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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戈铁马全文阅读

作者:坏血     重生之金戈铁马txt下载     重生之金戈铁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改口

    两层小楼,上下房间全是装金银的箱子。此时吕德升已离开,在一楼客厅,几口箱子被几个财迷打开,看着满满的金银,陈惜春兴奋说:

    “十万两银子啊!就算一个士兵一年十二两银子,我们能供养八千多个士兵一年。少爷,这下我们有银子招兵了。”

    这时候不高兴的人都有病,刘病愈一脸笑意拿起几锭银元宝:

    “你们每人拿些银子,明天去街上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衣服等等。”

    “这不好吧!”范晴比较老实,还有个更老实,范如玉说:

    “本来就不好,吕老捐的银子,应该是大家的。我们私自拿去买东西,让人知道了总会有些闲话,不要也罢。”

    “怎么就是大家的了?”陈惜春有些急,指着面前的金箱:

    “这些东西是吕老捐给少爷的,又不是捐给军队?当然,我们也不能全要,留一部分自己用,大不了多给军队些。”

    刘病愈有些惊讶,他现在才知道陈惜春如此爱财,笑着说:

    “你们只管用,以后一旦稳定下来,我有的是办法赚到银子。到时别说养几千万把兵,就算养十万兵也不是问题。”

    范晴惊声问:“将军准备用什么赚银子?”

    “是不是酿酒?”陈惜春一句说出,刘病愈点点头:

    “酿酒只是其中之一,我还可以搞些小东西。反正银子的事你们不用担心,以后我们有的是银子。”

    ……

    一大早陈惜春就从刘病愈怀里起来,跑来叫起两个睡在银楼的好友。在她的鼓动下,每人拿了三十两银子,坐上马车来到大街上。

    原本陈惜春要叫上刘病愈,刘病愈没时间,就算有时间,他也不可能陪女人逛街。城中百姓已经适应两天,有些逃出去的人也陆续返回,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和三人一起的还有六个亲卫、一个马夫替她们拉银子。三人逛了好大半天,来到一座三层高楼前:

    “这里就是德云布庄,真不愧是临沂城第一制衣店。”陈惜春还未进去就是一番感叹,不由分说,将两女拉进高楼。

    里面的服务不错,最贴心的是还有几个女伙计,专门招呼女客。三人在一个年青女伙计的带领下,来到最高楼。四周除了两个隔间,四周挂的全是丝绸。

    “这些丝绸全部来自江南一带,三位小姐放心,我德云布庄承诺,要是你们在这里买到假货,可以赔十倍的财物。”

    不用伙计介绍,陈惜春和范晴已经上手开始摸了。范如玉是官家千金,丝绸之类的衣服不少,见过世面,没像两人那样,只在一旁慢慢打量。

    “这颜色不错,”陈惜春拉着一匹海蓝色的丝绸,搭在她肩上。还未问出,被伙计一阵猛夸:

    “小姐人美、肌肤如玉,穿这种颜色的衣服简直太好看了。”

    “是吗?”陈惜春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并不是没穿过丝绸的衣服,以前毕竟是下人身份,以前的刘病愈又不重视衣物这方面,没几件像样的。听到伙计的赞赏,懒得再问:

    “用它做一套裙服,最快要几天能做出来?”

    “不用十天,”伙计的话,让几女心凉了半截:

    “小姐

    放心,我们这里制作的裙服,绝不比南边的差。做工虽然繁琐,大概在七八天就能拿到。”

    陈惜春呆了片刻,和范晴两人对望一眼:

    “怎么要这么长的时间?能不能明天做好?实在不行后天一早也可以。”

    伙计苦笑道:“我们也想一天就做好,实在不可能。凭我们的做工,七八天拿货已经够快的了。”

    没过多久,三女从高楼走出,每人手里各有一卷丝绸。这是陈惜春想出来的办法,三人坐上马车,陈惜春说:

    “实在不行,我们就自己做。冯姨会做衣服,我以前跟她学过。工具我们也不缺,完全可以自己做。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比外面做的还要好。”

    “我相信惜春姐,以后我们的就麻烦你了。”范晴第一个支持,刚说完,陈惜春拍了拍额头:

    “糟了,我们怎么只顾买自己的?夫人、冯姨孙姨三人的必须得买。还有少爷的,少爷好久没穿新衣了。”

    没过多久,三人又从高楼中抱走四卷布匹。加上刚才买的一些小东西,九十两银子用得精光。心里再无牵挂,干干脆脆回到家。三人刚到门口,互望一眼,陈惜春和范晴齐声惊叫出:

    “门怎么打开了?”

    范晴是练家子,速度远比两女要快,飞快跑进小楼,后面两女很快听到她的声音:

    “夫人、冯姨,你们到了。”

    “夫人”,陈惜春惊喜叫出,跑到孙氏面前,对方将她抱住,笑着说:

    “惜春,以后你们不要叫我夫人了。你叫我娘,晴儿叫我孙姨。”孙氏说完,放开陈惜春,来到有些紧张的范如玉面前。像看自己的女儿,眼里充满了慈爱,抓住她的手:

    “我已经听范二哥说了你们的事,能有你这么个儿媳,安儿他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到泗州安定后,待亲家他们到来,我就为你们主持婚礼。虽说于礼法不合,早晚的事。如玉,你愿不愿像惜春那样叫我娘?”

    范邦国给孙氏汇报,自然不会说她们之间发生什么不快之类的。孙氏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范如玉心中一百个愿意,才会说出这些话。

    陈惜春和范晴瞬间紧张起来,孙氏不是刘病愈。在刘病愈面前,范如玉怎么给脸色都行。要是范如玉敢给孙氏脸色,就算范家同意,两人也完了。

    客厅冷清了一会,范如玉脸色从绯红变成淡红。谁也没想到,她一下子扑到孙氏怀里,失声大哭起来:

    “娘,如玉愿意叫你娘。”

    孙氏脸乐开了花,要是早点遇到适合之人,也轮不到范如玉叫她娘。等待的时间虽长,能娶到范如玉这样才貌双全、门当户对的女子,她十二分满意。她是过来人,怀中的范如玉哭得很伤心,绝对不是因为激动,心疼地将对方的头抬起来,替范如玉擦了擦眼泪:

    “如玉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给娘说,娘替你作主。”

    “是刘病愈,”范如玉想也不想,一句诉状脱口而出:

    “他就知道欺负我。”

    ……

    一小队人马走在大街上,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前方两骑四人,只有一个男子。刘病愈抱着陈惜春,范晴抱着范如玉。不时下上马,这种无聊的逛街,让刘

    病愈很是头痛。

    这是孙氏为刘病愈找的事,范如玉在孙氏面前,狠狠将刘病愈告了一状,刘病愈则被孙氏狠狠教训一顿。他欺负范如玉的好日子到头到,当着孙氏的面,在对方面前道不尽的歉。现在他半句调戏的话也不敢说,还不时要承受对方的教训。为了让范如玉消气,只得陪几女逛街购物。

    “少爷,这家的汤圆不错,昨天我们在这里尝过。”

    有钱才知道自家人一些脾气,陈惜春很好吃,她很聪明,一路吃了两家店,吃得都很少。开始刘病愈还有些奇怪,现在才知道,她要留着肚子吃下一家。

    一行人再次下马,走进这家没有楼层的小食店。没过多久,大家的汤圆上来,刘病愈好奇吃了一口,大为失望。里面的馅是花生和红糖,其它什么也没有。

    “这馅也太普通了。”

    大家现在对刘病愈了解不少。他常常说出一些新奇之物,让范如玉也暗自叹服。嘴上一点不服,玲珑大眼瞪着他:

    “人家专做这生意的,难道还不比你在行?你这样败坏人家的名声,等会自有人收拾你。”

    刘病愈也是将这个老婆服了,只要有一点不乐意,就想着在孙氏面前告状,苦笑道:

    “真的很普通,店家你过来。”

    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妇,男子擦了把手,带着满满的笑意走过来:

    “将军有何吩咐?”

    刘病愈穿的是套普通衣服,但跟来的十个亲卫,一个个全是身材高大的青壮年,身穿一套劲服、手拿刀枪,骑着高头大马。现在敢在临沂城如此嚣张的,想都不用想,一定是义军。

    “你们汤圆的馅,是不是家家都一个样?”

    男子摇摇头:“不一定,多数只加糖,有些加花生,还有些加肉。我们做的是素汤圆,加了花生和糖。”

    刘病愈呆了呆,第一次听说汤圆里面加肉。为了让惹不起的老婆不告状,他将自己知道的汤圆馅说出:

    “汤圆还是素的好,但只加糖和花生,太过单调。只要再加一两种东西,保证你们的汤圆生意火爆。”

    男子也不知相不相信,反正脸上是满满的诚意:

    “将军请说。”

    “第一要加芝麻,不论黑白芝麻都可以,在加之前,一定要将其抄好,磨成粉,能增加不少香味和口感,其实只要再加上芝麻就够了。要是想花样多,还可以加些果脯,如葡萄干、梅子肉、桂圆等等,做成水果馅的汤圆。”

    男子和后面在服务的女主呆住了,包括陈惜春几人同样发呆,陈惜春说:

    “少爷的方法绝对可行,芝麻很香,加上一定好吃。如果制作水果馅的汤圆,那简直是人间美味。等会回去后少爷再说一遍,我们记下,以后照你的方法做。”

    “多谢将军指点,”男子向刘病愈行了个大礼,心悦诚服说:

    “将军说的这些,我从未听说谁这样做过。不用试,一定要比现在的好吃百倍。以后我们一定照将军说的做,请问将军高姓大名?”

    刘病愈笑了笑没答话,看向范如玉。范如玉轻哼一声,心里已经打消这次告状:

    “他叫刘病愈,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家伙。”

第一百零九章 城外的集市

    刘病愈曾经感叹过,要是能给他一百部可以无限通话的手机,比给他一百把能无限射击的手枪还要爽。任何时代,特别是战争中,说消息是最重要绝不为过。

    八百骑没有拖累,每人带着五十斤粮食,很轻松来到泗州。这次刘病愈没能像在沂州那样,搞混入城中之计。

    此时他们在一条大道旁边的树林中,八百个骑兵,烧火喂马等等有条不紊正在进行。刘病愈坐在林中一块大石上,听取先到一步的闵盛言汇报:

    “这里管得太严了,我们本来想进城打探,结果所有人都要查关引,本地人则要查当地官府出据的户籍证明。我们花银子,买了一个年青人的证明,才混入城中查得一些消息。”

    闵盛言办事不错,能变通想到买证明这招的人才,在他的队伍中并没有多少。刘病愈正是因为他聪明,办事细心,才让他打前阵打探消息。只是得到的消息,不太如人意:

    “泗州的知州没变,还是石应求。守将换了,名叫萧怀烈。安东是座大县,看样子兵力至少有三四百。知县叫欧阳泉,是个宋人。守将叫徒单高。城内守卫很严,巡逻加上城头的兵力,至少有两百人,还不算一些衙役。”

    刘病愈等了一会,见闵盛言没再开口,才知道对方已经汇报完。得到的结果,泗州、即将要攻的安东兵力不详。这就有些严重了,他问:

    “泗州已经是前线,过去就是大宋,你有没有打听到他们的主力现在在哪里?”

    刘病愈最怕的就是对方主力,真要是在泗州,凭这点人,他一定不敢在这里闹事。闵盛言摇摇头:

    “不知道,初来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敢乱找人问,得到的消息只有这些。”

    “看来这泗州,远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刘病愈长叹一声。他们一路来,并不是一个整体。为了不让人怀疑,化成十份,走两条不一样的道,现在才集中起来。

    “大家知不知道,泗州有没有绿林同道或是抗金义军?”

    四周还有十几个中高层,包括马向南、沈大牛、燕飞、宗庆等都在。燕飞说:

    “以前泗州有几支绿林同道,金军大举进攻大宋时期,这里的绿林同道被清剿不少。看他们搞得如此严,怕是没被清剿的,也搬到其它地方去了。我知道的在安东就有一支、马家沟,他们大约有五六百号人,大当家叫马成祥。”

    听到燕飞如此说,刘病愈没抱多大希望,想了想还是派人去马家沟打听一下。

    “我们到这里来,不光只是占领泗州。要是对方的主力在泗州,或者离泗州近。没有上万主力,我宁可放弃泗州,去攻击徐州。所以我们必须要将消息打听清楚,我们现在必须要抓紧时间,并且不能打草惊蛇。我决定亲自去打听,城中如此严,闵盛言和沈大牛陪我去即可,另派人去蔡州方向看看。”

    ……

    刘病愈没想新招,他们在安东城附近转悠,还不敢离城太近,想买三张进入城的通行证明。装成衙役之类的他想过,怕是

    在这里行不通,不敢那样冒险。逛了好一会,骑来一个身材胖胖的中年男子。

    “三位朋友请了,请问你们是不是泗州本地人?”

    三人有些发懵,此时刘病愈和第一次入临沂时很像,胡子长出来,穿着很普通,凭现在金国张贴的画像,几乎不可能认出他。他摇摇头:

    “不是。”

    中年男子一脸失望:“你们莫非也想买通行证入城?”

    刘病愈两人被中年男子的问话小吓了一跳,只有沈大牛有些兴奋,以为碰上了同道。不待刘病愈回答,他接道:

    “不错,你也想买通行证入城?”

    中年男子没正面回答:“泗州的官员发神经,非要通行证才能入城,否则一律拒之门外。从金国那边来的倒有,可我们是从南边过来的,前方乱成一团,去找谁发通行证?”

    刘病愈听得眼睛一亮,前方的消息又中断好久,他看了眼沈大牛,对中年男子说:

    “从南边过来的怕是更要小心,他们这样做,防的恐怕就是奸细。就算朋友不是,被他们逮到也说不清楚。”

    “朋友怕是新来泗州吧?”见刘病愈点头承认,中年男子说:

    “泗州与宋相邻,这里虽不大,但商业却很发达。为了增加税收,无论南边北边过来的人,从来不查什么证,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大家猜他们不是防奸细,现在扬州城已被攻破,这里已经不算是前线了,奸细也不会到这里来。大家猜他们是防义军作乱,官府说了,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不会查任何东西。”

    刘病愈看了眼闵盛言,对方有些不好意思。闵盛言只顾查泗州的兵力等等,根本没关心扬州那边的情况。

    这对刘病愈来说,虽不是什么好消息,总算知道一个重要的消息。这样看来,金军的主力很有可能在扬州,不可能为了他们这点连城都不敢守的山贼,放弃战略计划。

    “扬州被攻破,泗州兵力空虚,他们如此小心也正常。朋友买通行证想进入城,这通行证应该不难买吧!随便找个年青性别合适之人,也能进入城中。”

    没有像片的漏洞太多,再严格,也只能记录姓名年龄性别之类的,谁都可以拿去混进城。中年男子苦笑道:

    “前几天还好买,昨天城楼上挂了好几个人头,听说全是买证卖证的人,一时很少有人敢再犯险。”

    刘病愈呆了呆,中年男子猜的应该不错,对方是提防他们义军。他已听说大名府的王九已到徐州,现在海州那边想来也得到仓乡义军的消息,泗州如此紧张,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主力后方,一旦这几个地方出事,主力会大受影响。

    “泗州这样做,无异于自损财政。战争期间做生意的更多,他们封闭自守,一旦众商人撤出泗州,以后他们在哪里去征收商税?”

    闵盛言不知刘病愈给对方说这些干嘛,现在他们的任务,是想法办混入城中打听消息。对方连城内都没去过,肯定不知道泗州的消息。

    男子对刘病愈的话大

    有同感,附合道:

    “谁说不是,我们以前常在泗州经商,这次扬州大乱,许多商人从扬州撤走,南北两边跑。我倒霉,跟着一些人,花大力气来到北边,连城也进不了。我叫蔡扬,兄弟也是从商之人?”

    刘病愈没有拒绝从商的身份:“我叫孙安,从沂州那边来。那边现在也乱,没人管理,连关引也开不了。我们运了些酒,本想来安东看看,没想到这里如此严,看来这趟是白来了。”

    蔡扬指了指安东城方向:“你要是想早些将酒出手,倒也简直。他们昨天在安东城南开了个临时市集,城中有不少商人在那里收购货物。但价格就不能让人满意了。我算过,相比平时的市价,至少要低三成。”

    “多谢蔡兄相告,我们这就去看看。”

    原本刘病愈想和对方套近,再打听一些前方的消息。听到那帮人居然在城外开市集,懒得再打听。

    安东是个大县,四城皆有城门。三人正大光明来到城南,看到的情况,让刘病愈很是惊讶。

    恐怕安东城内的市集也没有这么繁华,在离城墙百多米远的空地上,摆了数十个地摊,卖药、卖酒食、卖茶的等等应有尽有。过往的行人也不少,比城内更自由,只有几个官兵,摆了张桌凳在前方监管。

    三人鼓起勇气走进里面,并没有人要他们出示证件之类的。逛了一会,来到一座临时搭建的茶铺坐下。

    “城外搞市集,还真是别出心裁,别有一番风景。”刘病愈笑问:

    “你们说,要是有两三百人,推着板车来到这里叫卖,城楼上的士兵会不会下来追赶?”

    闵盛言心中一动,降低声音问:

    “将军莫非想以买卖为名,从这里杀入城中?”

    刘病愈的确有这个想法,但他每次设计,都不可能只有一种,起码有两个方案,选出其中一个可行之法。并且还要有预备方案,他以前设的计,几乎都会生出一些变故。要是没有预备方案,很难应对那些变故。

    “两三百人,分成几批陆续来这里,想来不会引起多大的反应。最近可离城一百米,一百米内是黄线,绝对会让城楼上的官兵警觉。这也不要紧,先派几个武艺高强的人,以入城的方式混到城门口,快速将城门占领。只是下面几百个弟兄,一定会遭到上面的射击,会有伤亡。”

    闵盛言和沈大牛虽然清楚刘病愈的个性,也被他这些话搞得彻底无语,沈大牛说: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要是担心兄弟伤亡,哥哥派我去城门口,那十来个官兵,保证在几口气之内解决。我解决掉他们后,用最快的速度跑上城楼,将城楼上的官兵全解决掉。到时再让兄弟冲过来。”

    刘病愈有些感动,沈大牛的武力值他相信,但刀枪无眼,飞箭更无眼。为了占领一座小小的安东,要是沈大牛有个三长两短,不说他会后悔一辈子,就算母亲那关也通不过。正在想事,外面传来一道女人的喊声:

    “欧阳公子来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风花雪月的革命

    衣食住行,无论在哪里都是必不可少的,其中又以吃为最。上至京城,下到乡村,几乎都有大小不一的食店。

    安东作为一个大县,吃的地方自然不缺。一行人来到一座四合院楼,欧阳公子指着上面的牌子:

    “江淮酒庄是我安东最好的酒楼,这里山珍海味皆有,味道也并不差州府那些大厨。只是酒楼就有三幢,十分清静。”

    欧阳公子名叫欧阳诩,刘病愈还以为欧阳诩要说这顿饭他请之类的,暗自鄙视对方几句,笑着说:

    “能让欧阳兄看得起的地方,自然不会差,大家请。”

    欧阳诩的随从太多了些,八人一桌也要坐三四桌。一些随从身板不在闵盛言之下,长得魁梧有力,一看就知道身手应该不弱。

    大家进入酒庄,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环境很不错,四周种树栽花,被一堵两三米高的砖墙围着。后面还有个后院,应该是掌厨的地方。他们到来,几个在院中忙活的男女全围了过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说:

    “欧阳公子大驾光临,快快里面请,我带公子进去。”

    这些招呼人的也绝了,仿佛当刘病愈几人不存在,一个劲只招呼欧阳诩。刘病愈还无所谓,沈大牛两人很是看不惯。闵盛言将沈大牛拉了一把,待刘病愈陪着欧阳诩一群人进去后,闵盛言说:

    “现在吃饭还早,我们去看看四周的环境。”

    沈大牛愣着脑袋跟在闵盛言后面看了一圈,两人走出酒庄,闵盛言说:

    “是将军让我们查看的。”

    沈大牛双眼一亮:“哥哥有什么计划?”

    闵盛言笑道:“一路上有那么多人,哪有时间说计划?他也是抽时间给我说了句,让我们在去的酒楼查看一下。有什么计划,要等一会才知道。”

    两人绕了半圈走到后面,从前方传来一阵吵骂声:

    “你这该死的奴才,让你劈柴你居然在此偷懒,今天下午别想吃饭了。”

    “林管家,我弄伤了手,坐在这里想包扎一下,并不是在偷懒。”

    声音离他们很近,两人对望一眼,走过墙角。见酒庄后门口站着两个男子,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怒眼瞪着一个颇为高大的壮年男子破口大骂:

    “你这点破伤算什么?是不是有伤就不做事、不吃饭了?”

    壮年男子左脸颊有一道像是刀划过的伤口,不算小,有成人食指长。脸上的血迹被擦拭过,伤口有不少泥,看来壮年男子用泥来堵住伤口。

    沈大牛见壮年男子缓缓拾起地上的斧子,以为他要给中年男子一斧,心里还有些赞赏。他拾起斧子后,走到一堆木柴边,将一根手臂粗的树桩立在地上,一斧劈在树桩顶,大半米高的树桩应声分成两半。中年男子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看了眼沈大牛两人,从后门走进大院。

    闵盛言来到壮年男子旁边:“朋友一把力气,身手也还不弱,何必在此受气?”

    壮年男子看了眼闵盛言,手上的活未停,带着一脸苦笑说:

    “这年头战乱不断,能有口饭

    吃就不错了,哪还有其它选择?”

    “占山为王也比这个强,”沈大牛白了壮年男子一眼:

    “要是我,刚才一斧就将那恶汉当柴劈了。空有一副好身板,却甘愿在此受他们的鸟气,看着都可恨。”

    这话有些伤自尊,壮年男子停下手中的活:

    “你们不是从两淮来的吧?那里现在多数地方如人间地狱,卖儿卖女者遍地,尸横遍野。我们这种逃难来的还好些,有力气,起码吃饱饭没问题。那些没力气、没钱财的老弱妇孺,只能待在原地饿死。别说我们,就算有些宋兵,也伪装成平民,四处逃难给人为奴活命。”

    闵盛言两人听呆了,他们在金国内部,金国以前还是不错,才占领中原没多久,几任皇帝励精图治。可这一任皇帝就有点昏庸了,又加上天灾不断,苛捐杂税多如牛毛,这才让不少地方的宋民占山为王、揭竿而起。

    无论怎么样,他们没经历过这些。就算是沈大牛在偏野村庄,凭他的力量种庄稼过生活也没问题。这让沈大牛非常不解: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大家不占山为王,总比与人为奴要强吧?”

    “占山为王?”壮年男子冷笑道:

    “占山为王抢谁去?百姓没粮没钱,抢官兵?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去只能是送死。要想自耕自足,眼下就没吃的,饿着肚子等到你种出庄稼的那天?”

    这些现实的问题,两人从未考虑过。他们以前认为,随时可以占山为王,不说抢人,找块好点的地方种地为生也行。听到壮年男子的话,才知道前方战乱之地,远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闵盛言抱拳问:

    “我叫闵盛言,也是个宋人。对前方战事很有兴趣,大哥能不能给我说说?”

    “我叫曹炳成,”壮年男子刚回过礼,刚才进去的中年男子又走了出来:

    “曹炳成,你他娘的是不是不想吃饭了?”

    闵盛言将要冲动的沈大牛制止,走到中年男子面前:

    “我们是欧阳诩公子的客人,我家公子现在正在里面,与欧阳公子喝酒。我想和曹大哥聊聊,耽搁不了你们多少时间。”

    将欧阳诩抬出来很管用,中年男子脸色一转,笑着说:

    “原来是欧阳公子的客人,刚才实在不知,还请兄弟不要怪罪。你们尽管聊,我另派人来干活。”

    闵盛言没客气,将曹炳成带离这里。递了个小瓷瓶给他:

    “这是金创伤,曹大哥将脸擦干净,用它止伤。”

    “刚才劈柴走神,被柴梢溅出擦伤。这点小伤不碍事,多谢闵兄。”曹炳成一番没能推掉,上好伤药后说:

    “不瞒两位,我是扬州泰兴县一家大户护院。泰兴县被攻占后,金人将城中大户查抄一空。东家因反抗,满门尽被屠杀。我带着老婆孩子逃难到安东谋生,对那边的战事,知道的也不多。

    听说宋军也分有几路在抵抗金军,其中襄阳府那支兵马,好像还打到唐州去了。金军大举进攻扬州后,淮南西路也被收复几座城。东路这边顶不住金军主力,被打得节

    节败退,有些官兵甚至不战而逃。金军所过之处,虽只抄杀官员、大户,但百姓同样跟着遭殃。许多百姓都待不下去,纷纷逃离战乱区。”

    闵盛言叹声说:“战乱一起,遭殃的自然是百姓。你对安东这边可了解?”

    曹炳成摇摇头:“我也才到这里没多久,现在安东越管越严,像我们这种卖身的长工,连出城也不准。”

    闵盛言两人在这里打听,刘病愈那边已经开席。

    酒桌上最容易打交道,在二楼一间宽大的厅房中,刘病愈凭那张嘴,哄得欧阳诩心情大爽。满桌子的菜,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在下面吃喝。没过多久,进来一个抱着一只琵琶的少女。

    少女长得不错,看样子只有十四五岁,弯眉柳眼,鼻挺唇薄。身穿一件青色长裙,看样子和对方的举止,不像是一般的庸脂俗粉。款款来到欧阳诩面前:

    “舒秀娘拜见欧阳公子。”

    欧阳诩没有回应,指着女子对刘病愈说:

    “她是我安东万花楼的头牌,才卖身在万花楼,还是个未开妍的青头。怎么样,还不错吧?”

    刘病愈暗自感慨,这种年纪要是在后世,还在读初中。看样子也不像是穷人家的女孩,一听万花楼,刘病愈一猜就能猜到是青楼,点点头:

    “的确很不错,如此漂亮的姑娘,谁这么狠心将她卖到万花楼?”

    “是她自己,”欧阳诩的话让刘病愈呆了呆:

    “她们是从南边过来的,现在我大金军队,在南边连番大捷。有些人受不得那种苦,逃到南北两边的都有。听说她一家三口逃到这里来,为了给她弟弟治病,她以五十两的价格,将自己卖到万花楼。秀娘,别耽搁时间了,快给爷弹奏几曲助兴。”

    琵琶声响起,铮铮之声的确要比两个大男人吹牛好听得多。刘病愈现在想的不一样,他在想一场改变风花雪月的革命。

    他们以前占领的地方,最小的临邑也有青楼,刘病愈从未将心思放到那上面,也没对青楼的老板进行处罚之类的。青楼这种地方他虽没去过,电视上也看得多了。好听点是才子佳人的风流场所,背后不亚于人间地狱。为了能让自己下定决心,刘病愈问:

    “像她们这种人,是不是只卖艺不卖身?”

    欧阳诩有些惊讶看着刘病愈,刚才的刘病愈,说话简直令他拜服。居然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什么卖艺不卖身?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让她卖身给你?”

    “我对此没什么兴趣,”刘病愈虚伪得连自己都觉得脸红。欧阳诩接道:

    “青楼是有只卖艺不卖身的女人,但都只是些非常平庸之辈,平庸得连七老八十的富家翁也看不上那种。只要有人肯出银子,不但卖身,就算赎身也可以。”

    刘病愈准备还问问她们要是不愿意怎么办,还算他脑袋不笨,这种卖到青楼的女人,哪还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从这一刻开始,他心里下了个决定,以后他占领的地方,青楼属于查抄的对象,绝对不允许有青楼这种肮脏的地方出现。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可思议的说客

    在一片不知名的山野间,范如山看着满山的土匪,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一脸兴奋,朝半山腰的村庄走去。

    他们的运气不怎么好,跟着彭四走了一段路后,碰到一群真正的金兵。本来他们不用躲藏,怕节外生枝,在林中藏了好一会。结果去彭四说的地方,王九不在那里,已经带部队转移。又加之天黑,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见到河北义军的大部队。

    这支队伍起码有一万多人,大多数都是能当主力的人,少数是些老弱妇孺。

    大家来到几间瓦楼前,彭四向站岗的几人说明范如山的身份,一个壮年男子进里面请示,过了一会将他领进厅堂,挤在这里的二十多人,全向他看去。

    范如山有点犯难,他不认识王九,大家也没分主客位置坐下,多数人挤到一张桌前。桌上有张行军地图,看样子他们在商量事情。没让他为难一会,从众人中走出一个身材魁梧、长着一张国字脸,额头上有颗黑痣的中年男子。

    “早就听说刑州范邦彦大人家有一子一女,子范如山博学多才、好言兵事。女范如玉才貌双全、心志甚高。大名府王九,见过范公子。”

    “范如山拜见王首领,”范如山小小得意一把。他的名声其实并不差,起码比那些山贼头子要响得多。只是他的名声多在汴京路一带,在山东这块地方,少有人听过。没想到在大名府的王刀也知道他们兄妹,颇有些得意。人家吹完,他自然也要吹捧一下:

    “王首领是河北绿林道的泰斗,双义之一,是义军中的前辈。家父听说我要来拜见你,让我带他向你问好。”

    王九也不知相不相信,笑了笑示意范如山坐下说话:

    “范大人有心了,听说你们要去泗州投靠山东义军。我们打听到的消息,山东义军不是在沂州吗?莫非他们去了泗州?”

    众人不再傻傻围在桌前,全都分到左右坐下。范如山心里一点谱也没有,这些人他全都不认识,多数是些人高马大、长着一副凶相之人,怎么看都没有刘病愈的手下顺眼。他定下心神应对:

    “不瞒王首领,他们与仓乡的人有过约定,由他们攻泗州,仓乡攻海楚两州。现在他们应该到了泗州,想来要不了多久,泗州就能被他们拿下。”

    范如山开始几句还正常,这些人都知道济南出了两支义军,联合很正常。后面两句口气就有些大了,王九可能没好意思说,左首一个白发梳理得十分光鲜、脸上没多少皱纹的老者说:

    “庐州虽有重兵,离扬州不算近。如今吴拱吴将军在攻唐州,金军有可能将泗州作为后勤保障之地。那里如此重要,想来应该不好攻吧?”

    这些人知道的不少,让范如山有些惊讶。他也是才从父亲那里知道,金军将攻破的庐州,作为军资重地。按地理来看,有可能将庐州改到泗州来。他们只知道萧怀烈守泗州,不知泗州

    具体有多少人。为了抬高未来妹夫,他懒得面对现实:

    “泗州是不好攻击,新任泗州守将叫萧怀烈,此人是金国名将。但碰到山东义军,他的一世威名怕是保不住了。”

    “萧怀烈是泗州守将?”这些人还不知道泗州已经换人,有些惊讶。老者摇摇头:

    “听说山东义军大将军刘病愈是个年青俊才,文与北方才子党楚成齐名。军事上也很不凡,在牛头山、临邑几次大败金军,传言他们在沂州也有不错战绩。毕竟许多是新招的兵马,战斗力逊于金军。与萧怀烈这样的名将斗,恐怕还差了些。”

    范如山听得眉毛都立了起来,清了清嗓子:

    “病愈非是年青俊才那么简单,前面的事我就不说了,各位英雄想来还不知道,沂州全境已经被他们占领。完颜琛虽不是金军名将,比起一般的金将要强上不少吧?沂州万石谷、费县、鬼哭坡、临沂几战,全歼沂州全境五千兵马,完颜琛父子被诛。他们自身损失,不到三百人。”

    “哈哈哈哈,”其他人都听得发呆,在右边坐的一个右脸少了块肉、一身肌肤如黄铜的壮汉大笑:

    “我仇天刚还第一次听说如此战绩,杀五千金军,自身损失不到三百?就算当年的岳元帅,也不可能有如此利害吧?刘病愈真不是俊才,是神才。”

    范如山涨红着脸,他也知道妹夫是神才,可对方话的意思绝不是赞扬。坐在左边第二位的是个中年男子,男子面相不错,双眼清明,下巴长着一笼美须,看起来温文儒雅。男子看了眼正在大笑的几人,轻咳几声问:

    “我叫李贤,是河北义军一位先生,范公子和刘大将军是?”

    来人通报的时候,并没说这些。范如山听说过李贤,是王九的军师,以前曾当过县丞。文才很高,头脑也十分灵活,他站起来向对方一礼,没有否认:

    “见过李军师,他是我妹夫。”

    “原来如此,”李贤恍然大悟,仿佛知道刚才范如山为何说这些话了。

    “敢问范公子的来意?”

    范如山扫了一眼众人,河北义军和仓乡差不多,有两个首领。按坐位来看,左首的老头应该是二首领房延龄,李贤作为军师,其地位并不在房延龄之下。李贤如此问,说明人家已经不想和他深谈了,按住一肚子火气,用目前最柔和的语气说:

    “天下义军本是一家,分散犹如一盘散沙,易被金军各个击破。不如合并到一起,那样才能发挥出最强大的力量。病愈对各位英雄仰慕已久,派我来请各位英雄聚会泗州,共商盛举。”

    范如山还是没敢直说,让他们加入刘病愈麾下。这些人中傻子少,岂会听不出话意?在他旁边一个身材高挺、双眼若星、长像十分俊朗的年青人冷哼一声:

    “刘病愈算什么东西?岂能让我河北义军投靠于他?”

    “英儿?

    ”这话就太不好听了,王九瞪着年青人,正要教训,从外面进来三人。他们进来,包括王九在内的所有人全站了起来。

    “我说今早怎么有只喜鹊在屋顶叫个不停,原来是铁枪兄弟和单钰妹要来,快快请上座。”

    王九说完,众人一番招呼,热情度令范如山不想提及。旁边那个很没教养的年青人更隆重,对李铁枪夫妻拜了个大礼:

    “王英拜见李叔、李婶。”

    英雄的待遇,远非才子可比,李铁枪夫妇一一招呼完,来到尴尬的范如山面前:

    “范兄弟,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范如山回过礼:“我也是才到,李大哥来此有重要事情吧?”

    范如山问的不是废话,凭他的脑袋能猜到几分。要不是李铁枪来,他现在可能已经找个借口走了。王英见他不知趣,好意提醒:

    “李叔来此,当然是有重要事情。范公子要是没什么事?”

    总算给范如山留一些面子,李铁枪皱了皱眉头:

    “范兄弟来此有何事?”

    要不是李铁枪问,范如山又要准备离开,深深吸了口气:

    “李大哥,山东义军在沂州的事你最清楚,你说说,他们是不是已经收复沂州,将那里的五千金兵消灭?”

    此时的范如山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当然他不可能一哭二闹,可怜巴巴看着李铁枪夫妇,两夫妇对望一眼,单钰笑道:

    “要是我们没亲自经历,怕也不会相信山东义军在沂州之事。太过匪夷所思,他们去沂州时,不过一千几百人,不但将沂州五千金兵消失,队伍还增至数千人。”

    “啊!”单钰说的话,没人再怀疑,一阵惊呼声传来,范如山如听仙音,很是感激地看了眼单钰。

    河北义军众高层全都呆住了,房延龄怕听错:

    “这些是真的?”

    李铁枪点点头:“胜仗虽难打,也不算惊奇。惊奇的是刘病愈刘将军之计谋,可以说前无古人。他们的损失极少,伤亡人数最多不过两三百人。刘将军之才,绝非常人能及。”

    小客厅完全冷清下来,王九再是泰山压顶不改其色,也被这些话惊到发呆。范如山也有些惊讶,他虽相信李铁枪夫妇的人品,能如此夸赞刘病愈,还是让他没有想到。现在就算王英赶他,他暂时也不走了。

    过了好一会,王九清醒过来,叹声说:

    “世上怎会有如此人物?他们是攻城啊!居然以如此小的代价,取得那么不可思议的大胜。”

    “开始我们也没想到,”李铁枪接道:

    “在沂州看到刘将军的手段,我们回去力劝大家合并到山东义军中去。唉!有些事非是短时难以完成。这次我们来,虽是准备商量我们与河北义军合并之事,但我还是劝大家,最好与山东义军合并。”

第一百一十三章 酒庄掳人

    范如山完全惊呆了,他猜到是仓乡那边派李铁枪夫妇来,商量两家合并之事。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大公无私,劝河北义军合并到刘病愈队伍中去。

    惊呆的还有河北义军众高层,今天的怪事太多,一件一件让大家的心脏有些无法承受。王九问:

    “铁枪兄弟何出此言?”

    李铁枪夫妇已经来到坐位前,见一个个如人笋似的站着,没好意思坐下。李铁枪说出一番深情感言:

    “我们离开沂州之前,刘将军曾和我说过一些话,无论地盘城池、军资粮食、金银财物都不是最珍贵的。最珍贵的是人命,是弟兄的命。每一场仗,关系着成百上千、甚至上万兄弟的性命。

    他也想率领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大战四方。一旦两军相斗,再强大的战斗力,也难免会有不少弟兄死伤。用弟兄的命来痛快一场,他输不起。所以他宁可将一件事,做成三件五件那么复杂。能用计获胜,他绝不硬拼。

    在对战俘方面,他的做法也十分让人敬佩。无论金人宋人,只要投靠他一律收下。得胜后尽量不取任何人的性命,以劝降为主。只查抄城内官员的家,不动对方家属分毫。对那些金人大户商人,他完全当成宋人看待。凭刘将军的为人,你们合并过去绝不后悔。”

    大家都听痴了,这些话要是范如山说,可能已经被打出去。李铁枪和刘病愈的关系,在河北义军看来,他们就像是两家做同样生意的商人。一个相当于敌对同行,能如此说一个对手,没人不相信。房延龄说:

    “不瞒李兄弟,我们正在为以后的出路难以抉择。有些兄弟想去唐州,与吴拱吴将军一起伐金。有些兄弟想就在此地,攻下徐州作为大本营。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徐州的兵马有好几千,不容易攻下。范公子的来意和你一样,也是想让我们去泗州,加入刘将军的山东义军。这事关系重大,我们还要商量一下。”

    范如山现在已经不生这些人的气了,他没想到李铁枪临走时,刘病愈也要给对方洗洗脑。有李铁枪这个高级说客,他没必要再浪费口舌。

    人家的家事,李铁枪自不好参预,三人还不便在这里当灯泡,走出小厅。王九扫了大家一眼:

    “我的意见是投靠山东义军,刘将军的才德远在我之上,就算为了众弟兄的性命,也要选择投靠他。”

    ……

    又一天过去,神才刘病愈在安东城中做了些小事,逛了几圈,得到不少无关攻城的小消息。中午,他亲自去欧阳诩府上将对方接出来。可能因为不需要出城,这次欧阳诩只带了四个护卫,为他省了一笔不小的开支。

    昨天他们请客,花的银子让他颇为心痛,八十两。只是请舒秀娘来陪,就花了他二十两银子。今天同样在江淮酒庄南楼,上下只摆了两桌,欧阳诩端起酒杯叹声说:

    “昨天喝得有些多,今天我们少喝些。”

    他们喝的酒事后也问过价,属于高等酒,喝起来不怎么样,四钱银子一斤。刘病愈在心里骂了一句,笑了笑:

    “欧阳兄说少喝我们就少喝,多吃些菜,等会我们去万花楼逛逛如何?”

    欧阳诩双眼一亮,很快暗淡下去:

    “算了,万花楼也没什么好玩的。”

    刘病愈有些惊讶,很快就想明白。欧阳诩的老婆是知州的千金,给他一百个胆,恐怕也不敢大张旗鼓去喝花酒。昨天请到外面来弹奏不要紧,这种事想来他那位泰山大人也不会怪罪。

    “那这样吧!欧阳台去干自己的事,我等会出城去,看看酒运来没有。”

    在下面楼,闵盛言两人也在劝酒。四个健壮的护卫比欧阳诩豪爽,谁也没有推杯。一个年青护卫说:

    “昨天你们两个耍奸,我们都喝得差不多了你们才来,害得我们多了,你们屁事没有。今天我们还要跟着少爷办事,你们得多喝些。”

    大家围在一张大方桌前,毕竟是刘病愈请客,闵盛言两人为主,他们各自坐一边。四个护卫,并排坐到另外两方。闵盛言看了眼沈大牛,沈大牛站到两个护卫后面,挽着两个护卫的肩。两人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竖起耳朵听,突然一件他们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沈大牛的两只手突然从两肩上抬起,按在两人头上,如捧两只西瓜,随意向中间一合。两只头毫无阻力撞在一起,瞬间血浆迸溅,没能溅到沈大牛,他已经窜到另一边。

    突如其来的变故,将另外两个护卫惊呆了。一个护卫可能连惊都未能惊到,坐到他折角的闵盛言伸出右手,右手中还有把匕首。速度快得他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见一道寒光在他喉咙前一闪而没,和碰头的两人一样,连惨叫声都未能发出。

    最后一个护卫,正是说他们耍奸的年青人。年青人的眼睛此时不太够用,一边是碰头,一边是刺喉,几乎同时进行。

    从你哥子我兄弟到生死仇敌,这一瞬间,他的大脑处于一种无法言表的惊骇状态,看着晚一秒出手的闵盛言,大嘴一张,同样准备站起身子,一只粗壮有力的手,将他脖子一把抓住:

    “死了三个,只要你不听话,我们留你一命。”

    此时年青人连半个字也叫不出来,脸因窒息而变成紫色,手脚倒是可以动。可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如铁的手掌就会闭合,到时他的脖子也将闭合在一起。他没傻到选择死亡,用最后一点力量点点头。闵盛言见他脸已变成深紫色,对不知轻重的沈大牛说:

    “轻点,别将他弄死了。”

    沈大牛杀这些人,简直如桌上的小菜一碟。五指一松,一股气血瞬间在年青人喉咙中涌过,很快脸又变回红色。

    闵盛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我家头写给欧阳泉的信,事关欧阳诩生死,你醒来后亲自交给他。”

    “醒来后亲自

    交给他?”最后句年青人没听懂,很快他就懂了。闵盛言走到他背后,后颈传来一阵剧痛,双眼一黑不醒人事。

    沈大牛有些兴奋,在沂州虽说消灭了近五千敌军,他亲手杀的人两只手也数得过来。好不容易有了用武之地,终于又被他干掉两人。为了庆祝,他端起桌上的酒壶对嘴就开吹,被闵盛言制止:

    “等会我们还有要事,不能再喝了。”

    楼梯就在里面,两人很快来到楼上大厅,欧阳诩有些奇怪:

    “你们怎么上来了?他们呢?”

    “他们还在下面喝酒,”闵盛言说完,来到刘病愈面前,对方点点头,闵盛言伸出右手,一把将欧阳诩的嘴捂住。

    “唔唔,”没人知道欧阳诩想说什么,但眼神大家能看出,极为惊怒。被闵盛言抱住还想挣扎,刘病愈笑着说:

    “我思来想去,也只有出此下策。欧阳兄,得罪了。”

    和年青护卫的情况相似,欧阳诩没能说出一个字,后颈传来一阵剧痛,晕倒在闵盛言怀里。

    原本南楼上下都可以摆十来桌,因为欧阳公子不喜欢与人同乐,老板只得算他们包楼。为了自己不吃亏,昨天他们多抽了十两银子。

    这里虽贵,服务还是不错,专门有两个年青伙计在门口站岗,随时听传。一个瘦瘦的年青伙计说:

    “刚才还有些声音,现在怎么没声音了?”

    另一个正要接话,一楼的门被打开,四人走出,顺带又将门关上,刘病愈对两个伙计说:

    “四位爷在里面喝酒谈要事,没他们的命令,绝对不能进去打扰。”

    “原来是在里面谈要事,难怪听不到声音,”瘦瘦的年青伙计点点头,看了眼欧阳诩:

    “爷放心,我们知道。欧阳公子他?”

    “他没事,心情不好喝多了。”欧阳诩被沈大牛扶着,低着脑袋垂在沈大牛肩上,满身的酒味比沈大牛更浓,脸红得有些过份。刘病愈没敢让沈大牛打,被闵盛言轻轻打了十几个耳光。很均匀,看起来就像喝醉酒。

    “他现在要去找个人解解闷,又怕几个护卫在少夫人面前乱说。没办法,只好让我们送他去。连里面几个护卫也不知道,你们千万别对任何人说,否则你们休想在城里待下去。”

    刘病愈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两个年青伙计不是傻子,赶忙保证:

    “我们绝对不给任何人说,爷放心,打死我们都不会说。”

    两人的态度刘病愈还算满意,再次叮嘱一番,三人走出客栈。他们离去后,另一个年青伙计瞪着同伴埋怨:

    “就你他娘的多嘴,要是传了出去,我们都完了。”

    一炷香过后,两骑和一辆马车走出安东城,守城门的士兵非但没阻拦,还点头哈腰一番客气。他们不知道,安东城即将被怒火焚烧,很快会烧到他们身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泗州的消息

    “啪”,一道沉重的声音在桌上响起,一个身材挺直的中年男子,紧紧按住桌的已拆开的信。中年男子长相很不错,是个美男。只是一张英俊的脸,此时有些扭曲变形。

    这里是一个不比酒庄小的大厅,大厅中此时有五人。除中年男子,还有两个年青丫鬟、一个跪在地上的年青人,和一个身穿白衣、同样长相不俗的壮年男子,壮年男子问:

    “大人,信上说什么?”

    中年男子叫欧阳泉,是安东知县。知县是朝廷派来过渡的官员,比县令又要高一筹。这个欧阳泉原是南宋一个小县的县丞,可能在那边不得志,投到北边来后,几年就升到比县令还大。不除一两年,起码能调到府一级的地方任职。他将信递给壮年男子:

    “信上说他们是安东绿林道上的人,因为被清剿,来向我报复。若是想诩儿平安,就准备五万两白银,到时候等他们通知,得到银子后,他们就会放了诩儿。”

    壮年男子看信更快,几眼就将信看完,想了片刻安慰道:

    “大人不用太过焦急,徒将军已带兵去追,就算追不到。他们没当场害公子,公子应该暂时不会有事,我们先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

    壮年男子叫方嵩,是欧阳泉的师爷,他的话有道理,欧阳泉来到年青护卫面前,抬起就是一脚:

    “你们这些猪,我让你们保护少爷,你们就是这样保护的?他们三个都死了,你怎么没去死?”

    年青护卫现在还好些,他在酒庄被人用酒淋醒,死的三个同伴还在。跑到楼上,最重要的人不见了,吓得差点又晕过去。开始跪在这里,身子一直在发抖。他们是从外面招来的人,只要欧阳泉一句话,他随时会丢掉小命。

    “大人,小人也想和他们拼命。可他们突然偷袭,根本反应不过来。牛勇三人,就是被他们偷袭死的。”

    欧阳泉本想又踢几脚,刚才那脚的力量很大,脚有些痛,坐回椅子:

    “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是如何认识诩儿的?城中还有没有他们的人?”

    欧阳泉也是急糊涂了,问出一大串,年青护卫没敢让他多等:

    “他们只有三人,为首者叫孙安,说是沂州临沂的酒商。昨天才认识少爷,说要卖四千斤酒给少爷。他们并没有关引,是少爷将他们带进城的。昨天下午也在江淮酒庄吃了顿饭,少爷对他很信任,吩咐守城士兵,让他们可以随意出入……”

    年青护卫将自己知道的全盘说出,听得欧阳泉大骂自己儿子是猪。方嵩说:

    “他们在如此短的时间,骗取公子的信任并下手,应该是早有预谋。姓名可能也是假的,等会让王六将画像描述出来,看能不能从画像上着手。”

    已经过了一会,欧阳泉渐渐平静下来,想了一会:

    “他们说是从沂州来的?你觉得会不会是那些人?”

    方嵩跟了欧阳泉几年,知道他说的那些人是谁:

    “沂州如今已被反贼攻下,当然不可能有关引,他们说成沂州人很正常。目前我泗州地界并未发现反贼,沂州没攻下多久,海州也未传来消息,应该不会是他们。”

    刘病愈孤军深入的计划非常冒险,但冒险也有个好处,不按常理出牌,再聪明的人也难猜到。欧阳泉一想也对:

    “五万两银子,如果他们真是安东余孽,给了银子他们也不一定会放人,一时我也没那么多的银子。”

    “银子的事大人不用担心,”方嵩说:

    “他们后续会派人来联系,到时候我们也要提些条件,至少要一手交银一手交人。五万两银子几千斤,到时候看他们是要银还是要命。”

    ……

    欧阳诩早就已经醒来,手脚皆被绑住,中途还被闵盛言喂了些食物。几乎一直坐在他们新买的马车上,一天早上,当他再一次醒来时,被人从马车内押出,看到的场面,将他又惊了一把。

    “你们是什么人?我和你们有什么仇?为何要绑我来?”

    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山洞,起码有三层楼高,长不知道,宽有二十来米。此时在这座很大的山洞中,聚了几百人。一个个拿着长得离谱的刀枪,看这架式就让他惊心不已。

    “你有没有听说过山东义军?”刘病愈的话,让欧阳诩张大嘴巴好一会没落下:

    “你们是山东反、义军?”

    刘病愈笑着点点头:“我叫刘病愈,这些都是我的弟兄。将他的绑松开,我问他一些问题。”

    “你是刘病愈?”作为知县的公子,又是知州的女婿,欧阳诩当然听过刘病愈的大名。解开绳还未清醒,被人扇了两巴掌才回过神来。看着这个口才让他忌妒的反贼头子,心中那些威胁的话也省了。

    “我是个很讲诚信的人,只要你说实话,就算我们攻破城池,你和你的夫人儿女、母亲我们都不会加罪,到时候会还你们自由之身。当然,你要是不说实话,那比犯官更可恶,你和你的家人,我们会给你们一个痛快。让你静一会,给他喝些水。”

    刘病愈一出马就逮来一条大蛇,让众人兴奋不已。他们找来找去,总算找到一个很隐密的安身之所。马向南问:

    “少爷,你准备怎样占领安东?”

    大家都知道刘病愈已经有计,很想早点知道结果,他笑了笑:

    “计划还有一点不完美,等会审问完他再说。”

    刘病愈的处理方式十分干脆,很人性化。欧阳诩听过他一些事,知道他的确没加害过那些犯官家属。他的事迹传得比耿京、李铁枪都快。因为他占领的那些城,一点不影响商业,还出 台一些政策保护,很受商人们的拥戴。

    商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支极为强大的力量。由那些商人去传,比百姓之间传得更快更广。欧阳诩不傻,他知道刘病愈是个说得到做得到的人。从多方面考虑,他也不敢、或者说没多少必要说假话。

    “你问吧!

    “泗州现在共有多少兵力?三城分别有多少?”

    “我已经十多天没出安东了,对这方面也不感兴趣,万一说错你可别怪我。”欧阳诩先将条件提出,见刘病愈点头答应,说出自己知道的:

    “虹县大概有三四千,盐城我就不知道了,安东有五百兵力,大概和安东差不多。”

    刘病愈认为兵力是最重要的,听到泗州只有四五千人,许多人松了口气。刘病愈问出第二重要之事:

    “听说泗州的主将是萧怀烈,此人的军事能力如何?”

    欧阳诩呆了呆,他没想到这帮井底之蛙连萧怀烈也不知道。

    “萧怀烈是金国名将,我只知道他有个儿子叫萧克宋,是四鬼之一。父子俩都是专横跋扈之人,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四鬼中哪有叫萧克宋的?”马向南一句说出,众人点点头,燕飞说:

    “倒是有一个姓萧的,叫萧燕,没听说有萧克宋。”

    “萧燕就是萧克宋,”刘病愈注意到,欧阳诩说萧克宋说,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使一把短柄长刀,称为无痕劈风刀,一言不合就想取人性命。很受金帝看重,这次随金帝南侵,他将名字也改了,改成萧克宋。”

    大家明白了,可能萧燕想拍金帝马屁,才改名为萧克宋。刘病愈看了眼沈大年,面色有些凝重。能评上金国四鬼之一,想来武力值和沈大牛有得一拼,虽有威胁还不算大。

    名将不是人人都能称的,要有一定战绩、一定威望。连完颜琛也不能称为名将,萧怀烈一定有其过人之处。他一时没开口问,沉默起来。几人对望一眼,沈大牛居然看出几分:

    “哥哥不用担心,萧克宋我来对付,他父亲再强,也强不过哥哥的计策。又像沂州那样,几个计将他们摆平。”

    刘病愈笑了笑:“安东只有五百人倒是好攻,可我们的大军至少还要五天才能到达。虹县离安东行军,一天一夜就能赶到。若是我们攻得太早,会有被他们大军兵临城下的危险。有如此利害的对手,看来我的计划要晚一天实施才行。”

    刘病愈还未讲出计划,大家只得忍住听他继续问欧阳琛。没过多久,宗信带着几人走进山洞:

    “将军,我们打听过,马家沟已被官兵清剿,大半人被杀,剩下不多之人,也不知逃到何处。现在马家沟已空无一人,只有十多里外散落着几户人家。”

    刘病愈点点头,问欧阳诩:

    “你们泗州,还有没有被清剿的绿林好汉?”

    欧阳琛心里的担心更重,从刘病愈问出的那些问题来看。刘病愈不但要攻占安东,还要占领泗州。一旦泗州被攻下,他们再无翻身之日。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以后,麻木地摇摇头:

    “军队的事不由我们管,我不清楚。”

    刘病愈没有再逼问,转过头问宗庆:

    “马家沟那一带的地形如何?”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质谈判

    古代交通落后,陆路就算是官道,远行也颇为不便。水路好些,但也不是一帆风顺。

    一条巨大的深沟,将大地分割开来。左右上百米之地,有一条十多米宽的河。河水斜流而下,水面上翻起的千万朵浪花争流不息。更多的石头突起,大小不一的石头,加上湍急的河水,人难过,舟难行。

    一串长长的船运队,有序从上游分排靠岸。从一条七八米长的大篷船中,走出七八个女人。看着前方的乱石滩,陈惜春皱着眉头说:

    “上游的水那么平静,怎么到了这里就变成急流了?”

    “水比路更难料,”扶着孙氏左手的范如玉说:

    “路再陡峭难行,毕竟是看得见的东西。并且宽阔,就算绕道也能过去。水难见底,曲折多变,河流只有这么大,想绕道也不可能。”

    “如玉说得不错,”又经历一段时间的相处,孙氏对这个未来儿媳非常满意,简直挑不出半点瑕疵。

    “河流狭窄多变,海上虽宽,却更是凶险。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后我们尽量不走水路,宁可缓行,多花些时间。”

    孙氏有范如玉和范晴扶着,陈惜春很轻松走在前方。突然转过身朝刚下来的船跑去:

    “惜春姐,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要行多远,我去将为少爷缝制的衣服拿来,有空做做。”

    “这孩子,”孙氏笑了笑:

    “什么都好,就是心太急。”

    下般的人越来越多,还好左岸边有条小路,排成一支长长的队伍。负责河运的陆天行、陆天赐在左右岸边指挥。一只只船只和空木筏,在众人的控制下,导入急流下滩。

    大家走了一会,扶着孙氏的范晴转过身,对拿着一件半成品衣服的陈惜春说:

    “惜春姐,前面没有急滩了。”

    陈惜春跑到前方一看,叹声说:

    “水路还真是难料,这也没多长一段嘛,如此麻烦大家。看来水路真没陆路好,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赶到安东。”

    说到这里,陈惜春将眼睛从前方收回,对范晴说:

    “也不知少爷他们到没到安东,晴妹,陆从云就在前方,我们去问问他如何?”

    范晴玉脸一红,瞪着陈惜春:

    “要去你去,我不去。”

    陈惜春笑了笑,指着前方:

    “不用去了,他已经朝这边走来。”

    陆从云提着一条四五斤的大鱼,跑到孙氏面前,看了眼范晴,被对方一眼瞪回,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

    “夫人,前面已没有急滩,可以行船了,父亲说我们在岸边吃过饭再走。”

    孙氏点点头:“安儿他们已经去了好几天,也不知一切可还顺利。从云,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安东?”

    “大概还有三四日,夫人不用担心,想来我们到达后,将军已经占领安东了。”陆从云说完最后一句,想了一会发现再没什么说词,有些尴尬,将鱼递给范晴:

    “这是我刚才从河里摸到的,你

    们等会煮来吃。”

    范晴没接,从旁边伸出一只手,陈惜春将鱼接过来:

    “我替晴妹妹谢谢你。”

    陆从云走后,孙氏对范晴说:

    “晴儿,我看从云不错,要是你同意,我去给你父亲说。”

    “孙姨,”范晴埋怨一句,将脸撇开。孙氏暗自叹了声,她原本想将范晴配给另一个儿子,沈大牛这傻瓜好像对范晴没什么感觉,连话都很少和对方说一句。反而是陆从云,一见到范晴就说不出的殷勤。她知道这种事要讲缘分,强求不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如果能在泗州稳定下来,如玉也要和安儿完婚,到时你们的婚事可以一起办。”

    旁边的范如玉脸上瞬间泛起红晕,想到刘病愈走的时候,她居然将一肚子的怨气全忘了。对方再次强势将她抱住,她也没挣扎,只是在刘病愈耳边说了两个字:

    “小心。”

    范如玉同样在担心刘病愈,只是没陈惜春那样放得开。大家来到一处较宽的路边坐下,没过多久,陆从云再次跑来。带来一个让她们大家欣喜的消息:

    “夫人,将军派人来,说他们已经平安到达安东。”

    ……

    一骑从远方官道驰来,不带半分减速,直接冲到检查更加严密的安东东城门口。这个气势让门口的士兵误会了,以为是他们的人,居然朝左右分开,不打算检查来人。

    宗庆比闵盛言跟刘病愈的时间更长,几乎一直跟在刘病愈身边。因为天赋问题,所学到的虽没有闵盛言那么多,比起别人也并不差。

    宗庆现在又自学到一招,他这样冲来,这些人居然不检查。想到以后也可以这样做,看能不能混入城中。

    “我要见你们欧阳知县。”

    原本刘病愈不想派宗庆来,虽然大家都是他的手下、弟兄。弟兄多了,也有轻重之分。如果非要选择,他一定会选一个普通的手下来冒险。可这次的事很重要,要一个有胆识、比较聪明的来人做。从几个对象中,他选择了宗庆。

    第一关很轻松通过,宗庆被五个士兵带到县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并没有兵甲林立、刀斧手列队。这里风平浪静,一切都很正常。他被带到后院,在一个宽大的厅堂见到正主。

    大厅中只有四人,除欧阳泉和方嵩,还有两个身穿盔甲的男子。大家看宗庆的眼神虽没什么善意,比他想像的要克制得多。欧阳泉问:

    “你是何人?我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宗庆来这里之前,早有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快马来报。宗庆一点不奇怪,扫了眼四人,将目光落到欧阳泉身上,掏出一封信:

    “欧阳大人,令公子在我们那里很好,这是他给你的信。”

    信被欧阳泉一把抓过去,有些颤抖的手将信拆开,一目几行用最快的速度将将看完,心里松了口气。

    “你们是马家沟的余孽?”

    欧阳泉的话一出,两个身穿盔甲的武将一下子站起来,一个壮年男子唰一声将腰间佩剑抽出,架

    到一动不动的宗庆颈间。

    “你们马家沟还有多少人?藏在何处?”

    宗庆本就是山贼出身,这种事情见得太多。来的时候刘病愈就给他说过,可能要遇到的一些问题,转过身怒瞪着壮年男子:

    “还有多少人?我马家沟被你们残害,如今还能剩多少?就算只有一人,我们也誓报此仇。”

    壮年男子双眼一凝,剑一下子紧贴到宗庆颈间肉上。还好剑不怎么锋利,肉被迫进去一截也没有划伤。

    “你居然敢自投罗网,由不得你不说。待会你尝到剥皮挖骨之痛,我看你嘴还能如此硬。”

    另一个身穿盔甲、一脸大胡须的中年将领比较温和,在一旁唱白脸:

    “何必要白白受一番折磨?只要你听话,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不但赦免你匪寇的身份,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们可以发誓,只要你配合,我们绝不会亏待你。”

    宗庆来的时候,刘病愈教了他不少话。有些话他并不太赞成,或者说暂时没想通。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没想通,他也只能照刘病愈编排的说:

    “我父兄和许多亲人皆被你们所害,此仇不共戴天,来的时候我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我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欧阳诩会为我陪葬。”

    他们对马家沟并不熟悉,燕飞也只知道几个马家沟高层的名字。要是这些人再逼问他父兄是谁,宗庆只得胡乱说出一个名字交待。所以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刘病愈要如此编排,就不怕被他们查到有假?

    没人逼问这种小事,大家一听宗庆的父兄都被他们害死,让他配合的想法打消大半,欧阳泉挥了挥手,宝剑从他颈间离开。

    “说吧!你们要如何?”

    宗庆暗自松了口气,硬气说出安排:

    “五万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就在马家沟交易,后天中午,我们会在马家沟等你们。别耍花样,否则欧阳诩一定比我们先死。”

    欧阳泉没接话,看向方嵩,对方说:

    “五万两银子不是小数量,我们一时很难凑齐,只有凑三万两。还有两万,用等价的字画铜钱代替如何?”

    宗庆皱了皱眉头,想了想说:

    “这我作不了主,得回去问问才行。要是等价的东西,想来应该没问题。”

    “这种事和做买卖并无不同,你们提出的条件我们答应,但我们也要提出一点小小的条件,”方嵩说的条件很公平:

    “必须一手交银子,一手交人。”

    宗庆暗自一喜,这个条件刘病愈想到过,根本不重要。他很想立即答应,可惜刘病愈吩咐过,不能答应得太快。

    “你们打的好算盘,你们官兵众多,我们一旦交易完,谁能逃过你们的围杀?”

    方嵩正色道:“你们放心,我们去到马家沟后,到时大家可以商量,各自派出相同数量的人去交易,其他人各退多远。你们的身手并不在官兵之下,地方也是你们安排的。这个条件对你们来说更有利,该担心的应该是我们。”

第一百一十六章 赎人途中

    大自然造就无数个神奇的地形,没有完全相同的人,同样也没有完全相同的地形。在一片起伏延的高坡地带,一条湍急的溪流,沿着高坡,穿过层层树林草丛蜿蜒而下。在高坡中部,小溪左右散落着不少房屋。难怪方嵩会答应,这里算是天然的谈判之地。

    这里是马家沟,周围也没什么险地。两家谈判,左右各占一边。有条小溪分隔,一时冲动也不容易打得起来。此时左边已有人占领,十多个手持武器的男子分站四周,在里面一些房顶,还传出阵阵炊烟。就算看不见里面,也知道这些房屋中有人。

    高坡下方是一条还算宽平的大道,此时在大道上,走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和一个身体有些单薄的年青人。两人从右边来到沟前,朝山上看了一会,踏上石磴跨过水沟,准备朝左坡一条小道上去,坡上传来一道声音:

    “站住。”

    一个壮年男子出现在半坡,很快跑到两人面前,打量一会说:

    “你们是什么人?”

    老者朝壮年男子拱手一礼:“我叫马晏,是马家沟马氏一族外房。带着儿子,来先人面前祭拜一下。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壮年男子冷哼一声:“别管我是谁,这两天我们要在此办事,任何人不得上山。我也不管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非要上山,去右边好了。”

    “你们好没道理,”年青人怒盯着壮年男子:

    “这里是我马家的地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霸占这里?”

    壮年男子大笑道:“我是这里主人请来的帮手,你们这些外房还没资格问。不妨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要在这里办一票大买卖。要是坏了我们的好事,一刀结果你们,扔到溪中喂鱼。”

    这个威胁不错,年青人的怒气收敛不少,老者看了眼山上:

    “我们真是马氏一族外房,这样吧!你将这里的主人叫来,他们一定不会阻止我们上山。”

    “废话少说,”壮年男子将手中朴刀一横,吓得两人退了好几步:

    “这里的主人没时间见你们,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对望一眼,带着几分不甘朝小溪对面走去。没过多久,壮年男子出现在半坡中间,一间大瓦房内。

    “林大人,宗头,他们果然派人来了,冒充是马家沟的外房。我按林大人的吩咐,说是马家沟请来的帮手。”

    在这个大堂中只有两人,除宗庆外,还有林瑞。这次先行安东,任务十分艰巨。林瑞是刘病愈手下少有的聪明的人之一,可以独挡一面,所以刘病愈将他也带来了。林瑞点点头:

    “这种事,他们一定会先派人来看看,所以将军才给他们留有足够的时间打探。马家沟没剩下多少人,请些外人来帮忙完全说得去。我们只需将这里的假象搞好,将他们引出来即可,将军他们那边才是重中之重。”

    今天来马家沟的不止那一老一青,陆续有几拔人来到这里。其中一些登上右边半坡之人,还见到了在一座小院中,被绑上双手的欧阳诩。

    左边一些房屋中,虽不时能看见有烟雾传出。要是他们能进去,可以看见这些冒烟的房屋中,都有一个在灶前添柴生火之人。除此之外,整间房屋内再没有其他人。

    ……

    在离马家沟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十多丈高的山。山不算高,占地面积不小,下面延伸很长,有三四百米。一条小道沿着山体一面弯曲延伸,在靠小道的这一面,中间一大段很陡峭,人虽可以攀行,比较费事。

    在中间一段,山的对面还有一大片森林。只是树林离小道比较远,至少有五六十米。中间全是些较平的草地,人马俱能通行。因为较远,从右边的森林中看山没什么压抑感。山虽离小道只有十余米远,因为有这一大片较平坦的空地,并不是险地。像这种地形,在山野间可以说随处可见。

    这天清晨,一大群官兵,迎着秋天的晨风从远方走来。在中间的欧阳泉抬头看了前方一眼,再次问:

    “还有多久才到马家沟?”

    “两个时辰就能赶到,”方嵩回答完,对欧阳泉说:

    “过了这座山,不远处有一条分路,从那条分路可以绕道马家沟后方。大人,从我们打探的消息来看,对方大概有一两百人,且不全是马家沟的人。这些人能如此顺利抓住公子,绝不是无谋之辈。我们就算是分兵堵截,他们也不一定会上当。”

    欧阳泉点点头:“这正是我担心的,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了诩儿。到时候他们非要提出先离开后才放人,我们如何应对?”

    刘病愈算计欧阳诩之事,做得十分干净利落,没人将他们当成傻子。绝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样,一手交银一手交人。方嵩脸色有些为难:

    “他们以为用公子威胁,提什么条件我们都必须接受,十分被动。我有一法,只是?”

    “你有什么主意就说,”欧阳泉一点办法没有,心里有些烦燥,方嵩没让他等待,说出自己的方法:

    “这次他们想来是倾巢而出,没有任何保留。要是我们一去就将他们包围住?以他们所有人的命相威胁,一条命换那么多命。再是与我们有血海深仇,他们也不可能不顾忌几分。”

    欧阳泉突然停下,呆呆问:

    “要是他们对诩儿不利怎么办?”

    “大人,我们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方嵩劝道:

    “就算依他们之言,让他们带着银子去安全之地,万一他们最后仍不放过少爷?我们岂不是人财两空?只有这样做,主动权才在我们手里,还望大人三思。”

    欧阳泉心里更加烦燥,一鞭打在马屁股上,急走了好几步才缓过来。正要开口,头顶传来一阵声响,数十块大小不一的

    石头,如疾坠的飞鸟群,从山上砸来。

    “啊!”先是一阵惨叫声传来,在靠前方的一个壮年将领,抬头看向山上。见从半山腰起,数十个人一排排站在陡壁中间。大喊道:

    “有伏击,快向右边退。”

    壮年将领喊完,出于本能,已经有些士兵朝右边草地跑去。在尾端的一些士兵,则朝后面跑去。场面瞬间失控,几十块石头,不过砸中十几人,惹得官兵阵型大乱。有几个士兵慌了神,甚至朝前方逃去。听到壮年将领喊声后,才变方向右边逃跑。

    队伍中间是重灾区,好几个士兵被石头砸中。在欧阳泉前方不远处,一个年青士兵被碗大一颗石头砸中头顶。欧阳泉亲眼看见,一股红白浆汁,瞬间从他头顶迸发出来。吓得他大脑一片空白,被人拉住才回过神来:

    “大人快逃。”

    众官兵疯狂朝右边草地逃去,在他们看来,只要逃到草地上,山上的石头无论如何也砸不到他们。逃到最前方的是几个骑兵,他们已逃过草地中间,突然从林中冒出不少人影。看着一个个手持弓箭的伏击者,一个中年骑兵大喊:

    “不好,这里有埋伏,快退。”

    数十支箭羽,从森林中疾射而出。靠前方一排官兵被射得人仰马翻,更大的惨叫声传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是谁?”欧阳泉是个文官,以前剿匪时也见过这种阵仗,可那是他们攻人家。现在炭火落到自己脚上,才知道什么是痛。

    “快朝后面退。”

    出于本能,壮年将领再次指挥众人朝后面逃。他们虽有弓箭,此时少有人能生出勇气还击。林中的弓箭仍在朝他们射击,有些人等不及,已从林中钻出,来到草地上射击众官兵。

    三百个官兵,很快伤亡近百。还好这里山险的地方并不长,后面的官兵很快逃出危险地带。在最前方的一个壮年谋克,看着前方惊声大喊:

    “不好,这里也有伏兵。”

    不知有多少骑,手拿刀枪从前方杀来。前方虽然宽敞,很快三百骑将官兵的逃路堵死。组成一个还算整齐的长方形阵,杀入混乱的官兵中。

    “跟他们拼了,”壮年谋克大喊一声,率先朝方阵迎去。在方阵中间的沈大牛忍不住冲出方阵,带着一脸兴奋迎上壮年谋克,对方怒吼一声,双手握刀从他头顶劈来。这样的速度在其他人眼里可能还不错,在他眼里太慢了。

    他的速度没受半点影响,左锤朝上一顶,还未接触到大刀,右锤已砸向壮年谋克。

    “砰”一声沉闷大响,壮年谋克的身体飞落下马,碰上铁锤的大刀脱手飞出。一声未哼,在空中就已失去感知。

    欧阳泉和方嵩两人慌神了,完全没了主意,跟着混乱的队伍又从前方逃去。没过多久,前方又冲出一大群人马,三面合围,将他们围在山脚。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批削弱

    在半山腰观战的刘病愈摇摇头,再怎么伏击,仍有弟兄被对方的还击砍中射伤。这次还好,有几个猛将在前方顶着,目前他们的伤亡只有十余人。对方的圈阵越来越小,已经只剩下七八十人。

    看着外面一个个官兵被杀,连唯一的壮年将领也死在一锤之下,靠山壁委缩在里面的欧阳泉抓住方嵩,带着哭声问:

    “怎么办?现在我们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我们败了,”方嵩的神色要稍好些,他们这里还好,后面不是悬崖,上面无法扔石头砸他们,要不然早就被灭:

    “他们一定不是马家沟的人,很有可能是义军。”

    方嵩终于想明白,可惜已经晚了。在还剩下二十几人时,从山上传来一阵大喊:

    “都住手。”

    刘病愈这次带的人,大半是新兵,几乎都是些身体条件不错的青壮年。大家杀得正起兴,听到他的喊声,纷纷退开一段距离。里面的十几个士兵没敢踏出一步,提着武器惊惧看着他们。没过多久,刘病愈出现在二十几个幸运的官兵面前。

    “我们是山东义军,欧阳诩也落到我们手里。你们要是愿意受俘,扔掉武器受绑,我可以不杀你们。”

    这个消息对官兵来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刚才为了活命,大家拼得都很努力。可面对众多比他们长的武器,被围着攻击,根本伤不到几人。要是刘病愈再晚一会,就没必要喊停了。欧阳泉从里面站出来:

    “我们可以受绑,你放了诩儿,他没在金国入仕,任何事与他无关。”

    刘病愈没想过要搞诛连,只是欧阳泉对他还有些用:

    “占领泗州后,我可以放了欧阳诩,但你得帮我们一点小忙。”

    ……

    欧阳泉带走三百官兵后,安东只剩下两百兵力。负责守城的徒单高比较小心,居然将四城门封闭,任何人不得打开城门,直到欧阳泉的大军赶来。

    此时的安东城十分冷清,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连城外的市集也取消了。四面城楼上,各有一二十个士兵守城。在南城楼上,一个身穿盔甲的中年男子,看着远方发呆好一会,旁边一个年青文官说:

    “徒将军不用担心,不过是些匪寇余孽,大人带的三百兵马足以应付。”

    中年男子是安东守将徒单高,他重重出了口气:

    “不知怎么搞的,欧阳大人去后,我总有些心神不宁。唉!我劝欧阳大人将此事报上州府,可他以担心欧阳公子的安危为由拒绝。要是有州府的支持,我们何至于封闭城门?”

    “将军,那边有情况。”徒单高的话刚说完,一个年青士兵指着远处大喊。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官道上奔来一骑,很快来到城下。

    来人是个身穿普通服装的壮年男子,男子拿着一封信朝徒单高挥了挥:

    “将军,有欧阳大人信函。

    徒单高眉头一皱,挥了挥手:

    “打开城门。”

    信很快落到徒单高手里,匆匆打开信数眼扫过,愁眉更浓。旁边的年青文官忍不住好奇问:

    “徒将军,欧阳大人有何事?”

    “他要我们再派一百人出城,去马家沟接应。”徒单高说完,看向送信的壮年男子:

    “你是何人?欧阳大人为何不派官兵,派你来报信?”

    壮年男子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小人叫王刚,家就在马家沟附近,刚好路过那里。至于为什么欧阳大人派我来,小人就不知道了。欧阳大人没给小人说其它事,只是让小人送信,还给小人五两银子,这匹马要归还给将军。”

    “你下去吧!”王刚什么都不知道,徒单高懒得再问。待王刚下去后,徒单高对年青文官说:

    “看来那帮匪寇不好对付,张大人,城中之事就交给你了,我领一百人去马家沟支援欧阳大人。无论进展如何,明天一定赶回来。”

    有欧阳泉的亲笔信,徒单高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一天不到欧阳泉就变了个人。他领着一百个士兵出城,还未走到欧阳泉被袭击的位置。来到一条弯道口,从弯道前方,突然走出一大群金军。

    这群金军的出现,让徒单高众人呆了呆。起码有四百人,其中有一半是骑兵,连一面军旗也没有。无论兵将,他们一个人也不认识。徒单高从队伍中走出,朝前方身穿盔甲的中年将领拱手一礼:

    “徒单高见过将军,请问将军,你们从哪里来?”

    徒单高的话刚问完,从后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将军,后面有一支军队朝我们这边奔来?”

    这道声音说得一点没毛病,徒单高转身一看,起码有三百个同样穿着金军服的骑兵,从后面较远的地方奔来。这些骑兵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就来到他们后方。又一道声音传来:

    “是欧阳大人。”

    徒单高呆住了,后面的军队出现后,前方的四百兵速度朝左右延伸。新来的军队也没闲着,朝他们两侧奔去,很快他们被至少七百兵包围。欧阳泉来到徒单高前方:

    “徒将军,他们是山东义军。为了众弟兄,让大家扔掉兵器受俘吧!只要受俘,他们不会害大家的。”

    徒单高开始虽惊奇,但这些人全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军服,他没多少怀疑。连被人家包围,他也认为可能是一场误会。此时欧阳泉这番话说出,他才完全清醒过来。被人出卖的感觉非常不好,他做出一件致命的错事。

    徒单高提着一把大刀冲向欧阳泉,同时嘴里一声怒吼发出:

    “欧阳泉,你这卑鄙小人,我要杀了你。”

    很多事想不通,原本徒单高有很多话要问,因为冲动,那些话都没问出。他能想到,开始被欧阳泉带出来的三百个弟兄,最好的下场也是受俘被擒

    。现在他连山东义军也不想杀,只想将欧阳泉剁成肉泥。

    欧阳泉被徒单高这个阵仗吓到,赶忙调转马头朝义军方向跑。他的速度比不过徒单高,眼看就要被对方追到,一支速度极快的利箭从义军队伍中飞出。

    徒单高只感觉眼前一花,额头传来一阵剧痛,盯着前方的欧阳泉,不甘倒下马去。

    “将军被杀了,和他们拼了。”

    在徒单高后面一个壮年谋克大声喊出,一百个金兵想也没想,拿起武器就朝最近的义军攻去。

    “杀,”在前方的刘病愈一声命下。超长的刀枪,攻向被他们围住的金兵。这次刘病愈没想打伏击,超七倍的兵力,又有这么多的猛将,虽可能避免不了伤亡,结果和打伏击没多少悬殊。

    沈大牛提着两只铁锤从前方杀出,前方的骑兵刺出长枪,被他一击击中枪头,长枪被这一击差点离手。年青骑兵还未回过神来,一锤将他砸下马去。

    沈大牛的速度非常快,解决掉年青骑兵后,他半个身子已经陷入敌军中,三面全是敌军。他手中的双锤如风轮,在身体四周飞快转动。无论碰到武器还是人,无不如秋风扫落叶,很快在他四周形成一个真空地带,没人还有勇气当他对手。

    其它三面也有强者带领,马向南从后面、闵盛言从左边、邵大为、马明宇两人联手从右边杀入。在他们的带领下,就算是一个新兵,也凭添几分勇猛。一个中年金兵架住刺来的大刀,从左右同时刺来三把武器,轻松刺入他的身体。

    此时长武器的特点显露出来,常常几个义军对付一个金兵,对方根本没伤人的机会,有些甚至连有效攻击范围也没能进入,就被义军攻击到。

    在前方观战的刘病愈有些感慨,因为有主将带领,这些金兵比起前面的三百人,要顽强得多。直到最后一个步兵倒下,也没人主动投降。

    战斗很快结束,除二十多匹幸存的战马,所有金兵全部倒下。血将大道染红,横七竖八的尸体看似不多,因为比较集中,十分醒目。欧阳泉看着前方已停止的战场,吞下喉咙中的口水,对刘病愈说:

    “将军,我已经照你的吩咐做了,你什么时候放了诩儿?”

    欧阳诩是欧阳泉唯一的独子,为了救这个独子,他可以放弃一切。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得不放弃。

    “大家将战场打扫了,”刘病愈看了眼天空,此时已是午后,再过一会,白天就要落幕,转身对欧阳泉说:

    “你还要帮我做一件事,我说过,待收复泗州,就将你家人放走,绝不食言。待收复安东后,我会让你一家人团圆的。”

    听到刘病愈的承诺,欧阳泉稍稍松了口气:

    “还要做什么事?”

    刘病愈看了眼前方:“现在安东只有一百兵力,已没有武将,你和我们一起进城,去劝降城中剩下的金兵。”

第一百一十八章 和平收复

    安东的县丞叫张之新,是个年青人。能到安东这种大县当县丞,还算得到上司的看重。他在泗州最大的上司是知州石应求,欧阳诩是石应求的女婿,对救欧阳诩他也很上心。徒单高走后,他成为安东各方面的负责人。

    为了守好安东城,张之新连家也顾不得回。在南城楼匆匆吃完饭,搬了张椅子上来,对着头顶一片漆黑的天空百般无聊,居然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这一睡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被一个年青衙役拍中肩膀,才从睡梦中醒来。

    “张大人,下面来了好多人。”

    “来了好多人?”张之新一下子站起,几步来到城跺前。只见在漆黑的远方,一条长长的火龙朝这边走来。虽看不清楚,拍醒他的年青衙役说:

    “可能是大人他们回来了。”

    “他们怎么今晚就赶回?”张之新呆呆念了一句,没过多久,队伍来到城下,让众官兵更加奇怪。

    安东只有五百兵,这些兵将早就已经熟悉。下面除走上前的欧阳泉外,众士兵、包括几个穿盔甲的将领,他们谁也不认识。

    “张大人,快快将城门打开。他们是从扬州赶来的弟兄,来我安东有要事吩咐。”

    张之新松了口气,就算欧阳泉不解释,他也不得不打开城门。欧阳泉是安东知县,就算他不开城门,下面的官兵也不买账。

    “打开城门。”

    七百余人,很快进入城门。走下城楼的张之新迎上欧阳泉:

    “大人,徒将军他们呢?”

    “他们还是张家沟一带剿匪,我接到扬州那边的急报,不得不提前回来。”欧阳泉回答完,对跟着张之新一起来的中年谋克说:

    “让城楼上的兄弟全部回军营,从现在起,城防交由扬州来的弟兄接手。大家去军营,刘将军有事吩咐。”

    原本军队上的事,就算是一城最高官也难插手,在金国,军队可以不听文官的安排。可谋克连等级也没有,哪敢提出一点意见?

    “我这就去通知众弟兄。”

    张之新见一个年青将领带着一群人,跟着中年谋克离开,问欧阳泉:

    “大人,有什么紧急事情?为什么我们在城中没得到消息?”

    欧阳泉看了眼旁边几个将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张大人别多问,我知道的也不多。大家去军营,刘将军自会说出原由。”

    两百个新来的士兵,很快将四城楼的城防接手。城中包括在巡逻的衙役,也被招到军营。没过多久,安东军营中的训练场,被几十道火光照得通亮。刘病愈带着十几人,从左右架着的火盆中穿过,登上点将台。

    下面一百三十多人,站在宽大的训练场,显得有些冷清。在这些人的后面,还有五百个全副武装的义军。

    跟着欧阳泉屁股后面的张之新,到现在也不知道发生何事。他只觉刘病愈有些面熟,像在哪里见过。因为有欧阳泉在,他一直没敢朝

    绑架欧阳诩那方面去想。此时见刘病愈登陆上点将台,他不由心中一紧。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关系到各位的身家性命。不要引起混乱、大吵大闹。也不要惊慌乱跑,大家就待在原地。”刘病愈一番警告说出,所有人都很听话站在原地,呆呆看着他。

    “我们是山东义军,现在安东城除你们外,出去的四百兵将,多数已在战斗中死去。我们不想杀大家,只要愿意放下武器、不反抗之人,我们暂时会将他们当成俘虏。以后若是愿意归顺的,我们会当他们是自家弟兄,绝不加害。”

    连番不可思议的大胜,跟着刘病愈来的义军,就算是新兵也非常镇定,连武器也没人举一下。在各自都头的指挥下,很平静地分散左右,将这一百几十个官兵包围。

    所有官兵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大半人看向在刘病愈不远处的欧阳泉。张之新也在欧阳泉旁边,他周围是刘病愈的亲兵,一点没敢乱动,还未回过神来,欧阳泉站出来:

    “刘将军说得不错,愿意受俘、归顺之人,他们绝不加害。现在这个情况大家已经看到,不听话、妄想反抗之人,下场就是个死。山东义军来了,泗州很快会落入他们之手,再不是金国的地盘。为了各自的性命,大家没必要为金国尽忠。”

    “我愿受俘,”一个年青士兵将手中武器扔下,快速跑出队伍,被围住他们的义军接住。连绑都没绑他,只是收了一遍他的身,让他规规矩矩站在面前。

    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被四五倍的兵马包围,反抗绝对难逃一死。很快出来受俘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只剩下四十几人,包括那个中年谋克。

    中年谋克一脸苍白,扫了一眼四周,鼓起勇气站出来问:

    “我们是金人,你们真不会加害我们?”

    “绝对不会,”刘病愈肯定回答:

    “无论金人宋人,愿意受俘,甚至愿意归顺的,我们都欢迎。我山东义军从济南打到沂州,想来一些人听过。除城中官将,我们绝不查抄问罪其他人。包括金人大户、商人,我们会一视同仁。”

    中年谋克再无问题,低头脑袋走出最后的阵地。很快所有人全部选择受俘,张之新走到刘病愈面前,扑通一声向他跪下:

    “将军,我也是宋人,愿归顺义军,在将军鞍前马后尽一分力。”

    刘病愈原本不想接受城中官员投降,他们初来泗州,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有本地官员相助,可以让他们快速管理好这里。欧阳泉这种从宋投靠到金的小人,绝对不可信,他没有拒绝张之新:

    “起来吧!待会我问你一些事。”

    ……

    安东城风雨不惊和平解放,城中百姓全都不知道。第二天一早,大家见城门还未开启,城楼上下全是些陌生的官兵。很快从这些官兵嘴里,知道安东城已换主人。

    “大家放心,我们是山东义军,绝不迫害大家。只是城中目前尚有些事情处理,两天后,才会

    打开城门,恢复大家的正常生活。”

    有许多人还不知道山东义军的处事风格,城中出现一些小小的混乱,很快被义军平息。没过多久,南城门打开,宗庆带着在马家沟的百多人到来。

    外面的查抄仍在继续,在安东城军中主营中,刘病愈正在听取张之新汇报:

    “欧阳家在虹县、安东皆有不少产业。安东的安东米行、苏杭锦绣和两间赌坊,皆是欧阳家的产业。”

    开始张之新投降,还抱着有一天能溜出城,去虹县通风报信的想法。他投靠后,刘病愈让他写了两篇文章,一篇是投靠山东义军的保证书,一篇是写金国无道的檄文。并在众官兵和不少百姓面前,当众宣誓加入山东义军,念出自己那两篇大作。这番搞下来,就算他能逃到虹县,等待他的也只有铡刀。

    所以张之新不得不全新投入到新的工作中,为了讨好刘病愈,他挖空心思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包括欧阳泉家的产业。

    刘病愈点点头:“这些我们都要查抄,城中的青楼有几家?”

    “两家,”张之新有些奇怪,刘病愈为何对青楼感兴趣,没敢问他:

    “万花楼和烟雨楼,万花楼最大,那里有几十个风尘女子,其中不乏才貌较为出色之人。”

    刘病愈哪有心情听这些,他已经吩咐下去,遇到青楼就查抄。将这些人带到军营来,他审问过,遣散众人,发放银两作为路费和生活费。他不一定要在这上面找钱,只想帮帮那些苦难中的女人。

    “青楼虽是文人雅士风流之地,但也是藏污纳垢之所。许多女人绝非自愿去那里,多数是被生活所迫,有些甚至是强买强卖来。既然被我们碰上,这些人不可不管。还有一些人,从南边来安东卖身为奴的多不多?”

    张之新人虽年青,脑袋瓜很灵活,猜到一点刘病愈的想法。

    “有不少,并不限于城中,卖身到一些乡村的都有。金军大举进攻,苦的是百姓。许多逃难来的百姓只要有口饭吃,他们不要银子也甘愿卖身。”

    刘病愈长长叹了口气,这种情况在平时也有,战乱时期更多:

    “你下去,和马明宇一起,先从城中开始,将那些从南边卖身到各家之人统计起来。带到军营,凡不愿为奴之人,每人发放五两银子,恢复他们的自由之身。符合从军条件,愿意从军之人,可以加入我义军。”

    “下官这就去办,”张之新没有立即出去,问刘病愈:

    “将军,城中还有不少乞丐,有些行乞之人可以入伍,要不要?”

    刘病愈拍了拍额头,他在安东的确看到很多行丐之人,看到不管,他难以安心:

    “将流浪的乞丐也招来,暂时负责他们吃住,愿从军的都可以收留。”

    张之新跟着马明宇走出军营,闵盛言从外面走进来:

    “将军,我们已将那两家青楼查抄,一干人全带到军营,将军现在要不要见她们?”

第一百一十九章 婚配众女

    开始还能听到一些哭声,一百多个男女进入主营后,声音全都消失。有些人的眼睛里还有泪痕,进来后,用手将嘴紧紧捂住,生怕自己不小心哭出声来。

    她们中大多数连军营都没来过,主营更不用说。要是遇到一些迷信的主将,绝不允许在自家主营中接见这些青楼人物。看着面前年青的刘病愈,大家忘了见礼。半晌才由两个中年女人上前一步,朝刘病愈跪下:

    “草民拜见将军。”

    “草民拜见将军”,众男女学着两个女人,在刘病愈面前跪了一地。一百三十多人,女人占了大半。这些女人穿着打扮不错,看起来还算过得去,舒秀娘也在其中,看到刘病愈,舒秀娘显得十分惊奇。刘病愈打量一会,盯着两个女人:

    “你们可知道,找你们来有何事?”

    跪在前面的两个中年女人互看一眼,一个身材较胖、头圆脸大的女人带着哭声说:

    “将军,草民名叫谢三娘,万花楼老鸨。我们和官兵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全都是百姓啊!做的是正经生意,将军为何要查抄我们?”

    “正经生意?”刘病愈冷笑道:

    “青楼也算正经生意?你敢说你没做过逼良为娼、强买强卖的勾当?你要是保证没做过,我可以不查抄你。但我要严刑拷问你手下那些人,一旦有一件那种事,你全家都得满门抄斩,你可敢保证?”

    谢三娘呆住了,没做过那种事的青楼可以说没有,在严刑拷问之下谁敢保证不说?另一个中年女人声援:

    “将军,草民叫马仙姑,那种事情虽不敢保证,但大多数人都是自愿来我烟雨楼的,那些人我们并未强迫她们。要不是我们给银子,解决她们的燃眉之急,她们中有不少人可能已经饿死冻死。我们可以捐些银子出来,还请将军高抬贵手,不要为难我们。”

    这些人来之前还不太清楚,刘病愈的出发点是什么。听他一说,知道他是同情心泛滥,谢三娘也附合道:

    “仙姑说得对,要不是我们收留,她们中有不少人已经饿死冻死。还有一部分人是从小就被我们收留的,将她们当成自己的女儿养。不但好吃好住,还请名士教她们琴棋书画,就算比官家小姐也不差。你查抄我们,这些人也失去家。我们无所谓,她们以后可怎么生活啊!”

    “妈妈说得是,将军查抄我们的家,以后我们怎么过日子?”一个二十几岁的年青女子哭诉:

    “我们从小就在那里生活,离开了那里,四肢不勤,五谷不识,只得饿死街头。”

    “求将军不要查抄我们,”刘病愈呆了呆,一时间求情的人不少,几乎全是女人。男子有四五十人,多数是护院,他们知道军营是什么地方,谁也没敢开口求情。

    刘病愈没想到这些人会如此堕落,眼看可以脱离苦海,居然不愿离开?还有一小半女人没开口求情,刘病愈看向舒秀娘:

    “你也愿意留在那里?”

    刘病愈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全转向舒秀娘。舒秀娘还有些幼稚的脸,瞬间被吓得苍白,失

    神说:

    “草民、草民?”

    连话也不敢回答,刘病愈猜到舒秀娘可能怕被秋后算帐,安慰道:

    “你放心,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谁也害不了你。”

    “将军,草民有话说,”谢三娘一脸不知死活的毒怨,指着舒秀娘:

    “她是草民用五十两银子买来的,到我万花楼后,每天好吃好住,出门坐马车,还有专门的丫鬟伺候,比照顾少奶奶还要周到。她常拿我万花楼的饭菜,救济她的母亲和弟弟,这些我们都没说什么。这个贱人是只白眼狼,对她那么好,还在背后想害我们,求将军明察。”

    舒秀娘哇一下哭出声来,跪到谢三娘面前,拉着对方的手:

    “妈妈,我没在背后害你们,我没说过你们的坏话。”

    舒秀娘的确没说过什么话,刘病愈原本想从她那里打听一些青楼的黑幕,因为怕被人起疑,没和她说几句话。谢三娘将她的手甩开,一旁的马仙姑被怒气冲昏头脑: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在害我们。你这忘恩负义的贱人,迟早会不得好死。”

    “够了,”刘病愈没想到这两个女人的胆子会如此大,敢当着他的面威胁。杀心大起,一锤砸到案桌上,指着两个老鸨:

    “这两人不知祸害了多少女子,押出去砍了。这些青楼的护院也不是什么好人,一个不留。”

    所有人全都吓呆了,一大队士兵冲进来才清醒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大喊:

    “将军,我们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啊!我愿意投靠义军,求将军饶我一命。”

    “将军饶了小人吧!我什么都愿做,别杀我。”

    马仙姑直接被吓晕过去,谢三娘还算坚强,被两个士兵拖在地上,哭喊求饶:

    “将军,我愿意被查抄,我愿捐出所有家产,将军饶命。”

    阵阵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剩下的八十多人,被吓得目光涣散,脸惨白如粉,盯着刘病愈不知所措。

    青楼的事刘病愈没考虑过多少,现在看来,有大半人愿意继续从事青楼工作。有个青楼女子说得对,她们四肢不勤、五谷不识,就算是发银子给她们,一旦银子用完,可能又会重操旧业。

    一时没想到如何安置这些人,刘病愈心里有些烦燥,连杀气也凭添几分。要是在以前,几十条人命,他绝不可能如此草率。

    在主营中还有两人,马向南和沈大牛。马向南是看着刘病愈长大的,知道他在为何事烦恼,对他说:

    “少爷可是在为安排这些人而恼?”

    刘病愈点点头:“这些人,恐怕多数都是外地人,家乡也不知还有没有亲人。就算遣她们回去,她们以后的生活也堪忧。”

    马向南说:“她们并不难安排,如今我军中许多弟兄都没有成家,可以将她们许配给众弟兄。既能解决她们的生计问题,又可以帮众弟兄安个家传宗接代。”

    刘病愈呆了呆,他从未朝这方面考虑过。并不是不关心下面的弟兄,将青楼的女子

    许配给大家?这东西怎么想也不厚道。他也不想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可从后世带来的观念,一时很难改得过来。

    “这不好吧?她们?”

    总算这些人在场,刘病愈没好意思说出来。旁边的沈大牛带着变调的声音说:

    “我看这些女人都很不错,哥哥要是同意,我也想在她们中找一个来当婆娘。”

    “不行,”要是其他人还罢,沈大牛要娶青楼女子,就算孙氏也不可能同意。见沈大牛一脸失望,刘病愈叹声说:

    “你的婚事我会近快安排,以后帮你找个更合适的人。至于配其他弟兄,待我问问她们。”

    刘病愈几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将声音降低,不用他问,众女已经听到。

    “你们愿不愿意在我军中,找个人过生活?”

    众女沉默片刻,一个二十几岁、长得不错的女子说:

    “能从良众姐妹都愿意,只希望将军答应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个女子的胆量不错,还敢向刘病愈提条件。另外许多女子连抬头也不敢,低着脑袋听她们说话。

    “我们虽是风尘女子,也知道军中将士的生活。我们嫁给他们,相当于要守一辈子活寡。两地分居还算幸运,就怕不知什么时候,夫君会遭到厄运。所以这婚配一事,我们要自己选人。以后就算是再有任何不幸,也怨不得别人。”

    刘病愈两世从未接触过风尘女子,听完对方的话,心里十分感慨,那双有色的眼睛也减淡不少。

    “你们不用守活寡,我的军队与别的不同,无论是兵是将,家属都可以带在身边。当然,不可能时时见面。有伴侣的兄弟,每人三天可回家休息一次,每六天可在家休息一天。家属的住房、生活一应所需,暂时由军中负责。待安定下来,大家能养活自己的家人时,再自行负责。你们的条件我答应了,等会我就将未婚的弟兄招集起来,由你们自己选择。”

    这样的条件,让众女又惊又喜。她们的见识并不差,知道很少有军队能带家属一起,更别说还可以回家休息,军中负责她们的生活。女子朝刘病愈叩了个头:

    “多谢将军,我愿意。”

    “我们愿意听从将军安排。”

    刘病愈松了口气,这个方法不错。以后凡是查抄的青楼,都可以这样处理。当然,必须得自家弟兄愿意才行。看沈大牛的样子刘病愈就知道,不愿意的人恐怕难找几个。

    “抄查完青楼资产,每人发二十两银子,作为对大家的补偿。十六岁以下之人,不用参加婚配。愿随我们走的,可暂时在军中干些杂活。愿离开的,我们同样发放银子。”

    待众女出去后,沈大牛急问:

    “哥哥,这些女子真的不错,为什么我就不能娶一个?”

    “她们?”这些女子马上要成为自家弟兄的老婆,有些话刘病愈没好意思说出。马向南笑着说:

    “大牛放心,你的婚事夫人在张罗,一切自有夫人作主。”

第一百二十章 小心的名将

    虹县虽是县,也是泗州州城,其面积与繁华程度,绝非县府可比。在虹县南边,有一大片被围墙隔绝之地,里面楼房操场一应俱全。不时传出人声马鸣,十分热闹。

    这里是虹县军营,在军营中间,有一座两层大楼。楼虽不很高,建得方正气派,四周皆有士兵把守,一般的官兵,也不得靠近这座主营。

    此时在主营中,坐着十多个文武官员。主帅位一个眉浓额宽、身材魁梧的中年将领扫了眼左右之人,将目光落到左首的中年文官身上:

    “石大人,山东反贼突然从沂州杀到我泗州来,不到千人,轻松占领安东。听说你亲家欧阳泉出力不小,不但将众将士引出去让反贼杀,还将那些反贼连夜引进城去,这事你怎么说?”

    质问之人叫萧怀烈,是泗州守将。按官级算,他比左首的泗州知州石应求还高一级,他是正四品。论在金帝心中的份量,他也要高于对方,说话一点没给面子。

    石应求身材较矮,身体还算健壮,愁着脸说:

    “萧将军,那些道听途说之事,暂时就不要管了。现在首要任务是收复安东、剿灭山东反贼。还请萧将军快带兵去吧!要是我泗州有失,在扬州的大军会前后受敌,影响皇上大计。”

    “要不是有内贼,几百个反贼岂能如此轻易攻下安东?”坐在右边第二排一个高壮的中年将领接道:

    “外贼要平,内贼也不可不管。大帅,派人将欧阳家在城中的产业查封,将一干人全抓起来,绝不能让他们再做反贼的内应。”

    萧怀烈没有回应,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想和石应求搞得太僵。

    “山东反贼的事,沂州那边已经来人奏报,想来大家知道不少。山东反贼刘病愈十分狡猾,每战必使计。听说他们的战力也不可小窥,不比我军弱多少。这次只率不到一千人来攻我泗州,大家以为他们会没有其它打算?”

    这里虽是军营,自古文尊武卑,就算是以武力著称的金国也不例外。所以左边坐的都是文官,右边坐武将。大家听到萧怀烈一说,一脸恍然,左边一个老者说:

    “萧将军说得不错,听说刘病愈诡计多端,他不可能只派几百人来,有可能还有大军在外面。我泗州如今只有四千几百兵马,他们敢来攻,说明兵马一定比我们多。在扬州那边的援军未到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右首一个身高七尺、头发结了数十条小辫子的壮年男子说:

    “父亲,他们的计再高,城中左右不过只有几百兵马。我们派兵去征讨,可以围点打援,将他们的大军引来,先干掉他们的主力。那些人不过是些山贼和新招的兵马,我不相信他们能有多少战力。”

    聪明的将领,一般都很小心谨慎,萧怀烈也不例外。

    “不清楚他们现在有多少人,贸然出击,万一他们派兵攻我虹县,我军回援也来不及。以虹县换安东,此法绝不可取,还是打听清楚再作计较。”

    壮年男子起身请命:“皇上将泗州交给我

    们,我们不能什么事都要等援军。父亲,我愿带五百弟兄,去安东那边打听情况。就算攻不下安东,也绝不会输给那些反贼。”

    壮年男子是萧怀烈之子萧克宋,绝对是泗州第一战将,在军中很有威望。他这一请命,另几个将领纷纷站起:

    “我愿随萧将军一起去打听反贼情况。”

    萧怀烈有些为难,他虽未见过刘病愈。刘病愈的战绩太惊人,从济南打到他们泗州,从未有过败绩。要是真刀真枪拼还罢,全是使计?正在考虑,一个年青士兵冲进军营:

    “大帅,安东那边又去了好多反贼,有数千人,押运不少辎重。”

    萧怀烈一拳打到案桌上:“我们得到消息晚了,看来他们的大部队已全部到泗州。传令,众将士不可轻举妄动。加派探子混入安东打探,对方有什么动静,随时快马来报。”

    ……

    安东城北,陈惜春和几女站在一个三合院中,朝四周看了一圈,满意说:

    “这里不错,夫人和冯姨她们住中间小楼,我们住右边,少爷住左边,刚好可以安排下大家。”

    大家好几天没见面,刘病愈也很不舍,和到达的众人见过面,说了些安排后,陪着她们来到选好的住处。将大家迎进小厅,孙氏问:

    “安儿,你岳父那边可有消息?”

    刘病愈看了眼孙氏旁边的范如玉,对方一点没脸红,带着几分紧张看着他:

    “母亲,他们已经派人来,说一切平安,大概就在这两天赶到。”

    还有些事情刘病愈没说,对方几天前派人来报,按行程算,今天应该到了。不知什么原因,迟迟未得到他们的消息。他已派人去打听,不想让大家担心,这些事没说。孙氏比刘病愈更急,开始安排众人:

    “安儿,别什么都等他们来了再安排。你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冯瑛,你和素维两人去置办婚事所用之物。惜春,你们也别闲着。如玉差些什么,你们和她一起在这两天办好。待亲家他们到来,就商量办理你们的婚事。”

    刘病愈陪着几女来到右边排瓦房,这两天他们忙的事,最多就是房屋。安东虽是大县,要安排这么多人还是有些麻烦。他们将城北所有居民全部迁走,修缮城中破烂的房屋、在一些空地上搭建临时住所,以迎接即将到来的蔡州官兵。

    右边排瓦房有四个小间,三女很有默契,一句未商量,各自占了一间。刘病愈想也未想,跟在陈惜春后面,对方将他打住,指了指左边间,轻声说:

    “去陪如玉姐,这些天她很担心你。好好陪她,晚上你再给我们说说,来安东发生的事。”

    刘病愈感激地点点头,在他心中,仍是陈惜春最重要。他刚来到左边小间门口,“砰”一声大响,门被里面的人关上。

    在外面好不容易等到三女梳洗完,陈惜春拿着一套青色长衫递到刘病愈面前:

    “少爷,这是我们为你缝制的衣服,你穿上看看。”

    刘病愈有些惊讶,将

    长衫打开。这时候的衣服女装还好些,男装几乎都那几个样,这套长衫像布钟似的毫无新意,笑了笑问:

    “你们在路上缝制的?哪来的时间?”

    “我们三人都有出力,又加上有冯姨在旁边指导,没几天就缝制好了。”陈惜春给刘病愈穿好衣服,范晴和范如玉回到小厅,三女一番打量,范晴欣慰说:

    “不错,很合身。我们还怕将军穿不上,浪费了这匹丝绸。”

    “就是边领这些地方没处理好,”陈惜春皱了皱眉头。边领和袖口有些褶皱,一看就知道是新手做的。刘病愈想到一件事,坐到桌前:

    “你们将笔墨取来,我设计几套衣服,让冯姨教你们做。我敢保证,你们穿上后,一定要比现在这些服装穿着舒服。”

    三女呆了呆,连范如玉也来了兴趣,坐到他旁边:

    “你会设计衣服?”

    刘病愈以前太忙,根本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穿现在这些古老的衣服,连入厕也非常不方便。他在后世虽不是服装设计师,作为一个毕业的大学生,在绘画上还算有些天赋,设计后世一些衣服一点没难度。

    “我设计出来的衣服,你们一定喜欢。要是不喜欢,我任凭你们处置。”

    陈惜春双眼一亮,刘病愈从未说过没把握的话,二话不说,跑去找笔墨。范如玉轻哼一声:

    “这可是你说的,要是我们不喜欢,你任凭我们处置?”

    刘病愈点点头,他知道这个千金大小姐脸皮薄,在成婚之前,很难像对陈惜春那样。还是忍不住那点色心,凑到范如玉耳边轻声说:

    “要是你们喜欢,你就任凭我处置?”

    范如玉玉脸一红,瞪着刘病愈:

    “待会自有人收拾你。”

    范晴见两人在打情骂俏,转过身说:

    “我也去帮惜春姐找笔墨。”

    刘病愈早就想范晴离开,对方刚从小厅消失,他一抱将范如玉抱住,狠狠将对方的朱唇封印住。范如玉推了几次没能推开,心下大慌,干脆将双眼闭上,任由刘病愈过足色瘾。

    这样的反应让刘病愈很满意,怕范晴闯进来,很快从范如玉嘴上离开。见她一脸红晕,捧着她的脸开导:

    “再过几天你就是我夫人了,做这些事没什么。今晚让我陪你好不好?”

    范如玉差点没气晕,将刘病愈的手扳开:

    “休想,爹爹他们来后我就搬走,让你欺负我。”

    刘病愈仔细在观察范如玉的反应,比上一次好太多了,对方并不是很生气,起码没被他气哭,强势又将范如玉抱住:

    “你是我夫人,就算岳父大人他们知道也不要紧。要是让他们知道你如此待自己夫君,到时候被教训的人可能不是我。”

    范如玉气得全身发软,没推开刘病愈,反而靠在刘病愈怀里,正要一口咬下,门被闯开,一阵惊呼声传来:

    “我们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军聚首

    刘病愈的胆子大得让人震惊,他的大部队未来之前,就已经打开城门,任何人可以随意进出。因为不检查任何证件,安东的人流非但没有少,反而还有所增加。

    一个年青人,骑着一匹大黄马,从安东城内走出。来到城东外,这里的情况将他吓了一跳。

    数千人在城外站成两排,多数人手中虽没有武器,看样子绝不是普通百姓。在最前方,还有数百骑,排成一个方阵看向前方。年青人不敢挡道,从左边绕过众人,来到一个中年男子旁边: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全都出来了?是不是大帅率军来攻?”

    中年男子没骑马,穿得也比年青人要寒碜,一对鼠眼朝四周看了看,轻声回答:

    “不是大帅要来,听他们说,好像有人来投。连刘病愈和所有反贼高层也出城,看来来投的人一定不少。”

    “有人来投?”年青人一句说完,张大嘴没能落下来。

    在远方大道上,传来一阵轰隆隆声响,远方大道被一条黑压压的长线占据。过了一会,黑线仍在延伸,能看到前方全是些骑马之人。

    “天哪!到底有多少人要来投?”年青人惊叹声完,在城外众人前方的骑兵,快速向到来的人群迎去,很快两边碰撞在一起。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拜见母亲。”前方有十多骑和一辆马车,这十多骑全是两支队伍的高层。再怎么刘病愈也不可能先拜其他人,大家已知道他们的事,都很理解。

    范如玉被范晴扶下马,还未跑近,被一个身体微胖、长得比她还高半个脑袋的少女抱住:

    “小姐。”

    “风铃别哭,我们不是又在一起了吗?”范如玉安慰对方几句后,激动跑向马车,扑到马车前方的郑氏怀里:

    “爹爹,娘。”

    范如玉自己没忍住落下泪来,可惜父母此时没时间与她叙旧,郑氏虽抱着她,双眼却在打量着她后面之人。

    现在的刘病愈,更像是一个文人公子。穿着陈惜春帮他缝制的新衣,脸上的胡须已被她们清除,头发梳理得十分光鲜。加上北方人高大挺直的身材,颇为英俊耐看,让他未来的岳母将悬着的心放下。

    因为刘病愈是山贼头子,没见过他的人,下意识以为他是个五大三粗、面目狰狞之人。他现在这副形象,大大超出郑氏的预期。他的嘴又甜,一来就叫上岳父母亲,喜得郑氏放开女儿,将他扶起:

    “病愈快快起来,你们的事如山都告诉我们了。能有你这个才能非凡的女婿,我们放心将女儿交给你。”

    在郑氏后面的范如玉一脸羞红,带着不小的怒火瞪着刘病愈。这两天她常常被刘病愈欺负,可能已经习惯,都懒得去向孙氏告状。

    范邦彦对刘病愈同样非常满意,不但是军事奇才,还是文学天才。刘病愈那首永遇乐?扬州怀古。经过党纯睦两父子的宣传,已经传到他耳朵里。在他看来,仅此一首词,就能力压当今金国所有文人。当然,与南宋那边比,一首还远远不够。怕他冷落新来的众英雄,朝后面的范邦国点点头,来到他面前:

    “我们的事等会再说,我来给

    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名府王九王大首领、这位是二首领房延龄、这位是军师李贤……”

    刘病愈很满意未来的岳父,他万万没有想到,大舅哥和岳父能将大名府这帮人给他挖来。这些人还未到,已经派人传来消息。原本他想率众去几十里外迎接,又怕泗州方面耍奸,大家一番商量,决定全部出城以表诚意。朝王九几人抱拳道:

    “早就听过各位前辈大名,以前无缘得见,常引以为憾。如今能与各位前辈共事,有此良师益友,足慰平生。”

    大名府众人同样一直在打量刘病愈,心中的惊讶比范家人更大。刘病愈太年青了,今年才二十一岁。要不是事实摆在眼前,谁也不相信他会打得金人找不到南北。纷纷见礼:

    “在来的时候,范公子、李铁枪夫妇就给我们说过将军许多事迹。牛头山之战、计取临邑、沂州、伏兵万石谷等等,每一件皆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将军能将弟兄性命看在第一位,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我放心将众兄弟交给将军,绝无后悔。”

    这番话说得十分真诚,让刘病愈很受感动。他以前真听过王九的大名,和耿京齐名,如今耿京没见到,居然先见到了王九。这还不算,对方一见面就要投靠他。要知道王九的人马比他现在多出一倍都不止,如此心胸,他哪还好意思霸占第一首领的位置。

    “王前辈过誉了,如今有王前辈和岳父大人在,我终于可以轻松了。以后我会全力辅佐两位,大家齐心协力抗击金军,让弟兄们顺利南归。”

    刘病愈没有虚伪,要是换成耿京那些人,可能他还有些不乐意。王九和范邦彦这种心胸的人物,足以让他做出很多妥协。王九和范邦彦对望一眼,王九笑着说:

    “以谁为首,不过是多干些事。我们比不得将军你这样的年青人,手下弟兄太多,就算想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一个不好,恐怕就会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将军莫再推辞,也只有将军这样的才智和品行,才能管好大家。”

    “王兄弟说得不错,来的时候我们就商量过。”范邦彦接道:

    “我听如山说过,现在山东义军已实行军队化,武称将军、文称大人。虽说还未得到大宋那边的同意,想来绝无问题。我们到这边来,同样要如此称呼,仍是以你为首,如何安排大家,都由你决定。”

    刘病愈没再推辞,但这东西不说清楚,突然多出这么多人,他们的管理一定会出现问题。他将以前想的办法说出来:

    “手下弟兄太多,只凭一人很难管理好。不如像地方一样,将军政分开。以后王前辈、岳父大人、房前辈管内务。我和宗由将军、陆天行陆前辈管军事方面,一应人员待会再商定。”

    还好,王九和范邦彦带来的高层不多。范邦彦带来的三千二百人,除范帮彦父子,还有一个叫楚正雄的壮年将领是高层。王九带来的主力有一万三千人,除王九、房延龄和军师李贤,还有六个是高层。刘病愈的安排大家并未反对,将大家迎进城中,去军营商量大事。

    范邦彦的夫人郑氏和几个丫鬟,则被孙氏带到她们住的地方,商量刘病愈的终身大事。全都走进城后,两

    个在人群中发呆的探子回过神来,中年男子说:

    “老天,连王九也投靠了刘病愈。他们现在的兵马,怕超过两万。快去向大帅汇报,这下怕泗州难保了。”

    ……

    刘病愈提前半天才得到大队伍来投的消息,突然多出近两万人,加上百姓,安东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

    他们商量,将安东军营的所有空地、包括几个练兵场利用起来,搭建帐篷、油布等等能遮风挡雨之物,安排士兵住下。至于一些老弱妇孺,则住在南门腾出来的房屋内。练兵暂时只能在城外,基本够大家住下。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安东城有种被挤爆的感觉。

    安东城军营人满为患,主营也大受影响。此时在主营内,安放着近百根凳子,两百人将门口也堵了大半。主帅位不再只有一人,刘病愈居中,王九、范邦彦、房延龄、宗由四人分坐左右。此时正由林瑞汇报:

    “我山东现有主力军二万二千人、其他人四千八百六十四。战马两千八百五十匹、各种军用物资皆不缺,只有粮食才七千五百石、加上其它也难以撑过两月。”

    人太多,对于大家来说,粮食比任何军资都重要。刘病愈说:

    “即将秋收,粮食应该不会缺。联系各地百姓、商人,用比市场高些的价格大量收购粮食、蔬菜、猪羊等食物。我们这边的消息,想来要不了多久,虹县和盐城就会知道。原本我们整顿好后再去攻那两地,现在看来不能再耽搁了,大家说说,他们得到消息后会如何应对?”

    在场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开这种会,没什么经验,一时谁也没有开口。宗由看了一圈说:

    “我们占领安东后,并未封闭城门,他们一定知道我们有多少主力。泗州现在只有四千来个金兵,恐怕不会死守,可能会撤出泗州。”

    李贤有些惊讶看了眼宗由,轻咳一声:

    “泗州现在如此重要,才派萧怀烈父子来镇守。萧怀烈我认识,他虽是辽国皇氏后裔,对金国十分忠心。有保土之责,要是他敢私下撤军,其罪名不少。他很有可能弃盐城、四处催求援军,死守虹县。”

    李贤一番话,刘病愈颇为赞同。宗由这种山贼,很难想到军纪之类的。除非有金国朝廷同意,否则凭萧怀烈这种名将,一定不会被吓走。范邦彦附合:

    “李兄说得不错,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不战撤军,丢失一州之罪,就算是萧怀烈也担当不起。我们现在兵力虽多,安东已被攻陷几天,要预防他们的援军到来。一旦对方援军赶到,对我们攻城很不利。”

    王九点点头:“可快速派兵去攻虹县、盐城。至于安东,派六七千人守足以。”

    待大家发表完意见,刘病愈起身,来到后面墙上挂的一幅大地图前,看了一会说:

    “盐城行军到虹县,不用一天时间既到。加上这边的探子去汇报、再由虹县发出命令,我们还有时间去攻击虹县那边的人马。传令,由王将军、宗将军和李将军带一万三千弟兄进军虹县,带上所有攻城器,暂时只围不攻。我带一千五百弟兄去吃掉盐城那五百兵后,去虹县与大家会合。”

第一百二十二章 楚州的援军

    信息落后的时代,一切表面的平静,都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

    盐城是一座大县,面积比安东小不了多少。这里东接楚州地界,商业发达,但因安东被攻破,管制得非常严格。离安东路程只有一天,不少商人因进城难,纷纷转向安东。这天中午,盐城城楼上的士兵全部消失,很快东西两城门齐关。正当大家胡乱猜测时,从盐城东门外,走来一大群官兵。

    此时的盐城军营已经大变样,整座军营找不到一个身穿军服的兵将。在最大的块练兵场,几百个身穿普通百姓服装的男子,围着一大堆如山的谷物,不少人看着这些谷物一脸不惜,一个身材高直、长脸细眼的壮年男子挥了挥手:

    “烧吧!”

    “陈将军,我们可以不用烧。”在壮年男子旁边一个矮瘦的半百老者急声喊出,将谷山四周要扔火把的众人打住。

    “这些都是粮食啊!浪费一粒粮,徒增三分罪。我们虽然走了,可将这些粮食分给城中百姓,让他们自行转移,不会被那些叛军收到的。”

    “不会被收到?韩大人,你是不知道那些叛军的本事吧?”姓陈的壮年将领冷哼一声:

    “那些叛军连大帅都很忌讳,如果不将这些粮食烧掉,以后定会落到他们手中,这与资敌何异?就算烧掉也不能便宜他们。大家动手。”

    这时候的人,将粮食看得和生命同等。几十个点着火把的男子,迟迟不愿将火把扔到谷山中。陈将军正要发火,从后面跑来一人。

    “不好了将军,东城外来了一大群官兵,在叫喊打开城门。”

    “大群官兵?”大家被这个好消息吓得差点失魂,陈将军说:

    “听说破安东时,那些叛军就装扮成官兵混入城的,莫非那些官兵是叛军?”

    在场数个官将谁也回答不出来,一个年青说:

    “应该是,听说叛军首领刘病愈善于使计,他们出现在东城,我们快从城西逃吧!”

    “常大人说得不错,我们逃吧!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刘病愈攻安东的消息,已经被泗州官兵得知。一时全都是劝逃的声音,很快又从外面跑来一人。

    “将军,那些官兵有两千人,说是从楚州来的军队。领头的将领姓吴,说是与将军相识。”

    陈将军眼睛一亮,盯着面前的谷山:

    “莫非是吴少堂?他是我的好友。若真是他,一定不是叛军,我们去看看。”

    四百来个身穿普通服装的官兵,走在大街上,引得街上百姓纷纷侧目。没过多久,众人来到东城楼上。

    “吴兄真是你,快快打开城门。”

    东城门很快被打开,外面两千个等得颇为不耐的官兵涌入城中。他们入城后,远处一个骑马的男子,也消失在几棵树后,来去皆无人发觉。

    一个身穿盔甲、宽额大眼的壮年将领扫了眼面前数人,问陈将军:

    “陈兄你们在干什么?怎么全都穿着这身衣服?”

    “吴兄你不知道,我泗州危矣!”陈将军叹声说:

    “刚才我们接到

    萧大帅通知,大名府王九带着一万多反贼,投了在安东的刘病愈。现在山东反贼加起来,至少有两万人。大帅让我们身穿便服,分散从几路赶到虹县。我们正准备烧毁粮草离开,要不是吴兄带兵,我们还以为是叛军所装扮。”

    吴将军吴少堂皱了皱眉头:“就算有两万反贼,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萧大帅有几千兵马,怎么会如此?”

    后面几个字吴少堂虽没说,大家知道他要说什么,韩大人苦笑道:

    “吴将军,你是不知道山东叛军的利害,他们轻松攻破沂州,神不知鬼不觉攻下我安东。现在又得到王九那些反贼相助,谁也不敢小窥他们。大家不要耽搁时间了,我们快离开,萧将军有你们这批援军加入,对付他们又多了几分胜算。”

    “要离开也要将粮草烧了,”陈将军的话说完,吴少堂瞪了他一眼:

    “粮草是军中最重要之物,岂能烧毁?这里去虹县若是快,不用一天既到。就算要放弃盐城,也要将粮草全带上。至于攻城梯之类的东西可以放弃,现在已不需要。我们有这么多官兵,还怕那些山野村夫不成?”

    “吴将军说得是,依我看,我们没必要撤离盐城。”吴少堂左边一个半脸大胡须的中年将领接道:

    “有上面的命令,弃城你们虽是无罪,实在有辱我大金军队威名。宋国的正规军都远非我们对手,岂会惧怕一两万个反贼?以前我还以为萧大帅父子是英雄,现在看来,传言也不尽可靠。”

    萧怀烈父子在军中颇有威名,这些人都认识。中年将领的话,让盐城众官将十分尴尬,陈将军想了想,只好退一步:

    “萧大帅有令,让我们必须赶到虹县,反贼势大,盐城不可再守。我们可以将粮草运去虹县,但沿途行军必须小心。那些反贼实力可能不怎么样,诡计多端,要小心他们打伏击。”

    ……

    刘病愈没想到萧怀烈的反应如此快,他们一千五百人,共骑一千匹马,还是没能在萧怀烈反应过来之前赶到盐城。此时他的队伍在一处大山前方,已经打探到盐城那边的消息。

    “两千左右的官兵?他们来得好快。”刘病愈感叹一句,看了周围众人一眼:

    “加上盐城的五百官兵,他们有两千五百人,只凭我们很难吃下,不能再向盐城行军了。”

    周围二十几个将领,有一半是新来之人。范如山也在,听到盐城那边的消息,他的兴奋程度不在宗庆等旧将之下。

    “两千五百人虽不少,也并不是很多。他们应该不会在盐城待多久,很有可能去虹县与萧怀烈会合。我们可以在半路打他们伏击,一定能将他们全留下。”

    “范兄说得不错,”宗庆附合道:

    “如果他们赶时间,很有可能现在已经开始出发。现在是下午,要是夜行军?我们伏击他们的机会一大把。”

    刘病愈拿出一张地图,他对地形和情报都非常重视,一到泗州,就加派人手打探这里。一些险地地图上都有标识。看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好地方:

    “他们若是去虹县,一定不会走小道。

    大道没什么险要的地方,不能单靠我们这点人。去虹县那边的弟兄要运不少物资,行军速度会大受影响。大家对安东去虹县、盐城去虹县的道熟不熟悉?如果他们现在从盐城出发,去虹县那边的弟兄能不能堵住他们?”

    马向南说:“若是他们现在已出发,按时间来算,应该可以堵截到。他们再快,就算天亮之前赶到,可能会在离虹县不远的地方堵截住他们。”

    刘病愈又看了一会地图,想到一件事:

    “我们搞的声势太大,萧怀烈是大金名将,很难犯低级错误。他一旦打探到我们率大军去虹县,怕我们兵分两路,来这里截杀盐城官兵,绝不可能再让那些人去虹县送死。有两个可能,一是让那些人不去虹县会合,二是他有可能会离开虹县。”

    “离开虹县?”刘病愈细如发丝的分析,让新加入的人十分佩服。一个中等身材、长着两片八字胡须的中年男子叹服道:

    “将军分析得很有道理,我们的人数倍于他们。就算不派人来截杀,完全可以围点打援。那么多弟兄,他们的援军很难入城,迟早虹县会被我军攻下,死守虹县绝非上策。他们若是离开虹县,会去什么地方?”

    现在刘病愈对于计策方面,已经比较成熟。他有些感慨,要是在后世也如此聪明,哪会到死之前仍旧一贫如洗?连女朋友也没一个。

    “我们打听的消息,虹县不足四千兵马。就算加上衙役、各府下人等等,也不过四千余人。出城攻我大军不可能,去攻安东应该也不会。如果放弃虹县,我估计他们可能会去盐城。”

    转来转去,又转到盐城,大家的脑袋有些不够用。刚才说话的中年男子叫洪世贞,相当于河北义军的副军师,其智力之高,绝对在沂水军师李茂群之上。他想了一会说:

    “按地理来看,他们若是不逃离泗州,很有可能去盐城。盐城离楚州不远,退可以去楚州,进可以待机收复泗州。如果他们知道楚州派了两千援军赶到盐城,怕那两千五百兵被我们围杀,他们一定会放弃虹县,去盐城与对方会合。”

    在刘病愈旁边的沈大牛听得一头雾水,摇了摇脑袋:

    “现在我们怎么办?”

    刘病愈有些下不了决定,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要是猜测不准,丢面子事小,坏了他们的计划才是大事。最主要他对萧怀烈太陌生,很难猜到对方的想法。

    “聚集了六千多人,我们出来的军队,只比他们多了一半。一支未整顿好的军队,说不定他们会主动出击。加快行军,希望我们能先一步占领盐城。传令王将军他们那边,如果虹县是座空城,派三千弟兄守城,将一应攻城物全放在虹县,快速来盐城与我们会合。”

    范如山已经理清楚,有些担忧说:

    “如果那两千五百人已返回盐城,凭我们这点人恐怕无法占领。”

    事到如今,刘病愈只有赌一把:

    “如果他们已返回盐城,我们必须绕道离开,去虹县与王将军他们会合。我们就算进入盐城也难守住,只是看能不能阴他们一把。”

第一百二十三章 请君入瓮

    信息落后的古代,一切只能拼速度和反应。名将智者之所以常打胜仗,因为他们比普通人更早能洞悉先机,可以先下手为强。

    一场绵绵秋雨,在入夜时落下,给夜行的人增添不少麻烦。一大群冒着小雨前进的队伍,仿佛是两队不同阵营的人马。少部分人一脸惊喜,在黑夜中也能听到笑声。大部分人十分郁闷,用武器当盲杖,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大道上。

    “一箭未发就从虹县撤退,萧大帅的名将风范,今日我算是领教到了。”吴少堂再次发出几句感慨,旁边的中年将领冷笑道:

    “泗州若失,萧大帅责任最大。他居然敢放弃虹县,不说其它,这份胆子就让我佩服万分。要是朝廷知道了,也不知会怎么样。”

    和他们同骑在中间的另外一些官将,脸色虽然尴尬,掩饰不住心头的喜悦。他们原本想去虹县和萧怀烈一起,最终的结果大概是与城共亡。没想到还未走到一半,那边就派人来,让他们快回盐城,虹县的兵马全部撤到盐城来。盐城县令韩孔劝道:

    “萧将军也是为大家好,反贼派一万多人去攻击虹县,我们若是一头扎进去,可能会钻入他们的口袋中。大家放心,一旦我们兵合一处,我相信萧将军有办法收复虹县、甚至安东。”

    这些道理为将者自然明白,他们只是没有与刘病愈交过手,不知道刘病愈的利害。陈将军说:

    “韩大人说得是,为将者非只谋一城一地。为了大局,萧大帅能放弃虹县。非但不会被朝廷怪罪,还会有所嘉奖才对。”

    吴少堂摇摇头,连话也懒得接。远远看到漆黑之地,传来一点微弱的灯火,正要开口,前方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韩大人、将军,不好了,盐城已落入反贼之手。”

    众官将呆住了,好一会才由韩孔问出:

    “怎么会这样?哪里来的反贼?”

    来报信的是一个年青人,身穿衙役服。他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小人刚才准备进城,见有一大群骑马之人,比小人更快一步从西城进入。那些人身穿杂服,小人猜想他们应该是反贼,没敢进去,来向各位大人汇报。”

    慌了神的陈将军一把将年青衙役抓住,急声问:

    “他们有多少人?是何人带队?”

    “小人不知是何人带队,他们大概有一千多人,全都骑着马。”

    陈将军再次陷入发呆中,吴少堂身边的中年将领瞪了眼盐城几个官员:

    “我开始就说过,不要放弃盐城。这下好了,被人捷足先登。现在虹县恐怕也丢了,泗州全境,全都落入反贼之手。”

    “一千多人?”吴少堂恨声说:

    “泗州不能有失,我们现在就去将城夺回来。”

    陈将军朝前后看了眼,半晌才说出:

    “我们除几支重弩,连架攻城梯也没有。如何能夺回城池

    ?还是等萧大帅他们来再作计较。”

    这边的情况,很快被盐城的义军发现。他们的运气不错,先官兵一步进城。进城后的刘病愈一点没轻闲,他们这次派来的人,有五百个是新兵。这些新兵不知道他的守城方式,还得老兵带一下这些人。

    城楼上下都在忙碌,没过多久,二千五百官兵兵临城下。兵临城下的官兵全都呆住了,不但吊桥没吊起,连城门也是大开着。他们到来后,在城楼中间冒出一群人,一道声音响起:

    “闵将军,你们到得好早,我们也是刚到。外面雨大,快进城来休息。”

    “这是什么情况?”现在连老巢都丢了,自然以兵多的吴少堂为首。他呆呆问出,同来的一个年青手下欣喜回答:

    “难怪他们敢以一千多人占据盐城,原来还有外援。将军,他们分明是将我们当成了反贼,要是现在冲进去,保证能一鼓作气收复盐城,将城中反贼消灭掉。”

    现在天空还在飘小雨,这些官兵只有几个灯笼开路,凭城楼上那点微弱的灯火,只能看见下面是些身穿军服的官兵。就算年青将领不说,不少人已猜到是城楼上的反贼看错了。吴少堂紧了紧手中大刀:

    “列队,骑兵在前,趁此机会,我们冲进去占领攻池。要不然等他们援军到来,又难收复了。”

    “且慢,”见众兵将正在快速列队,陈将军赶忙将其打住,挡在吴少堂前方:

    “吴兄,刘病愈诡计多端,不费一箭占领盐城甚至虹县。这些可以看出。这次只怕是他的计,我们不可不防啊!不如先派几个士兵进去查看一下,若是没有诈我们再进去。”

    “陈将军,你还真当城里那些是我们的同伙了?”吴少堂右边的中年将领冷笑道:

    “派几个士兵进去,你干脆让他们在城中收一遍不更好?我们这是突击,兵贵神速,一旦被他们发现有异,又会生出不少麻烦。”

    陈子华也想收复盐城,可萧怀烈再三提醒过他,要小心刘病愈。正要再劝,被吴少堂打住:

    “我意已绝,所有骑兵顶在前面,不要一冲进去就开杀,尽量多进些弟兄后再动手。”

    等了一会下面没动静,在城楼上的刘病愈心里没底,正要再喊,下面的官兵终于动了。陆续有骑兵从队伍中冲出来,在吊桥前方并为四人一排。一队队速度很快冲进城门。进入城门后,这些骑兵如鱼得水,加速朝里面冲去。

    在前方负责的是个年青将领,他也是第一个说出反贼看错之人。里面虽十分昏暗,能看见四周空荡荡的,只有城楼上有不少人,城楼上的人要防御,这很正常。他一点没停留,加速冲进街道。

    上面几个新加入的高层,暗自捏了把汗。没过一会,四百骑全冲进城内。在最前方负责的年青将领,已经快冲到一条街口。正在这时,从前方左右两条街冲出两队骑兵。此时他终于知道有异,但他并不怕

    ,大喊一声:

    “杀。”

    年青将领自持武艺不凡,他身后这些兵也全是打过仗、见过血的老兵。现在进来这么多人,就算硬拼,他也有把握将前方的骑兵队伍击溃。后面不少骑兵冲上来,很快四五人一排的队伍,变成八人一排,双方都一样,将大街前后全部堵住。

    两方很快交织在一起,借着对方的火把,年青将领已经看清自己的对手,他的对手是个身材魁梧的壮年男子,男子长像颇为凶恶,手拿的武器让他有些惊讶,是一把两米多长的天罡刀,锋利的刀刃是赤红色。他的长枪还未刺出,对方一刀从上而下向他劈来。

    这一刀将年青将领的自信心完全劈碎,一刀劈出后,他只能见到一条赤红色的光芒,在前方一闪而至。原本要出击的长枪双手一顶,“当”一道火花在他头顶溅起,双手感觉一沉,用尽全力也无法阻止长枪被巨力压下。牙齿一紧,喉咙发出一声闷吼,大刀在离他头顶三寸上方停止。

    年青将领虽然将这一刀顶住,接下来才是僵梦的开始。在他左边是个中年骑兵,他认识,是个管十人的队长,武艺很不错。中年骑兵的对手是个手拿双锤的年青人,他的余光可以看见,是中年骑兵先动手。可惜后面的没看清楚,不知怎的,中年骑兵从马上直接被砸飞出去,连惨叫声也没能发出。

    年青将领右边是个壮年骑兵,是个管五人的小队长,武艺并不在中年骑兵之下。对手也是个年青人,手拿一把三米长枪,枪头大而粗。这次他的余光看得比较清楚,壮年骑兵一招未出,整个人被挑飞出去,在空中发出一声惨叫。

    这样的故事不少,第一排八个人,在第一次接触后,只有年青将领才没被一击干掉,前排为之一空,只剩下七匹毫发无伤的空马。可能因为他没被干掉,让他的壮年对手非常不满,第二刀收回三分之一,刀锋一低,直刺向他的面门。

    “我们中伏了,大家快退。”

    不知谁发出一阵惊呼,年青将领已经没能力去管。这一刀因为是直刺,速度更快,一晃就来到他面前。此时他的长枪还举在头上,双手飞快向下一沉,又是“当”一声金属碰撞声响,枪杆挂住刀锋分岔。可惜力量没人家的大,大刀刺入他的胸膛几寸。

    壮年男子双眼睁大几分,再次将大刀收回,同时说道:

    “你的武艺不错,我是大名府仇天刚。”

    壮年男子说完,大刀又向下沉一段距离,刀锋已经脱离长枪,再次向前一送。年青将领呆住了,他知道已经无法再架住对方。

    仇天刚这个名字年青将领听过,人称天罡刀王,是王九手下两大高手之一。转头看了眼右边已经突过他的使枪年青人,猜到对方的身份。不出意外,应该是王九手下另一个高手,王九之子、龙枪小侯王英。至于左边使双锤的沈大牛,他再也没机会知道,一刀穿透他的腹部,挑落下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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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戈铁马介绍:
北方金国,不少有志之士受耿京起义影响,纷纷加入到抗金队伍。一场声势浩大的抗金起义,从此拉开序幕。一个现代年青人,魂穿到南宋,和他同名的大才子刘病愈身上。可刘病愈悲哀发现,对方的文化他一点没能继承。要想在这个乱世中混,只能靠武力重生之金戈铁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金戈铁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金戈铁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