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一批来投之人
牛头山虽没人来投,气氛却越来越热闹。在山四周有林的地方,聚了不少人。大家将一根根大小不一的木头弄断,就地取材,将树木改成一块块指厚的木板。除太小和太老之人,所有人都在忙碌。
陈惜春和一群女人,围坐在山下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粗长的梭针,对着一块拇指大的竹块用力转动。在她们面前,还有一堆已打造成孔的竹块。有些已经穿好线,看上去有些像凉席。
“这东西真能挡住箭射?”一个三十几岁的女子问出心中疑惑,陈惜春接道:
“能,我们试过,五十米外的箭,一般的弓箭手都无法射穿。这些东西也不是挡直射的箭,主要是挡从空中吊射的。空中吊射的箭没力量,全都能挡住。”
一个长得颇为秀丽的年青少妇看了眼陈惜春,笑着说:
“惜春妹懂得真多,大当家真没将你当丫鬟看待,什么都教你。”
“现在惜春妹已经不是丫鬟了,是大当家的侍妾。”一个年纪大些的少妇说出,大家一阵嘻笑。陈惜春的手一抖,一针刺入中指。她的反应很快,赶忙将手缩回,站起来说:
“你们只知道取笑人家,不和你们一起了,我去另一边看看。”
刚才说话的年青少妇将头抬起,见山上走来几人,再次取笑:
“难怪惜春妹要离开,原来是大当家来了。”
陈惜春脸色绯红,她并没有掩饰,将手帖拿出来缠到手指上,朝下山的刘病愈迎去。
刘病愈已经回来几天,这几天他又想出许多方法。无一例外,全是有关战斗的东西。他们穷得一副盔甲都没有,他想到用木料做甲衣帽的方法,虽不能全将刀箭防做,防一般的吊射绝无问题。大家已经完全放弃田土里的活,除在训练的近五百人,全投入在制作这些东西中。
“少爷,你们怎么下来了?”陈惜春看见刘病愈,手指上的伤也没了感觉。刘病愈见她手指上缠着手帕,一点没避人,将她的左手拿起来:
“手伤了?”
“没事,被针刺了一下。”陈惜春看了眼左右的宗由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将手缩回去。
“你们下来看那些弟兄操练吗?”
刘病愈摇摇头,指着前方:
“前方的兄弟来报,闵盛言领着数十人来了。”
陈惜春顺着刘病愈的指引看去,没过一会,见一群人朝她们这边走来,比刘病愈更高兴,激动说:
“他们应该是来投的,终于有人来投了,我们快去迎接。”
六十多人,在前方的十几人骑着马,后面五十人手拿武器,人数虽少,在忙活的众人将手中活停下,一脸惊喜看着来人。闵盛言带着众人来到刘病愈面前,指着闵盛行介绍:
“大当家,这是我堂哥闵盛行,族里的情况有些特殊,暂时只有这些相投。二叔公说了,如果我们能占领一两座城池,他一定会将大家带来,帮忙一起守城。”
闵盛言虽只带来六十几人,这些人大多是青壮年,只有几个才是中年人,全都符合规定的从军年龄。刘病愈朝闵盛行一礼:
“早就听过水夜叉闵英雄大名,今日来投,我牛头山义军如虎添翼。兵不在多而在精,只要大家弟兄齐心协力,何愁大事不成?”
闵盛行虽未见过刘病愈,他才是早就听过对方的大名。本以为刘病愈一个文人,军事能力方面很差。没想到对方能打出如此不可思议的胜利,还不止不次。所以闵盛言一番劝说后,他没再坚持。
只是他们的族长闵敬堂没有答应,两兄弟只招集到六十几人,有些还不是闵家湾的人。对刘病愈有些愧意,回礼说:
“大当家能诚心以待,我们岂能不齐心协力。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命令只管吩咐。”
刘病愈点点头,先没将这些带到山上,将大家带到大山左侧。
四百多人组成一个大方阵,衣着虽不统一,看得同来的闵家湾众人心血澎湃。
这四百多人,以五十人一排。顶在前方之人,是手拿米多高木盾的盾牌兵,众人双手提着大木盾,仿佛像是后面的领队,每前进一步,后面的骑兵也前进一步,一后退大家都跟着后退。做的动作比较单调,提盾、收盾,身子半蹲下。各自腰间虽配了一把朴刀,没有做刀的演练。
第二排的五十人,人手一把三米长的大刀。当前方的盾牌放下时,他们双手紧握大刀,从上而下劈向前方。动作颇为统一,很难让人相信,大家才练十几天。
大刀兵劈出后,第三排手握一支四米多长的长枪兵紧随其后,在前方每个战友的左右空隙间刺出。大刀兵一声大喊,很快将刀收回。长枪兵同样紧随其后。最前面的盾牌将盾举起,作防御状。
第四五排同样是骑马的刀枪兵,在前方虽是战友,并不影响他们的训练,做的动作和前方的战友一样。懂的人能看出,这些人是预备队。一旦前方的战友遇害,他们会第一时间顶上。
第六七排是弓箭兵,这些弓箭兵戴着一个米长的椭圆形大木帽,用两根绳子前后固定在身上。人手一把军用弓箭,在中间一道声音的指挥下,斜斜朝前方发出弦上的树杆。现在好了很多,很少有树杆落到自家阵营中。
第**排是刀枪兵,第十排是盾牌兵。十排近五百人,旁边一个指挥的人都没有。在前方第二排,马向南在里面负责,中间的弓箭兵,有宗由在里面负责。后面倒数第二排的刀兵中,有铁头在里面负责。其他一些勇猛之人皆在队伍中,为这支杂牌军增添不少实力。
大家看了一会,闵盛行叹声说:
“只看这个阵容、这些新式的武器、盾牌,就知道此阵的利害,远比那些复杂的阵型更实用。特别是这些武器,以前的人只能前排攻击,这些武器加入,相当于两排的人同时攻击,就算武艺强上一筹的敌人,也不能占得什么便宜。这些武器和阵法,莫非也出自大当家之手?”
“这些都是少爷设计的,”陈惜春怕刘病愈不好自夸,替他回答:
“如闵英雄所言,一次两排攻击,中间有弓箭兵助攻。前后皆可攻可防,就算被包围住也不怕。可惜人数太少,要是有几千人,绝对可以横扫敌军。”
闵盛言也看出一些东西,指着正在训练的军阵问:
“那些弓箭兵戴的帽子不错,可防吊射而来的箭羽。用木做出来,也没几斤重,为什么不给前排的刀枪兵也装备上?”
刘病愈这些天一直在考虑,怎样才能减少己方损失。这不关人多人少的事,人再多也是自家兄弟,能减少损失,就值得他去做。
“大家日忙夜忙,现在才弄好这么些。刀枪兵器我们还在打造,多出的配给新来的弟兄够了。我们现在的铁料少,不能打造盔甲。准备暂时为一些刀枪兵,打造一些竹甲。那些竹甲虽不能防刀枪,防一般的箭并没有问题。加上前方的盾牌,能最大程度上减少弓箭的伤害。”
闵盛行看了眼自己带来的人,颇为自负说:
“这些兄弟以前在水里讨生活,论力量和反应,绝不比别人差。他们先看看,等会即可参预到训练中去。”
“今日就不用了,”这些是第一批来投的人,刘病愈哪会没什么表示。他前些天在四周买了些猪羊来,就是为了今日搞个热闹的接待:
“大家先上山休息,待会这些弟兄也全上去,为各位弟兄接风洗尘。”
大家跟着刘病愈和出阵的宗由几人走到山口,闵盛行朝四周看了眼:
“要不要多派些弟兄在四周守?”
刘病愈知道对方的意思,笑着说:
“我对情报打探方面最为重视,四周几个山口都有打探的弟兄。无论敌人从什么地方来,我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后天就是交换俘虏的时间,我们上山去商量一下,后天就是我们占领第一座城池之时。”
闵家湾众人呆了呆,闵盛言激动问:
“大当家已经想到攻城之法了?只是后天要交换俘虏,又要攻城?人手安排得过来吗?”
第三十二章 义军破城
金国因为强大,统治下的城池很少有战事发生。和南宋一样,因为城多兵少,非边城以外的城池,官兵少的只有几十,多的城池也不过千把人。在济南府辖地禹城的四百多个官兵,此时全站在城头,惊恐看着下面比他们多出几倍的兵马。
一千多个身穿蓝衣、背心绣着一个“宋”字的兵马,从禹城东门的官道涌来。中间形成一个方阵后,左右两边的兵马,自动各分出几百人,朝南北两边冲去。去北边的兵马,很快将对面的西城门堵住。
做完这一切后,三面人马没有立即攻城。在东门数百兵阵中,李铁枪和单钰骑出,来到离城百多米远的地方停下。李铁枪看着城楼中间一个身穿盔甲、身材壮实的中年将领:
“徒单会,给你开城投降的机会,你们只有这点人,顶不住多久。若是开城投降,可保众官兵平安。”
城楼中间的中年将领叫徒单会,是禹城守将。他脸色虽泛白,说话十分硬气,冷哼一声:
“李铁枪,有本事就来攻。就算我禹城只有这点人,你们也休想攻破。”
李铁枪十分干脆,拿起长枪正要喊攻,在他旁边的单钰将话接过来:
“徒将军,无论金人宋人,都只有一条命。你不顾自己的性命,也得顾这些守城的士兵吧!一旦开始攻击,可就再也没有周旋的余地了。禹城是我们攻的第一座城池,只要你们肯投降,无论金人宋人,我们都会接受,绝不加害。”
“少说废话,”徒单会朝左右士兵看了眼,大喊道:
“这帮人不过是些匪寇,就算人数比我们多些,他们也攻不下我禹城。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只要能守住城池,我定会为众兄弟向朝廷请功。拿下李铁枪人头者,除朝廷的嘉奖外,我本人拿五百两银子作为奖励,绝不失言。”
单钰还要劝说,李铁枪将她打住,长枪一挥:
“攻城。”
李铁枪声音喊出,从后面的兵阵中,走出两百个手持弓箭的士兵。这些士兵一字排开,前后排成两排,用普通速度朝城墙走去。在城楼上已经严阵以待的守兵,有些人紧张得将呼吸屏住。
“重弩攻击,”随着徒单会一声令下,在城楼中间一架三米长、两米宽的重弩,搭着一支米多长的弩箭,在三个士兵的拉动下,脱离酒杯粗的弩弦斜斜向下飞去。
重弩在这个时期,属于高科技产物,也是各国朝廷严禁民间私造之物。它的射程远、杀伤力大,一般的重弩射程能达到一百八十米左右,好点的可达二百多米。就算是一百八十米的重弩,在一百五十米内也有惊人的杀伤力。
民间很少有人能制作出重弩,一是重弩的弩弦不好制作,二是重弩的设计。金国虽也能设计出重弩,因为诸多限制,像禹城这样的内城,重弩仅有四架,城楼每方向各一架。
巨大
的弩箭飞向百多米外的弓箭兵,在这个方向的弓箭兵全都停止前方,人还未爬下,弩箭从后面排一个年青士兵头上飞过。在后面的李铁枪暗自松了口气,大喊道:
“加速前进。”
徒单会一拳砸到城跺上,重弩的威力虽大,准头却是大打折扣,这种在百多米外射不中的情况很普遍。不用他吩咐,几个士兵重新开始上弩箭。他收回心思,紧盯着跑过来的弓箭兵,暗自默念:
“一百、九十、八十。”下面的弓箭手冲到八十米左右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突然将手中弓箭拉满,一支利箭脱弦飞出,用比重弩快得多的速度射向徒单会。此时徒单会仿佛仅眨了一眼,再次睁开时只见到一个虚影,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一箭绝对不是普通人射出,虽射八十米远的大有人在,这么快的速度,对方的有效射程至少在一百米。徒单会先是一惊,刹那间他想到躲,已经来不及。只感觉到眉心传来一阵剧痛。一箭瞬间将他的思维洞穿,不甘倒下。
“将军,将军。”徒单会的身体没有倒在地上,被旁边的一个士兵扶助。悲呼声未传出几声,一道惊惧声传来:
“他们冲上来了,快射。”
这一切都被李铁枪和单钰看在眼里,不用他们指挥,刚才射死徒单会的中年男子大喊:
“射击。”
上下的箭几乎同时射出,不一样的是城楼上的士兵因为没有指挥,射出来的箭很不齐整。下面的两百人,从第一排开始,一百支利箭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射向冒出头的弓箭手。一部分弓箭手还未来得射出弦上准备好一会的箭,就失去了射击的能力。
这两百弓箭手,虽不说全是神射手,个个都是精英。百多支利箭射出,几乎将冒出头的弓箭手清空,他们虽也有人中箭,并不影响大局,很快将制空权霸占。
在后面观看的单钰抓住李铁枪的手,惊喜说:
“鑫哥,杨大哥真不愧是神箭太保,一箭就结果了徒单会的性命。若是能攻破东门,另两边弟兄的伤亡将会大大降低,快让众弟兄攻城吧!”
李铁枪笑着点点头,一声令下,从兵阵后面推来七八辆板车。每辆板车上面都装了不少土石,一些士兵在盾牌兵的掩护下,推着满车的土石朝中间的护城河走去。
现在的城池几乎都有护城河,禹城只相当于一个大县,护城河只有四五米宽。板车还未推到护城河,前方的弓箭兵在中年男子指挥下,全向中间收缩。一排排的弓箭,压制得城楼上百来个士兵无法探出城头。
一车车土石倒在护城河中,没过多久,小小的护城河中间被填平。三十个士兵抬着桶粗的攻城木,冲向紧闭着的城门。
在另两边,上下同样有负责指挥的人。只不过在城楼上指挥的人没有徒单会傻,没一来就被射死。双方的伤亡都不
小。
负责攻南城之人,是个五官紧凑、面色冷漠的壮年男子。因为南城没城门。男子并未用攻城梯攻城,只下令用箭和上面的人对射,大家的伤亡悬殊不大。
在西城楼指挥之人,是叫张安国的中年男子。一百五十个弓箭手排成两排,冲上去就是一轮猛射。城楼上射箭更占优势,射箭的人虽没下面的多,伤亡比下面的还要小。
看着一个个弓箭兵倒下,张安国急红了眼,未压制住城楼上的弓箭手就下令填护城河。一块块落石从城楼上砸下来,一个双手高举铁盾的士兵刚将战友护住,头大的石头砸到铁盾上。铁盾毫不受控制,砸到战友头上。被砸得头破血流,失去了再战之力。
损失了二十多人,终于将护城河填平。在攻城时,从下面飞下来的滚木落石更多。一网网石木砸下来,就算有盾牌也护不住。没盾牌的士兵一旦被砸到,很难逃过一命。抱攻城木攻城的士兵不少,乱扔一块石木在中间,也有可能砸中人。眼看伤亡越来越大,一个骑兵从南面跑到张安国面前:
“大护法,二首领有令,停止攻击,只需拖住金兵即可。东城那边已经攻破城门,以东城为主攻入城。”
张安国重重松了口气,大喊道:
“停止攻击,全都退回来,用箭和他们对射。”
在城门口攻城的士兵快速退回来,张安国旁边一个五官较小、一对棱形眼睛十分有神的年青人不满说:
“父亲,这可是我们攻的第一座城池啊!三面攻击,现在倒好,我们只能拖住金兵,他们主攻。等会攻下来,也是他们的功劳,我们什么也得不到。”
“休得胡言,”张安国瞪了眼年青人:
“我们还是没攻城的经验,要不然也不会死伤这么多的弟兄。我带你来是来学习的,攻城多了,自然也就有了经验。好好用心学习,否则永远要落于人后。”
张安国的话音刚落,一道喊声传来:
“将军,一些人出现在北城楼上,看样子他们是要逃。”
一般的县城,只有两个城门。禹城南北两面没有城门,北面没有人攻。年青人听到对方要逃,惊喜说:
“父亲,我带两百弟兄去,不将他们全留下,绝不收兵。”
张安国看了眼后面的士兵,他的五百人,已经伤亡了百余人,想了一会说:
“你带一百五十个骑兵去,记住不能让骑兵攻城,只能阻击逃出来的士兵。尽量多砍些人头,带回来我在二首领那里为你请功。”
一座只有四五百守军的城池,一门被攻破,很快里面乱成一团。许多官兵朝北边冲去,见下面的骑兵正在砍杀逃出去的人,一时没敢下去。没过多久,单钰带着数十人冲到北城楼,剩下的官兵纷纷请降。半个时辰后,禹城落入仓乡义军之手。
第三十三章 胜利后的风波
禹城东西两门再次关闭。城中虽有些乱,并不像是一座轮陷后的城池。一队队身穿大宋军服的士兵,穿梭于各条大街小巷。普通人家的生意并未受到影响,一些高楼大户,不时传来阵阵哭喊声。
一个身上还有些血迹的年青人,带着二十多人来到一座大院前,看着紧闭的大门,他的眉头皱了皱:
“不会是逃了吧!这里真是禹城一个金人大户的家?”
“绝对错不了,兄弟们都查清楚了。”一个精瘦的年青士兵说:
“少护法,天上地下,他们现在能从哪里逃。要不要小的去将门叫开?”
“不用了,”年青人骑马靠近大门,手中两米长的钢槊狠狠刺向门缝中间。木门被刺出一个酒杯大的洞,但并未打开。连刺几下仍无法推开,他有些老羞成怒,跳下马在门上一脚,“砰”一声大响,大门被踢开。
里面是一座三合大院,一个人都没有。年青人带着众人来到内院,很快从打开的几扇门中,传来阵阵哭喊声。
“哈哈哈哈,我看你们躲到哪里去。”年青人一阵大笑,将一个头发半白,身穿绸衣的老头一把提出,对方浑身颤抖,半晌才能开口说话:
“将军、小的只是个百姓,我可没欺负过宋人啊!求将军开恩,放了我一家老小吧!我愿意捐些银粮出来,犒劳各位军爷。”
年青人没开口,将老头轻轻放下,两眼死死盯住小门口的一个年青少妇。少妇身体稍有些胖,一张圆脸带着惊惧之色,身子比老头抖得还要利害。年青人来到少妇身边,一把将她的下巴捏住:
“你叫什么名字?”
少妇身体一软,快要瘫坐在地上时,被年青人抓住胸襟。瞬间她生出一些力气,拼命想推开年青人的手,可惜无论如何挣扎,皆无法从年青人手中逃出,反而被对方抱住。
“将军饶命,奴家是老爷的妾氏,叫柳玉。奴家也是宋人,将军饶命啊!”
老头一脸涨红,在后面想了一会,忍不住想冲过来,被左右几个士兵拉住。
“将军,你可不能乱来啊!她是宋人,不关她的事。”
年青人一把将少妇扛在肩上,大笑道:
“宝贝放心,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会要你的命。管你是金人宋人,上楼去先陪本将军快活快活。”
“老爷,救救我老爷。”少妇在年青人的肩上拼命哭喊,老头正要开口,被长得瘦精的年青士兵一巴掌:
“你可知他是谁?他是我仓乡大护法的公子。能看上你妾氏,那是你的福气。若是侍候好了他,说不定能留你一命。”
最后句话让老头停止冲动,楼上的哭喊声虽仍在响起,老头仿佛没听到,反抓住年青士兵的手问:
“他、少护法真能不治我们的罪?”
“那当然,我家少护法有这个权力,”年青士兵说:
“你快去将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至于那个美妾?你也一并送给少护法。你这条老命、和家人的命都
能保住。”
楼上的哭喊声已经变成嘶叫,老头朝楼口看了眼,将双眼闭上,刚走到门口,从外面闯进来一群手拿长枪的女兵。
这群女兵身穿一套红色劲穿,年龄都不大,最大不过三十,最少者只有十几。长得虽美丑不一,皆是一身英气,绝非普通女子可比。冲进小楼的一个年青女兵看了眼楼上,皱着眉头对后面几个女兵说:
“你们上去看看。”
“刘姑娘且慢,”年青士兵赶忙堵在楼道小门口:
“少护法在楼上审问犯人,你们不能上去。”
“走开,”刘姑娘将一把两米长的长枪横在年青士兵胸前:
“二首领和我家小姐有令,派我们查处各种有违我仓乡规矩之事。要真是审问犯人,我们自然会离开。”
没过一会,楼上传来一阵怒骂声。刘姑娘冲上二楼,见衣衫不整的年青人面红赤耳,正在对一个女兵发脾气。在床上,一个裹着被子的女人,倦缩在一角掩面痛哭。刘姑娘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指着年青人大骂:
“张俊生,你这无耻小人,竟然做出这种事。”
“我做了又如何?”张俊生的好事被打扰,已被怒火烧尽理智,天王老子来他也不怕:
“她是金人的妾氏,我享受一下有什么关系?刘显芬,你要是不服,你也可以找些金人风流快活。”
“你这畜生,我杀了你,”刘显芬一枪顶在张俊生喉间,对方只见到眼前一花,喉咙传来一阵刺痛。被这一吓再不敢乱说:
“你别乱来,我爹是大护法,我死了,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刘显芬一脸杀意,上来的几个女兵也吓了大跳,来到刘显芬的身边劝道:
“姐姐不要乱来,张俊生已触犯门规,何不将他交给二首领?”
……
禹城军营,五男一女进入一座长方形大营中,第一眼就见到中间帅位那张大红椅。李铁枪朝左首走去,张安国说:
“二首领,如今禹城已为我们所占领,岂能让主将位空着?大首领不在,正该由二首领坐此位才是。”
“大护法说得是,”负责攻南城楼的壮年男子接道:
“帅位空着,于军中无利。”
李铁枪想了想,没有再坚持,坐到主位上:
“我已派人快马回报大哥他们,大家整顿好城中事务,等待他们到来再作安排。”
几个男子对望一眼,张安国代表大家说:
“二首领,我们为何不乘胜攻打泰安?听说泰安守军不到五百,泰安比禹城更大。要是能占领泰安,我们有两座城互为犄角,又有那么多的弟兄,完全可以无惧济南守军。”
李铁枪摇摇头:“临邑有数百守军,万一他们去支援泰安,我们这点人不一定能破城,还是等大哥他们赶到再说。”
张安国看了眼壮年男子,对方说:
“临邑那支兵马有牛头山的人牵制,应该不可能支援
泰安。我们不是派人打听清楚了吗?牛头山如今是由历城大才子刘病愈带领,打了一个大胜仗。安怀元现在自顾不暇,岂会支援别人?凭我们这些人,定能攻破泰安,有两座城防御,对我们更为有利。”
“两位兄长,鑫哥他也想去攻泰安,可目前真不适合。”单钰将话接过去:
“我们新攻下禹城,还有不少事情处事。禹城离我们仓乡很近,难保济南府那边不会派兵来。要是守的人少了,将禹城失掉,我们的损失会非常大。仓乡那边要将所有东西运送来,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确保那些东西,在半路上不会出任何问题。只要在禹城安顿好,随时可去攻泰安。”
几人虽有些不满,单钰说的也有道理,大家没再继续劝说攻打泰安。没过多久,刘显芬走进来,在单钰耳边一阵细说。大家见单钰一脸怒火,看着张安国:
“张大哥,你知不知道张俊生现在在何处?”
张安国呆了片刻,摇摇头:
“不知,他不是在外面负责搜查那些金国官员的家吗?”
“显芬,将张俊生带进来。”
大家呆住了,只见张俊生被五花大绑推进来。张俊生脸色涨红,双眼被怒火烧得通红。在左首坐着的张安国站起身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绑俊生?”
此时刘显芬已清醒过来,冷着一张脸说:
“二首领,张俊生带人抄查禹城一富商时,见色起意,奸污对方的妾氏。被我们巡查时发现,他还死不悔改,说些难听的话。我们只得将他抓来,请二首领发落。”
“啪”一声大响,李铁枪一掌打在桌上,瞪着张俊生:
“你是我仓乡土生土长的人,我们的戒规你都忘了不成?就算有再大仇,也不可干那些苟且之事。一旦有违,你可知是何下场?”
“二首领息怒,”张安国走到张俊生面前,挥手就是两个巴掌扇去。十个手印出现在张俊生脸上,他吐出一口血来,恨生说:
“他们是金人,我这样对付金人有什么错?规矩?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这逆子住嘴,”张安国被气得浑身发抖,抓住张俊生的头发,一腿将他踢跪在地:
“这些规矩是大家共同定下的,谁都要遵守。我今日打死你这逆子,看你还敢在外面乱来。”
张安国左右看了看,他的武器没带在身上,抄起一把椅子就准备砸向张俊生,被左右几人拦住。一个大脸无须、手臂很长的中年男子说:
“毕竟是年青人,谁年青时没犯过错。二首领,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请二首领格外开恩,原谅张俊生这次。”除单钰和张安国,其他三人都在为张俊生求情。李铁枪刚毅的脸上满是为难,看向单钰。单钰暗自叹了声说:
“他是初犯,可以饶他这次。但以后不得带队去执行城中事务,若是再犯,定斩不饶。被他祸害的那家人,就不要抄家了,当是给他们的补偿吧!”
第三十四章 计出临邑城
禹城中的事,暂时还没传到其它城镇。在临邑生活的人,更是没受到半分影响。就算几个将领带着大群士兵、拉了大量板车出去,大家也只是觉得好奇,一时间猜测不断。他们去的地方,许多人都猜中了。
官兵出去的时候是中午,一个时辰后,一群行商赶着十多辆马车,从临邑西城进入。这些人来到西街一座客栈前停下。闵盛言先从马上跳下来,指着大门上的招牌,对闵盛行说:
“大哥,就是这顺祥客栈。”
闵盛行点点头,带着三十多人走进客栈,很快来到后院客厅。此时在客厅中聚了七八人,宗庆朝闵家两弟兄抱拳道:
“今早山里的弟兄来报,说闵家湾众英雄已加入我抗金大军,并且要来临邑和我们一道行动。有诸位英雄加入,大当家安排之事定能成功。”
“宗兄弟过誉,”闵盛行还过礼,带着几分感慨说:
“真没想到,大当家会以此种方式夺取临邑。他已将计划说给我们知道,按他的计划,谁都能轻松占领城池。听说宗兄弟你们来了两天,这里的情况不知打听清楚没有?”
想到刘病愈的计划,宗庆掩饰不住激动。的确如闵盛行所言,谁都没想到,刘病愈会出此奇计占领临邑。为了这个计划,他和马明宇、林瑞带着十几个弟兄,两天前就来到临邑城:
“临邑城不大,有两天时间够了。城中的情况我们已经打听到,城中所有士兵加起来不足八百。这次安怀元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前后抽了六百兵出去。现在城中由县令牛散喜和郑昆负责,不到两百兵,就算我们硬攻也没问题。那些兄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齐,兄弟们的武器带来没有?大家怕安怀元带人返回,失了这么好的机会。”
城中的情况闵盛行众人并不知道,一听只有这么点人,完全放下心来。闵盛言说:
“武器我们已经带来,全在马车上。大当家说过,除非消息走漏,否则安怀元是不会带兵返回来的。今日有近三百弟兄进城,大当家怕消息走漏,另一百个弟兄不进城,守在外面堵截。尽量不让金兵知道,看能不能再阴他们一把。怕那边的俘虏无法正常交换,不能提早发动攻击。今晚寅时发动,到时就算有人能突围,也不影响那边。”
宗庆点点头,拿出一张简陋的地图:
“明宇和林兄还在外面打探,具他们打探的情况,四个城楼,每边有大概二十余人,另有一半在军营。那一半应该是换岗之人,只是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换岗。今晚发动攻击,我们准备从哪里开始?”
这是大家的第一次攻城,也很少有人以这种方式攻城,所以大家都很小心,没人轻易表态。刘病愈虽说了几种计划,毕竟没在场,让他们自己看情况而定。大家在这里商量一会,马明宇和林瑞到来,又是一番见礼,林瑞说:
“我们打听到,牛散喜在军营,郑昆现在在城楼上。城中加上衙役,大概有两百余人。牛散喜此人很小心,那些衙役可能也不会闲着,晚上会在城内巡逻。”
……
如林瑞所言,牛散喜很小心。安怀元带走六百兵,其中就有不少是临邑的守兵。他虽一肚子火,却没什么办法,只好小心拖过这两天。
城中一切平静,没什么好查的。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到城外,生怕有大群匪寇来攻城。为此牛散喜和郑昆决定,由郑昆守晚上,他守白天。
牛散喜在军营一间卧室中醒来,看了眼窗外,见外面灰茫茫一片,起身推开窗户看了一会。将卧室门打开,走下楼去。
外面的夜色十分宁静,一**半明月已西斜,清辉铺洒在城中,静得只能听到夏虫丝鸣。在城西一条漆黑的小巷中,突然走出二十多个手拿刀枪、身穿军服的男子。这群人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来到一条正街,和一队巡逻的衙役相遇。
这群巡逻的衙役只有十余人,领头是一个身体高壮、脸上还有些酒红的中年捕头,捕头看见他们,抬头看了眼天空问:
“各位兄弟,现在还没到换班时间,你们要去军营?”
在众兵前方是个满脸大胡须的中年士兵,中年士兵走近捕头:
“郑将军派我们去见牛大人,有急事向他汇报。既然你们也在,我们一起去军营吧!”
捕头复了眼这群人,借着月光能看清,这些人的确穿的是金**装,心里虽有些好奇,并没有反对,点点头正要开口,后面一个年青衙役问:
“大哥怎么称呼?你们不是留下的守军吧?”
年青衙役话音刚落,中年士兵手中的刀突然抬起,捕头连反应都做不到,冰冷的刀锋已架在他的颈间。后面二十多个士兵的速度也不慢,从左右冲向十一个衙役。
“都不要动,更不要喊,谁不听话谁死。”
十一个衙役呆住了,有些人的刀还未能从腰间取出,身子定在原地,看着四周对准他们的刀枪,没人敢乱动一下。中年士兵说:
“只要不出声不反抗,我保你们不会有性命之忧。将他们的嘴堵上,全绑了。”
十一个衙役的刀很快被收缴,捕头带着哭声问:
“你们是谁?真不会加害我们?”
一个壮年男子笑着说:“绝对不会加害你们,等会借你们这身衣服用用。”
在另一边更顺利,宗庆和林瑞,带着三十多个身穿军服的兄弟走在前方,后面还跟着十一个衙役。领头的衙役是个壮年捕头,见他们朝一条漆黑的小巷走去,有些不耐说:
“兄弟,这条巷子能有什么问题?我就住在里面,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论头脑,林瑞要比另一边负责的闵盛行更冷静,他来到捕头身边:
“我们的确听到了,里面有不少说话声。怕有匪寇溜进城,这才准备去报告牛大人。有你们这些本地人在,真有什么事也好应付。”
十一个衙役跟着他们走进小巷,没走进多远,十多把武器架在他们身上。
林瑞等人出来时,有十一人已换成衙役服。林瑞说:
“我们快去军营,与闵兄他们会合。”
事情进展虽
顺利,大家都捏了一把汗。他们来到城南一条街口,这里已经聚集了近两百个士兵,在两个身穿低级军服的武将带领下,全藏在大街左右的房屋下。
林瑞两人刚来到两个武将身边,其中一个扮武将的闵盛行问:
“如何,那支衙役扫清没有?”
“都搞定了,”闵盛言拍了拍身上穿的军服:
“想不到金兵的军服也有如此大用,看来要多弄些才行。”
这可能是许多人第一次穿金军服,林瑞笑着说:
“大当家早就有准备,攻打我牛头山的那些金兵所穿军服,都已被清洗干净,破的地方也都补好,就是便于以后用来使计。”
闵盛行有些紧张,再次问出:
“我们真的要先攻军营,不分兵攻击?”
几人看着林瑞,大家在客栈讨论好一会,林瑞想出这个计划。
“东西两城门附近,马明宇和几十个弟兄守在那里,外面还有一百人围堵,他们一时很难从城门突围。军营是他们的根,一旦我们占领军营,他们应该不会逃,可能会来军营救援。到时候藏身的那些弟兄,能轻松占领城门。里应外合之下,绝难逃走一人。”
这些计划林瑞已经说过,再次重复,大家仿佛要安心一些。闵盛言正要说话,一个身穿衙役服的年青人跑来:
“牛散喜带着七八个衙役朝这边赶来。”
四个在这里负责的人呆了片刻,林瑞惊喜说:
“太好了,牛散喜出来了,军营中再没指挥的人。我们将牛散喜捉住,要是他能配合,我们可以不惊动城楼上的守军,计划更容易实现。”
离换岗还有一个时辰,牛散喜实在不放心,准备先带着几个手下,到城楼去逛一圈。一共九人,只有他骑着一匹马,走在前头显得心事重重。
从军营出来,一路上牛散喜都在想事。他们刚转过一条小街,迎面走来二十多个士兵。牛散喜皱了皱眉头,待这群人走近后问:
“你们是守那边的?为何这么早就离岗了?”
牛散喜声音刚落,又从后面跑来一大群士兵。牛散喜脸色大变,因为这些人,全都举起一副弓箭。后面一个中年衙役惊恐大喊:
“你们……”
中年衙役一句话还未说完,几十道破空声响起。在前方的牛散喜没看见飞射的箭羽,待几十支箭射到八个衙役的身上,他才知道发生何事。他的身体晃了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感觉前方一股重力传来,身体真从马背上翻下,被一个大胡子士兵提在手中。
“不要叫喊,更不要反抗。我们是牛头山的人,想让你帮我们一些忙。要是你不答应,你要死,你的家人也会没命。”
至少五六十支箭,近距离射向八个衙役。虽不说全都向刺猬,大家连惨叫声也没能发出,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八个手下瞬间变成尸体,牛散喜连闵盛行的话也没听清楚,呆了一会,感觉脸有些痛才缓和过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第三十五章 占领城池
临邑军营在城南最边头,这里离南城楼很近,站在城楼上,可以看到军营的全貌。现在就有一个满脸倦意的中年士兵,看着军营怔怔发呆。
“老丘,你在看什么?”
一个年纪稍小些的士兵走过来,叫老丘的士兵叹声说:
“他娘的,有必要这样守吗?真要这样守,我宁可守白天。还有半个时辰到换岗的时间,军营中的弟兄一个个睡得像死猪似的。刚才还有些火光,现在连火光也没了。”
“还真没有火光,”现在月亮已经消隐,看军营内一片漆黑。新过来的士兵有些好奇:
“怎么可能,不是有人值守吗?军营内一片漆黑,这像什么样子?”
两人傻傻看着下面,不知此时,正有一大队人潜入军营。
有牛散喜的配合,牛头山的人很轻松解决掉守军营门口的两个士兵,将军营中的灯火全弄灭。他们带着两百多人,潜入到军营西头。
此时月亮虽已落山,借着城楼上的灯火可以看见,在他们面前是一排长长的大瓦房。大瓦房两头各有一扇门,里面传来阵阵呼噜声:
“那些士兵全都住在这里。”
此时牛散喜已经完全放弃反抗,只是他周围的就有两百多个山贼,又被偷袭,他看不到半点胜利的希望。他虽是金人,同样不想送死。他现在的表面,让宗庆几人很满意,总指挥林瑞说:
“大家从两扇门冲进去,这里离城楼太近,尽量以劝降为主,让他们不要发出声音。实在控制不住,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这种事谁也没经验,两百多人分成两批,宗庆带着一百多人,将左边扇门推开,大家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去。
“你们是什么人?”
里面的空间比较大,左右各有一排板床,中间是个米宽的过道。他们刚进去,门口不远处传来一阵质问声。领着的宗庆没有停,带着众人继续朝里面冲。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第二阵质问声传来,惊醒不少人。漆黑的营房突然被火光点亮,场面顿时失控:
“不好,有贼人混进来。”
“不想死的就闭嘴,否则杀无赦。”宗庆的警告声已经晚了,许多士兵都有一个习惯,喜欢将自己的武器放在床头。一个壮年士兵翻起身,抄起床头立着的大刀,一刀刺向面前打着火把的年青人。年青人刚点燃火把,眼睛还未适应。毫无防备,被一刀捅进小腹。
“杀光这些金狗。”
宗庆厉声吼出,率先一枪刺向正在翻身的士兵。长枪在对方胸膛中仅仅停留一口气的功夫,抽出长枪,一枪刺向旁边的士兵。
四个负责人,林瑞没有进去,他和十几个士兵,押着牛散喜守在外面。透过一些纸窗可以看见,里面一阵大亮后,阵阵惨叫声、惊呼声传来。数扇窗子人影晃动、在他不远处的一扇窗户突然一黑,一个人影撞到窗子上,斜斜留下一条血痕。
惨叫声和呼喊声太大,在城南楼傻傻看军营的两个士兵最先听到。俩人从内城跺
上惊起:
“不好,军营出事了。”
声音很快传遍南城楼,没过一会,从军营中响起阵阵锣鼓声和惊喊声:
“不好,有奸细混进来了,快来人支援。”
郑昆的心情原本很不错,他能留下是安怀元的意思。有了上次攻牛头山的阴影,他再也不想去那个地方。
东门是临邑的主城门,郑昆搬了把椅子上去,正躺在椅子上做美梦。突然感觉到一阵摇晃,他的反应不错,刚睁开眼睛就从椅子上翻起,耳边传来一阵急促声:
“不好了将军,军营那边出事了。”
“出了何事?”他这边看军营方向,只能看见一点火光。报信的士兵说:
“听说有不少奸细混进军营,南边的弟兄已经去支援。”
郑昆惊呆了,抄起一把大刀:
“你带十个弟兄守在城楼上,我领人下去看看。记住,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以下城楼。”
四个城楼都有不少人下去,南城楼几乎全都朝军营跑去。十多人跑到军营大门口,大门敞开着,里面虽看不见人,喊杀声一点不少。十多人毫不迟疑,冲进黑漆漆的军营。待最后一人冲进去,没过几口气的功夫,数十支飞箭朝左右射来,全都倒在军营内。
从左右冲出数十人,林瑞指着地上的尸体:
“快将这些尸体拖到里面藏起来,就这样打伏击。保准他们来一个死一个。”
“林大哥的计划真绝,”一脸兴奋的闵盛言说:
“没想到这些人真会来救援,这下保证能将他们全留下。”
如林瑞所言,军营是金兵的根,就算普通士兵,也知道来军营救援。此时天还未亮,为防一些人打着火把来。林瑞让数十弓箭手藏身在一些建筑后面,待这些士兵冲进里面后再射杀。几批援军杀完,郑昆带着十几人,点着火把冲来。
里面现在不但有喊杀声,还有些金属碰撞声和惨叫声传来。郑昆不愧是将领,他走到军营门口,见地上有不少血迹,将要冲进去的众人挡住:
“里面打斗了一阵,怎么军营门口一个人没有?里面怕是有诈。”
大家现在哪还有主见,一个中年士兵问:
“将军,那我们怎么办?连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万一里面的兄弟真有危险?”
郑昆朝左右看了看,对一个拿着火把的年青士兵说:
“你先进去看看。”
“我?”年青士兵干吞了一口,见郑昆的脸色很不好,没敢讨价还价,提着一万个小心朝军营里面走去。走进丈多远的时候,一支利箭飞来,正中他的胸口。
在军营门口的十几人全都躲到墙后面,没过一会,从军营中冲出一大批人,还未看清有多少人,前方几人已经交上手。
郑昆因为在守城,连匹马都没有。他没有逃,看着冲过来的一个大胡子武将,没能忍住好奇:
“你们到底是谁?我们那些弟兄怎么了?”
大胡子武将提着一把两米多长的三叉戟,戟尖到
底部全用铁铸成,三叉尖在夜色下也寒光亮眼,看起来十分锋利。
“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叫闵盛行,我们来自牛头山。”
“牛头山?”郑昆差点没敢相信。牛头山只有几百人,居然敢派这么多人来攻城?想到对方自报的名字,惊声问:
“你是水夜叉闵盛行?”
“不错,”这么口气的功夫,郑昆带的人已经全倒下。他被众人包围,但四周的人并没有下手。否则不需要闵盛行动手,只需用箭就能将他射成刺猬。
“郑将军,你也是汉人,何不投靠我们,一起抗击金国,收复我大宋河山。”
郑昆现在没被气得吐血,也算他很坚强了,哪会投降:
“少说废话,今日你们使奸计得胜,算什么英雄好汉?要命一条,只管来拿。”
闵盛行跳下马,将手中三叉戟一横:
“既然不投降,那就别怪我们了。他们不会动手,我来和你单斗。”
在旁边的宗庆张了张嘴,还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见刘病愈抓了一百多俘虏,就能换来那么多的好处,他也想那样做。只是闵盛行才投靠,不好意思打击对方的斗志。
郑昆可能也没想到俘虏之事,朝闵盛行方向走出几步,发出一声巨大的怒吼。心中的郁闷仿佛一扫而空,双手提着大刀就朝闵盛行劈去。
郑昆的大刀没有闵盛行的三叉戟长,但闵盛行并未先出手。见一刀从头顶劈来。他将三叉戟朝上一挥。一道火花溅出,刀锋劈到戟叉之处。
闵盛行右手持戟,突然伸出左手将戟身一转。大刀快要取出来时,被戟叉卡住。郑昆大步朝后一退,刀锋从戟叉中挣脱。他刚收回大刀,一道寒光紧接而至。
这一戟的和郑昆第一次攻击差不多,都是从上而下劈来。郑昆百忙中朝中间挥出大刀,刀锋砍中戟身弹开,还未落到底,闵盛行一步跨出,一戟刺向郑昆小腹。
郑昆早就听说过闵盛行的大名,还未开打就知道敌不过对方。他只是凭着一口怒气而为。今日输得太冤,谁都没能料道,牛头山敢分兵来袭。百多个手下,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
此时郑昆已经不计生死,反而完全放开。见一戟刺来,他的身体比平时的反应更快,朝左边一偏,三叉戟从他右腰擦过。
闵盛行的长戟一点没停,见一戟透空,长戟向上一抬,“啪”一声大响,郑昆右腋被一戟扫中。身上的疼痛让他终于清醒,一股死亡的威胁将他笼罩住。右腋下的长戟极快收回,再次化着一道寒光刺来,他知道,这一击再也无法躲开。
“住手。”
这两个字喊得非常及时,长戟收得更及时,离郑昆咽喉几寸的地方,他能感觉到长戟带来的侵骨寒意。
喊话的是林瑞,林瑞走到闵盛行身边:
“暂时将他关起来,以后说不定用得着。”
一行人处理完军营之事,还未走到东城,一个年青人来报:
“我们已经占领四城,没人逃走。”
第三十六章 换俘
夏天的清晨最让人舒心,尤其是在山野间,凉爽的空气中透出一股浸入心肺的清香。在一间小屋中,无数的清香从窗户透进来,也无法唤醒正在沉睡中的人。
陈惜春坐在一个简易的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大半张笑脸,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床上的人越来越过分,昨天两人**裸抱着睡了一夜,今天这幢楼,她起来得最早,生怕有更早的人来推她们的房门。一番梳妆打扮完,她走到床前,见刘病愈头发有些凌乱,她伸出手,轻轻顺了顺对方的头发,这一顺,床上的刘病愈终于醒来。
刘病愈一把将要收回的手抓住,看了眼窗外:
“什么时候了?”
“要到巳时,饭已经弄好,吃完饭我们下山吧!”
刘病愈看着陈惜春这张带着羞涩的脸,忍不住抱住对方一轮亲吻。现在的陈惜春稍有些放开,亲了好一会才将他的手捉住:
“少爷,今日要换俘,等会晚了怕又要饿肚子。”
两人来到客厅,孙氏带着一脸笑意将陈惜春的手牵住,一同坐到已摆好饭菜的桌前。
“惜春,今日你就不要下山了。打仗太过血腥,没必要去看。”
毕竟还小,陈惜春看热闹的兴趣不是一般的大。听到不能下山,赶忙说:
“不是的夫人,现在山里能战的弟兄不过一百几十人,今日我们不会打仗。主要是保证能顺利将俘虏和粮食换来。有了那些粮食,山里这些人能吃一两年也不是问题。”
孙氏有些惊讶,问刘病愈:
“你不打算将大家带到城里去?”
“暂时不带去,”刘病愈考虑过,决定改变一下计划:
“以后来投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的家属在任何城中,都不如在牛头山好。我只需在牛头山留下两百个主力,管叫金兵无法攻上山来。现在我们的人不多,要是敌人大军来,说不定我们会弃城逃走,没必要让大家这样奔波。”
孙氏叹声说:“能有个安稳的地方,谁也不希望四处奔波。安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南边?”
刘病愈没打算现在去南边,想了想说:
“母亲,如果现在去南边,会放弃攻击金国的大好机会。我准备多招些人,起码为我大宋收服一两个州,这些州必须要和南边相邻,这样进退我们都不怕。临邑那边绝对没问题,现在我们打下一座县城,让大家认清我们的实力,很快来投的人会越来越多。”
孙氏点点头,没再开口,一家人吃完饭没多久,刚子跑来:
“大当家,山下的弟兄来报,那些官兵来了。”
刘病愈起身,陈惜春赶忙站起来,看向孙氏。孙氏摇摇头:
“去吧!但要小心,千万不可下山犯险。”
两人出来后,正迎上宗由铁头几人,大家来到半山腰,见一大群人,赶着马拉板车和一群羊,从宽敞的大道赶来。
在山下,已经有两百来个官兵。这些官兵全都学聪明了,堵在山门口,谁也没有上山的意思。数骑从几座山后面跑来,不用也知道,他们在打探四周有没有伏兵之类的,怕再次被偷袭。
在这些官兵后面,摆着一辆辆满载麻袋的板车。十几个男女老少站在山口,虽没有被绑,谁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刘病愈带着几人,走到离山下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下,站在他们这里,能清楚看到山下的情况。和安怀元在一起的人,除王长青外全是兵,刘病愈稍稍有些意外。没过一会,远方再没有板车赶来。大概有四百人左右,看到这里,刘病愈多了几分警觉。
这些人才在牛头山吃这么大的亏,只派四百人来绝不正常。那三人应该是去帮安怀元的,居然没在?两个疑团,让刘病愈多了分警觉。他还在想,下面的安怀元怒声传来:
“刘病愈,你们的人和粮都带来了,快将我的弟兄带下来。”
“大当家,我带兄弟些下山和他们交换,顺便将粮食运上来。”宗由说完,刘病愈将他劝住:
“我们打探到的消息,临邑城中还有近八百官兵,他们绝对不可能只带这点来。交换俘虏的计划要改改。”
此时山下已经没有牛头山的人,全来到刘病愈附近,挤了一大堆。一听要改计划,全都朝他看去,陈惜春问:
“怎么改?”
“大家先退到半山腰。”
在下面的安怀元很想冲上去,刘病愈和宗由、铁头的画像他都有,此时这几个当家全在不远处。他想了又想,对能追上那几人始终没有信心。他的话喊完没多久,见在不远处的人居然朝山上退,很快退到半山腰。
“他们这是何意?”
原本王长青很有信心,见众人退到半山腰,只留下刘病愈和宗由铁头。这三人并不是完全站在原地,朝上面走了一段才停下,心凉了半截:
“不好,怕是刘病愈起疑了。安将军千万要忍住,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引下山来。”
他们打的主意,刘病愈已经猜到一部分。众人退到半山腰后,从山顶下来一大群人。这群百多人,全是被绑的官兵,同样来到半山腰后停下。十四个牛头山的人,各自押着一个走下山,刘病愈终于开口:
“安将军,万事好商量,你们先将我牛头山的十四人放了,我们再将这十四个士兵放下山。先做一笔小生意,事成后再做大的买卖。”
安怀元现在才知道,和刘病愈打交道有多累,他顾不得什么大局,破口大骂:
“你他娘的休想,凭什么我们要先放人?我同意先交换人质,先将我们的十四个弟兄放了,我们再放这十四个俘虏。”
刘病愈笑了笑,现在他们山上才百多个能战的主力,一点险也不敢冒:
“安将军这又何必?这笔小生意做不成,怎么和我们做下一笔更大的生意?你要知道,是你们求
我们交换,你们有百多人,我们只有十几人,第一步应该由你们踏出。算了,我就退一步,这样吧!我先放一个,你们跟着放一个,如何?”
这样的条件,刘病愈的确已经退一步了。安怀元看向王长青,对方一脸头痛说:
“要是我们不换,他们绝不可能派人下山运粮。”
“换,”安怀元怒吼一声,不待刘病愈那边的人放下山,他将一个头发灰白的老头推了一把:
“你先去。”
两边很干脆,不用第一批的人走拢,第二批的人已经在半途。第一个老头将走到,朝刘病愈跪下,大哭道:
“大当家,都是我鬼迷心窍,相信曹运生那些鬼话,害你们操心了。我该死,我该死啊!”
“快起来吧!”宗由和铁头连看都不想看老头,刘病愈将他扶起: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以后大家好好为山里做事,实在要想离开,也得跟我们先说,免得我们担心。”
每个被换回来的人,都要跪在刘病愈面前失声大哭。曹运生的老婆儿媳,抱着曹椿跪在刘病愈前方大哭:
“我们再也不会离山了,都是我们一时糊涂,对不起大家。”
刘病愈将她们扶起来,宗由怒声说:
“快上山,你家老爷已经去了,要是想离开,我们随时可放你们走。”
安怀元没心思看他们表演,忍着怒火将第一笔小生意做完:
“刘病愈,现在可以将我们那些兄弟放了吧!粮食已经放在这里,你们随时可以来搬。”
要是刘病愈没看出他们有问题,说不定真会派些人下去搬粮食。现在板车上的粮食已经卸下,在山口前方的空地上摆了一大堆。刘病愈看了一会说:
“大生意更要细才行,我们仍退一步,先放三人下山。再派三人,用六匹马驮粮食上山。驮到半山腰后,我们再放三人,安将军以为如何?”
安怀元和王长青呆住了,他们万万没想到,刘病愈会如此小心。现在山上能看到的虽只有一两百人,他们并不认为山上就没人了。呆了好一会,王长青一头黑线:
“刘病愈,你也是官宦子弟,为何如此罗嗦?你要是不放心,我们这里有四百兄弟,不如你也派四五百人下来,你们一次性就可以将粮食弄上山了。就算要打起来,你们人更多,还怕我们不成?”
王长青终于说出他们的计划,一旦刘病愈派人下山,就会被他们拖住。到时候另外三个猛将带领的两百人,会从后面杀来。不说能全部留下,起码能留下大半。
这种计策很像上次刘病愈使用过的,岂能瞒过他?
“我始终认为人才是最重要的,只要有人,在哪里都能弄到粮食。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换回,你们要是不同意我的换法,那就走吧!粮食而已,我们还不放在眼里。至于你们留下的这些人,放心,短时间应该饿不死。”
第三十七章 突然出现的人
在牛头山左后面,一座普通的大山下,山后聚了两百个金兵,和三个身穿普通衣服的男子。这三人虽藏身在山后,从侧面可以看见牛头山的情况。见俘虏被一个个换上山,仆将军皱着眉头说:
“安将军在搞什么鬼?怎么还没将他们引下山来?”
“可能想取得他们的信任吧!”安真致一语猜中。不过当人质换完后,双方的人都仿佛被定住,好一会没有其它动作。
安怀元差点被气疯了,他万万没想到,刘病愈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换人质。如今人质换回,居然让他们想走就走?呆了好一会,心中的怒气咆哮而出:
“刘病愈,你这言而无信的小人。你要是敢动山上那些弟兄的性命,早晚我要踏平这里,让牛头山鸡犬不留。我们走。”
安怀元真是气坏了,连他被俘的手下也不想再管,王长青赶忙将他劝住:
“安将军,这说不定是刘病愈在试探我们,待我与他说。”
王长青想的不一样,他们大败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济南府。要是再不做出一点成绩,他们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尽头了。
“刘病愈,我们退一步,允许你们先放一半的人。待这些粮食和羊全搬上去后,再放另一半。这个条件你要不接受,那我们只好将粮食运走,回头派大军来围堵你牛头山,看你们能支撑多久。”
现在刘病愈已经算定他们有阴谋,要想将下面的粮食和羊全搬上来,要花费不少人力。一次性派出的人多,很有可能被他们包围当成人质。粮食他虽想要,但要冒这种险得到,他还不想:
“我并非言而无信,已经退了一大步,先放三人,派三人下山运粮。每运一次再放三人。这条件要是不答应,我们也无话可说。恕不奉陪了,我们走。”
刘病愈和宗由几人真朝山上去,王长青已经绝望,对安怀元说:
“他可能已经猜到我们之计,这次想引他们下山已经不可能,还是先将那些兄弟换回来吧!我们能少一分损失,对济南府那边也好交待些。”
想到济南府,安怀元将怒火忍住,终于不再存幻想:
“好,我们答应,要换快换,别耽搁时间。”
在半山腰的众人见三个俘虏下山,他们的三个弟兄各负责两匹战马,下山将一袋袋粮食驮在马背上,毫无阻碍运回山。全都沸腾了,阵阵惊喜声不断。
十四个被换回的俘虏呆呆站在众人后面,没人理会他们。陈惜春见他们可怜,给他们安排了食物和水。曹运生的家人已经知道他被大家埋在山下,现在无法下去祭拜。大家抱着哭了一阵后,曹运生的老婆冯氏问:
“陈姑娘,我家老爷是怎么死的?”
陈惜春暗自叹了声,刘病愈很小心,这些人虽回到山里,暂时只能做农活,不能参预到山里任何事务中。特别是曹运生一家人,怕她们有什么想法,对方的死因只能暂时瞒着:
“曹当家回山后已经悔悟,为了取信金兵,他从马
上摔下来不治身亡。搬运粮食还要好一会,你们先上山休息一会。以后在山里好好干活,不要再出去冒险了。”
大家吃过东西,恢复了不少力气,陈尚带着几个青壮年来到陈惜春面前:
“陈姑娘,麻烦你给大当家说一下,我们愿意下山去运粮食,大家也能早些将粮食运上山。”
此时第一批粮食已经运上山,马向南几人检查无误后,十多包粮食被大家抢着搬上山。陈惜春想了想还是没同意。她知道刘病愈的意思,怕对方又抓一些人威胁她们。要是下去的人多,难保安怀远不会这样做。
这样搬运的速度并不慢,第一批人刚将六匹马装完,半山准备好的三人六马就开始下山,同时释放三人俘虏。每次六匹马,至少能运一千多斤。陈惜春和宗由的两个儿媳,各自提着一个竹篮来到刘病愈几人旁边。
“少爷吃些东西。”
刘病愈完全轻松下来,对方再怎么做,每次也只能抓到三人。只是没有疯,绝对不可能乱来。他和陈惜春坐到旁边一块石头上,咬了一大口饼,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肉丝,陈惜春笑道:
“上次招待闵家湾的肉还未用完,大家碾碎后包在饼里。少爷,你说马大哥他们占领临邑没有?”
刘病愈对陈惜春的喜欢已经升级成爱,陈惜春太体贴了,他在后世从未遇见过如此体贴的女孩。对他的话无条件遵从,从不和他闹小脾气。此时他很想将对方揽在怀里,可惜周围的人太多了些。
“应该不会有问题,他们有四百人,就算被对方事先发现,强攻也能占领。只是那样一来,会增加不少伤亡。唉!这里的事脱不开身,要不然我真想亲自去一趟。这次占领临邑后,我要去临邑主持事务,这里交给宗二当家,你和我一起去。”
陈惜春激动点头,很快想到一些事,将刘病愈的手抓住:
“将夫人留在这里,她会担心的。让她们都去吧!一家人在一起,就算不去南边也没什么。”
“我也想将她们带在身边,”刘病愈苦笑道:
“我算来算去,只有这牛头山最安全。我们在外面拼,真有大军来,也不可能来攻这里,只会进攻我们。就算在城中也不安全,要不你也留下。”
“我不,”陈惜春终于反对一次,坚定地说:
“无论在哪里,我都要和少爷在一起。”
刘病愈听得有些忘形,正要将陈惜春挽住,四周传来一阵喊声:
“那是何人?”
在牛头山右侧,突然窜出三骑。可能见有这么多的官兵,三骑呆在原地。他们没头没脑窜出来,已被众官兵发现,安怀元很会想,带着几分激动说:
“难怪他们一直都只有这点人,他们的主力应该藏到山后,刚才太远没被我们发现。王大人,要不要让仆将军他们出来?”
王长青也很犯懵,他也以为是牛头山埋伏的人等不得,派几人出来打探。
“千万不要叫他们出来,他们出
来了,有可能引不来那些人。让大家准备,预防他们突击。”
“列阵准备,”这里的士兵有不少是上次逃走的那批。安怀元一声大喊,大家很快列出一个山字形方阵。
这个阵值得刘病愈借鉴,左右是刀枪步兵,最边缘和前方是盾牌兵。中间是骑兵,官兵的骑兵只有百多人,不少骑兵的马,刚才还当过拉粮食的苦力。后面的弓箭兵一字排开,一半人马将注意力放在山上,一半放在右侧。
在右侧的三人更懵,他们要不是看到山上有人,差点就转身逃走。官兵已经列好队,居然一点没影响下山来拉东西的人马。三人在官兵面前,装载货物十分从容,将这些官兵当成空气。一个壮年男子紧了紧手中大刀,对中间的中年男子说:
“付大哥,看样子牛头山的人怕是投靠了官兵,我们回吧!”
中年男子一时没答话,目光从山上扫到山下,松了口气说:
“应该不会,你们看没看见,山上的金兵被绑着。前些天他们不是打了一场大胜仗吗?有可能这些官兵用东西来赎人。”
“赎人?”同来的两个男子呆住了。不过凭他们的眼力,根本看不到山上的金兵有没有被绑。直到三个被释放的金兵走下来,他们才看见。
场面十分诡异,官兵虽列队,并没有上去攻击那三人,甚至连交易也没中断。在山上的宗由和铁头几人,爬到悬崖边。很快铁头返回来:
“大当家,是仓乡的英雄。有个是十二太保中的第三太保,叫付飞,绰号陷阵太保。”
“仓乡的人,”刘病愈念了句。人家仓乡已经招了几大千人,他们连仅招到六十几个。无论对方是什么目的,为了大家共同的目标,也得见见这些人。他朝下面的安怀元大喊:
“安将军,你们莫惊,那三个是我山上的弟兄,外出办事才回来。他们要上山,你们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安怀元哪信刘病愈的话,他以为这三人上山,是要替山下的伏兵传什么消息。正要拒绝,王长青说:
“让他们上山,但不准任何人下山了。我们派人绕道山前方去看看,若是发现有伏兵,我们和仆将军他们前后夹击,到时看他们还能在山上安身。”
安怀元一想也不错,断了他们的联系,免得有三个像苍蝇一样的人在旁边干扰。干脆让他们上山,自己再派人去四周打探。一旦与山上的伏兵大战起来,不怕这些人不下山。
“要上山快些,别耽搁时间。”
宗由得到消息,对着下面三人大喊:
“付兄,可否上山来一叙?”
山下的壮年男子颇有些怒火,对中年男子说:
“喊话的好像是宗由吧!宗由好不懂事,山口那么多官兵,他要我们从这些官兵面前过?”
中年男子看着远处的官兵,冷哼一声:
“他们的人都敢在这些官兵面前走动,我们有何不敢?别坠了我仓乡的威风,我们上山。”
第三十八章 夜行临邑
牛头山的人并没有那种意思,不过见三人能从大群官兵前方骑过,心里颇有些佩服。待三人上山后,宗由热情介绍:
“这是我们大当家刘病愈,这位就是人称陷阵太保的付飞付英雄。冲锋陷阵从不落人于后,马术枪术精湛,少有能比之。”
“见过付英雄,”刘病愈朝叫付飞的中年男子抱拳道:
“仓乡的英雄果然胆识过人,在数百敌军中面不改色,令在下万分佩服。”
这些好话并没让付飞高兴几分,不过冷脸稍有些缓和,回过礼说:
“我们这算什么?我仓乡两个首领,就算在万千敌军中,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你们现在这是?”
“这些官兵来此,是为了交换回被我们俘虏的金兵。”
刘病愈等人离山下并不远,虽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他们的样子众官兵能看见。安怀元也看出有些问题:
“看这样子,那三人不是牛头山的人,要不然刘病愈几人也不可能给他们行礼。他们到底是些什么人,来此干什么?”
王长青已经知道自己弄错了,没好意思回答。一群官兵傻傻看着上面的人吹牛,没过一会,打探的骑兵来报:
“将军,四周没发现有伏兵,连个人影也没有。”
没等多久,安怀元带着一肚子怒火离开。即将等待他们的,是一片滔天怒海。
大家的闲话已经在半山吹完,在聚义厅,付飞说:
“我们已经占领禹城,仓乡的人马物资,也全部转移到禹城,正准备攻击泰安。听说牛头山各位英雄,在这里将安怀元的兵马拖住,我们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付飞这一说,大家已知道他的来意。不用刘病愈开口,铁头介绍:
“我们已派四百个弟兄去攻临邑,现在临邑城已经在我们手中。临邑这边,只剩下安怀元这七百多人。至于济阳那边,最多也不过三四百兵。你们要是攻泰安,要注意安怀元这批人,他们知道临邑被我们攻陷后,他们不是去泰安就是去济阳。”
付飞有些惊讶,和他同来的壮年男子带着质问的口气:
“你们就那么肯定,凭四百人能攻下临邑?”
“已经能肯定了,”一个年青人闯进来,刚好听到壮年男子的质问,顺便将其回答。牛头山的人除刘病愈外,其他人全都站了起来,宗由握住来人的手臂:
“庆儿,临邑一战如何?”
来人是宗庆,在临邑的几个负责人,宗庆对这里最熟悉,大家派他来向山里汇报:
“太顺利了,我们按照大当家和林大哥之计,临邑城加上衙役,有二百二十几个官兵,抓了三十多人,其余的全被我们消灭。我们损失了五个弟兄,另有十六个弟兄受伤。林大哥派我来问大当家,接下来我们怎么做?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见那些官兵已经离开,这里的交易可还顺利?”
仓乡的三人惊呆了,壮年男子再度质问:
“两百多个官兵,你们只损失五人?这怎么可能?”
几个当家皱了皱眉头,宗庆在外面已知道他们是仓乡的人,一脸不爽说:
“真金不怕火炼,这些事迟早要传出去,相不相信,到时你们自会知晓。大当家,下一步该怎么做?他们只有二百多骑,又要和那些步兵一起,我抄小路,绝对能赶在他们前面到达临邑。”
只损失五人,刘病愈还算满意。他看向付飞:
“付兄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吗?临邑城中只有四百个兄弟,我必须要赶到那里去指挥才行。”
付飞想了想说:“要是那七百多金兵去泰安,我们得重新布置才行。这样吧!我们也随你们去一趟临邑如何?”
刘病愈觉得这些人的头脑有些欠缺,或者说他们的军事能力不怎么样,给付飞想到一个办法:
“现在泰安的守军不多,你们快马前去汇报,先将泰安攻下来。要是做得隐秘,一旦安怀元带兵去那里。几番周折,他们已经成了疲兵。到时候不用他们攻城,你们出去不费多大劲,就能将他们拿下。”
付飞眼睛一亮,他对自己的军事才能颇为自负,但绝对想得不如刘病愈那样深。他来此主要是探查这里有多少金兵,怕影响到他们攻取泰安。刘病愈的计划绝对可行,朝刘病愈一礼:
“多谢刘大当家指点,我派秦顺两人去汇报。我和你们一起去临邑,要是敌军真敢攻城,我也可以为出把力。”
付飞一心要去临邑,完全是想去证实一下,看宗庆说的是不是真话。
……
临邑城东,数支火把将城楼照得一片光亮。要是近看,会发现城楼上除不少士兵外,还有些身穿普通服装的男子提着武器,无聊地走来走去。
闵盛行几人的服装也已经换了,他们占领临邑后,得到不少军资。虽有足够的军服,他们穿金人的军服始终不大习惯。
城中的物资已经清点好,也没什么大乱发生。可能是兴奋,他们四人谁也没睡觉的想法。怕安怀元带兵前来,四人各守一方。因为闵盛行的武力值最高,由他镇守东方主城楼。
他们不睡觉,士兵必须要休息。在城楼上只安排了一百多个士兵,其余的人在军营休息。闵盛行走到城楼中间,感觉腿有些软,坐在城跺上,没过一会,闵盛言走来。
“你怎么不在南楼守着?”
闵盛言看了眼城下,笑了笑回答:
“今晚是满月,要是他们来了,远远就能看见。大哥,我算过,他们一旦交易成功,又会多出一百几十人,加起来已有了七百多人。到时他们攻我们守,再无计策可出。我们只有四百人,都是些没什么经验的弟兄,我怕?”
“多一半又如何?我们绝对可以守住。”一场稀有的大胜打下来,闵盛行的信
心达到暴满:
“金兵并不如传说中的那么利害,就算兵利害,将是草包也白搭。安怀元此人我以前听说过,他是济南军中一员猛将,论武力,我对他可能也没必胜的把握。但此人头脑不够用,由他领七百多人攻我们的城,我并不担心。言弟,莫非你怕了?”
闵盛言摇摇头:“我哪会怕他们,就算我一人守城,大不了这条命不要。我是担心我们的弟兄,练阵法没练几天,听说守城从未练过。今天林大哥虽说了不少,一时谁记得那么多?以后除阵法外,还要教他们守城之法才行。”
闵盛行点点头,没有接话。闵盛言闲不住,走近他轻声问:
“大哥,我没骗你吧!大当家才智过人,对众弟兄更是没话说。我闵家湾的人虽才来,他一点不见外,将闵江他们也安排来做如此重要之事。如此信任,就算仓乡那些人也难比过他。”
“大当家的确很不错,”闵盛行从闵盛言那里听到不少关于刘病愈的事,又从马明宇几人那里知道一些。他当然不认为这些人会说谎:
“他的才智不用说,能以德报怨,交换曹运生一家,和那些偷逃的人,难怪牛头山的人对他如此拥护。唉!贾庄主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如此人物他不投,反偏向仓乡那帮人。我承认仓乡有不少好汉,但也有些败类混杂。”
闵盛言有些惊讶:“仓乡哪些人是败类?大哥莫非知道什么?”
“那些事不说也罢,”闵盛行的话刚说完,不远处一个身材挺直、肌肉结实的年青人指着远方:
“盛行哥,有几骑朝我们这边奔来。”
闵盛行两人赶忙跑到城跺边,一时谁也没看见,年青人说:
“一共有五骑,没点火把。盛行哥,要不要通知林兄他们?”
两人虽没看到,对年青人的话一点没怀疑,闵盛行说:
“只有五骑。暂时不用。”
没过一会,大家都能看见,五骑直接冲到城门口。
“快开城门,是大当家他们。”
城门打开,很快刘病愈带着几人来到城楼。不等另两个负责人到来,刘病愈说:
“快让所有弟兄全换上金兵军服,包括你们也换上,另找几套给我们。将火把灭些,每个城楼只保留两三支即可。”
刘病愈一来就安排,将大家都听懵了。他们来的时候赶路急,只从宗庆那里将这里的情况打听清楚,刘病愈没说其它。这些事自有人去做,闵盛言看了眼付飞,问刘病愈:
“大当家为何要如此安排?”
刘病愈一路上想过很多事,心中已经有所计划:
“听宗庆说,你们攻占领城池后就封闭城门,这里的消息没人能传出去。现在那些官兵还在路上,又是晚上,应该不可能知道临邑城被占领。将牛散喜带来,我们看能不能再阴那些官兵一把。”
第三十九章 城门口的伏击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四的月亮也不差。一轮明月高挂,天上繁星点点。天空就像是在举行盛宴,就算是行军,也可以不点火把。
现在就有一支这样的军队,头尾两端有几支火把。中间的队伍披上一层清辉,赶路虽急,显得格外宁静。
前方是一群骑兵,一个胖胖的年青骑兵抬头看向远方,依稀能见到几点星火。
“赶夜路真是熬人,终于到了。”
一些没注意的人纷纷抬起头,一个中年骑兵笑道:
“丁大嘴,你回去是睡觉还是干其它事?”
“吃饭,”年青骑兵想也不想说出:
“今天只吃了些干饼,现在肚子还很饿。吃饱了再睡,想来明天大家应该可以休息一天吧!”
“什么人?”年青骑兵的话刚说完,一道吼声传来,他朝前方看去。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从一块石头上翻身立起。几个骑兵的速度很快,冲上去将壮年男子围住。
“各位军爷别误会,我是临邑城中的百姓。”
无论白天晚上行军,级别高的人很少冲在前方。安怀元心里虽一肚子火,这种忌讳他还是没有忘记。快到临邑城,大家的话开始多起来,他和王长青几人在中间,谁也没心思说上几句。见前方的人停下,他终于发出一声怒吼:
“你们在干什么?都他娘的走不动了?”
没过一会,前方的士兵从左右分开,两个士兵带着一个壮年男子来到他们面前。
“将军,我们碰到此人在路边睡觉,觉得有些可疑。”
安怀元看了左右几人一眼,王长青问:
“你是何人?”
“将军,我叫蔡忠,是临邑城的百姓。真不是什么奸细啊!我在外面做木工,今日中午回到临邑,发现那里城门已关,城楼上的军爷让我明日再来。我懒得去别处,想在这里休息一晚。”
“中午就关城门了?”安怀元念完问了句:
“你确定是中午关的城门?”
蔡忠点头回应:“在将军面前绝不敢说谎,听说早上城门就关了,要明天才开。”
安怀元朝蔡忠复了几眼,对方不像是在撒谎:
“牛散喜在搞什么名堂?莫非他如此胆小,少了些人就不敢打开城门了?”
“不应该啊!”王长青有些担心:
“城中尚有两百来个官兵,有些城只有几十个官兵,也不可能关闭城门。莫非城中出了什么事?”
安怀元理不清楚,挥了挥手:
“将他带下去,待我们证实后再说。”
队伍很快来到正对着城门前的大道,看见城楼上的情况,大家松了口气。借助月光和火光可以看见,二十几个士兵守在城楼上。一切如旧,只是看不清那些士兵的脸。安怀元正要先一步走近城门,被仆将军拦住。还未开口,城楼上传来一阵声音:
“好像是安将军他们回来了
,安将军,是不是你们?”
“仆将军,你这是?”
仆将军没回答安怀元的话,上前几步:
“正是我们,城楼上谁在负责守卫?”
原本只有两头才有火把,仆将军的话问完,又从中间亮起一盏。眼神好的人可以看见,正是身穿官服的牛散喜。
“安将军,你们回来太好了,城中差点出大乱子。快快打开城门,让安将军他们进来。”
吊桥缓缓落下,城门打开。空荡荡的城门左右,只有两个点着火把的士兵。牛散喜像个老太爷似的,在城楼中间居然没下来。
安怀元拿不定主意,看向几个助手。王长青问:
“牛大人,城中出了什么大乱子?”
城楼上的所有人都在紧张,在城楼上,蹲着一大群手拿弓箭的人。牛散喜后面的人是刘病愈,刘病愈要比大家稍好些。他也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小心,该说的话他已经给牛散喜说过。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家人,他相信牛散喜会演好戏。
牛散喜动了动喉咙,将在喉咙中的一点点痰咽下,继续为自己一家人的命努力:
“今天一早,郑将军去军营的途中遭人行刺。郑将军重伤,还死了好几个弟兄。我赶得急,也将脚扭伤,现在上下楼也要人扶。我怕再出乱子,只好下令关闭城门,等各位大人来了再打开。”
如今的刘病愈是两世为人,他虽料不到一些特殊情况,想出来的计考虑得很周到,绝对能瞒过许多人。下面那些人并不是军师级的人物,几人相互看了看,没人再提出意见。不过无形中大家多了一分小心,保持行军的阵形,他们仍走在中间,由一些骑兵顶在前方。
只有士兵没受郑昆被刺的影响,领头的一队骑兵,高高兴兴走进城门。里面并非一片漆黑,能看见空荡荡的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
骑兵、步兵走进,很快轮到安怀元几人进入城门。晚上除了守城的士兵,不可能有其他人。一切都和他们想的一样,不知是受夜色的影响,还是人的第六感。仆将军刚走进城门,突然停下来,朝左右城楼看去。
“如此静,为什么我感觉到有很多人在上面?”
仆将军这一说,安怀元也赶忙停住,点头附合:
“我也有这种感觉,上面不过二三十人,感觉像有很多人似的,我派两个兄弟上去看看。”
五人停在城门口,后面的队伍也暂时停下,他们和前方的士兵脱开一段距离。两个受命上去的士兵,刚走到城梯口。一道令他们惊魂的声音传出:
“杀。”
大家仅仅呆了一瞬间,从中间的城楼上、左右房屋中涌出大群手拿弓箭的士兵。顶在前方的骑兵还以为眼花,复眼一看,一网箭羽朝他们射来。
“不好,我们中计了,大家快撤出来。”
仆将军最先反应过来,也最先骑马冲出城门。此时谁也没义气可言,安怀元第二个冲出城门,
安真致第三个。他们的速度极快,后面两人反应过来,速度也不算慢。光头男刚冲出城门,从上面落下一块盆大的石头。
光头男也有第六感,他感觉到上面落下什么东西,抬头一看。他的天空被东西遮住,一块大石头砸中他的面门。喉咙间发出一声轻哼,连人连马被石头压在地上。
王长青被后面的骑兵挤了出来,城门口一块块落石,如巨大的冰雹落下。他连第六感也没能用上,一块石头砸中他的背部,紧勒缰绳的双手瞬间失去力量。
王长青倒下马去,并没有立即死亡。他刚好脸朝上,眼睛睁得很大,见许多马蹄从他眼前晃过。一只巨大的马蹄落在他右眼上,他再次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身上几处地方传来剧痛,还好这种感觉没过多久消失,他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其实城楼上并没有多少人,一百二十人在城楼上,二十人负责扔石头,一百人负责射箭。在城内左右建筑内,还有一百人。可惜有些比较远,没能放出自己的箭。
三面的射击,一般的猛将也难抵挡。一个幸运的骑兵躲过几支箭,已经能看到城门。被前见的尸体和步兵挡住,没办法飞跃过去。一支箭从左边建筑内飞出,在月光中划出一道小小的弧度,箭头找准位置,钻进他的左颈。
另一个步兵更倒霉,他的右肩和背上各有一支箭,凭着顽强的求生力,他跑到内城门口,被顶上一支利箭,刚好射中头顶。
更远的是群骑兵,一百二十骑拿着刀枪,堵在大街头。等他们冲来时,城内大街上已经没几个能动之人。
三面的射击,加上内外城门口的落石。在城门口的尸体最多,就算他们要想过去,也要将尸体搬开才行。
跑到外面的人也没能安身,城楼上由刘病愈亲自指挥,第一批箭射完,向里面射的弓箭手只留二十,八十个弓箭手向外射击。一次几十支箭,外面无论将领还是士兵,有多远逃多远,根本没人敢停在空地上,发泄几句心中的焚天怒火。
此时再猛的将,在夜色中也躲不过几支箭。安真致已经逃出吊桥,一支箭从后面疾射而来。他连感应都没有,只感觉到左肩背一阵钻心的疼痛。这一箭没能让他落马,跑得比受伤时还快,很快逃出弓箭的射程范围。
反应最快的人还是占有优势,运气和骑术也很重要。安怀元和仆将军的马背上没人,他们两人很有默契,一左一右贴在马肚旁。马的运气更好,居然没一支箭射中他们的马,毫发无伤逃出升天。
付飞是个很自负的人,他的武力虽不是顶尖,他的头脑、勇猛不比别人差。当然、这是他自己的认为。今天他亲自经历这一切才知道,世上还有刘病愈这样的绝世阴人。
在刘病愈面前,付飞的头脑简直不值得一提。就算再勇猛十倍,他如果和刘病愈作对,下场恐怕也只是个死。从此刻起,他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和刘病愈作对,无论何时何地。
第四十章 战后的临邑
城内城外的路上,打着火把也得小心些,一不注意就会被箭杆、石头等东西刺伤自己或是战马。等城中的一百二十人清理出来,城外已经没能走的人了。
“都不要追了。”
在刘病愈旁边的付飞很不解,忍不住问:
“大当家,为何不让他们追?逃走的有些人并没有马,要是此时追击,说不定又能解决掉一些人。”
一般叫大当家的,都是自己人。付飞现在信服刘病愈到这种程度,将刘字也去掉了。看着满地的尸体,刘病愈并不是很高兴:
“算了,他们能逃过此劫,说明暂时命不该绝。要是下次还敢来与我们作对,到时再取他们性命。大家将这里打扫干净,清点一下,我们去军营再说。”
清扫要些时间,清点花不了多久。几人来到军营一番清洗休息,让宗庆和马明宇两个年青人在外面负责。没过一会,战报出来了。
“大当家,一共解决掉四百二十三人,可惜有不少战马非死即死,能用的战马只有五十几匹,我方兄弟没一个受伤。”
虽然猜到是这结果,还是让大家吸了口凉气,看着宠辱不惊的刘病愈。付飞叹声说:
“杀四百多个金兵,能一人不伤者,从古到令,恐怕只有大当家一人。这一战后,周围暂无对牛头山有威胁的队伍,大当家有何打算?”
刘病愈的打算很多,但多数都不现实。他们攻了一座城,仓乡的人马上要有两座,他再也没信心,有多少人会投他。最多是闵家湾那些人,听闵盛言说,符合他从军条件的有一百四五十人。要拿两百人守在牛头山,他可调用之兵只有五百人。
凭这五百人,刘病愈有信心将周围这些县城都攻下,但守城就是个问题了。只有这点人,他连第二座城也不敢攻,如果再招不到人,他打算领着大家,先一步去南边。
“我们的事等会说,付兄,你知不知道金国那边派兵的情况?”
这要是放在以前,付飞绝对不会回答刘病愈。现在刘病愈问什么付飞都觉得正常,因为他有这本事:
“我们对燕京那边的消息也很关心,曾派人去多方打听,得到一些消息。金国现在聚集大军,准备进攻我大宋。目前他们快到和州,打算从两淮进军。如今金国内部的兵力空虚,附近一些州府抽调兵力来济南,一时也难聚多少。现在济南府,大概有五六千的兵力。”
刘病愈终于明白,按道理说任何国家,都将造反视为大忌,绝不可能允许他们在这里攻城略地。原来是聚集大军攻宋?
计划要做些改变,刘病愈问:
“仓乡那边是什么意思?”
付飞苦笑道:“大家的想法不是很统一,有些想就在此地发展,有些想从这里打去南边。有些甚至说现在是很好的机会,趁金国内部兵力空虚,打到燕京去。”
刘病愈认为三种想法,只有打去南边最现实。在这里发展,一旦金国大军回过头来,大家又在金国内部,谁也别想逃。刘病愈想
了一会,想到第四条出路:
“如今金国正在集聚大军攻我大宋,我们何不一路从他们后面打去?一可以断他们的粮道,二也可以配合大宋军队,前后夹击金军。要是你们愿意,我们大家可以联盟,兵合一处行事。”
付飞大喜,抱拳道:
“如此甚好,我定向两位首领转达大当家的意思,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回去。”
……
刘病愈没想到,占领一座城池后还有这么多事要做。已被迫投靠他们的牛散喜,抱着大堆书册走进军中主营。
“大当家,这些是临邑县所有县民的户册、土地房产等资料。”
他们已经将付飞送走,此时天还未亮,刘病愈和林瑞几人正在商量事情。看了眼那么大堆书册,刘病愈就没了翻看的念头:
“牛大人,我们只是在临邑暂住,县城以外的那些名册,你就不用拿出来了。你给我们说说,城中官府屯积的粮食、银两有多少?”
牛散喜已经无法再走回头路,今夜他的功劳不少,要不是他,可能安怀元那些人还不一定进来。现在他落到金国朝廷手中,被满门抄斩都算轻的。已经见识到刘病愈的才智,打定主意跟着对方走,此时他一点没私心:
“官府本来有三万斤粮食,全被安怀元拿去牛头山赎人了。还好军营有不少粮食,我虽不知具体数字,大军要吃喝,至少也有一两万斤。至于银两,库房的银两只有一百多两。”
刘病愈一脸失望,他没想到一个县,居然只有这么点钱?牛散喜见状,给他说出一个生财之道:
“临邑算个中等县城,城中的大户、商人不算少,还有几户官家。若是将那些人的家抄了,起码够城中几百弟兄吃三年。”
“牛散喜说得不错,”林瑞接道:
“刚才我私下问过付飞,他说他们仓乡也是这样做的。占领城后不杀人,但那些金人大户、商人和官家都得查抄家产。那些宋人大户,他们也会去游说,捐些东西出来。要是对方不配合,家产同样要被查抄。”
刘病愈很为难,这样做怎么说也没道理。两国相争,关那些金人大户、商人什么事?他想了一会说:
“只查抄金国那些官员的家,将他们的粮食、金银和值钱的东西收缴。我们不在这里长住,房产田地就不动他们的了。不要收缴光,至少要保证他们能够生活。”
在场几人呆了呆,马明宇问:
“我们不查抄其他人,粮食暂时倒够,怎么有银子来收人?”
刚才他们商量,决定不等那些主动来投之人。在城里城外招人从军。每招一人,暂定五两银子,给对方安家之用。刘病愈打定主意不能乱来:
“金国已在北边统治了几十年,宋金百姓都一样,可以说都是受害者。我们不能区别对待,以后尽量做到一视同仁。以后收复失地,在这里住的金人同样是我们的百姓,不可以压迫加害。招人的事就按安排的做,如果缺银子,我们就不招了。”
牛散喜听得一脸激动,他就是个金人,他还怕投靠刘病愈后,会受到特殊对待。刘病愈能有如此胸襟,宁可不招兵,也不动那些金人的家产,他心里终于满意一回。对刘病愈说:
“我带金人多谢大当家,不动他们的家产,我可以去劝说他们捐些钱粮出来,他们一定会愿意的。”
原本刘病愈不想答应,现在他是个三无的反贼,无人无钱无粮,只能暂时变通一下:
“你去劝说也行,但不得威胁,愿捐就捐,不愿捐我们也不勉强。明天天亮后打开城门,让百姓恢复正常生活。”
牛散喜走后,刘病愈觉得有必要对大家说些规矩:
“我们不能当自己是山贼,我们是宋军,要有宋军的纪律。烧杀抢掠奸,淫等等我就不说了,在任何地方、面对任何没有反抗力之人,都不允许做那些事。谁要是犯了,一律处决,这种事绝不能姑息。
以后的俘虏,不配合的官员一律处死,自愿放下兵器的俘虏暂时关押,可以安排他们做些苦力,愿意投靠的,无论金人宋人都可接受。不投靠的也不勉强,待以后撤出城后再行释放。”
一番安排完,已是大天亮,刘病愈登上东城楼。放眼看去,像是下了场雨,城内城外的地上全是水迹。有些小水塘颜色很醒目,呈红黄色。因为是夏天,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让人很不舒服。
城内除自家人,一个百姓也没有。城外挤着的百姓不少。当城门打开,这些百姓很快涌入城中。没过多久,城内逐渐有人走出。这些人无一例外,全背着包袱、提着东西。有些甚至推着板车,板车上除东西外,还有些老弱妇孺。
刘病愈暗自叹了声,他知道大家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算他们不抄这些人的家,现在他们占了城,金国可能很快会派兵来征讨。到时候留在城中之人会非常危险,要是城被围困多日,大家无法出去,说不定会饿死人。
原本不想劝这些人,看着大家背井离乡,忍不住还是开口劝说。刘病愈站在东城楼中间大喊:
“大家听我说,如今禹城、泰安这些地方都在打仗。要是去那些地方,不妨就呆在这里。金国朝廷暂时不可能派兵来,就算派来我们也有信心能战胜,大家的生活绝不会受多大影响。如果有愿从军者,无论是金人宋人我们都接收。每个从军之人发五两银子,以后若是富裕了,我们会发给大家军饷。”
刘病愈这番话没多少反应,该离开的还是离开了。他不可能在这里多次重复,叫来几个守城士兵,对几人说:
“我教你们一些话,你们在这里和西城楼轮番喊,也可以下去劝说那些百姓。让他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查抄他们的家产钱粮。要在这里做生意的,无论金宋人我们都欢迎,还会派人保护他们,绝不会做出那些强买强卖之事。”
第一次管理一座城,刘病愈还很欠缺。只第一天,城中的百姓就走了大半,留下的多数是些老弱病残,他招收新兵的计划更加艰难。
第四十一章 去刘府的年青人
世事无常,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人的折腾。以前在历城,说刘病愈家是第一家,没人会反对。一个小县城,出了个三品大员,的确能算得上第一家的称号。
历城刘府,红色的大门虽完好无损,上面多了些斑驳的颜色。紧闭的大门上,刘府的招牌已经消失。门上还多了些东西,两张写着封字、盖着红色章印的封条。
刘府的衰败,门前也受到连累,有不少木梢土尘,一看就知道好久没人打扫。过往的行人,不时停下来看一眼,若是成群结队路过者,可能还会朝刘府指指点点,说些有关刘府的故事。
太阳当午,从大街上奔来一骑。一个身材极为魁梧的年青人,在刘府门前停下,从红色大马上跳来。年青人轻轻推了推门,没什么反应,又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门梁,自言自语说:
“莫非不是这家?门上的纸写些什么鬼东西?”
年青人有些不服,牵着马退后几步,可能打算远观。正好有个背着一筐柴的中年男子路过,年青人赶忙上前将对方拦住:
“这位大叔请了,请问一下,这里是不是刘府?”
中年男子点点头:“正是。”
“可是刘病愈刘公子住的地方?”
中年男子干脆将柴放下,颇为感慨长叹一声:
“小兄弟是从外面才来历城的吧!这里就是刘病愈家。上个月刘府出了些事,现在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年青人呆了呆,见中年男子要将柴背上,急问:
“为什么会这样,刘公子人呢?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中年男子朝大街前后看了眼,将年青人拉到旁边一幢房屋后面:
“都是让那些贪官害的,他们诬告刘府之人要谋反,济南府派官兵下来抄杀。还好老天保佑,刘家的人连夜逃了。听说刘公子现在在牛头山占山为王,起兵抗击金国。你要是找他,就去临邑牛头山吧!”
“多谢大叔,”年青人反身上马,很快又将中年男子叫住:
“大叔,害他那些贪官可在城中?”
民怕官,也有不少民恨官。这个中年男子不知说的是真是假,一点不介意多耽搁时间,凑到年青人面前轻声说:
“都在城中,我听人说,是历城县令曹景文指使的人陷害刘府。那天晚上查抄刘府时,守将乌古干达也在。”
“大叔,可知曹景文和乌古干达住在哪里?”
……
历城是座小县城,但县府不小。可能是为了方便百姓,县府建在城中间。一般的地方官,府衙就是家。因为府衙并非只有办公的地方,还有后院。后院比办公的地方更大,许多一地首官,都会住在县衙后院,以方便随时升堂办公。
在历城县衙大门口,两个守值的衙役,被一轮烈日将全身的倦意都榨了出来。昏昏欲睡之际,一个壮年衙役突然将眼睛睁开,面前多了个高大威猛的年青人。
年青人不只是高大威猛,双手提着一对大黑锤,黑锤至少有一米五长,瞪着他问:
“这里是不是府衙?”
壮年衙役吞下自己的口水,点点头没能说出话。年青人又问:
“曹景文是不是在里面?”
另一个中年衙役也醒了,只不过见年青人来势汹汹,假装将眼睛闭得更紧。要不是怕装过头,还想来两声呼噜。壮年衙役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骂了几句:
“曹大人正在后院见客,你是谁,找曹大人有什么事?”
“有非常重要之事,必须要找到他。”年青人丢下这句话,急步走进县衙。他刚进去,中年衙役醒了。
“这人是谁?居然直呼曹大人的名讳?”
壮年衙役白了装睡的同伴一眼,想了想没能闲住嘴:
“谁知道,可能是曹大人家的亲戚吧!”
“亲戚?”中年衙役摇摇头:
“我看不像,哪有亲戚不提礼物,提两只大锤去拜见的?我猜可能是上面派来的什么将军,上次那个姓安的将军,不是也对曹大人挺凶的吗?这次曹大人恐怕又会被挨骂。”
年青人一路走到后院,碰到两个正在抬东西的下人。对方正要叫住他,他先开口问:
“曹景文是不是住在里面?”
这种语气将两人镇住了,一个中年男子点头说:
“大人正在大厅见客,你是何人?来此做什么?”
“我有非常重要之事,必须要找到他。”同样年青人扔下这句话,几大步走进内院大门。
年青人来到一座三合楼院,正中间有幢三层大楼,一楼紧闭的大门前,有四个手握刀柄、相对而立的士兵。年青人到来后,四个士兵同时朝他看去,直到他来到面前:
“曹景文是不是住在里面?”
毕竟是当兵的,没被震住,一个中年士兵问:
“你是何人?我家将军正在和曹大人商量要事?快快离开,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年青人终于没再说“必须要找到他”之类的话,他双手中的大铁锤,很随意向前一挥。速度并不是很快,但这两个士兵做梦都没想到他会动手。两只大铁锤,毫无阻挡打中两个士兵的胸膛。
两股如雨般的腥红,刚要从两个士兵嘴里喷出,年青人将两只大铁锤向上一抬,两颗头颅很自然向后倒去。两大股血朝上面直喷。虽不免溅射到年青人身上,比起直接喷到他身上好太多。
里面些的两个士兵被惊呆了,一时全变成了乖宝宝,不叫也不动。当年青人来到他们面前时,一个壮年士兵才回过神来,“唰”一下抽出朴刀,可惜已经晚了。仿佛刚才的重演,两只大铁锤撞到他们胸膛上,又被大铁锤击中下巴飞了出去,这次一点血也没溅到年青人身上。
“砰”一声大响,年青人不只有手有力,脚也很不错。一脚将大门直接踢翻,在里面的人全被惊住。
里面只有四人,一个是身穿文官服的中年男子,三个身穿武官服,其中一个壮年男子身上穿的还是盔甲。
发呆只是暂时,中年文官率先清醒,一板拍在桌上,站起来指着年青人:
“你是何人?竟敢私闯我府?”
外面的四人没能发出一声惨叫,虽有些响动,他们并没有听到。现在那四具尸体在几阶石梯下,从他们这个角度看不见,要不然对方也不会如此问话。
年青人没有冲动,问中年文官:
“你是不是叫曹景文?”
“正是本官,”曹景文说完,旁边身穿盔甲的壮年武将终于发现不对劲。年青人的大铁锤上,黑色中有些红色,看起来很不自然,多半不是有意染的,有可能是血。壮年武将也不甘寂寞,一脚踩进死亡深渊:
“你是何人?本将在此,容不得你放肆?”
年青人的脑袋虽不够用,自信心还是有,冷笑道:
“你又是什么将?”
“本将乌古干达,历城守将。”乌古干达不只是说话,抄起后面一把大刀。另两个武将也没闲着,各自拿起武器,没等他们围上来,年青人哈哈大笑:
“太好了,得来全不费功夫,没想到两个大仇人都在这里。我是要你们命之人,受死吧!”
年青人说完,向前一步,右手一锤先砸向乌古干达。要是外面那四个士兵复生,会知道他们死不一点不冤。这一砸比外面那两锤快多了,这么大一只锤,速度快得能听到破空声。要是细看可以发现,大锤四周的空气,很像高温下的空气,有些扭曲变形。所以年青人砸出一锤后,乌古干达知道自己完了。
此时乌古干达正准备攻击,双手已经举起大刀。见这一锤砸来,他攻击的想法完全被砸碎。他的反应不慢,双手将大刀刚横在胸前,大铁锤砸中刀杆。
曹景文就在乌古干达左边,他们两人坐在主位,一左一右。另两人坐在左边,曹影文看得最清楚。只见大铁锤碰到刀杆后,瞬间铁做的刀杆弯了下去。没弯多大的弧度,乌古干达举大刀的双手毫不受控制,向后退去。
乌古干达的双手退到快和胸膛齐平时,大刀杆已经和他的胸膛亲密接触。他身上的盔甲如纸糊一般,被刀杆迫向后面。大铁锤深入到盔甲的位置时,刀杆已经撞击到他胸膛上的肉上。
“砰”,一道沉闷的大响传出。乌古干达的身体朝后面飞去,脚先撞到后面的椅子上,身体仍在飞。此时要是的人能看见,他的大嘴一张,一大股深色的血液被巨力震出。身体撞在墙壁上,又是一声大响传出,乌古干达从墙壁上摔下。在地上,连手指也没动一下。
左边两个武将魂都被惊散了,乌古干达虽不是军中勇将,在普通武将中,身手还算不错的。居然被这个如杀神的年青人一锤打死,还是在已防御好的情况下。两人一惊,暂时没能出手,看着曹景文被解决掉。
乌古干达被一击杀死,最恐惧的是曹景文。年青人分明是来找他麻烦的,乌古干达被秒,很明显下一个就是他,所以他直接被吓尿,两眼大睁,跨间瞬间被湿透。
曹景文是年青人一生杀的人中,最镇定的一个。他的大锤砸去时,对方连眉毛也没皱一下。眼看着大铁锤砸中曹景文的脑袋,脑袋瞬间炸开。红白之物溅得到处都是。
年青人听那位大叔说,乌古干达也在,若是猜得不错,面前愣着的两人,应该是对方的手下。两个字、该死。
杀掉曹景文,年青人转过身来,上前两步,两个武将终于清醒了。醒来的第一反应完全一样,转身就朝门外跑。一个傻傻的年青武将边跑边喊:
“杀人了,曹大人和乌古将军被贼人杀了。”
边跑边喊,一定会影响速度。所以年青武将没能跑过同伴,慢了一步。年青人的速度一点不比他慢,几大步追上,一锤就朝年青武将背部砸去。年青武将如一只无骨的假人,瞬间从中间腰折。腰虽未断,但骨头已折。
此时外面已经有下人来到大院,见到倒在门口的四个士兵,又见到一个中年武将跑出来,惊声大喊:
“杀人了,大家快来抓住贼人。”
喊话的是个中年女子,她虽在喊人快来,自己逃得比谁都快。
中年武将跑得非常快,一恍就冲到大院中间。此时他在想,只要能逃出这个大院,他就安全了。
在后面的年青人见对方的速度太快,突然刹住身子。右手中的大铁锤向前一挥,铁锤脱手飞出。直直飞向中年武将,对方一脚还在空中,只感觉背心传来一阵剧痛。身子用更快的速度朝前面冲,大嘴一张,一蓬腥红喷出。血喷的速度没身体的速度快,溅得他满脸都是,可惜他再也无法看见。
年青人做完想做之事,大步走出县衙。中途看见不少衙役,没人敢靠近他,轻松走出大门,翻身上马,冲出历城。
第四十二章 名利的束缚
付飞来到泰安时,这里已经被他们攻下。第二天,禹城那边的首脑赶来,众人齐聚在泰安军营宽敞的主营中。
泰安比临邑大了几倍,主营也比临邑的大。数十个大小首领坐在里面,并没有多挤。在帅位上坐着两人,除李铁枪外,还有一个身材高大、一方大脸带着笑意、双眼圆润的中年男子,这个男子正是仓乡义军大首领耿京,
耿京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顺利。起事一个月不到,就攻陷了两座城池,并有越来越多的人投靠。原本李铁枪不愿坐在主位,被他强行留在旁边。
“幸得各位兄弟努力,我们才能攻下两座城池,在金国打开局面。现在济南那边怕是心急如焚,不会再缩在城中。我们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事。”
“大首领说得是,时不待人,无论做何打算,我们都要抓紧。”
说话之人是个身穿一套灰衣、有些矮瘦的半百老者。老者可能是诸葛亮的粉丝,手里拿着一把白羽扇,说话时也不忘轻轻摇两下。这个老者的身份也不一般,是仓乡的军师韩庸,绝对在仓乡义军中稳坐第三把交椅。他的话,有时比李铁枪更管用。
韩庸的话一出,左右两排人没让他们等待,张安国接道:
“军师说得不错,时不待人,趁着金国援军没赶来,我们可以去攻东平府、拿下沂州、海州等地,打开去南边的路。”
“现在我们有七千多个兄弟,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这点人就算能攻下几个地方,也难对付金军在边城的几路大军。”右首一个头大身粗、长着一张大红脸的中年男子说:
“现在正是我们的好机会,打下两座城,相信很快就有各地英雄源源不断投来。先就在这里,最好打下济南,以此为我们的地盘。待我们招集到更多的人,再打到边界不迟。”
在中年男子下方一个壮年男子点头附合:“我支持常大哥的主意,要是我们能招到十几万人,根本不用打到边界,直接打到燕京去,抄了金人的老巢。”
帅位上的耿京有些头痛,他们谈了两次,每次大家的意见都不统一。城多虽有好处,要分兵守的地方也多。到时候容易被人各个击破。他转过头问李铁枪:
“二弟你有何主意?”
李铁枪想了想说:“我觉得一边招人,一边朝前方打最好。既能打击金军,又可以突围到南边。我们要多联系各路义军,大家抱成一团,才不会被各个击破。”
李铁枪的话比较有份量,一时大家都没开口。在左边坐着的付飞终于等到机会,起身说:
“这次我去牛头山,除打听到那边的情况,还见识了一场极为不凡的战斗。牛头山以四百人,混入城中去偷袭两百余人守军的临邑,结果以损失五人,伤了十几个的代价,将临邑拿下,二百余守军没一个逃走。”
“哦!”付飞说
完,将大家的目光吸引过来,军师韩庸惊声说:
“好计谋,我们也应该用此计,能最大限度降低弟兄的伤亡。看来牛头山虽小,也不乏人才,他们现在有何打算?”
“能不能劝他们投过来?大家一起抗金归宋?”不待付飞回答,耿京脱口问出。付飞没先回答耿京,再为刘病愈免费打广告:
“他们的大当家刘病愈,绝对算是个了不起的人才。那次有大半是他的安排,小半是林瑞。他虽没亲自去攻城,那些安排起了重要作用。得知占领临邑后,他快马来到临邑,又使一计,用临邑县令牛散喜赚金军入城,将安怀元的七百多人,杀了四百多,他们连一个受伤的人也没有。当时我也在场,要不然我很难相信。”
“啊!”这下许多人终于忍不住,惊声叫出。杀四百多个金兵,自己一个受伤的人都没有。要不是自家人在场,他们很难相信。
耿京激动站起,急声问:
“上次你去,只是为了打探那边的情况,有没有劝他们投过来?”
付飞带着一丝苦笑,自始至终刘病愈都没说投靠过来。以对方的才智来看,恐怕很难让他居于人下:
“他问过我们的打算,我给他说了。他想到一个计划,现在金军在淮南西路那边,我们可以一路攻取颖州,断了金军的粮道,与宋军前后夹击金军,一战几乎能定乾坤。如果我们答应,他愿与我们结盟,大家兵合一处抗击金军。”
耿京呆了呆,他并不笨,知道刘病愈不愿投他。韩庸冷笑道:
“结盟,刘病愈打的好算盘。他有没有说,一旦兵合一处后,是听他的还是我们的?”
这是付飞最难回答的问题,刘病愈根本没说听谁的。按付飞的美好想法,老大还是由耿京做,刘病愈当三首领兼正军师。要攻城略地之类的,一律由刘病愈负责。见识过刘病愈的手段,其它方面不说,打仗的本事刘病愈一定在韩庸之上。
“刘病愈没说,他只是说大家结盟后兵合一处,一起抗击金军。大首领、军师,此人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有了他,我们以后打仗会轻松不少,弟兄们的伤亡也会大减。大首领可重新派几人去,和他好好说说,不一定招不到他。他们虽只有几百人,闵盛行兄弟、马向前等人都在,实力并不弱。”
“付兄弟,你的意思是我们就不会打仗了?”一个脸色泛青、长着一对大凤眼的中年男子质问。付飞正要开口,张安国接道:
“三弟误会了,付兄弟不是那个意思,他的意思是那刘病愈是个打仗的人才,让我们重新派人招揽。大首领,我看也可以一试。派人去临邑对刘病愈说,只要他们投靠过来,可以当个副军师,与军师一起出谋划策。”
张安国说完,一个年青人急步进来:
“大首领、二首领,怀岭乡郑风平率九百多人来投。”
这个消息比刘病愈那帮人更有吸引力,许多人都站起来,韩庸大笑道:
“有这么多英雄来投,何愁大事不成?何必要去招刘病愈那种名利之人?他还未投来,就开始打算起掌权之事,这种人要是投过来,只会令我仓乡义军不合。就算他再有能耐,也没必要派人去劝说。”
……
刘病愈占领临邑的第二天,仓乡攻破泰安城,主力一并移至泰安。
几天内,金军连失三城的消息,如风暴袭卷到金国各地。
归义庄后面有一座小山堡,上面是块百多个平方的空地。此时在这块空地上站着两人,一个年青少妇看着空地中间,被阵阵黄光包裹着的男子,眼里充满爱意。
在空地中间的年青人,手拿着一把近三米长戟,长戟颈端有一只半个拳头大的龙头,黄色龙头连着一条完整的身体,直接连到戟尾。像是在上面雕刻出来的,龙身活灵活现,在淡黄色的铁戟上十分显眼。
年青人四周没有对手,对手却又像是无处不在。他右手一戟刺向前方,四周的空气仿佛像实体,“啪”一声破空声响,黄色光芒瞬间将空气洞穿。长戟平直后,戟身朝左右摇摆,划出一串连续虚影。
年青的身子突然跃起,要是刘病愈在,保证会大吃一惊,年青人竟一跃两米多高。才显出实形的长戟瞬间从顶上画出一个半圆,年青人身子一转,长戟已劈到后方,又是一道破空声传来。
此时年青人刚到达高度的极限,他伸出左手,一把将长柄抓住,戟朝左右极快扫出。眼看身体快落到地面,他一戟向下,戟尖刺入石地。身体向前一个翻滚,又向上升起两米,长戟在身体四周绕出一圈。双脚刚落地,光影尽收,长戟和人直立在空地中间。
“相公,爹爹让我们去归义厅。”
贾应龙停止练习后,少妇朝他迎去。他伸出左手,一抱将少妇抱住:
“宁儿,爹爹是不是招集大家都去?”
少妇叫柳玉宁,是归义庄军师柳亭之女,嫁给贾应龙后才学武,武艺并不高。但学识很不错,算得上是个才女。夏宁点点头:
“爹爹虽没说,应该是商量投奔义军之事。如今离我们最近的义军只有两支、仓乡和牛头山。真没想到,牛头山那点人,居然也占了一座城。”
贾应龙笑了笑:“人不可貌相,听一些人说他们又打了一场以少胜多的大胜仗。相比仓乡那些人,我反而觉得牛头山的人更有本事。宁儿,如果你选择,你愿意我们加入哪边?”
夏宁看着贾应龙,想了想说:
“牛头山,那个刘公子能写出如此豪壮之词,绝非是一般人。连闵盛行两兄弟也带着族人加入,我相信他不会令我们失望。”
“那我们去给爹爹说,加入牛头山。”贾应龙搂着夏宁走出空地,朝山下走去。
第四十三章 归义庄的选择
贾应龙夫妇到来时,宽大的归义厅聚满了人,除左右两排坐着数十人,两排后面还站了几百。一些人脸色带着忧虑,更多人显得十分激动。无论坐着或是站着之人,都有些不安分,轻声议论起来。
坐在主位上的贾瑞见贾应龙夫妇到来,扫了眼众人,挥手将大家的议论打断:
“今日我归义庄的弟兄基本到齐,想必大家也听说了这几天发生之事。仓乡义军如今占领禹城、泰安两座城池,与济南城对峙。牛头山占领临邑,也有了立足之地。这些地方原是我大宋的领土,现在由我大宋人收回,我们不可什么也不干。今日招大家来,就是想商量一下,我们是投仓乡,还是去投牛头山那批人。”
就算贾瑞不说,许多人也猜到来的目的。左首一个长脸宽额、双眼细长的中年男子说:
“我归义庄本就不认同金国,一直以宋人自居。如今各地英雄陆续加入义军,我们也不能居于人后。庄主之言我赞成,目前这两处义军离我们最近,选一处相投。齐心协力,完成大家的心愿。”
“爹爹,柳叔,我们为什么非要去投别人?”贾文仲的话很有新意,连刚才说话的归义庄军师柳亭也看向他:
“我庄上有八百多个可战之人,济阳县的守军才三百来人。我们何不去攻济阳,另立炉灶,让四方英雄来投?只是我们这些人,就比牛头山的人更多,到时候要投也是他们来投我们,而非是我们去投他们。”
“我支持大哥,”一个身材高挺、面相刚毅的年青人附合:
“不过听说临邑那边的败军,也来到济阳,听说加起来已有六百多人。这也不要紧,凭我归义庄的实力,定能轻松占领济阳城。凭我归义庄的声望,以后来投的人绝对越来越多,至少不比牛头山差。”
贾文仲朝年青人点点头,他有自己的小心思。比文差了刘病愈一大截,听说对方占领临邑,又打了个大胜仗,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要去投刘病愈,他宁可自己举旗干,可惜被机瑞否定。
贾瑞白了他们一眼:“胡闹,你们以为攻城略地是闹着玩的?攻城不比公平战斗。八百多对六百多,我们不一定能胜。就算胜了,也会死伤很多弟兄,此法不可取。大家还是说说,我们去投哪里好?”
贾文仲一脸不甘没接话,没冷清一会,一个长着不少白发的中年男子站起来:
“庄主,我认为投仓乡的好。投仓乡的人本来就多,如今占了两座城池,投他们的人更多了。牛头山那帮人虽也不错,毕竟人太少。没什么声望,难招到多少人,听这几天的传闻,只听说闵家湾的人去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的人太少,难成大气。”
另一个身体健壮的老者附合:“许老弟说得不错,以后若是碰到金国大军,还得靠人多才行。就算我们加入牛头山,也不过才一千几百人。碰到几千金国大军,我们怕有被覆灭之危。”
贾应龙坐在左边中间,柳玉宁站在他的后面,有些心急,抓了抓他的肩膀。他轻轻拍了拍柳玉宁的手,仍未起身表态。
一些人陆续表完态,还好刘病愈没在场,要不然非被气死不可。十几个表态之人,没
一个愿意去投他。终于有一个五官端正,长得颇为英俊的年青人起来,说出和大家不一样的选择:
“我觉得应该去临邑。”
“云生你?”贾文仲怒瞪着年青人,对方朝他笑了笑接道:
“我们不是去投牛头山,现在他们再叫牛头山也不合适。我们去投后,让他们改名叫归义庄。”
贾文仲双眼一亮,一扳拍在椅子的扶手上:
“妙计,我们的人比他们多,又比他们更有威望,凭什么让我们去投他们?让他们改名叫归义庄,爹爹仍是归义庄庄主,去掉那些什么当家首领之类的称号。他们要是为大局着想,就得那样做。”
很快附合的人更多,几十个人纷纷表态,支持贾文仲两人的计划,说得贾瑞很不好意思:
“当不当首领无所谓,不过若是我们去投,再叫牛头山的确不应该。就算不取归义庄,也可以取其它名字。亲家,你怎么看?”
贾瑞和柳亭是几十年的兄弟,又是两重亲家。贾应龙取了柳亭的二女儿,柳亭的儿子、也就是刚才让牛头山改名的年青人柳云生,娶了贾应龙的三女。这种关系,他们早已经成了一家人。
人都有些私心,加之这种关系,柳亭也支持柳云生的主意:
“文仲和云生说得不错,不是看不起牛头山那帮人,他们毕竟是山贼,没有多少文化。虽刘病愈的才学不错,人太年青,又没什么威望。要是由庄主当首领,我们可以合并到临邑义军中去。”
柳亭表完态,所有人都支持。柳玉宁呆了呆,凑在贾应龙耳边问:
“相公,要是牛头山的人不答应怎么办?”
“我支持爹爹当首领,”贾应龙说:
“要是他们不答应,那说明他们只是些眼光狭小、不顾大局之人,我们不去投也罢。”
……
一条宽大的长街,左右的商楼店铺没一间开张。还好,在不是商店的房屋中,不时能看到有人进出。
街上并不是很清冷,起码不时能在街上看到人。只是这些人大半都是自家人,只有少数才是百姓。因为还有这些少得可怜的百姓,这座临邑城总算没变一座死城。
刘病愈身穿一套蓝色长衫,和穿着白裙的陈惜春并肩走在一起,引来不少回头率,一路上打着招呼。在他们身后,还有四个长得人高马马大的男子。闵盛言和余三也在其中,暂时当刘病愈的保镖。
才几天的时间,刘病愈就尝到了许多苦恼。比如做名人的苦恼,怕有人刺杀他,马向南等人不得不为他找几个护卫,暂时没条件找专业的那种,只能让几个武艺高强的弟兄负责。
旁边的陈惜春已经来了四天,在没有刘病愈的牛头山上,她简直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做人员调整,她和下山的人一同来到临邑。
陈惜春没有名人的苦恼,只有没人的苦恼。不时看一眼刘病愈,见对方锁着眉头,她心里也万分难过。快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她突然一把将刘病愈抓住,指着前方一幢还算宽大的瓦房:
“少爷,有人在那里开张了,我们去看看。”
陈惜春非常兴奋,做买卖的大
都是些有钱人,有钱人最怕死,大家巴不得远离战乱,逃得越远越好。难得有一家不怕死的开业,陈惜春比刘病愈更兴奋。
刘病愈也很高兴,毕竟有人给他捧场。两人走到大门口,见里面坐了不少人。这些人有大半是闵家湾的,闵家湾一些老弱妇孺不习惯住在山上,非要留在城中。没办法,刘病愈只好答应他们。
“大当家也来喝酒,快快在这里来坐,我请你喝酒。”
招呼刘病愈的人是个瘦而精神的老头,是闵家湾的族长,叫闵敬堂。对方很干脆,听说他占领临邑后,马上实现承诺,带着所有族人来投。不算那些老弱妇孺,他们又多了一百五十个士兵。
“闵老坐,这顿酒我请你喝。”刘病愈和陈惜春坐到桌前,闵敬堂给两人斟了一杯,指着桌上的三盘小菜叹声说:
“可惜不能去河里捕鱼了,要不然也可以弄些鱼来,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
桌上的三盘菜,一盘干豆、一盘萝卜干,还有盘腌肉。刘病愈看了一圈,多数桌上都是这些,恐怕在这里,也只能吃到这种东西了。他笑着说:
“难得闵老带那么多的鱼干来,大家还未吃完。以后待我们去了另外的城市,吃的东西一定要比这里多。”
闵敬堂愣了片刻,好奇问:
“我们要离开临邑?是不是又要去攻一座新的城池?”
刘病愈点点头,他现在真如归义庄那些人所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去守牛头山的两百主力,他们还有五百来个兵可用。他凭这五百兵,可以很轻松攻取一座县城,但守临邑的人就不够了。
刘病愈本想现在就去攻打下一座城,一是新式武器还在打造,虽现在的够了,怕以后有人来投,又得重开炉灶。二是新加入的二百多人还在磨练、学习新式武器和阵法。三也想看看天上能不能掉下馅饼,有没有那些傻瓜来投。就算没人来投,他已派出几十个住在附近城镇之人,五两一个人照收,想来他的命不可能那么苦。
“我准备十天后去攻下一座城,一旦得手后,就搬到一下座城去,包括牛头山的人也要全搬去。这里不是久待之地,还是早些去南边的好。”
“这里的确不是久待之地,”闵敬堂赞赏了一眼刘病愈:
“不说这里是金国内城,有多少敌军,离仓乡那帮人近了也不好。慕名而来的人,十有**都投了他们。以后我们若是有麻烦,他们恐怕不一定会相助。前方相当于一块没有开垦过的土地,我们去开垦,自会先得到不少好处。”
刘病愈有些惊讶,他想快些离开,的确有这种想法。离仓乡那帮英雄太近,什么人都朝他们那边跑。要是自己顶在前方,一路攻下去,他就不相信没人来投。没想到闵敬堂也能看出他的心意,看来对方能当族长,绝非是浪得虚名。
这些事陈惜春也知道,她也很惊讶。难得遇到一个看事情如此明白的老人,她虚心请教:
“闵老,你说我们占领临邑城后,城中的人为什么都跑了。听说仓乡占领的泰安,只有少部分人跑,甚至还有些人搬到城里住。商务方面也未断绝,这是什么原因?”
第四十四章 一人来投
刘病愈的确小看了闵敬堂,闵家湾没投他的时候,可以说家家都已奔小康。在这里喝闲酒的,有不少是闵家湾的人。有些人还想自己开店,可惜人流量太少。能将闵家湾管理得如此好,闵敬堂岂是普通的老头?
闵敬堂将杯中的酒喝光,陈惜春赶忙满上,他也没客气,吃了片干瘦肉说:
“主要是身份问题,现在外面那些人,都说我们是牛头山的人。牛头山已经开山几十年,一直都是山贼。仓乡的人不一样,他们是正经人的身份。不说还有耿京、李铁枪等等人物,要一般人选,是选一座山贼管理的城,还是选由清白之人管理的城?”
刘病愈和陈惜春恍然大悟,刘病愈不是神,他也没想到这一点。的确如闵敬堂所言,要是他们选,一定选去仓乡。虽刘病愈下令,没偷没抢城中的人,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暂时的。万一如有些人养猪一样,养多养肥了再杀?
刘病愈起身朝闵敬堂一礼,以商量的口气说:
“闵老一说我才明白,的确不能用牛头山为我们的名字了,大当家这称呼也要改,等会我们就去和大家商量。”
闵敬堂笑着点点头,两人干完一杯,宗庆跑了进来:
“大当家,有人来投。”
刘病愈还算控制得住,陈惜春唰一下子站起来:
“有多少人?”
“只有一人。”
……
苍蝇再少也是肉,并没有因为只有一人,刘病愈不想多走几步。听宗庆说,来投的是个年青人,但守城的弟兄都不认识。他也不认识,听说对方很傲气,非要看是不是刘病愈,如果是刘病愈他就来投。
几人很快跑到东城门口,在空荡荡的城门口,一个骑着一匹纯红色大马、提着一对漆黑色大锤的年青人朝刘病愈迎去。四个保镖加上宗庆赶忙拦在前方。对方冲到四五米远的地方停下,从马上跳下来,将双锤放在马上,朝刘病愈走来。
“刘大哥,真的是你。我去历城找你,听说了你家的事。我已将县里的县令曹景文杀了,守将叫乌什么的人也没放过。这些人加害你,统统该死。”
能听到的所有人都呆住了,就算不相信,也被年青人的大话吓住。刘病愈虽也被这些话影响到,但更多心思在猜对方是谁?
这个年青人的确有能让宗庆激动的本钱,身高七尺、头大脸粗,看
起来一副傻样。壮得像一座塔,加上那对像是铁做的锤,刘病愈很怀疑那匹红马能不能受得了。他很快想到陈惜春在旁边,转过看向对方。陈惜春轻轻摇了摇头,他有些郁闷了。
以前的刘病愈,并不是到哪里都带着陈惜春,对方多半在家里做事。此人应该是刘病愈在外面结交的朋友,他推开挡在面前的闵盛言,将年青人的手握住:
“兄弟,难为你了。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去我住的地方再说。”
“我听刘大哥的,”年青人十分干脆。可能是好久没遇到,话有些多:
“刘大哥,我娘去了,她临去时,让我来投你。她说这世上的人,可能都会利用我,你不会,你是个好人。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哥,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看起来傻的人,不一定傻,阅人无数的刘病愈当然知道。他听年青人说的这些话,知道对方真有些傻。对方如此诚意,他等不及去到军营:
“兄弟,哥哥以前身子弱,百病缠身。又从马上摔了下来,结果人虽治好,记忆力却消失了。”
年青人不是一般的傻,点点头说:
“消失就消失吧!只要能记得家人和兄弟就行。我没来的时候,还怕帮不上哥哥什么忙。听说哥哥当了牛头山的大当家,正在举兵反金。兄弟我别的不会,武力还是有些。以后我为哥哥打天下,推翻狗日的金国,哥哥当皇帝。”
口气太大了,当不当皇帝,对宗庆这些人来说不是什么禁忌的话,他们就是有些听不惯年青人这种口气。宗庆看前方门口有一个起码三百斤的石磴子,他指着石磴对年青人说:
“我叫宗庆,见过兄弟。那个石磴起码有三百斤吧!平时我们喜欢拿石磴验手力,这三百斤的石磴我军营中没有,兄弟能不能帮帮忙,将它顺手搬我军营中去。”
“没问题,刘大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年青人走到石磴面前,一幕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这个石磴是个上小下大的圆锥形,中间有个孔,可能是商家用来插牌子之类的。年青人伸出左手,蒲扇大的手掌一把将石磴顶端握住,拇指扣在中间的孔,然后就提了过来。身体一点不倾斜,脸色也十分自然。只有脚下不自然,地面上的石块被他压得嚓嚓着响。
同行的七人,只有刘病愈和陈惜春不会武艺。他们就算不会武艺,也知道这么重的石磴
,被人如提一只空桶似的提起来,绝对不是寻常人能办到。目前他们这支队伍中,绝对找不出任何一人有这本事。
闵盛文惊声问:“兄弟,你能举多重?”
“单手能举六七百,双手破千没问题。”
“真的有人能举千斤?”大家都呆住了。发呆的刘病愈,很快被巨大的惊喜包围。他虽不知道年青人的武艺如何,能举一千斤?就算不用武器,一拳恐怕也能打死一人。
余三朝年青人抱拳问:“我叫余庆,大家也称我余三,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年青人将石磴放下,抱拳还礼:
“以前娘都叫我大牛,我叫沈大牛。”
“好好好,”大家不知道刘病愈说这三个好是什么意思,刘病愈拉着沈大牛的手:
“兄弟一路奔波也饿了,我们先去军营吃喝好,边吃边叙旧。”
……
临邑军中主营,三十二人围了四张桌子。桌上菜也比较丰盛。每桌中间放了一大盆羊肉炖萝卜,干鱼、豆腐等等。大家连搬在这里来时的庆功宴,也没享受过如此丰盛的菜。
在场之人,除留在山上的人,包含了牛头山所有高中层。现在牛头山的职务十分混乱,除三个大当家外,有四个管事,其它就没什么了。但如闵盛行、马向南等等这些人,同样参预在管理中来,有时大家都不知称呼什么才好。这次聚餐,除为沈大牛接风洗尘,主要是解决这些事。
沈大牛见大家满满的诚意,心里十分激动。众人入席后,他端起酒碗:
“我叫沈大牛,河北恩州人。刘大哥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以后我们一起抗击金兵,杀他娘的人仰马翻。”
刘病愈看这个新兄弟越看越顺眼,力大如熊不说,最难得的是没有心机,看样子对自己好得比亲哥哥还好。站起来,与大家和沈大牛干完碗中酒说:
“大家以后是一家人,日子还长,坐下先吃些菜。”
他们这一桌有马向南、闵盛行、铁头等一干高层。沈大牛介绍完,大家互望一眼,从眼神中就知道,没一人听过沈大牛的名字。对方虽不是山东这边的人,河北的英雄好汉他们也知道不少。闵盛行好奇问:
“听盛言说沈兄弟力大无穷,还去历城杀了那里的县令和守将,武力自是不用说。沈兄弟在家乡,没在外面闯荡?”
第四十五章 走上正轨
沈大牛挠了挠后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家在恩州一个很偏僻的乡村,那里总共也没几户人。娘的身子不好,我一直都呆在家里,从小到大,只去过两次恩州。”
大家心里释然,不是所有高手都有什么名号之类的。像沈大牛这样的人虽少,并不是没有。刘病愈能在河北之地认识沈大牛,不单他自己有些想不通,大家也很奇怪。马向南问:
“沈兄弟,少爷是如何认识你的?”
“大牛不知,我从马上摔下来后,连娘也不认识了,所有人都没印象。”这刘病愈学聪明,干脆将所有人都没印象说出来。沈大牛恍然明白过来,原来现在的刘病愈,已经不认识他了。
“还是在三年前,刘大哥和两个朋友路过我们那里。当时我正背着娘,准备去城里看病。刘大哥问明情况,用马送我们到城里。那间药铺的东家心黑,没钱不想医治我娘。刘大哥不但将我娘的药钱付了,还给了我们十两银子。从那时起,我和娘都知道刘大哥是个好人。”
刘病愈总算弄懂他和沈大牛的渊源,听陈惜春说,他以前不时会出去做趟生意。有可能是去河北那边做生意,在途中行善事得到的福报。他举起酒站起来,对沈大牛说:
“婶婶虽去了,既然她让你来投我,以后我们就像亲兄弟那样。这世间黑心之人多、不平之事比比皆是。我们起事不只是收复故土、推翻金国。还要改变这个不公平的社会、让黑心之人无处容身、让所有贫苦百姓都能衣食无忧。无论任务有多么艰巨,以后我们兄弟和大家一起,哪怕花毕生的时间,也要将其完成。”
刘病愈这番话伟得太大了,许多人都很激动。铁头说:
“大当家说得太对,要是能过日子,我们岂会上山为贼?在山下各种赋税一年比一年重,还要忍受那些贪官污吏的剥削。若是无法完成赋税的人家,抓去做苦力、与奴隶无异。不平之事不单在金国,在宋国也有。我们不但要推翻金国,还要让所有贫苦百姓都能衣食无忧。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就算立即马革裹尸我也愿意。”
刘病愈当牛头山的大当家时间虽短,知道一些人的故事。铁头原是临邑一个村的村民,平时喜欢四处去结交朋友,说白了就是喜欢鬼混。结果有一次他远行回来,老婆被乡里的一个大户强抢去,父母阻止时被打成重伤,没等到他回来就死了。
最惨的是铁头两个子女,两人都还小,在家里活活饿死。他最后虽杀了仇人全家,老婆早已经自杀身亡。要不是这些经历,他也不会上山落草为寇。
一碗酒喝完,刘病愈的心情有些沉重。那些话他并不是敷衍大家,他现在接触的都是下层人,包括在后世他也是接触的下层人,知道下层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这个世界不公平的事太多,南宋那边他虽不了解,想来好也好不了多少。既然阴差阳错投生到这里,就算为了身边这些弟兄,刘病愈也要努力改变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各位,现在我们人虽少,才占了一座城。有些东西,我们不能再继承以前那样,必须改变才行。否则对我们以后的发展很有影响,同时也会影响到我们事务方面的运作。”
铁头虽听得一知半懂,一点不含糊。宗由不在,他第一个起身表态:
“大当家需要怎么改只管说,我们一定照办。”
“三叔说得是,”宗庆接道:
“虽然爹爹不在这里,大当家无论做出任何决定,他都会遵从。”
见不少人起身表态支持刘病愈,沈大牛心里十分高兴。他的头脑简单,有些东西通过看或听,他还是能懂。从小家突然来到这个大家,一天的时间他就融入进来。
“牛头山是我们的根,以后成功了,我们要重建牛头山。大家老后,想去那里居住的可以搬去。但现在我们的称号不能再叫牛头山,现在我们不是山贼,是抗金的义军,虽暂时没得到大宋朝廷的认可,我想他们不会反对,我们是大宋人、也是大宋军队。以后我们的称呼,就叫山东宋军。”
大家呆住了,刘病愈取的这名字虽好,只是一厢情愿。现在耿京那伙人,也没敢叫什么宋军之类的,很有可能就是怕人耻笑。山东宋军?他们根本没得到南宋朝廷承认,要是传出去,恐怕要让人笑掉大牙。
“哥哥这名字取得好,就叫山东宋军。”刘病愈的死忠沈大牛第一个表态承认,他笑着说:
“大家放心,再攻下两座城,我就去南边联系大宋朝廷。我有绝对把握,他们能承认我们的身份。”
刘病愈的确有把握,只要南宋朝廷不傻,巴不得在金国内部,有更多的造反者出现。南宋朝廷那边付出的,只不过是个空头称呼而已。耿京那伙人不敢先称呼,他敢。大家没想到,更出格的事他也敢做。
“既然叫山东宋军,我们的称呼就得改了。以后不要再叫大当家,统一称呼将军或是大人。可以叫我将军、或是刘将军,叫二当家宗将军,叫宗庆宗小将军等等。管理内务的人员,可以叫大人,比如张梅山,以后大家叫他张大人。”
全都被定住了,呆呆看着刘病愈。另一桌的林瑞懂得不少,轻声说:
“就算朝廷认可,也得朝廷册封后才能这样称呼。没得到朝廷认可就称呼将军大人,怕传出去?”
“没什么怕的,有本事的人要有自信,我们没学那些人称王就不错了。”刘病愈的思想,和这些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我们一路攻去南宋,努力获得更多功劳,争取让更多的人都能有册封。其实叫什么也只是一个称呼,主要是便于管理。我们现在的职务有些混乱,我现在安排一下。以后我、宗由、铁头三人负责军事方面的事务。马向南、马向前、闵盛行负责训练及城内治安和城防。
林瑞、闵敬堂、张梅山负责内政。另有马峥、孙平、牛散喜三人听他们调遣。至于其他人,并不是不做事,除必要的训练外,以后哪方面的事忙,会安
排到那边去帮忙。”
一些聪明的人,终于明白刘病愈的苦心了。他将军政分开,先不说他的心胸如何,的确便于管理。叫将军、大人之类的,一点不得罪人,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名利心。反正大家的称呼都一样,各有各的管理事务。同桌的闵敬堂端着酒碗站起来说:
“将军这番安排,总算是将我们拉上正轨。如此分工合作,更有利于以后的管理。我们现在虽弱,以这样的管理方法搞下去,迟早会变成一支强大的队伍。”
这种方式变相削弱了三个当家的权力,三个当家,以后基本上算半个闲人。铁头没有任何意见,附合道:
“在坐的论文才智慧,谁也比不过大、将军,我们绝无异议。”
第三碗酒干完,刘病愈继续实行他的改革:
“今天就传令回牛头山,趁现在四周没有大量的敌军,将牛头山所有人接下来。我们现在能用之兵有七百二十人,一并将军队也改了。既然我们是宋军,军队按宋朝方式改革。
每一百人设一个都头,七百个士兵,分成两支刀兵、两支长枪兵、两支弓箭兵、一支盾牌兵。另外二十人,暂时派去守门、城中巡逻等。马明宇、沈大牛任刀兵都头。宗庆、闵盛言任枪兵都头,余三、闵江任弓兵都头,谢强任盾兵都头。这些人,在没有特别事的时候,都要参加训练。”
谢强是个身材壮实、肤色较黑的壮年男子,使一把大刀,武艺和马明宇、宗庆差不多。是铁器师谢大来的堂弟,从刘府一起出来之人。
以前大家无论练兵还是战斗,并没有分什么都头之类的。统一由几个武艺高强的人领导,在调派、协作方面有些欠缺。要是人数一多,这种欠缺更加明显。现在刘病愈将这些细分好,战斗力又会提升一级。
沈大牛十分激动,问刘病愈:
“哥哥,都头管多少人?我也能当都头吗?”
“一个都头管一百人,你的本事,以后不止是当一个都头。”沈大牛一来就当都头,没任何人有意见。大家现在虽不知道他的武艺如何,能举千斤之人,武艺绝对不差。就算他头脑再怎么简单,领一百人冲锋陷阵绝无问题。
条规立好,大家的心境都有些改变,马向南将称呼也改了:
“将军分这些非常有必要,以后我们的战力,又会提升一大截。在都头之上还有营头,都头之下有小队、大队,这些要不要设?”
这方面的知识,刘病愈在牛头山就已经学到。厢头管二万五千人,军头管二千五百人,营头管五百,都头管一百。大队长加上自己,管五十。小队长加上自己,管十人。他想了想说:
“现在我们才七百人,就不设营头了。但要将小队、大队设好。那些由你们训练士兵的人负责,从中挑选些不错的弟兄出来。”
一番安排完,酒宴还未结束,一个士兵来报:
“大当家,归义庄派人来了,要见大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