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章 以地换地
刘锜呆住了,说话之人叫朱倬,开国公,尚书右仆射,副相。他的话很有份量,推荐的人也不凡。
张浚还比刘锜大一岁,是和刘锜一个时期的能臣。不但内政不凡,军事上也并不比刘锜差多少。因为运气不好,谪居乡下十多年,去年完颜亮大举南侵才被起用。由张浚担任淮南道主将,的确十分合适,论资历,他比刘病愈高出太多。
附合之人不少,丞相陈康伯说:
“朱大人说得不错,淮南对我大宋非常重要,由张大人担当此任,定能收复失地,稳定淮南民心。”
既然能起用张浚,赵构自然不会再追究他以前的过失。但刘锜这边还是要尊重一下,问刘锜:
“刘爱卿,你认为如何?”
刘锜十分为难,论私交,他和张浚的关系很不错。张浚能文能武,的确很适合现在的淮南。但他认为,始终还是没有刘病愈适合。
“皇上,张大人的确可堪重用。只是现在还有一人,对淮南的了解不在张大人之下。要是由他担当此任,臣敢用人头担保,一定能收复淮南,稳定淮南民心。”
赵昚心中一动,第一个站出来追问:
“刘大人说的是刘病愈刘将军?”
已经答应过刘病愈,刘锜没有出尔反尔:
“回建王,正是刘将军。他的能耐想来大家已经知道,现在他就在泗州,臣认为,由他担任淮南道制置使最合适。”
“臣反对。”
无论是刘锜还是张浚,都打过败仗,只有刘病愈从未一败。所战胜的对手,如完颜亮、萧怀烈等等,随便一个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足以谈论一辈子的功绩。
所以刘锜说出刘病愈,朝堂大半人都觉得非常合适,包括赵构。见汤思退跳出来反对,赵构没有急于选人。
“汤爱卿,你为何觉得不应该选刘爱卿?”
汤思退毫不回避众人,转身朝左右官员看了眼,对赵构说:
“皇上,按道理说,刘将军的确很合适。但我大宋还从未有过如此先例,一个北投过来的人,在几个月时间,就做到一道大帅之职。任何事都不能操之过急,臣不是怀疑刘将军有什么不二之心,臣不针对任何人,毕竟人心难测,在没有长时间的考验观察之前,不能委以重任。历代先皇一直谨守此律,不可能没有它的道理。”
这番话说得许多想反驳的人闭了嘴,汤思退说得不错,宋朝从未有过刘病愈这种先例。一个北投过来的人,几个月就做上正三品大员,并且封爵?
淮南道管的地盘不小,又是阻挡北方最重要的地方。要是再将淮南交给刘病愈,可以说是大宋掌兵最多的将领。就算刘病愈表现得再好,毕竟才投过来,大家对他都不熟。万一他真是个野心之辈?或者是个经不起名利诱惑的人?
这种事宋朝早就有过先例,当年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何尝不是对周朝忠心耿耿?还不是在部下的皇袍加身下起事?连自家祖宗赵匡胤都如此,何
况其他人?
大宋之所以防军人,最主要是当年他们的先祖赵匡胤篡位之事。就算刘病愈暂时没野心,他那些手下几乎全是绿林山贼出身,比起当年赵匡胤那些手下更没素质,更不懂忠君之礼,要是给的权力太大,指不定以前陈桥之事就会重演。
谁也不敢拿大宋的前途作赌注,包括提议的刘锜。半晌虞允文站出来:
“皇上,刘将军绝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真是为了名利,凭他的才智,投到金国比我大宋更方便。有他坐镇淮南,金军绝不敢南下。”
赵构的心情有些复杂,汤思退这番话,深深烙印在他心里。他已经有了人选:
“刘爱卿的忠心朕自然知道,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他还年青,多磨练一下对他只有好处。传朕旨意,封张浚为淮南道制置使。收复失地、安定民心。”
刘锜十分内疚,他开始以为这事十拿九稳,没想到被汤思退一番话给破坏。等不得在背后上书:
“皇上,如今泗州、楚州被收复,楚州离泗州最近,并且同处前线。以刘将军之能,完全可以兼顾两州。何不将楚州交由刘将军?也省去朝廷不少麻烦。”
这个提议一点没问题,赵昚附合:
“父皇,刘大人说得是,要是另派他人,朝廷又得征兵选将。反正楚泗两州相邻,将楚州交给天平军,想来他们定能防御好。”
原本这在大家眼里,只能算个小事。刘病愈的功劳,管两州之地一点不过分。李文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站出来说:
“皇上,如今我们只有数州未占领,我们也将金国唐州、蔡州等地占领,包括泗楚二州都是金国所有。我们何不派遣使者出访金国,大家互换占领之地。臣算过,我们并不亏,可多赚一州。如此不用动兵,朝廷能减轻负担,百姓也能少受些苦。”
虽不懂李文会为何在此时说这些话,赵构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方法,可多赚一州,朝廷也可以节约大笔钱粮。正要答应,虞允文站出来:
“皇上,李大人说的那些州,全是我大宋的地盘,岂能拿自己地盘换给敌国的道理?要是答应,恐伤了众将士和百姓之心。”
赵构脸色微微一红,虞允文说得更对,连整个中原都是他们的地盘,何况那几州?李文会瞪着虞允文:
“虞大人,什么是我们的地盘?哪些是我们的地盘,绍兴和议时就已分清楚,莫非虞大人想劝皇上毁约,背负不仁不义之名?就算金国不仁,我们也不可不义,绝不可先行毁约。”
赵昚气得身体也在发抖,一时连骂也骂不出来。虞允文这种人,当然不可能像他那样激动,冷声说:
“绍兴和议?好,就算李大人承认绍兴和议,可绍兴和议已被金国撕毁,他们南侵就是最好的证明。现在和议已被他们毁去,李大人还想守着这个和议到什么时候?是不是要等到所以地方都被金国占领、我大宋亡国的时候?”
“大胆,”李文会朝赵构跪下:
“虞允文竟敢在朝堂上诅咒我大宋亡国?我皇圣明,如今我大宋兵多将广、百姓安居乐业,岂会败给金国?他身为大臣,在此妖言惑众。请皇上依法处置,以正我大宋律法。”
赵构再昏也不可能以此降罪虞允文,但李文会提的以地换地很不错:
“以地换地我们并不吃亏,还能减少众将士的伤亡,大家以为如何?”
赵构都说到这份上了,傻瓜也能听出他的心思。一时附合的官员很多,京府尹吕愿中说:
“为众将士着想,让他们少些伤亡,岂会伤了他们的心?无论从哪方面说,我们都不会吃亏,臣赞成交换。”
李文会见这么多人附合他,心里十分高兴。盯了满脸怒红的虞允文一眼,将刚才的话说完:
“如果以地换地,非但楚州不能由刘将军管,连泗州也不能。那两州是天平军打下的,在换的时候恐怕他们做些过激之事。况且金帝完颜亮也死于刘将军之手,金国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要是让他们继续留在那里,金国怕是不会轻易答应。可将天平军调到其它远离边城的州,如今完颜雍初登帝位,想来他不会不答应以地换地之事。”
陈康伯见赵构有些意动,赶忙出言相劝:
“皇上,这次虽是金国南侵,连金帝完颜亮也战死,他们才是失败方。要是由我军提出来,恐怕他们会漫天开价。如今我军不断收复失地,他们也很着急。就算要谈,也是他们派人来,我们没必要先找他们谈。”
总算赵构不算傻,的确如陈康伯所言,要是他们找金国谈,会很吃亏,以前就有不少例子。暂时不谈,边界必须要一位大将镇守,他想了一会说:
“以前泗楚二州就属淮南,现归于淮南东路,暂时由刘爱卿统管。唉!年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将士血染沙场,朕希望能和平解决争端,让天下百姓都能休养生息。”
……
新年刚过,春风还未脱离寒冬的影响。行人身穿厚服,马上的将士仍感觉到寒冷。
一大队兵马走在还有些僵硬的冻土上,从队伍中,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在队伍中间三辆马车,前后只隔了七八米远。第二辆马车中的陈惜春总有说不完的话,对身边的薛无忧说:
“妹妹,马上就到虹县了。虹县虽没有扬州大,有山有水,景色还是不错。待我们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出去玩玩。”
现在的薛无忧哪有心情去欣赏风景?人家是近乡情更怯,她是因为即将要见到孙氏而感到紧张,再次问陈惜春:
“姐姐,就这样去刘府,刘婶婶真不会有其它想法?”
这话薛无忧不知问了好几遍,陈惜春非但不生气,还很高兴。越是这样,说明薛无忧越是在乎刘病愈。
“娘真不会有其它想法,我不是给你说过吗,以前如玉姐还不是在未谈亲事之前,不知在府上进出多久。还未成婚,母亲就将她当成亲女儿那样看待。我再给你说件事,你想不想听?”
第两百九十一章 回泗州
“姐姐快说,”薛无忧以为是有关她们以前见面之事,努力将心静下来,陈惜春看了眼窗外,干脆将两边的窗帘放下,轻声说:
“如玉姐还未成婚,就和少爷那个了。”
“那个了?”薛无忧一句念出,玉脸瞬间通红。她认为陈惜春说的那个,是夫妻之间那种房事。心里又羞又急:
“她们、她们为何要如此?”
在薛无忧看来,这绝对是件不可思议之事。现在人的礼法观念非常强,所以范如玉虽喜欢刘病愈,在成婚之前,并未让他越过底线。
陈惜春说的并不是做那种事,以为薛无忧明白了,半带劝慰说:
“其实那也没什么,少爷说过,反正迟早都是他的人,没必要太过迂腐。适当做一下,反而有助于增加感情。”
薛无忧差点晕过去,她不能不急,现在算是落入刘病愈之手,怕刘病愈会那样对她。满心担忧,连问话也没了兴致。就这样一直担忧到进入刘府。
进入刘府,薛无忧那方面的担心也未曾消失,被满满的紧张感充占据。跟在刘病愈后面,被陈惜春半拉着来到大厅。还未进入大厅,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大厅里面摆了六桌,每桌都有四人,桌上有不少小木块。薛无忧虽未见过,她已从陈惜春那里得知,大家玩的是一种叫麻将的游戏。
玩游戏并没什么,主要是这里的人太多了。除二十四个坐在桌上的人,还有不少人在四周围观,她们进来后,众人纷纷离开桌子。
“将军回来了。”
“大家不用管我,你们继续,”刘病愈松了口气。他怕孙氏整天坐在佛堂,对身心都不好。还不如打麻将,不但能练练手,有人陪着说话,心情绝对不一样。
大家来到孙氏面前,刘病愈指着薛无忧:
“母亲,她叫薛无忧,是如玉她们在扬州认识的好姐妹。”
薛无忧和她的丫鬟薛兰赶忙拜礼:“薛无忧、薛兰见过刘婶婶。”
“好标致的姑娘,无忧你们勿需多礼。”孙氏现在没作多想,将薛无忧两女扶起来,在薛无忧身上打量一会,朝四周的牌友看了眼:
“这里太吵,我们去偏厅聊。”
众人来到偏厅,孙氏又对薛无忧一番大赞:
“无忧长得好美,比我家如玉还漂亮。也不知以后谁有福气,能娶到你这样的玉人。”
薛无忧红着脸没说话,范如玉笑着说:
“娘,无忧妹妹不但人美,还是个心善之人。每年都要派些银子,帮助扬州城那些流浪之人。”
“她的文才不在我们之下,更难得的是弹得一手好琴,以后娘天天可以听到美妙的琴声。”陈惜春一番话,说得薛无忧连头也不敢抬。孙氏虽有些惊讶,知道自家媳妇,还不至于如此大方。说了几句后,问刘病愈:
“你派的人已经来报,现在扬州事已了,我们要去临安一趟。的确要去叩谢皇上,再
不去太失礼了。我们什么时候去?”
“我将泗楚两州的事安排好,后天我们就走。”刘病愈猜到一半,他毕竟是才加入大宋,想来就算赵构答应,不少大臣也不会同意他当淮南道制置使,能将楚州争取过来就不错了。对几女说:
“一路奔波,你们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军营看看。”
现在楚泗两州正在建筑中,但都已经上路,没多少刘病愈担心的。东海盟那边的人员已经到位,已开始酿造酒和酒精。在众商人的帮助下,码头已开始动工。泗州这边的商人,也开始与楚州通商,现在又收复扬州,大家可以一路无阻到南边。
许多事刘病愈只是起头,办事交给众人。他已经和扬州那边的商人商量好,就算不能从楚州运粮,扬州的商人也会支持他。这次他们回来,还带来一批扬州的商人。
刘病愈来到军营,王九已招集几个高层在那里等候。
帅位前的案桌上,多了一张铁面具、一套如皇帝的新装式的马甲。马甲虽用纯铁打造成,比刘病愈想象的还要轻些。另有一把超长枪和刀立在一旁,枪是三截组成,刀只有两截。刘病愈试了试,车转比较轻松,就算力量小的文人也能组装。王九说:
“在安东有两处地方发现煤矿,为了运输方便,这两处地方我们都没放弃。一处炼制枪和盔甲,一处炼制刀和面具。因为当时快过年,招到的百姓不多,我们派了一千五百士兵去负责挖煤、打造。挖煤不太顺利,发生两次事故,死了七个士兵、伤二十多人。看眼要到春耕,能招的人只怕更少。”
刘病愈暗自叹了声,挖煤这种事,就算在后世也比较冒险,这个时代更不用说。
“这次我们俘虏四千多金兵,已有两千人多愿意投降。不愿投降的大概还有两千,这两千暂时不招降了,全送到那里去挖煤,每边只派一千弟兄看守和帮忙打造即可。”
王九双眼一亮,他知道俘虏的人数,没想到竟有一半多愿意投降?
“我们已将在楚州损失的兵力补好,加上东海盟和淮阴投过来的俘兵,还剩下一千三百多人的新编制。足够再建一军了。”
没人不希望自己的兵多,现在他们钱粮又不缺。刘病愈问王九:
“我准备后天去趟临安,有哪些兄弟要去的后天一起出发,王大哥去不去?”
王九想了一会,摇摇头:
“现在有两州之地要管,我和宗将军都不去了,将军你先带些弟兄去,待回来之后我们再去。”
刘病愈也是这样想的,由王九和宗由各负责一州,说出他的计划:
“这次在扬州,我们得到可用的重甲有一千六百多套,我准备从众军中,挑选一千五百个精兵出来组装一支重骑军,重骑军由沈大牛带领。将打造的铁面具、新式刀枪优先给他们装上。”
李贤对这方面比较了解,他问:
“重骑对战马的要求太高,起码要上等战马,我
们现在的上等战马能装那么多重骑吗?”
刘病愈有些恼火,重骑不但要上等战马,还不能吃草,大豆小麦之类的,吃得比人都好。他问过刘锜,刘锜比他的部下懂太多,刘锜说喂一两顿草没事,要是喂多了,马容易长多余的膘,肉骨松散,耐力和承受力会下降非常明显,很难再承受重骑兵的负荷。
“我们在扬州换了些上等马,分给众将的上等马不能动,我们只有一千二百余匹可用的上等马。至于差的,只能慢慢想办法了,训练时暂时用其它马代替。剩下的士兵,还差三百人能组成一军,这个好办,在周边招些人凑上。”
三四百人倒不是什么难事,这些事不可能让刘病愈回来做,王九问:
“新军的军都指挥使将军可有人选?”
现在天平军中,不算王九,也有三个神将,三个次神将。其中有五个都已经成为一军之头,刘病愈早就已经想好新军人选:
“原本我让王英为重骑卫副将,现在要成立新军,将他调出来任新军军头。至于重骑卫那边?将刘镇宇抽出来,协助沈大牛。新军的其他官员,你们自己决定。”
王英的升职太快,王九推了几句没推掉,只得认可。刘病愈来到军营,有办不完的事,不知不觉已到下午。陈惜春带着薛无忧在外面逛,范如玉陪着孙氏,说出她们的秘密。
……
在孙氏住的小楼,厅房的桌还摆了好几样东西。此时孙氏正捧起一个被丝绸包裹的木匣,在这个近米长、一尺宽的木匣中,摆了一株两尺长、须根茂密、颜色深红的红参。
“唉!就这一株红参,起码也得好几千银子。薛家为何送这么大的礼?办完临安之事,还得去趟扬州回礼才成。”
礼这东西古今都一样,接得贵送得也贵。就算不回礼,在有些事上的付出,可能远比回礼更重。范如玉也不知道薛无忧拿些什么东西,几样加起来,薛家起码付出一万多两银子。她见孙氏眉毛愁了一堆,没再隐瞒:
“娘,只怕薛家也知道我们的打算了。”
“打算?”孙氏不解问:
“你们什么打算?”
这么重的礼,要是薛家单纯是为了薛无忧来一趟,绝对不可能。范如玉将她们在街上算命之事说出来,孙氏完全呆住了。
“福莲之相?会有数子送终,任何东西也阻止不了?”孙氏呆呆念了一句后放下参盒,一把将范如玉抓住:
“如玉,你说的可当真?”
“娘,媳妇哪敢骗你。”可怜的范如玉,以前刘病愈对她们说过,什么神佛鬼怪之类的都不存在,全是些迷信骗人的东西。
刘病愈懂的太多,人又聪明,包括范如玉也很依赖他。原本以前陈惜春有些相信鬼神,最后也不大相信了,有时拜佛,只是出于心里安慰。当时陈惜春问过刘病愈:
“我听人说许多算命先生算得很准,算命这方面是不是迷信?”
第两百九十二章 三女一出戏
说到算命,刘病愈想到后世。这东西的确有些怪,他小时候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他在二十四岁那年有一场大劫难。只要渡过就会一帆风顺,结果他二十四岁那年渡过了,被一辆车成功送来大宋。这东西他没否认:
“算命看相的确比较准,但必须有真本事的高人才行。千万不要相信街头那些算命的,没谁有真本事。”
怕两个老婆满大街找人算命,刘病愈才会将满大街的算命先生一棍子打死。她们虽也是在大街上碰到的老道相师,但对方和其他相师不一样,纯粹是客串,并非是以此为生。所以受刘病愈的影响,两女深信不疑。范如玉说:
“那个白衣星士是位道人,因天命将至,最后一次云游红尘,了却心中所愿,并非是一般相师可比。他能从面相上算出我们的家事,没有一点出入。”
孙氏本就是迷信之人,范如玉都这样说了,哪还有半分怀疑。又问了一些话,对范如玉说:
“快派人将无忧她们找来,有些话我要问她。”
……
薛无忧主仆被陈惜春、陈湘拖着逛了一会,心情稍有好转。原本陈惜春提议去军营找刘病愈,想也不想被她拒绝。四女刚到大门口,小月急匆匆走来。
“陈姐姐,夫人让你带薛小姐去她那里。”
见小月走得急说得也急,薛无忧的丫鬟薛兰问:
“小月姐,夫人找我家小姐何事?”
小月哪知道什么事,想了想说:
“我不知道,夫人心情很好,看样子非常高兴,绝对是好事。”
一听是好事,薛无忧比小月还急,一把拉住陈惜春:
“姐姐,婶婶找我到底有何事?”
陈惜春已经猜到,笑着说:
“你没听小月说吗?当然是好事。快走吧,别让娘等急了。”
薛无忧跟着陈惜春走进小厅,第一眼就看了一脸笑容的孙氏,眼睛里仿佛只有她,连陈惜春也成了透明人。
“薛无忧拜见婶婶。”
“无忧快快起来,”孙氏走上去,双手将薛无忧扶起。真将陈惜春和范如玉当成多余之人,对两女说:
“你们先下去,我有事要单独给无忧说。”
薛无忧只觉脑袋一阵嗡嗡作响,乞求的眼神看向陈惜春和范如玉,两女只是笑了笑,一点没顾及她的感受,干脆离开。
孙氏没有开问,一直在打量薛无忧,此时薛无忧在她眼里,简直是个完美无缺之人。拉着薛无忧的手:
“你们在街上看相之事,如玉已经给我说了。她们的事想来你也知道,你愿不愿嫁给安儿,做我刘家的媳妇?”
薛无忧很想有个洞,她能一下子跳进洞中消失。这要是在自家母亲面前没什么,别人的母亲面前?谁也不会轻松。她一直没作声,孙氏十分有耐心,起码等了她半炷香的时间。
“婶婶,将军很喜欢如玉和惜春姐,他不会看上其它女人的。”
女人心海底针,刘病愈虽也和薛无忧说话,但看她也
好、说话也好,都十分规矩,一点没有失礼之处。如果非要形容,刘病愈将她当成小妹妹一般看待。
原本这样的正人君子,薛无忧应该满意才对。她虽满意,却又不满意。矛盾的心情,刘病愈再聪明也猜不到。
孙氏完全没理会儿子的感受,猜到薛无忧的担心,笑着说:
“傻孩子,你才貌不在如玉之下,安儿哪会不喜欢你?我听如玉说,安儿曾经问过她们,但她们没说。安儿以为你只是她们的好友,自然不会对你太过亲近。你要是喜欢安儿,我现在就作主,让你们早日完婚。”
薛无忧出门的时候,陈氏已给她说过一些话,在孙氏面前绝对不可失礼。但她不想完全照母亲的做,又停了半晌后才开口:
“婶婶,无忧虽是一个普通女子,但也有自己的心思。有些话,除非将军亲自对我说。”
……
刘病愈在军营处理事,并非只是坐在主营。伤员已经运回来,看伤员、众将士,一圈打下来,已到天黑。回到家里,两女很乖巧在二楼小厅等他。
“你们今天去些什么地方?”
两女很满意刘病愈这段时间的表现,她们也很矛盾,又怕刘病愈不喜欢薛无忧,又怕像色狼那样,一口将薛无忧吞了。范如玉边给刘病愈换衣服边说:
“惜春她们出去逛了一会,我陪娘在家。相公,我们有件事要对你说。”
“什么事?”刘病愈有一个脾气一点没改,很喜欢占两个老婆的便宜。干脆将两女抱住,坐到他的腿上享受。范如玉将他的手抓住:
“正经事,你老实告诉我们,你觉得薛无忧如何?”
一只手被范如玉抓住,一只手还停留在陈惜春胸前,刘病愈定住了。他并不是猜到什么,以为两女在试探他,赶忙回过神来:
“她怎么样关我何事?我又没想要去了解她。觉得你们的关系很好,这才将她当成一个小妹妹看待。”
两女十分欣慰,范如玉欣慰得连魔爪也放开。只是现在的刘病愈要装正人君子,没有再做动作。陈惜春在刘病愈脸上送了个香吻:
“少爷,我们不是那个意思。要是你也喜欢无忧妹妹,我们让你娶她。”
如此聪明的刘病愈,到现在还未能猜到两女的意思,在陈惜春脸上掐了一把:
“胡说什么?除了你们,我不会对另外的女孩有什么意思。薛无忧虽还算漂亮,哪能和你们相比?”
“咚咚”一阵声响传来,刘病愈以为有刺客,吓得差点连魂都飞出来。抱着两女转身一看,只见满脸泪痕的薛无忧,从他们的卧室中跑出来。范如玉和陈惜春离开刘病愈的怀抱,飞快追了下去。没过多久,陈惜春返回来,此时刘病愈还未回过神。
“少爷,无忧妹妹她也喜欢你,只是要让你亲口承认喜欢她。又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才想出这么个方法。娘已经同意你们的婚事,我们早就同意了,你快去追她,给她解释清楚。”
刘病愈双眼满是星星,从星星中看到一只美丽的蝴蝶
。只是这只蝴蝶越飞越远,渐渐无踪迹可寻。
“你们在搞什么鬼?”
现在刘病愈没有怀疑了,没有谁如此大方,让闺蜜进入自己的卧室,还有老公在场**。陈惜春急声说出她们的故事,刘病愈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一个神棍就让两女准他娶小妾?还是如此优秀的女人?”刘病愈以前还觉得两个老婆聪明,这件事他虽不敢相信绝对有假,但也不大相信薛无忧真有什么福莲之相。就算相信,要放在后世,许多女人宁可自己领养一个,也不可能答应自己的老公找小三。
想明白后,刘病愈有些恼火两女,哪有如此整老公的女人?放在任何一个聪明的男人身上,也不敢接受她们的好意,除非已经知道真不是玩虚的。
刘病愈不是圣贤,能娶一个薛无忧那样优秀的女人,他举双手双脚赞成。只是平时没敢朝那方面去想,对待薛无忧,一直不敢有半分其它想法。
现在不一样了,刘病愈虽恼火两女,还是没责怪:
“这事得解释清楚,不然怕薛无忧做什么傻事。你就在这里,我去找她解释一下。”
还好,现在是晚上,要不然薛无忧可能已经离开刘府。在南边的一幢小院,范如玉、小月、薛兰被关在一幢小楼外。刘病愈跑来时,还能听到薛兰的急问声:
“少夫人,我家小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开门?”
还未走近,刘病愈先轻咳几声。范如玉虽白了他一眼,在心里一点没怪罪的意思:
“快想办法让无忧妹妹将门打开,好好哄哄她。”
薛兰和小月呆了呆,不知道范如玉为何让刘病愈哄薛无忧。刘病愈怕薛兰误会,干脆给她们挑明:
“我是你未来的姑爷,这件事薛家上下已经答应,暂时没告诉你们而已。有件事你家小姐误会我了,有些生气。你们走吧!我在这里陪陪她。”
刘病愈这一说,两个丫鬟反应不一。薛兰先呆后喜,薛无忧能嫁给刘病愈当然好,反正薛府已经同意。她不认为刘病愈会说谎,尤其是在范如玉面前说这些话。
小月则一脸不平,为她的两个夫人不平。要是薛无忧长得丑点还没什么,长得太漂亮了,她怕两个夫人失宠。
“小月姐,我们走吧!”
恨主及仆,小月懒得和薛兰一起,陪在范如玉身边。范如玉吩咐刘病愈几句,带着小月离开。
刘病愈的世界终于清静,他从头到尾将事情梳理一遍。想到薛无忧平时在他面前,红脸的次数很多。现在他才猜到,对方早就对他有意思了。
合法和不合法完全是两码事,刘病愈带着浓浓的笑意,根本不查看四周有没有人,砰砰敲了几下门,大喊道:
“无忧,将门打开,我有事要对你说。”
连喊三遍,里面没半点反应。这种事完全难不到刘病愈,刘病愈又喊:
“事已至此,你们留在这里也没意思了。我已安排好,今夜就将你们送走,你开门出来吧!”
第两百九十三章 哄小三
薛无忧这样的女孩,哪知道这种奸计?没过多久,门被打开。薛无忧神情冷漠,两眼有些红肿。背上还背了个包袱,一点没怀疑刘病愈。正要走出大门,刘病愈闯进去,一把将门锁上。没等薛无忧呆一会,身体被两只有力的手抱住。
“你还在生我的气?”
刘病愈虽没做其它动作,薛无忧的冷漠也被他的举动吓走大半。拼命推,可惜完全撼不动刘病愈这座大山:
“放手,你这个登徒子。”
这间大厅只有一盏烛灯,光线有些昏暗,但能看到彼此的脸。刘病愈十分享受这种霸道,一不做二不休,用火热的唇将面前的樱唇封印住。
薛无忧只觉天地在旋转,大脑一片空白。怒气和伤心被这一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这些只是暂时消失。
此时的薛无忧,只能感觉到刘病愈火热的唇、火热的身体,还有一颗一直在撞击她胸膛的心。没过一会,刘病愈的双手也不安分起来,在她身上游走。
薛无忧哪经历过如此阵仗?嘴不能言,身体被抱住无法动弹。现在就算能动,她也没多少力气。还好,刘病愈还算清醒,享受一会后,将她的嘴解封。看着被盈盈泪光占据的双眼,刘病愈有些心痛:
“愿不愿意做我的夫人?”
原本薛无忧已经逐渐习惯这样的粗鲁对待,马上就能哭出来。开始她没习惯,连哭都哭不出来。被刘病愈这一问,泪水从一对玲珑秋中滚出来。用尽全力想将刘病愈这个无赖推开,可惜未能如意。
“放开我,我谁也比不过,什么也不想当。”
女人都有些小性子,这刘病愈知道。现在刘病愈才发现,薛无忧比他想像的还要可爱,还要漂亮。
“傻瓜,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应付如玉她们的假话。你长得如此美丽可爱,怎么可能比不上其它人?在我眼里,你和如玉惜春她们同样漂亮,我都喜欢。”
为了哄小三,刘病愈也是拼了。薛无忧虽不大相信,有这些话总比没有强,薛无忧停止落泪:
“你撒谎,你为何要骗她们?”
刘病愈替薛无忧擦了擦脸上的泪,忍不住又亲了一下才回答:
“我早就喜欢你了,可又怕她们反对。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刚才她们说那些话,谁敢当真?怕她们骗我,我才说那些话,试试她们的反应。好了,以后有你们三个陪为夫,为夫也知足了,绝不会再找别的女人。”
刘病愈现在的确已知足,他万万没想到,两女会因那种事,允许他找另外的女人。这总机会太难得,恐怕以后再也不可能有了。他也没说假,的确喜欢薛无忧,但开始绝不是那种喜欢。家里多个人更热闹,他怎么可能拒绝?
一番话将薛无忧心里的委屈全打消,她轻轻挣扎一下:
“你先放开我。”
刘病愈非但没放,抱着她就朝楼上走,吓得她花容失色:
“你要干什么?快放了我。”
“你现在是我夫人
,我为什么要放开你?”刘病愈正色道:
“你放心,我有分寸,今晚我回好好陪你,不许拒绝。”
……
第二天天还未亮,薛兰一个人摸到楼下,一脸欣喜看向楼上。昨天她们离开后,原本和她关系不错的小月没理她。她一个人睡一张床,实在睡不着,要不是在陌生的刘府,她昨天半夜就会溜来看。
薛兰是薛无忧的贴身丫鬟,多半时间都和薛无忧在一起,当然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她能看出薛无忧心仪刘病愈,刘病愈的能力不用说,主要人还非常年青,听刘病愈说薛府已经同意。薛无忧能托之终生,简直是天作之合。
要知道现在的女人,能找到一个满意的夫君非常不容易。许多人在成婚之前,甚至连夫君的面都没能见过。作为女人,她们又很难搞什么事业,唯一的心愿就是能找到一个好相公,所以薛兰才会替自家小姐如此激动。
薛兰站在冷飕飕的楼下,从夜里一直站到东方露白。突然小楼的小窗被推开,她赶忙躲到旁边一棵小树下。
“是小姐,小姐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薛兰很快猜到一些,脸色发红。她也并不是迂腐之人。反正薛府已经同意,薛无忧和刘病愈又情投意合,这种事早做晚做都没什么。双眼紧紧盯着薛无忧看,心里松了口气。
薛无忧玉脸有些发红,脸色虽有些恼怒,但更多的是高兴。靠在窗前看着远方,过了好一会,她的身影从窗口消失。
薛无忧看着床上睡得很死的人,胸膛裸露在外,又羞又怨。轻轻走过去,将被子给他盖上。
昨天的刘病愈仿佛变了个人,十分霸道。虽然没做最后一步,在薛无忧看来,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她想过反抗,但在刘病愈的一番欺哄下,她最终没做出让刘病愈失望之事。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刘病愈,薛无忧在床前盯着他看了一会,想到昨天之事,越想越恼。伸出右手比在刘病愈脸上,还未落下,刘病愈醒了。
“坏蛋,你……”薛无忧没能说出最后一句,被刘病愈抱到床上压在身下。樱唇再次被封印住,说不出话来。
被刘病愈折磨了好一会,薛无忧再也没力气反抗,刘病愈才将嘴松开。看着一脸羞恼的薛无忧,刘病愈笑了笑:
“没什么好害羞,惜春如玉她们同样是这样过来的。”
薛无忧比范如玉要温柔得多,除了开始有些反抗,刘病愈没被咬一下。听到刘病愈的无赖话,薛无忧干脆将眼睛闭上:
“你不是说我送我走吗?我今天就要回去。”
刘病愈将枕头立起,抱着薛无忧靠在枕头上:
“我不那样说,你哪会打开门?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从临安回来就去扬州,到时候再去你家提亲。我们的婚事,可能会安排在惜春之后,你觉得如何?”
说到正事,薛无忧没再追究那些小事:
“我岂是那种人?当然是陈姐姐在先。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事?”刘病愈很高兴。女人多了也是麻烦事,他怕薛无忧有其它想法。对方还算很想得开,不过提的条件就有些过分了。
“在成婚之前,你不能再这样对我。”
“不行,”刘病愈想也不想拒绝,再次将薛无忧压到身下。
薛兰在楼下等到陈惜春和范如玉来,小楼的门才打开。薛无忧看着以前的两个好姐妹,忍不住扑到范如玉怀里哭出声来。一番劝解,范如玉说:
“我们岂会怪妹妹?我们早就有此想法。我和惜春商量过,要是你愿意,从临安回来后先安排你们的婚事。”
“不行,”薛无忧哪会答应先安排她们?就这样她也认为太对不起两女:
“两位姐姐,我已想好,今年安排陈姐姐,明年再说我们的事。”
……
楚州涟水以东,一条宽平的大道,在杂草丛生的野外,被碾压出一道淡黄色新痕。不时能看到,一些手拿工具的百姓,在一些坑洼之地补修。
一队四十多骑的队伍,护送十多辆马车朝大海方向走去。在一辆宽大的马车中,孙氏左手牵着范如玉、右手牵着薛无忧,脸上满满的幸福。
“明年才安排你们的婚事,是不是太晚了些?今年待惜春大婚后,同样可以给你们安排。”
“娘,明年也不晚。”薛无忧现在叫孙氏娘,已经没了羞涩感。刘病愈答应过她一些事,怕孙氏改变她们的计划,只得说出来:
“将军说以前允许男子三妻四妾,他不娶妾,只娶三妻。陈姐姐和我,皆是平妻。”
孙氏呆了呆,立她们为平妻孙氏不反对,可宋朝法律不许。
“我朝有过规定,只能一妻多妾。诸有妻更娶妻者,徒一年,女家减一等;若斯妄而娶者,徒一年半,女家不坐。”
孙氏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方面的法律。不但宋朝不允许,就算以前的隋、唐等朝代都不允许,只承认一妻,其余的全是妾。只能说在唐朝,没有这方面的硬性规定,没有纳入律法。
这方面的法律,三女现在已经知道,范如玉说:
“娘,相公他自有方法。他会上书朝廷,若能由皇上恩准,我们就不会触犯大宋律。”
在刘病愈看来,他娶几妻对赵构没有任何影响。如果赵构没想为难他的意思,一定不会阻止。孙氏轻叹一声,拍了拍薛无忧的手:
“但愿皇上同意,如果他不同意,就算是妾也没什么。你们三人亲同姐妹,不会发生那些烦心事的。”
薛无忧轻轻点了点头没说话,她非常清楚,妾在家里的地位,只能说比丫鬟要强些。正妻有权对她们做任何事,包括将她们逐出家门。有不少人将妾当成礼物,送给其他男子。虽然刘病愈和范如玉不可能做这种事,就算是陈惜春,能当妻她也不愿意为妾。
只有这件事,薛无忧十分坚决。在孙氏面前她没必要说,和刘病愈单独在一起时,她不时会提醒一下对方,搞得刘病愈想现在就写奏折送去临安。
第两百九十四章 建设中的东海
队伍在东海盟大门前停下,现在的东海盟,被一层肉眼可见的尘烟包围。在东海盟外面,几个规模较大的土窑,冒出阵阵浓烟。外围砌了一面两米多高的土砖墙,已经围了大半。里面虽看不见,许多人进进出出,抬木材、运砖的等等皆有,一片繁忙之景。
马成祥带着几人已在大门口恭候之时,与大家一番见礼完,马成祥说:
“现在在建设,只能小规模酿造酒和酒精。再过两月,一定能建设完。码头那边也在日夜赶工,到时候那边想来也完工了。库房已经搞好,大量的粮食正在朝这边运。我们算过,那时正式开工,平均每天可酿三千斤酒、一百斤酒精。”
“大家辛苦了,我们进去看看。”
刘病愈对这些人的工作很满意,他让马成祥负责东海盟,成宗康负责码头。另将三千淮南水军调到码头护卫,五百天平军专门负责东海盟这边的安全。现在看来,大家的干劲十足,谁也没有偷懒。
东海盟里面的房屋被推倒不少,城面轮廓已形成。四条大街延伸到中间,以中间两座正在建设的厂房为中心。为了保密,东海盟办公的主营地也建在内墙之外。除两座厂房是纯的砖墙,其它的都是土木混合建筑。看了一圈,刘病愈说:
“我们这次要坐船去临安,给我们准备三千斤酒、一百五十斤酒精。以后酿造的酒和酒精,已可以对外销售,但先要满足楚州。”
薛无忧已从陈惜春两女口中,知道酒和酒精、刘病愈在东海大肆建设之事,但还是将刘病愈的计划看轻了。
此时她们在一座宽大的长方形库房中,左右全是土坛。满屋的酒香,充斥到每个角落。薛无忧几女手里各拿着一个小瓷瓶,这个在她看来十分粗糙的小瓷瓶中,装了三两酒精。旁边的陈惜春已开始算帐:
“三千斤酒就是三千两银子,一百斤酒精,二百两银子。每天能进帐三千二百两,除干打尽,就算每天纯赚两千五百两,一年能赚九十万两。”
一年赚九十万两银子,她们占的三成就能收获二十多万两。薛家在扬州也算是排名靠前的富商,三代人摸爬滚打,现在的资产也只有六七十万两。这个数字,刘病愈只靠酒,不用三年就能挣到。
薛无忧本就是商家之女,在商业上的天赋远高于陈惜春和范如玉,她有些不解:
“每天能酿三千斤酒,为何只能酿一百斤酒精?”
薛无忧喝过刘病愈酿的酒,一两银子一斤,这个价格虽仅次于临安的一品红。以质量来说,绝对算良心价。每天的三千斤酒,只是在淮南众州,起码就能销大半。
酒精的作用更大,每天一百两酒精,远远不能满足市场需要。中间建的两间厂房,酒精的厂房也要比酒的厂房小得多,看来刘病愈并未将重点用在酒精上,她不知道刘病愈是怎么想的。
陈惜春看了门口众人一眼,轻声说:
“卖酒精的利润很薄,五斤酒
才能提炼一斤酒精。每斤酒精只卖二两银子,还要花力气来提炼。最主要是招不到太多人,只能暂时将酒精的量减少。还好我们在虹县有酒和酒精坊,专门供应内部。”
“五斤酒提炼的,才卖二两银子?”薛无忧觉得太便宜:
“为什么卖那么少?要是人手不够,可以在其它地方多开几家作坊。”
范如玉解释:“酒精的事这次去临安后再决定,要是朝廷支持,我们会扩大生产。卖二两银子也是没办法,要是卖得太贵,许多百姓用不起,违背了我们的初衷。”
陈惜春将刘病愈的烦心事说出来,薛无忧想到一个主意:
“就算朝廷下令将酒精作为违禁品,仍不乏铤而走险之人为高利所诱,将其卖到金国。何不将酒精酒精全卖给朝廷,再由朝廷卖给各地的药铺。各地药铺得到酒精,同样能造福百姓。这样也能避免金国获得更多的酒精,我们也省了许多麻烦。”
两女呆了呆,她们一直没想到更好的办法,薛无忧这个方法非常不错,范如玉说:
“只能由药铺买到酒精,在朝廷备案,的确能控制大量酒精被金国所得。从朝廷那里结算,我们也能减少许多麻烦。三妹这个提议不错,等会我们去告诉相公。”
东海的码头还在扩建,这里来往的船只逐渐多起来。在离码头不远的一座湾口,数百个员工正在这里赶制船只。由江淮船行的两个当家亲自在这里负责,不少大型渔船的骨架已经成型,速度一点不慢。
在码头负责的人更多,男女老少皆有,由成宗康带着几个懂这方面的官员负责。更里面陆地上有好几处在建设。几女来到一处正在修建的厂房:
“这里就是我们的贝壳加工坊,妹妹你比我们更懂经商,你觉得如何?”
一路走来,陈惜春两女给薛无忧说了不少事情,特别是海鲜加工,让薛无忧十分惊讶。她万万没想到,刘病愈在商业上也有如此头脑,居然能想到这么多东西。
薛无忧对她们所谓的贝壳加工并不感兴趣,就算有刘病愈的影响,只怕也赚不了多少银子,看了一会说:
“很新奇,但只怕一时不容易被人接受。我们没必要亲自来这里,从府里派个人来这里负责即可。”
陈惜春有些失望,要不是舍不得离开刘病愈,她还想亲自来这里负责。
“一时虽不容易接受,我们想了那么多,那些人总会接受的。现在府里懂商的几乎都被派出来,要是派个不懂的来,可能会更糟。”
薛无忧说:“这方面的人手倒是不缺,回扬州后,我从薛府带两个来。”
“薛府中的人,来这里管理绝对没问题。”看到这里搞得如此火热,孙氏也很满意。她们府上只有那么点人,有薛家帮忙,刘病愈也会轻松不少。
几女来到码头,见刘病愈正在和众人商量,没去打扰。在海边看了一会,一条船停靠码头,从船上走下十多人。
陈惜春的眼尖,指着朝刘病愈那边去的众人:
“快看,那一行人中有个太监,莫不是来宣旨的?”
刘病愈正在和众人商量建设之事,在众商人的帮助下,来这里做工的不少,资金和粮食都不缺。但这里离涟水太远,运送东西还是很不方便。见一个太监领着一群禁卫走来,大家停止商议,几女陪着孙氏,比对方更早到来。
来的太监是个中年人,身材矮胖,谁也不认识。来到众人面前,一个年青禁卫指着刘病愈:
“张公公,这位就是刘将军。”
“下官张迁见过刘将军,”叫张迁的太监朝刘病愈一礼。刘病愈和几个老婆互望一眼,回过礼问:
“张公公来此有何要事?”
“总算是赶在将军走之前碰面了,”张迁长长喘了口气:
“陛下有旨,天平军众将士此次上京,可享受钦差待遇。路过州县派兵护送,行踪上报朝廷。进入临安,由建王率百官出城迎接。因为众将军是第一次上京,下官来此,是教大家一些规矩。”
众人全呆住了,享受钦差待遇他们知道,不过是派人护送,吃喝均由各地负责,没什么惊讶。由建王率百官出城迎接,那就搞得太过了。
这种事一般很少出现,比如大军出征,在外面打了了不得的胜仗,可能有王爷太子出城迎接。他们虽打的胜仗不少,第一次去临安,纯粹是去谢恩。让一个太子身份的建王率百官出城迎接,可以说不是一般的恩宠。一个楚州商人说:
“天恩如此隆重,将军在皇上心里,其份量绝不比那些老将军差。”
几女一脸惊喜,她们想都没敢想,第一次进京就能得到如此礼遇。看来的确如楚州商人所说,刘病愈在赵构心里份量很重,并未因上次奏折的事而衰减。
刘病愈比较清醒,他虽未见过赵构,对方的事听得太多,知道这些所谓的天恩,有可能因一件小事全部打消。碰到这种皇上,现大的恩宠也没必要太过惊喜。
“谢皇上隆恩,臣定当报效皇上知遇之恩。”刘病愈说了几句废话,将张迁请到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张迁看了眼外面,拿出一卷圣旨,几句宣读完后说:
“真没想到,将军将楚州搞得如此红火。陛下有旨,令将军暂代泗楚二州总领军事,由范邦彦暂代楚州知州。要是陛下知道楚州被将军搞得如此红火,可能会将暂字去掉也说不定。”
众人一脸想不通,天平军能接管泗楚二州,是大家的心愿。可赵构下的圣旨加了个暂字?刘病愈又是一番虚伪:
“无论有没有暂字,也是皇上对我的信任,莫非朝廷对泗楚二州有其它打算?”
“将军猜得不错,”张迁对刘病愈很不错,没有隐瞒他:
“朝廷商量,若是金国派使者来商量战后之事,朝廷同意以地换地。以绍兴和议为依据,将泗楚等州归还,用于交换建康等地。”
第两百九十五章 出海
“怎么能如此?楚泗二州绝不能换。”众人还在发呆,陈惜春已经忍不住:
“我们打下这两州,牺牲了多少弟兄?如今居然用来交换其它城池?那些城池我们自会收复,何必要用这种方法换回?”
张迁虽不认识陈惜春,这里就这么几个女人,猜到对方是刘病愈的家人,苦笑道:
“陛下正是为了减少众将士伤亡、百姓负担,才同意以地换地。天平军众将士虽英勇,一战下来总会有伤亡。将军放心,就算这二州被换回,陛下也会另选地方让你们来管理的。”
刘病愈现在才知道一点赵构这些人的想法,怯敌畏战、也有怕麻烦的意思。无论什么原因,能不战绝对不战。有这种皇帝,就算真有实力也难收复中原。
泗楚两州是他们的根,就算用扬州换也不愿换。刘病愈问:
“金国会派使者来商量吗?”
张迁点点头:“金国已经派人来报,他们派出的使者,不久就能赶到临安。”
以地换地的方法,不但天平军众人不满意,就算在大宋朝廷,不满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他们以将士、百姓为借口,反对的人一时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这些刘病愈能猜到,此时他站在一艘大船头,看着无边的大海,心里只有感慨,暂时将左右三个老婆也忘了。
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这一年发生的故事,感觉比刘病愈在后世一辈子还多。初来时,他只想快些结束那种逃亡的生活,什么大义、争霸天下等等从未想过。随着自己的势力渐渐壮大,见到不少生离死别、底层百姓疾苦,他的想法逐渐增多,活得也更累。
说来有些可笑,刘病愈在忽悠别人时,自己也被忽悠进去。他现在真的有一统天下、建立一个不朽帝国的想法。虽会死很多人,那些活着的人、后代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刘病愈也知道,他这个大义太大,大得许多人都不敢去想。每次他为别人洗脑时,那些话越说越流利、越说越顺口。他知道,这种想法不再只是忽悠,已经在他心里扎根。他长长叹了口气:
“不改变他们的想法,一切都是空谈,就算只是收复中原也不可能完成。”
陈惜春和范如玉知道刘病愈说的什么意思,两女对望一眼,范如玉说:
“历年来朝中不乏忠臣良将,可又有谁能改变他们的想法?相公若是劝说,他们只会认为你多嘴。惹得他们讨厌,吃力不讨好。”
“好话他们应该能听进去吧?”陈惜春比范如玉乐观:
“到时候那些一统天下的话,可以给他们说说。连不少金军也能回头,我不相信他们真就听不进去?一统天下有什么不好,能得到更多的地盘、管理更多的人,总比偏安南域要好得多吧?少爷,就算他们不答应出兵,也要劝他们不要放弃泗楚二州。我们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岂能便宜了金国?”
张迁说出后,大家的心里都有些沉重。薛无忧虽接触刘病愈的时间短,见识到刘病愈在楚
州做的事,就算为了以后自家能过得更好,她也不愿意换出泗楚二州。想了一会说:
“如果想打消他们的计划,除非先将那些地方收复。金国没了可换的东西,朝廷再软弱也不可能答应。”
“妹妹这个方法不错,”陈惜春双眼一亮:
“少爷,我们不要在临安耽搁,回来后就带兵去收复那些地方。”
薛无忧摇头苦笑:“现在淮南由张浚接管,我们虽暂管楚泗二州。以后要出兵,必须得张浚点头才行。张浚此人我知道一些,是个不错的官员,文武双全。他虽有心收复中原,可没有朝廷的旨意,他只怕不会同意我们出兵。”
刘病愈看了眼三个在苦想计策的老婆,笑着说:
“要让朝廷不答应以地换地很简单,哪有你们想的那么麻烦。”
“少爷,你有什么好办法?”现在三女称呼刘病愈,有三种不同的称呼。大家一脸好奇看向刘病愈,结果刘病愈说出的主意,将她们惊呆了。
“派些人在半路截杀金国使臣,绝对能破坏这次谈判。要想朝廷以后少些杂音,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杂音永远消失。无论文武,只要是投降派全暗杀掉。我要让他们死,他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三女的反应不尽相同,薛无忧嘴巴大张,仿佛要将心狠手辣的刘病愈一口吞下。范如玉第一反应是看四周,还好船甲上虽有些人,离她们较远。陈惜春的反应最快,最先开口:
“少爷的主意不错,反正那些都是该死之人,我们这次回京,假装交好那些人,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了。”
刘病愈现在要杀那些人真没难度,只需派些高手混入京城,打探清楚他们住的地方和行踪,一场大火、一杯毒酒、或是一支飞箭都能搞死对方。他有把握选出的人,被逮住时就算自杀也会出卖他。
当然,这只是刘病愈气愤的想法,他的心还没有那么黑。真要是将那些人暗杀掉,大宋绝对会经历一场超级地震。到时不但会连累很多人,搞得人人自危,对国家百姓都不利。
“算了,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还是先去临安再想办法。”
范如玉两女松了大口气,陈惜春大感可惜。她并不是得到刘病愈的真传,刘病愈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至于杀人?大家在战场上杀的人太多,完全是小菜一碟。
“就算放过那些伪官,我们可以派人去杀金国使臣啊!那些人更该死。杀了他们,两国绝不会再谈判。”
仿佛是在逗三个老婆,刘病愈说出的两个主意,很快都被他自己推翻: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我不想破坏这个规定。他们要来就来吧!反正我先到,看能不能说服皇上。”
这艘是淮南水军的军舰,中间还有三层楼。同来的四十多个官员住在第一层,第二三层是一些官员的家属。此时这里摆了六张桌子,六张桌子都有人在大战。
刘病愈的麻将早已在军中传开,泗州一些商人大户,喜好
此道的也有不少。刘病愈在一楼和众人谈事,三女来到正在大战的孙氏身边,陈惜春对薛无忧说:
“妹妹,我们来教教你。”
“不用了,我在这里看看就好。”薛无忧笑了笑,坐到孙氏后面。她现在哪有心思学麻将,还在想刚才刘病愈那些话。
刘病愈的故事薛无忧已经全听说,无论是在海州精绝的计划,还是计收淮阴等等,薛无忧相信,要是刘病愈真要放手去做,一定能成功。但刘病愈放弃那样做,她的心里更觉安慰。她没有放弃想办法,静下心来后,一直在考虑如何才能保住泗楚两州。
沈如玉和薛无忧一样,沉浸在思考中。没过多久,一道炸雷将两女惊醒:
“下雨了,大家快关闭窗户。”
一场午后的滂沱大雨,在海面上肆虐。大浪拍击在船身上,将大船推起又落下。一些浪花涌上甲板,随着起伏不定的船左右动荡。
连桌上的麻将也难固定住,没人再有心思打麻将,三五成团靠在一起。范如玉三女和单钰、郑庭芳等人扶住孙氏和郑氏,在一扇关闭着的窗前听风听雨。见薛无忧脸色有些发白,孙氏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别怕,这么大的船,再大的风浪也能经受住。”
薛无忧对孙氏是发自内心尊敬,相处的时间虽短,待她不在范如玉两女之下。正要接话,旁边的郑氏问:
“无忧是第一次坐船出海吧?”
“是的。”
“难怪你会如此紧张,”郑氏笑着说:
“说来我也不喜欢海上,只是年青人,最好还是多经历些风浪才好。你得跟如玉和惜春学学,她们虽也是第一次出海,比我们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还要镇定。”
“娘,这么大的风浪,我们哪里镇定了?”范如玉知道郑氏的小心思,身边的人,除她们和孙氏外,大家一时都接受不了薛无忧。嫂嫂郑庭芳甚至将她训了一番,说她太傻,再是为了刘病愈传宗接代,也不应该找薛无忧这样优秀的人。
这些薛无忧都知道,薛兰不时诉苦,说刘府的丫鬟都不答理她。薛无忧朝郑氏点点头没说话,很快刘病愈上来。
开始刘病愈和众人在一楼门口,海水从敞开的大门涌进来。身体虽能站稳,不断起伏摇晃。外面的天空被乌云占领,不时发出道道撕裂夜色的电闪雷鸣,让这些将领也有些不安。
刘病愈十分庆幸,为了防止意外,他们选了艘最大的战船。要是换成一般的楼船,就算不会翻,他们也不可能如此轻松。担心亲人,他懒得陪下面众人,将孙氏和郑氏扶桌前。郑氏问:
“病愈,这次朝廷看来要收回泗楚二州,张公公有没有透露,他们打算让我们去哪里安身?”
现在刘病愈对太监的印象大为改观,以前的舒度不说,就连张迁对他也很好,几乎是有问必答。
“张公公倒说了些,但他也没把握。他只是听别人猜测,说皇上可能会安排我们守建康。”
第两百九十六章 百官迎接
“建康可是个好地方,比泗州楚州都强。”郑氏惊喜说:
“要不是临安远些,建康差点成为我大宋都城了。我去过两次,无论城内城外,都远非泗州可比。要是换在建康,我看也不用再上书争取那两州了,反正酿酒和酒精在哪里都可以。”
刘病愈暗自苦笑,就不说他们的投资,那里的百姓已经和他们有了感情,他绝对不想让那些百姓再被金国统治。范如玉替他回答:
“娘,建康现在还在金军手里,朝廷分明想让我们带兵去收复。我们若离开泗楚二州,那里的百姓又会被金国欺凌,就算为那些百姓,我们也不可能放弃那两州。明知争取不来,我们也要争取一番。”
风雨在夜幕下逐渐消隐,第五天一早,他们踏上临安的大道。
……
临安是南宋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宋建都后几经扩建,形成一个较规则的多边形城面。有内外两城,内城是皇城。外城比内城大得多,只看外面的城墙,墙高近三丈,两扇丈高城门,站在下面看城楼,任何人都得仰望。
刘病愈没多少时间去仰望,此时在东城门口站着一群文武百官。左右全是身穿盔甲的禁卫,还有两支锣鼓队顶在前方。他们刚到,阵阵锣鼓声响起,从周围的人群中传出不少的杂音:
“这些人谁是刘病愈刘将军?”
“这都不会看,中间穿亮红色盔甲的那个。”一个瘦高的老头说完,旁边的中年男子惊呼道:
“天啊!他也太年青了吧?”
刘病愈暗自苦笑,只怕这次过后,半个京城的人都能认识他。人太多了,扫了眼左右之人,在张迁的带领下,朝一把黄罗伞走去。在这把黄罗伞下,有一个面带笑容、其貌颇为友善的壮年男子,就算张迁不说,刘病愈也知道,这个身穿蟒袍的男子,是代表赵构前来迎接他的赵昚。
在赵昚旁边,还有一个头戴霞冠、身穿凤袍的少妇夏王妃。夏王妃来并不是赵昚的吩咐,因为刘病愈一家人有两个诰命,不可能只来迎接刘病愈。夏王妃代表赵构的皇后,前来迎接刘病愈的母亲和夫人。皇家搞得如此隆重,就连孙氏也很紧张。
再怎么隆重,一家人来到赵昚夫妇俩面前还得跪下。还好张迁已将礼节教给他们,否则刘病愈一定会叫错:
“臣刘病愈拜见建王殿下、夏王妃。”
原本只能对皇帝才能称臣,因为这次建王是代表赵构,必须自称为臣。刘病愈喊完,一同跪下的孙氏和范如玉也喊道:
“臣妇孙玉荷、范如玉拜见建王殿下、夏王妃。”
赵昚和夏王妃各负责一头,赵昚将刘病愈扶起:
“将军一家心系我大宋,万里南归,从敌腹中一路杀来,本王早听过将军大名,只恨无缘一见。今得父皇恩旨,终于得偿所愿。将军对我大宋所做之事,当受得我一拜。”
赵昚并不虚伪,他以为要是没有刘病愈,绝对不可能消灭金军主力,更不可能解决完颜亮。泗、楚、扬这几州也不可能收复。特别是扬州收复,他们临安的威胁得以解除。这些功劳
,已足以当得起他一拜。刘病愈赶忙将他打住:
“王爷不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身为宋人,保家卫国本就是我等职责,岂能担王爷大礼。”
“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赵昚赞叹道:
“将军此心,可与范文正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并肩齐传,当为千古至理之言。”
刘病愈这番话,说得后面许多大臣也点头不已。他并不是有心抄袭,他根本不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话还未问世。
在旁边的孙氏和范如玉已被夏王妃扶起,夏王妃对孙氏说:
“听说刘将军早年丧父,能有如此成就,夫人居功至伟。母后现在常与我们念道,教子需学夫人,方不愧为人母。待会夫人和少夫人进宫拜完礼,母后让我请两位去德寿宫一叙。”
孙氏当然对自己的儿子绝对满意,在人前她不好意思夸:
“哪能当起皇后和王妃这番称赞?安儿还年青,还有很多事不懂。这次来京城,也是想听听皇上和众大臣的教诲。”
夏王妃名叫夏漪,这次来显然也是做足功课,和孙氏又说了一番后,转过头对范如玉说:
“早就听说少夫人是少有的才女,不但人美才高,待母至孝,待妾如妹。如此贤良淑德,方能配刘将军这样的年青英雄。”
范如玉有些愧疚,开始还好,后来跟着刘病愈到处跑,她们没在孙氏面前尽多少孝。和陈惜春的感情虽不用说,她其实才是后来者。要不是陈惜春的丫鬟身份,她就算嫁给刘病愈也只是个妾。
这种见面,有用没用的话都要说一大堆。陈惜春、薛无忧和一些同来游玩的家眷,在众将后面跟着。陈惜春两人因为还未嫁给刘病愈,没资格上前去打招呼。两人满是羡慕看着范如玉和夏漪吹牛,没过多久,一个年青宫女来到她们面前:
年青宫女朝众人打量一眼,看着薛无忧问:
“你们谁是陈惜春,王妃请陈惜春过去。”
陈惜春呆了片刻,看着人家吹牛她很羡慕,正要她亲自出马,心里十分紧张。薛无忧知道她叶公好龙的脾气,推了推她:
“二姐快去,别让她们等久了。”
夏漪开始并没有请陈惜春的意思,范如玉大赞陈惜春,说她一直在刘病愈身边服侍,陪着刘病愈从家里到四处流浪,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对孙氏的孝敬,更在她之上。夏漪有些动容,这才让人来请。
“陈惜春拜见夏王妃。”
夏漪打量了几眼,将陈惜春扶起,感叹道:
“我也是官宦之家,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王府,丫鬟不少,从未见过如此贴心懂事的。刘将军能找到你,也是他的福气。”
这番话有点引仇恨值,让夏漪身边的几个宫女十分不舒服,不满看着陈惜春。此时的陈惜春哪有时间看她们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
“能遇到少爷,才是惜春之福。”
赵昚这边也有些为大家引仇恨值,赵昚有很多话想对刘病愈说,可惜这个场合不允许。和刘病愈吹完,后来四十多个
官将上前拜见。赵昚将范邦彦扶起,对众人说:
“大家快快请起,早就听说天平军众英雄,大半是绿林好汉。今日一见,果然不愧雄师将领。只论气度,远胜过那些金将。我大宋有诸位大人守卫边关,金国休想再度南侵。”
赵昚的耐心不是一般的好,四十多人,他每个都要说上几句。刘病愈虽感到有些罗嗦,其他人心里十分感动。有这种体恤臣子的继承人,大家看到大宋以后的希望。
赵昚说完还没结束,后面的陈康伯、朱倬等大臣又是一番寒喧介绍。大家还在城门口吹牛,一个身材矮瘦的中年太监匆匆跑进皇宫,跑进南边一座环境幽静的宫苑。
“启奏陛下,加上两位诰命夫人,这次一共来了四十九人。有范邦彦范大人、李铁枪、马向南……”
中年太监跪在赵构面前,如数家珍报出来的众人。报了十多人,赵构将他打断:
“他们也难,现在两州还处于强敌之下,也只能分批来见朕。刘爱卿和天平军将领反应如何?”
“看样子他们对这次的安排有些受宠若惊,刘将军还说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精妙之言。对皇上、朝廷说了不少感恩的话。”
赵构旁边还有个中年女子,女子年纪虽快步入老年,长得雍容华贵,气度不在夏漪之下。这个女子是当今大宋皇后吴瑜,吴瑜说: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刘将军真是位文武全才。最难得的是他不贪功,一直在外面为我大宋收复失地,连完颜亮的尸体也没亲自运来,现在才挤出一点时间来临安。就凭这些,足以说明他们真是心向大宋。陛下,有如此难得的人才,是我大宋之福。”
吴瑜这些话有些深意,赵构自然知道,笑着说:
“只要忠于朕、忠于我大宋,朕自然不会亏待他们。吴序,建王都和刘爱卿说了些什么?”
中年太监的记忆力十分好,想也不想说:
“建王殿下对刘将军非常欣赏,说有刘将军在,我大宋以后无忧矣。”
吴瑜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又插嘴:
“昚儿这番话并未有任何越规,陛下,你……”
赵构将吴瑜的话打断,缓缓说道:
“听说刘爱卿弄了一种叫酒精的东西,此物在泗楚两地被称为圣水,对伤者有起死回生之能。还未传到京城来,但建王府已经有人用了。建王真有本事啊!这东西连朕也没见过,也不知他从什么地方得来。”
刘病愈有些昏头,居然将酒精先送给赵昚,还不让人家献给赵构。赵构再怎么也是皇帝,岂会打听不到这些事?吴瑜心中一紧,劝道:
“那有什么能起死回生的圣水,恐怕多半是民间传言而已。泗楚二州的人都知道了,有可能是一些商人送给昚儿的,等会臣妾招昚儿他们来问问。”
赵构听到这事,心里一肚子不舒服。他哪相信是商人送的,一件东西倒没什么,想到刘病愈暗自和赵昚接触,他的疑心病就开始泛滥。
“走吧!我们去大殿,看看我大宋这些忠臣良将。”
第两百九十七章 第一次面圣
外面的表演终于结束,大家没能松口气,又来到令他们更为紧张的皇宫。
刘病愈看着四周的建筑,心里稍有些失望。和他想的不一样,这里的建筑多数以木料为主,地上也没镶什么玉石,看起来就像是个巨大的院落。当然,这个院落无论是规划还是样式,都比他以前看到的那些强得太多。
赵昚十分热情,一路上一直都在和他交流,所问大半都是以前那些光荣史。可能因为有建王和百官带路,大家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皇宫中心勤政大殿。
赵构的长相和刘病愈想像中的差不多,一张长白脸,高额瘦颊,棱形双眼有些内陷,一看就是副冷面寡情之相。他对赵构的评价不高,赵构对他的评价却不小。
不说赵构,所有见到刘病愈的人,都惊讶他的年纪。现在的刘病愈有三个老婆打理,一脸光洁,没有一根杂毛。还不到二十二岁,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公子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看起来还如此年青?也难怪大家惊讶。
“臣刘病愈、范邦彦、李铁枪……拜见皇上。”
四十多人依次报出姓名,朝高高在上的赵构拜下。现在大家都穿着朝服,虽大半都是身高体壮的大汉,再怎么也有几分官味,看起来还算顺眼。
“众爱卿平身。”赵构扫了一眼,将目光落到刘病愈身上:
“众爱卿辛苦了,为了抵御金国,一直在外转战四方,今日才得见面。幸得众爱卿相助,才能如此快平定南侵金军。朕虽在宫里,也听说金军畏众卿如虎,败完颜亮、萧怀烈、昌景隆等人。如今金国,不知道众爱卿者少之又少。以后还得仰仗众爱卿,为我大宋守边保民,为朕分忧,为国效力。”
刘病愈能听懂赵构的话中之意,让他放心,承诺他的不打散天平军、永守边界之事仍有效。他作为头,自然是他代表大家说话。
“我等身为宋人,自当为国效力,为皇上分忧。臣等已商量好,这次回去,先举兵收复新失去的地方,再谋中原诸城失地。为我大宋打造一个太平盛世,就算耗尽平生也在所不惜。”
这番话赵构并不知道其意,很受感动,将又跪下的刘病愈劝起:
“刘爱卿的忠心,朕心自知。爱卿虽才能非凡,金国毕竟不弱,年连大战,百姓流离失所、将士血染沙场。金国无道,不顾百姓将士穷兵黩武,我大宋不可如此。这次你们回去,先行守卫城池,等待朝廷下令,暂时不可再起兵事。”
刘病愈仿佛没听懂这话的意思,再次口吐豪言:
“大战一起,战乱中的百姓的确生活不易。至于将士?血染沙场本就是他们的职责。皇上此心虽是为了他们,比起收复失地、收复中原、兴盛我大宋来说,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我们收复那些地方,也是为了解放那里的百姓。多谢皇上好意,我们会和边界将士一起,尽早将那些地方收
复。”
大家呆了呆,有些聪明的人知道刘病愈在装傻,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他就敢和赵构怼上?吕愿中第一个跳出来:
“刘将军,皇上的话你没听清楚?我大宋才经历大战,哪有钱粮再打仗?至于你说的那些失地,金国已派使者来谈,我们会用占领的金国城池,来换回那些失地。”
话被挑明,大家以为刘病愈再也不能装傻。他转身问吕愿中:
“用占领的金国城池,来换回那些失地?吕大人,金国远在以前的北辽,我们现在哪占领他们的城池了?”
吕愿中气得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刘病愈是个主战派,和他们道不同志不合。能得到如此礼遇,他和一些人心里非常不舒服。见他还在装傻,再次将话挑明:
“前些年的绍兴和议,那时刘将军还不懂人事,不知道情有可原。绍兴和议时,我们与金国重分国土,如今的泗州、楚州等地皆属金国。用他们的地方换回我们的失地,使百姓朝廷皆能修养生息,将士不再流血,这对大家都是好事。莫非将军还想占着泗楚两州不放?”
刘病愈的样子仿佛是明白了,又问:
“照吕大人的说法,莫非你不想收复中原?”
“臣虽文人,无时不在想收复中原之事。”吕愿中虽是主和派,绝不敢承认他不想收复中原:
“中原轮陷三十多年,期间兴兵北伐的将领也不少,结果如何?不过徒劳民伤财、将我大宋拖入艰难境地。以如今我大宋和金国的实力对比,谈收复中原还为时过早。刘将军若敢保证,你们天平军能收复中原,我就算舍去这条命,也要向皇上、朝廷为你们请旨北伐。”
这话说得有些绝,不说天平军众人,连左右的官员也看不下去。天平军如今兵不满四万,这点兵去收复中原?就算刘病愈再是神才也不可能。
刘病愈很想承认,当年要不是赵构阻止,可能岳飞早就收复中原了。当然,他知道自己和对方还有些差距,只有那点兵马,就算最后能将中原收复,剩下几个孤家寡人,他绝对不愿意。
“皇上,臣有一策可收复中原。”
赵构眼睛一亮,就如刘锜所说,不想收复中原之人,都是些居心叵测之辈。赵构是皇帝,大宋是他家的天下,当然想收复中原。
“刘爱卿,你有何好计。”
为了能保住泗楚二州,能早日收复中原、一统天下。刘病愈在船上想不了少,又和众人商量,得到一些办法。
“正因为金国实力雄厚,我们才要徐徐图之,占领的城池非但不能再换出去。我们还要慢慢蚕食他们的城池。反正边界的将士闲着也是闲着,也不大张旗鼓搞什么北伐,有把握就出击。蚂蚁还能咬死大象,何况我大宋还不是蚂蚁。”
刘病愈的计划说出来,不少人一脸失望。刚才和他怼上的吕愿中冷笑道
“刘将军,你还真当金国的军队是摆设不成?就算我们能占领他们的土地,他们就不能抢回去?反过来再占领我们的土地?占来占去何日是个头?苦的还不是天下百姓。”
“他们要占,让他们占好了,最好再来一次南侵。”刘病愈的话,将大家惊呆:
“我们只是出动边城的军队,占的也算是他们的城池。要是他们势大,不妨让他们占去。但在撤退之前,一定要将所有东西都带走。一旦城中兵力空虚,又可以去占领。小打小闹对我们没多少损失,他们的损失一定在我们之上。最好在边地几处开花,让他们疲于应付。他们一怒之下,再来个南侵就好了。
金国派使者来谈判,说明他们已经到了无法再战的地步。否则以金国的性子,他们南侵损失这么大,绝对不会摆手。我泗楚二州就是最好证明,两州兵不过四万,他们到现在也没派兵来犯。金国这次南侵,到处是举兵反抗之人。要是再来几次南侵,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将会处处烽火,那时他们还能有多少精力来应付我军?”
一些人总算听懂刘病愈的话,简单说就是以小博大、拖垮金国。一个身材高壮、肤色黑红、快步入的老年的武将站出来:
“皇上,刘将军此计甚妙。占领一座城池,要是觉得实在守不住,先行撤退。这样反复攻击,战火只在金国的地方烧,我们的损失,远远小过他们。只要不动用太多军队,我们的负担并不重。他们要是不理,我们就一座座城占过去。要是理会,损失又在我们之上。凭金国的国力,想来短时间也不敢再度南侵。”
虽然刘病愈和这个将领说得够清楚,支持的人并不多,汤思退站出来:
“以前不就是你争我夺,双方边界乱成一锅粥?结果如何,两边都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损失不少人力物力。”
刘病愈摇摇头,以前的确两国在边界都吃过苦,但并未照他说的计划去做。反而是金国占领大宋城池后,由宋军再夺回来。战火在他们这边烧,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赚头?
“以前多数是金国攻击我们的城池,由我军再夺回来,这样自然吃亏。皇上,臣愿带天平军先行在泗楚二州试验。若不成功,甘受责罚。”
赵构哪懂军事,听得脑袋一阵疼痛。现在好不容易将金国赶走,要是再惹怒对方将其引来,说不定又会出什么大乱。他不可能将国家安危全押在刘病愈身上,挥了挥手:
“刘爱卿忠心朕知道,现在大乱刚过,我们也没精力再次发动战争,这事以后再说。”
原本刘病愈还有些计划,知道说出来也会变成废话,懒得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皇上,臣在民间偶得一古方,从臣酿造的酒精中,提取一物,名之酒精。可令伤者伤口不红肿化脓,消除伤毒,大大提升伤者生机。”
第两百九十八章 舒度招供
刘病愈进入赵构眼里后,赵构对他十分看重,派了些人去打探他的消息。酒精传得众商人和百姓皆知,赵构再是派的傻子也能打听到。
前几天赵构又得到秘报,说建王赵昚府上使用一种东西,正是酒精。这个消息让赵构十分恼怒,差点取消欢迎刘病愈的待遇。
现在酒精就在赵构面前,再恼怒也难灭掉他的兴趣。几十个天平军将军,各掏些出来发给左右好奇的官员。阵阵惊呼声传来:
“好香浓的酒味,这东西真能让伤口不红肿化脓?消除伤毒?”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对刘病愈有兴趣,扬州才被收复,酒精的消息还未传到京城,满朝官员知道的没几个。赵构又看又闻了一会问:
“要是真能令伤者伤口不红肿化脓,消除伤毒。对天下百姓而言,不亚于神丹妙药。你们有没有试过?”
刘病愈看赵构的脸色,并不是很兴奋,猜到对方应该已听说过:
“臣以前也未弄过这东西,当时提炼出来的还有不少缺陷。不敢大肆推广,更不敢敬献皇上。现在臣已经完善好,军中将士也试验过。无论刀伤箭伤,用酒精清洗伤口后,伤口的恢复程度大大增加,救回不少将士的性命。”
“好好,难得你如此有心。”赵构的恼怒打消一点点,他有点相信刘病愈所言,还处于试验阶段,不敢敬献给他。
“此物已经过天平军将士试验过,想来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东西是从酒里面提炼,造价应该不低吧?普通百姓和将士能不能用上?”
赵构问出大家想问的话,要是这一小瓶就要几十两,除了他们和那些富商大户外,怕是再无人能用得起,意义绝对不一样。
“每斤酒精二两银子,可处理数十次普通伤口。”没等大家兴奋一会,刘病愈接道:
“只是这酒精不大好提炼,需要大量粮食。我们每月给朝廷三千斤,由各地药铺从官府购买。这样能保证不被金国大量得到,还可以让我大宋更多百姓受益。”
赵构没有开口,陈康伯说:
“每斤酒精二两银子不贵,可三千斤太少,恐怕只够朝廷和军队所用。刘将军何不将此方交给朝廷,由朝廷大量提炼?”
天平军大量酿酒的事,刘病愈不便在朝堂上说。他见将酒精献出来,这些人并没有如何惊喜,猜想大家还有些存疑。趁大家的兴趣都不太大,他必须要打消这些人想得到秘方的心思:
“这东西提炼非常复杂,还要经过一些特殊方法处理,就算传给外人也没用。大家不用担心,要是三千斤不够,我们就提炼六千斤。只要朝廷能负责供应粮食,我们一定能酿造出满足天下百姓的酒精。”
在场之人全是大宋的精英,谁也不是傻子。什么特殊方法之类的,基本上没几个相信。吕愿中冷笑道:
“刘将军能在民间酿造这些,想来不可能是亲力亲为吧?你能教会那些百姓,什么样的特殊方法朝廷学不会?莫非刘将军不想献给朝廷?”
刘病愈第一次认识吕愿中,他也是服了这些官员。双方没任何仇气可言,对方偏偏咬住他不放:
“吕大人这话就冤枉我了,我只是认为自己可以做好,不想给朝廷增加负担而已。天下好的东西太多,民间有不少独特的秘方,难道都要交给朝廷来做?”
吕愿中一时没能反驳,的确如刘病愈所言。天下不知有多少秘方,朝廷不可能全都收回来自己估,扣上一个与民争利的帽子不说,对治理天下没一点好处。
其他人只是对酒精的功效半信半疑,认为没必要站出来与刘病愈打嘴仗。最相信酒精功效的是赵构,赵构已经听人说过功效。当然,对于赵构来说,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受伤,酒精对他本人来说作用不大。见刘病愈说得如此复杂,懒得在这事上耽搁时间:
“就依刘爱卿之言,以后朝廷方面尽量给你们粮食,提炼更多的酒精方便百姓。刘爱卿收复楚州、扬州有功,今又献酒精于朝廷,封为镇军大将军、开国伯、赐金两千两。”
……
皇宫也有监牢,关押一些不听话的太监、宫女和妃嫔等。此时就有一个太监,被关在皇宫的监牢中。
这是一间潮湿的地牢,四周的石壁上,还能看到不少青苔。地牢不算小,有三四十个平方。六个身穿内侍服的太监,围着一个满身血迹、一脸苍白的壮年太监。
“舒度,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们只有一个主子,你非得在外面到处去认些。害了自己不说,还连累了陈公公。已经三天了,要是再不说,你应该知道我们会怎么做。”
说话的是个身瘦脸长、长了半头白发的老太监。在老太临面前的舒度,双手被绑在左右两根铁链上。指头粗的铁链两头穿入墙中,两只脚也没能幸免,同样被铁链绑着,呈大字形。
舒度身上的内侍服已被脱掉,一套白衣大半被血染红。蓬头垢面,不太熟悉的人不注意看,恐怕认不出他来。他抬起头看了老太监一眼:
“杨公公,下官真没背叛皇上,也不曾与任何人有勾结。”
“好好,舒公公不愧是我内侍中的好手。”杨公公说完,从一个年青太监手中接过一个尺多长木盒。他打开木盒,里面装的全是一根根雪亮的针。
上百颗针排满两面盒壁,这些针的长短不一,大的有尺长,小的比普通的缝衣针还细。针光透亮,看起来就有些刺人眼睛。杨公公边取针边说:
“你也是有品级的内侍,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你清楚。凡有品级的内侍,两日之内不让他享受这无常**针。今已经过了两天,你要是再不招,就算等会再招也有得苦头吃,可要想清楚了。”
舒度开始的状态还有些半昏半醒,当杨公公打开木盒后,他的精神来了。看着对方手上的针,额头上冒出一层很油腻的汗珠。
舒度的运气用尽了,也不知是建王府的何人,向赵构举报,说建王赵昚有酒精这种高级货,偷偷摸摸自个用。
开始赵构根本就不知道酒精是什么玩意,听去泗楚两州打探的人说才知道,这东西是刘病愈提炼出来的。
本来赵昚就算得到仙丹也没什么,可得到后不给赵构先享用?就有些不守规矩了。这些都算小事,最主要刘病愈是外将,不但手握大
军,还握的是百胜雄师天平军。
赵构得报后,立即引起他的重视,命他的心腹常槐调查。傻子也能想到,最先派去的是舒度,第二次去传旨的也是舒度。当然叶义问也在,但就算赵构要动叶义问,其难度也不小,更别说这些太监了。
舒度当天就被抓入大牢,无认如何毒打,舒度就是不肯说出他们想知道的。原本常槐想提前使出王牌,被宫里的一些太监劝住。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太监虽心狠手辣,像古代一些贪官那样,怕有朝一日自己也落到这个地步,总会给其它贪官留些后路。太监留的后路是两天。
他们的王牌就是这个无常**针,无常**针原是一个医术精湛的太监所发明,一共一百零八针。如果刺入百零八个穴位中,石人虽无法开口,神仙也顶不住。
舒度不是石人,他的衣服全被扒光后,露出的是**。杨公公拿出一根半节食指长、细若发丝的针,一步步走进舒度:
“算起来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用这东西了,也不知扎得准不准。舒公公,得罪了。”
杨公公说完,一针刺入舒度的左腰。针入过半,他明显感觉到舒度浑身一颤,笑着说:
“前面几针哪有这么痛?先辈范公公真是个仁慈之人啊!为了给别人留个说话的机会,每一针的疼痛感逐渐加重。我记得在宫里最高记录是八十一针,这八十一针下去,真不知他怎么还有力气开口。”
就这样一针针刺入舒度的身体,舒度的脸色从苍白到惨白,从惨白逐渐变红、变紫,仿佛全身的血脉开始倒流。冒出的汗不再晶莹,变成了血汗。
整个地牢也从无声到发出阵阵轻哼、痛叫、厉声惨叫。到最后,舒度身上插的针,刚好追平宫里的最高记录。
“我说,我招。”
……
赵构刚散朝,原本这种请太子率百官出城迎接的官员,在宫里应该安排吃顿饭。他因为酒精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感觉封赏都有些高了,哪还会请刘病愈吃饭?
此时赵构正在吃午饭,二十多个菜摆了满桌,可能心情不太好,感觉有些难以下咽,一个面容有些苍老的老太监进来。
老太监进来后,只在后面默默给赵构行了一礼,句话没说,绝对是个非常懂赵构之人。待赵构吃完饭,漱口洗脸完毕才走到他身边:
“陛下,舒度招了。”
“招了?”赵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他说些什么?”
老太监仿佛能看穿赵构的心思,轻叹一声说:
“他前后为刘病愈刘将军带过两封信给建王殿下,建王殿下回了一封,那是他第二次去时回的,酒精也是刘将军让他带给建王殿下的。只有这些,至于信的内容他不知道,信打有印记,他没敢拆开看。”
“只有这些不够吗?你还想要多少?”赵构双眼突然小了一圈,眼神有些刺眼,满脸红光,吓得老太监赶忙跪下:
“陛下,老奴不是那意思,老奴、老奴也是没想明白。”
赵构转过头去,看向门外:
“传赵昚来见朕。”
第两百九十九章 恭孝顺德
赵昚也在吃饭,在一间简洁清静的大厅,一张圆桌围了六人。除赵昚外,全是些成年男子,最年青之人也和他的年纪差不多大。
六个成年人,五菜一汤,比赵构一人吃的少了四倍。菜虽少,几个人吃得比赵构香多了。赵昚和平时一样,最后一碗饭越吃越慢,待大家都吃完,他才将最后一口饭赶到嘴里。因为要是他先吃完,他这些手下很难吃好,很快会放下碗筷。
六人吃完饭后,仍下碗筷就朝大厅走去,还未坐下,赵昚说:
“宫里没安排酒宴,我真想请刘将军他们来王府吃顿饭,和他聊聊。”
开始赵昚就有这种想法,被他的手下打住。奉皇上之命去迎接刘病愈不要紧,要是私下结交外面的将领,这是个很大的忌讳。就算要结交,也只能偷偷摸摸进行。建王府司马杨见桥说:
“王爷想请刘将军进府,现在还不是时候。唉!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这次竟然没安排酒宴。”
“何止没安排酒宴,对于刘将军的赏赐也太低了。”这几人全是建王府绝对心腹,没多少忌讳。说话的老者是建王府长史范文扬,他叹声说:
“酒精这东西一出,以后不知能救多少人。加上征战的将士,每年我大宋死于伤毒者成千上万,虽说酒精不一定能治愈所有伤者,就算只能治愈小半,长年累月也是一个很惊人的数字。可惜这些东西他们并不太感兴趣,没引起足够的重视。每年能救下那么多人的东西,连个侯爵也没能册封,?”
范文扬一说,赵昚才认识到,今日对刘病愈的赏赐的确太低。当时他也在场,他的父皇和众大臣,虽对酒精感兴趣,但他们的兴趣,与酒精的作用不成正比。这些话他不好明说,想到一件事:
“会不会是父皇还对刘将军那封奏折不满?”
看赵构这样子,对刘病愈不满是肯定的,只是大家猜不到为什么。范文扬想了想说:
“可能吧!那封奏折刘将军的确有欠考虑。刘将军才入政,有些东西可能不清楚,我们得提醒他。”
赵昚点点头正要开口,外面进来两个太监。一个老太监看了眼几人,朝赵构一礼:
“拜见建王殿下,陛下有旨,召建王殿下进宫。”
赵昚有些高兴,这两天他去向赵构汇报迎接刘病愈之事,赵构根本不见,让他去与众大臣商量。难得赵构主动找他。看了眼一同进来的壮年太监,对方会意,掏出两锭银元宝递给老太监,老太监赶忙推掉,赵昚说:
“常公公不是外人,何必如此拘礼?不知父皇因何事要召见我?”
“建王的银子,老奴岂敢收。”老太监不知是不是嫌少,硬是没收下银锭:
“老奴真不知道所为何事,陛下吃过饭,可能不知想到什么,命老奴来请殿下。”
无论为什么原因,只要赵构愿意召见,已经很不错了。赵昚像个开心的小孩,周整好着装去见他父皇,来到一间大厅。
于皇宫来说,这间大厅不算很大。全是暗黄色木材建成,四周大树环绕,将大厅的阳光也全遮住。配合赵构那张垮长的脸,显得不是幽静,是幽森。
不愧是父子,赵昚一看赵构那张脸,心里的开心瞬间消失,低着脑袋一礼:
“儿臣拜见父王。”
赵构没有理会,在一张长长的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字才看了眼赵昚:
“你可认识这几个字。”
赵昚一直在瞎猜,没注意赵构写些什么字,凑近一看、认识。
“恭孝顺德,父皇的字雄健刚直,这几个字由父皇所书,简直是金玉天成,儿臣一生也难以到达如此境界。”
要是刘病愈见到,他一定会大生感慨。这就是皇家的悲哀,赵昚还不是赵构亲生,就算是亲生,拍马屁的话也是他们必学之言。赵构很大方:
“既然你如此喜欢,这副字就送给你吧!”
“多谢父皇,儿臣定将它挂于书房,时时不忘父皇教诲。”赵昚满脸惊喜,于是这幅在后世不知能卖多少银子的字,被赵昚小心翼翼收下。
赵构脸仍未舒展,问赵昚:
“今日刘将军献的酒精,那东西能消除伤毒?你认为他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赵昚绝不傻,在这种多疑寡情的皇帝身边,再傻的人也能被磨聪明。赵构的神色明显有很大的怒意,又写什么恭孝顺德送给他,现在又提起酒精?可惜他虽不傻,但想错了。他以为赵构怀疑刘病愈夸大酒精的作用,骗取高官爵位。
恭孝顺德对刘病愈也很合适,天子是上天的儿子,全天下的人又都是天子的子女,要对天子恭孝一点没错。特别是顺德,赵构怀疑刘病愈不顺无德?赵昚想到这里,十分义气:
“父皇,这种事刘将军绝不敢说假。真的假不了,他这次献给朝廷不少酒精,只要一试便知。富贵之人用酒精的时候不多,对于百姓的作用绝对不小。每年死于伤毒的百姓和将士成千上万,要是此物能治伤毒,刘将军的功德,不在那些古贤之下。”
赵构哪听不出这话的意思,盯着赵昚:
“你为何对酒精如此了解?”
一道电闪雷鸣,瞬间出现在赵昚脑海中。脑海翻起千层浪,拍击在脑中苍白的天空。他的脑海,很快变得一片空白。
“儿臣,儿臣。”
赵昚已经猜到,赵构知道刘病愈送酒精给他的事。送酒精不要紧,要命的是两人私自结交那些事。一下子全涌入脑海,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啪”一声大响,赵构一扳拍在御桌上:
“好好,一个是朕的儿子,一个是朕的臣子。两人心仪已久,相互赠送东西增加友谊。这很正常,莫非不是这样,复杂得让你回答不出来。”
“父皇,”赵昚扑通一声跪下,大脑已经恢复不少,将刘病愈对赵构说的话说出来:
“刘将军的确送过一些酒精给儿臣,他说那些酒精还未完全制好,让儿臣
帮忙试验一下效果。仅此而已,绝不敢有瞒父皇。”
赵构哪会相信这些,虽然舒度没有完全供出来,两人不知私通了多少信,信中那些内容又是什么?赵构想得太多,但绝对没想过刘病愈让赵昚帮忙试验酒精。
“恭孝顺德,你只是认识而已。从现在起,你回去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到那四个字的意义,什么时候再来告诉朕。”
……
刘病愈对他的封赏并不在意,镇军大将军是从二品,并且还只是个虚职,他相当于提升了半级。开国伯比开国子高一级,两万两银子对他现在来说并不很多。
让刘病愈满意的是同来的将领都提了一级,李铁枪、范邦彦被封为正四品,赏金五百两,两人的夫人得到诰命之身。马向南封为正五品,夫人也得到诰命之身。其余的虽只是提了一级,毕竟跟着刘病愈常打胜仗,以后升职的机会一大把。
大家都很高兴,回到安排他们的驿馆吃完饭后已是晚上。京城比不得他们的地盘,晚上要禁夜,谁也不敢到处去乱逛。
在一间小厅,刘病愈陪着一家人,看着桌上堆放的封赏笑着说:
“看来皇后也非是小气之人,赏了你们这么多东西。”
“皇后娘娘不但大方,还很善解人意。”陈惜春拿着一个头冠。这个头冠还没范如玉大婚时的那只好看,但在点缀的十多只金花中,有只展翅的金凤。虽然在结婚那天,普通女子也能戴凤冠,由皇后赏赐的不一样。皇帝是龙,皇凤就是凤。皇后赏赐的凤冠,从意义上来说更为名副其实。
陈惜春只得了个凤冠,范如玉和孙氏各得两件首饰。孙氏将一串紫金项链给薛无忧戴上:
“这串项链无忧以后成婚时戴,也沾沾皇后的喜气。”
“娘,这是皇后给你的赏赐,我岂能戴?”薛无忧因为没得进宫,没能得到任何东西。孙氏将她打住:
“皇后也说了,这些东西以后可传与媳妇孙子。你是我媳妇,给你并不违规。”
薛无忧倒不眼红这些东西,孙氏的心意她很感动,没有再拒绝。范如玉问对刘病愈:
“皇上没答应你的计策,泗楚两州怕是不保,你还有何方法?”
刘病愈有些恼火,他出那个计策,一是为了保住那两州,二是为了以后出兵方便。要不然次次都要请示张浚,万一张浚不答应,他会非常被动。
“皇上是一门心思要和谈,除非金国不愿,否则谁也阻止不了。我听说金国使臣再过两三天能赶到临安,正好皇上让我们在京城休息几日,看看他们准备如何换法。”
“如何换法?”范如玉没听懂刘病愈的意思,刘病愈解释:
“金国一向是狮子大开口,岂会同意公平换取?这次我们是胜方,皇上再怎么样,想来也不愿吃亏吧!”
刘病愈说完,亲卫刘胜从外面进来:
“将军,虞大人和一个叫范文扬的人来访。”
第三百章 卖东西的海外人
陈惜春几女还想待在这里听,被孙氏全叫走。没过多久,虞允文带着一个刘病愈不认识的老者进来。
“见过虞大人,这位是?”
“这位是建王府长史范文扬范大人,”虞允文介绍完,范文扬说:
“原本殿下要来,今日散朝后,皇上将殿下叫去一番斥责。也不知谁告的密,皇上知道殿下得到将军酒精之事。皇上本就多疑,建王已被禁足府中,短时间不能出来。”
刘病愈有些发呆,他没想到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也值得赵构发火?看了二人一看:
“二位大人来此是?”
范文扬看了眼虞允文,虞允文问:
“我和将军交往虽短,知道将军是个光明磊落之人。将军又与建王府有如此渊源,有些事不用隐瞒。将军,你觉得建王如何?”
刘病愈有点懵,他和建王才见一面,哪知道对方如何?当然,他们写了几封信勾通,凭那些信,说刘病愈是建王一党一点不为过。胡乱捡了些好听的说:
“建王聪明能干,对人更是十分关心,我天平军众将皆很敬佩。早就听说建王节减勤奋,是个贤德的王爷。”
刘病愈胡乱捡的这些,听得两老十分受用,反正他们已将刘病愈当成同志,虞允文问得更大胆:
“你觉得皇上如何?”
要不是这话出自虞允文之口,刘病愈差点骂娘。这话能乱问?答倒是好答,只需更打胡乱说一通就成。因为虞允文是他佩服又信得过之人,不相信虞允文会挖陷阱让他跳,想了一会说:
“皇上经历的事太多,一心想着和平。做事小心谨慎,是个勤奋守业的好皇上。”
原本刘病愈想说实话,可说着说着就偏了。还好没太偏,这些话真正的意思,两个老人自然能听出来。虞允文没有刘病愈虚伪,苦笑道:
“皇上的确是经历的事太多,一心只想着和平。今天将军在朝堂说的那些话,其实根本没必要说。要想朝廷答应北伐,除非将军有百万雄师,否则朝廷绝不会同意。”
这话刘病愈现在相信,赵构不是不想收复中原,他被金国打怕了,真要有百万雄师摆在他面前,一定同意北伐。可以赵构的多疑性格,他会让人拥有百万雄师的机会吗?
虞允文问完赵昚又问赵构,现在又说出这些话?刘病愈猜到一点点,他要是不交心,恐怕这两人不敢说更多的实话,将胆子逐渐放开:
“有些人越老顾虑越多,论
进取之心,远不如年青人。建王一直想收复中原、灭掉金国,以雪前耻。此心也是广大臣民之心,我天平军绝对支持。我听到一些消息,说皇上要立建王为太子,有禅位之意?不知是否属实?”
这个心交得让两老很满意,只要他们向赵构打小报告,绝对让刘病愈有来无回。刘病愈这番话都能说出,范文扬有胆子开口了:
“开始皇上的确有此意,可没想到战事会如此顺利,没几下就将金军主力打残,收复那么多地方,还灭了完颜亮?这些事有大半是将军之功,正因为有将军这些功,皇上才会改变主意。”
刘病愈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他一时没想明白,战事顺不顺,居然能让赵构改变这种想法?范文扬解释完他才知道:
“为了应付金国频频攻击,朝廷只得加重百姓赋税,使得不少地方爆发叛乱。内有百姓叛乱,外有金国步步紧逼,皇上无心处理国事,大半事交由众大臣负责。现在连金帝也死在我宋军之下,又有刘将军的天平军这支百胜之师。皇上虽仍有些倦政,但禅位之心已减去不少。
皇上岁数说大不大,说小不少,今年五十几。他就算要禅位,也要再等些年。现在又怀疑殿下与将军有勾结,就算禅位,只怕也难将大任落到殿下身上。”
刘病愈惊得发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酒精,可能会让一个人当不成皇帝?更没想到他的一连串大胜,会让一个死心得连皇帝都不想当的人,还想继续连任下去?
有太多的想不通,刘病愈懒得去想:
“两位大人这次来的意思是?”
范文扬一点没客气,说出他们的来意:
“将军足智多谋,我们想让你想办法,看如何渡过这道难关。要是可能,最好让皇上先册封殿下为太子。”
刘病愈一脑袋犯晕,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他,连这种事也要向他问计?
“联合一些大臣,上奏册立建王为太子不就行了吗?”
刘病愈想得太简单,范文扬苦笑道:
“人我们倒可以联系一些,但皇上现在本就对殿下不满,上奏可能会恰得其反。我们想过这方法,很难行得通。”
再怎么说,也是因为他的酒精引起的,刘病愈没有推脱责任,很认真想办法。可惜连想的几个方法都行不通,只好说:
“反正还有几天时间,我慢慢想想看。”
……
临安的繁华,刘病愈和大家总算是见识到。丈多宽的
大街,至少可以十匹骑轻松并排冲锋。左右虽是商铺,各有一条人行道。有人行道的城市,刘病愈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
刘病愈和众将没有闲着,赵构虽让他们在京城休息几天,让他们休息一天后参加上朝,过过当京官的瘾。算起来只能休息一天,怕一起引人说闲话,一早天平军众人各自分开,带着家属满大街逛。
“少爷,那里卖的不是油炸食品。”陈惜春一脸兴奋,指着前方一个小店铺大喊。刘病愈一阵苦笑,几女很有经验,每到一处都吃得很少,但再少,在京城这种地方也能撑死人。他连吃油炸食品对身体不好的真话都说出来,还是撑不下去了。
“你们自己去买些吃,不可吃得太多撑坏肚子。”
刘病愈这组最热闹,有三家人,范邦彦和沈大牛两家都在。沈大牛立的功劳不少,现在是正六品将领。可能升了官,觉悟提高不少。走着走着突然问:
“哥哥,你怎么不向皇上提出,不交换泗楚二州出去?”
这事刘病愈的确没明说,范邦彦盯了眼这个干女婿:
“说了也不起作用,徒浪费口舌,还不如不说。不过这事的确要抓紧,大家对能保住那两州都不抱什么希望。唉!实在不行只得放弃,要是放弃,我们得早作准备。”
昨天虞允文也说过,建康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东南西北全可兼顾,交换回来后,赵构有意让他去那里镇守。以前他们没来时,在朝堂上提过,基本上没人反对。因为再对他不满的人也知道,有他在建康镇守,大家在后方也能安心不少。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刘病愈轻叹一声,昨天虞允文说过,真要是金国提出以地换地,不加其它条件,赵构十有**会答应。
范如山附合道:“的确不能放弃那里,我们在那里的经营不说,真要是放弃,那里的百姓也会怨我们。”
三家人三个阵型,陈惜春和范风铃走在最前面,薛无忧扶着孙氏、范如玉扶着郑氏、郑庭芳抱着范纯生走在中间。刘病愈四人和几个亲卫走在最后面。大家边走边商量,最前方的陈惜春两女,停在一群人后面。
“摆地摊的海外人?”两女互望一眼,范风铃惊叹:
“那个女人的头发和眼睛真好看,听说海外人会卖一些稀奇之物,我们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陈惜春哪反对,转身就开喊:
“大家快来,这里有两个卖东西的海外人。”
第三百零一章 地摊上的钻石
海外人是宋人对外国人的统称,当然,见识广的能看出是哪国之人。被一群人围观的是一男一女,男子是个中年人,身材高大,长着一头卷发,肌肤有些发黑。另一个年青女子长得比较漂亮,身高鼻大,金发蓝眼。
在楚州虽也能看到外国人,但当时战乱,在那里的外国人非常少,更不用说两个摆地摊的外国人。陈惜春一喊,连孙氏两女也很感兴趣,挤到人群中。
地摊上的东西让几女双眼一亮,大半是些晶莹剔透的石头,大的有酒杯那么大,小的比指尖还小,大小虽不一,折射反光,看起来闪亮耀眼。陈惜春指着一颗酒杯口大的石头:
“这颗石头多少钱?”
“姑娘,这不是石头,这是全是海外稀有的宝石。”中年男子的汉语说得颇为流利,是正宗的临安官方语言,拿起陈惜春指的石头:
“这些宝石非常神奇,放在家中,能为主人带来好运。要是姑娘诚心买,这颗宝石只要五十两银子。”
陈惜春被小吓了一跳,受刘病愈的影响,她根本不相信那是什么宝石,充其量只是颗好看的石头而已。还未开口,范风铃问:
“它真能为主人带来好运?”
年青女子点点头:“在我们家乡,这些宝石名叫神的赐福,传说在很久以前,神见世人生活贫苦,落下一场宝石雨。谁要是捡到这些宝石,就能消灾减难,获得好运。越大的宝石神的赐福越多,越是越灵。”
年青女子这一说,孙氏也心动了,接过石头摸了摸,旁边的薛无忧怕她上当,问年青女子:
“你们为何不远千里来此卖东西?”
中年男子不笨,猜到薛无忧的意思:
“姑娘,我们并非是为生活所迫,此宝石只有我家乡才有。大宋是个良善之地,我们想让大宋百姓能获得更多赐福,所以才不远万里而来。”
范如玉笑了笑:“不远万里来送福,为何要卖如此贵?要是神真有赐福,为何不在天下为之,只在你的家乡下宝石雨?”
中年男子呆了片刻,很是不爽盯了范如玉一眼:
“姑娘你们请吧!此宝石不卖不诚心之人。”
“我大宋百姓不傻,岂会被你们蒙骗?”买卖谈不拢,陈惜春临走不忘踩一脚。转身正要离开,见刘病愈盯着地摊发呆:
“少爷怎么了?”
刘病愈拿起一颗指头大的石头,是颗很规则的八面体,角很尖锐,很透明。他凑到右眼,还未靠近,就感觉到极强的折射光线。他朝左右看了看,从怀里拿出一把十分锋利的匕首,别人的地盘没有冲动:
“你这颗石头多少银子?”
刘病愈拿的这颗,比刚才陈惜春拿的要小些,中年男子知道他们不傻,不敢漫天要价:
“二十两银子。”
刘病愈点点头,将石头在匕首背面用力划下。只见锋利的匕首背面,出现一条较清晰的伤痕。
“好硬的石头,居然连匕首也能划伤。”陈惜春惊叹一句,见石头一点没事
,问刘病愈:
“少爷,这是什么石头?”
刘病愈又朝地摊上的东西看去,这些石头大小虽不一,形状都差不多。六面八面体,折射力强、透明、反光。加上不凡的硬度,刘病愈终于说出:
“这些应该是钻石。”
钻石这东西,刘病愈以前在后世首饰店见过,当然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虽买不起,钻石的一船特性还是知道。他几乎敢肯定,这些几乎全是钻石。他这一说,众女来了兴趣,范如玉和薛无忧聪明,没当着卖家问。范风铃问:
“这钻石莫非真能为主人消灾减难,获得好运?”
连薛无忧这种富家女也不知道钻石,刘病愈猜到现在的钻石不值钱,笑着说:
“哪有能为人消灾减难的石头?钻石的最大优点是好看。”
这个世界,钻石的作用也只限于此。用在工业方面基本用不上,雕花刻石之类的,自有其它工具。刘病愈说完,众人的兴趣减了几分。大家以为刘病愈不会对这些好看的东西感兴趣,他扫了眼地摊:
“这里大概有三百颗钻石,要是全买下,需要多少银子?”
男女两人一脸惊喜,中年男子说:
“公子是个懂得欣赏之人,要是全买,我们只收两千两银子。”
对于现在的刘病愈来说,两千两银子能买到这么多的钻石,绝对不贵。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些银票,很干脆数两千两银票给对方,将三百余颗钻石收在囊中。
陈惜春和范如玉对望一眼,很怀疑钻石的价值远不止这点。待交易成功后,陈惜春轻声问:
“是不是还有什么价值?”
“真只是好看,”刘病愈看了眼旁边偷听的薛无忧:
“我要用这些钻石,为你们打造一些首饰。满头戴着钻石首饰,你们说漂不漂亮?”
这下再也没人怀疑钻石还有什么用处,薛无忧笑了笑:
“哪有满头戴石头的?再漂亮也会让人笑话。”
以前刘病愈做梦都想,能有件钻石首饰作为定婚礼物。买这些东西,纯粹是为了圆梦:
“有一个世界,这东西是那个世界最昂贵之物。女人以戴钻石首饰为喜,男人为没钱买钻石首饰而愁,你们说它的价值如何?”
“梦中的世界?”陈惜春轻声说出,赶忙将嘴捂上。薛无忧只是听过一点关于刘病愈梦中世界的故事,正要问话,一辆马车匆匆赶来,在他们旁边来了个急刹。
秦宝山从马车上跳下来,几步窜到刘病愈面前:
“不好了将军,我们在南边一座酒楼吃东西,一群人故意找茬,非要找李将军比武。”
……
天平军几十个官将分得较散,三五家一起满街逛。李铁枪这组的人也不少,大小一二十人。大家兴致勃勃来到一座酒楼吃东西,过了一会,二十多个身穿普通衣服的男子走到他们面前。一个身材高直、脸色冷峻的年青人问:
“你就是北方十大高手的铁枪王李铁枪?”
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两桌人同时朝来人看去。除了问话的年青人,另外的人长得也颇为高大壮实,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百姓。李铁枪起身回答:
“北方十大高手不敢当,在下正是李铁枪。”
问话的年青人说:“听说天平军众将武艺超群,远胜过金国将领,我大宋将领也远无法比之。在下临安李定北,对你们十分仰慕,特来讨教几招,看传言是否属实。”
李铁枪和单钰对望一眼,两人明白了,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他们虽昨天才来,两次进出皇宫,感觉连那些禁卫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太友好,怕就是因为这种流言传出。单钰说:
“朋友也说了,那些都是传言,古往今来,传言有几句属实的?我们来京办事,不是为了与人比武。”
“无风不起浪,传言未必是虚言。”另一个长得脸大身粗的中年男子接道:
“我们这些人没什么本事,就是喜欢印证一些传言。莫非李将军怕了?你放心,我们绝对一对一单挑,不会占任何便宜。”
李铁枪哪有兴趣与人比斗,就算在以前未做官时,他也不喜欢和别人比试:
“朋友请见谅,我们来临安只是办事,没想过和谁比,各位请吧!”
来的二十多人原本也雄心勃勃,兴致很高。一听李铁枪不愿比?一个高瘦的年青人冷哼一声:
“你天平军就这副熊样?要是不比,除非你们说天平军技不如人,只是一群绿林莽汉。以前打那些仗,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你们看来是存心找茬?”熊海生怒冲冲站起,被单钰止住:
“别理会他们,天子脚下,我看谁敢在此乱来。”
单钰的话是在提醒这些发怒的弟兄,别在这里乱来。大家按住怒意,来的二十多人的怒气比他们还盛,中年男子说:
“天子脚下,也由不得外面的人在这里狐假虎威。刘三,去叫弟兄们来,今日他们不比,谁也不准离开此地。”
现在天平军的身份不同,又加上此行有些不顺。他们现在那两州的事还未解决,李铁枪夫妇不想再生事端。没办法,只好让秦宝山去找刘病愈。
刘病愈来到酒楼时,这家酒楼外面堵了百多人。虽身穿普通衣服,全是些身体条件很不错的男子。更外面围着不少百姓,还有些衙差站在更远处,看样子不敢拢边。大门没堵,但没人进出。只有一个满面愁容的老者,在和一个中年男子说话。陈惜春又惊又怒:
“这些是什么人,怎么如此嚣张?”
毕竟第一次来京城,大家以为京城的治安绝对好,像这种大白天堵酒楼的事,就算在扬州那种大城,也少有人干得出来。原本刘病愈不想和谁比,见这些人绝非是普通百姓,改变一来就拒绝的想法。
刘病愈走到门口,看了眼中年男子:
“你是他们的头?”
“头不敢说,一般的事还是可以做主。”
刘病愈懒得和中年男子废话:“你们真想比?”
第三百零二章 拜访钟无疾
中年男子可能认识刘病愈,将身子让过一旁:
“不错,我们只是想见识一下天平军的威风,没别的意思。”
“比可以,我们不和无名之辈比,你们是什么人?如果没什么份量,那就不用耽搁时间了。”
中年男子眉头一立:“无名之辈?至少比你天平军的名头大。要是我说出,你们可愿比试?”
“你先说吧!要是够资格,我们再谈其它。”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我们是禁军殿前军,够资格和你们比了吧!”
刘病愈有些明白了,昨天他们先是被赵昚大夸,又被赵构一番夸赞。想来这些禁卫不服气,在皇宫当然不敢找,来外面找他们比试。
殿前军是禁军在皇宫守卫的军队,时刻保护在皇上周围,可以说是大宋最利害的军队。和对方赌这种傻气不值得,刘病愈提出一个对方无法回答的条件:
“要比可以,但我们要去殿前军军营比。要是你们能答应,我们随时奉陪。”
中年男子呆住了,他还没那本事答应。范如玉趁机说:
“我们奉旨来京,不会轻易与人比试,除非正大光明去殿前军军营。大家都是军中之人,有些话不得不提醒你们。要是你们再在这里胡闹,难保不被皇上和朝廷大臣知道。你们受处置事小,要是连累你家大帅?”
“你们等等,”中年男子跑进酒楼。很快从陪着一个年青人走出来,这个年青人,正是想与李铁枪比试的那个李定北。
李定北比中年男子镇定得多,对刘病愈说:
“我们只不过想与天平军切磋而已,哪会在这里胡来?既然天平军想去我殿前军军营,那好,我们先去通报,一切凭大帅作为。”
围在这里的人很快撤走,天平军众人围坐在几张桌前。李铁枪等人吃饱,新来的人还未吃饭。陈惜春端起一碗饭,边吃边想事。实在想不通,问刘病愈:
“少爷,他们的大帅应该不会答应吧?”
今天大家都憋着一口气,出门时刘病愈说过,千万不可在京城惹事。大家被围也没谁刀枪相向,熊海生说:
“我倒希望他们的大帅答应,好好教训那帮军痞子。”
“他们的大帅应该不会答应吧!”刘病愈想过才提出那个条件。这些殿前军的人做得太没水平了,凭殿前军的实力,真要是他们的大帅答应,绝对不可能如此胡闹。
“比武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常事。军人不一样,满大街的军人,没事谁找谁比了?我看这只是那些士兵的意思,要是被他们大帅知道,可能还会受些责罚。”
这次刘病愈也没猜到,没过多久,一骑奔入皇宫后面不远处的一片高墙建筑内,年青骑士在里面一幢两层大楼前停下。
里面大营内只有两人,年青骑士有些激动,跑到主帅位前单膝跪下:
“大帅,天平军口出狂言,说要派人来我殿前军军营,在这里打败我们,众弟兄气愤难平,恳求大帅
答应他们比试。”
话这东西谁都会朝自己有利的方面说,坐在帅位上的是个中年男子。男子身材高壮,两条浓眉斜直延伸到左右额头,一对单凤凌厉中略带冷淡。四肢粗长,身穿一套暗黄色盔甲,看起来极为威武。中年男子没先回答,打量年青人一眼:
“马曹,你身穿一身便服,从什么地方来?”
叫马曹的年青人早就想好说词,回答得十分顺口:
“今天是我们休息,从军营出来后,我们准备去酒楼吃饭,碰到天平军李铁枪等人在那里。这些日子李铁枪的名声十分响,连皇上、建王都在夸他们。几个弟兄想向李铁枪请教,没想到他非但不许,还将刘病愈叫来。
刘病愈到来后更狂妄,说他们从不与无名之人交手,就算是殿前军也不行。除非来殿前军军营,在这里打败我们才有意思。”
大营中还有一个大眼红脸的中年将领,中年将领啪一拳砸在桌上:
“天平军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如此小瞧我殿前军?大帅,可以答应他们,末将愿去将他们踢出军营。”
中年男子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一脸的怒意,想了一会说:
“既然他们要比,那就比好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这支百胜雄师,到底是不是真如传言的那样。”
……
朝廷对天平军还不错,给他们安排的驿馆很大,由相邻的几座楼院组成,众人及其家属都能住下。处理完殿前军的事,刘病愈带着众人朝皇宫右侧走去。
皇宫四面都是建筑,但有一条宽阔的大道,将皇城和这些建筑分开。这些建筑的规划实在不怎么样,有点令刘病愈惊讶。
按道理说,皇宫四周再有建筑,应该都是一些王公大臣的府第。四周王公大臣的府第虽有,但并不多,最多的是朝廷一些部门,除此之外就算百姓的房屋最多。
王公大臣的府第本就各有千秋,朝廷一些部门的建筑又建得方正大气。百姓的建筑更是花样百出,连在大路边的单间瓦房都有。这些全融合在一起,令人违合感大增。刘病愈走了一条街,忍不住问:
“皇宫的建筑规划得如此好,怎么在四周的这么差?”
陈惜春颇有同感说:“要是我负责,平民房、朝廷各部、王公大臣的各在一边。这样不但协调舒服,可能还能让大家更方便。”
陈惜春的想法虽不是最好,要是按她的做,的确让大家更方便。起码办事的人不会东走一处西走一边。他们不是外宾,没有官员陪同,还好范邦彦的见识广:
“这里以前是只是一座行宫,听说当初建造这座行宫时,曾有百姓到仁宗皇帝那里告状,说官兵强占他们的房屋土地。仁宗皇帝处置了几个强拆百姓房屋的官员,并告诫大家不得强征民房。后来扩建皇城,都是事先与百姓商量好。如果百姓不愿意搬,就连皇上也不敢有违仁宗皇帝旨意。”
范邦彦说的应该没假,刘病愈有些感慨。他知道的皇帝虽不多,宋仁宗
的大名他听过,是宋朝最好的皇帝,绝对的千古一帝。这种事就连在后世也不可能让百姓满意,要是碰到其他皇帝,这周围的百姓一定会遭殃。
一行人来到一座小院前停下,陈惜春看着大门上的排匾说:
“这个钟无疾好大的架子,连皇上的命令也不听。少爷,你能不能说动他?”
刘病愈听谢泉说过钟无疾,钟无疾居然能缝合断了的经脉?这让他非常不可思议,是他目前很想得到之人。
当时刘病愈就上奏给赵构,让钟无疾去泗州教他们的军医,估计赵构可能没放在心上。他昨天在朝堂上说起此事,赵构说钟无疾以年老体衰为由拒绝,但可以派个太医去教天平军军医。刘病愈没答应,问到钟无疾的住处,想先来试试,看能不能劝说钟无疾跳槽过去。
在他们面前的是座三合小院,敲响门没多久,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将门打开:
“你们找谁?”
少年身子有些单薄,看起来很灵光,看人的眼睛十分专注。陈惜春说:
“小弟弟,我们有要事来找钟对太医。”
“你们等等,”少年说完,“砰”一声又将门关闭。陈惜春一脸不满:
“这家人待人怎么这样?他就算不关门我们也不会进去。”
薛无忧笑了笑:“有些人家就是这样,他和我们又不熟,关门去通报很正常。”
同来的人多了李铁枪那群人,在一起更热闹,单钰问:
“将军有没有把握能说服钟无疾?”
刘病愈摇摇头,他感觉最近的事有些不顺。再聪明的人,完善的计划,也得要靠运气才行。最近他的运气好像在走下坡路,懒得事先计划好。
“先见到人再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聊了小半个时辰,聊得不少人一肚子火气门才又打开,少年说:
“我师父他有事,不见客。”
等了半天居然不见人?大家都火了,陈惜春的火最大,牵着刘病愈:
“我看这钟无疾也是个浪得虚名之辈,教出的弟子都这样,能有什么真本事?少爷我们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少年一点没见气,正要将门关闭,刘病愈顶住大门:
“你对钟太医说,有个同行想来与他切磋。”
少年根本不认识他们,一听切磋来了兴趣,重新打量一眼刘病愈:
“想和我师父切磋的多了?你们有何本事?”
少年的声音怪异,无论声音眼神,根本没有相信刘病愈的意思。刘病愈笑着说:
“听说钟太医人称钟神针,一根针能接人断了的经脉。只会接奇经八脉不算本事,接好后要让对方的伤口能更快恢复,内外不被伤毒感染、发炎伤及全身。要不然接好也是个死,纯粹浪费时间。”
“你等等,”少年双眼一亮,他是钟无疾的弟子,刘病愈说的他当然知道。这次他没关门,飞快消失在大家眼前。
第三百零三章 切磋医术
见少年如飞似的跑进去,范如玉挽着郑氏抱怨道:
“你怎么不早这样说?娘她们都站了好一会。”
“我们没事,”原本刘病愈让几女陪郑氏她们四处逛逛。难得一家人一起,孙氏和郑氏都没答应。这次很快,除少年外,还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
这个壮年男子和少年相反,身体倒不错,高高壮壮的。长着一对斗鸡眼,看起来有些呆板,打量他们一会还未开口,少年指着刘病愈:
“二师兄,说那些话的就他。”
壮年男子朝刘病愈一礼:“施正方见过先生,师傅在里面恭候大家。”
总算进到院内,里面左右是两幢大瓦房,中间的楼有三层高,比一般的三层楼房更高些。下面一层大厅中,坐着一个老者。
不用介绍大家也知道,这个老者就是钟无疾。大家有些想骂娘,钟无疾虽发须白了大半,身材矮壮挺直,一张圆脸如婴,白里透红,看上去比他们这些年青人的精神更好。但钟无疾的眼睛有大异于常人,一对瞳孔居然是青色的。
施正方看了眼刘病愈:“师父,他就是说话之人。”
钟无疾坐在主位上扫了众人一眼,全是些陌生的面孔,问刘病愈:
“听小友之言,对此道颇有研究,你可知道,缝合经脉最大的难处是什么?”
钟无疾的待客之道也让大家非常不满,不说为大家端茶倒水,连个坐字都没说。刘病愈一点不客气,示意让大家坐下,自己坐在离钟无疾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最难的当然是缝合,需要的线极为严格。不但要细,还得结实,不易断,绝对清洁无毒。在缝合时,每条经脉细如发丝,断的经脉又不在原地,那东西会收缩,还得另开口子去找。要是一下子断了几根,还不能接错。”
这些基本知识,后世的人基本都懂。这个世上懂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钟无疾再无怀疑,起身朝刘病愈一礼,连称呼也改了:
“我钟无疾活了大半辈子,终于遇到先生这样的知己。先生说的我完全赞成,最难的是缝合,最麻烦的是缝合后的消炎、清毒,一不注意,就会前功尽弃,先生可有什么好办法?”
钟无疾的态度让大家满意了,但有些人比较紧张,大家都知道刘病愈根本不会医,只能说懂得一些。要是一个不好,钟无疾很有可能再次转变态度,将他们赶出去。
刘病愈的脸上一点看不出紧张,问钟无疾:
“缝合你是怎么解决的?”
钟无疾像献宝似的拿出一个药箱,从药箱中又拿出一些东西,打开一个碧玉盒,里面的东西离得稍远些的人根本看不清。
“我用的是蚕丝缝合,这种蚕丝是我花了好些年才弄出来的,用天蚕,吃一些特制的食物,吐出后取其优丝,完全能满足各种伤口缝合需要。人体的经脉十分复杂,但也基本弄懂一些。不瞒先生,我的眼睛天
生异于常人,现在虽一大把年纪,地上的发丝也能看到。”
刘病愈有些惊讶,眼睛的异能不说,钟无疾怕是花了大半辈子在这上面,要不然不可能克服得了这些难题。
“缝合经脉比不得其它地方,那种疼痛远在**之上,受不了的可以将人痛死,你是怎么克服的?”
“先生等等,”钟无疾拿出一个黑色瓷瓶,他没有打开:
“相传神医华佗为人缝合时,自制一种叫麻沸散的汤药。人吃后如死去,连心脏也能停止跳动。可惜此方失传,但后来的人也制了些这方面的药。我根据先人的配方,制成这种麻醉方,虽不能让心脏停止跳动,人吃后会毫无意识,缝合经脉也感觉不到疼痛。”
刘病愈虽不懂医,华佗的麻沸散他听过。再是麻沸散,也绝不可能让心脏停止跳动。当然,那东西吃多了有可能。他接过瓷瓶,打开闻了闻,一股非常难闻的气味冲入鼻孔。怕被麻醉,赶忙盖上。
钟无疾这些都能拿出来,刘病愈不相信对方没事会消遣他?对钟无疾的敬重加到十分。居然能摆平这么多难题,这要放到后世,绝对是个世界最顶级的医学家。还在感慨,钟无疾问:
“不知先生尊讳名是?”
钟无疾真不愧是个医痴,连刘病愈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给他抖了这么多出来。要不是此时他在感慨,钟无疾可能还不会问。
“在下名叫刘病愈,”刘病愈报完大名,钟无疾并未有任何异样,只是点了点头。少年惊声说:
“你就是天平军节度使刘病愈刘将军?”
“正是。”
少年说出刘病愈的身份,钟无疾才出现一些惊奇:
“没想到将军虽是武将,却有如此高的医术。将军平时缝合是如何做的?不知可否说与我听听?”
本来就是切磋,钟无疾这话问得一点不过分。同来的人有些心虚,还好看这样子,钟无疾对她们的底细知道不深。刘病愈轻咳一声:
“正规的缝合之术,钟太医已做得非常好。先用药麻醉,再开始动刀。但在动刀之前,必须要对刀进行消毒。包括缝合的线,要缝合的伤口。特别是自己的双手,只是消毒也不行,最好用薄而不透风的东西包裹起来,自己的口鼻也要包裹,不可直接呼吸外面的空气,必须用东西过滤。”
刘病愈说得如此苛刻,连陈惜春几女也以为他在忽悠,赶忙将头低下。只有钟无疾和施正方一脸认真看着他,钟无疾一脸不解:
“要动的刀我都用沸水洗过,要是将手和口鼻也包裹住,缝合时岂不是不方便,为何要如此?”
终于有钟无疾不知道的,刘病愈信心十足,将他那套细菌知识说出来:
“天地间有一种看不见的未知生灵,非常细小,我们暂时称它为细菌。细菌几乎无处不在,空气、水中、食物中,甚至我们的身体里都有。细菌的种类多如牛毛,多数对人
体有害。你给病人缝合伤口时,最容易被他的细菌感染。身体再强壮,也难免会生病。
并且对他也有好处,因为他是病人,本身身体就弱。一旦被你手上、呼吸出来的细菌感染,很有可能让他加重病情。我们在缝合之前做那些,主要是为了隔绝细菌。”
刘病愈一开始说,除自家知道的人,全都陷入呆懵中。他说完好一会,施正方才开口:
“无处不在?岂不是我们一直都在呼吸细菌、吃的喝的也有细菌?连身体中也有细菌?那我们为何没有生病?”
刘病愈知道他们有很多话要问,这只是其中之一,他说过几遍,早就有了一套自己的理论:
“并不是所有的细菌对人都有坏处,有些细菌对人也有好处。并不是说吃了细菌就会生病,在人身中有一种叫身体机能的东西。身体机能越好,抵抗细菌的能力就越强。就相当于打仗,自身防御越好。
所以为什么有些人容易生病,因为他的身体机能太弱,斗不过细菌。被细菌攻克一些重要部分,比如五脏六腑。要是太过严重,他的身体就会被攻破,到时候回天无术。”
刘病愈也只能这样解释,真正是什么道理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比喻谁都能听懂,但说的太过匪夷所思,就连钟无疾也有大半不信,还在考虑。少年没那么多的想法,问刘病愈:
“细菌既然看不到摸不到,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教你的人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这是大家都想问的问题,只是一时有些不好这样直问。细菌的事范邦彦也知道,但没得到印证,心里一直存疑。在场的这些人,刘病愈只说服了陈惜春和范如玉。另外的人最后没问,他也没去解释。现在有人问起,刘病愈没有隐瞒:
“我是从何处知道的并不重要,我说的绝对无假。你们要是怀疑水中没有细菌,可以将一盆水存放几个月,看看那里面有些什么?当然,并不一定全是一种结果。水会发臭,会起苔,出现一些肮脏的物质。很有可能还会出现一些细小的虫,那些都是水中的细菌所产生的。”
真正是不是细菌,刘病愈自己也不知道,反正这个方法很容易忽悠人,陈惜春两女就是这样被他说服的。
这次众人没呆一会,钟无疾恍然大悟:
“的确如此,所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原来竟是细菌在作怪。但身体中也有细菌?”
虽然想明白水的道理,钟无疾还是不大相信身体中也有细菌。
“要是身体中也有细菌,为什么我们感觉不到?”
“身体中不但有细菌,还很多很恶心。”陈惜春见钟无疾已经开始相信,忍不住插嘴进来:
“说尸体太恶心,我们就拿家禽的肉来说。你将一块肉放在外面,要不了几天就会生蛆。那些细小的蛆,就是它们体内的细菌。没任何约束它们的东西,从看不见的小点,已渐渐长成大虫。”
第三百零四章 说服钟无疾
“啊!”钟无疾和施正方俩师徒惊叫一声,陈惜春虽未明说,他们已经知道。尸体要是自然放十来天,一定会长出蛆来。钟无疾不愧是大师,这么快就懂得举一反三:
“难怪,人死后应该就是身体机能消尽,身体完全失去了防御,才会长出蛆来。这身体机能要如何得到?要是身体机能一直不衰退,人是不是就能长生?”
长生的话题从古到今都很吸引人,身体机能要是能永不衰退,人当然会不死。
“理论上可以这样说,身体机能一直不衰退,人就可以长生。但这不可能、或者说很难做到。增强身体机能有很多方法,一是多锻炼,二是多吃有益健康之物,干净的蔬菜、肉食、牛羊奶等等。三要多呼吸新鲜空气,四要保持乐观的心态,心态不好,同样会影响到身体机能。”
事关寿命,大家都听得十分仔细。过了好一会,钟无疾才感叹道:
“将军之言,和我现在习的养生之法很相似。原来养生,其实就是养身体机能,受教了。我们说的伤毒,是不是细菌?”
“正是,”陈惜春答完,钟无疾又停了一会才开口:
“难怪,那东西无论如何洗,都免不了伤口会红肿,有时不注意很容易化脓。要让缝合后的伤口痊愈,是不是要增强伤口处的身体机能?如何增强?”
陈惜春张了张嘴没敢开口,她也不知道那样做行不行,看向刘病愈。刘病愈哪知道如何增强伤口处的身体机能?连其中的原理他都不是很清楚,只好继续忽悠:
“身体机能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没人能调动得了它们。增强伤口处的身体机能绝对行不通,但可能用药物来解决。药物能辅助人杀死那些细菌,所以为什么人生病了,吃药就会治痊,当然,必须要对症下药。
我以前得到一奇方,从我天平军配制的酒中,提炼出一种名叫酒精的东西。这东西能杀死绝大多数的细菌,用在伤口上,可以令其不会恶化。一般的伤口,连红肿也不会发生。我军中那些将士,只要不是致命伤,一般都能治愈。”
钟无疾比朝廷那些君臣要识货得多,激动站起:
“将军可带有酒精?”
这次来京城,刘病愈为了打广告,带来的酒和酒精都不少。他从陈惜春手中接过小瓷瓶递给钟无疾,钟无疾打开又闻又看,弄了半天长长出了口气:
“好香浓的酒味,这东西居然能解决伤口的问题。将军,不知你的酒精如何卖?”
众人暗自发笑,没想到刘病愈虽是临时应对,仿佛像早就搞好的圈套,让钟无疾不知不觉钻入圈套中。可惜刘病愈没有再对钟无疾下套,说出来的目的:
“酒精是利国利民的东西,我们当然不会私藏。我们以后会大量酿制,对我大宋所有人销售。一斤酒精二两银子,可以医治数十次普通的伤。我们来此,想请钟太医去泗州,将缝合之术传授给我天平军军医。”
钟无疾还是没明白:“将
军的医术远在我之上,为何将军不亲自传给他们?”
刘病愈想了想,还是决定说些实话:
“不瞒钟太医,我懂的全是理论。人的精力有限,我没选择学医,选择了领兵打仗,在医这方面,这辈子也难与钟太医相比。要是钟太医去泗州,有任何条件只管提出来。人体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太多的秘密。我们可以将战场上才死去的敌兵尸体,供你们解剖研究。提高医术对后代有不可估量的好处,就算被别人指责我也认了。”
钟无疾明白了,原本刘病愈只是嘴上那套强。少年说:
“师父,刘将军带兵打仗非常利害。在采石和虞大人联合,杀了十几万金军,还迫得完颜亮自杀。金国那些名将也被他抓了不少,听说他从未打过败仗。”
钟无疾全身心投入医学,对外面的事从来没兴趣。听少年一说,才了解刘病愈说的话,以为他真得了什么秘密之类的,结果选了领兵打仗,想了一会说:
“罢了,我在太医局也只是挂职。有将军这样的内行支持,我答应你们。”
“多谢钟太医,”刘病愈带着众人朝钟无疾一礼:
“我们过几天走,钟太医不用急,想什么时候走,我们随时派人来接。”
……
忽悠完钟无疾已是天黑,城中已快禁夜。他们谁都没骑马,还好京城有马行,专门租跑马车。就和后世的出租车差不多,在没禁夜之前,很容易拦到马车。大家拦了几辆,挤在一起,一行人急匆匆朝驿馆方向赶去。
孙氏和郑氏、郑庭芳母子挤在一起。刘病愈抱着陈惜春,左手搂着范如玉,右手搂着薛无忧,又升起一些感慨。多了个人,不止是多一双筷子,可惜自己不能再多出一双手。见薛无忧一直没说话,刘病愈问:
“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薛无忧这些日子没少被刘病愈亲热,已经逐渐习惯。就算在陈惜春两女面前,也不再抗拒刘病愈抱她。
“你刚才说的那些,真不是骗钟太医的?”
刘病愈在薛无忧玉脸上捏了一把,陈惜春可能怕薛无忧有什么误会,抢在刘病愈前面回答:
“绝对不是,以前少爷就给我们说过。这些天又一直在忙,少爷有些事还未来得及给你说。”
薛无忧笑了笑,白了刘病愈一眼:
“那你告诉我,你梦中的世界是怎么回事?”
梦中的世界,刘病愈还未给薛无忧说。毕竟才接触,不可能将薛无忧也弄到两女床上。
“那是去年我生病的时候,生了好些天的病,迷糊中梦到一个全新的世界。看到不少东西,也学到不少。晚上我有时间就会抱着如玉和惜春,将那个世界的新奇之物告诉她们。要不今晚你也来,你们三人一起听。”
薛无忧玉脸一红,将刘病愈的手捉住:
“我才不要,两位姐姐会告诉我的。”
刘病愈很想抱着三
女一起听,可惜现在还不到时候。为了弥补薛无忧,刘病愈说:
“你若不愿意,那只有我累些,有时间再给你重叙一遍了。”
一行人回到驿馆,先回来的人全都没睡,聚在一个大厅等他们。马向南递给刘病愈一封信:
“这是禁卫殿前军下的战书,约我们明天中午,去殿前军营一较高下。为了不耽搁时间,每边只派三人出战。虽明说是和我们切磋,看来这些人的目的不只是切磋那么简单。”
刘病愈看完信,眉头皱成一堆。他白天也没去多想,以为那些人不懂事,殿前军高层不会那样,才会出了个去殿前军比武的难题。这要不是殿前军的头作主,谁敢带人进去比武?范如玉看完信说:
“这下麻烦了,殿前军是禁军最精锐的部队,可以说是大宋最强的部队。他们中的高手一定不少,要是我们败了,在他们推波助澜之下,我军的名声会受很大影响,这战可不能败。”
“他们应该是见我们得到朝廷皇上嘉奖,眼红想灭我们的威风。”刘病愈苦笑道:
“这种义气之争,要是换到平时,胜败并不重要。朝中怀他们这种想法的人不少,巴不得看我们的笑话。为了争口气,也要拼一拼。”
……
刘病愈站在一个身穿黄金盔甲、体壮如牛的壮年将领面前。他拿着那把卖相不错的宝剑,对方拿着一把三米长大刀。这个场景完全是突如其来,他根本不知发生何事: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
周围有很多人,认识不认识的都有。这些人也不知在给谁打气,除了大喊加油助威外,仿佛没听到刘病愈的问话声。壮年将领几大步走近他:
“你他娘的还未睡醒吗?这里是殿前军军营,我是殿前军将领,来会会你这个百胜之师的头。”
刘病愈差点没晕过去,看了四周一圈:
“谁安排的,怎么会是我上?”
同样没人回来,这个殿前军将领还算大方,将他的喊声打断:
“别磨叽了,来者是客,我让你先出招。”
再聪明的人,有时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刘病愈见对方已经摆好进攻的姿势,知道说破嘴也免费不了这一战。定了定心神,大喊一声,提起宝剑就朝殿前军将领冲去。他已经知道这是在比试,反正比试也不准弄死人,至少保命是没问题。
可惜无论刘病愈如何出招,怎么砍也砍不中对方。累得气喘吁吁时,被殿前军将领一脚踢翻在地。
“就你这熊样,还他娘的打胜仗?老子打你成熊样。”
殿前军将领一阵大笑,扔下手中武器,啪啪双手左右开弓,一道道肉掌打在刘病愈脸上。没过多久,殿前军说的做到了。刘病愈一张英俊的脸肿得像猪头,就这样对方也没有停止的意思,仍在继续。
正在刘病愈被打得快要气晕时,一道声音将他唤醒:
“相公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