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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戈铁马全文阅读

作者:坏血     重生之金戈铁马txt下载     重生之金戈铁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百七十五章 袭城与劫营

    今夜不知是谁的运气不好,原本是月亮最圆的日子,却被一大片厚厚的云层遮住,看不见一点月华。无论城内城外,只能靠火光得点亮。当然,对有些人来说,就算没有亮,他们也能摸着石头走路。

    因为某些原因,高邮府四城楼,除北面外,其它三面只有两百多人防御。这两百多人也全是疲兵,他们太累了,为了守值,他们一点瞌睡也没能补。此时已不管是冬季春季,城楼上的士兵,三五成群挤到一块,有的人虽站着、甚至眼睛大睁,已经进入深层次的梦境中。

    在高邮府城南,一队人马如黑夜的幽灵,如幻觉似的摸到护城河前。他们能清楚看见城楼上的人,城楼上的人要是将眼睛睁大点,伸出脑袋看向下面,借着城楼上微弱的光线也能发现他们。只是此时没谁的精神有如此好,就算站着的人,也离城跺较远。生怕一个不好,梦见自己摔下悬崖。

    城下这队人速度很快,数人合抬一根很长的树木,架到护城河上。可惜他们的声音没能控制好,只架了几根树木,从城楼上传来一阵足以醒瞌睡的惊呼声:

    “不好,有人偷袭。”

    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个中年谋克,原本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他也不知是不是瞌睡虫上脑,喊完后居然伸出脑袋去看。几支他无法看到的飞箭一晃而至,将他从这个世界带走。一道更大的惨叫声传出,南城楼上的人终于被惊醒。

    “不好,有敌袭,大家快来。”

    声音很快传到城北,城北更热闹,不但有四十个将领,下面还聚了不少士兵。还有更多的士兵从里面跑来,看这样子要是南城那些人再晚一步,他们可能要不了多久也会采取行动。

    城门被偷袭,身为将领第一反应是支援。一个年青将领提起大刀急声说:

    “乌大人,他们在偷袭南城,我们快去支援。”

    “支援?”乌古奇看着城外的营寨,突然发出一阵狂笑: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众将被他这阵笑声给笑懵了,乌古奇指着营寨:

    “刘锜身上有伤,应该不可能亲自带兵袭城。他们搞偷袭,怎么也有几千人吧!此时他们城中还能剩下多少人?”

    许多将领的眼睛都亮了,此时不亮眼睛的将领,绝不会有什么前途。不待大家附合,乌古奇下令:

    “传令,东西两城楼各分一百人去支援南城。大家去催众

    士兵快来北城,用最快的速度。”

    一些兵将去执行命令不提,一个刚才没亮眼的年青将领十分担心:

    “乌大人,两百士兵支援?怕是顶不了多久?”

    乌古奇的心情好,没有一点怪这个傻瓜的意思,笑着说:

    “顶不了多久,总能顶一会吧?就算实在顶不住,将高邮府让给他们又有何妨?我们现在集中兵力去攻他们的营寨,用这座城换刘锜的人头,值了。”

    下面本就在聚集士兵,又加上将领去催,没过一会,近九千士兵集中到北城门口。有些士兵还带着伤。在军营还有些伤势更重的士兵,他们这辈子,再也没机会和这些战友并肩作战了。

    大家的心虽急,放吊桥的速度很慢。在吊桥快落地时,城门打开,从里面先冲出一大群骑兵。这些骑兵比较聪明,冲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去送死。毕竟再怎么样,起码宋军营寨中也还有几千人。他们的骑兵不多,只有两千余骑。要是一头扎进去,后面的步兵来不及跟上,可能会有不小的损失。

    很快在护城河前,聚集了五六千人。此时所有的将领都已经冲出来,包括乌古奇。他们的动静如此大,已经被营寨站岗的士兵发现有异。不能再等了,乌古奇大喊一声:

    “冲。”

    营寨门口七八个站岗的士兵反应都慢,此时城楼上的火光已经全熄灭,他们这里离了护城河边可能有千米远,一个个居然全对着城池方向看稀奇。待他们的火光范围内,突然出现一大群甲光闪闪的兵将时,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好,有敌军袭营。”

    八个士兵很聪明,第一反应不是拿着武器冲上去送死,转身就朝营寨内跑去。可惜幸运的士兵不多,十多支利箭无声无息从他们后面飞来,六个士兵,倒在他们的岗位上。

    剩下的两个士兵用最快的速度朝里面跑,边跑边敞开嗓门大喊:

    “快来人,有敌军袭营。”

    冲在前方的有令狐广源、额伦、谠项等猛将。在他们后面的是两百多个重骑和一千多骑兵,今夜是背水一战,就算乌古奇不吩咐,他们也不会留手。几乎所有的精锐,都顶到前面。

    中间是弓兵,左右有盾牌护着。后面全是步兵,乌古奇在中间。前方的众骑已经冲进营寨,营寨内虽有些乱哄哄的声音,并不如他想的那样,有将领组织士兵冲来抵抗,这绝不符合一个名将的军队应有的

    表现。

    乌古奇心里突然非常不安,还在想,营寨内瞬间大亮。在营寨周围一圈,出现许多提着火把的宋兵。最前方是他们的目标刘锜,此时的刘锜一点不显匆忙惊慌。骑在一匹黑马上,将手中的令剑一挥:

    “攻击。”

    周围的攻击十分独特,数百支火把,在夜空中翻过下面的帐篷,砸向中间冲进来的金骑。仿佛知道他们没点火,要送给他们一些光明。

    此时傻子也能看出来,他们中计了。大家虽惊,并没有多少人惧。因为就算中计,今夜他们也要来袭营,也要来取刘锜的人头。只是突然发现这里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一时间他们的行动慢了一拍。

    有些火把还在半空,四周一网网箭雨袭来。这些箭雨对前方的金军没造成多大损失,紧接着几十支令人惊心的黑影,伴随着箭雨冲进前方的阵营。一个在右边负责的中年金将,还在挥动大刀防御飞箭,被一支重弩射中右肋撞飞下马。

    在左侧几个重骑军的表现和众战友一样,爬在战马上。这些重弩离他们并不远,准确率比较高,爬在马上也没能保护得了他们。

    顶在前方的令狐广源大怒,数百支火把投来,让他们的骑兵队伍大乱。再是重骑,也经不住火烧。投来的这些火把又十分易燃,连踩也难以踩灭,绝对浇过火油。只第一波袭击,他们至少有二十几个重骑、上百骑兵和将领被射死。他扫开几支飞箭,血滴槊对准前方的刘锜:

    “冲,誓取刘锜人头。”

    金军的执着让宋军将士有些佩服,剩下的重骑卫在十多个将领的带领下,完全无视左右的飞箭重弩,伏在马背上一根筋朝前方的刘锜冲去。直到中间的部队赶来,才在乌古奇的指挥下,分兵攻击左右的宋兵。

    刘锜左右的将士并不少,站成一个方形。在他们前方,有一长排被篷布和草遮盖的东西。看不见是什么东西,样子看起来像是垒的防御墙堤坎。有大半个成人高,近两米宽。

    在令狐广源左边几排的额伦暗自发笑,可能是时间不够,这么高的防御堤坎,战马最多两次借力就能翻过去。他也不想想,要真是防御堤坎,为什么有些地方会用篷布盖住?

    额伦和许多人没有想到,有些人考虑到了。等他们看清楚的时候,前方的骑兵已快冲到防御堤坎面前。多数人没有停止,令狐广源停止了:

    “大家小心。”

第两百七十六章 精细的陷阱

    令狐广源的声音刚落,一阵马的悲鸣声传来。一个冲得最快的年青将领,战马刚踏上中间的篷布,篷布突然塌陷下去。战马没有了受力点,失去控制力。马腹接触到后面的篷布,后面的篷布一些地方没有塌陷,两个尖尖的篷布刺入马肚中。

    此时马术再好的人也没用,年青将领根本没选择,从前方翻滚有可能受伤,只有从左右。他选择从左边翻下,后背“砰”一声响起,感觉像是受到重击。站稳一看,盔甲凹下去一截,碰到的篷布,露出两截尖尖的木棍。

    “大家小心,他们设有拒马。”

    这道声音许多人都没听到,被四周的惨叫声覆盖。两百多米宽的营寨,被骑兵将中间的占了近半。这次在刘锜面前人仰马翻的起码有三四十骑,绝大多数是重骑。重骑战马虽保护得好,肚子绝不可能有保护。刘病愈设计的这道拒马,给他们送上第一份大礼。

    这仅仅只是开始,翻下来的兵将虽多数没什么事,站在前方的宋军不是吃素的。一大群步兵冲上,至少两个士兵,对付一个翻倒的金兵金将。第一个侧翻的年青金将反应快,捡回一条命。

    另一个中年金将,穿着一套背后破损的盔甲。可能因为身上有伤,直接翻在前方。四五个士兵一拥而上,仅挡住两把武器,死在离刘锜不远处。

    额伦也非常倒霉,一个中年宋将看着他倒下,快马冲到他面前一枪刺下。可惜两人的武力悬殊较大,被他轻松躲开。后面射来的一支暗箭,也被他用大刀砸开。

    令狐广源是前军的负责人,他眼疾手快,爱马逃过一劫。此时眼前的情况,有些像他们在仪真时。用拒马来对付骑兵,并不是刘病愈的专利。他心中虽有些怀疑,并不相信刘病愈在这里。

    他们在仪真就吃过拒马很大的亏,前方的宋军已经准备好,对着他们的阵营一阵疯射,令狐广源忍住怒火大吼道:

    “从左右突破。”

    前军很快以他为中间从左右分开,冒着箭雨冲出营寨。几番袭击,他们不但将领被杀了四五个,重骑卫也只剩下一半。

    前军非但毫无建树,还损失了许多人马。一股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中间的乌古奇脑海里。这种安排太精细了,一进来就遇到火把、箭弩袭击。前方眼看要冲到刘锜面前,又被拒马阻拦。要是这些东西只出现一两个很正常,可一连串接得天衣无缝,他想到了刘病愈。

    想到刘病

    愈,乌古奇陷入巨大的恐慌中。他看了一圈,营寨门外已经剩不了多少人。大半人已经冲进营寨,不少人正在左右苦苦战斗。

    宋军虽频频有伤亡,对方安排得十分细,左右有一排树桩,将宋兵隔绝在外面。一排排弓箭手、刀枪兵站面树桩后面,远程有弓箭手,近处有刀枪兵负责。他们的伤亡,远在这些宋军之上。

    乌古奇很怀疑刘病愈在这里,可只是怀疑,并没有证据。现在他们已经是骑虎难下,要是只凭感觉就撤退,损失了这么多人,现在城池怕也被占领,他们再也不能翻身,只能逃走。他咬咬牙,跑到后面负责的福亚楼面前:

    “不用管后面了,令狐将军他们已经从左右包抄。福将军,你带人攻正面,破开他们的拒马阵,几面夹击刘锜。”

    令狐广源和谠项各带一军,从左右包抄前面的宋军。刘锜隔他们不远,只要冲出营寨,前进不了多远再进去,就能将刘锜堵住。

    结果差点让令狐广源吐血,刘锜的营寨简直就是为防御他们而设。左右全用栅栏、土石和简易的拒马隔断。里面有刀枪箭兵防御,不时还会射出一支重弩。

    令狐广源虽有信心能破开一些栅栏和拒马,可让大军冲上去,不知要填上多少人命才能破开。一人上去又没那能耐,武力再强也不可能面对那么多的防御兵。再说又是晚上,要是他在战斗时,有躲藏在里面的射箭好手,只要三人齐射,足以将他射死。

    所以令狐广源虽又急又怒,还是忍下了。惹不起躲得起,离营寨远远的,一直走到营寨后面。

    营寨后面让令狐广源松了口气,可能是兵力不够,这里没人防御。他领着众人刚冲进去,在右边负责的谠项带兵前来。

    问都不用问,右边和左边一样,谠项说:

    “令狐将军,今晚的情况有问题,刘锜再是名将,应该也不可能安排得如此精细。他们仿佛早就猜到我们会来袭营,将这里布置得如此不可思议。前方我们不说,这后面居然没人守?仿佛有意让我们进去。”

    令狐广源也知道不太对劲,他生出一种无力感:

    “不进去又能怎么办?刘锜就在里面,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不成?”

    大家闷在心里没说出来的话,终于被谠项说出来:

    “令狐将军,这里设计得如此精细,我怀疑是刘病愈搞的鬼。”

    “啊!”谠项一说,一阵惊呼声传

    来。扬州兵其实只败给刘病愈一次,损失并不算大。但连他们的大帅昌景隆也被活捉,足以让许多人害怕他。

    令狐广源哈哈大笑:“刘病愈又怎么样?要是他来,正好为大帅报仇。冲,今夜无论如何,也要砍掉刘锜的脑袋。”

    一千多骑兵,冲进他们打开的缺口。在昏暗火光的照应下,缺口仿佛是一只巨兽的嘴,很快将这群金骑吞没。

    里面终于没有栅栏和拒马,他们来到较中心处。从这里可以看见,前方的步兵,正在与刘锜的队伍大战,看这样子一时没能破开拒马阵。刘锜被不少宋兵护在中间,这边的阵形早就摆好,骑兵冲到五十米左右,迎头就是一网飞箭射来。

    “冲,谁能杀掉刘锜,赏金一万两。”

    为了鼓舞士气,令狐广源不惜用高薪着诱饵。重金诱饵很成功,不比刘锜这个诱饵差多少,众骑毫不畏死冲向宋军兵阵。

    现在从高处看,刘锜军正承受着金军夹击。但受夹击的这方,人马不比金军差多少。守在后面的宋兵,陆续从左右靠上,他们一点不贪心,就在左右远程射击。

    令狐广源见状,派几百人兵分两路。左右的虽是步兵,至少有一千人,由刀枪兵近身缠斗,弓箭兵远种射击,一时冲出来的骑兵伤亡不小。

    令狐广源实在没办法再派人去了,挡在他们这边的全是骑兵,这些骑兵根本不冲出来。他们虽将重心放在中间刘锜的位置,可中间有刘锜的几个大将挡着,就算谠项也未能有寸土之功。令狐广源急得没办法,正要亲自出马,后面冲来一大群兵马。

    “李铁枪?”在上一战,令狐广源认识了李铁枪几将。这群由五百重骑和五百步兵组成的队伍,他认识两个将领,其中一个是冲在最前面的李铁枪。

    “天平军,他们是天平军。”一些士兵也很有眼力,一下子将这支队伍认出。令狐广源大喊一声:

    “大家快喊,我们中计了,快让乌大人他们撤退。”

    令狐广源喊完,提着血滴槊就朝李铁枪冲去。其他兵将顾不得再想着刘锜的人头,全部转身,一部分朝后面的天平军冲去。一部分冲向左右。此时四面全被围住,已无他们的出路,只能自己冲出一条出路。

    并不是李铁枪非要来欺负令狐广源,刘病愈的计划就是让他们来劫营。其实不用刘病愈计划,乌古奇今晚也会来劫营,这个计纯粹多余。

第两百七十七章 成功合围

    从仪真出来的五千五百人,刘病愈留五百人扬州城,带了五千人来。他在后面设的计不错,知道乌古奇会派骑兵冲击,前面有拒马阵,反正外面有这么宽,应该会从左右包抄,还可以夹击刘锜。

    刘病愈派人在左右封堵,让金骑从后面进来。现在虽有不少骑兵想从左右冲出来,难度不比前后小,在左右的许多步兵,已经堵在那里。李铁枪出现没一会,他们就被包围住。

    骑兵肯定是金军派的精锐,刘病愈让李铁枪亲自带一千弟兄从后面围堵,他率领四千兵马对付金军步兵。所以李铁枪当令狐广源的对手,还真不是刘病愈有意安排的。

    令狐广源原本并不恨李铁枪,他只恨刘病愈。可惜没看到对方,将所有愤怒发泄在李铁枪身上。还未进入有效攻击范围,他怒吼一声:

    “李铁枪,受死。”

    上一战令狐广源没有和李铁枪交手,但知道对方利害,一来就全力以赴。血滴槊如一支神箭手射出的神箭,前方的空气仿佛变成了实质之物,发出一串呜呜的破空声。淡淡的红光一闪来到李铁枪的马头上方,“当”一声脆响,血滴槊现出原形。

    李铁枪有些惊讶,这令狐广源的武艺,不在金国十大高手之下。与萧克宋相当,居然没有评为十大高手?这也难怪,十大高手只有十人,不可能将所有有实力的高手都概括进去。

    令狐广源心里更震惊,只这一招,他就知道自己碰到一个真正的对手了。一击未果,他赶忙将弹开的武器控制住,正要再次攻出。一个淡如错觉的虚影,刺向他的胸口。

    此时令狐广源的血滴槊在右边,体内的力量瞬间灌注其中,一道红光劈向淡灰色的虚影。惊艳的火花再次在他们中间绽开,两把兵器同时被弹开。令狐广源刚固定住血滴槊,长枪再次劈来。

    现在令狐广源才知道,李铁枪的武力在他之上。他是扬州军中第一高手,虽见过几个高手,人家不与他比,他也没兴趣找那些人比,从未与如此利害的高手对战过。心头的怒急极速消减,很快在他心里,只有面前的一人一枪。四周的战事,仿佛与他没任何关系。

    因为这边可能要围堵骑兵精锐,李铁枪这边的还有两大战将、贾应龙和熊海生。贾应龙刚解决掉一个重骑卫,旁边一骑突来:

    “贾应龙,我额伦来会会你。”

    声音还未落,一把大刀已

    朝贾应龙当头劈来。额伦同样是在上一战才认识贾应龙,对方的大名他以前就听过,可惜从未与对方一战。此时他在绝境中,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又对北方十大高手的武力心存怀疑,反正都难逃一死。见李铁枪已有令狐广源对上,他找到贾应龙。

    在仪真城楼上,陈平贵已将昌景隆的几个大将介绍给他们,贾应龙也认识额伦。见这一刀来势汹汹,加重几分专注,应龙戟斜斜刺出,戟尖点在前端寒光上,刀背冒出一冒火花弹开。

    这一击试过,贾应龙有十分的把握能战胜额伦。比额伦更快一筹稳固武器,一戟朝额伦刺去。

    额伦的武力尚不及王英熊海生,只是个顶尖的猛将。第一招得到出击后,再也没得到出击的机会。用上拼命的打法,在十几招时。被贾应龙抓住机会,一枪挑下马,早就在周围等待的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将额伦死死按住。没被被贾应龙杀死,额伦还有些惊讶,大声问:

    “为何不给我一个干脆?”

    额伦以为这些人可能打着战后折磨他们的想法,贾应龙冷冷一笑:

    “将军吩咐过,能留下活口,尽量不要尸首。”

    与熊海生对战的两个金将就没那么幸运了,三人一番大战,一人被熊海生一锤砸死,另一个也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

    乌古奇这边根本不用对面的金军示警,福亚楼带兵去围剿刘锜,乌古奇在靠后的位置。福亚楼一时虽未能破开拒马,总算是稳定住阵脚,与宋军互有伤亡,乌古奇稍稍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对面响起喊杀声,令狐广源已成功带兵堵在刘锜后面。这让乌古奇十分激动,现在刘锜已被他们夹击,宋兵虽不少,看眼前的兵马,并没有他们多。刘锜被夹击,想逃也难。只要将刘锜的人头取下,就算赔掉这里所有士兵他都愿意。

    和令狐广源很像,为了鼓舞士气,乌古奇大喊:

    “弟兄们,只要能打败宋军,每人发三十两银子。他们已经被我们围住,加把劲,他们很快就会战败。”

    其实宋军只有一半被他们围住,前后都有不少宋兵在左右战斗。但现在是主帅刘锜被他们围住,这很能提升士气。果然在乌古奇阵阵喊声中,金兵越杀越有劲,伤亡大有好转。

    乌古奇十分欣慰,这次是搞突袭,他们不可能带战鼓。要是有战鼓在,他有可能亲自当一回鼓手。以前他虽

    也曾独自带兵打过胜仗,那时候有昌景隆在,受对方命令而为。就算打胜仗,昌景隆至少要占一半的功劳。

    这次不一样,要是能将刘锜的人头拿下,乌古奇是主帅,又是总指挥,他有大半的功劳。想到激动处,他忍不住看向后面。

    后面是高邮城,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乌古奇总感觉城内有声音传来。只是被这里的喊杀声盖住,一时听不清楚。暗自摇摇头,刘锜已被他们成功围住,城池就算现在被占也没什么。

    乌古奇想通后,偏偏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从后面昏暗的光线中,冲出一大群骑兵。很像刚才他们冲进来时的场景。乌古奇还在发呆,周围传来一阵惊呼声:

    “不好,他们是天平军,天平军来了。”

    乌古奇周围这些兵将,有不少仪真一战的幸存者,有些人的眼力可能比他还要好。这道声音仿佛像刚才那些火把,在他们军阵中熊熊燃烧,他的军阵瞬间大乱。

    “不用怕,他们没多少人,大家快从左右突围。”乌古奇也不管他的话矛不矛盾,他一喊出,四周的传声筒不少,全都拼命想从左右突围。没给他们多少时间,一阵阵飞箭从后面冲来的骑兵阵营中射出,后面全是刀枪兵,一个盾牌兵都没有,死了一大片。两波箭雨袭来,营寨大门口的金兵被清空。

    “降者不杀,”阵阵声音从天平军中喊出。这些骑兵虽喊出降者不杀,速度一点不慢,没几口气就冲进大营。

    刘病愈在四千将士的中间,在他的调度下,由谢公复、楚正雄各领一千兵骑去支援左右。中间的两千兵马,有大半是骑兵,其中有五百是重骑。在沈大牛、王英、仇天刚等猛将的带领下,很快突破到中间福亚楼的步兵面前。众人看到眼前的重骑,陷入绝望中。

    “降者不杀,要想活命者扔下武器、蹲在原地。”

    福亚楼不认识刘病愈,他已经知道仪真一战。连昌景隆也落入天平军之手,现在他们又落入两军的包围。刚才的局面完全颠倒过来,他们陷入了淮南军和天平军的包围中。不但是他们,对面的令狐广源也同样如此。他醒悟得很快,卯足劲大吼:

    “住手,大家都住手。”

    福亚楼的手下很听话,快速向内缩。淮南军和天平军也很守规矩,向后退出几步,四周隔出一个真空地带。

    “住手,大家都住手。”

第两百七十八章 弃械受俘

    福亚楼的话被宋金两边的将士传遍战场,受他们的影响,越来越多的金军缩成一团,隔出一个个真空。原本在左右还有些金兵不要命突破,乌古奇一脸死灰,对四周的兵将说:

    “让大家都住手吧!”

    一个吊着左手的年青将领大喜,大喊道:

    “乌大人有令,大家都住手。”

    营寨前方的声音,很快传到后面。此时令狐广源带的一千多骑兵,在两军夹击下,只剩下七八百人。

    令狐广源已开始学萧克宋的打法,招招两败俱伤。不过他的心没有萧克宋的静,未能达到对方那种心如止水的境界。虽用上萧克宋的打法,已是险象环生,左肩盔甲上也被刺了一枪,还好他及时挡住,未伤到肉。一枪将他扫退后,李铁枪主动退后一步:

    “你们在对面的人都已经住手了,你还想让这些手下送死吗?”

    李铁枪的话,犹如当头一捧将令狐广源打醒。令狐广源朝四周看了眼,紧紧握住的血滴槊,慢慢放下:

    “大家都住手。”

    在前方,刘病愈来到乌古奇这堆金军面前。乌古奇没有耍大牌,从兵将中走出。如此近见到刘病愈,乌古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在做梦,可惜这不是个虚拟的梦。

    “刘病愈,你们怎么会来得如此快?莫非你们早就猜到我们的意图?”

    其实每次大战,刘病愈都想以招降为主。就算对方不投降,愿受绑也行,那样对大家都有好处。他知道这很难,需要不少条件。必须要将对方逼上绝路、必须要彻底掌控战局,必须要有足够的条件来接收俘虏。能满足这三样的时候很少,就算有这三样,有些人不愿投降,他也没任何方法。

    这次这三样都满足了,见对方很配合,刘病愈很满意,没有隐瞒:

    “开始我也没猜到,是舒伦舒大人提醒了我。思来想去,觉得也只有如此,你们才有活路。”

    “活路?”乌古奇苦笑道:

    “要是我们不贪心,的确有活路可走。可惜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们会猜到我们的意图。要是我们受俘,你们会如何相待?”

    如果有活路,没人愿意求死。当然,这条活路必须让他有活下去的理由。要是生不如死,他一定不会选择走活路。这些刘病愈知道,他已经想好以后如何对待这些俘虏:

    “无论愿不愿投降的官将,我们都会送到临安去。当然,所受的待遇会不一样,但你们放心,都不会辱打相待。愿投降的士兵,会成为我们中的弟兄。不愿投降的士

    兵,在我们的管辖地,做五年的工。五年满后,我们一定会放他们离开。”

    刘病愈想过,以前他抓的那些金兵,有些死活不愿投降。结果他因为承诺过,只能将那些人放了。他觉得是不是自己说过,无论投不投降都不会加害对方,所以那些人才不肯投降?

    现在他改变口风,实在不愿意投降的也不能放,必须帮他们打五年的苦工才行。他们要做的事太多,修桥铺路、挖煤建筑等等。他之所以下令活捉不要尸体,这是个很重要的原因。

    乌古奇松了口气,他是个金人,无论有没有亲人在金国,他都不愿意投降南边。看了眼四周关注他的兵将,朝大家拱手一礼,流出两行眼泪:

    “我乌古奇无能,对不起众兄弟,将大家带入他们的陷阱中。事到如今,已没必要再做无谓的牺牲,受绑吧!”

    在另一头,剩下的七百多骑兵,全挤到令狐广源身边。虽未反抗,但也没有谁扔下武器。令狐广源问李铁枪:

    “大帅现在怎么样了?”

    “昌景隆没事,”李铁枪说:

    “他现在活得好好的,如果你们不再反抗,将会和他一起送到临安。”

    这个消息终于让令狐广源愿意放下武器,随手将血滴槊扔给李铁枪:

    “这把武器,希望你能替我保留下来,以后自会有人来取。”

    李铁枪接到血滴槊,见这把近三米长的槊,从头到尾居然没一点凹陷。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把槊很少用,从未有过激烈的大战。二是这把槊所用材料,比他的镔铁还要高级。他的铁枪上面满是些小凹陷,包括贾应龙的应龙戟也一样。令狐广源这种将领,不可能不用这把槊。

    再珍贵的武器李铁枪也不稀罕,他只是对令狐广源很看重,劝道:

    “你一身武艺非凡,何不加入我天平军。不为任何人,只为天下百姓,打出一个太平盛世。”

    令狐广源并不是很聪明之人,刘病愈这些洗脑的话,被李铁枪没头没尾说出来,他根本听不懂:

    “背信弃义,我令狐广源还做不到。”

    ……

    “十里长街市井连,月明桥上看神仙。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

    赞美扬州的诗词多不胜数,扬州也的确当得起这些赞美。一条清水千转百折流入扬州城,仿佛是一个未梳妆的女子,进入扬州城后,两岸石堤相护、玉柳成妆、更有小桥照影、明月点缀,将她打扮成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女。

    此时正有几个美女

    ,站在一座石拱桥上,看着河畔风光。有几女手里还提着小竹篮,里面全是些扬州的小吃。陈惜春吃完一颗红彤彤的圆果,长叹一声:

    “小时候就听过扬州许多地方,记得以前少爷还答应过我,说以后一定带我来扬州,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得以实现。扬州景色迷人,小吃更是一绝,真不负我以前恋恋不忘的一番相思之苦。”

    几女笑了笑,薛无忧说:

    “陈姐姐如此喜爱扬州,何不搬来在此长住?说实施,扬州的确要胜过泗州。”

    这绝对是大实话,范如玉怕陈惜春乱答应,将话接过来:

    “扬州的确是个好地方,可惜皇上让我天平军掌管泗州,哪敢居住在这里?还好两边不算很远,现在已将这里收复,以后我们会常来这里看无忧妹妹的。”

    薛无忧以前或许无忧,现在出生一些愁绪。单钰的年纪大了些,她们的共同爱好不多。范如玉大不了她几岁,陈惜春只比她大一岁。这几天她们同吃同住同玩,感情极具升温。她只有个哥哥,在心里已将两女当成亲姐姐。

    有些人想让她们成为亲姐妹,不惜用上一些手段。这些手段,连薛无忧自己也不知道。在薛无忧心里,眼前的快乐虽多,她们始终会走。薛无忧很想她们留下,大家永不分开,才会不时劝她们在这里安家。

    陈惜春并不傻,知道薛无忧的想法,将她搂住:

    “无忧妹妹,以后就算我们在泗州,你可以常去我们那里,我们有空也会常来。这一来一去,一年也能有大半年的时间相处。”

    这个想法不错,薛无忧心里好受些,笑着点点头,指着远处一条宽直的大街:

    “明天晚上长宁街会非常热闹,那里的人家有过规定,不能挂相同的灯笼、春联,每家都要不一样。明天晚上不禁夜,家家大门大开,大人小孩可以任意出入,连多数小孩都不睡觉,陪大人守岁。”

    “对啊!明天是年三十,过年了。”陈惜春前两天才想到,这两天玩得十分尽兴,将过年都忘了。拍了板额头:

    “也不知少爷他们能不能赶回来?”

    这事谁也难以预料,单钰说:

    “行军打仗,无论在哪里过年都正常。只要大家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就算吃干粮也能满足。”

    “单姐姐说得对,只要能平平安安。无论能不能赶回来,我们都能知足。”范如玉轻叹一声:

    “我们真不应该出来,今年家里只有娘和湘妹?唉!都怪我没能安排好。”

第两百七十九章 算命老道

    出征的时候两女非要跟来,现在知道后悔了。今年是范如玉新婚第一年,要是在家,要安排的东西不少。像这种情况,第一年就算娘家有丧事,也必须在夫家过,这是个硬性规定。两女跟着大军乱跑,传出去会有不少人说闲话。

    陈惜春虽有点觉得对不起孙氏,但她不后悔。能跟在刘病愈身边,就算背骂名也没什么。当然,她不可能如此劝范如玉:

    “姐姐,家里虽然没有我们,还是很热闹的。不但有娘和湘妹,还有冯姨她们,伯父他们就在泗州,大哥想必也回到泗州了。到时候两家人并在一起吃年夜饭,比我们在外面还要热闹。”

    一下子数出大堆人,范如玉心里好受些。薛无忧怕她想不通现在就要赶去泗州,也出声相劝:

    “陈姐姐说得不错,天平军的家属几乎都在泗州,她们的热闹并不比外面差。范姐姐今年虽然没在家里过,过些日子回去,将该做的事补上即可。你们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奔波,想来先人地下有知,也不会责怪的。”

    现在这种情况,再想不通也没办法。一个壮年丫鬟说:

    “明天长宁街最是热闹,小姐何不陪几位夫人先去熟悉一下环境?”

    “这个提议不错,多谢薛姐姐。”只要有玩的地方,陈惜春哪会推辞?四女带着几个丫鬟、十多个护卫来到对面的长宁街。

    “那里有好多人,他们在看什么?”陈惜春指着进长宁街的街口,见街口左侧围了一大群人。里面被人群挡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是什么,薛无忧说:

    “我们进去看看。”

    薛无忧的四个丫鬟很有经验,冲上前去挤开一个通道,四女轻松进入里面。

    里面只有三人一桌,一张白布铺面的小方桌前,坐着一个红脸鹤发、白须齐胸的老道。老道身穿一套白色道袍,头带星冠,无论面相还是着装都很不凡。在他身后,站着两个年青道人,左边个道人拿着一杆白布条,上面写着“白衣星士”几个大字。桌上摆了些纸笔墨砚等物,正在给一个穿戴颇为富贵的中年女子相命。

    “夫人前世积福甚厚,今世自有天命助之。最多后年,定有六甲之喜,为贵府喜添贵子。母子平安,晚年享尽儿孙之福。”

    中年女子还未发话,她后面两个丫鬟已忍不住大喜:

    “恭喜夫人,为我韩府再添少爷。”

    中年女子一脸激动,心里又有点不敢相信:

    “道长,我已不惑之年,真能再添丁?”

    老道摸了把茂盛的白须,带着笑意说:

    “天命如此,就算已到古稀也有添丁可能,何况夫人只是不惑之年?夫人尽管安心,明后年定有喜讯降临。”

    “多谢道长,”中年女子再无怀疑,起身从后面丫鬟手中接过一锭银子:

    “这是五两薄银,若是后年真如道长所言,再有大礼相赠。”

    在旁边的陈惜春和范如玉、连单钰也看呆了。单钰比陈惜春两女更可怜,到现在也没能怀上一个。还在发呆,刚腾出来的坐位,被一人抢先。

    占坐之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男子长得有些瘦黑,看样子是来砸场子的,一来就问:

    “你这老道是哪里人,胆敢来我扬州行骗?”

    “无量天尊,”老道打了个手礼:

    “这位施主请了,贫道乃梧州人士,当地三清观主持。因天命将至,最后一次云游红尘,一来了却心中所愿、为我三清观化些善钱,建观为乡民祈福。二来收取当年留下的脚印,来世不带半根草,去时亦无身后憾。”

    这番高妙之言,让周围许多人动容。男子正要开口,后面的陈惜春怒声说:

    “你这人好没道理,道长在这里完成他的心愿,碍着你什么事了?为何张嘴就说他行骗?”

    男子回身看了陈惜春一看,可能见她周围站了一群手拿武器的护卫,没敢答话,对老道说:

    “你既然说不是行骗,那你给我算算,我有多少儿女、父母亲人如何?要是你算不准,我要拆了你这骗人的行头。”

    老道朝仗义执言的陈惜春看了眼,轻叹一声:

    “施主何必如此,有些事心诚则灵,心若不诚,再怎么算也不会灵验。”

    “哈哈哈哈,”男子一阵大笑,指着老道对周围之人说:

    “你们看看,他根本就算不准,找些借口搪塞推脱,不是行骗是什么?”

    后面一个年青道人站出来,一脸怒间瞪着男子:

    “你懂什么?我师父泄露天机太多。整整减了十多年寿。你让他算这些无用之事,分明就是诚心不良,他如何要给你算?”

    男子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

    “什么有用无用,真有本事他给我算出来。只要算得准,这五两银子只管拿去。”

    年青道人还要怒怼,老道将他打住,盯着男子一会,缓缓说道:

    “施主幼年长于海边,早年苦命。七岁丧母,九岁丧父。成人后命相大变,有贵人

    相扶。现有一妻一妾,三子一女,长子在两岁时夭折。”

    陈惜春心里有些矛盾,她虽相信老道,但怕对方算不出来。因为这种事对她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一个陌生人,要算准对方的家事?见老道说出后,男子一动不动,陈惜春比大家都急,追问:

    “喂,道长给你算出来了,你可别故意刁难,将真话说成假话。”

    男子仿佛被陈惜春的声音惊醒,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朝老道跪下:

    “刚才多有得罪,望老神仙恕罪。老神仙太利害了,所算之事没有一点出入。”

    “啊!”周围发出阵阵惊呼声。这种事不但陈惜春不可思议,在场之人很少遇到如此利害的相师。居然能从面相上,就能算出对方的家事。老道挥了挥手:

    “方外之人,哪能称为神仙。施主不必介意,起来吧!”

    男子起身后还准备占据位置,从后面伸出一只手,将他一把提开。

    “如玉妹妹,你去算算。”

    范如玉心中的激动比陈惜春更盛,她和陈惜春早就想找个真正的高手算命。结婚已有好几个月,肚子一点没动静?除刘病愈外,几大家人全都在着急。单钰将男子提开后,她没有推辞,正要坐在老道面前。薛无忧将她打住,牵着几女走出来。

    “姐姐,扬州城这种骗子并不少见,可别被骗了。”

    薛无忧是土生土长的扬州城人,她平时没事就喜欢到处逛,见到的江湖骗术不少。听她一说,范如玉也多了些警觉,一个三十多岁、长得高大壮实的丫鬟说:

    “小姐多虑了,那位道长连给两人看相,无一不准。在市井之中也有高人,可能道长是位真正的高人。”

    “少爷说过,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朝。市井中可能有高人,但骗子更多。”陈惜春想到刘病愈给她们说的一些话:

    “算准的那两人,也有可能是他们的托。”

    薛无忧哪听过这种新鲜词,问:“陈姐姐,什么是托?”

    “托就是和他们一伙之人,几人在大家面前演戏,当然算得准。”陈惜春想了想又说:

    “不过这种机会难得,姐姐,既然我们遇上了,不如先去试探一下。要是他真算得准,我们再让他算算?”

    就算陈惜春不说,范如玉也要去试。大家回到人群中,坐在老道对面的壮年男子,再次被单钰提起来,范如玉坐下:

    “道长,能不能给我算一下,我的命相如何?”

第两百八十章 福莲之相

    范如玉说完,从后面递出两锭银子,每锭都和刚才男子给的大小相同,同时响起一道声音:

    “道长若是算得准,我们还有重谢。”

    银子是薛无忧给的,薛无忧仿佛是她们的财神,无论买什么都会抢着开银子,这次也不例外。薛无忧以前就被骗过一些银子,对老道并不相信。只是范如玉几人很感兴趣,她不好扫大家的兴。

    老道根本没看银子,盯着范如玉看了一会,平静的脸上渐渐升起惊讶,叹声说:

    “夫人亚凤之姿,一生贵不可言。早年家道虽贫,夫人出生后,父蒙天恩,高中进士,步入仕途。眉间虽有喜气,然贵气中带着不少煞气,今年大婚,夫君必是位沙场大将。”

    大家都呆住了,老道这番话,将范如玉、陈惜春、单钰和薛无忧的疑心尽去。陈惜春激动说:

    “道长,为什么贵气中带着煞气,有什么影响?”

    老道双眼未离范如玉,摸了摸胡须:

    “夫君久经沙场,唉!沙场之中冤魂最盛,任何人也难免会被那里的煞气影响到。还好夫人是亚凤之命,对命相影响不大,以后定为一郡王妃。但始终有些影响,煞气最易伤幼,在子嗣方面,恐怕?”

    范如玉差点没晕过去,单钰感同身受,不甘问:

    “上战场的将士那么多,照道长这么说,那他们怎么没受影响?”

    老道苦笑道:“每人的命理不同,结果当然不同。就算没上战场之人,也有无子送终者。战场之将,也有子孙满堂之人。远如前朝郭令公,近如我朝济阳王。再重的煞气,也不可能克住所有命相。”

    就算单钰再没文化,也知道老道这番话很有道理,一时未能反驳。原本陈惜春要开口,见范如玉已经忍不住落泪,赶忙上前将她抱住。薛无忧也来到范如玉右边扶住她,问老道:

    “道长只是恐怕,应该不会真?老道可有破解之法?”

    范如玉泪眼大睁,急问:

    “道长若是有什么办法,尽可说出来。”

    “办法不是没有,”老道再次看了一会范如玉:

    “夫人有亚凤之命,若能有妾氏为你先开花结果,可如春芽破土,再大的煞气也难阻挡。”

    陈惜春的心脏不争气怦怦直跳,还未回过神来,被范如玉按在凳子上:

    “她是我的妹妹,道长看看她如何?”

    在范如玉心里,什么亚凤之命、郡王妃都不重要。只要让她为刘家传宗接代,她就算折寿也愿意。

    现在陈惜春才知道

    ,炭火落到自己脚上是什么滋味。脸色发白,双手握在胸前,生怕心脏跳出来了。老道看了她好一会才开口:

    “姑娘早年凄凉,幸遇贵人收留,始得摆脱苦命。命相虽不如夫人,但也并不差。虽为妾氏,极得夫君喜爱、与正妻情同姐妹,能共享富贵到白头。”

    这些话完全一点不假,陈惜春虽很喜欢,最重要的老道没说。旁边的范如玉等不及了:

    “道长,她的子嗣如何?”

    “子嗣方面有些奇怪,你们二人的命相相同。”老道摇摇头:

    “你们的夫君被煞气影响太深,你们也跟着受到不少影响。”

    全是些废话,陈惜春实在忍不了,一拳砸到桌上:

    “不用说那些废话,有什么破解之法?”

    老道一点没动怒,看了两女一会,长叹一声:

    “子幼之气被煞气遮盖,若无人先行破土引导,绝难有转机。”

    陈惜春和范如玉完全呆住了,旁边的薛无忧也差点为两个好姐姐伤心流泪,拿出一锭金子:

    “道长,你是高人,一定有办法的,求你帮帮她们。”

    老道抬起头看向薛无忧,突然呆住了,不眨一眼。这个反常的举动让发呆的几女也感觉到,陈惜春比较坚强,看了薛无忧和老道一眼,轻声问:

    “道长,她、妹妹怎么了?”

    “姑娘好命相,”老道再次叹声说:

    “姑娘脸如玉莲,发如泉涌,是天生的福莲之相。”

    相命这一套大家都是外行,谁都没有听过什么福莲之相,陈惜春连伤心也减了几分:

    “什么是福莲之相?”

    老道突然抬头看了眼天上,可能要说话,嘴巴一张话未出来,一股血从嘴里喷出。

    “师父,”后面两个弟子见状,赶忙将他扶起,一个年青弟子带着哭声说:

    “师父,我们不帮人看相了,这些银子不要也罢。师父,我们走,这就回梧州去。”

    陈惜春急了,她虽可怜老道,关系着自家传宗接代的大事,她再大肚也不可能放走对方,赶忙站起来相劝:

    “道长,你已经泄露天机,都到这份上了,你就说完吧!你放心,只要你算得准,我们一定拿更多银子作为补偿。”

    老道脸色很泛红,摆了摆手,重重出了口气:

    “罢了,就算天命如此,贫道也要将最后一次相看完。莲生数子,有福莲之相的女人,以后会有数子送终,任何东西也阻止不了。”

    老道说完,已被一个

    弟子扶在一旁,另一个弟子一脸怒意,将桌上几锭金银递给最近的陈惜春:

    “谁稀罕你们的银子?这些用师父性命换来的东西,我们不要。”

    见陈惜春没接,年青道士很干脆将几锭金银扔到地上。连桌子也没要,将上面的文房四宝收下。

    一把火烧来烧去,居然烧到自己身上,薛无忧也没想到。给两个姐姐算命,算到自己身上来?听起来还是个非常好的命。

    陈惜春两女更不淡定,有福莲之相的女人,以后会有数子送终,任何东西也阻止不了?任何东西?见师徒三人连银子也不要,转身就要离开,范如玉赶忙问:

    “是不是战场上的煞气也阻止不了?”

    老道回过头来,缓缓点下脑袋:

    “任何都东西都阻止不了,战场上的煞气也不行。”

    薛无忧呆立当场,她绝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范如玉问话的意思。还在发呆,左右两只手被人扶住。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的陈惜春说:

    “好了,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吧!”

    不知走了多远,薛无忧的脑袋还处于懵懵懂懂状态。最难受的是单钰,她本来想待两女看完相后,自己也去算一算。结果老道如此不经事,居然吐了口血就走了?要不是在场的人多,她可能会将老道押回来,为她看完后再走。

    此时的薛无忧仍被陈惜春两女扶着,陈惜春和范如玉不知对了多少次眼,彼此心照不宣。陈惜春摇了摇薛无忧的右手:

    “妹妹,你可有心上人?”

    原本薛无忧已经被陈惜春摇醒,又被对方的话打入呆懵状态。在她脑海里,出现一个骑着一匹大红马的男子,男子正在对她挥手:

    “你们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当时四周的人很多,在薛无忧脑海里全被过滤掉。只有一人一马,那个画面,早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里。

    薛无忧以前只是很佩服刘病愈,刘病愈的确有让这些女孩佩服的条件,文才出众,军事才能更是非凡。那天刘病愈的表现非常好,不爱财、虽手握重兵,待人如友,一副大义凛然的将军形象。

    从那天晚上起,薛无忧已经不是无忧了,心里多了个人,多了很多的担心。陈惜春的问话声再次传来时,她回过神来,玉脸满是红晕:

    “陈姐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心上人。”

    “没有就好,”陈惜春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对大家说:

    “算了,我们先回家,等少爷他们回来我们再去玩。”

第两百八十一章 三女绘画

    夜色能遮掩世间万物,再明亮的白天,也无法照亮人心。在城东一幢二层小楼上,薛无疾站在窗口,看着天上初升的残月,像是自言自语说:

    “那样做真有必要吗?无忧她?唉!也不知无忧她愿不愿意?”

    “公子放心,无忧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薛无疾并不是在自言自语。在他的后面,还坐着一位大导演。

    吴少华是个中年人,看起来仍是一副文士打扮。他在二十几年前就投靠南淮纸坊,那时是薛无疾的父亲薛松当家。薛松死的时候,薛无疾才八岁。吴少华一直以南淮纸坊管事的身份,辅佐薛无疾。南淮纸坊能比以前还要强盛些,吴少华有一半的功劳。

    创业难、守业更难,这些吴少华早就知道。就如同这次扬州被金军占领,他们在商界混得不错,官场上并没有多少后台。若大的家业,就算想搬到安全的地方去,一时也难行得通。万幸完颜亮没有向他们动刀,在他的建议下,大家凑银子给完颜亮买了十多个美女轻松了事。

    吴少华并不怕商业上的对手,薛无疾在他的教导下,可以说是个商业天才。他们以后的生意会越做越大,大到一定的时候,就算没有金人的威胁,也会有许多人对他们虎视眈眈。

    要是再找不到一个有力的靠山,他们以后的生意会很难做。就算花大钱买个靠山,那种花钱买的靠山?一是不会死心踏地帮他们,二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倒台了,还有可能受到连累。

    所以吴少华相中刘病愈,在他心里,刘病愈是个完美的靠山人选。人年青、有才有德,要说现在大宋最出色的年青人,绝对非刘病愈莫数。为了能让刘病愈成为他们的靠山,他施了个小计。没待薛无疾回答,他接道:

    “公子,以前上门提亲的那么多人,有知州公子、扬州巨富等等,小姐一个也看不上。小姐心志很高,像刘病愈这样的文武全才,她一定满意。”

    薛无疾转身坐到桌前,他虽未问过薛无忧,能猜到他妹妹应该很满意刘病愈。虽然嫁过去是做妾,他通过这几天的了解,范如玉并不是个心胸狭窄的妒妇,从范如玉对待陈惜春就能看出来。只是从未算计过妹妹,心里的坎一时不容易过去。

    “二叔,那几人可不可靠?”

    “绝对没问题,”吴少华说得十分肯定:

    “这件事后,那几人绝不会再出现她们面前。”

    两人断断续续说了些话,没过多久,从下面上来四人

    。这四有三个脸未改变,正是陈惜春她们今日遇到的两个年青道人、一个壮年男子。另一人是个老头,老头的白须已经不见,相貌未改变多少,皆穿着普通服装,朝薛无疾一礼:

    “拜见大公子,吴总管。”

    薛无疾点点头:“事情办得如何?”

    老头走上前,笑着说:

    “一切非常顺利,没有引起她们怀疑。看样子,那两女对小姐十分上心,应该会向小姐提亲。”

    其实那边发生的事,薛无疾他们已经知道,他只是再证实一下。他对刘病愈当然也很满意,否则不会同意唯一的妹妹给人当妾。要是刘病愈换成一个老头,他绝不同意如此做。

    吴少华摸了一叠银票,每人发出几张:

    “明日一早你们就坐马上出城,走水路去惠州。记住,以后你们无论去哪里,绝对不能出现在她们面前,就算以后事情成功了也不行。”

    老头拍了拍胸膛:“大公子、吴总管放心。这些银子足够我们做些小生意渡日了,绝不敢坏了你们的好事。”

    ……

    在另一座大院,十多个女人汇聚一堂。有的在裁剪纸张,有的在挑选果脯,有的在编制竹笼。陈惜春抱一个才糊好的素灯笼翻了一圈,见左右的范如玉和薛无忧已经开始下笔。她想了一会,提笔在一小碟红色彩墨上沾好墨,画出她的第一笔。

    只有她们三人在提笔挥毫,单钰自认文才远逊她们,加入到编制竹笼行业。在中间坐着一个身体发福、宽额中间长着一颗红痣的中年女子。女子面前有一筐腌制好的果脯,边择果脯,不时朝三女看去,带着一脸浓浓的笑意。过了一会,见范如玉停下笔,女子放下手中活,走到范如玉旁边。

    “如玉画得真好,这些小孩活灵活现,比那些字可要喜庆多了。”

    女子提着范如玉才画好的灯笼赞不绝口,这只蓝色的灯笼上,画了四个小孩,每面一个,两男两女,穿着肚兜小袴,每个小孩姿势不一,的确是惟妙惟肖,十分喜庆。

    范如玉被女子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朝大厅中唯一的小女孩看了眼说:

    “婶婶过誊了,过年是大人忙活,小孩高兴。画几个小孩,图个喜庆。”

    “奶奶我看看,”小女孩有四五岁,五官十分精致,有几分像薛无忧,年纪虽小,已是个小美人。她来到灯笼旁,兴奋说:

    “范姨画得真好,上面的小孩都很可爱。”

    范如玉笑了笑,将小女孩抱起。对于现在的范如玉来说,哪怕她只生一个小女孩,也能心满意足。

    小女孩是薛无疾的小女,名叫薛蕊,薛无疾有一男一女,男孩现在没在大厅。中年女子是薛无忧的母亲陈氏,她们在这里住了几天,陈氏待她们如同己出,早已经将心中那点生疏去掉。

    第二个停笔的是薛无忧,薛无忧画的也有些意思,在淡红色的灯笼上画了一根树枝,树枝上分了三个枝条,每个枝条上有一朵盛开的花朵。陈氏只是带着笑意欣赏,范如玉说:

    “三分枝头各争春,一节树身同根生。薛妹妹画得真好,寓意更好。”

    薛无忧脸色有些泛红,她也不知怎么回事。三人在画之前就说好,每个按自己的想法,点缀在灯笼上。她在画之前真没想那么多,被范如玉这一说,心脏怦怦直跳:

    “是范姐姐说得好,我画的哪有这么好?姐姐画的寓意才好,男女双双,尽享天伦。”

    “尽享天伦?”范如玉轻叹一声,收回心思,轻声问:

    “薛妹妹想不想我们尽享天伦?”

    薛无忧嘴巴一张呆住了,陈氏没听懂她们的意思,看了眼女儿:

    “无忧当然想如玉你们以后多子多孙,尽享天伦,无忧是不是?”

    薛无忧哪敢回答?今天白天在街上发生的事,她们根本没敢给陈氏说。见女儿居然没应话,陈氏一张笑脸消失了,正要发火,另一边传来一道沉重的声音:

    “唉!好久没画画了,感觉真累。姐姐、薛妹妹,你们画的什么?”

    还好有陈惜春打岔,薛无忧没被陈氏斥责。大家来到陈惜春面前,在陈惜春这盏灯笼上,三个方向画了三个莲蓬。可能因为以前的刘病愈画画不怎么样,陈惜春画得有点粗糙,至少薛蕊也认识。薛蕊指着灯笼:

    “陈姨,你为何要画三个莲蓬?它们很喜庆吗?”

    “喜庆,莲蓬最是喜庆,”陈惜春看着一脸红晕的薛无忧,笑着说:

    “莲蓬多子多福,是世间上最喜庆之物。”

    陈氏堆满笑意,点头附合:

    “惜春说得好,画得也好。莲蓬多子,的确最为喜庆。我让她们做个大点的莲灯,大家都沾沾这喜庆。”

    “好,我造成婶婶的,我们一起去做。”陈惜春想也不想就附合,拉着薛无忧:

    “薛妹妹,你觉得做个最大的莲灯怎么样?”

第两百八十二章 返回扬州

    现在的薛无忧心乱如麻,陈惜春两女可能知道她脸皮薄,没有明说。但对她比起以前完全不一样,简直好得有些过分,连走路也一左一右靠在她身边。薛无忧还在想如何回话,一道很不满的声音传来:

    “无忧,莫非你不喜欢莲灯?”

    “不,”薛无忧实在是怕了陈惜春,轻声说:

    “娘,女儿喜欢,我们这就去做。”

    “这就对了,”陈氏虽想让薛无忧与两女交好,让刘病愈对她们薛家多些善意。另一方面也的确是喜欢陈范二女,两女一点没架子,特别是今天,对薛无忧好得让她也有些惊讶。要是薛无忧真不顺从她的意愿,今天免不了一顿斥责。

    现在的人手巧,莲灯一类的大家也做过,根本不用什么师父教。四女围在桌前,竹条自有下面的丫鬟负责。很快单钰也加入进来,单钰说:

    “莲灯最是好看,我们做一个大的莲灯,四个小的如何?”

    陈惜春笑了笑:“就依单姐姐之言,做一大四小五个莲灯。”

    ……

    刘病愈离开扬州时,留下付飞、吴中道带五百兵留守扬州。付飞两人没闲着,和众乡绅商量,让大家抽出三百人,他们派三百兵去将宝祐城、宋夹城、宋大城占领。

    其实也不是占领,完全是接管。现在宝祐三城已无一个金军,有扬州的乡绅出面,起码当地百姓不会抗拒。

    扬州城只剩下两百兵,付飞让这点兵轮流守城。年三十一早,从城南行来一大群兵马。没过多久,扬州城中传出阵阵惊喜声:

    “刘将军他们回来了。”

    回来的不止是刘病愈,三万大军,在两个主将的带领下开到扬州城。领头的刘病愈和刘锜在城门前停下,看着高高的城墙,刘锜感慨道:

    “几月未见,城廊依旧,心情却大不一样。”

    刘病愈这是第二次来扬州,没刘锜那么多感慨:

    “大帅心情有何不同?”

    “以前金国大军压进,有山雨欲来之感。现在金军已退,扬州收复,总算能松了口气。走吧!我们进城中看看。”

    进入城内,刘病愈也生出一些感慨,今天虽没人来得及相迎,街上的人更多,陆续有赶来的乡绅商人。大街上清扫得十分干净,左右房屋有清洗的、贴对联的、挂灯笼的。刘病愈知道今天是过年,要不然也不会在今天赶回来。

    这么多人,大家当然不可能去酒楼,和众乡绅一起朝扬州军营走

    去,一路上问候刘锜的人不少。宋白签叹声说:

    “几月未见大帅,大帅添了不少白发,大帅受苦了。”

    “我哪有受苦?”刘锜笑了笑:

    “倒是宋大人和扬州百姓受苦了,我淮南军愧对大家啊!要不是有天平军众弟兄相助,我们到现在还不能收复扬州。”

    刘病愈正要客气几句,几辆马车朝他们这边奔来。刚停到他旁边,陈惜春几女从马车上跳下。

    “少爷、相公。”

    还好这次分别的时间不长,两女一左一右走到刘病愈身边,和刘锜几人一番见礼后,陈惜春朝较远的薛无忧招了招手:

    “无忧妹妹快过来。”

    刘病愈有点奇怪,平时他回来,两女一般不会招呼外人参预进到他们中。已经开始像审犯人那样问东问西了,她们对薛无忧居然如此热情?刘病愈以为这些天三女相处,三女已经成了好姐妹才会这样。

    薛无忧努力控制心情,还是有些紧张,紧张中又有些羞涩。两女虽未说那些话,两女的一举一动,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前些天三女只有睡觉没在一起,昨天晚上,两女非要和薛无忧一起睡。三人在床上吹到半夜,吹得最多的就是刘病愈。虽然这是薛无忧第二次见到刘病愈,刘病愈喜欢吃什么菜、什么颜色等等薛无忧都已知道。

    给别的女人说自己夫君这些事?薛无忧不是傻子,她又惊又怕、还有些另外的感觉。微微红着脸来到刘病愈面前:

    “薛无忧见过刘将军。”

    “妹妹不必在他面前多礼,”刘病愈还未表态,范如玉已经替刘病愈说出。范如玉做出一个令刘病愈不解的举动,她从刘病愈左边离开,将薛无忧拉过来。拉过来与他们并肩也就罢了,居然将薛无忧拉到范如玉刚才的位置?在刘病愈左边。而范如玉自己在左边头,和刘病愈中间隔了个薛无忧?

    这些小细节注意的人不多,就算刘锜几人注意到,这种儿女之事对他们来说,完全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刘病愈的奇怪还未解除,右边的陈惜春说:

    “少爷走的这些天,我们大家都在担心你。听说你回来了,原本无忧妹妹的母亲薛婶婶也要来,哪有长辈来看小辈的道理?我们没让她来。她说了,今天是过年,到时候去她家,大家吃顿团圆饭。”

    刘病愈就算比诸葛亮还聪明,也猜不到两个老婆想些什么?陈惜春这些话很高明,一般的人听很正常,的确薛无忧的母亲是长辈,

    应该是他去看对方。去她家过年也没什么,大家吃顿团圆饭?刘病愈感觉有些病语。

    “的确要去拜访一下薛婶婶,你们在薛府打扰这么多天,没闯什么祸吧?”

    此时的刘病愈比普通人还呆,他怀疑是不是两女闯了什么祸,才会如此反常?薛无忧将话接过去:

    “没有,两位姐姐和单姐姐都很好,她们哪会闯什么祸?倒是我不懂事,怠慢了她们。”

    “你如此相待要是都怠慢了,岂不是说我们很难将就?”范如玉笑了笑,对刘病愈说:

    “无忧妹妹冰雪聪明,又很善解人意,文才令我们十分佩服。虽生在大家门第,一点没有那些千金小姐的小性子。”

    范如玉说完,陈惜春又接着吹:

    “无忧妹妹还习得一手好刺绣,我们考过她,她不但自己能写很不错的诗词,还能背诵少爷的好多诗词,最喜欢就是少爷为姐姐写的那首摸鱼儿?雁丘词。”

    刘病愈差点没晕倒,要不是看两女脸色正常,他怀疑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脑袋不正常了。替别的女人在自己面前打广告?

    这番话说得刘病愈有些尴尬,薛无忧更是如熟透的苹果,满脸霞光,还好此时又走来几人。

    “见过刘大帅,刘将军。”

    人家的哥哥来了,两女终于消停。刘病愈瞬间说不出的轻松,赶忙离开温柔窝:

    “薛兄不用多礼,我们进军营再聊。”

    目前为止,扬州的军营是刘病愈见过最大的军营。只是一楼的主营大厅,起码就能坐几百人而不显挤。许多人都已来到他们的位置,刘病愈朝左边走去,被刘锜抓住,将他带到帅位,自己坐到左首,令许多不明白的人有些惊讶。

    有刘锜在,范如玉两女没好意思坐到刘病愈左右。将薛无忧拉进来,在右边单钰旁边坐下。她们的举动,让淮南军众将领更加惊讶。进来的人虽有不少乡绅商人,起码人家是男人。单钰虽进来,不少人知道对方是个巾帼英雄,三女进来就有些不合适了。

    再不合适也不可能有人说多话,刘病愈懒得礼来礼去,看了众人一眼:

    “崇明和泰兴两城,想必已经被宗将军收复。这次还算比较顺利,乌古奇的确走的高邮,还好有淮南军众将士奋勇杀敌,没能让他们跑掉。我们在高邮俘获四千三百多人,其中有乌古奇、令狐广源、福亚楼等人,目前这些人被关押在高邮。待扬州事定,就将他们押到临安。”

第两百八十三章 薛府过年

    扬州众人又惊又喜,他们比较了解乌古奇几人,连这些人都被抓了?扬州已经再无忧患。一个可能没经过考虑的中年男子说:

    “这次多亏了有淮南军在高邮堵着,才未让他们逃掉,大家都辛苦了。”

    刘锜苦笑道:“我们可不敢居功,这次要不是天平军,我们危险了。幸得刘将军之计,我们才能战败他们。”

    几女互望一眼,带着一脸笑意。立功这种事,当然是自家人得到更好。刘锜也如此说,就算不用问刘病愈,也不可能有任何出入。

    众乡绅恍然大悟,现在大家才明白,为何刘锜要将帅位让给刘病愈。刘病愈没他们想得多,继续说事:

    “可惜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守广陵的金将完颜承前得到乌古奇授意,带着一万金军趁夜突围,有七千多人逃走。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卷土重来。过两天,淮南军将会押那四千多金兵去泗州。刘大帅会坐镇扬州,有三万淮南军,扬州可保平安。”

    在坐的都是扬州民间的高层,无论战果如何,怎么也要给这些人一个交待。刘病愈的话说完,宋白签带着数十个乡绅,朝众将领行了一礼,宋白签代表大家说:

    “我们代表扬州百姓,感谢众将士。要不是你们,大家还在金人的欺压下受苦。今天是年三十,我们已吩咐下去,给大家带些菜食来,让众将士好好过一个新年。”

    刘病愈和刘锜没有拒绝,他们回来的目的,也是想让众弟兄过一个安稳的新年。

    这些人的办事效率很高,在大军进城之前,他们就将一些东西准备好。没过多久,一群群猪羊、一筐筐鱼、菜食陆续运到军营。

    这次回来,刘病愈损失不小,原本这些乡绅捐的粮食,因为这么多淮南军要吃饭,他不好意思运走,全充当淮南军的军粮。

    大家还在主营商量事,宗由派人来报。宗由赶到崇明,那里已是一座空城。除一些百姓外,一个金兵都没有,那些金兵先他们一步逃走。

    宗由亲自坐镇崇明,赶忙派陆天行带两千五百骑兵去攻泰兴,在半路上遇到从泰兴逃出来的五百金兵,一番小战,全歼五百金兵,天平军仅伤亡一百多人。

    得到这个消息后,刘锜笑着说:

    “刘将军真是料事如神,早就料道那两城的金兵会弃城逃走。”

    这并不难猜,由于时间关系,他们没有审问乌古奇等人。乌古奇可以下令让广陵一万金军逃走,崇明两城只有那点兵马,

    乌古奇当然不会看着那些金兵等死。

    忙完军营之事,刘病愈彻底将扬州交结给刘锜。带着两个老婆、和薛无疾兄妹两来到薛府。

    ……

    薛家在扬州城南河岸边,不愧是扬州富商,里面被三米高的砖墙围住。大门有四米多高,像座排坊,木梁上雕花刻兽,十分俱有艺术性。

    门前没有石狮一类的镇宅之物,但有两棵粗壮高大的柏树,左右并立在大门前,比那些镇宅之物更好。大门顶上的薛府二字用行书写成,古朴典雅。在两只大灯笼下,还有一副很应景的对联,雕刻在左右木柱上:

    “门前有水地不俗,宅后靠山春常新。”

    刘病愈对这些没多少兴趣,问薛无疾:

    “你们的造纸坊建在哪里,现在有多少人?”

    “造纸坊在城南,”薛无疾回答:

    “有百余人在那里干活,多数是从外面招来的百姓,少数是府里的伙计。将军请。”

    刘病愈本想去造纸坊看看,今天是年三十,那里恐怕已经放假,没有提出来。里面不时能看到各种样式的灯笼,现在虽未点亮,上面有各种颜色的图案,喜庆不说,还十分具有艺术性。陈惜春指着一只圆形灯笼:

    “少爷,那是我画的灯笼。”

    此时才下午,灯笼未点亮,刘病愈见陈惜春指的灯笼上画了三个莲蓬,和他画的画有得一比,笑道:

    “画得不错。”

    陈惜春没能听到想要的,问刘病愈: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画三个莲蓬?”

    “咳,”一声咳嗽传来,范如玉指着另一盏灯笼:

    “那是无忧妹妹画的,比我们画得好多了。”

    薛无忧红着脸:“我哪有范姐姐画的好?”

    刘病愈见薛无忧画的花,比大街上卖的还要好,虽未想到三朵花是什么意思,笑着说:

    “薛小姐画得的确非常好,不比那些名家画的差。”

    刘病愈这辈子也没见过几幅名画,薛无忧一听他夸奖,脸色更红。从前方走来一大群人,陈惜春跑到陈氏旁边,将对方挽住:

    “这位就是薛婶婶。”

    “刘病愈拜见婶婶,”刘病愈朝陈氏行了一礼。陈氏一眼见到女儿一脸红晕,心里暗自惊讶,打量一会刘病愈:

    “将军不必多礼,听过将军许多事,今日终于有缘得见。将军比传说中更年青、如此年青德才就在诸人之上。难怪惜春她们说起将军就赞不

    绝口。”

    陈氏没有说虚,刘病愈现在还未满二十二岁,她以为刘病愈再年青,怕至少和她的儿子薛无疾年纪相仿。看到刘病愈,再看向薛无忧,有点明白女儿的心思了。

    刘病愈对陈氏颇为尊敬,他们来的时候虽是和薛无疾几人骑马,陈惜春两女没给他说多少。见陈惜春和陈氏如此亲热,知道对方是个和善之人。一番见完礼,大家朝内院走去。

    此时在刘病愈三人身边的全是薛府之人,吴少华等人也没在。大家来到内院一间大厅,这里已经摆了一张大圆桌,加上薛府的七人,十人刚好坐一桌。老少皆有,看上去仿佛真像一家人大团圆。

    陈氏在暗中观察薛无忧,见薛无忧不敢与刘病愈对视,偶尔打量一眼赶忙移开,并且脸色凭添几分红晕。她是薛无忧的母亲,已经知道女儿的心事,暗自叹了口气。问刘病愈:

    “现在扬州已收复,转眼就是第二年。将军不知什么时候迎娶惜春?我们已经聊过,我和她是一房陈,刚好比她大了一辈。惜春这孩子聪明懂事,我已将她认作侄女。要是不嫌弃,迎娶惜春之时,我们定去祝贺一番。”

    迎娶陈惜春之事,娶了范如玉之后说过几次,后来事情太忙,大家连提都没提。刘病愈看了眼陈惜春,想了一会说:

    “多谢婶婶关心,到时一定在泗州恭候大家。扬州之事已了,我们先要去趟临安。待从临安回来时才能定下日期,到时再派人给大家带信。”

    她们现在和已结婚没什么两样,陈惜春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她问旁边的薛无忧:

    “无忧妹妹,我们先去泗州接娘,再去临安。反正你在扬州也是闲着,和我们一起去如何?”

    陈氏几人听得一呆,薛无忧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能跟着外人到处闲逛?关系再好也不行,这要是传出去,薛无忧的名声会受很大影响。陈氏正待回绝,薛无疾说:

    “妹妹在扬州的确没什么事,她和两位夫人一见如故,心里也舍不得和你们分开。娘,就让她陪两位夫人一段时间吧!”

    陈氏呆住了,在薛无疾左右各有一女,左边是个长相一般、颇为沉着的年青少妇,少妇盯向薛无疾,提醒道:

    “相公,这只怕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的,”范如玉将话接过来:

    “薛大哥说得不错,我们和无忧妹妹一见如故,与她分开非常不舍。就让她随我们一道吧!在外面到处看看、散散心也好。”

第两百八十四章 携美逛扬州

    范如玉是正妻,家事这方面正妻的权利非常大。可以说不用丈夫点头,她能自行作主。陈氏是个过来人,心里猜到几分,但不敢肯定,问薛无忧:

    “无忧,你自己决定吧!”

    “我?”薛无忧此时心乱如麻,她的确不想和两女分开。但要跟着她们回家?这种事情有些超出她的底线。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陈惜春问在一旁装哑巴的刘病愈:

    “少爷,无忧妹妹和我们一起去可好?”

    刘病愈比陈氏更不如,他根本不敢朝那方面去猜。平时他出征回去,两女要问他碰到些什么人,特别是女人。两女在这方面十分自私,他绝对不相信两女突然转性了。以为两女真舍不得和薛无忧分开,现在的规矩对他来说完全没有约束力,看向薛无忧:

    “薛小姐要是没什么事,可以和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我母亲喜欢人多,人越多越热闹,她看到你一定很喜欢。”

    这话就有点引人遐想了,陈氏原本完全不看好薛无忧的心事,刘病愈太优秀,如此年青就已封爵、成为三品大臣、令金军闻风丧胆。虽然自己的女儿也非常优秀,她不认为刘病愈会喜欢薛无忧,更加上刘病愈已有两个夫人。现在刘病愈如此说,她心里有些激动。

    在薛无疾左边坐的少妇叫张忠萍,是薛无疾的正妻。右边个少妇叫吴玉,是他的小妾。两人对望一眼,脸色有些惊喜。

    心情最复杂的是薛无忧,薛无忧又羞又喜,同时又有一点恼怒。她以为陈惜春两女已给刘病愈说过,不满看了眼带着笑意的陈惜春,深深吸了口气说:

    “自该去拜访夫人。”

    酒菜很快上来,薛无疾正要为大家酌酒,被陈氏打住。

    “这些酒的年份不长,今日将军来此怎可怠慢?碧荷,去地窖取我薛府珍藏十多年的酒来。”

    “老夫人言重了,今日相聚薛府,喝什么酒都高兴,”刘病愈说了句客气话。

    陈氏后面一个中年女子呆了片刻,轻声问:

    “地窖十多年的酒,是不是为小姐准备的?”

    陈氏转身瞪了女子一眼,对方会意,急步走出大厅。没过多久,女子抱来一个土坛。在这个土坛上贴着一张快腐烂的纸,能看清上面的三个大字:

    “女儿红。”

    以前刘病愈不知道什么是女儿红,以为是一种酒名。他的酒名字已经取好,叫天平酒,以为女儿红的意思和那差不多。后来才知道,女儿红是大户人家,在女儿出生时为其窖藏的

    酒,要待女儿出嫁那天才打开待客。见隐氏居然将女儿红都拿出来,他有些心虚,看了左右两个老婆一眼。

    两女非但没有一点怒气,看上去还有些高兴。陈惜春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端起一小杯黄橙橙的酒闻了闻,问如喝醉酒的薛无忧:

    “好香的酒,无忧妹妹,这是不是为你准备的出阁酒?”

    薛无忧瞪了眼陈惜春没敢应话,陈氏举起杯笑着说:

    “将军能来寒舍,今日也是我薛府大喜之日。来,大家尽兴喝好吃好。”

    刘病愈早就饿了,暂时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丢在脑后,边喝酒边吃菜。待他吃了好些菜,陈氏才开口问:

    “将军什么时候回泗州?

    “婶婶叫我姓名即可,”吃了人家的东西,两个老婆又在这里打扰好几天,刘病愈没再见外:

    “待高邮那边将俘虏送来,大概初二走。”

    陈氏看了眼薛无疾,薛无疾说:

    “这两天刘兄就住在我们这里吧!我们这里住得下。待会就替刘兄和那些亲卫安排,省得又要在外面重新找住处。”

    另外的将领和淮南军众人全在军营过年,刘病愈只带了二十个亲卫来。此时众亲卫在几个薛府下人的陪同下,正在偏厅吃喝。刘病愈没有拒绝薛无疾的好意,大家吃完饭已是晚上。陈惜春提议去长宁街看看,待一家人带着薛无忧走后,大厅只剩下薛府一家人,陈氏问薛无疾:

    “无疾,刘将军和你妹妹?”

    “娘,我看他们俩都有意,”不待薛无疾回答,张忠萍说:

    “只是有些令人不解,看样子那范如玉两人非但不阻止,还很赞成。莫非她们真对无忧妹妹如此好?诚心接纳她?”

    ……

    扬州的夜十分热闹,年三十的夜更是五彩缤纷。刘锜虽接管扬州,今晚不禁夜,只是派了一队队士兵在大街上巡逻。家家户户敞开大门,男女老少穿着新衣,一些女人小孩提着灯笼,不时还能听到阵阵鞭炮声。烟花迷城,灯火如梦。

    一男三女来到一座拱桥,只有刘病愈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拿。范如玉和陈惜春提着一盏她们制作的莲灯,薛无忧提着一个小竹篮。四人在桥中间站了一会,陈惜春突然冒出一句:

    “糟了,我们制作的莲灯,忘了给单姐姐送盏去?”

    刘病愈忍不住好奇,平时两女对莲并没有特别的爱好,今日两女专门选了莲灯,还要给单钰送去?

    “莲灯有什么好的,单姐姐未

    必喜欢。”

    “单姐姐喜欢,昨天她还帮忙制作。”陈惜春只说了半截,刘病愈见范如玉也没开口的意思,问薛无忧:

    “无忧妹妹,你们为何要制作这么多莲灯?”

    几人出府后,在范如玉两女的要求下,刘病愈改叫薛无忧为妹妹。现在的薛无忧比刚才要好得多,脸色有些点发红,并不严重。她不想骗刘病愈,轻声说出实情:

    “莲多子,比其它灯更吉利些。”

    刘病愈终于明白一点,两女想小孩想岔脑袋了。他们现在还年青,这方面刘病愈一点没担心,但也没有阻止两女的特殊爱好,将话题岔开:

    “春风十里扬州路,扬州城的繁华,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陈惜春从刘病愈的诗中想到一件事,笑了笑问:

    “少爷,今年上街的女子应该比往年要少,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

    陈惜春没有回答,看向薛无忧:

    “妹妹你来为少爷回答。”

    薛无忧现在已经放开很多,瞪了眼陈惜春说:

    “将军还未来扬州之前,扬州大小青楼全部关门,不少人逃到乡下。陈姐姐说得不错,要是往年,在大街小巷能看到不少烟花女子。”

    刘病愈呆了片刻,他有过规定,占的城中绝对不能有青楼。但扬州不一样,扬州本就是大宋的城市。他总不可能以后去临安,将临安的青楼都抄了吧?

    刘病愈根本没想过要查抄扬州青楼,因为扬州被他收复,也不可能让他管理,连派人去调查也省了。没想到这些人如此怕他,居然来个关门大吉?

    “无忧妹妹,你觉得青楼这种地方,有没有必要存在?”

    这个问题刘病愈问过陈惜春两人,两人的回答都差不多,非常支持刘病愈的主张。薛无忧想了一会才回答:

    “她们也是些可怜人,在我扬州,养家妓歌女成风,不少大商大户人家都有。青楼也不少,许多文人墨客写诗文赞美,形成一种独特的文化。要是少了这一部分文化,扬州城会失色不少。比起那些家养的歌妓,她们其实要好得多。”

    刘病愈有些惊讶,他知道薛无忧聪明,但不知对方有如此见识。可能是生在这里,见识多了有关。原本只是随口问问,薛无忧的话,引起他的重视。

    “为什么比起那些家养的歌妓,她们要好得多?”

    薛无忧暂时没回答:“将军可曾听过扬州瘦马?”

第两百八十五章 扬州瘦马

    “扬州瘦马?”刘病愈摇摇头,他一点没印象。薛无忧第一次问刘病愈,心里有点小激动,缓了口气说:

    “扬州虽不是富甲天下,在天下众多城市中,也算很富裕了。许多商人以此为营生,他们从人贩手中买来贫家幼女,那些幼女从小会学很多东西、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养成后再高价卖出去,给人当歌妓。一个才貌兼优的女人,能卖出上万两高价。

    这些人从小到大都没有自由,她们的任务除了学艺,就是取悦别人。如同役使凌虐弱小的马匹一般,大家都称她们为瘦马。因在扬州兴起,又称为扬州瘦马。”

    陈惜春两女也是第一次听薛无忧说,陪刘病愈一起发呆。她们没想到,如此热情的扬州人,居然也有如此黑暗的肮脏一幕?陈惜春最先忍不住:

    “少爷,带兵去查抄那些没良知的商人,将那些女子解救出来。”

    这种事在现在的社会很普遍,只是才听说有些难以接受,刘病愈长长叹了口气。扬州富商那么多,养歌妓的人不知有多少,全部抄查?得罪人是小事,怕又会引起一场动 乱。就算给刘锜说,对方恐怕也不会赞成他的做法。

    太多了,临安是大宋中心,上至王公大臣,下至普通商人。有歌妓的人家不知有多少,这个大蛋糕有毒,谁动谁倒霉。就算是刘病愈,一时也难生出勇气蛮干。苦笑道:

    “这事得慢慢来,以现在我们的影响和实力,只能保证在自己管理的地方,不出现那些没良知的商人。我会与刘大帅说说,尽量杜绝强买强卖小孩的事发生。那些自愿卖小孩的,怕是在我们地盘上都无法杜绝。”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这年头买卖人基本上是合法的,在哪里都有,绝对无法杜绝。薛无忧问:

    “将军也没办法吗?”

    刘病愈还在想如何回答,一辆马车停到他们面前,从马车上下来一人:

    “杨开正见过将军、夫人”

    来人是个老者,叫杨开正,上次还和大家一起出城迎接他们。刘病愈知道,对方是个大盐商,在扬州的家底,绝对在薛家之上。要是以前看见这些人,他还有几分热情。才听说扬州瘦马之事,连表面上的应付也不想:

    “杨先生有何事?”

    杨开正有些尴尬,很快又换成笑脸:

    “听说将军在薛府,未能请到将军。现在也不算晚,将军可否移驾寒舍,让我等也尽尽地主之谊?”

    刘病愈是那种一杆子打死所有人性格,他连证都没证实,认为凭杨开正这样的人,一定也有那些肮脏交易。正要拒绝,范如玉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杨先生家有没有扬州瘦马?”

    杨开正呆住了,旁边一个圆脸胖胖的中年男子可能会错意,替杨开正回答:

    “听说将军一直南征北战,家里连歌妓也没有。老爷府上有几个不错的歌妓,要是将军喜欢?”

    这番话让杨开正回过神来,有两个夫人在,他根本没想过要色诱刘病愈。想将刘病愈请到府上,送一笔可观的钱财打好关系,也算是投资。

    怀杨开正这种心思的人不少,要不是刘病愈去了薛府,不知会有多少人请。因为没请到刘病愈,不少人转为去请李铁枪等人。

    现在沈大牛正在一个富商家里,喝酒看表演,玩得不亦说乎。反正刘病愈非但没规定不准出去,还让大家过个好年。这些人请的将领,十有**都去了,只有李铁枪夫妇没去。

    中年男子是杨开正的管家,叫杨怀,绝对的核心成员兼军师。杨开正恍然大悟,眼前除了后面跟着的亲卫,只有一男三女。不说范如玉两女,薛无忧是扬州的大美人,三个美女陪着刘病愈?他以为范如玉是个大方之人,要不然也不可能让薛无忧相陪,赶忙将话接过来:

    “我来也是为了此事,我新买了个歌妓,名叫罗沉雁,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人也勤快。要是将军和夫人喜欢,不妨让她在夫人身边当个丫鬟。”

    陈惜春是个不计仇的人,她的愤怒已转为好奇:

    “是不是大家说的扬州瘦马?”

    杨开正笑了笑:“扬州瘦马只是一种称呼,她们和其它地方的歌妓没什么不同。在临安,也有专门的歌妓买卖。当然,要说她们是扬州瘦马也没错,因为扬州的歌妓最为有名。”

    刘病愈今天已经习惯两女的反常,一点没掺言,范如玉说:

    “我们还未见识过扬州瘦马,去杨先生府上见识一下。”

    杨开正大喜,朝杨怀递了个眼色

    “将军、夫人,大家请。”

    得到命令的杨怀赶忙跑过去,将他们的马车赶到几人面前。薛无忧为难了,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是和家人一起去别家还没什么,和刘病愈几人去?

    “姐姐你们先去,我回家等你们。”

    陈惜春一把将薛无忧抓住:“妹妹又不是外人,哪能和

    我们分开?”

    结果薛无忧被陈惜春抓去,和她同坐一辆车。刘病愈和范如玉坐另一辆,走了没一会,坐在马车中的杨开正将杨怀叫进来:

    “你都安排好没有?”

    “老爷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杨开正长叹一声说:“薛松的命好,生了个好女儿。唉!真儿要是没嫁人该有多好?真儿的才貌,并不比薛无忧差。”

    杨开正有一孙女,才貌都很出众,可惜前年已嫁人。现在他虽还有两个未嫁的孙儿,一个太小,一个相貌普通,试都不用试,他知道刘病愈一定看不上。杨怀想到一个方法:

    “老爷,那罗沈雁还是个处子,才貌不在薛无忧之下。不如老爷将罗沈雁认作干女儿,到时候再送与刘病愈?”

    ……

    就算是扬州,正街上的房屋也不一定是门面,在哪个时代都有。刘病愈还以为要走多远,杨开正府就在长宁街。宅院比薛府大了一倍。大门开在正街上,一大排不尽相同的灯笼高挂,将大街照得一片明亮,红黄紫绿的彩光,十分能吸引大家的眼球。

    看到里面的场景,刘病愈觉得金人还是很仁慈,居然没将杨开正的府第占为己有。里面一座座楼院全是独立的建筑,连接它们的是一条条长长的画廊。每座楼院隔着一些竹林花树,可能因为今日过年,四处挂满了灯笼,仿佛是座小型的不夜城。

    杨开正带着他们来到中间,中间有块人工开凿出来的小湖,湖的一边有座建在水上的楼阁,楼高三层,圆顶,四面全是窗户。

    他们来到三层,一进来就有一股较浓的香味扑鼻。四周除有几炉火,还有两个较大的金属香炉。刘病愈冷倒不冷,这种香闻起来十分舒畅,感觉脑海中的杂念也被消除不少。

    这三层只有一个圆形大厅,四周皆有壁柜。杨开正仿佛是个暴发户,上面全是些十分具有艺术性的东西,什么金马玉凤之类的东西。还有十多个玻璃装饰品,这些玻璃装饰品,比起刘病愈以前缴获的那些同类来说,无论是透明度还是体积,都要胜出不少。

    灯也颇为有特点,四周有八盏样式相同的金架壁灯,看样子里面应该不是烧的蜡烛或普通灯油,看不到任何烟雾冒出。八盏壁灯,将富丽堂皇的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一圈摆了六张很具艺术性的小茶几,六套桌椅都一样,杨开正指着东方一张大椅:

    “将军请。”

第两百八十六章 感恩的歌妓

    来都来了,刘病愈没有客气,大家分桌而坐。中间是一个较大的空地,原本四周就铺着一块红色地毯,中间还有一块有花纹的地毯。很快从外面进来一队身穿绿裙、长得颇为秀美的年青女子。要不是这些女子端着木盘,几人还以为是歌妓。

    木盘内全是些酒菜,很快几个女子给每桌上好五个菜,两素两荤,还有一碗看起来很浓的汤。一只金灿灿的酒杯,一副碗筷。还有一个空位,刘病愈以为杨开正要叫他夫人来。待端菜的丫鬟下去后,上来五个年青女子和八个手拿乐器的乐师。

    这五个女子身材相貌远在刚才的丫鬟之上,一进来就让大家眼睛一亮。四个穿着同样水绿色裙衣的女子,还有两个金发蓝眼的外国美女。两个外国美女身材十分火爆,露出半个胸脯,人虽高,并不比另三个大宋女子高多少。

    另一个年青女子身穿一套粉红色衣裙,比婚纱更大。外面还披着一件白纱,身材虽没有两个外国美女丰满,玲珑有致,感觉比那两人更胜一筹。

    可惜这个粉红色衣裙的女子,半张脸被白纱遮住,双眼清澈透明,两条青黛细长,半根鼻梁高挺。只看上半部,就知道长相绝胜过另外四女。

    五女先来到刘病愈面前行了一礼,一句话没说,再到范如玉、陈惜春几人面前一一行过礼后。来到中间,一声轻脆的琵琶声响起,五女在场中翩翩起舞。

    杨开正仿佛知道刘病愈的时间不多,安排得十分连贯,期间他们没说几句话就开始进入表演。

    跳舞的五女不知练过多少次,四女在四周,蒙面女在中间,身姿优雅、动作随音乐而动,音乐无论高低急缓,她们皆能跟上节奏。仿佛有个人隐藏在旁边,指挥她们跳动。连刘病愈这种从来不喜欢看跳舞的人,也看得十分专心,心里基本上没多少不健康的想法。

    五女跳舞十分专注,并未将目光多放在谁的身上。就连开始拜礼时,眼睛中也没什么异样。仿佛是为了跳舞而跳舞,人虽美,总感觉有些冷淡。

    这种场合没谁说话,杨开正举杯点头示意。几女没喝多少,刘病愈和他喝了好几杯。舞了小半个时辰后,动作声音停止。蒙面女子将面纱揭开,露出一张非常美丽的面孔。

    女子脸稍有些长,但五官也不小,搭配得恰到好处。只是略显得有些冷淡,如果只论长相,稍次薛无忧、范如玉。但女子身材高挑,长着一双大长腿。综合起来,和两女有得一比。

    女子来到刘病愈面前再次拜下,这次她终于开口:

    “罗沉雁拜见将军。”

    这要是放后以前,刘病愈就算不流鼻血,说话也会不利索。他有了范如玉、陈惜春,对美女还是有一定抵抗力。薛无忧那么美,刘病愈开始也并未多看几眼。

    “罗姑娘不用多礼。”

    罗沉雁又来到杨开正面前拜下:“沉雁拜见义父。”

    “沉雁累了,快快坐下与将军和夫人他们喝杯酒,休息一下。”

    杨开正在这之前根本没看到罗沉雁,但一点不影响他收干女儿,反正刘病愈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收的。空的那桌就在杨开正旁边,罗沉雁满上酒后,来到刘病愈面前。

    “有幸结识将军,是沉雁之福。将军若不嫌弃,沉雁敬将军一杯。”

    刘病愈有点明白了,罗沉雁应该是不认识他,或者说不了解他们。要是真了解,应该不至于干巴巴只说这几句话。无论美丑,人家敬你的酒总得喝。刘病愈没有多话,和罗沉雁干了一杯。

    很快罗沉雁的表现让刘病愈更加惊讶,罗沉雁来到范如玉面前:

    “沉雁未见到夫人之前,以为世间难找胜过沉雁的女人。夫人的容貌让沉雁自愧不如,气质更远非沉雁所能比。若能常伴夫人左右,就算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沈雁也心满意足。”

    罗沉雁说完,朝范如玉跪了下去。几女有些发呆,罗沉雁在范如玉面前的表现,和在刘病愈面前完全不一样。

    只有刘病愈才真正明白过来,罗沈雁绝对是个聪明的女人,看这样子,她很想离开这里。她知道能不能被带走的决定权,在范如玉身上。怕在刘病愈面前表现太过,惹几女不高兴。在刘病愈面前表现平平,对范如玉说的那些话也很有意思,仿佛在劝范如玉不用担心,范如玉在任何地方都胜过她。

    范如玉也不是傻子,很快猜到一些,没说答不答应:

    “罗姑娘快起身,姑娘太过谦虚,要论才貌,你远胜过我。多谢姑娘敬酒,这杯酒我喝了。”

    罗沉雁一脸失望,看向杨开正,杨开正笑着说:

    “将军想来不知道她是谁,昌景隆在扬州得到一个歌妓,是我扬州最顶级的歌妓,才貌智慧远在其她歌妓之上。昌景隆视为珍宝。一直娇养在家,准备上京敬献给金帝,所以此女还是完璧之身。昌景隆被俘后,他的小妾李姝善妒,将所有新收的女人全都赶出府。只有这个歌妓李姝没有赶走,以一万两银子的价格卖给我。这罗沉雁,就是那个歌妓。”

    “她是昌景隆的歌

    妓?”陈惜春有些惊讶,见杨开正再次承认,轻叹一声:

    “昌景隆做尽错事,来扬州大肆搜刮财色,只是可怜了这些女人。”

    老底被揭,罗沉雁没有再掩饰,仍跪在范如玉面前:

    “求夫人将我带走,以后为奴为仆绝无怨言。只求再见一次大帅,在他面前一拜,以了此愿。”

    大家有些惊讶,陈惜春问:

    “昌景隆要将你当成礼物送人,你为何不恨他?”

    “大帅虽要将我送人,却始终当我是个人。”罗沉雁看向窗外,眼神有些迷茫:

    “我幼时就被家人卖掉,连他们的长相都不记得。关在一座大院十多年,每天学完诗词歌赋,还要学乐器、歌舞,年复一年从不间断。要是学不好,还会遭到那些人的责罚。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囚徒,直到我被送给大帅,才暂时结束囚徒般的生活。

    大帅非但未禁止我的行动,还派兵送我去外面看风景、接触一些人事。还给我讲了不少事,从不强行要求我学任何东西。他要送我去燕京,也先问过我愿不愿意。我虽不愿,那时已知道他的打算。为了帮他,我没有拒绝。无论他在别人的心里如何,他在我心里,永远是一个可亲可敬之人。”

    一番话,将刘病愈也说得满心感慨。要改变这些女人的命运,先要改变这个世道。要是家家都有吃有穿,谁还会将自己的女儿卖给别人?也为昌景隆感慨,没想到昌景隆这样的人,也有人如此敬他,还是个美丽的女人?

    只有杨开正没有感慨,杨开正趁机说:

    “将军,此女的确是个感恩之人。将军无论才能品德,远在昌景隆之上,也只有将军才配当她的主人,完成她的心愿。我将她送与将军,希望将军勿要推辞。”

    这种态刘病愈不敢表,看向范如玉两女,范如玉将要开口的陈惜春打住:

    “你自己决定吧!”

    刘病愈并不怎么喜欢罗沉雁,自己老婆聪明不要紧,身边其它女人太聪明,他觉得不是个好事。他想了一会,想到一个安排罗沉雁的方法,问罗沉雁:

    “我们要是收下你,无论如何安排,你都不得有意见,你可愿意?”

    “愿意,”罗沉雁一脸惊喜,转身朝刘病愈跪下:

    “只要能见到大帅,任何事,沉雁无怨无悔。”

    刘病愈十分干脆,起身对杨开正说:

    “今日已晚,打搅杨先生了。多谢杨先生好意,她我收下。”

第两百八十七章 刘锜的想法

    从杨府出来,两女居然没问刘病愈任何事,陪几女逛了一圈后回到薛府。第二天一早,陈惜春跑到薛无忧住的小楼。

    “无忧妹妹,你可知道少爷如何安排罗沉雁?”

    刘病愈收下罗沉雁,两女清楚刘病愈的性格,心中并没有多少不舒服。只薛无忧很失望,昨天逛街也没兴趣。她虽同情罗沉雁,绝不想刘病愈收下这个活礼。听陈惜春这样说,她眼睛一亮:

    “将军准备如何安排她?”

    陈惜春笑着说:“昨天回来少爷就已安排好,让罗沉雁以后跟着昌景隆,罗沉雁满心欢喜,激动得哭了好久。”

    陈惜春的话如一阵春风,将薛无忧的心结吹散,薛无忧想了一会,点点头:

    “将军这样的安排最好,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以后再苦也愿意。为了成全一个女人,将军欠了如此大一个人情。罗沉雁能遇上将军,是她的幸运”

    人情之类的陈惜春没想过,拉着薛无忧轻声说:

    “无忧妹妹,你愿不愿意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薛无忧的脸瞬间被红云染透,她知道陈惜春说的是什么意思。正不知如何回答,楼下传来一阵喊声:

    “小姐,夫人叫你们去用饭。”

    ……

    今日军中有些将领看上去很不自然,刘病愈因为昨天没同大家一起过,吃过早饭,带着陈惜春两女来到军营。感觉有些奇怪,将沈大牛叫到一旁:

    “你们昨天过得可好?”

    沈大牛猛点脑袋:“很好,肉和酒都管够。众弟兄都说了,不比在家里差。”

    沈大牛现在身上也有不少酒味,脸色看上去比别人更不自然,刘病愈有些怀疑:

    “你们昨天被人请出去了吧?”

    沈大牛呆了半晌,看了眼不远处的范如玉:

    “哥哥,昨天的确有些好客的乡绅来请我们,我被吴贡吴先生叫去,在他家喝了些酒,也不知怎的就喝醉了。在他那里睡到半夜才醒,但我绝没有收他任何东西。”

    刘病愈明白了,现在的女人地位非常低,不少大户用女人来招呼一些贵客,一点不稀罕。自己是饱汉子,有老婆在身边,其它兄弟没有,偶尔出去放松一下没什么。只要不收礼,不胡乱应承一些事就成。

    刘锜已在主营处理事务,两女没进主营,在外面等。这次刘病愈没有再坐帅位,进来后对刘锜说:

    “大帅,我这次上京,想让朝廷将楚州划给我天平军辖管。

    以后无论走淮水还是海上,金军再也不能封锁我军了。”

    刘病愈说这话的意思,是为接下来说的事情开头。刘锜听了后有些惊讶,摇摇头:

    “将军真要想接管楚州,也不能由你提出来。”

    刘锜以为刘病愈是个方方面面都非常聪明之人,没想到他对朝廷这方面完全是一个新手,笑着说:

    “就算自己收复的地方,最好也不要由自己提出来管理。要是自己提出来,不说皇上怎么想,就算那些大臣怕也会借题发挥。你还要回泗州一趟,我会先你一步回京。现在虞大人在京城,你可写信给他,由我们上书朝廷。楚州就在泗州旁边,想来朝廷不可能不答应。”

    这方面刘病愈的确是个新手,听完后明白过来。由他提出,有些专权、持胜而骄、与朝廷讨价还价的意思,的确不适合。他还在想,刘锜又接道:

    “我这次回京,给朝廷提出辞呈。就算朝廷不准,我也要离开淮南,随便在哪里当个闲职。我我准备给朝廷推荐你为淮南道制置使,泗楚二州以前就属淮南道,对于你在那里的经略并无影响。”

    对于刘病愈来说,只要将楚州给他管,他就满足了,再多的地盘反而麻烦。见刘锜居然有辞官回乡的打算?他劝道:

    “大帅为何会有如此打算?现在扬州虽平,尚有建康、庐州等地在金人手中。待这次从京城回来,我们就想办法将那些失地夺回来。休整两年,再图收复中原之事。到时我愿为大帅前锋,要是换成别人?可能会有诸多不便。”

    刘病愈说的是肺腑之言,他答应郑伟解决王权之事,准备开年着手处理。要是换成王权那种人当他的顶头上司,他绝对不买账。

    刘锜摇摇头:“我已快到古稀之年,戎马一生,受过不少伤。现在我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要是在以前?就算是完颜亮亲自带兵,淮南也不可能到如此地步?当今我大宋,除了你能完成收复中原大业,再无人可办到。我离去后,将可用之人留给你。他们在其它方面虽不如天平军众将,朝廷制度、军政这些还是不错。”

    说到身体,刘病愈没有再劝。他认为官当得再大,身体精力不行,绝对是一种煎熬。现在刘锜的身体的确不行,又在高邮受了一箭,想了想说:

    “不瞒大帅,我的确有收复中原、平定天下之心。不为别的,只想让百姓过得好些,不再遭受战乱之苦。管多少地方到无所谓,就算我们秣兵励马,为收复中原做准备,皇上朝廷会答应北伐吗?”

    病愈一点没虚伪,他怕到时候赵构或是朝廷不答应?到时一番辛苦白白浪费掉。刘锜知道他给赵构上的第一道奏折,他有些什么想法,绝对瞒不过刘锜这种老将。刘锜将左右挥下,只留下刘病愈一人。

    “将军想多了,上至皇上大臣,下至黎民百姓,没人不愿收复中原。当然,也不能说得如此绝对,我大宋只有一种人不愿收复中原。卖国求荣、别有用心之辈不愿。那些人的确存在于朝堂,也有一定实力能改变皇上的决定。今时不同往日,只要真到了有实力收复的那天,皇上绝对不会听他们的。”

    刘病愈稍稍松了口气,和他以前想的差不多。赵构再昏,要是真有实力收复中原,他绝不可能偏安南域。刘锜说:

    “将军记住,任何一介帝王,首先看的是忠心,其次才是能力。我知道将军绝无二心,但只是我们知道不起作用。要是君王不知道,可能会因为一句谗言,让将军远离自己的理想。将军是个聪明人,想来应该有办法让皇上知道你的忠心。”

    ……

    薛无忧和一个梳着两条长辫、相貌清秀、比她稍大些的女子走进一座小院,来到一间清幽小厅,扫了一眼,只有陈氏一人坐在桌前,她走到陈氏面前:

    “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陈姨她们呢?”

    陈氏将薛无忧拉到身旁坐下,看了眼同进来的女子:

    “小兰,你先去外面,我有话要对你家小姐说。”

    小兰应了一声,好奇看了两人一眼。待她走出小厅后,陈氏问:

    “无忧,你为何没与惜春她们出去?”

    薛无忧在自家母亲面前,比在任何人面前都放得开,倒了杯茶说:

    “她们去军营办事,哥哥奉娘之命,已去军营请那里的众将来家里赴宴。有哥哥去了,又是那里?女儿哪能次次陪她们?”

    “虽说是军营,如果以后她们让你去,最好还是一同去。”陈氏又问:

    “娘听说昨晚将军领了一个叫罗沉雁的女人回来,是杨开正送的?这?将军收下,难道惜春她们也不说吗?”

    薛无忧仍不知道陈氏安的什么心,笑了笑:

    “娘,你误会了。罗沉雁是昌景隆以前的歌妓,昌景隆被抓后,她被昌景隆的小妾卖给杨开正。将军念她一片痴心,承了杨开正一个大人情,让她回到昌景隆身边。她一个歌妓,将军岂会看上她?我听陈姐姐说,范姐姐说过,无论以后刘府如何,绝不会养歌妓,将军也答应了。”

第两百八十八章 建王来信

    “那她们有没有说不能娶妾?”陈氏一句问出,薛无忧心里虽有些奇怪,没有追问:

    “这她们倒没说,将军为人正直,想来应该不会娶、娶多少妾的。”

    陈氏稍稍松了口气,慢慢转入正题:

    “两个姐姐和将军对你如何?”

    这下薛无忧再是傻子也明白陈氏的心思了,红着脸说:

    “娘,你想什么呢?她们、她们对我如何怎么了?”

    见女儿不肯说实话,陈氏将话挑明:

    “我看惜春她们绝非当你是普通姐妹,你老实告诉娘?她们是不是想接纳你,让你成为她们真正的姐妹?”

    “娘,”薛无忧有些羞恼,将头转过去不理会。陈氏已经猜到女儿的心思,将她扳过来:

    “娘并不是反对你们,将军的品德和才能都无可挑剔,如玉也绝非是善妒好忌之人。要是你不反对,娘亲自去问她们。”

    “不要,”薛无忧赶忙将出声拒绝,半晌后才说出她们看相之事。陈氏本就很相信这些,大喜道:

    “难怪她们会待你如此不同,还让你陪她们去泗州京城。说来也有些怪,三人关系如此好,到现在也没人有身孕?病愈他家是一脉单传,他母亲想必也非常着急。这次去泗州,要多备些礼物。特别是在他母亲面前,一定不可有半分失礼。想来两女不会隐瞒孙氏,孙氏若是知道,待你一定不会比她亲生女儿差。”

    ……

    薛无忧在陈氏一番教授下,心情久久不能平息。陈惜春几人回来后,竟有些怕见她们。陈惜春见她不太自然,拉着她的手问:

    “妹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大碍,”薛无忧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以为刘病愈是个柳下惠那样的君子。怕就算两女乐意,本人和孙氏也会有什么意见。想得快得了忧郁症,对两女说:

    “两位姐姐,我还是不去泗州了。这样去招人闲话不说,万一刘婶婶她?”

    陈惜春看向范如玉,范如玉笑着说:

    “你担心多余了,母亲她看见你,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待见过母亲后,我们要和你说些事,到时希望你不要拒绝。”

    薛无忧的愁绪,哪能三言两语能打消。两女只是劝解,但未明说出来。过了一会,一个下人来报:

    “小姐、两位夫人,有个从临安来的人要见将军。”

    “临安来?莫不是又来宣旨的?”陈惜春很会想,对薛无忧说:

    “我们上个月接了两次旨,第一次是母亲被封诰命,第二次是姐姐,这次又不知是什么旨意。我们去看看。”

    薛无忧被陈惜春的话引笑:“陈姐姐要封诰命,至少也要成婚后才行。将军屡建奇功,以后陈姐姐定能封为诰命的。”

    陈惜春脸色有点发红,她当然想被封为诰命。只是嫁过去也是妾,也不知能不能得到。摸了把薛无忧的玉脸:

    “你放心,以后你也能封个诰命。”

    刘病愈带着六七十个官将

    来到薛府,没有立即开饭,大家在大厅中商量事情。陈惜春三女来到大厅没多久,很快从临安来的人走进大厅。

    这是个身材十分壮实、很有男子汉气慨的壮年男子,绝对不会太监。男子朝刘病愈拜下:

    “小人许志峰见过刘大帅,刘将军。”

    在场的刘锜也不认识这个许志峰,因为对方是来找刘病愈,他没有掺言。刘病愈问:

    “许壮士不用多礼,找我有什么事?”

    许志峰看了左右一眼,刘病愈将要回避的众人打住:

    “我们出去,大家稍待。”

    薛无忧也是服了陈惜春,非要拉她一起跟着刘病愈出去。为了不被有些人误会,薛无忧将她们带到一间偏厅正要离去,范如玉将她叫住:

    “无忧妹妹又不是外人,就留在这里。”

    薛无忧红着脸看向刘病愈,见对方也在看她,脸色更红,低着脑袋没出声。刘病愈虽有些惊讶范如玉的话,并未敢多想,对许志峰说:

    “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许志峰哪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没再耽搁,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刘病愈。

    “这是建王殿下写给将军的。”

    刘病愈明白了,上次舒度教过他,他和赵昚交往之事,最好不要让其它人知道。赵构的心眼本就不大,要是知道他们私下交往,说不定两人都会被连累。

    许志峰给了信后没说其它,刘病愈只好当面拆开看,看了一会将信递给范如玉,没有背薛无忧:

    “皇上命建王负责完颜亮的身后事,就葬在采石大战的地方。现在那里算是金国的地盘,左是庐州,右是建康。金国对以帝礼葬完颜亮很不高兴,建王怕他们到时候不安分,问我现在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到时去那里一趟。”

    薛无忧没看信,陈惜春看完信,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在建陵墓,我们去临安完全赶得及。京城的军队不是更多吗?为什么要从泗州请兵?”

    许志峰见刘病愈当着几女说出实情,没再当哑巴:

    “京城正在整军,因为金国退兵,有些军队已回原地。朝廷只给五千兵马,实在抽不出多余的兵。将军,你们要去临安?”

    刘病愈点点头:“我们回泗州后就去临安,你先去给建王回话,说我们有时间,待回来后就准备派兵去采石。”

    ……

    以前的官员也有长短不一的假期,刘病愈攻楚州的功劳,还未商量好如何封赏,又迎来过年。有些看不惯的人虽催赵构和朝廷快些决定,赵构并未理会,一切等过完年后再次。

    这天是朝廷过完年后第一次正规上朝,赵昚带着一本奏折来到朝堂。他有政事也要以上奏的形式,虽然可以随时进宫上奏。怕赵构有其它想法,他一直都是按规矩来办。

    第一天上朝,开始都要说些废话。一通废话还未说完,外面有禁卫来报:

    “启奏皇上,淮南道制置使刘锜刘将军等人在宫外求见。”

    “刘

    锜?”赵构念了一句问:

    “上次他不是派人来说要收复扬州?莫非扬州被他收复了?快快宣他们进来。”

    众人还在猜测,刘锜和一大群人进来。这群人除刘锜和禁卫外,只有一个女人没被绑,其它全反绑着双手。一些官员惊声叫出:

    “昌景隆,他们是金国派在扬州的官员。”

    朝堂上只有一个人不惊讶,赵昚派出的人,先刘锜两天赶到京城,已将扬州发生的事告诉他。但他没敢闹出来,上的奏折也是催朝廷封赏天平军,不能让收复楚州的众将士鲜血白流。

    “臣刘锜拜见皇上。”

    “哈哈哈哈,”赵构一阵大笑。他虽然知道自己的手下本事不怎么样,认人的眼力还是有。昌景隆他早就听说,是金国大将,绝对的重臣,地位比萧怀烈还高。没想到居然被刘锜活捉了?这可比一个死人要值价得多,起身大手一挥:

    “刘爱卿快快请起,他们是扬州的金官?”

    押众金官进来的禁卫不买账了,有些人开始动手动手。一个年青禁卫一脚踢向令狐广源的脚肚上,对方动都没动一下,忍不住恼羞成怒:

    “见到吾皇还不跪下?”

    令狐广源冷哼一声:“我眼里只有一个皇上,是我大金帝,你们的皇帝还不配我跪。”

    “大敢,”现在才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赵构还未开口,殿下一个中年太监怒斥:

    “你们这些不知礼数的野蛮金人,已作阶下囚还如此猖狂。陛下,这些人如此无礼,将他们押下去打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猖狂。”

    令狐广源不跪也就罢了,说这些话惹怒不少人。一个年青文官挖苦道:

    “难怪如此不知礼数,你眼里的大金帝是些什么货色?完颜亮弑君即位,完颜雍又趁他离京时篡位,全是些不知礼为何物的野蛮人。”

    论口才,令狐广源这些武将哪说得过大宋官员?十多个官员轮番轰炸,见令狐广源没理会,乌古奇站出来:

    “也难怪宋国偏安南域,都是些只会耍嘴皮子的东西。要不是中了刘病愈的计,你们连跪在我们面前的机会也没有。”

    “好了,朕不是斤斤计较之人,他们不跪就算了。”赵构心情大爽,哪在乎这些人跪不跪,问刘锜:

    “他们说中了刘爱卿的计?你们是如何俘获他们的,扬州现在如何了?”

    刘锜起身一阵咳嗽,也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看得众君臣满是担忧。要不是问话,赵构准备请太医了。

    “来人,给刘爱卿搬张凳子来,让他坐下回话。”

    “臣谢皇上盛恩,”刘锜没有客气,坐在凳子上将扬州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这次真是危险,要不是刘将军,我军绝难收复扬州,更不可能俘获他们。”

    刘锜几乎将所有功劳都给了刘病愈,赵构忍不住叹道:

    “刘爱卿真是朕的柱国之臣,并不在汉之霍去病之下。唉!可惜他一直在外征战,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

第两百八十九章 朝堂离间

    再怎么样赵构也有些感激,要不是刘病愈,哪有一座座城池被收复?一个个俘臣被押到他面前?以前的许多金臣,已经向他下跪称臣。在场就有两人、沂州知州贺承福、楚州知州石应求。两人一直低着脑袋,生怕被昌景隆等人认出来。

    刘病愈得到赵构如此评价,刘锜比较欣慰:

    “皇上,听刘将军说,他们一家受皇上如此大恩,必须要同来拜谢皇上。已回泗州接母,想来要不了几天就能到达。”

    赵构十分高兴,他都为刘病愈宣了两次的旨,对方一直不来看他。虽是在外面给他打天下,结合刘病愈的第一封奏折,总觉得刘病愈看不起他。刘病愈之所以计杀海州叛徒、收复楚州后没得封赏,这也是其中之一。

    “令沿途官员以钦差之礼接待,必须将刘爱卿的行踪时时向朕汇报。待刘爱卿来京之时,由建王率文武百官出城替朕迎接。”

    赵构安排完,许多人都很惊讶。这样做太过了,虽然刘病愈的功劳是大,现在的建王和太子差不多,没必要让建王去迎接一个大家从未见过面的官员,这个官员还是个归化过来的?有时礼太重并不是好事,虞允文和几个大臣对望一眼,丞相陈康伯站出来:

    “皇上,刘将军是初次来京,臣愿带些官员出城迎接。”

    丞相带官员出城迎接都有些过,按道理说,刘病愈立的功劳,让一个丞相出城迎接并不为过。但这是他第一次来京述职,见过刘病愈的人只有几人。要是捧得太高,以后再立功不好收场,到最后恐怕真要让赵构自己出城迎接。

    赵构有自己的打算,他完全是做给刘病愈看。提醒刘病愈,只要眼里心里有他,皇恩多的是。至于其它方面,他懒得理会: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到时候由建王代朕率百官迎接。”

    “儿臣遵旨。”赵昚没什么,从任何方面打算,他也想好好拉拢刘病愈。原本风平浪静将事情定下,乌古奇哈哈大笑,笑着赵昚一脸恼火: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朝堂之上如此无礼?”

    “在下只是金国一员微不足道的小官,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将居心叵测之人,当成了宝。”

    开始乌古奇还有些怕死,来到临安,他已经死心了。投降会连累家族,他们这些败军之将,金国那边很可能不会要回。最好的结果是在临安关一辈子。为了报复,他想狠狠踩刘病愈一脚:

    “刘病愈的确非常聪明,聪明得很难有人能算计过他。我们中计被伏后,他曾给我们说过一些话,他的志向是一统天下,将天下万国纳入版图。那时候再也没有守边的苦、征兵之泪。人人老有所依、家家贫有所扶。再有矛盾,也只是一国之间的内部矛盾。为天下百姓而战,要打造一个永恒的太平盛世。”

    大家吸了口凉气,这个志向大得太惊人了,远远超过大家收复中原的愿望。没人听懂乌古奇的意思,赵昚说:

    “刘将军为我大宋一统天下,有如此志向,体现他

    忠心为国、为天下百姓而战,有何不可?”

    乌古奇的话的确没踩到刘病愈,还将他说成了一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但乌古奇的话没说完,看了眼接话的赵昚继续:

    “刘病愈说为了这个盛世,臣若昏诛臣,君若昏弑君,任何人也休想破坏他的大计。当时我们差点被他说动了,凭他的本事,未必不可一拼。唉!始终有所顾忌,老了,要是年青几年,一定投靠他,就像天平军那些绿林一样。死心塌地跟着他,奉他为主公。”

    赵构呆住了,许多人和赵构一样。很快一道怒声传来:

    “乌古奇,你也是读圣贤书的文人,真没想到你会如此卑鄙,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也使得出来。你以为皇上和我大宋官员会相信你这些鬼话?”

    发怒的是刘锜,此时刘锜恨不得一刀劈了乌古奇。他知道赵构多疑,许多人都知道的谎言,说不定会在赵构心里种下种子,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生根发芽。刘锜怒怼完,虞允文接道:

    “乌古奇,是黑是白由不得你胡说。刘将军给你们说过这些话?被俘的这么多人,不相信谁都和你一样卑鄙。”

    虞允文的意思乌古奇知道,不可能谁都不怕死。一番重刑下来,总会有人经受不住。乌古奇看了众同僚一眼,觉得将所有人拉进来不保险,选了几个不怕死的:

    “这些话,刘病愈岂会给普通人说?当然是给几个高层。当时我、令狐将军、大帅三人在场。因为只要我们三人同意投靠,其他人都不是问题。不相信你们可以问问,刘病愈说没说过这些话。”

    “乌古奇,你这卑鄙小人……”赵昚的话还未说完,被赵构打住,看向昌景隆几人:

    “朕相信刘爱卿不可能说这些话,你们莫非以为朕如此好糊弄?”

    令狐广源不比乌古奇的怒火轻,要不是为了那些手下,他绝不会投降。此时有机会阴一把刘病愈,他一点不在乎生死。

    “你要是不好糊弄,怎么被刘病愈骗得团团转?我也没想到刘病愈的野心会如此大,统一天下?真要是统一天下那天,一定是你赵氏灭门之日。”

    一个两个还不足以成虎,不过谁都能看出来,此时赵构的脸色很不好。在赵构心里,一个人或许不怕死,要是几个人全都不怕死,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了。没待大家劝说,赵构问昌景隆:

    “昌景隆,你是金国重臣,莫非你也要骗朕?”

    在场众官员,很少有人不知道赵构的脾气,除非是才当官一两年那种。大家都替刘病愈捏了把汗,虽然就算他们全证实了,此事也会查证。但这种事情一旦进入查证环节,就算最后证实是假的,赵构心里也会留下阴影,对刘病愈的前途非常不利。以昌景隆的身份,他的证词最为重要。

    要是被刘病愈知道,保证会气得半死。一群傻瓜居然为了如此简单的离间计,怀疑他的人品?大家已对昌景隆的证词不报任何希望,没人怀疑昌景隆会否认。

    昌景隆看了眼唯一没被绑

    的罗沉雁,他记得刘病愈送罗沉雁到他面前时曾说:

    “不知道你这一生有多少女人,在我看来,只有这个女人对你最忠心。”

    昌景隆得知前因后果,没有怨他的小妾,苦劝罗沉雁不要跟着他,罗沉雁以死相逼才罢休。刘病愈的成人之美,让他十分惊讶。因为要是换成他,绝不可能放过如此一位到手的美女。此时这位美女,看着他一直在摇头。

    过了一会昌景隆还未开口,乌古奇差点骂娘,他猜到事情可能要糟。果然,昌景隆长叹一声:

    “我昌景隆还不屑用这种手段来打击对手,刘病愈说过要为大宋一统天下,没说臣昏诛臣,君昏弑君那些话。”

    看戏的几十个俘虏傻眼了,没想到眼看就要成功,昌景隆居然没顺势踩下去?赵昚颇为感激看了眼昌景隆,转身朝赵构一礼:

    “父皇,昌景隆是金国重臣,虽然我们对立,还算个君子,他的话一定可信。刘将军是想为我大宋一统天下,绝非是乌古奇这个小人所言。”

    赵构的反应不慢,压在心口的大石被掀开,所以的郁闷一扫而空,哈哈大笑:

    “朕不是老糊涂,早就知道刘爱卿是个忠义之人,不过是想试试他们而已。来人,将乌古奇和令狐广源打入死牢。”

    乌古奇再也没有机会黑刘病愈,他的不甘又加重不少,临走时看了眼昌景隆,冷哼一声:

    “成事不足,为了一个女人竟然如此?难怪会败在刘病愈手里。”

    怨恨昌景隆的虽多,感激他的也不少。赵构又宣旨:

    “将其余的人暂押京府大牢,由大理寺、京府衙门、礼部负责审讯。将昌景隆软禁礼部驿馆,不许他们见任何外人。”

    昌景隆得到一个福报,他和罗沉雁只是被软禁。一群俘虏被押走后,刘锜趁热打铁:

    “皇上,臣越老越庸,又在高邮被射了一箭,已难再担当此任。求皇上恩准臣告老还乡,要是以后能将身子调理好,再出来为皇上效力。”

    “刘爱卿虽有伤,没必要告老还乡,”赵构对刘锜十分看重,是少有几人和岳飞一个时代能得善终的名将。

    “这样吧!暂时将淮南之事交给那里的将领,爱卿先在京城养伤,待会朕就让太医给你看看。”

    刘锜真不想再劳累了,见赵构不肯放他走,只得退一步:

    “皇上,如今淮南方面还有数州未收复,目前淮南并无能坐镇之人,必须要大将坐镇才行。臣在京城疗伤倒也没什么,只是淮南那边耽搁不得。臣愿卸下此任,交由其他能将负责。”

    原本这些话一说,赵构肯定会问刘锜什么人最合适。因为刘锜不但是名将,还是最了解淮南情况之人。赵构还未开问,一个身材高壮的红脸老者站出来:

    “刘大人说得不错,如今淮南局势未稳。刘大人待在京城疗伤,不便于处理军务。臣推荐张浚张大人为淮南道制置使,凭张大人之能,定能当此重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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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金戈铁马介绍:
北方金国,不少有志之士受耿京起义影响,纷纷加入到抗金队伍。一场声势浩大的抗金起义,从此拉开序幕。一个现代年青人,魂穿到南宋,和他同名的大才子刘病愈身上。可刘病愈悲哀发现,对方的文化他一点没能继承。要想在这个乱世中混,只能靠武力重生之金戈铁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金戈铁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金戈铁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