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损失惨重
老夫人看着夏故新动作艰难的模样,一时间心中涌出阵阵自责。
她一直知道夏宜海对这个儿子的偏见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事故,更多是由于他的姨娘曾经是玉容的婢女。触景生情最是伤,因此他才能做到这些年对苏姨娘他们不闻不问。
“我可怜的孙儿,快起来!”
老夫人颤抖的想将夏故新扶起,对方却一副不敢让人碰触的模样,她深深地看了夏宜海一眼,既无奈又可气。
还记得曾经人人夸赞的夏家神童,如今却变得这般敏感谨慎,其中的是是非非又有谁说得清楚?
“孙儿不敢,戴罪之身,无法承欢膝下以尽孝道,实在愧对祖母。”夏故新的眼中闪动着真挚的光,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怨怼,如此一来就让老夫人心中的怒火更甚。
“从前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吧,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更何况是才十几岁的孩子!重要的是一家合乐平安!”
老夫人这话是说给角落里的夏宜海听的,希望他彻底的放下过去。
而在场的有些人心底不由得一惊,要知道将军当年曾说过,夏家再也没有什么大少爷!虽是气头上的话,但好歹他们也听命了这么长的时间。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老夫人如今三言两语,就重新承认了大少爷的身份,这要其他人怎么办?
夏宜海陷入了一阵沉默,似乎是默认了老夫人的意思,看得杜姨娘心底越发惊慌。
她看着夏故新仪表堂堂的模样,好似想到了某些事情,赶紧在心中劝着自己,不过是个被关了九年的废人,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特别是他还有个蠢到无可救药的姨娘,就更不足为惧了!
此时雷嬷嬷已然从竹园回来,她表情凝重好像见到了些难以置信的惨状,小心的靠近老夫人耳语着什么,众人只听一声大怒。
“姨娘重病,身边竟没有一个下人伺候着?真是反了天了!”
老夫人一个眼神示意,夏浅薇当即将夏故新从地上扶起,无声的握紧了对方袖中紧张的手。
正因为苏姨娘的性子,他们才决定不让她出现在这等到处弥漫着无声硝烟的战场,以免成为众矢之的,因此夏浅薇便使了点法子,让苏姨娘“病重”在床。
阮姨娘也作势跟着站起身,立在夏故新的身边,隐忍着笑意看向地上忐忑的温氏母女,一副好整以暇静观事态的架势。
然而,前去柳嬷嬷屋内的家丁却是匆忙来报,“老夫人,那柳婆子不见了!她带走了所有的衣物钱财,好像……畏罪潜逃了!”
温氏的掌心早已渗出了一片冷汗,她还担心自己没有事先安排,那柳婆子会胡言乱语连累了自己,此刻才松了口气,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老夫人也不会为难她。
夏浅薇暗中将温氏渐渐放松的神色看在眼底,那柳婆子已经被自己藏在了一个无人找得到的地方,温氏做的恶事如此之多,如今夏常峰救太子有功,看在他的面子上夏家也不会真的动温氏一根头发。
所以还要等,滴水尚能穿石,等那个能让温氏再也翻不了身的机会!
“大哥……”
一直隐忍着情绪的夏常峰再也自持不住缓缓靠了过来,夏故新身子一僵,略显犹豫的转头望去,兄弟二人似有千言万语积压于胸口,这幅模样看得旁人心里也跟着不是滋味。
“都是我的错,让大哥蒙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为何不将此事告知母亲,她一定会为大哥做主,岂能让那刁奴为所欲为?”
温氏终于等来夏常峰这一句话,她抬起头一副心疼无比的表情,“常新,我可怜的儿啊……是母亲疏忽!那柳婆子曾再三起誓会好生照顾你,哪里知道她竟是藏着这等黑心肠子,若非这些年忙于府中琐事,母亲早该去看看你,究竟该如何弥补,你才愿原谅母亲?”
她声泪俱下的请求着,俨然一副慈母悲痛的模样,夏故新的脸色却是一白。
想起这些年他尝尽的世态炎凉人心冷暖,如今罪魁祸首就跪在自己的面前,满嘴谎言虚伪的求他原谅?
她可能还自己的一条腿?可能还他失去的机会?可能补上这九年的岁月?
夏浅薇侧目看着对方微微颤抖的薄唇,夏故新的手冰凉得厉害,若不是她扶着,恐怕这名男子早已站不稳身子。
一旁的夏兰初紧咬着牙关,这个废人是什么意思,居然让母亲跪在地上这么久而无动于衷,他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竟敢如此羞辱于人?
就在这时,夏故新深吸了口气,竟是伸出手去将温氏从地上扶起,“母亲言重了,当年若非母亲求情,故新又岂能站在这里?这份恩情绝不敢忘!”
温氏的眼神一闪,总觉得对方话中有话。
可抬眼看着夏故新那清澈谦卑的眼眸,她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当年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对母子失了宠,如今就算他们投靠了夏浅薇又如何?那丫头算是自讨苦吃多管闲事,今后有得她后悔的!
此时阮姨娘和杜姨娘眼底满是失望,还以为大夫人又要倒霉了,谁知道这大少爷就是根软骨头,着实没劲得很!
“母亲,浅薇有个不情之请。大哥的腿伤至今未愈,尤其是天寒之时更是疼痛难忍,唯有温泉方能缓解。”
夏浅薇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温氏所在的云泉院内有处温泉池,当年她生五少爷时难产落下了病根,老夫人便将那冬暖夏凉舒适无比的云泉院赏给了她,引得多少人羡慕嫉妒。
说来那温泉确有奇效,仅仅一两年的时间温氏的病便再也没有复发过,平日里连普通的伤风感冒也没找过她,身子越发的好。
“母亲的伤还未痊愈,你怎么能……”夏兰初忍不住冲口而出,夏常峰眉头一蹙,伤?
“四小姐,方才可是大夫人自己说要弥补大少爷的,不过就是个住的地方,也舍不得吗?”阮姨娘轻飘飘的丢来一句,老夫人当即不悦的看了夏兰初一眼,温氏赶紧拦住了她。
方才自己一副诚心恕罪的样子,这会儿若是拒绝那贱丫头的提议,恐会惹来老夫人和将军的不满。
温氏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滴着血,差点没将一口银牙咬碎,好不容易才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既、既然如此,就让苏姨娘跟故新搬到云泉院去,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夏浅薇含着笑,“母亲果然大方!”
如此惨重的损失,够这温氏母女疼上好些时日吧?
不想这时,一名武将由外头而来,“启禀将军,镇国府来人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如你所愿
镇国府?
众人面露惊讶,纷纷起身望向院外,片刻功夫,只见两个红色的鎏金箱子被抬了进来,一名镇国府的副将大步迈近恭敬的立在一旁。
“末将给夏老夫人、夏将军拜年了!这些是我家老夫人特地命人准备的酥点,念及夏三小姐此前救助郡主有功,便命末将送来为夏府年夜锦上添花,还望将军及老夫人收下这片心意,今后常来常往。”
此话一出,只见那副将一个手势示意,便有两名丫鬟上前小心翼翼的将箱子打开,一盘盘精致可口的糕点陆续摆在了众人眼前。
老夫人和夏宜海当即对视了一眼,常来常往?冷老夫人如此示好,莫非……
夏浅薇却是深深的看着那两个木箱,心中忍不住升起一种古怪之感,很快她却察觉到自家祖母和父亲难掩欣喜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冷老夫人有心了!区区小事何必劳她记挂,改日定让浅薇亲自上门道谢!”
老夫人说着,已然拉着夏浅薇过来盈盈向那副将行了一礼,对方的目光落在眼前少女明月般的面庞之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似是还未习惯夏三小姐这般翻天覆地的转变。
他当即回以一礼,又指向另一个箱子,“另外,这些是大少爷为三小姐准备的。”
什么?
众人不由得一愣,连夏浅薇的眸中也满是惊讶。
“聚德楼的八宝鸭和芙蓉水晶糕,广贤楼的七彩珍玉汤,天鲜阁的翡翠游龙羹……天啊,大少爷可真是有心了,都是三小姐最爱吃的菜肴呢!”阮姨娘的笑声在夏兰初听来异常刺耳。
她颤抖的拧着自己的帕子,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那些玉盘尽数砸碎!
冷老夫人对夏浅薇刮目相看也就罢了,怎么连玉寒也对她另眼相待?特地准备这些……莫不是他已经接受了这桩婚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冷玉寒对夏家三小姐避之不及望而生厌,难道就因为如今这副皮囊?
不,不可能!玉寒又岂是那等浅薄之人,他绝对不会忘记夏浅薇曾经耻辱的种种……
温氏分明察觉到自己女儿情绪的异样,她暗中紧紧地扣住了夏兰初的手臂,生怕女儿会一时脑热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此时的老夫人早已眉开眼笑,跟夏宜海一起正打算送那副将出去,却不想他歉意的笑了笑,迈开步伐来到若有所思的夏浅薇身边,“三小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这神神秘秘的模样引人无限遐想,莫非是冷大少爷让他给夏浅薇传了什么不好让旁人知晓的悄悄话?
只见这少女转身看向老夫人和夏宜海,“祖母,父亲,浅薇去去就来。”
寒风瑟瑟,摇曳的笼灯下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那男子披着件黑色斗篷,冷峻的面容在阴影下若隐若现,右手握在腰间的宝剑之上,望着远方目色坚定。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处而来,夏浅薇缓缓出现在对方眼底,朦胧的月光落在少女浅粉的衣裙上,四周的回廊瞬间失了颜色,随着她莲步轻移,飘散的裙角仿佛月下仙子从画卷之中翩翩舞出,美得摄人心魂。
几日不见,她竟是比之前更灵动了几分。
冷玉寒渐渐收起了这一份惊艳之意,看着她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那对清明且毫无杂念的美眸让他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情在这一刻终于下了决心。
“冷大少爷,镇国府可是开始动手除患了?”
她笃定的语气让冷玉寒眼中一闪,“你怎么知晓?”
他们已经查到了冷老夫人身上所中之毒,和对小郡主下手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而今夜,正是他们引蛇出洞的第一步。
夏浅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方才就一直有个疑惑,冷家为何要用两个箱子装运没什么重量的糕点,而不是用食盒竹篮,如今看冷玉寒一副乔装低调的模样站在这儿,她就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恐怕,冷老夫人只是借由送礼,实际上让某人某物藏于箱内悄无声息的离府才是真正的目的。
虽不知他们具体采取了什么举措,但今天这样的日子,团圆饭桌上突然不见了冷大少爷,这幕后之人怕是会措手不及吧?
见夏浅薇一副故作高深的模样,冷玉寒不由得皱了眉头,没好气的丢了一句,“那几道菜是我小妹为谢你救命之恩备的,莫要误会!”
却不想,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大少爷放心,我没误会,请代浅薇向郡主致谢。”
本以为是冷老夫人有意撮合所以才另外备的那些菜色,却不想……这冷家的小郡主还真是调皮得很,一边想谢她,一边又误导她,若是真正的夏三小姐恐怕会在冷玉寒否认之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吧?
夏浅薇的反应让冷玉寒顿时觉得自己方才的言语太过幼稚,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为何要向她解释?
可心头却有种说不出的不悦,她没有丝毫失望的样子再次证明从前夏三小姐对自己的种种痴迷,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夏浅薇感觉到这名男子身上的气势陡然一变,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她疑惑的看着他越发冰冷的表情,真不知自己哪里又招惹了这位大少爷。
“每年正月初七,太子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马会,到时候你同我一起前往,不要问理由!”
夏浅薇心中一动,还记得幽王慕珑渊当时提的条件,夏常峰还未痊愈,自己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让他带自己出府参加马会,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来了。
“冷大少爷不怕旁人误会?”这名男子今日前来,怕还有别的话要说。
不知为何,冷玉寒只觉得夏浅薇好像看穿了自己,他喉咙一涩,负在背后的手不由得一握,脑海中再次响起她当日那一番触动人心的话语。
是的,自己不能再被困于虚名之下,不能再让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束缚自己的手脚。
与她一起只是权宜之计,既然各有各的目的,不妨放下成见,互惠互利。
“上次三小姐的提议,我已考虑清楚,如你所愿。”
夏浅薇眸中流光一闪,这么说,他答应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反击之始
走廊边上,风中传来这对男女隐约模糊的声音,月光落在他们身上,衬托得男子的身形越发伟岸,女子则像那依人小鸟般,恍若一对璧人。
这幅场景尽数落在暗处那一对充满了嫉妒与怨毒的眼眸之中,咔嚓一声,手边的树枝被愤愤的折断。
夏浅薇眼角的余光敏锐的捕捉到了那快速撤离的黑影,她与冷玉寒默契的安静了下来,两人相视片刻便各自散去。
方才传来声响的角落早已空无一人,夏浅薇无声的靠近,很快便在脚边发现了一个玉坠耳饰。
她眼中眸光微闪,嘴角轻轻扬起了一道了然的弧度,随后将这耳饰捡起藏进了袖中。
此时,云泉院内。
“夫人,四小姐的屋子可是也要收拾?”陈嬷嬷犹豫的看着此刻脸色阴沉至极的温氏,在夏浅薇离席的那会儿功夫,老夫人便吩咐下人今夜就开始协助云泉院物品搬运之事,毫不掩饰她对温氏母女的不悦。
居然连一天也不愿多等!这么多年温氏从未受过这样的冷遇,她索性借口大病未愈先行回院,生怕自己多做多错又惹老夫人不高兴。
“收!收拾得干净一点,莫要落了什么把柄!”
温氏恨得咬牙切齿,一旁的陈嬷嬷不敢再多言语,转身折回夏兰初的屋子,不想下一秒却是传来一声尖叫,“啊——”
“吵什么吵?还嫌我不够烦心?!”
“是、是四小姐……”
什么?温氏微微一愣,很快气得追了进来,却是被桌旁那形如鬼魅的女子吓了一跳。
“兰初?你怎么也回来了!”她们母女这是要彻底沦为那些人眼里的笑柄吗?“快,去你祖母跟前伺候着,莫要让那些贱人觉得我们怕了!”
然而面对温氏的质问,夏兰初无动于衷,她低垂着眼安静的坐在角落里,气息阴沉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诡异的浅笑。
“我会怕她们?母亲,您不是说过,我得不到的,夏浅薇也别想得到,可如今呢?我还要等多久……”
温氏从未见过夏兰初这般模样,院子里还有许多老夫人身边的奴才,可不能让他们听了去!
陈嬷嬷收到了温氏的示意,赶紧退出去将门带上。
“兰初,你先别急,那个贱丫头得意不了多久的!”温氏紧紧地握住了夏兰初的手,却不想她竟是慢慢的抽离了自己的碰触。
“母亲,您总是这般谨慎,可夏浅薇却一天比一天风光!如今我们连这院子都丢了,下一次,夏浅薇还不知道要如何欺辱我们!”
夏兰初的眼神泛着阴毒的光,她深吸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了抚自己发间的珠钗,随后脸上荡开了一道冰冷的笑容。
这副模样让温氏觉得异常陌生,她赶紧好声好气的劝着。
“别看那丫头如今得了冷老夫人的青睐,这只是一时的,镇国府是什么地方?早晚会让她露出狐狸尾巴,等冷玉寒看清她的真面目……”
“母亲何时安排让二哥将兰初引荐给太子?”
什么?
温氏眼中一闪,顿时明白了夏兰初的意思。
此时女儿的眼底浮着毫不掩饰的野心,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狠厉在里头,看得温氏心中一喜,她总算想通了!
“等你二哥身子好些了,肯定会帮你的!”
“在此之前,我一定要让夏浅薇为今日的一切付出代价!母亲,从今往后兰初要用自己的方式,为我们母女二人争一口气!”
“……”
夜色渐沉,宁静的小路上,如画提着装有美味菜肴的食盒安静的跟在夏浅薇和夏故新的身后,三人缓缓朝着竹园的方向而去。
“三妹,你觉得二弟可是知道大夫人的所作所为?”
身旁的男子一路上皆是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夏浅薇轻轻笑了笑,“大哥不是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方才的团圆饭上,夏常峰显得格外主动热情,面对自己的母亲和胞妹提前离席一事他似乎并未多想,反而对夏故新照顾有佳。
他言语之中不断的流露出歉意,让原本防备的夏故新有些招架不住,儿时的种种浮上脑海,原本冰冷的心也涌现出几分久违的温暖。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不是三妹说的?”他巧妙的避开了夏浅薇的问题,眼前的少女也不打算追问,有些心结并非那般容易就能解开。
“大哥记着就好。”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夏故新好像想起了什么,“你与那冷家少爷……如何?”
夏浅薇没有听见席上老夫人和夏宜海谈论的及笄之礼,显然是打算将两人的婚事提上议程。
这些年在竹园深居简出,但夏故新对夏浅薇以及冷玉寒的事情却早有耳闻,他只担心那等身份的男子会是什么纨绔子弟,委屈了自家三妹,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觉得自己似乎还没有资格过问夏浅薇的事情。
“大哥莫要担心,浅薇自有分寸。”
看着眼前这张坦然镇定的绝美面庞,夏故新无奈的笑了笑,说来也怪,明明她年纪轻轻,可眼中好像总有数不清的深沉心思,让人猜不透看不清。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对一名十几岁的少女心生敬畏,总觉得她处事沉稳谨慎得不像一个闺阁小姐,而且还隐瞒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姨娘说这个三妹越来越像当初的玉容夫人,或许真是如此……
“何时能再见那位神医?”夏故新试探的问了一句,前两日他接受了第一次治疗,可是喝了药昏昏沉沉的看不真切,只觉得那神医的身上有股跟三妹相似的药香气。
夏浅薇告诉他,这位神医性情古怪,要他绝对不可对外透露半点消息。
可夏故新心思剔透,早已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这将军府何时成了旁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所谓的神医,说不定就是……
“待苏姨娘与大哥在云泉院安定之后,神医自会为大哥做第二次的治疗。”
见夏浅薇依旧不肯松口的模样,夏故新只能轻叹口气。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站在了竹园之外。
“苏姨娘怕是等急了,大哥可要好好与她享受在竹园的这最后一顿晚饭。”
夏故新喉间一涩,只觉得千言万语汇聚于心头,看向夏浅薇的目光中满是感激。
他知道,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蠢蠢欲动
次日,昨日半夜突然下起的大雪让此时的碧荷院里一片银装素裹。
屋内镜前的女子低垂着眼眸,精致的面容像极了冬日里的白梅,有种冷艳清雅圣洁无暇的味道,夏浅薇安静的收起了手中的邀帖,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纯粹的笑意。
“这位刘小姐真是可爱得紧,生怕我记不得她,在署名处特地标注了尚书列曹刘侍郎之女刘沁儿。”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那张莽撞青涩的面庞,这小姑娘邀请她参加正月初三风雅社的春诵会,说好不容易才得来了两张邀帖。
如画不由得停下手中的活儿,担忧的开了口,“小姐,您真的要去吗?”
谁人不知自家小姐毫无吟诗作赋之能,上次在镇国府已经让那苏绮然大出洋相,可谓是间接得罪了整个风雅会社,对于自家小姐来说那里俨然成了一个吃人的地方。
就在这时,外头的如眉领着一名婢女进来。
“奴婢给三小姐请安,四小姐那儿得了两张今年春诵会的邀帖,诚请三小姐一同前往。”
四周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夏浅薇立刻想起今晨众人去老夫人面前请安的时候,夏兰初对自己频频露出友好的笑容,当时她便觉得有些奇怪,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看样子,这位四妹真的很害怕自己一个不高兴就拒绝她的邀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前的婢女低眉顺目的站在夏浅薇面前,紧张得袖中的手都在颤抖,生怕自己有个行差踏错就会被暴打一顿丢出院外。
正在煎熬之时,一双极其漂亮的素手却是伸了过来轻轻接走她手中的帖子,头顶上传来那恍若天籁一般的声音。
“四妹有心了。”
……
“她答应了?!”夏兰初看着眼前战战兢兢回来复命的小婢女,片刻之后得意的笑了起来。
自己起初的担心果然是多余的,夏浅薇得意了这么长的时间,上次又在镇国府大出风头,恐怕早就忘形了吧?她应该是以为如今已经无人能奈何得了她,所以才这般爽快!
“兰初,那丫头狡猾得很,你莫要再上她的当了。”
身旁的温氏忍不住提醒了句,夏兰初却是不以为意,只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因为这几次的失误所以才畏首畏尾,“女儿在风雅社这么多年积累的人脉,难道还能让她欺负?母亲,您就好生等着,这次我必定让她身败名裂,永远也别想踏进镇国府的大门!”
夏兰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以往大年初一,祖母给每个人的压岁银都是等份的,今年却当着众人的面特地给了夏浅薇一份大的,既然她这般将三姐捧在手心里当掌上明珠,自己不妨再推一把,让这位夏三小姐再狠狠的为将军府争一次光!
在夏兰初的期盼之中,初三的好日子转瞬而至。
一辆马车缓缓的朝着京都风雅阁的方向而去,车厢内,夏故新显得有些拘谨,他再次犹豫的看向自己身旁的少女。
“三妹,不然我还是先回府吧……”
她本应该跟同为嫡小姐的四妹一同前往,却事先甩开了四妹为了示好而准备的马车,不用想都能猜到夏兰初此刻的脸色有多么难看。
恐怕,都是因为顾虑他的感受,三妹才会有此举动。
夏浅薇那清澈的目光当即落在了他紧皱的眉头之上,眼前的男子神情闪烁,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
“我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怕给你带来麻烦,那风雅会社中皇亲国戚数不胜数,嫡庶有别,你这般无所顾忌的带着我,恐会招致口舌之论。”
夏故新深知人言可畏,他一个身份低下的废人,恐怕走到哪里都会给夏浅薇抹黑。
却不想,那坦然的少女轻轻笑了笑。
“大哥莫要紧张,从今往后还有许多机会可以参加这样的诗赛,若真不愿我丢脸,那就请大哥赢得今日的诗赛,一鸣惊人可好?”
什么?!像自己这样的人,哪有在风雅会社之内开口的机会,能沾光一睹那些才子佳人的风采,就已是幸运至极。
然而夏故新缓缓低下了头,一双手紧张得无所适从,说不兴奋那是假的,他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想再舞枪弄棒骑马射箭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将一切的心力都花费在了无数的书籍之上。
谁愿意永远做一只井底之蛙,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才华能不能得到认可。
夏浅薇看见了夏故新眼中极力压抑的期待,明明他十分向往那片天地,却不敢承认。他的身份和经历难免会在心里造成许多的障碍,夏浅薇就是要帮他慢慢扫除这些障碍,只有跨出第一步,才能继续开拓新的可能性。
夏浅薇心中肯定,只要给他机会,这名男子绝对不会是一名碌碌无为之辈!
除了不愿埋没他的天分,另一方面她又不能否认,这其中也有自己的一部分私心。
她想看见这幅相似熟悉的面容重展笑颜,想让夏故新像她的兄长一样,成为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如此一来,自己的心里也能好受一点。
今日的京都比往日更加热闹,人群中到处都是关于今日春诵会的讨论,街道两旁的诗画摊贩积极不已,吆喝声此起彼伏。
风雅会社的楼阁建在京江边上,一旁是紧靠着的几艘花船,一旁则是车水马龙的拥挤之景。
“三小姐!我、我在这里!”
一道软绵的声音在这片嘈杂中艰难的传入了夏浅薇的耳中,她刚刚下了马车,便觉无数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来,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刘沁儿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夏浅薇面前,腼腆的笑了笑,下一秒她目光一闪,愣愣的看着那缓缓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俊雅男子。
夏故新今日身着丈青色的新衣,没有多余的奢华之物衬托,不经意间便显出一种清高傲然之气。
近几日的调理让他的脸色好了许多,站在妩媚绝美的夏浅薇身边,他的清秀俊美反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切之感。
就在这时,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恶言相向。
“那不是夏家三小姐吗?她也来参加春诵会?”
“莫不是上次在镇国府侥幸赢了赌局,就觉得我们风雅会社都是好欺负的?”
“看她身边那男子是谁?真是不知检点,还敢带面首抛头露脸,也不怕给冷大少爷丢人!”(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美色惑人
原本惊艳于夏浅薇美貌的男子们一听见夏家三小姐的名号,就立刻变了脸色,面上满满都是难以置信,实在难以将眼前这脱俗的佳人跟当初那艳俗无比的女子联想在一起。
只听四周不断传来各种不堪入耳的声音,让夏故新那温雅的面容不由得一冷,愤怒的握起双拳,要知道声誉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有多么重要,这些人竟如此诋毁自己的三妹,正打算出言反驳,却是被夏浅薇拦住。
“大哥看清楚了吗?风雅会社之内不光是有高风亮节之士,也有满嘴污秽肮脏的粗鄙之流。”
所以,他不需要怕,更不需要觉得自卑。
夏浅薇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清楚楚的传入那些人的耳中,顿时引来一片骂声。
“笑话,不学无术心无点墨之女还敢口出狂言!何人是粗鄙之流,把话说清楚!”
却不想夏浅薇忽然扬起了一道明媚的笑容,那流转的眼波看得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愣,只觉得四周顿时鲜亮了起来,一时间皆是忘了言语。
“小女子不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实在不必这般着急对号入座。”
她态度谦和没有丝毫愤怒傲慢之感,始终笑脸相迎的模样与那些满面讥讽之人形成鲜明的对比,终于让人群中某些公允正直之士忍不住出言相助。
“有些人自视甚高,却大庭广众针对一弱女子,真是有失君子之风!”
“就是,如此狭隘枉顾风雅二字,这等毫无根据的品头论足之举也实在令人不齿!”
那几人只见风向忽然一变,本想让夏浅薇当众出丑,不料自己反而成了众矢之的,当下纷纷变了脸色目光闪躲,只能故作镇定的丢下一句,“不跟尔等一般见识!”
他们随后一甩衣袖转身进了风雅楼阁,那背影看起来竟有几分逃逸之嫌。
众人只见这美妙的少女盈盈有礼的对着人群点头答谢,哪里有半分传闻中的那般刁蛮霸道,他们对夏家三小姐的认识立刻有了新的转变。
夏故新的眼底满是歉意,自己将她置于非议却又无能保护,果然不该跟来的……
“浅薇这般声名狼藉还非得拖着大哥一起胡闹,让大哥受了委屈,实在不该。”
不想夏浅薇却抢先一步道了歉,让夏故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旁边的刘沁儿怯怯的拉了拉夏浅薇的袖子,不知何时她的眼眶已经有些微红,“都、都是沁儿考虑不周,早知如此就该事先安排好避开那些人……只是,三小姐好生厉害,沁儿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们那般悻悻狼狈之样。”
风雅会社中的成员谁人不是眼高于顶一副藐视众生的样子,所以方才为夏浅薇出头的也不乏平日里早就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寻机挑衅的好事之徒。
“欺软怕硬乃是人性使然,想必他们也是受人唆使。况且,厉害的不是我,只是这幅皮囊而已。”美色总是容易让人心生怜香惜玉之情,有时候无需刻意,服个软就会有无数英雄站出来。
她这是在……夸自己长得美?
一旁心情沉重的夏故新竟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情顿时有些豁然开朗,他望向夏浅薇那坦然的表情,语气里尽显探究,“没想到三妹年纪轻轻,竟看得如此透彻,身为兄长,倒显得我怯弱了。”
原本心中的不安渐渐散开,夏故新的笑容如那岸边抚柳,看得一旁的刘沁儿不由得出了神,原来他就是夏府的大少爷,要知道方才自己也差点儿误会了,想到这刘沁儿小脸一红赶紧低下头来,确定无人发现她的失态才放了心。
“三小姐,我们也进去吧。”
……
当夏兰初抵达风雅楼阁时,早有一名男子在那儿等着她。
“什么?你们就这样让她堂而皇之的进来了?”
本以为自己特地安排了今晨的一场好戏,就是想让夏浅薇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就算她不像从前那般恼羞成怒做出些疯狂的不齿之举,也能好好的杀杀她的威风!
没想到这么多人的刁难竟敌不过夏浅薇的几句话!
“兰初,你这三姐怎么变了副样子?我等实在不想欺负一弱质女流,所以才心软放她一马。”说话的是御史大夫之子江筵,此时他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那张风情万种的绝美面容,只觉得一颗心按奈不住的轻痒躁动着。
夏兰初表情一冷,眼底泻出了些许火光,这江筵前阵子总是围着自己转悠,花言巧语无所不用其极,没想到只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夏浅薇迷得六神无主!
“江少爷莫非是看上我三姐了?只可惜她有婚约在身,否则兰初还真想帮上一把,以报答江少爷一直以来的关照。”
说到这儿,江筵才回过神,却不想竟是缓缓靠了过来语气暧昧的拉住了夏兰初的手,“兰初可是气恼了?江筵岂是那等贪图美色的肤浅之人,难道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我只是说你们姐妹二人各有千秋,就不能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意思是想坐享齐人之福?
夏兰初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离对方的掌心,缓缓转过身去不想看对方恶心的嘴脸,只是面露惶恐之色,“兰初哪有这等福气,只是江少爷若真喜欢我三姐,兰初倒是有一个办法……”
江筵只觉得手心一空,他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夏兰初这欲擒故纵的戏码用得太多次,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不过是个三品武将之女,他若想要,何须这么麻烦?先前只想学学那些风花雪月的戏码娱乐一下枯燥乏味的日子罢了,只是如今夏浅薇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
“你有什么办法?”这夏三小姐的身后有个冷家大少爷,江筵不得不顾忌。
只见夏兰初的手中出现了一个装满药材的香囊,“这是我三姐的贴身之物,江少爷好生收着,剩下的兰初定会安排妥当,江少爷只管等着抱得美人归……”(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鸠占鹊巢
江筵前一脚刚走,夏兰初便唤来了婢女,在对方耳边吩咐着什么,一道焦急兴奋的声音却是从外头而来。
“兰初,听说你三姐今日带了个瘸腿的面首来风雅社,却说是你们夏府的大少爷,一定是她编的谎话吧,你快跟我说说!”
苏绮然提着裙摆大步而来,夏兰初的柳眉却是一皱,瘸腿的……
“那面首长什么样子?!”
只见她紧张无比的靠了过来,抓住苏绮然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对方吃痛一声,见她这幅表情吓得连躲闪都忘了,“长得倒是不错……就是清瘦了点。”
夏兰初的脸上满是慌张,该不会夏浅薇真的带上了大哥?自己明明只给了她一张邀帖……不,这绝对不行!
“兰初,你认识那名男子?”
苏绮然接连疑惑的唤了几声,夏兰初才回过神,她神情躲闪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绮然,能否帮我一个忙?”
……
此时此刻,夏浅薇等人走在挂满字画的回廊中,夏故新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分明感受到各种异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落在他僵硬累赘的左腿之上。
方才为了不给夏浅薇丢人,他强忍着疼痛努力装得像个正常人,时间久了这条腿却越发不听使唤,这种原形毕露的羞耻感让他有种想要转身逃跑的冲动。
一个念头忽然浮上脑海,不如自己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莫要让三妹跟着他一同被笑话。
“大哥觉得这幅字画如何?”
夏浅薇的声音当即唤回了他的注意力,夏故新不经意的抬起眼,下一秒神色骤变,“这、这是……”
他忍不住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双眼,刚要去碰触壁上的字画,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冷喝,“住手!谁准许你碰这里的东西,也不怕弄脏了兰初的作品!”
他们转身望去,只见苏绮然气势汹汹的靠了过来,夏故新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你说……这是兰初的作品?”
身旁的夏浅薇深深的看了这男子一眼,这也是她带夏故新来此地的原因,或许他一时半会儿不能接受,但倘若没有伤痛,又怎会有坚持的决心?
苏绮然轻蔑的冷笑了声,她不怀好意的瞥了对方的左腿一眼,“怎么,夏大少爷不但腿废了,连耳朵也不好使吗?”
此话一出,四周隐隐传来几声窃笑。
“苏、苏小姐莫要太过分了。”一旁的刘沁儿忍不住出声制止,先前外面人群拥挤,进了楼阁之后她才发现这名温柔如玉的男子竟患有腿疾,真是造化弄人,他的心里该有多么难过?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也不知今年是谁发的邀帖,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
苏绮然一点儿也不把刘沁儿看在眼里,目光直接越过她落在后面的夏故新身上,“有些人真是自不量力,来这儿的可都是达官显贵,不然就是文豪才子,不知夏大少爷有什么呢?”
他……
夏故新目色微沉,心口似是被压了一块大石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苏小姐这般害怕我兄长,莫非是对自己的诗友没有信心?”夏浅薇忽然淡笑的开了口,苏绮然不由得一愣,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般。
“我怕他?”
“也是,我兄长随便作诗一首都能技压一方,你们确实该怕。”
夏浅薇挑了挑眉,言语里尽显嘲讽,引得四周的风雅会社员愤愤围来,“不知天高地厚!绮然,别拦他们,既然有人想自取其辱,就别怪我们不懂待客之道了!夏大少爷,里边请!”
苏绮然本还想说些什么,却是被众人拦了下来。
各种针锋相对的眼神落在夏故新的身上,可这一次他却没有丝毫躲闪。
“大哥可是怪浅薇胡闹?事到如今,若大哥不愿招惹是非,我们离开也罢。”
夏浅薇又回到了他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转身佯装要走却是被夏故新一把抓住了手腕,“三妹,既然来了岂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他那一向温和的眸中跳跃着几分倔强的火光,夏浅薇分明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却不像是因为害怕。
“我、我也相信夏大少爷!”
刘沁儿忍不住脱口而出,眼前的两人同时看向她,这小姑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夏故新原本阴郁的心情忽然落入了一抹阳光,有些事情,他必须亲自去确认,因为那是他最后的底线!
三人相视而笑,当即迎着那一道道充满敌意的视线迈开了步伐,朝着前方缓缓而去。
此时春诵厅里,夏兰初显得十分忐忑,当她看见跟着人群进来的夏故新时脸色不由得一变。
苏绮然此时已经愤愤的在她身旁入座,“你家三姐真是大言不惭,居然说我们风雅会社的会输给那庶子!”
这一听,夏兰初立刻明白了什么,心中暗骂苏绮然没用,明明叫她尽量说些难听的话把夏故新赶走,没想到反而中了夏浅薇的激将法!
“四妹,原来你在这儿,方才到处寻不到你呢。”
头顶上传来一道浅笑声,夏兰初的眼前紧跟着出现了一抹丈青色的身影,她不由得浑身一僵,尴尬的抬起头,“三姐……大、大哥。”
夏故新此时的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他久久的看着面前满脸心虚的少女,一言不发的样子竟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看得旁边的刘沁儿一脸疑惑,怎么觉得夏大少爷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们的位置在那儿!”刘沁儿没做他想,热情的领着他们去了事先安排好的位置。
此时夏兰初总算明白,三姐手中多出来的那张邀帖,必定是这位刘小姐给的,顿时她看那小姑娘的眼神差点没溢出两行毒汁来!
“对面壁上挂着的那首咏梅诗,也是我四妹作的?”刚一入座,就听夏浅薇惊奇的声音响起。
“是呀,这可是四小姐的成名诗!”
刘沁儿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而夏故新原本只觉得口中干涩难忍,听及此处,他手中的茶杯不由得一抖,夏浅薇不着痕迹的将夏兰初那越发闪烁的神情收入眼底。
鸠占鹊巢,如今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吧?(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浪子示好
此时四周已然响起了阵阵清泉般缓和的琴声,风中仿佛夹杂着江水的湿气和隐隐的墨香味。
随着入座的雅士越来越多,无数的视线落在夏浅薇的身上,水荷色的身影犹如冬日里的海棠,清新得令人精神为之一爽,那张精致的面容让四周景致增色不少,一颦一笑皆有百种姿态,叫人回味无穷。
一时间厅中分成了两种声音。
“那真是夏家三小姐?此貌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皮囊好又如何?你们可别忘了从前她的种种恶行,此等品德败坏之女就不该踏入我们风雅社。”
不知是谁提高了嗓音,似乎有意让夏浅薇听见,却不想这女子却是一副置身事外与世无争的样子,没有丝毫要掀桌发怒的架势,不免叫人有些失望。
“哼,看她能装到什么时候,早晚都会原形毕露!兰初,今日柳姐姐没有出席,你可有很大的机会博得头筹,谅那庶子也没多少能耐只会虚张声势,你定要叫他们颜面扫地!”
苏绮然见不少人都被夏浅薇吸引了注意,一时间妒心暴涨,不断的扯着夏兰初的袖子,可对方却不知在担忧着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夏三小姐,这是江筵公子命奴婢给您准备的糕点。”
这时,一名婢女恭敬无比的上前,在夏浅薇他们桌上摆了几碟精致酥糕,顺着她的眼神望去,斜对面一名衣冠楚楚的男子当即冲着夏浅薇露出了一道毫不掩饰的讨好笑容。
夏故新这才收回了自己的思绪看向那人,他眉头不由得一蹙,立刻伸出手去将这几碟点心推到了角落里,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
“三妹可是有婚约在身,莫要与这等举止轻浮之人有所往来。”
“大哥说的是。”
夏浅薇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回应对面的江筵,那男子等了许久还是没有求来佳人的一个眼神,难免有些失望。
单纯的刘沁儿分明感觉到夏故新的不悦,她心思单纯的解释了句,“这江公子平日里待夏四小姐极好,兴许因为如此才想对三小姐多加照顾……”
待夏兰初极好?
夏浅薇眼底流光一闪,似是捕捉到了什么重要信息。
而夏故新却是轻轻冷哼一声,眼底清明得很,“此乃浪子行径,有欠君子之风。”
伴随着四周吵杂渐渐褪去,几名打扮清爽雅致的女侍为各桌送来了文房四宝,按以往的规矩,每人都会在宣纸上方写下早已打乱顺序的桌号代替姓名,以免出现审阅不公的情况。
夏故新还是第一次触碰到如此好的宣纸笔砚,原本阴郁的心情在这一刻一扫而空,有种置身梦境的感觉。
“兰初?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苏绮然见夏兰初久久没有反应,对方刚刚握住毛笔的手不由得一抖,下意识慌张的看了不远处的夏故新一眼,随后唇色苍白的笑了笑,“我、我只是有些不适……”
主办的先生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那熟悉的声音却丝毫传不进夏兰初的耳中,她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大哥会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拆穿她?倘若自己丢人,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而且区区一个庶子之言,真有人会信吗?
随着前方挂起的上联,四周隐隐传来些许讨论声。
夏兰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忽然感觉到一道玩味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抬起眼的瞬间就对上了夏浅薇那幽潭般的眸光,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当即站起了身。
“兰初?”
“抱歉,我,我失陪一下……”
四周投来几道异样的视线,夏兰初已然没有勇气继续留在这里,不等苏绮然反应过来,她逃一般的转身离开了席位,只留下身后那一声声诧异的呼唤。
“夏四小姐,春诵会才刚刚开始,您这就要离开了?”
守在厅外的女侍疑惑的问了句,夏兰初这才回过神来,离开?若不是夏浅薇把大哥带来,自己何必如此担惊受怕?不,她还有一场好戏没看,绝不能这般空手而归!
“我身子不适,想去后院歇息片刻。”她回了一句,好不容易才镇静下来,缓缓迈开了步伐。
此时夏浅薇的目光已然从那空了的席位上收回,本以为夏兰初好歹顶着才女之名如此之久,也能有几分骨气,却不想还是失望了。
转而看向自己身旁的夏故新,只见他的神情异常专注,那双握着毛笔的手姿势十分优美,下笔如有神助般行云流水毫不迟疑,俊逸端方的字迹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再一看他UU小说的诗境,隔着宣纸都能感受到执笔之人那心怀广拓天地的傲骨风姿。
旁边的刘沁儿早已出了神,小脸也红扑扑的。
“啊——”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四周略显紧张的氛围,夏浅薇只觉得自己的长袖一湿,一名端着茶水的婢女毫无预警的摔在她身边,还打翻了桌上的砚台,浓郁的墨汁很快污了她的一角衣裙。
“奴婢知错了!求夏三小姐饶了奴婢吧!”
“三妹,你可有受伤?”
夏故新紧张的靠了过来,这一段小插曲立刻引起了四周几声窃笑,夏浅薇却是注意到那婢女吃痛的揉着发红的手腕,而自己的脚边则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枚鹰眼式样的铜扣子。
她目色一闪,不着痕迹的将那铜扣收进了袖中,眼前的婢女一副想要赎罪求饶的样子,“风雅社内有处厢房,里头备着几身干净的素衣,若三小姐不嫌弃,奴婢这就带您去那儿清理。”
夏浅薇心中一动,这铜扣分明是幽王传递信号之物,这婢女摔得蹊跷,莫非……他也来了这风雅会社?
“大哥且安心留在此处作诗,浅薇很快回来。”
她朝着夏故新和刘沁儿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便跟着那名婢女离开了席位。
没有人注意到对面的江筵面上一喜,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眼带兴奋之意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暗度陈仓
此时夏浅薇被那名婢女带到了一处幽静的院子,走进最角落的厢房,一股湿润的淡淡清香当即扑鼻而来。
“三小姐可在此处沐浴更衣,若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在外头守着。”
待婢女恭敬的退了出去,环顾这间应有尽有的屋子,若换成旁人想必会感叹这风雅社待客如此之周到,可夏浅薇的目光却是落在角落里那正飘着些许轻烟的熏炉,这玫瑰香薰味道怡人,而里头却夹杂着难以分辨的东西,就显得有些意思了。
门外的婢女果真尽职的守着,夏浅薇嘴角扬起了些许笑意,她缓缓转过身去,将身上的脏衣除下,披在了屏风之上。
片刻的功夫,屋内的动静渐渐消失,那婢女小心翼翼的推开一丝门缝往里看去,只见屏风后的浴桶之内隐隐投射出一名女子的背影,她这才放下心来。
院子里很快出现了一道迫不及待的身影,江筵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脑海中不断的徘徊着夏浅薇那窈窕婀娜的身姿,心口便控制不住狂跳不止。
那婢女当即迎上前来,语气意味深长,“江少爷,三小姐在屋内歇着呢。”
“好,好!退下吧!”
话音刚落,江筵也顾不上其他,急不可耐的伸手推开了屋门。
四周的香气越发浓郁,他看着屏风上披着的水荷色衣衫,水中那朦胧惑人的影子让江筵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常年流连于风月场所的他怎会不知这熏香的厉害,“三小姐可是等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把门带上。
不想刚要转身,一道黑影快速从他眼前掠过,下一秒脖颈传来剧痛,江筵还未反应过来两眼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
“三姐,你在哪里?!请问,可有见过我三姐?”
这道焦急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楼阁之内,夏兰初一副慌张的模样,好像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夏浅薇不见了踪影。
“四小姐别急,方才好像见夏三小姐跟着一名婢女去了后院。”
随后,这一行人立刻朝着那个方向寻了过去。
只见先前的那名婢女守在院外,一见夏兰初,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她当即故作紧张的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你、你们不能进去……”
“这婢女莫不是疯了,居然敢拦住我们,莫非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她那紧张的模样实在惹人怀疑,众人心有不悦,这风雅社内还有他们不能去的地方?
却听对方支支吾吾,一副心虚无比的样子,“不,不是的,只是三小姐……”
“我三姐在里头?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吧?”夏兰初的话让众人不由得联想到过去夏浅薇的种种行径,心想着这臭名昭著的夏三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时间,众人轻蔑的推开了这拦路的婢女径直朝着里头而去,突然某间紧闭的屋子里传来一声惊恐无比的尖叫。
“啊——”
“三姐?!”
夏兰初故作一惊,提起裙摆率先来到那屋外,“怎么办,屋内锁住了!三姐别怕,四妹这就来救你!”
“不,别、别进来!”却不想,屋内的女子早已吓得变了音调,夏兰初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心底冷笑不已,夏浅薇,你也有今日?!
众人顿时合力撞开了这扇屋门,里头的一幕却让他们吃了一惊。
只见地上躺着一名衣衫不整的男子,正是先前的江筵!
而倒下的屏风后,苏绮然羞愤着一张脸含着泪捂着自己的胸口,瑟缩在水中疯了一般狂叫着,“出去!我叫你们出去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
夏兰初早已面色僵硬,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屋内的苏绮然,可却不见夏浅薇的身影。
“人呢?!”
她愤愤的回过头去看着那同样目瞪口呆的婢女,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浅笑从旁边传来,“四妹这么着急,可是在找我?”
众人闻声望去,此刻换了一身素衣的夏浅薇正款款从回廊的那头迈步而来,她的表情淡淡的,全然不知此地发生了何事的样子。
夏兰初恨恨的咬着牙,这种再次大失所望的感觉差点就要把她逼疯了!
夏浅薇将对方脸上的不甘尽收眼底,只是轻轻挑了挑眉望向屋内,地上的男子已经被手忙脚乱的众人唤醒,他迷迷糊糊地抬起眼正好对上了夏浅薇深沉的视线。
自己……这是怎么了?
江筵一副还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而角落里的苏绮然已经崩溃得泣不成声。
“江少爷,你为何会在此处?”夏兰初眼尖的瞥见了掉落在他身边的香囊,不,自己还没有失败!
江筵立刻回想起了什么,再一看苏绮然那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心底不由得咯噔一声,这苏小姐为何会跟自己在同一间屋子里?这么多人看着,自己身上就算长满了嘴都说不清楚!
他只觉得自己的后颈疼得厉害,再一看夏兰初不断使着眼色,只好按着先前的计划开了口,“是、是三小姐约我来此地的……”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这位公子之言,浅薇着实有些不太明白。你我素味平生,我何时与你有了这等邀约?”
夏浅薇不慌不忙的解释着,江筵此刻满脑子都想跟苏绮然撇清关系,“浅薇,你这么说未免太无情了,我这儿还有你送的定情之物。”
他说罢,慌忙捡起地上的香囊,夏兰初趁机故作惊慌的丢了一句,“这,真是三姐的香囊……江少爷,我三姐已有婚约在身,你怎能……”
此时连一旁的苏绮然都听出了古怪,自己不过是在春诵会上见夏浅薇离开了,有些气不过她把风雅会社当成了自家后花园,所以跟了出来想看看她打算做些什么幺蛾子。
哪里会想到走到半路,自己好像被人袭击了似的,醒来以后就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还……
“夏浅薇,是你!一定是你陷害我的!”
听着苏绮然的控诉,议论声此起彼伏,依夏三小姐从前的品行来看,这江家少爷平日里又是爱美风流之人,恐怕确有其事。
如今事情败露,她就拖苏小姐下水,想要撇得一干二净?!
好恶毒的女子……(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暴露私情
众人望着那张绝美的面容,原本还对夏浅薇心存幻想之人也瞬间生了浓浓的厌恶,蛇蝎美人说的便是如此吧?
然而面对四周传来的指责,夏浅薇却面不改色,她缓缓走近江筵,冲着他轻轻一笑,美眸流转神韵绚烂,如同春日里竞相盛开的繁花,看得地上的男子不由得为之一愣,还未回过神就被她拿走了自己手中的香囊。
“四妹为何一口咬定这是我的随身之物?你我姐妹一体本应同心,我若毁了清誉,恐怕将来你也难逃流言蜚语。”
谁人不知夏三小姐一心纠缠冷家少爷,好不容易争来了婚约如今却与别的男子私相授受,这可是有辱妇德足以毁掉女子一生的污点!就算她从前如何刁蛮任性胡作非为,也不足以与这条罪名相提并论!
夏兰初这是已经对她恨之入骨,想要她此生再无翻身的机会!
“三姐每日都会佩戴装有药材的香囊,兰初怎会认错?只要三姐能够及时悔过莫要一错再错,要兰初与你一同受罚又有何不可?”
夏兰初说得大义凛然,任由旁人听了都觉得这份觉悟与苦心实数难得,跟事到如今还想抵赖的夏浅薇简直是天差地别。
此时夏浅薇没有错过她眼底划过的冷光,这年轻的少女终于褪去了那层无害的羊羔皮,渐渐暴露出她藏匿已久的恶毒与阴险,不过是在雷若寺呆了短短几日,是什么让她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真是叫人越发好奇,夏兰初究竟拿到了何种底牌,能够让她如此有恃无恐。
莫非,与送她玉饰之人有关?
正当众人以为夏浅薇哑口无言即将原形毕露的时候,她已然打开了手中的香囊往掌心里一倒,里头竟是掉出一张纸条与一颗玉石。
夏兰初的表情当即一变,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当她看清那耳饰之后,心底不由得大骇。
众人只听啪的一声,夏浅薇忽然毫无预警的转过身去狠狠的甩了江筵一巴掌,语气冰冷无比,“大胆狂徒,说,我四妹的东西怎会在你手里?!”
江筵被打得脑中一懵,全然不知她话中的意思,身旁立刻有人凑过去看向夏浅薇手中的纸条。
“这不是……四小姐的字迹吗?”再一看短短的两行字内饱含无尽的思念,不论怎么想都像极了女子倾吐爱意的情诗。
香囊里装的不是什么药材,可见夏三小姐是无辜的,而如今眼前的两样东西却指向了另一个人。
夏兰初分明感受到众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也顾不得其他大步上前夺走了那正被轮流相传的纸条,她紧皱着眉头眼底满是难以置信,“不,这不是我写的!”
可在场的都是风雅会社员,他们对夏兰初的字可是熟悉无比。
而那颗被搜出来的玉石耳饰,明眼人也看得出跟她此刻发间的嵌玉珠钗是成套的!
此时连一旁的苏绮然也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想起春诵会上夏兰初一反常态的模样,又先行离席,难道……
“兰初,我平日里你对照顾有加,还不快说实话!”
苏绮然气得声音颤抖,只想快点撇清自己,否则真要被那江筵毁了清誉!
夏兰初连忙摇着头,她的脑中一片混乱,那字迹足以以假乱真,连自己也难以分辨,“不是的,我从未写过这样的诗……对了,江少爷你说句话,明明你仰慕的是我三姐……”
不想江筵正要开口说一句这香囊可能是在他昏迷的时候被人调了包,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喉间仿佛被什么东西锁住一般,他惊恐的咽唔几声,下一秒便觉强烈的眩晕感袭来,竟当场昏死了过去。
夏浅薇隐去了自己眼底的流光,要知道她的指尖可是藏了药粉,从未失手过。
“江少爷,事到如今你可别想蒙混过关,还是把话说清楚为好!”
“也是,先前江少爷就对四小姐殷勤有加,原来如此。”
旁人只觉得方才还神情抖擞的男子怎么可能说倒就倒,如此心虚更加坐实了他和夏兰初之间的暧昧关系。
夏浅薇一副惋惜的表情看向那早已乱了方寸的女子,“四妹,恐怕苏小姐亦是受害之人,你莫要被这等行为不端的男子蒙蔽!三姐这次不会怪你,还是那句话,姐妹一体,不论发生何事三姐都愿与你共进退。”
她这话的意思,俨然将一切的过错推到了江筵的身上,明明已跟夏兰初情投意合还肖想着别的女子,此人怕是意图对苏绮然不轨,却意外的被当场撞破!
谁也没有想到夏浅薇竟能这般大度,再琢磨一下夏兰初方才的行径,不免让人有些失望了。
“三姐若要兰初当这个替死鬼,明说又何妨?这屏风上可还有三姐的衣物呢!”
夏兰初的身子控制不住轻轻颤抖着,她的脸上满是执着依旧不肯死心,拉着之前的那名婢女进来,对方战战兢兢的开了口,“奴、奴婢确实领着三小姐进屋梳洗换衣,一直守在外头,然、然后奴婢就看见江少爷进来了……”
“那,你可有看见我离开?”夏浅薇的脸上带着淡笑,缓缓靠近那名婢女。
对方心虚的看了旁边的夏兰初一眼,随后摇了摇头。
“可有看见苏小姐进屋?”
“……奴、奴婢也没有。”
四周众人不由得陷入一阵沉默,只觉得这婢女语无伦次谎话连篇,怎么,难道苏绮然还能凭空出现不成?她一定是中途离开了,才让江筵有机可乘。
至于苏绮然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就在这时,夏浅薇往后退了几步,好似不小心打翻了身后的熏炉,炉灰当即撒了一地,她故作疑惑的开了口,“这熏香怎么有些奇怪,我,我有点头昏……”
她身子一晃作势扶住桌子,众人立刻意识到了古怪。
“莫非是**?”
很快,他们便从江筵的身上搜出了一包粉末,对比一番果真跟炉子里的香料一模一样!
众人顿时同情的看向角落里脸上还挂着泪的苏绮然,如此看来,这罪大恶极的江筵是寻机迷昏了苏小姐,把人带到了后院,正巧进了夏三小姐换衣的屋子里!
却不想,牵扯出了他跟夏四小姐的私情……(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舍身救人
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御史府很快就来了人,数名侍卫气势汹汹的冲到了后院,四周众人顿时纷纷散开。
为首的御史府管家一眼便发现了地上还未清醒的男子,他面露惊恐的把人扶起,“少爷,这、这是怎么回事?谁,是谁敢对我家少爷用刑?!”
众人面面相窥皆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似乎谁也不愿第一个开口说出实情趟这趟浑水。
要知道御史大夫背后人脉甚广,又是当今贵妃亲眷,江筵乃家中嫡子,因此才纵容得他在京中越发肆意妄为。
此时春诵会主办方却只来了名年轻的书童,众人见那管家一副想要讨回公道的架势,可受害的是苏绮然,江筵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了苏太傅的外甥女身上。
此事怕是无法像往常那般不了了之了。
而夏浅薇与夏兰初夹在这两方势力之中,不论无辜与否,定是要倒大霉的!
却不想原本气焰嚣张的管家在那书童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之后,竟脸色大变。
他僵着脊背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来到了夏浅薇的面前,惶恐的哈腰赔罪着,“夏三小姐受惊了,此事我们江府定会给小姐一个交代!”
什么?!
苏绮然微微一愣,本以为对方是来给自己赔不是的,却没想到那管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在夏浅薇面前把姿态放低到了尘埃里,好一阵安抚之后才将江筵抬了出去。
众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情况?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三品武将之女竟有如此能耐,莫非是看在镇国府的面子上?
不,不太可能,毕竟没有人看好这桩婚事,更不信她真能嫁过去!
更叫人吃惊的是,那书童竟恭恭敬敬的将夏浅薇迎了出去,随后只是对着他们敷衍了几句便打算遣散众人。
“你们要带她去哪里?话都还没说清楚!”
苏绮然终于忍不住愤愤的开了口,可夏浅薇的身影已然缓缓消失在门口,只听书童丢了一句,“已派人通知苏府,苏小姐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就想打发了她?
苏绮然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在风雅楼阁内受到这样的冷待,她转而看向同样满脸惊愕的夏兰初,想起自己所遭受的屈辱,全是因为这对姐妹!
“呵,你们夏家好大的脸面啊!”
“绮然,你、你信我……”此刻夏兰初心乱如麻,本想让夏浅薇名节尽毁,却不料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信你?等着吧,我跟你们没完!”
……
此时夏浅薇跟着那名书童来到了一处无人的院子,门口两名气势冷冽的幽王府侍卫正好验证了她的猜想。
没想到慕珑渊的势力无处不在,连这京中的风雅社都能拿捏自如,难怪那御史府的管家如此反常,在幽王的地盘上谁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三小姐,里边请。”
书童不卑不亢的推开一扇屋门,一股浓郁的药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她顿时皱了柳眉。
该不会,此地又是什么审讯的牢房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里头只有一张垂着帷幔的床榻,榻旁立着的人影正是慕珑渊身边的侍卫,他一改先前冷酷的模样,此时眼中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他转过身冲着夏浅薇点了点头,她缓缓上前礼貌的回以一礼,“此次多谢齐侍卫出手相助。”
不想话音刚落,身后却是传来一道毫无温度的声音。
“本王身边的人,你倒是用得顺手。”
“所以,王爷就随意给臣女树敌?”
夏浅薇望着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门口的紫衣华服男子,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慕珑渊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是的,在春诵会上用铜扣袭击侍女的人正是这位齐侍卫,当时夏浅薇便知晓这位招惹不起的幽王殿下又有任务交代,所以明知那婢女有问题她还是配合的离开了。
打昏江筵,劫走苏绮然安排这出李代桃僵之戏的都是齐侍卫,恐怕夏兰初万万不会想到夏浅薇的身后还有这么个棘手的人物。
那尊贵无双的男子微微勾起薄唇,俨然是默认了夏浅薇的话,只怕此刻风雅会社的众人都在猜测她跟主办方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为何能让御史府如此忌惮。
夏浅薇在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应该早点习惯跟这名危险的男子合作,总是要揽上些许麻烦。
“不知王爷有何要事吩咐?”
慕珑渊已然收起了神色,那幽深的眸光透着几分冷意,凝重的望向那紧闭的帷幔,“救人。”
这毋庸置疑的命令口吻好像在威胁着夏浅薇,若是失败就要她一起陪葬!
只见齐侍卫缓缓揭开帷幔,榻上那名早已面目全非的男子让夏浅薇的眼神顿时一变。
他精壮的身躯满目疮痍,随处可见的脓汁从溃破的肌肤中溢出,苍白发青的脸色好像已经失去了所有意识,这情况看起来像极了……
“你也觉得是瘟疫?”
看着夏浅薇有些顾虑的神色,慕珑渊阴沉着一张俊脸严肃的开了口。
他请了许多名医,皆说这是无药可治的疫症。
夏浅薇没有回答,而是毫不迟疑的上前为这男子把脉,转过对方手腕的时候她的眸光却是一闪。
“他去过什么地方?莫非……接触过云国的战马?”
“你怎么知道?!”慕珑渊本以为既然夏浅薇能够解了夏常峰身上连太子都头疼的剧毒,应该真有几分本领,却不想她竟一语道破了关键。
此人是他安排在云**中的探子,前些时日突然失了消息,好不容易才把人寻回来却已经成了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多年以前,云国边境的马场曾经爆发过一场凶猛的马瘟,随后就出现了瘟病传人的事情。他的手背上有被疯马咬伤的痕迹,想必就是那时候染上的。”
此话一出,齐侍卫面色大骇,立刻紧张的将慕珑渊护在了身后,“王爷小心!”
却不想,他竟是无所畏惧的推开了身前的侍卫,“可有得治?”
夏浅薇的语气不由得一冷,“王爷听不懂臣女的意思?这马瘟会传人!王爷若是与他有过接触,恐怕也有危险!”
“那又如何?本王的命可不是那么好收的,废话少说,救他!”
“……”一会儿视人命如草芥,一会儿又为下属甘冒风险……真是个疯子!(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救他一命
夏浅薇严肃的与眼前的男子对峙而立,两人皆是紧闭着双唇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屋子里渐渐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氛围。
一旁的齐侍卫不由得替这年轻的少女捏了把冷汗,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在自家王爷面前如此固执,她的眼中带着倔强的光,浑身竟是散开一种说不出的冷冽气势。
这夏家三小姐真是名不虚传,究竟是何来的勇气让她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一会儿王爷下令让自己把她的皮给剥了?
这时榻上的男子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竟生生的呕出一口乌血来,鼻间仅剩最后一丝生气。
慕珑渊眸光一闪,竟大步上前作势就要伸出手去触碰那名男子,不想却是被夏浅薇当场拦住!
她紧紧地扣着他的手臂,声音透出一股骇人的威慑力,“若真不想让他死,王爷一切都得听我的,倘若办不到,就算当场杀了臣女,臣女也绝不出手救人!”
“你……”她竟敢威胁自己?
齐侍卫分明感觉到自家王爷身上涌现出的凶猛杀意,生怕下一秒夏浅薇就会身首异处,却不料慕珑渊竟渐渐收起了眼底的冷意,好像瞬间清醒了许多。
一阵危险的沉默之后,慕珑渊居然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看得齐侍卫心中大骇,越发担心起这位夏三小姐!
要知道自家王爷从未对任何人妥协过,夏浅薇这次夸下海口,倘若人救不回来,她的下场绝对是难以想象的惨烈!
但他不知道的是,当年云国的马瘟正是夏浅薇带领一众医者共同压制平息的,并且她还研制出了一种适用于战马的草药,只需每月往饲草中添加少许,就能永远杜绝疫症再发。
所以,夏浅薇此刻心中的疑虑难消,只觉得这名男子的疫症来得古怪!
“我要王爷立刻将与此人有过接触的人员尽数唤来,并且烧毁所有沾染过他呕吐秽物与鲜血的物件!”
迎上她无所畏惧的目光,慕珑渊眼底暗流涌动,好像极力压制着什么,随后给了齐侍卫一个眼神,阴沉的开了口,“照她说的做。”
很快,四名黑衣男子便出现在屋内,恭敬严谨的单膝跪在屋内。
“连王爷与属下在内,共六人有过接触。”
齐侍卫如实相告,此时夏浅薇已经写好了一份药方交给了慕珑渊,“先喂他们喝下一帖,一个时辰内若有出现双目通红四肢战栗者,需以缰绳捆绑。”
她这是要以药试探谁感染了马瘟?
夏浅薇没有再看慕珑渊一眼,她所有的集中力尽数回到了榻上这名男子身上,手边是齐侍卫方才为她准备的各种医用之物。
她除去了对方身上所有的衣物,眼底没有丝毫犹豫,再拿起旁边锋利无比的匕首,以极其纯熟的手法剔着这名男子溃烂的肌肤,看着一片片落下的皮肉,鲜血早已沾染上了她身上的素裙,慕珑渊紧皱着眉头,看向夏浅薇的眼神也渐渐蒙上了一抹探究。
榻上的男子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任由夏浅薇处置着自己的身体。
一旁的齐侍卫竟是看得额头冒出了汗,他平日里负责剥人皮鞭俘虏,本该早就习惯这种场面,可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一丝怪异与忌惮,实在惊讶于夏浅薇这惊人的专注力,仿佛任何事情都影响不了这名少女。
当榻上的男子浑身缠满了绷带,熬好的药也送了进来。
慕珑渊看着自己手中散发着刺鼻怪味的药汁,竟想也没想便仰头饮下,倘若此刻有旁人在场,定会觉得幽王殿下该不会是疯了吧,居然轻信一名少女之言,万一药中有毒损害了他的贵体可怎么办?
地上的四名黑衣男子同样毫不迟疑,饮尽药汁之后静等着下一步的命令。
夏浅薇终于忍不住深深的看了慕珑渊一眼,本以为他会找人试药,没想到竟真有这等魄力将赌注压在她的身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幽王果真是个人物!
“我用银针封住了他的经脉,减缓疫毒侵蚀他五脏六腑的速度,再服药十日,便可脱离险境。”
不知过了多久,夏浅薇终于放松的输了口气,却见身后的男子没有回答。
“王爷?!”
几声惊呼让夏浅薇回过身,只见地上幸运的四名黑衣人服药之后并未有任何的异常,可慕珑渊那对精致的眼眸却已然浮上了两片血色……
被感染的人居然是他?!
似乎注意到夏浅薇震惊的目光,慕珑渊隐忍着此时体内狂乱的躁动,俊美绝伦的面容已然浮现出一片灼汗,可他依旧紧握着双手,仿佛不肯输给这凶猛的疫症。
“本王死不了,无需担心。”
夏浅薇眼中一闪,先前她就说过出现症状之人必须用缰绳捆住,就是因为这疫毒会使人失去理智如疯马一般横冲直撞,激发最原始的兽性胡乱撕咬,她亲眼见过那些感染之人恐怖的发病之状,就连久经沙场的将军都无法幸免于难。
没想到这名男子居然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力与之抗衡而没有彻底失去理智?
幽王果真是个可怕之人……但倘若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还不如跟榻上的男子一样昏死过去为好。
“你们都出去!”
夏浅薇看了齐侍卫一眼,可对方哪里肯听。
只见这名少女眼底泛起了浓浓的冷意,让他立刻想起了先前慕珑渊的命令,只好无奈的领着另外四人退下。
“王爷可是被这名男子伤了?”这是夏浅薇想到最大的可能性。
慕珑渊眼神微微一动,随后撩起了自己的绣金紫袍衣袖, 上面三道长长的抓痕让夏浅薇不由得变了脸色。
此时他的动作已经僵得厉害,原本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竟是浮上了根根青筋,看起来甚是骇人。
“呵,还不动手,活得不耐烦了?”貌似自己还不需要她的同情吧?
这冷酷的语气让夏浅薇立刻回过神来,她抿了抿唇,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阎幽王何时需要她来操心了?
只见这少女转身拿起了方才的匕首,在烛火上烤了烤,随后淡淡的丢了一句,“王爷,得罪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她的身份
炙热的匕首瞬间剜入慕珑渊手臂的皮肉,这男子眉头不由得一蹙,看着那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沾染在了夏浅薇青葱般的手指之上,可她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明明是一件极其骇人的事情,可这十几岁的少女却好像习以为常般,眼神里除了专注再无其他。
虽说慕珑渊经历过无数次的死里逃生,这等疼痛在他看来算不得什么,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这堪忧的速度让人忍不住怀疑起这丫头莫不是故意的?
要知道方才她帮自己的属下剔肉的时候可是手起刀落毫不迟疑,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却跟绣花一样精细缓慢?
被药效激起的症状越发难以控制,慕珑渊那布满血丝的瞳眸跟此刻渐渐苍白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越发骇人,呼吸也狂躁急促了起来。
“这伤痕已经出现疫毒感染的现象,手上经脉复杂繁多,若不谨慎待之恐怕一不留神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王爷要是忍不了这疼痛不妨让齐侍卫……”
“闭嘴!”慕珑渊低声冷喝了一句,索性闭上眼不再看她的动作。
夏浅薇早就料到他不会接受自己好心的建议,榻上的那名男子情况危急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运气,就算今后手脚不便又如何?可慕珑渊不同,堂堂幽王若废了条手,今后怕是会有诸多不便。
她暂时不想让卫玄麒最头疼忌惮的对手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此时慕珑渊的意识已经有了些许模糊,他紧咬着牙根,忽然眼前一暗,鼻间传来了一丝淡淡的药草香,其中薄荷的冰凉之气让他有些混沌的精神多了几分清爽。
他深吸了口气抬起眼,便看见一头柔顺的乌发,夏浅薇已然换了个姿势,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她浓密的睫毛精致的眉眼。
少女吹弹可破的肌肤泛着一层薄薄的香汗,脸颊微红如桃花般美好,精美的五官像是用柔软的细毛笔描绘过,慕珑渊的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从前的夏三小姐那庸俗滑稽的妆容,再与眼前的人一对比……
“呵。”
慕珑渊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夏浅薇手中的匕首不由得一顿,疑惑的抬头看向这莫名其妙的男子。
“你不是夏浅薇。”
他苍白却依旧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犀利的神情,慕珑渊从未像现在这般肯定过,他的直觉向来准得厉害,在雷若寺山下见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如今越接触,这个想法就越是强烈。
“王爷,您说笑了,待臣女为您清除疫毒之后便不会有这等胡思乱想了。”然而夏浅薇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十分平静的笑了笑。
慕珑渊看着她丝毫不受影响的动作,分明感觉到了这少女的有恃无恐。
倒是挺能装的,她这般确信自己不会杀她?
兴许是来了兴致,慕珑渊竟觉得没有那么疼了,他索性开始猜想着夏浅薇最有可能的身份。
懂得云国方言,好似对两国之间的机密情报了如指掌,又有这等高深的医术,全然不符她这个年纪的城府……
或许是个跟夏浅薇长得极其相似的奸细,可她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他的眼皮底下晃悠?究竟是铤而走险,亦或者无心插柳?
可转念一想,若说她动机不纯,这女子总是配合着给他十分重要的线索,却从不打听点别的事情,除了花他的银子花得狠了些,几乎没有别的古怪把柄落下。
她究竟图什么?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阵争吵的动静。
“若我三妹不在里面,为何不肯让我进去?”
夏浅薇眼中一闪,这声音是……大哥?!
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天色渐沉,春诵会早就结束了,可后院里发生的一切定是传得沸沸扬扬,夏故新怕是已经听说了。
守在屋外的齐侍卫很快进来禀报,语气有些为难,“王爷,是夏家大少爷寻人来了。”
慕珑渊只是轻轻瞥了夏浅薇一眼,“麻烦,杀了吧。”
话音刚落,眼前的少女手中一用力,一股鲜血瞬间喷了出来,那刺骨锥心的疼痛让慕珑渊立刻倒吸了口凉气!
“有劳齐侍卫暂且安顿下我大哥,王爷这伤很快就能处理妥当。”
夏浅薇无视着慕珑渊仿佛可以杀人的眼神,回头给了齐侍卫一个友好的笑容,可他的脸色早已被吓得发青,这三小姐竟然敢……
身后的侍卫一动不动,似乎在等着自家主子的命令。
夏浅薇挑了挑眉,慢条斯理的开始为慕珑渊缠上纱布包扎伤口,毫无波澜的声音传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相信王爷应该明白臣女身上的利用价值是无人可以替代的,从前的夏三小姐在雷若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我选了一个新的方式活下去。”
慕珑渊眼中一闪,死了?她的意思是否可以理解成,在雷若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才让她有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确实,从前他听得最多的便是她与冷玉寒之间的纠葛,也不能证明那个任性妄为的三小姐就不懂医术,毕竟这世间深藏不露的人太多了。
夏浅薇说的就是实话,可有时候面对一个天性多疑之人,实话反而会有惊人的效果。
果不其然,慕珑渊许久之后才给了齐侍卫一个眼神,对方当即退了下去,很快屋外的吵闹声便渐渐消失,显然夏故新被带走了。
夏浅薇知道自己方才的一句话不能彻底打消幽王的疑虑,她随后故作深沉的望向榻上的男子,“王爷以为这是意外吗?”
慕珑渊果真收回了原本的思绪,“你的意思是……”
“据臣女所知,当年华佗子之徒给了云国太子一份用于马匹的药方,从而彻底杜绝了这种马瘟,以此得到了云皇的信赖,这么多年过去了,究竟是药方失了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夏浅薇的提醒让慕珑渊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眼神不由得一冷,该不会是有人蓄意散播马瘟?
如今看起来四海升平,可各国从未松懈过驯养精兵,但倘若爆发一场人畜皆可丧命的马瘟,那对于一个国家的战力来说无疑是摧毁性的损失!
再往深了想,只有云国有药,其余三国岂不等于受制于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妹妹知错
慕珑渊陷入了一阵复杂深远的思虑之中,他望向榻上昏迷不醒的男子,这是自己安插在云国之内多年的眼线,一直以来若非有重要情报绝不轻易联络,就在前阵子却传来了封只有一半内容的密信,莫非与这马瘟有关?
这些年行走四国执行机密任务,他掌控了无数不为人知的消息,可夏浅薇所说的那场马瘟他只有一丝模糊的印象,可见当时云国掩藏得极好,那么她又是从何得知?
慕珑渊已经不打算追问夏浅薇的身份,她说的没错,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利用价值,她是牛鬼蛇神又如何?
此时眼前的少女已经转过身去,看着她的背影,慕珑渊沉默了片刻试探的开了口,“这华佗子行踪诡秘,他的徒弟本王倒是有所耳闻,是个可惜之人,至于那副药方,你知晓多少?”
不想话音刚落,慕珑渊敏锐的察觉到夏浅薇的动作一顿,这瞬间似乎连鼻息都消失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低沉之气莫名的从她身上散发开来。
可惜之人……
没有想到幽王竟是这般评价她的,要知道在云国,自己已经成了叛党一流,她曾经的付出与功勋也已随风散去,或许还有不少人觉得自己欺骗了他们,认为侯府夏家死有余辜。
她的一生可笑可恨,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怜惜。
一抹烛光照亮了她的背影,夏浅薇久久的立在烛台前悄无声息的收起了那一丝意味深长的落寞,缥缈的声音传来,显得异常不真切。
“她虽死了,但留下了本医书。”
医书?她说的……莫非是那本传闻中的华佗秘典?!
慕珑渊当即微眯了双眸,这丫头莫不是想说她知道秘典在何处?又或者,正巧在她手上?
然而夏浅薇却是不再言语,她很快平息了自己的情绪,随后迅速的写下了另一份药方递到了慕珑渊手中,“王爷脉搏强健有力,可见体内疫毒尚未有进一步的发展,这份药方只需连服四日,多加休息便可痊愈。”
她微微理了理自己鬓间的发丝,明知慕珑渊想问些什么,却已然转移了话题,“时辰不早,臣女也该告辞了,否则家中长辈又要有所担心,怕是会给王爷增添麻烦。”
一阵沉默之后,慕珑渊却是淡笑出声,“本王究竟该说你无畏,还是说你惜命?”
竟敢这般吊他胃口,但转念一想他也就明白了夏浅薇的狡猾之处,保命的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倘若她的手中真握有那本医书,慕珑渊别说是动她,恐怕还得派人将她好好的保护起来!
“王爷就当臣女贪生怕死好了。”
听着这有些戏谑般的坦诚,慕珑渊眼底不由得一沉,冷冷的丢了一句,“或许,你会是第一个在本王身边长命百岁之人。”
“多谢王爷夸奖。”
“……滚吧。”
他索性将那张药方重重的拍在了一旁的桌面上,夏浅薇挑了挑眉,十分识趣的在慕珑渊耐心用完之前缓缓的转身离开,相信今后,幽王不会再执着于她身份的真假。
此时正在另一间屋子里焦急候着的夏故新一看见夏浅薇的身影立刻迎了上去。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紧跟在后的齐侍卫,全然把对方当成了危险之人,压低了声音扯过夏浅薇护在身后,“三妹,我们回府。”
夏府的马车早已在风雅楼阁前候着,车厢内不等他追问些什么,眼前的少女却是抢先开了口。
“听闻大哥的诗在今日春诵会上令人耳目一新,博得不少好评。”
兴许是憋着那一口气,本想低调做人的夏故新却一改往日做派,若不是夏浅薇离席太久分散了他的心神,怕是全然可以博得头筹让那些人哑口无言。
“现在是说诗的时候吗?那幽王有没有为难你?”
一想到幽王竟把一个姑娘家困在屋子里如此之久,此事若是传扬出去,镇国府会怎么看待?
“大哥放心,幽王私下与冷玉寒交好,此事对我不会有所影响,况且,我也只是治病救人罢了。”
夏浅薇似是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别有深意的解释了一句。
治病救人?
夏故新目光一闪,听及此处果真不再追问什么,反而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当二人回到将军府,晚归的夏浅薇想好了说辞便独自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夏故新拖着自己那条不听使唤的左腿缓缓回到了云泉院,不想苏姨娘早就在那里等着他。
“大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姨娘,我……”夏故新勉强扬起了一个笑容,却听一道轻柔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大哥!”
他身子一僵,不由得皱了眉头望向此刻站在苏姨娘身后的夏兰初。
“四小姐送了好些东西过来,等了你几个时辰,不论发生了何事,兄妹之间有话还是要好好说。”
苏姨娘通情达理的在他耳边劝着,一想起夏兰初方才在自己面前抹着眼泪一顿忏悔的模样,便不忍心责怪她。
只见那满脸自责的少女突然扑倒在夏故新的面前,楚楚可怜的拉着他的手,“大哥,兰初知错了!”
“四小姐快起来,实在不必……”
“不,大哥若是不肯原谅兰初,那兰初便在此地长跪不起!”
原谅?
夏故新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谁会想到名扬京城的才女夏兰初,竟是凭着夏故新的几首诗才进了风雅会社!
那回廊上挂着的字画,她的成名诗,但凡印上夏兰初名字的,全部都是从他书房中尘封多年的诗作剽窃过去的!
若非三妹带他去了风雅社,恐怕自己此生都会被蒙在鼓里!
夏故新不知道的是,当初刘沁儿在镇国府门口不慎掉落的诗轴让夏浅薇瞥了一眼,后来,她在他的书房里看见了极其相似的诗词,就立刻明白了一切,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大哥,那江筵已经坏了兰初的声誉,倘若又让他们知晓兰初的才学都是假的,今后,兰初就真的无法在京中立足了!难道大哥忍心看自己的妹妹走到这一步?”
见夏故新没有说话,夏兰初抽泣着,忽然决绝的从袖中拔出了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苏姨娘心中一惊顿时大喊,“四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风光无两
此时院内的两人皆被夏兰初的举动吓得变了脸色,只见那少女愧疚的望着夏故新,仿佛卸下了平日里坚持的骄傲。
“兰初知道如今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或许只能来世再与大哥续这份兄妹情谊……”
她作势就要抹向自己娇嫩的肌肤,夏故新一个大步上前及时扣住了她的手腕,将那把匕首打落在地。
“四妹!你这是何必?不过是区区几首诗罢了,怎能与性命相比?”
“大哥终于肯唤兰初一声妹妹了?”
夏兰初大喜过望,只见眼前的男子眼神微变,似是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小心翼翼的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苏姨娘赶紧帮她拍了拍裙上的尘土,“都是一家人,大少爷怎么可能跟四小姐置气呢?”
“苏姨娘有所不知,兰初从小就被父亲母亲寄予厚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从不肯让我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只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我们将军府争一口气,而不是让人处处嘲笑武将之家无闺秀。”
夏宜海嘴上不说,可众人心里是知道的,他气急了那些文臣口口声声称他为莽夫,所以迫切希望子女们能摆脱这种偏见,他从未要求府中小姐舞枪弄棒,更是看重少爷们的学业,指望着有朝一日他们能在仕途上光耀门楣。
“当初误入竹园,正巧在大哥的书房里看见了那几首诗,简直是让兰初大开眼界心悦诚服,实在不希望这等才华被埋没,所以才会在风雅社里情不自禁的用上了大哥的诗……兰初当时其实是想解释的,可一时被私心蒙了眼,真是愧对大哥。”
她言之深切,着实让人无法真正的埋怨起来。
夏故新轻叹了口气,他本就不打算追究,今日过后相信她再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你尚还年幼。”
“大哥这是原谅兰初了?那可否在祖母和父亲面前保密此事?否则他们定会对兰初大失所望……”夏兰初小手紧张的搅着帕子,这撒娇哀求的姿态让夏故新的心中不由得一软,想起手足之情血浓于水,便轻轻的应了一声。
没有人注意到夏兰初眼底精光一现,母亲说的果然没错,这对母子蠢得很,只要稍加施以苦肉之计就能博得他们的谅解,也不必担心这个庶子会出尔反尔到祖母和父亲的面前告状!
连夏故新都不追究了,倘若夏浅薇假好心去祖母那儿为他打抱不平,到头来只会落得一个挑拨兄妹关系的罪名!
想到这,夏兰初又是一阵悔过,才在苏姨娘的宽恕与安慰声中离开了云泉院。
望着那离去的背影,苏姨娘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夏故新却坦然的开了口,“姨娘,故新明白的,上一代的恩怨与我们又有何关系呢……”
次日,当众人去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的时候,远远的便听见温氏的浅笑声。
阮姨娘和杜姨娘的心底正疑惑着,很快便瞥见了偌大的院子里摆满了一箱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夏常峰与夏兰初一左一右的立在老夫人身边,那和乐融融的模样,仿佛先前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
夏浅薇的眼中带着几分了然的流光,没有太大的意外。
“都来了?这些是宫里头赏给常峰的,他惦记着你们这些妹妹们,挑挑吧。”
老夫人荣光满面的模样,语气里尽显骄傲。
一时间众人立刻明白了什么,先前二少爷莫名其妙中了毒险些丧命,将军对此缄默其口没人猜得到其中利害,方才老夫人说是宫里头赏的……这么一听,有些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莫非二少爷中毒一事是跟某个贵人有关?
阮姨娘和杜姨娘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难怪温氏能坐在这里!她的儿子立了大功,别说是眼前这些价值连城的赏赐了,他日前途必定顺畅无量,此等风光,老夫人和将军看在夏常峰的面上,定是不会再追究先前的事情了!
一旁的夏乐看着眼前的珠宝首饰,眼睛都直了,而夏晴却是皱着眉头,目光在夏兰初和夏浅薇之间来回数次,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姐从前不是最喜欢首饰的吗?怎么不挑呢,这件可是非常适合你呢。”
夏兰初忽然热情的从那堆珠宝中挑了一件亲自送到了夏浅薇手中,这一副冰释前嫌姐妹情深的模样,让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我们夏家的子女,个个都是懂事的。”
夏浅薇摸着手里奢华浮夸却显得老气横秋的金钗,只是垂眼淡淡的笑着,夏兰初莫非是想告诉她,一切又回到了原点,经历过这么多的打击,她和温氏在府中的地位还是这般固如磐石?
这可未必吧?
“对了祖母,二哥还答应带大哥和兰初去参加初七的马会呢!”夏兰初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她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
厅中的夏常峰和夏故新齐齐一愣,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兰初,我何时……”
夏常峰轻蹙着眉头,他明明昨夜已经回绝了母亲和胞妹,毕竟一直以来,自己从未想过利用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去达到私利,母亲的心思他怎会不懂?
“大哥从前最喜欢骑马了,兰初只是想让他开心别无他意。”
夏兰初缓缓走到夏故新身边,竟是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全然无视四周众人略显僵硬的神色。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常峰若是拒绝,岂不是让人误会他不顾兄弟情义,恐怕连大哥都会对他失望!
此时夏故新竟忍不住握起了袖中的手,马会……那对于他来说似乎是很不切实际的事情,自己这样一个废人出现在那种地方,怕是会给夏家,给二弟丢脸吧?
可心中渐渐腾起的希望却让夏故新骗不了自己,哪怕去看一眼,看一眼也好……
“常峰,你大哥身体不好,可别累着伤着他了。”老夫人一开口,终于让夏常峰回过神,他微微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妥协了。
“孙儿明白的。”
这是……答应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自有分寸
一时间众人纷纷望向夏浅薇,谁也不知夏故新和夏兰初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看这架势,莫非大少爷已经投靠了大夫人一房?
那对于将他从泥潭中拉出来的三小姐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和羞辱!
救了个白眼狼,恐怕任何人都会不高兴的吧?
“四妹说笑了,夏家的子女本就应守望相助,四妹知错能改,大哥也不是那等心胸狭窄之人,相信今后我们兄妹几人定可以好生相处。”
夏浅薇轻轻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深意,众人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们本就不相信夏兰初会有这么好心,猜忌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和温氏的身上。
怎么,难道四小姐做了什么亏欠大少爷的事情,所以才这般讨好?
又或者说那柳嬷嬷真是受了大夫人指使,如今她们才想掩饰曾经犯下的过错,这岂不是欲盖弥彰?!
温氏心中一沉,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在故意激怒夏浅薇,却不想这丫头狡猾至极,用这么一句不清不楚的话就惹得众人浮想联翩。
果不其然,此时连老夫人也望了过来,夏兰初的脊背不由得一僵,好不容易才扯开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三姐说得对,兰初任性总让大哥照拂实在惭愧得很,今后定好好收敛这小脾气,向三姐学习。”
她这是在提醒众人,连当初那个蛮横无理只懂得闯祸撒泼的夏家三小姐都能改,而她不过是犯了点小错误,相较之下就显得无伤大雅了。
夏浅薇挑了挑眉,自是听出了她话中的回击。
看着夏兰初此刻理直气壮的表情,越发确定这姑娘已经先下手为强哄得夏故新原谅了她,否则怎敢在自己的面前三番四次挑衅?
温氏此时也亲切的靠近了苏姨娘,一副无微不至的模样,“妹妹刚搬入云泉院可还习惯?若有何需要都可以交代下人,她们要是伺候不好,我定帮你好好的管教她们!”
苏姨娘显得有些拘谨,很是不习惯大夫人这般熟络的模样,她下意识的望向夏浅薇生怕自己被误会,直到对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才唯唯诺诺的回应了温氏几句。
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只觉得有种讽刺的味道,奈何这对母女的演技在老夫人那儿很是受用,一个心思各异的早晨就这样在大夫人一房的风光和乐中悄然度过了……
离开云泉院后,温氏和夏兰初就被安排在了夏常峰的院子里。
“来人,立刻给我备水沐浴!果然下人就是下人,就算吃好了住好了也还是一股子酸臭味。”
夏兰初满脸嫌弃的从外头回来,抖了抖她身上根本看不见的灰尘,想起自己竟跟那庶子做出如此亲密之举,还要装出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便觉得胃中一阵恶心。
随后跟进来的温氏耐心的劝着,“今后入了宫你可不能这般耍性子了,有得是你逢场作戏的时候,区区一个庶子就让你如此大动肝火怎么行?”
她看着夏兰初的脸色,只觉得自己的女儿自从雷若寺回来之后,性情变得有些急躁了。
“幸好那对蠢货母子原谅了你,否则你抄用那几首破诗的事情败露,这些年的努力不就付之东流了?我早说要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夏浅薇现在邪门得很……”
“那又如何?女儿也只失败了这一次!况且,也没什么损失……”
看着她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温氏终于忍不住问了句,“你跟母亲说实话,那位欣赏你才华的贵人,究竟是谁?”
本以为是朝中某个高官子弟,可如今御史府的大公子江筵吃了这样的亏竟还毫无动静,女儿说那位贵人已经帮她处理妥当了,能让御史大人乖乖闭嘴的,难道是……
“兰初,你可别犯糊涂,莫要再跟那位贵人有所瓜葛!如今你大哥于太子有恩,将来收你为侧妃大有希望,若让太子知晓你跟其他皇子牵扯不清,传到皇后耳中恐怕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到这,温氏的表情说不出的严肃,当即伸出手去紧紧地扣住了女儿的手腕。
夏兰初的表情微微一变,她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一猜就中,犹豫了片刻便关上了房门,在温氏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你、你好大的胆子!”
温氏心中大惊,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显然没有想到女儿会如此荒唐,难道她不知道那位殿下可是出了名的……
“母亲,女儿自有分寸,况且殿下也不是您想象的那样,倘若外头的流言蜚语是真的,他怎会对女儿有求必应以礼相待?况且,倘若二哥不能让女儿如愿,起码还有一条退路可选。”夏兰初早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才迟迟不肯说出实情。
退路?确实,谁能保证夏兰初真能顺顺利利的嫁与太子?
温氏犹豫了片刻,还是不放心,“母亲可是听朝中几位命妇提过,说他……”
就在这时,夏常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让这对母女安静了下来。
“二哥!”
夏兰初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讨好的迎了上去,“你在祖母面前可是答应妹妹了,不准反悔!”
“……”夏常峰看着她这幅模样,原本想要责难也咽了回去,只能轻叹口气,“带你去马会可以,但莫要为难太子殿下,你知道二哥……”
“是是是,二哥跟太子殿下情同手足,所以兰初才想着亲上加亲,难道不好吗?”
亲上加亲……
这是一个姑娘家能说出来的话吗?
夏常峰心中不安,看着夏兰初的笑脸,只觉得眼前的胞妹似乎有哪些地方不太一样了。
温氏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若不安抚好他的情绪,恐怕这耿直的孩子会在太子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坏她们好事,“你也是,为何不早点告诉母亲,你是为救太子而伤?兰初不过是想让你跟故新多亲近亲近,至于太子那儿……你愿意帮便帮了,难道母亲还会勉强于你?”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方才妹妹说的不过是句玩笑话?
提起夏故新,夏常峰的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出对方冷淡疏离的样子,“兰初,大哥可曾与你说起过什么?他……可是还在怪我?”
只见夏兰初故作神秘的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抹精光笑得意味深长,“等马会那天,二哥不妨亲自问他。”
毕竟,以后很可能就没机会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