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杀鸡儆猴
而另一头。
如眉红着眼眶来到方才晨起的夏浅薇跟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言语里满是感激,“小姐料事如神,昨夜杜姨娘找了奴婢,还答应让奴婢见一见病中的母亲。”
若不是夏浅薇教她的那一席话,恐怕杜姨娘根本不会相信,昨夜就会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如眉颤巍巍的掏出了一锭银子,“这是杜姨娘昨夜赏的,她要奴婢时刻汇报小姐这边的情况,奴婢不敢收……”
夏浅薇却是轻轻笑了笑,“杜姨娘给的那就收着吧,日后出了府处处都是用银的地方,她既要你死心塌地,必定不会伤你母弟分毫,暂且安心。”
听到这,如眉惭愧的低下了头,心情复杂极了。
夏浅薇的原则便是不论何种理由,背叛过一次的人绝对不会再用,既然她已承诺时机一到便还如眉自由,就一定会办到。
就在这时,如画匆匆从外头回来,一进屋似乎没有发现氛围的异样,“小姐,杜姨娘遣了人来,要小姐去月梅院看看。”
夏浅薇柳眉一挑,她还寻思着杜姨娘想用自己这把刀,总该有些诚意才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送来了?
那两名婢女还在鹅卵道上跪着,但凡有问起,她们逢人就回三小姐罚的,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头顶上传来浅笑。
“你们说,是谁罚的?”
两人抬头一看,一副皎月般明媚的笑脸毫无预警的撞入眼帘,下意识的回了句,“是三小姐……”
她们意识到不对,立刻闪烁着目光低下头改了口,含糊其辞,“是小姐罚的……”
此时的夏浅薇一身清雅秀丽的紫罗兰绣花长裙,发间簪着一支镶嵌着紫色宝石的奢华金钗,与裙色相呼应丝毫不显浮夸招摇,她冷艳的妆容恰到好处,将妩媚与高贵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耀眼夺目。
月梅院里的下人纷纷停下了脚步,先前就有人见过了夏浅薇改头换面的样子,纷纷私下传着,可旁人听来只觉得可笑,毕竟那个浓妆艳抹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只当趣事来听,不怎么信。
如今亲眼所见,众人的心中止不住的震撼。
以满园的梅花作背景,那如同梅下仙子般的人儿,真的是三小姐吗?
“将军府中有如此多的小姐,是哪一位罚你们的,说清楚些。”
此时夏浅薇虽是笑着的,可两名婢女分明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头笼罩,怎、怎么办,以往三小姐就算是脚边死了人,都不会过问一句是谁做的,毕竟这种事情在她眼底再正常不过了。
就因为夏乐了解夏浅薇的脾气,从前每每府中有客来访,就公然以夏浅薇之名处罚婢女,手段残忍,几次下来夏家三小姐的恶女之名便传扬开了,如此拙劣的招式,夏乐屡试不爽,却从未失败过!
谁会想到这一次,视人命如草芥的夏浅薇居然破天荒的上前问话?!
两名婢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后背当即被冷汗浸湿,“是、是……”
“谁人不知今日有贵客来访,府中的小姐们都是识大体通人情的,怎会让你们出来丢人现眼?我看你们分明是想抹黑将军府,来人,把她们打残了发卖出府!”
夏浅薇一声令下,立刻有家丁上前,那两名婢女吓坏了赶紧爬过来连连磕头。
“三小姐饶命啊,奴婢不敢撒谎,是七小姐,是七小姐罚我们跪在这里的!”这惊恐的求饶声清清楚楚的传入众人的耳中。
此时夏浅薇心中已经了然,“这么说,也是七妹妹让你们声称,是我罚的了?”
夏浅薇折磨人的手段可是远近闻名的,两名婢女根本抵挡不住她身上散发开来的威压,早已泪流满面,“……是……”
“胡言乱语!七妹妹乖巧玲珑,你们竟敢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如此恶奴,如画,把她们拖到后院去!”
夏浅薇的声音如同警钟一般敲打在所有人心中,一听这事情原委,竟是七小姐往三小姐的身上泼脏水。
“负责月梅院的嬷嬷呢?”
刚听见风声赶来的嬷嬷脚底不由得一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三小姐,这是发生了何事?”
“嬷嬷辛苦了,方才这里跪着的婢女妄图在贵客面前坏我们将军府的声誉,想来嬷嬷事忙,浅薇便自作主张处理了,幸好来得及时,不然酿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大错,祖母追究下来,院内的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众人心头不由得一紧,忍不住默默咒骂七小姐,神仙打架,遭殃的总是这些下人,倘若三小姐将此事汇报给老夫人,他们也难逃责罚!
嬷嬷苦笑地赔着不是,只觉得祸从天上来,“是老奴疏忽了,多谢三小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收拾起来!”
众人哪里还敢疏忽,夏浅薇高抬贵手,此事一出,从今往后谁还能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此时正在桥廊里张望的夏乐和夏晴被一名慌张的婢女追上了,“七小姐,不好了!”
什么晦气话?!
夏乐正要发火,就听那婢女压低了声音将月梅院的事情说了出来,她的脸色当即一变。
“你、你说的是真的?怎么可能,三姐从来不会……”
“原来七妹妹在这儿呀。”
一道浅笑的声音从另一边的桥廊而来,夏乐的脸色瞬间一变,她们回头望去,只见今日的夏浅薇美得更加刺目了,她盈盈来到面前,笑看向夏乐心虚闪烁的双眼。
“三、三姐找我?”
糟了,夏浅薇来算账了,该怎么办?
“你院里的两个婢女,我已叫人打断了腿交给了牙婆子,妹妹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却不想,她的声音客气无比,丝毫没有半点恼怒的样子,可越是如此,夏乐越觉得心慌。
“怎么会呢?三姐姐处理的好。”
“你怎么不问我为何这么做?难道,你知道……”
这语气如同一根钩子,勾得夏乐心颤不已,正想解释些什么,却不料夏浅薇面色突然一变,眸中带着几分狠厉。
“呵,居心叵测!”
夏乐浑身一抖,差点瘫软下去……(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女儿愿意
夏浅薇及时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夏乐,关切的靠了过去,她身上的幽香像极了一条毒蛇缓缓的缠绕上了夏乐的脖颈。
“不是的,三姐听我解释……”
“七妹莫怕,那等心思歹毒的婢女妄想打着你的名号陷害我,哪有那般容易的事情,我们姐妹之情坚如磐石,姐姐绝对信你。”
原来,她骂的是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
夏乐心中这般安慰着自己,可却觉得夏浅薇的掌心冰凉,仿佛自己的脖颈被生生遏制住了一般。
此时的如画已然回到了夏浅薇的身边,她裙角处还沾染着鲜红的血迹,看得夏乐与夏晴目光僵硬,只见这婢女恭敬的行了一礼。
“小姐,已经处理妥当,方才嬷嬷说冷老夫人的马车刚到,这会儿正在前院,还唤了四小姐过去。”
只唤了夏兰初?
“四姐怎能这般?明知道冷公子是三姐的未婚夫,也不知道避嫌!”
夏乐见转移夏浅薇注意的机会来了,当即抢先开了口,一副为她打抱不平的架势,这话的意思分明透露出夏兰初对冷玉寒别有用心。
夏浅薇心中一动,还有这种事情?她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自己的发丝,随后伸手轻轻抚了抚夏乐的肩膀。
“两位妹妹今日打扮得如此精致,倒是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三姐,若是无事,妹妹们就先回房了。”
这话说得两姐妹有些头昏目眩,好像夏浅薇已然看透了她们的小心思。
夏晴终于忍不住,拉着还想添油加醋的夏乐逃一般的离开了桥廊,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夏浅薇才渐渐收敛了笑容。
这对双生姐妹的性子真是天差地别,妹妹倒是个有眼色的,可这七小姐……活生生一个见利忘义落井下石之徒!
这一番敲打希望能让她们安分一些,倘若再有下一次,夏浅薇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她的那些手段并不想用在这些小姑娘的身上,权当给她们一次机会。
“觉得我心狠手辣?”
夏浅薇见如画低着头盯着裙上的血迹,轻声开了口。
“不,她们回了七小姐的院子也只有死路一条,发卖出府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你倒是个伶俐的。”
如画乖巧的跟在夏浅薇身后,生怕自家小姐心情不好,可前面的女子却是一副坦然自在的模样,一路上了阁楼坐下,眺望着远处精致的亭台楼阁。
冷家老夫人来府上做客,不见自己未来的孙媳妇,却传唤四小姐,这算是个什么事儿?
“你听,哪来的琴音?”
如画的思绪被夏浅薇唤回,她眉头一蹙,“小姐,是四小姐在弹琴。”
这声音是从前院传来的,夏浅薇顿时了然,笑道,“四妹真是用了心思,冷老夫人舟车劳顿,听着琴音倒也能舒缓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音色消散,当夏浅薇回过神来,底下已经传来了一阵阵娇笑声。
“小姐,冷老夫人夸您蕙质兰心呢!”
夏兰初今日一身粉桃袄子绣荷裙,衬得她温柔娇美气质不俗,那张精心修饰过的面庞带着难以抑制的笑意,嗔了身边的婢女一句,“老夫人不过随口说说,你倒是当真了。”
可她眉目间的喜色却是掩藏不住,这般胜券在握的架势完全落入了阁楼中夏浅薇的眼底。
“小姐,这可怎么办?我们去求求老夫人?”
连如画看了都觉得大事不妙,然而夏浅薇却依旧岿然不动,一副豁达的样子,“有些事强求不来,不是吗?”
片刻的功夫,前院又出来一行人,声势浩大。
雷嬷嬷一路护送着冷家的老夫人往月梅院的方向而去,夏浅薇在阁楼上看着那被众人小心翼翼簇拥着的雍容身影,她目光一闪,随后缓缓站了起来。
“回去吧,今日,怕又是个不眠之夜了。”
如画面露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温氏焦急的在屋内等着,不一会儿陈嬷嬷便面色幽沉的从外头回来。
“夫人,老奴打听到了!这冷老夫人有意让四小姐进镇国将军府的门,做侧室!”
原本还满心希望的温氏表情当即一变,“侧室?这、这怎么可以,简直欺人太甚!”
方才冷老夫人对夏兰初千般满意万般夸奖,反而对夏浅薇只字不提,众人就明白了什么,镇国将军府是何等门第,想必不会轻易悔婚,那冷家的用意不就清楚了吗?
娶哪个不是娶?夏浅薇的名声那般,为了两家情谊,迎娶同为嫡女的夏兰初进门,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因为三公主看上了冷玉寒!”
陈嬷嬷又补了一句,温氏的心中当即咯噔一声,三公主?!怎么又跑出来一个搅局的?
“老夫人原本也为冷家的这个提议不高兴呢,可一听三公主的事情,她也没了办法!”谁敢跟皇家争女婿?这次就算夏兰初不行,夏浅薇就更没了希望。
老夫人之前还打算为她争取一番,可公主岂能屈居人下?夏浅薇真做了妾,以她那闯祸的本事,等同于把整个将军府架在火上烤!
温氏气得咬牙切齿,“这简直是在逼我们自己退婚!”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屋门突然被推开,夏兰初毫无形象的冲了进来,她犹豫了片刻,声音越说越小,“母亲,女儿,女儿是愿意的……”
温氏目光一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如今,你还学会了听墙角。”
一旁的陈嬷嬷见状,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夏兰初此刻也顾不得自己的母亲气恼,红着眼眶上前,竟是跪了下来,“女儿愿意嫁给玉寒做妾,求母亲成全!”
“你疯了吗?!布局这么多年,皇亲国戚我们也有机会攀上,若不是看在冷玉寒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母亲早就叫你打消这个念头了!”
“母亲……”
夏兰初还想求情,不想啪的一声,温氏毫无预警的扬起了手,她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一道火辣辣的掌印。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给别人做妾,除非我死了!”
“……”(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急功近利
夜里,月梅院。
“老奴见今日夏老夫人的脸色不太好。”
徐嬷嬷正为自家主子捏肩捶腿,想起白日里的事情忍不住开了口。
“夏家这门婚事是怎么骗来的,难道她还能忘了?咱们镇国将军何等人物,军功赫赫,跟当今圣上情同手足被封了个异姓爵位,辰国仅此一份,天大的殊荣!”
座上的冷老夫人披着珍贵的白狐裘肩,眉目间自带傲气,纵使她两鬓斑银,神采依旧俊逸冷冽。
那沉稳的目光落在一旁先帝御赐的龙头拐杖上,她深深一笑,又叹了口气。
“我虽也不喜那三公主,总好过这个声名狼藉的夏浅薇做我孙媳妇,那丫头胆大包天,都敢算计到我们头上了,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好在,夏家还有另一个嫡女能入得了眼。”
徐嬷嬷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便知她对那夏兰初印象不错。
“这四小姐的琴技真是了得,身为武将之女着实不容易。”
冷老夫人不置可否,她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徐嬷嬷当即伺候她歇下,熄了烛台退了出去。
然而夜深之时,正巧当值婢女交接的空档,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来、来人……”
艰难干涩的字眼断断续续,浓郁沙哑的喘息却在这冷风阵阵的夜里被花落的声音所埋没。
一双枯槁发青的手从帐内伸出,冷老夫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着,喉间不断有血腥味冒出,她眼前发黑狼狈无比的从榻上摔了下来,撞倒了一旁的凳子。
冰冷的地面刺得她骨头生疼,直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传来,下一秒,她的身子便落入了一道软绵温暖的怀抱之中。
“老夫人,坚持片刻。”
这声音像投进湖中的玉石,让冷老夫人在陷入深渊之前,莫名的安了心。
夏浅薇拿出早已备好的银针扎破了老夫人的手指,放出了一摊污血,随后快速掏干净了她口中带红的污秽之物以免堵塞气管。扯开她的衣带稳健快速的下了针,直到冷老夫人的呼吸渐渐平顺,才将她扶回了榻上。
若非今日在阁楼上见这老夫人面色异样,她又怎会多留了个心眼,半夜过来守着,不想真如她所料。
此时夏浅薇的手还搭在冷老夫人的脉搏之上,脉象虚而流畅,已无大碍,不过其中的蹊跷让她眼底划过一抹流光,随后从袖中掏出一个装满了药材的香囊,放到了枕边,她又停驻了片刻才悄然离去。
轮值的婢女很快归来,竟也没有发现屋内的异常,这一夜看似平静,可又有多少人翻来覆去整宿未眠……
……
次日清晨,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让整个将军府从睡梦之中清醒,雷嬷嬷传了话,要温氏领着几位小姐火速赶来月梅院。
众人不明所以,只见自家老夫人早已守在榻旁,而边上的大夫则一脸凝重感叹的模样。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冷老夫人福泽深厚,幸好昨夜发现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原来天还未亮之时,冷老夫人身边的徐嬷嬷发现她好似病发昏迷,立刻就唤了大夫进府,一番举措之后,冷老夫人才醒过来,却说是府中的一位小姐昨夜救了她。
此时帷幔落着,里头传来了阵阵咳嗽声,老夫人轻轻一扫面前自己的几个孙女,“你们何人昨夜来了月梅院?”
温氏一听,只觉得这冷老夫人莫不是病糊涂了,大半夜的谁会来这偏僻的地方,况且几位小姐也无人懂得医术。
屋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直到冷老夫人隔着帷幔开了口。
“我这旧疾已有多年,昨夜生死一线,几位小姐莫要担心,尽管实话实说,救命之恩,我们镇国将军府必定涌泉相报。”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众人怎会不明白,然而她们真没那个能耐……
一直沉默不语的夏兰初眼眶带着湿润的红,目中尽显疲态,天知道温氏的那一巴掌让她哭了整宿,美梦瞬间破碎的滋味,让原本如花朵一般的面庞顿时失了不少颜色。
然而冷老夫人的那一句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竟让她脑中灵光一现,袖中的手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
母亲定是不会再帮她了,这可是上天给她最后的机会!
夏浅薇低垂着眼,似是注意到自家祖母在看她,当即抬起头轻轻一笑。
其他的几个孙女听见冷老夫人的话,皆是诧异迷茫的表情,唯有夏浅薇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老夫人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狐疑,难道是……
不想这时,夏兰初突然站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榻前。
“兰初有罪,请冷老夫人责罚!”
什么?!
众人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榻上的冷老夫人缓缓问了句,“四小姐何罪之有?”
“昨夜兰初难以入眠途经月梅院,正好听见屋内传来动静,便大胆闯了进来,不想竟看见老夫人旧疾发作,救人要紧也顾不得其他,便自作主张为老夫人治了病……”
一旁的温氏早已目瞪口呆,她可不记得什么时候请人教了夏兰初医术,心想着自己的女儿该不会是还没死心,所以兵行险招想要独揽这份功劳?
可夏兰初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作为母亲她难道还能拆台吗?心中虽谩骂着这孩子胆大妄为,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去圆。
“难怪昨夜婢女说你没在屋子里,四小姐,你真是太乱来了,应该马上通报才是……”
“人命关天,兰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确定老夫人无恙之后,兰初六神无主心里实在害怕,生怕老夫人醒来以后会责怪,也不敢声张只得悄悄回去。”
她说着,竟然真的流下了泪水,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人不忍责怪。
“好孩子,哭什么……快过来,你可是救了我的命,说说,你想要什么?”
夏兰初心中狂喜,她等的就是冷老夫人这句话!
眼见着美梦就要成真,她也顾不得什么女儿家的矜持,“兰初不敢邀功,多年前的花会上匆匆一瞥,惊见冷公子傲人之姿无双气魄,至此仰慕不已,后又闻冷老夫人有一顽疾名为癫痫,便忍不住翻书钻研。”
话音刚落,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大夫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轻一蹙。
“昨夜兴许是天意,兰初就照着书上所写的急救之法,歪打正着。”
这话听起来天衣无缝,正好解除了众人心中关于她何时懂医的疑惑,人家不过是倾慕冷玉寒,所以对冷家的老夫人也上了心,还特地去研究她的旧疾,真是诚意昭然。
冷老夫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好似没有丝毫怀疑,夏兰初却注意到一股玩味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下一秒就发现夏浅薇正看着她。
她心中得意极了,怎么,不甘心?那就闹呀,看看如今冷老夫人会听谁的!(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草菅人命
此时的温氏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虽说救了冷老夫人的命,但冷家真能因为如此就抚了三公主的好意,许自己的女儿正妻之位?
若到头来争得的依旧是侧室的名分,那岂不是白费心机?
想到这,温氏一时间陷入了天人交战。
冷老夫人显然已经明白了夏兰初的心意,为了稳妥还是问了一旁的大夫一句,“大夫,您怎么看?”
只见那位老大夫面露深沉,“这针灸之术出神入化,没个数年的功夫,只靠钻研医书就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四小姐真是天赋异禀,老夫实在自愧不如,不过癫痫……”
什么针灸之术?夏兰初微微一愣,没听明白这话中的意思。
不等大夫把话说完,冷老夫人的脸色忽然一变,在众人毫无准备之下,身子猛烈的颤抖起来,两眼一翻面露骇人之相。
旁边的徐嬷嬷慌张的惊叫一声,“天啊,老夫人又发病了,四小姐快,再用一次你昨夜的针灸之法!”
她胡乱的将大夫放在一旁的银针布包塞进了夏兰初的手中,火急火燎的催促着,“快啊!”
这年轻的女子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手足无措,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夏兰初鬼使神差的抓住了一根银针,她从前为了冷玉寒是真的有阅读过关于癫痫之症的医书,书上写的急救之法……
对了,人中!夏兰初索性把心一横,作势就要往冷老夫人的人中穴扎去……
“住手!”
不想,一道冷喝声制止了夏兰初的鲁莽,夏浅薇终于忍不住出手将她拉到了一旁,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夏兰初狼狈无比的跌倒在地,她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颊,那眼神好像要吃人一般。
“你,你这是做什么?!”
夏浅薇笑了笑,眼底却透出无尽的冷意,“四妹,你这一针下去,就不怕草菅人命?”
如此沉重的四个字狠狠的撞击在夏兰初的心中,竟让她呆在了那儿,连即将脱口而出的谩骂都忘记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夏浅薇坐到了榻旁,快速的在冷老夫人的头顶扎了几针,又留了三根银针在她的手背上,可榻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温氏赶紧将跌坐在地的女儿扶了起来,脑子转得异常敏捷。
“浅薇,就算你有什么不满,也不该妄图谋害冷老夫人性命啊!”
这个丫头又在发疯了!冷老夫人这回肯定活不成,既能让夏浅薇背了这个锅,又能绝了夏兰初的心思,真是天助她也!
却不想一声抽吸传来,原本背过气去的老人家猛地睁开了眼,她只觉得一股熟悉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视线渐渐清晰,一张静美如月的面容像极了画中仙子的天颜,让她一时间失了神。
“你,你是……”
“老夫人余毒未清,先莫要起身。”
毒?众人心中一惊,听她这意思,冷老夫人是中毒了?
一连串的变故让众人的思绪有些转不过来,这会儿人醒了,夏兰初心中一慌,眼见着功劳被抢走,哪里顾得了脸上的疼痛。
“三姐,你怎能为了抢功不顾冷老夫人的安危胡乱行针,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其实只要你一句话,妹妹大可以……”
她只觉得方才是夏浅薇运气好,若换成扎针的人是自己,冷老夫人也能醒过来!
然而夏浅薇却是转过身去冷冷的迎上她委屈的目光,“既要救人,谈何功劳,我只是不想见你一错再错罢了!”
冷老夫人轻喘着气,望着自己榻旁的背影,脑海中昨夜那零星的片段渐渐与眼前的年轻女子重合,这香气,这声音……她,她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夏家三小姐?
此时夏浅薇沉着冷静的气势让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夫赶紧上前查看了冷老夫人的情况,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果真是中毒之状,方才老夫就想说了,冷老夫人的情况不像是癫痫发作,三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分明是中了慢性之毒所致的昏厥!”
镇国将军府的冷老夫人居然中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雷嬷嬷,先带着她们退下吧。”
老夫人当机立断,下令让闲杂人等离开,连温氏也不能多呆,只留下夏兰初和夏浅薇。
屋子里凝重得只能听见老夫人转动着手中念珠的声音,面前跪着她的两个孙女,而冷老夫人的一口气也缓和了过来。
“浅薇,你先说吧。”
老夫人一开口,夏浅薇便俯了俯身。
“昨日孙女在阁楼上瞧见了冷老夫人,发现她眉宇发黑指间淤青,与书中所载的慢毒之症极其相似,所以心有不安夜里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果真遇见冷老夫人毒发,于是便行针放了她指尖堆积的毒素,在枕下留了装有清毒之药的香囊,其药香之力可保她一夜安稳。”
说罢,她从怀中掏出了事先准备的医书递了出去,说这是从雷若寺借出来的。
老夫人接过来一看,一旁听得越发心惊的夏兰初分明感觉到一股森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上。
此时她的面色异常惨白,看起来竟是比中毒的冷老夫人更加难看。
夏浅薇又补了一句,“冷老夫人所中之毒,是常年累积造成的,想必是此番离府多日,突然中断了服毒,身子起了反应所以促成了这次毒发,这是孙女昨夜琢磨出来的药方,大夫看看能否使用。”
一旁的老大夫竟是诚惶诚恐的接了过去,认真浏览之后连说了三个妙字,“这几味药用得好!用得好啊!”
冷老夫人此时手中揣着昨夜夏浅薇放在她枕边的香囊,这一看发现自己身边夏家老夫人的腰间有一个,夏浅薇的裙上也有一个,唯独夏兰初……
这个四小姐,明明自己是中毒发作,她却说什么癫痫之症,方才若不是三小姐阻止,她那针岂不是真要胡乱扎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自私恶毒的女子,还妄想嫁给玉寒?
再观夏浅薇,冷老夫人实在难以将她与自己印象中那个刁蛮霸道毫无礼数可言的夏家三小姐联系在一起,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作茧自缚
“三姐,妹妹从未想过跟你争什么,但你也不该说这样的谎话!看一眼就知冷老夫人中毒,说出去未免太荒唐了?”
夏兰初怎么也不肯相信一向不学无术的夏浅薇竟有这等本事,她一定是不满自己得了冷老夫人的青睐,所以才耍弄这种小聪明!
什么慢毒之症,巧合,都是巧合罢了!
夏浅薇见她执迷不悟,便想着既然这嫡四小姐连最后的一丝尊严都不想要了,那便成全了她!
“学医之人皆懂望闻问切,浅薇只习得皮毛,自然不敢鲁莽声张,否则昨日就该将此事汇报给祖母。”
夏兰初冷笑了一声,“三姐犯了错被祖母送去雷若寺忏悔不过数日,只凭读读医书就有这样的能耐,是要将这天下苦研多年的医者置于何地?”
她旧事重提,无非就是想在冷老夫人面前给夏浅薇难堪,要知道夏三小姐不光彩的事情可是一件接着一件数也数不完的!
夏浅薇却是面不改色的回了一句,“四妹都能靠钻研习得那癫痫之症的急救之法,我为何不能?”
听起来像是任性无理的解释,但在那坦荡的目光以及调侃的语气中,反而显得真实可信。
“……”夏兰初喉间一堵,只觉得两道不悦的视线已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看得她一张脸又青又白,众人可没有忘记,一开始被吹捧成天赋异禀之人的,可是她自己,这会儿换成别人却不行了?
“好,就算如此,三姐既知冷老夫人是中毒,怎敢将她一个人留在屋内整夜,就不怕有个万一?到时候三姐该当何罪!”
此时这气急败坏的女子心想着今日若是自己身败名裂,也要拉上夏浅薇垫背!
“既是慢性之毒,就不会如此之快夺人性命。我用银针放了毒血,就已然稳住了冷老夫人体内毒素的平衡,加上枕边香囊中的药力,昨夜必定无忧。”
区区一个香囊就能保平安?未免太夸大了吧,夏兰初刚想争辩什么,却被自家祖母察觉到意图,瞪了回去。
说起来孙女给的这药材香囊真是神奇无比,可是让惯有难眠之症的夏老夫人睡了好几个美觉,否则她也不会一直佩戴着。
夏浅薇此时抬头望向若有所思的冷老夫人,“镇国将军府守备森严,下毒之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消耗老夫人的寿命,不可打草惊蛇,兹事体大,浅薇自是不敢声张,只想等着天明私下请示祖母,谁料……”
谁料夏兰初竟如此急功近利,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
夏浅薇的话让两位老夫人恍然大悟,倘若此事传扬出去,夏家四小姐的名声是小,惊了那下毒之人,让其畏罪潜逃才是最大的损失!
这时,冷家一名随行的武将请示过后跨进了屋内,在冷老夫人的身边低声耳语了些什么。
她看向夏浅薇的眼神变得越发柔和,出了这样的事情,本不能进大宅内院的武将受命将月梅院内搜了个遍,于是在外头的假山后阴影处发现了一对女子的脚印,看那深浅程度,分明是有人在那儿站了好几个时辰。
夏浅薇没有说谎!她一个娇滴滴的闺阁小姐在这天寒地冻的夜里,就为了一个可能性,守在冷老夫人的屋外不敢离开!
这样的善心和孝心……
“三小姐,倘若这次没有毒发,会如何?”
冷老夫人的语气流露出一丝亲切,听得夏兰初心惊肉跳,莫非她真的信了夏浅薇?!
“老夫人本是习武之人,身子健朗得很,但这毒药却会让您的五脏六腑慢慢衰竭,直至无力回天,而大夫也只能诊断为天寿已到,无从下手。”
此话一出,冷老夫人的眼神当即划过一抹冷厉,镇国将军府里竟有如此阴毒之人要害她性命?!
“浅薇,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自家祖母看着夏浅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及时提点了一句。
“孙女只是猜测冷老夫人既已多日未曾服毒,可见下毒之人并不在随行之中,只要观察谁最是焦急催促老夫人回府,此人就有可疑。”
听及此处,冷老夫人目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随后收敛了神色看向一旁伺候着的徐嬷嬷,语气凉凉的,“四小姐受了惊吓,将她送出去,莫要怠慢。”
夏兰初猛地抬起头,可冷老夫人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不!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能让夏浅薇露出马脚,证明对方是在撒谎!
“有劳徐嬷嬷了。”
却不想连自家祖母都开了口,丝毫没有要为她解释的样子。
夏兰初只觉得身子有些发软,最可怕的莫过于未知的惩罚,她倒情愿两位老夫人当着面儿发难,如今却如此平静,就好像她是一滩毫无价值的烂泥,连惹人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徐嬷嬷几乎是架着夏兰初出去的,此时温氏正在月梅院外焦急的等着,这一抬眼就看见自己的女儿面色惨白狼狈无比的被拖了出来,心中当即一沉迎了上去。
“嬷嬷,这……可是浅薇犯了什么错,怎么这会儿还不出来?她年纪还小,望嬷嬷在冷老夫人面前多美言几句,莫要责怪……”
明明闯下大祸的是她的女儿,却一副关切的口吻打听夏浅薇的事情,不知道的人真会以为这继母有多么疼爱三小姐!
徐嬷嬷心中了然,夏将军府上的这位大夫人真不是省油的灯。
“三小姐不但没有犯错,反而立了大功!倒是四小姐,莫要再惦记着不该惦记之人,免得坏了自己的名声,脏了别人的眼!”
镇国将军府里的人可不是那般好相与的,徐嬷嬷说话自然毫不客气,要知道自家主子没有追究夏兰初,全是看在三小姐救命之恩的份上!
温氏面色一僵,此时徐嬷嬷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就松了手,夏兰初来不及站稳狼狈无比的栽倒在地。
直到那老嬷嬷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地上的年轻女子才凄凄惨惨的抬起头看向温氏。
“母亲,我,我可怎么办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隐匿锋芒
此时此刻,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位老夫人及夏浅薇,连那位大夫也不便旁听退了出去。
“真是让夏老夫人见笑了,本打算过两日便回去,眼下怕是要在贵府多打搅几日了。”
若真如三小姐所言,自己中毒已有多时,可见镇国将军府中的大夫也不可信了,她需要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摸清楚这毒的底细,调理身子。
冷老夫人亲切的将夏浅薇从地上扶了起来,“孩子,真是多亏了你……”
她说这话的时候,好似不经意的撩开了夏浅薇的袖子,那纤细的手腕上隐约现出了一片如同花瓣般的粉色胎记。
冷老夫人心中一动,她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夏家三小姐!那么从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浅薇不敢当,只是有一疑惑不知该不该问。”
冷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
“老夫人是否打算放这下毒之人一马?”
“呵,我这把老骨头能活多久都不打紧,唯独不能让人在我镇国将军府内为非作歹!就算鱼死网破,我也要将这个恶毒之人揪出来!”
想起自己的身边竟藏有这等居心叵测之徒,简直不把镇国将军的威严放在眼里!而且难保对方没有向其他的人下手……
万一连将军,连她的几个孙儿也……冷老夫人不敢想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请老夫人速速回府,方能让凶手放下戒备,以为阴谋还未败露继续下毒,总会有蛛丝马迹。”
一旁的夏老夫人听了,脸色瞬间一变赶紧制止,“冷老夫人莫要听这孩子胡言,想留多久都可以,若有什么夏家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为了抓个凶手就建议冷老夫人以身犯险?倘若真有个三长两短,镇国将军府追究起来,原本立了功的夏浅薇可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冷老夫人却是微微挑了挑眉,“孩子,你可是有了办法?”
“老夫人若能及时回府,必定会有人寻机为您诊脉,再加上之前催您回府的那些,追查的范围便大大缩小了!”
夏浅薇谦逊的笑了笑,“若老夫人信得过浅薇,这份药方可以带回去交给信任的大夫确认是否可用,清除余毒不可操之过急,只要我们解毒的速度够慢,对方就不会有所怀疑。”
原本要解****就得循循渐进,在保证安全的同时,又争取了调查的时间,冷老夫人一听,眼前不由得一亮。
她再次细细打量起夏浅薇,且不说这张倾城容貌,就这缜密的计谋聪慧的心思,就已然跟那胡作非为的夏家三小姐判若两人!
“人言可畏,果真是人言可畏,孩子,你定是受了不少委屈吧?”
冷老夫人只觉得夏浅薇是被流言蜚语耽误了,说不定过去的种种皆是误会,还是自己亲眼所见更有信服力!
两位老夫人又寒暄了一阵,也没再提夏兰初的事情,仿佛那样的不愉快从来没有发生过,只是见冷老夫人依旧时不时用审视的目光瞥向一旁的夏浅薇,夏老夫人生怕过犹不及,便让她先行退了出去。
回去的小路上,夏浅薇只觉得身后有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跟着自己,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瞥,果真看见了树后极力隐藏的陈嬷嬷。
夏兰初闯下如此大祸,温氏又怎么坐得住?
“咦,人呢?”
陈嬷嬷哪里想到眨眼的功夫,前面的夏浅薇就不见了踪影,真是见了鬼了!
该怎么回去跟夫人交差?
正当她焦急徘徊之时,却听角落里隐约传来一阵得意的浅笑。
“四妹真是自不量力,还敢跟我争玉寒?看她那狼狈样!”
“可是小姐,真的是您救了冷老夫人吗?”
陈嬷嬷赶紧循着声音凑了过去,只见无人的拐角处,夏浅薇的脸上带着张狂的笑,旁边的如画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
“我不过是随便抄了个方子就把那大夫糊弄过去了,冷老夫人现在信了我,谁的话都不听!”
什么?!陈嬷嬷心中顿时大惊,三小姐居然撒下了这等弥天大谎?
“万一事情败露,那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反正那药方又吃不死人,你这死丫头怎么总触我霉头?”
夏浅薇作势在如画的手臂上拧了一把,那婢女疼得皱了小脸,很快就被粗鲁的拖走了。
陈嬷嬷顿时恍然大悟,她面上难掩欣喜,赶紧揣着这个消息回去向温氏复命了。
等她走后,夏浅薇和如画才缓缓的折了回来。
“小姐,为何要做这么一出戏给陈嬷嬷看?万一夫人将此事告知老夫人,可是会被人误会的!”
夏浅薇又恢复了那淡然的表情,“这次锋芒太盛,已经让她们起了疑心,母亲若是将此事告知祖母,岂不是制止了我犯错的机会?”
夏兰初丢尽了脸面,必然需要夏浅薇犯下更大的过错才能遮掩她的糗态,所以温氏一定会先帮她藏着掖着,等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才站出来做好人!
此时,夏兰初的屋子里传来一阵近乎疯癫的声音,“她不是夏浅薇,绝对不是,有鬼!我、我该怎么办?”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瑟缩在桌旁的女子狼狈的抬起头,迎上温氏冰冷的视线,她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母亲!我们都被她骗了,那绝对不是夏浅薇,从今往后,我,我可怎么出去见人啊?!”
“呵,现在知道怕了?我看你胆子大得捅破天,还敢肖想冷玉寒吗?”
夏兰初什么也顾不得当即扑到了温氏的面前,“母亲,女儿错了,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把那个冒牌货赶出府去,女儿才能活……”
看着她这般害怕的模样,温氏的心也不由得软了,她轻叹了口气,“她就是夏浅薇,为了一名男子,你们真是一个赛一个的乱来!”
听着陈嬷嬷方才回来汇报的话,夏兰初的表情呆呆的,随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愤怒。
“三姐她居然敢用假的药方坑骗冷老夫人,还让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丑?!不行,我要去告诉祖母……”
“回来!她自己要往死路上奔,咱们何必拦她?”
温氏原本就不信夏浅薇能转了性子,这次从雷若寺回来,她是变了,只是变得更能演戏了而已,越是如此她闯的祸就能越大!
“你祖母也是糊涂,且看着吧,夏浅薇这次是万万不可能继续留在将军府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剥皮酷刑
午后,京都最大的药堂内,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传来,掌柜抬起眼赔着笑。
“这位小姐,抓药还是看诊……”
却不想那张淡雅出尘精致如霜的面容毫无预警的撞入眼帘,让掌柜一时间失了神。
夏浅薇只是轻轻一扫那整齐划一的药屉,随后将几个装有药材的香囊和小瓷瓶放到了桌面上。
“掌柜的,我这有几瓶专治跌打伤痛,去疤添肌的药膏,以及缓解失眠之症的香囊,想放在您铺子里寄卖。”
“这……”
掌柜终于回过神来,打开面前的香囊和瓷瓶一闻,里面果真传来一股纯正浓郁的草药香,行内人一下便知是高等昂贵的材料。
“这位小姐,不是小的不肯跟您做这生意,实在是来路不明的药材,我们千草堂不敢用……”
“若是掌柜不放心,可以先以赠送的方式予人试用。”
“那我们也不敢……”
不想这时,却听一道戏谑幽磁的声音从内厅里传出。
“那就说这些东西出自神医之手,就不愁送不出去了。”
只见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撩开那帷幔,一名俊美无双的男子跨了出来,那一身黑紫色鎏金华衣,精致的玄冠将他原本尊贵阴鸷的气质彰显无遗。
掌柜顿时吓了一跳,“主人,您怎么出来了?而且哪来什么神医……”
慕珑渊危险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夏浅薇,方才在里面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出来一看果真是她!
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骇人的威慑力缓缓逼近,森冷的气势瞬间将这纤细窈窕的女子笼罩。
“现在不就有了!夏三小姐会的还不少,上至复杂难懂的云国方言,下至济世救人的草药方子,还有什么本王不知道的?”
夏浅薇只觉得自己运气着实不好,居然这么快又遇见了这个人!
逃走?他的视线如同淬了毒的冷剑,早已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不想,慕珑渊忽然笑了出来,这足以令四周景致竞相失色的俊容好比那迷惑人心的镜花水月,只有夏浅薇清醒的意识到,碰不得。
“本王给你的银子这么快就用完了?正好,再给你一次机会。”
夏浅薇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慕珑渊胁迫着进了内厅。
方正幽静的院子看似没有什么不同,但越往深处,气氛越是诡异,直到夏浅薇注意到墙上刻着的一个如同鹰眼式样的图纹让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薇儿,不是我信不过你,从今往后若是见了这个图纹定要离得远远的,这天下间少有我们不愿对上的敌人,唯有这辰国阎幽王……”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年卫玄麒的警告,夏浅薇心中一沉,忍不住脱口而出,“阎幽王……”
身旁的慕珑渊嘴角微微一勾,看来她确实对云国有些了解,竟知道外头那些人私下给他改的称号。
辰国幽王慕珑渊,手掌重兵,用计诡诈,但凡跟他交手过的国家无一不闻风丧胆,落入他手中的城池皆是生灵涂炭。
如今四国表面上和平共处,但暗流涌动,他便负责暗杀以及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任务。于是各国便传此人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堪比阎王,其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阎幽王的名号至此流传……
前方一道石门缓缓打开,对气味极其敏锐的夏浅薇分明嗅到风中传来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伴随着地狱般的惊悚哀嚎。
“怕了?”慕珑渊见她许久未动,不耐的催促了一句。
“王爷若要杀我,方才便可动手了。”
夏浅薇淡淡的回了一句,低头轻轻弹了弹自己的衣摆,便大步跨进了那扇阴森森的石门。
哦?有意思,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丫头一会儿是不是也能这般胆大。
一名浑身带血的黑衣侍卫迎上前来,手里还执着染血的匕首,他疑惑的看了夏浅薇一眼,“王爷,这也是要剥的吗?”
“……”
慕珑渊嘴角一勾,却见夏浅薇佯装没有听懂,面不改色的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看见前方木架子上钉着的血人,才让她表情微微一变。
先前她在雷若寺山下遇见卫玄麒身边的护卫,此刻已经不成人形,他未着寸缕,有一半的皮被剥下随意的搭在一旁,露出青筋交错的脉络,血水在地上凝成了一片暗紫色,腥臭味刺鼻无比。
他的舌头被烙铁烫过,此刻也垂在嘴边,若不是那微睁着的双眸还有些沉光,否则早就让人以为这是具死尸。
“他招了吗?”若是寻常女子早该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发疯,可夏浅薇却是一副冷漠至极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这种剥皮酷刑她早就亲身尝过,如今一看只觉得心底的恨意更甚,她要的,是让卫玄麒和夏柔纯也品品这其中滋味!
慕珑渊挑了挑眉,竟是从她的眼底发现了一丝跳跃的火光与快意,这个丫头……
眼前的男子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夏浅薇自然明白,这可是国家秘事,又岂会让她这么一个闺阁女子知晓太多,但幽王就这样带着自己进来了,怕是也不相信他所得到的供词。
卫玄麒的护卫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哪怕生不如死也绝不可能透露出一个字,否则他们远在云国的家人就会受到牵连。
夏浅薇缓缓朝着木架上的那血人靠了过去,身后的黑衣侍卫正要阻止,却是被慕珑渊拦住。
只见那年轻的女子仿佛没有闻见四周恶心的腥臭味,用一口流利的云国方言在那血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对方眼神微微一动,好似有所回应的抖了抖双唇。
就在这时,夏浅薇突然抽开身退后了几步,“这几个人,还请王爷好好查查,姜鹏,于知晓……”
她说出了几个人名,木架上的血人不由得瞪大了满是红丝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眼神紧紧的盯在夏浅薇的脸上。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为何这名从未见过的女子居然……
不,不可以!若是消息透露出去,他的骨肉至亲就活不成了!
木架上的血人竟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哪怕在剥皮酷刑的时候也不见他有这般大的反应,直到一口凉气咽下,他已然在惊恐中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
慕珑渊微眯着双眸,用刑三日都没能套出什么消息,她只不过说了几句话,就让这个人招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与虎谋皮
夏浅薇感觉到慕珑渊正用一种深沉的目光审视着自己,旁边的黑衣侍卫上前探了探那血人的鼻息。
确定人已断气,立刻将这尸体从木架上放了下来,拖到了最里头的黑暗处,很快传来了一阵刴肉的声音,这是……碎尸?
随后,夏浅薇跟着慕珑渊跨出了那刑牢,只见前方的男子回过身来,语气幽沉,“你方才与他说了些什么?”
“若我告诉了王爷,今后岂不是再也做不了王爷的生意?”
“……”她还惦记着银子?
慕珑渊立刻想起上一次自己被她戏耍的事情,当即靠了过来,两人近在咫尺,他灼热的气势如同猛虎的吐息,好像下一秒就要亮出獠牙将她撕个粉碎。
“你知道得这么多,难保不是云国奸细,就不怕本王杀人灭口?”
却不想夏浅薇竟是笑了出来,“浅薇生在京都,长在京都,说是奸细未免也太高看小女子了。况且,王爷如今需要情报,小女子需要银子,本就是各取所需,并未有任何冒犯之处。”
没有冒犯之处?
“上次见面你未向本王行礼,就已是以下犯上。”
“浅薇知道王爷出现在那种地方,定是有任务在身,哪敢声张?”
这么说,她倒是为他考虑了?
眼前这个夏三小姐处处透着古怪,但她方才给的名单,慕珑渊倒是知晓几个,有的是相府门生,有的是军中小将,还有花船名伎,风马牛不相及,如今却被联系在了一起……
直觉告诉慕珑渊,这名女子并非信口雌黄,他手中一动,一块铜佩便毫无预警的落入了夏浅薇的手里,她抬起眼,就对上了那轻蔑的眼神。
“就当本王卖冷玉寒一个人情,拿着这个,你可以在京都任何一个钱庄取银。”
夏浅薇故作镇定的低下头看着这印有鹰眼图样的铜佩,如此大的手笔并不是什么恩惠,反而是种威胁,毕竟阎幽王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花的。
只要拿着这个,就等于她上了慕珑渊的船,要想再下来是不可能了。
她已然深吸了口气将铜佩收进了袖中,“多谢王爷赏赐,往后若有任何需要,小女子必定鞠躬尽瘁。”
夏浅薇知道跟阎幽王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但这是一条捷径,能让她以最快的速度知晓卫玄麒的动态,只要慕珑渊顺着她给的名单去查,就会明白她有多大的利用价值!
自己的手上还有诸多底牌,但她就要等着看看,这名男子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名副其实,值不值得自己押注在他身上。
关于卫玄麒如今很可能就在辰国的事情,夏浅薇只字不提,那个人能够花费多年的心血将暗桩埋在辰国而不轻易使用,这份毅力和谨慎非常人所能及,如果阎幽王的动作太快查到他的身上,恐怕就会打草惊蛇。
所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的眼线,温水煮青蛙,待卫玄麒来不及反应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夏浅薇突然抬头深深的看了慕珑渊一眼,这个眼神让人觉得她好像在谋划着什么,但只一闪而逝。
“滚吧!”
慕珑渊眉头一蹙,只觉得自己疯了,居然真的想要用这个装疯卖傻的狡猾女子。在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他已然甩袖作势就要离开。
可刚走没有几步,慕珑渊又回头望了一眼,看着夏浅薇离去时那好似谦卑的背影,他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
傍晚时分,冷家的马车已在门口备好,各房遵从老夫人的意思早早的去了前厅等着,为冷老夫人送行。
“四小姐怎么来得这般晚呀,听说这次,四小姐可是立了大功呢!”
听夏乐和夏晴说起白日里月梅院内发生的一切,各种猜测纷纭。
众人只觉得冷老夫人提前回府一事肯定跟夏兰初脱不了干系,否则怎会有下人亲眼看见她被那徐嬷嬷丢出来?平日里早就受够温氏的气,她们怎能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挖苦一番。
温氏面不改色佯装什么也没有听见,而姗姗来迟的夏兰初则冷冷的瞪了夏乐一眼,定是这个七妹又多嘴多舌。
她本应该没有勇气再面对冷老夫人,可此时夏兰初已经认定了最后倒霉的人会是夏浅薇,所以腰杆挺得越发直了,依旧端着她嫡女的架子站在那儿。
“七小姐和八小姐可要好好跟四小姐学学这宠辱不惊的本事……”
阮姨娘正附和着杜姨娘一起阴阳怪气的笑着,却不想她表情突然一变,望着某个方向失了反应。
只见不远处冷老夫人正由一名年轻的女子扶着缓缓而来,隐约听见了夏浅薇的名字,随后夏乐与夏晴亲昵的唤了一句,“三姐姐来了!”
三姐姐?这热情的劲儿……
夏兰初心中冷哼一声,只觉得那对双生姐妹分明是在叫给自己听的,当即默默地谩骂着这两个见风使舵的贱种,好生等着吧,回头再来巴结自己的话,可有她们好看的!
阮姨娘和杜姨娘难以置信的对视了一眼,自夏浅薇回府之后,她们还没亲眼见过她改头换面的样子,只是听府中下人私底下议论,也觉得是夸大了。
如今她们看着那张绝美的面容,只觉得眼睛被什么扎了一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夏兰初低垂着眼,袖中的手早已紧紧的握住,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掌心还是不自觉的渗出了薄汗。
直到冷老夫人完全无视了她跨出了将军府的门口,夏兰初才敢抬起头,那眼神好像要在夏浅薇的背上戳出一个洞来!
好不容易等到冷家的马车渐行渐远,夏兰初便在那一道道惊讶的目光中迎上去拦住了夏浅薇的去路,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今晨妹妹口没遮拦,三姐不会怪罪吧?”
“怎么会呢?人总有失误的时候。”
夏浅薇坦然的笑了笑,两姐妹一副冰释前嫌的模样,看得一旁的众人心中有种古怪的感觉。
“妹妹惭愧,那,就祝三姐早日心想事成了……”这次,定要她跌到谷底,再也爬不起来方能泄自己心头之恨!(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彻底消失
后来的两日过得还算平静,众人皆对那次的事情缄默其口,只是夏兰初在两位姨娘那儿受了几次讽刺,就忍着一口气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门,直到怀化将军即将在夜里回府的消息传来。
“将军,您总算回来了!”
温氏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迎向夜色中那风尘仆仆的男子。
夏宜海身材高大挺拔,刀削一般的眉眼有种武将的锋利之感,那张气度不凡的面容颇为严肃,极少有温和的笑容出现,哪怕他随意的往那一站,都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又出什么事了?”
夏宜海一看温氏的样子,沉声问了句。
只见眼前的妇人目光闪烁,搅着帕子想说又不敢说,随后一咬牙,“冷老夫人前几日来府上做客,突然旧疾发作,幸好没发生什么大事,谁料浅薇竟口口声声说冷老夫人是中了毒,还胡乱写了份药方,哄得老夫人带了回去……”
“什么?!你怎么也不阻止她!”
夏宜海脸色当即一变,眼中跳跃着暴怒的火光。
温氏显得委屈极了,“有母亲护着,妾身哪里敢啊,而且浅薇当时说得头头是道,妾身一时糊涂,觉得可能她真的在雷若寺受了佛祖庇佑习得了医术,想着她能重新获得冷老夫人的认可,妾身也高兴!可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此时夏宜海被气得紧紧握住了腰间的长剑,狂暴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
“这个孽障!她是要让我们将军府万劫不复才甘心!”
谁人不知镇国将军最是孝顺,冷老夫人若有个三长两短,以他的手段定会叫他们夏家陪葬!
夏宜海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紧咬着的双唇已经透露出他此刻内心的挣扎交战,只听嗡的一声,那青筋暴起的手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再睁眼时就只剩下一片狂风暴雨。
“将军,您这是做什么?浅薇还小不懂事,您千万不要动怒啊……”
身后的温氏佯装惊叫着追了上去,可一颗心早已欣喜得狂跳个不停,这边的动静让其他院子里的人也纷纷疑惑的探出头来观望。
此时夏浅薇正要歇下,却听外头传来如画和如眉被掀倒在地的惨叫声,下一秒屋门被一脚踹开,“孽障,出来!”
那身穿铠甲的陌生男子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冲进了夏浅薇的眼帘,身后的温氏一副苦苦哀求的模样,她的心中顿时了然,缓缓站了起来。
“父亲?”
却不想,夏宜海的声音蓦然消失,原本那张狠绝与狂怒交加的面容微微一愣,就那样难以置信的看着昏黄的烛光下,那纤弱绝美的少女。
夏浅薇只觉得他的眼神异常古怪,好像正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般,震惊,惊喜,思念和恨,通通交杂在一起。
“玉、玉容……”
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让已经拉住夏宜海的温氏面上不由得一僵。
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镇静下来,只是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将军,有话好好说,浅薇胆子小经不起吓的……”
夏宜海这才回过神来,面对那张脸却再也举不起手中的长剑。
以往夏浅薇总是浓妆艳抹,他之所以纵容就是不想忆起故人,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个人的模样,却不曾想……
温氏分明感觉到自己的夫君已经陷入了关于某个人的回忆之中,心中嫉妒得快要发狂,却要不断的提醒自己正事要紧。
“浅薇,快过来给你父亲赔个不是,说你已经知道错了!”
“女儿不知何错之有?”
听到这里,夏宜海当即冷笑出声,眼底已然满是失望,“你可是写了份药方给冷老夫人?”
“是。”夏浅薇直言不讳,也猜到了温氏肯定添油加醋了一番。
“好,既然你承认了,就莫怪为父无情。众人听着,三小姐从今日开始,不得踏出房门半步,否则打断她的腿!任何人都不准给她送吃食,若有违逆,一律乱棍打死!”
夏宜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他再次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这次已然是寒了心,“为了将军府,三小姐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父亲不相信女儿?”
“信?若你还有点良知,就祈祷冷老夫人平安无事,否则等镇国府传来消息,为父会亲自提着你的人头负荆请罪!”
温氏的眼底划过一抹失望,但很快便隐去。
她还以为夏宜海能够一时冲动杀了这个丫头,没想到还是要等,都怪那张脸!
而且,这个丫头居然不吵不闹,莫非以为她的父亲会像之前那般大事化小?真是太天真了!
不过戏还是要做的。
“将军,浅薇身子骨弱哪里能受到了这份苦,您若要罚,就罚妾身吧!”
温氏一副要哭昏的样子,夏宜海只觉得烦躁得很,“慈母多败儿,早叫你不要这般宠她,才让她如此无法无天,还愣着做什么?把夫人带下去,看着她!”
如此一来,温氏就算千方百计想“救”夏浅薇,也没了办法。
很快,将军大怒,夏浅薇被禁食的事情传遍了府中上下,连已经歇下的老夫人都被惊醒了。
夏兰初兴奋不已的来到温氏的屋子,语气飞扬,“母亲,听说父亲要杀了夏浅薇?这会儿祖母那儿都吵翻天了!”
她很快注意到温氏的样子异常阴沉,不由得安静了下来,不料对方突然恶狠狠的一拍桌面。
“那个贱人,死了都要迷惑将军!”
夏兰初被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如此可怕的神态。
那对布满血丝的双眸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之瞳,阴毒的诅咒不断的从温氏的口中传来,夏兰初不由得害怕的退了几步,只觉得眼前的妇人是那般陌生。
“母亲,您这是怎么了?”
温氏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笑出了一个格外愉悦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
“兰初,隐忍了这么多年,这次,母亲要那个丫头永世不得超生!要那张脸彻底的从这个世上消失!”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借刀杀人
夏浅薇受罚,各院里的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却始终没有等来那大吵大闹的声音。
老夫人让雷嬷嬷带了吃食过来,依旧被家丁拦在了外头,众人已然知晓将军这次是铁了心要放弃这个女儿。
天阴沉至极,大雪突然而至,夏浅薇所住的碧荷院很快蒙上了一层银霜,有种凄凉的味道。
她独自坐在窗前等了一日,直到夜幕深沉,终于听见外头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这种时候胆敢忤逆将军的命令踏进她院中之人,不是雪中送炭,便是那落井下石之徒,以夏三小姐的人品来说……
夏浅薇不由得笑了笑。
“三小姐,你在里面吗?我是苏姨娘。”
陌生的声音让夏浅薇眉头微微一蹙,她记起如画提过一句府中还有位不受宠的姨娘,却是从未见过。
门缓缓打开,一股焦急的情绪扑面而来。
“三小姐,你受苦了!”
夏浅薇被一双粗糙的手紧紧的拉住,昏暗的烛光下,那张瘦黄的面容跃入眼帘,她微微愣了愣,来人却是转身利索的关上了房门。
“快!先吃点儿东西,待会儿那些家丁回来了可不得了!”
“……”
此人就是苏姨娘?!
夏浅薇心中满是狐疑,想起身材窈窕妆容精美的另外两位姨娘,眼前的妇人一身单薄的粗布长裙,发间只别着一根木簪,朴素的模样连后院的仆人都能胜她一筹!
不等夏浅薇说些什么,她竟先用手背抹了一把泪哽咽了声,随后窘迫的笑了出来。
“瞧我,就是个没出息的。三小姐一定饿了吧,快坐!”
只见她打开了手边彩雕的食盒,夏浅薇眼底划过一抹流光,这苏姨娘如此质朴,食盒反而奢华得有些扎眼?
往里一看,一边是小巧精致的糕点,一边是几个简单的玉米面大馒头,卖相天差地别。
见夏浅薇许久没有反应,苏姨娘紧张的抬起手在她的额头上摸了摸,“是不是生病了?三小姐,你可别吓姨娘啊!”
要知道以往受罚,苏姨娘偷偷送吃食过来,夏浅薇总是发着脾气不断的咒骂抱怨,哪里会像今日这般安静,一定是被吓坏了吧?
夏浅薇感受着苏姨娘那真挚的担忧,若不是两人关系极好,就是此人城府太深,善于演技!
可刁蛮任性的三小姐,会跟一个不受宠又落魄的姨娘走得近?
夏浅薇心中一动,索性大大方方的抽出一根银针,在食盒中的糕点上试了一番,眼前的苏姨娘不明所以,直到银针渐渐呈现乌黑色,她才意识到异样,“这……”
“苏姨娘,这糕点里有毒。”
夏浅薇淡淡的丢了一句,眼前的苏姨娘猛地窜了起来,“什么?!这,这可是老夫人给的糕点,怎么会有毒呢?”
她注意到眼前的女子正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焦急得语无伦次。
“三小姐,我没有……你知道我不会害你的呀!我就做了几个馒头,路上遇见了一名婢女,说雷嬷嬷让看守的家丁拦下来了,于是把糕点给了我,说会帮我遮掩……真不是我……”
苏姨娘解释着便哭了出来,夏浅薇一听,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思绪。
确实,那几个粗糙的馒头是无毒的,倘若她没有撒谎,苏姨娘便是被人拿来当刀使了。
见夏浅薇没有说话,苏姨娘竟是朝着她跪了下来,“三小姐信我!就算有人拿着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否则怎么对得起夫人的在天之灵?!我,我这就拿糕点去跟老夫人对峙!”
她说罢居然真的冲动地盖上了食盒,却是被夏浅薇拦住。
“姨娘且慢!忤逆父亲的命令前来送食是会被乱棍打死的,若再污蔑祖母那就是罪加一等,到时候谁都救不了姨娘。”
性子如此鲁莽耿直,这苏姨娘难怪不受宠了,在这吃人的大宅之中,能活到现在真是她运气好,又或者……是某些人根本不把她当成威胁。
“可,可有人要害三小姐啊!我真是笨,怎么什么人给的东西都敢拿来!”
夏浅薇算是明白了,跟苏姨娘有交情的并不是夏三小姐,而是已经仙逝的玉容夫人,就先姑且信她一回。
“姨娘确定那婢女是祖母院里头的?”
苏姨娘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我已经许久没有离开竹园了,这府中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
夏浅薇心中了然,与世无争,消息闭塞,这苏姨娘再不长点心眼,真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雷嬷嬷都进不来,那婢女倒是有能耐帮她遮掩?分明事先已经安排好了!
恐怕自己受罚之事,也是有心人透露给她的。
“姨娘别急,不如我们将计就计,一会儿出去,那婢女怕是还会找上姨娘,到时候就这么说……”
此时此刻,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紧紧地盯着碧荷院,直到苏姨娘出来,那婢女立刻上前拦住了她。
“姨娘,三小姐吃了吗?”
“哎,三小姐正在发脾气呢,说晚点儿再吃,劝都劝不动。”
晚点儿再吃?也行,三小姐反正不会让自己饿着……
“等等,姨娘这是要去哪儿?”
那婢女见苏姨娘要走的路并不是去竹园的方向,当即拦住了她。
“当然是替三小姐去向老夫人谢恩了,顺便再求求情。”
“万万不可!嗯……这个时辰老夫人都歇下了,苏姨娘待三小姐真是好,奴婢会转达的。姨娘快走,一会儿若是被看守的家丁发现那就糟了!”
苏姨娘袖中的手不由得轻轻颤抖起来,果真如三小姐所说,这婢女根本不是老夫人身边的,自己差点就酿成大错了!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让老夫人帮帮忙,可不能饿着三小姐!”
望着苏姨娘离去的背影,婢女忍不住笑了笑。
……
此时正在屋子里等候消息的温氏,手边的茶换了一杯又一杯。
片刻的功夫,方才的婢女就已然悄悄的进来,跪倒在她面前,将苏姨娘的话如实汇报了一遍。
“呵,真是个蠢货!明日?是要给夏浅薇收尸吗?”
温氏的心情畅快极了,这苏姨娘连自己的儿子都照顾不好,还想帮那夏浅薇?真不枉自己大发慈悲让她活到现在,总算有点用处。
她一个眼神示意,身边壮硕的家仆立刻上前,给那婢女塞了锭银子。
“多谢夫……唔?!”
正要捂着银子跪拜,脖颈瞬间被牢牢的勒住,那婢女难以置信的看着温氏缓缓站了起来,将冷漠的背影留给了她。
“做干净点儿,我可见不得血。”
“……”(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一场好戏
次日清晨。
镜前的夏兰初正让身边的婢女慢慢的瞄着眉,她微勾着唇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细细的挑着摆在自己面前的朱钗。
“小姐,早膳已经备好。”
屋门缓缓打开,夏兰初一抬眼就看见外头等候了一个时辰的夏乐和夏晴,不由得冷笑一声。
“啧,一大早便看见晦气的,瞬间没了胃口,让人把早膳送进来。”
“四姐姐没胃口?不如我们去醉仙阁吃点早茶,四姐姐不是最喜欢那儿的水晶糕吗?”
夏乐立刻冲了进来,用手抵住了再次要关上的雕花木门,谄媚无比的冲着夏兰初笑了笑。
“三姐还饿着呢,你们就不怕她不高兴?”
“四姐姐说笑了,三姐那是罪有应得,父亲早就该狠下这个心了,也不会有今日难以收场的局面。”
夏晴乖巧的凑了过来,拿出了一个锦盒递到了夏兰初的面前,“记得上次,四姐姐说喜欢这个凤祥楼的羊脂玉镯,我们可是花了重金才得来的,那日姨娘口没遮拦,望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夏兰初让这两姐妹左右奉承一阵吹捧,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这般客气,往后……”
“往后四姐姐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妹妹们不懂事,四姐姐可要多担待呀!”
看着眼前两个几乎都要跪下的庶妹,夏兰初只觉得原本心中的那一团火已然消了不少,今后她们都是自己的踏脚石,何必跟两只狗一般见识呢?
想到这,夏兰初的笑容更深了些,十分自然的将那装着玉镯的盒子挪到了手边,“这份礼物,姐姐很喜欢,多谢了。”
天知道夏乐和夏晴的心中正难以抑制的滴着血,都怪那个夏浅薇,自己作死不说还连累她们,四姐还算好说话,嫡母可是很记仇的,今后还不知会怎么为难她们!
就在这时,送早膳来的婢女轻声汇报了一句,“小姐,二房夫人正在老夫人的屋子里为三小姐求情。”
求情?父亲都被气得离府了,祖母如今也做不了这个主,不过二婶不是最看不惯夏浅薇的吗?今儿个是抽什么风了?
夏兰初当即站了起来,轻轻瞥了身边的庶妹一眼,“既然二婶过府,我们也该去问候才对。”
“四姐姐说的是。”
却不想,她们刚刚跨出屋门,就听外头传来一声惊呼。
“不好了!三小姐中毒了!”
“……”
当众人赶到的时候,碧荷院已经围满了人。
榻上的女子散着一头乌发,那脸蛋苍白得如同即将凋谢的雪莲花,仿佛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大夫,我孙女如何了?”
老夫人紧紧守着,已经为夏浅薇把好脉的大夫皱着眉头。
“三小姐这是中了毒,好在量不多,若能好生照顾相信应无大碍。”
二夫人听得有些晃神,本是想来还了人情顺便看看一出好戏,可三小姐竟真的中了毒?那是谁给她传的消息?
“浅薇!我的女儿,发生了何事,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要母亲怎么办啊?”
温氏的哭声由外而来,她凌乱着发丝憔悴着面容,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不想一进屋就被老夫人当头棒喝,“哭什么?!人还没死呢!”
温氏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僵,没死?怎么可能,那毒一沾毙命,不可能活的!
只见雷嬷嬷将桌上的食盒拎了过来,取出里头一块被动过的糕点,那大夫一试脸色瞬间大变,“三小姐福大命大,这可是入口封喉的剧毒啊!”
老夫人一听,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究竟是何人所为?!”
院外有夏宜海的人守着,这食盒不会凭空出现在三小姐的屋子里吧?
“回老夫人,昨夜当值的下人看见苏姨娘来过。”
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一说,众人顿时大惊,很快那朴素的妇人便被带了进来。
苏姨娘面色苍白的跪在老夫人面前,她闪烁着目光让人一看便觉心中有鬼。
“说!你昨夜为何来碧荷院?”
“妾身是给三小姐送些吃食……”
角落里的阮姨娘看着她一身陈旧不堪的衣衫,满眼都是嘲讽,“将军下令任何人为三小姐送食皆要乱棍打死,你有这么好心?”
“妾身从前是玉容夫人的婢女,恩情如山,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好一个恩情如山,那你为何从中下毒?!”
苏姨娘瞬间惊恐的摇着头,“不!妾身没有,妾身就做了几个馒头……”
此话一出,不少人忍不住嗤笑了出来。
馒头?真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娇生惯养的三小姐会吃这种东西?
此时温氏已经由旁人扶着站了起来,她一副十分同情的模样,“这食盒里还有些精致的糕点,苏妹妹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别害怕,老夫人会为你做主的。”
只要苏姨娘一说那糕点是老夫人给的,必定大祸临头!
既然药不死夏浅薇,除掉这个不中用又碍眼的东西,也能让温氏的心中好受一点。
二夫人的眼底当即一亮,她看向那做工精细的食盒,不像是苏姨娘拿得出来的东西,莫非这场戏现在才刚要开始?
“是,是……”
地上跪着的苏姨娘忐忑无比的看着老夫人,一副想说而不敢说的样子。
“你既是为三小姐着想,就应坦白从宽!”
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了,苏姨娘吓得连连磕头,“是杜姨娘给的糕点!”
什么?四周顿时哗然,惊诧的目光纷纷射向那目瞪口呆的杜姨娘。
温氏的双眸一瞪,竟是没有反应过来,这贱人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难道是被吓糊涂了?
“含血喷人!老夫人,妾身跟三小姐无冤无仇,为何要做这等事情?这苏姨娘是在陷妾身于不义啊!”
此时杜姨娘也冲了出来跪倒在老夫人的面前,她哪里知道自己不过是来看个热闹,就被拖下了水,当即气得浑身发抖。
“是真的!妾身送馒头去碧荷院的时候,遇见了一名婢女,说杜姨娘也做了糕点要妾身一并捎去给三小姐……”
老夫人紧皱着眉头,她知晓苏姨娘是个淳朴的性子不善撒谎,那么就是……
杜姨娘分明感觉到老夫人危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当即恶狠狠的瞪向苏姨娘,“婢女?你把她叫出来跟我当面对质!”
却不想,外面又有消息传来。
“老夫人,打扫柴院的下人发现,有名婢女死在了那口枯井中……”(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化险为夷
此时众人根本不敢去看老夫人的脸色,很快,有下人捧着一块撕碎的衣料上前,苏姨娘立刻就认了出来。
“这是昨日那婢女身上的衣衫!”
这么说,如今是死无对证了?
杜姨娘心中焦急,脑子飞快转了起来,苏姨娘是公认的木头疙瘩,她要是有那个狠心杀人,又岂会落到如今这般落魄的田地?
那究竟是谁要害自己?
“大嫂,府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母亲是礼佛之人,慈悲心善,依大嫂的意思该怎么办呢?”
一直沉默的二夫人突然开了口,温氏抬起眼就对上了她那深沉的眸子。
四周当即安静了下来,温氏斟酌了片刻看向地上的两人,难道苏姨娘是当下不敢指认老夫人,想起从前跟杜姨娘之间的过节所以顺势攀咬?
这样也好,借此机会将这两个贱人一并处置了!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将军也最见不得这等尔虞我诈,既然如此,就只好严刑逼供,她们总会招的。”
二夫人的心底微微一动,自己这个大嫂一直以柔弱温婉示人,这次居然显得有些操之过急,好像想要快点将此事了解,以绝后患的样子。
严刑逼供?
杜姨娘如被五雷轰顶,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
是大夫人!她这是打算公报私仇屈打成招!苏姨娘这个蠢货分明是被大夫人利用了,最希望夏浅薇出事的不就是她吗?还想连自己也一并除去来个一箭双雕!
“老夫人,二夫人,我是被冤枉的啊!大夫人她……”
这一刻杜姨娘几乎想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却不想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制止了她的冲动。
“祖母……”
三小姐醒了?!
夏浅薇幽幽的睁开了眼,老夫人赶紧握住她的手,“孩子,祖母在这儿,别怕!”
“祖母,孙女相信杜姨娘和苏姨娘,从前是孙女不懂事,才让下人记恨……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她这话的意思,是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了那已死的婢女身上?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恶毒的三小姐居然会为两位可能想害她的姨娘求情,而二夫人也分明感觉到夏浅薇看了她一眼,心中当即了然。
原来这次,她是让自己来做和事佬的!这三小姐怕是没中毒吧?否则昏迷之时又怎会听见那婢女的事情,还醒来得如此恰到好处。
“三小姐真是心地善良,母亲,儿媳也觉得两位姨娘没有这个胆子敢害府中的小姐,她们为大哥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先看管起来慢慢查,说不定那婢女是畏罪自杀呢?”
温氏眉头一蹙,有些不喜的看向二夫人。
这个弟妹今日是怎么回事,居然插手起自己府上的事情了?
二夫人似是注意到温氏在看她,立刻坦然的回望过去,温氏当即换上了笑脸,“弟妹说的是,倒是我考虑不周了。”
“嫂子也是关心则乱,好在三小姐并无大碍,没让那死有余辜的婢女得逞,真是托了嫂子的福。”
一顶顶高帽戴下来,温氏的笑容也只能勉强撑着。
老夫人看着地上两位面容无辜的姨娘,许久之后才缓缓开了口,“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等浅薇的身子好些了再做商议。”
苏姨娘本就深居简出,她那破旧的竹园更是无人愿意踏及,看不看管的毫无影响,倒是杜姨娘,此刻心中已经恨得咬牙切齿,也只能面上谢过。
老夫人嘱咐膳房送了温热的流食过来,夏宜海不在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敢再提将军的命令,生怕跟杜姨娘一样招惹祸事。
“看来,以后还得对这些卑贱的下人好些了?”
心有余悸的夏乐离开碧荷院后,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心口,一副好像下一个被毒的人就会是她似的。
夏兰初瞪了她一眼,带着满脸的不甘看向此时正跟二夫人打太极的温氏,见自己的母亲还得装模作样的交代琐事,只能悻悻的回去。
“贱种就是命大!”
不知过了多久,温氏送走了二夫人终于回来了,夏兰初心中的怀疑顿时肯定了几分,这事果然是自己母亲动的手脚!
“母亲,不如差人去把父亲请回来,怎能就这样便宜了夏浅薇?”
温氏早就叫人打听了,夏宜海这次回京,便有些军中同僚轮番宴请,这会儿不知道在哪个酒楼应酬着,也只传了一句话回来,说若镇国府没有消息就不可去打搅他。
虽说离府前态度强硬,可这么一琢磨,又有种睁只眼闭只眼的味道,只能说夏浅薇的运气好,中个毒反而让她化险为夷了!
“也罢,就再让她多活几日,等镇国将军府一有消息,就是那个贱种的死期!”
……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次日,冷家派来的人一早就抵达了将军府。
夏宜海回来得匆忙,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温氏一见他就迎了上去,却是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
“人在哪儿?可有说些什么?”
温氏眉头一蹙,被熏得有些头昏目眩,心想着将军极少饮如此多的酒,难道是因为夏浅薇那张脸,让他触景生情所以……
她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猜疑,装出一副紧张无比的模样,“母亲正接待着呢,可妾身见过那副将,若非有大事发生,冷老夫人是不会派他出来的,可能,可能真的……”
夏宜海心中一沉,原本仅剩的一点儿侥幸瞬间荡然无存。
当初若是不顾母亲的反对立刻派人去阻止冷老夫人用那混账丫头的药方,及时悬崖勒马,是否就不是今日的结局?
“去,把那个孽障给我押出来!”
温氏心中一喜,看着夏宜海带着满身煞气大步离去的背影,脸上终于露出了冷笑,很快数名家丁围了过来。
“听见了没有,随本夫人去碧荷院!”
她终于可以不再戴着面具讨好那个贱种了,天知道她等这一日,等了多久!
这一次,她定要把多年积压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
此时夏宜海已经抵达了老夫人的院门口,心中正斟酌着该说些什么,才能显示自己的诚意,尽可能的帮夏家撇清关系。
却不想,里头居然传来了一阵愉悦的笑声。
他微微一愣,这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原形毕露
气势汹汹赶往碧荷院的一行人吸引了无数的视线,众人从未见过温氏这般神态骇人目色狠毒的模样,平日里大夫人总是步伐如莲举止优雅,今日的她却像脚下踩了烽火轮,眸中吐着刀子冒着火光似的。
看着这个架势众人已然明白,三小姐怕是要倒大霉了!
急促凶猛的脚步声由外而来,原本紧闭的屋门砰地一声被撞开,榻上正由如眉伺候着的夏浅薇缓缓抬起眼,就对上了温氏那冷笑的目光。
“呦,还歇着呢?给我把这个不孝的东西拖下来!”
夏浅薇的表情忽然一变,眼神里透着几分紧张和胆怯,猛地咳嗽了几声,“咳咳……可、可是镇国府来了消息?”
温氏得意的挑了挑眉,此时她的语气里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宠溺,看向夏浅薇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厌恶与阴毒。
“现在知道大祸临头了?”
还以为这贱种的骨头有多硬,原来也是个虚张声势的!
夏浅薇挣扎着往榻子里头缩了缩,不断的摇着头,“不,我不去!”
“那可由不得你,还愣着做什么,将军有命,上去把三小姐捆了!”温氏的声音带着狠厉,家丁们作势就要上前,外头早已挤来不少围观之人。
只见榻上的女子尖叫着,又变成了从前那个歇斯底里的三小姐。
“你们敢?!祖母可是吩咐过任何人都不可打搅我休息的!若敢动我一根头发,有你们苦头吃!”
果真,话音刚落,家丁们不由得停下了动作面面相窥。
温氏听着这话只觉得可笑至极,事已至此还装什么嫡女的派头?
“浅薇,都这种时候了就别拿你祖母的名头吓唬人,招惹谁不好,偏偏得罪镇国府,这等于是拿你父亲的前途开玩笑,如今谁也保不了你!”
夏浅薇红着眼眶,好似走投无路突然掀开被褥扑倒在温氏的面前,“母亲,你平日里最是疼我了,帮女儿向父亲求求情……”
这楚楚可怜的小脸哪还有之前趾高气扬的模样,温氏看着面前夏浅薇惧怕的表情,心中畅快极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家丁们便押着如眉退了出去。
门窗关上的那一瞬间,温氏猛地伸出手捏住了夏浅薇的脸颊,眼神满是嘲讽,“疼你?为了让你众叛亲离,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心思?”
“什么?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谁是她母亲!
有种恨意埋藏在心底太久,就像那装满水的瓷缸,一旦出现裂缝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天崩地裂!
有谁能体会她的苦?有谁明白她恨不得将一个人剥皮抽骨,却又不得不掩藏心情去养大那人的孩子,每一次夏浅薇唤她母亲,就好像在她的心里刺上一刀!
“你跟你那个不要脸的生母一样,让我觉得恶心!老天爷没开眼,让你这个小贱种活到了现在,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不断的闯祸,总有人会替我收拾你!”
夏浅薇一副茫然的模样,好似还未反应过来。
“原来你,你一直在骗祖母和父亲?难道我生母之死也跟你有关?”
温氏微微挑了挑眉,轻蔑的笑了笑。
“呵,这些年我可太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胆敢开假药方给冷老夫人,很快你就得下去陪那贱人了,到时候自己亲自问她不是更好?”
望着夏浅薇这张脸,温氏的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像,真是太像了!像那个连在梦里,她都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啃食的贱人!
这些年她无时无刻都在后悔,后悔当初不是自己亲自动的手,如今上天终于重新给了她机会,要她完成这个心愿。
温氏深吸了口气露出虔诚无比的表情,随后缓缓拔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竟是带着狂笑望向屋顶。
“秦玉容,你好好看着,我是如何毁掉你用命换来的女儿,毁掉这张脸,再等等吧,很快你们就母女团聚了!”
夏浅薇当即意识到她想做什么,立刻抬手护着自己的面容,继续言语刺激她。
“不,你不敢的!父亲和祖母不会饶过你……”
“我有什么不敢,只要说你激烈反抗之中不慎伤了自己不就成了?”
温氏紧紧的握着匕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夏浅薇的脸上刺去,却不想竟被她一把抓住。
她的眼底满是惊讶,只觉得自己的手腕生疼。
这个丫头何时有这么大的力气?竟让她动弹不得!
“母亲,你也太操之过急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面前的少女口中传来,温氏微微一愣,下一秒就看见夏浅薇的脸上泛开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不好的感觉。
怎、怎么回事?
只见温氏就保持着那个手执凶器的姿势,落也落不下去,抽也抽不出来,自己的手腕就那般牢牢的禁锢在夏浅薇的掌中。
精通医术之人又怎会不懂人体最薄弱之处?只要夏浅薇愿意,就能让她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黑!
这时外头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喊,“天啊,夫人要杀了三小姐!”
什么?
温氏惊讶的望向那不知何时偷偷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一道人影快速闪过。
“救命——母亲住手——”夏浅薇的尖叫声让屋外一阵骚乱。
“你……”
当温氏意识到不妙,已经来不及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速靠近,她最不愿意听见的声音自外头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三小姐呢?”
夏宜海在如画的通风报信下快速赶了过来,却不想一进门便看见了那骇人的景象。
跪倒在地上的夏浅薇双手挡着温氏的匕首,一副惊恐无比的模样,“父亲救我!”
“不,不是的,将军,我……”
温氏诧异的看向如画,心中不由得暗骂一声,该死的,她怎么没有注意到夏浅薇身边少了一个婢女?
心中顿时涌现出无限的慌乱,下一秒夏宜海已然死死的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一旁,哐当一声,匕首瞬间落地,众人只见夏浅薇的身子好似被温氏推开,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只听啪的一下脆响,夏宜海一巴掌重重的甩在了温氏的脸上,那妇人当即撞向一旁的桌角,额头立刻涌出了一柱鲜血!
“你疯了吗?!”
“……妾、妾身只是听将军的命令,想把浅薇带、带过去请罪,可她……”
温氏被打得眼冒金星,仅剩一丝意识连话都说不清楚。
夏宜海赶紧将地上的夏浅薇扶了起来,看着怀中受了惊吓的女儿,他心中复杂而愧疚,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若是自己晚来一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暴怒的男子危险的目光已然落在了温氏的身上,“请罪?冷家是派人来送邀帖的!”
邀帖?这是……什么意思?
那血如泉涌的温氏带着一丝疑惑,两眼一翻已然昏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撞邪之说
此时夏兰初闻讯赶来,一跨进屋内就发现自己的母亲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而夏宜海则紧紧地护在夏浅薇的身边,面上满是疼惜。
她被这一幕刺得眼底生疼,忍不住沉声质问,“父亲,母亲这些年为了将军府劳心劳力,您怎么能为了掩盖三姐的罪过就动手打她?不是说冷老夫人那边来信了吗,难道您真打算置将军府于不顾?”
“住口!你母亲难道是这么教你跟为父说话的?”
夏兰初被夏宜海那冷厉的语气吓得浑身一抖,要知道自己一向乖巧,有总是闯祸的夏浅薇在前,父亲就从未斥责过她,如今居然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如此维护夏浅薇,委屈当即让她眼眶一红,忍不住流下泪来。
正想争辩些什么,从人群中钻出的陈嬷嬷赶紧制止了她,压低了声音。
“四小姐,别说了,冷家派来的人是为了邀请三小姐去三日后的花会,不是来问罪的!”
夏兰初难以置信的抬起眼,“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难道冷老夫人还没有用那假药方?母亲明明说过,这次夏浅薇是真的再也翻不了身了!
陈嬷嬷欲言又止,跟在温氏身边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其中隐情。
自家主子生平最恨的人是谁?秦玉容!
自从三小姐不再浓妆艳抹遮掩那张脸,加上将军见她时的反常失态,让夫人想起了最不堪的那段日子,所以受了刺激才突然变得这般沉不住气,否则以夫人谨慎的性子,就该打听好那冷家副将前来的目的再做下一步的打算,怎会闹成这番模样?
“天啊,将军,妾身方才听见下人说大夫人要杀三小姐,可是真的吗?”
阮姨娘尖锐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从外头传来,她捂着心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可心底早已乐开了花。
最近是怎么了?先是杜姨娘被看管了起来,现在温氏又做出这等可怕之事,难道自己的好运马上就要来了?
“阮姨娘莫要信口雌黄,没凭没据之事,将军府还有规矩可言?”
夏兰初冷喝一声,愤愤的看向这一眼就知是来落井下石的妇人。
阮姨娘挑了挑眉,阴阳怪气的回了句,“这么多人看着,难道四小姐是想抵赖不成?”
却不想,方才围观的众人此时竟纷纷后退了些,他们低下头来一副不敢随意言语的样子,夏兰初当即笑了笑,“有谁看见了?大可以站出来好好跟父亲说说!”
夏宜海严肃着表情,也想知道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温氏向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他一时间也难以相信,这个当初舍身救过自己一命,平日里柔柔弱弱的夫人会突然发狂对自己的女儿下此狠手!
一阵沉默之后,阮姨娘面露尴尬和不甘,该死的,好不容易抓到温氏的把柄,这些狗奴才反而不说话了?
“三小姐!哎,怎么伤成这样了,如今将军就在这儿,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将军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她灵机一动当即蹲下身来一副心疼无比的样子拉住了夏浅薇,夏兰初目光一闪,眼底快速划过了一抹恶毒。
一定是她陷害了母亲!可又如何呢?母亲这些年在将军府里打下的基础争回来的口碑地位,可不是她耍点小心眼就能动摇的!
此时夏浅薇一副方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样子,她早就不着痕迹的观察了眼前的局势,也料到想要扳倒温氏并非这般容易的事情,不过,要付出的代价也够温氏重伤一阵子了……
“父亲,女儿也相信母亲并非有意的。”
什么?!
阮姨娘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三小姐被吓傻了不成?大夫人可是要她的命啊!拿出从前那耍泼蛮横的样子不是很好吗,机会如此难得!
夏兰初心中冷笑,却不想夏浅薇语气一转。
“可是,母亲方才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记得在雷若寺的时候,母亲就常说她夜不能寐噩梦缠身,精神恍惚得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女儿看她的症状,像极了……”
方才在老夫人的院中,夏宜海听那副将隐晦传达冷老夫人的意思,夸赞夏浅薇医术了得,他一时间还不敢相信,可镇国府岂是非等闲之辈,若不是谨慎核实过怎会说出这番话来。
此时他也觉得夏浅薇可能真的天赋异禀,毕竟这世间奇人异事如此之多,也就没再追究她的医术从何习来,“你觉得是什么病症?”
“母亲目光涣散语无伦次,印堂发黑还癫笑不已,这分明是撞邪之症!”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想起方才大夫人那骇人的模样,跟平日里判若两人!
而夏宜海也忍不住看向还在昏迷之中的温氏,她的脸色确实十分难看,有种阴森的味道,却不知其实温氏为了让自己在夏浅薇被禁食期间装得更像担忧憔悴的慈母模样,故意把自己弄成那般的,如今反而让夏浅薇的说辞更有信服力。
“你,你胡说!”
夏兰初忍不住反驳了一句,简直荒谬!要是传扬出去,别人听说她的母亲撞邪了,岂不人人避之不及?
夏浅薇却是眉头一蹙,反问她,“若不是撞邪,四妹说说为何母亲会对我拔匕相向?难道是父亲看花了眼?”
“……”匕首还在地上躺着呢!
陈嬷嬷偷偷在底下拉了拉夏兰初的袖子,无可奈何的劝了一句,“四小姐,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若非中邪,要如何解释夫人的惊人之举?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幸好这些年夫人手里握着府中众多掌事和下人的把柄,否则方才的一闹就能毁了一切!难道要等夫人醒来,装疯就有声誉了?
见夏兰初咬着牙渐渐妥协的样子,夏浅薇缓缓站了起来作势要朝着温氏走去,对方警钟大响,“你想做什么?不准过来!”
“四妹妹,母亲流血不止,再不处理可有**烦了!还是说,四妹想唤府外的大夫来为母亲疗伤?”
家丑不可外扬,她要是这么想不开,夏浅薇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成全了她。
夏兰初喉间一哽,这分明是在威胁她!
“够了,兰初,难道浅薇还能害了你母亲不成?”
夏宜海面色一沉,夏浅薇受了这般惊吓还对温氏如此关心,相比夏兰初却一副不知好人心的样子,实在太令他失望了!
而且为了维护将军府的名声,他也万万不允许任何走漏消息的可能,人言可畏。
“救人要紧,在夫人疗伤期间,府中事务暂由你代为处理。”
夏宜海看了阮姨娘一眼,对方的眼神当即一亮,瞬间笑颜如花,“是,将军,妾身一定好好的办!”
夏兰初心中一惊气愤难当,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温氏这次不但没能除掉眼中钉,反而被分走了手中的权力,夏浅薇眼底带着笑意往前跨了一步,继续给夏兰初添堵。
“四妹放心,姐姐一定会好好给母亲用药。”用最疼的药。
“……”(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同流合污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让整个将军府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氛围之中,大夫人被送回了院子,一时间无人敢靠近,生怕自己也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如今夏浅薇被当成了宝般护了起来,将军吩咐过若无要事,任何人不可打搅三小姐休息。
傍晚时分,阮姨娘突然造访了碧荷院。
“三小姐赶紧歇着,千万别起身,真是让妾身心疼啊,自己中毒都还未痊愈,就得帮人疗伤,今儿个一定被吓住了吧?”
正要从榻上起身的夏浅薇当即被阮姨娘拦住了,她歉意的笑了笑,“让姨娘见笑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阮姨娘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毕竟从前三小姐可是十分不待见她们这些人,更不会有一句好话。
她望着眼前这张美好的面庞,仿佛看见了从前的玉容夫人,赶紧将别的念头压下,生怕自己跟温氏一样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将军既然已经暂将府中的事务交给了妾身,妾身就自作主张到老夫人那儿讨了些人参燕窝,为三小姐补补身子。”
可不是只有大夫人才懂得疼人!
身后的婢女当即将那一盒盒贵重的药材放到了桌上,只见阮姨娘别有深意的看了眼旁人,夏浅薇顿时明白了什么。
她屏退了如画和如眉,对方终于进入了正题。
“真是为难三小姐了,大夫人做戏了这么多年,今日原形毕露,幸好将军来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若是玉容夫人还在,岂能让她嚣张?”
阮姨娘眼中精光一现,“妾身知道三小姐不容易,如今人人都知大夫人中了邪,这不正是老天给的机会吗?”
夏浅薇默不作声,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啧,怎么还听不懂呢?阮姨娘顿时有些着急。
“妾身的意思是,大夫人伤得这么重,三小姐已经尽力了也不一定治得好,到时候谁都无法责怪三小姐。”
原来,她是想让自己在温氏的疗伤药里做手脚!
“这,这怎么可以?”
“三小姐怕什么?她都敢伤你,咱们这叫以牙还牙,天经地义!”
阮姨娘已然把她当成了自己人,说话毫不客气。
“三小姐难道不知,这次将军会责罚你,都是因为大夫人从中作梗!她还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真是笑话,三小姐如今得了冷老夫人的信赖,嫁入镇国府是早晚的事情,还是先下手为强以免节外生枝!”
她深深的看了夏浅薇一眼,“毕竟,还有一个四小姐虎视眈眈,若非有大夫人撑腰,她敢窥觊冷大少爷吗?”
谁人不知三小姐爱惨了冷玉寒,阮姨娘还以为这么说定能让她跟自己站在一条船上,共同除掉大夫人。
却不想,榻上的女子面露犹豫,许久之后才缓缓回了句。
“让浅薇考虑一下。”
还考虑个什么?!这三小姐怎么关键时刻却拿不出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没想到她竟是个软柿子!
不过正是如此,阮姨娘接下来的话就更有底气了。
“三小姐真是好福气,能让冷家特地派人送邀帖来,那花会遍请了京中名媛,七小姐和八小姐可从没见过这等世面……”
夏浅薇低垂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阮姨娘这是想让自己带夏乐和夏晴一同前往?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羊上天。
比起温氏的隐忍,这阮姨娘做事不计后果,心急得叫人无法与之为伍。
“此事,只怕浅薇也力不从心,若要带上妹妹们,就一个也不能落下,否则让外人见了,会说浅薇心有偏颇,可阮姨娘也知,冷老夫人那儿对四妹有些误解……”
阮姨娘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僵,心中忍不住骂着夏兰初,又觉得夏浅薇是找借口推辞她,可偏偏挑不出半点儿错处。
“可是……”
她哪里能死心,正要继续死缠烂打,夏浅薇眉头一蹙剧烈咳嗽了起来,这样的动静当即引来了屋外的如画和如眉。
“三小姐身子还未恢复,姨娘请回吧。”
阮姨娘就这样被送了出去,她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次揣着的两个目的居然都没达成!这三小姐怎么这般难对付?
她面有不甘,不想一回头就看见陈嬷嬷在不远处站着。
阮姨娘当即换上了一副得意的笑脸扭着腰离开了,面子要紧,可不能让旁人知道她在夏浅薇这儿讨不到好。
……
次日,前往花园的小道上传来夏乐的谩骂声。
“谁稀罕去那花会?跟三姐一同出现才丢脸呢,真是气得我一夜没睡!”
听自己的姨娘回来说夏浅薇拒绝了她的请求,原本满心期待的夏乐和夏晴顿时失望至极,明明嫉妒得要命,却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才最叫她们扎心。
前方的亭子里一道端庄的身影早已等着她们。
“两位妹妹起得这般早,真是难得。”
两姐妹不由得一愣,看着夏兰初此时别有深意的笑脸,不知为何竟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四、四姐……”
“上次收了你们的玉镯,来而不往非礼也,这簪子两位妹妹看着可还喜欢?”
她们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却见夏兰初将盘子里俗气夸张的金簪推了过来,面不改色的看着她们表情微僵。
“怎么,不称心?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冷家的花会,两位妹妹若不好好打扮一番,怕是要丢将军府的脸面!”
夏兰初的语气里夹着刀子,夏乐和夏晴瞬间明白了什么。
“四姐,我们哪有那个福气啊,那个夏浅薇向来只顾自己快活,根本不搭理我们死活,还是四姐最好了,总是与我们共进退!”
昨日陈嬷嬷来报,说看见阮姨娘从碧荷院出来,夏兰初已然认定她跟夏浅薇是同流合污坑害自己的母亲,转念一想,一直想让自己的女儿飞上枝头的阮姨娘定不会放过机会,势必舔着脸求她带上这两姐妹出席花会。
夏兰初只觉得自己备受冷落委屈万分,心中气得发狂,所以今日早早就在这里候着,打算收拾收拾这两个墙头草。
“哦?这么说你们不会去了,那未免有些可惜。”
夏乐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试探,咬牙切齿的骂着。
“三姐最近真是烧了高香,运气这般好,凭什么就她能去,父亲难道不怕她给我们将军府丢人?”
这时,夏兰初的表情微微一变,望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的美丽身影,眼底已然泛起了一丝寒光。
“是啊,可谁的运气是用不完的呢?想让她去不了花会,也不是不可能……”
四姐这是什么意思?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两人不由得有些惊讶,三姐?她怎么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