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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前无吐     天罡伏魔记txt下载     天罡伏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九章,探监

    夜色之中,三匹黑马正疾驰在官路之上,朝着齐州城进发。

    守城的卫兵正要关闭城门,为首的一名百夫长,远远的看到有三匹黑马越跑越近。

    直到看清了来人的面孔,这名百夫长刚要抬手喝斥,却被这三匹马径直冲进了城门!

    “快!拦住他们!!”

    一时间城中鸣罗叫喝,无数的卫兵打着火把在城中四处寻找,乱成了一团。

    传言,是有敌军细作闯进了城。

    闯进城门的,自然就是河六四、云歌、以及樱芙和方既仁。

    昨日,河六四劝樱芙和他们一起回铁牛村,樱芙虽是同意,但心中对乐清是否前去寻找铁牛村的事情十分担忧。无奈之下,河六四便决定先去一趟齐州城,既然乐清所领的那一队甲兵是肃成军,那么在一直都未曾沦陷的齐州城,或许能查出乐清的行踪。

    而且,玉天扬便是齐州城守军,他已经回了齐州城,此番前来,或许也能帮助河六四一二。

    其实,此时最重要的应该是马不停蹄的赶往铁牛村,无论乐清是否前去寻找铁牛村了,他们赶回去都是一大助益。

    但河六四转念一想,大日圣佛教邪法众多,自己也曾被霍刈施过追踪之法,万一乐清并没有打探到铁牛村的下落,却又在樱芙身上下了什么邪术,樱芙贸然回去,也许会引狼入室也说不定。

    所以,尽管形势危急,河六四还是决定先去一趟齐州城。

    闯进齐州城之后,河六四等人找了一处荒废的宅院,躲了起来。

    河六四贴着破门顺着门缝向外张望,脸上一阵无奈。他曾闯过南宇城的城门,但守卫森严的南宇城,也没有如此大张旗鼓的寻找他的踪迹。此时闯进这危殆已久的齐州城,却引得守城军如此紧张,整个城中灯火通明,到处都在追踪河六四等人的行踪。

    但其实,河六四并非是军中之人,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南宇城是淮南府的州府之地,守备自然森严,但淮南府之乱已经平定多年,人心安稳,太平已久。可这齐州城自从叛乱开始,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多年来都处在水深火热当中。有人如此胆大妄为的闯进城门,自然会引起骚乱。

    一旁的樱芙倒是对守城卫兵十分了解,说道:“方才我们几个都被守城卫兵瞧了个清楚,此时必定已经画出了画像,走到哪里都会被认出来的!”

    “那怎么办?”河六四问道。

    “易容啊!”樱芙一笑。

    “易,易容?”河六四一愣。

    对啊!樱芙深谙易容之术,所化之人千变万化,真假难分,易容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河六四从来没有易容过,一想到樱芙总是会把自己化成中年村妇,他心里便忐忑不已。

    可站在一旁的云歌,却是跃跃欲试。

    樱芙婉儿一笑:“委屈你,我要为你削发!”

    “啊?”

    见樱芙一脸认真,河六四哭丧着脸坐在了地上。

    樱芙摘下河六四头上的束发冠,轻轻的散开河六四的头发,轻笑了一声便拿起在破屋中找到的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子开始剪。

    几剪子下去,河六四披头散发,活脱脱一个小乞丐的模样。

    樱芙细致的将河六四的头发再次梳好,拿起从河六四头上剪下的碎发,一阵摆弄之后,贴在了河六四脸上。

    再看河六四,披头散发,脸上尽是乱七八糟的胡子,丑的一塌糊涂,倒还真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樱芙脸上尽是笑意,却在极力忍着,生怕河六四会不高兴,而一旁的云歌却不在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樱,樱姑娘,这胡子也太难受了!”河六四十分不舒服的抽抽着嘴。

    “别动!你身材堪比壮年男子,这城中壮年,皆是一脸乱须,给你贴上胡须,想必就没人能够认出来了。”樱芙又摆弄了一番河六四的脸,最后一笑:“好啦!”

    河六四无奈的站起身,叹了口气。

    云歌灵巧的一跳,来到樱芙身前,乖巧的坐下身来:“该我了,该我了!”

    河六四坏坏的一笑,说道:“你不用易容!”

    云歌大失所望:“为什么呀?”

    河六四笑道:“打探之事,我与樱姑娘足够,你就留在此地,照顾既仁哥,和咱们的马!”

    云歌闻听,极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倒也没有拒绝。

    一夜很快过去,河六四与樱芙趁着清晨,偷偷摸摸的走上了街头。

    齐州城街道人潮汹涌,街边尽是高声叫卖的小贩,一片繁华的景色。

    河六四身穿着从废宅中找到的破衣烂衫,而樱芙也化作了村妇的样子,两个人在街上左顾右盼,没多久便走到了齐州卫城属首将的府邸。

    河六四一看,心道玉天扬便是齐州城守军,上前问问,或许就能知道玉天扬的消息。

    于是,河六四迈步走上阶梯,可还没等上前叫门,守门的卫兵就拦住两个人。

    “来者何人?不得擅闯!”

    锋利的枪尖杵在眼前,河六四向后撇了撇嘴,拉着樱芙退了下去。

    河六四刚想说话,守卫一抖长枪,“快快离去!”

    “好好,走!”河六四拉着樱芙灰溜溜的离去了。

    二人虽是离开了,但却并没有走远,而是藏在街角偷偷看着府衙。

    望着府门,河六四一脸为难的搓着下巴上的假胡子:“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樱芙则是一脸无奈,说道:“你当这里是你昆仑山,府衙说进就能进吗?”

    河六四挠了挠头:“那怎么办?”

    樱芙娇媚的白了一眼河六四,说道:“先去吃饭!”

    说完,迈步离开了,河六四也只好跟着她离去。

    很快,樱芙与河六四便找到了一家饭馆,樱芙拉着河六四走了进去。

    “喲!大哥大嫂,来些什么?您吩咐!”饭馆里的伙计急忙走上前伺候。

    河六四闻言,一脸尴尬,望了望樱芙,樱芙虽是脸上化着易容妆,可也能看出娇羞来。

    “咳,恩,有什么好吃的,统统端上来!”河六四装模作样摸了摸胡子,哑着声音说道。

    “得嘞!”伙计离去了。

    被别人误会成为是夫妇,樱芙心下娇羞又喜悦,始终低着头。河六四为掩饰尴尬,便开始观察四周吃饭的食客。

    这些人高谈阔论,对酒当歌,饭馆里热闹非凡。

    河六四心中一喜,心道还是樱芙聪明。饭馆人多嘴杂,正好能够听听这些人说什么,或许就能打听到一些的事情也说不定。

    饭菜很快就上齐了,两个人边吃边听。

    可眼看饭都快吃完了,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正失望呢,忽然邻桌两个男子的对话引起了河六四的注意。

    “哎?听说了嘛!前些日出城平叛的神箭营全军覆没了!而且,就只有一个人回来,好像叫什么玉天扬,是一个百夫长!现已被当做逃兵,打入大牢了!”一个男子朝嘴里扔了一粒花生,贼眉鼠眼的说。

    河六四闻听,对着樱芙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另一人更是得意,说道:“何止听说,我表舅他四侄子的朋友有一个相好的,此女他爹的拜把兄弟就是那玉天扬的三娘舅,此事我尽数全知!”

    摩尔听到这已经糊涂了,求救似的看着,“樱姑娘,他们说什么呢?”

    樱芙撅了撅嘴:“胡说八道呢!”

    河六四闻听,恍然大悟,随手拿出几个刀币放在桌面上,拉着樱芙走出了饭馆。

    “哎?不再听听吗?”樱芙问道。

    “不用听了,他们不是说了,玉天扬已经被打入大牢了!”说着河六四伸手拍了一下樱芙的脑袋。

    樱芙一愣,急忙低下了头,透着易容妆都能看出脸上的羞红。

    而河六四一愣,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此举实在冒失,不过也不能怪他,平日里面对古灵机怪的云歌,河六四这是习惯之举。

    问了几个本地人,两个人很快便来到了大牢门前。

    此时战乱纷纷,法度已荒废许久,这座大牢也是清冷无比,门口就只有两个年迈的兵丁把手。

    河六四上前,推手一礼,说道:“请问,我二人能否进去探监?”

    那两个老狱卒本在瞌睡,听闻河六四的声音,懒洋洋的抬起头,一人问道:“进去看谁?”

    “玉天扬!”

    那人一皱眉:“玉天扬?此人乃是重犯!你们探监,有官府文书吗?”

    河六四一愣:“呃...没有!”

    那狱卒眯着眼一笑:“既无文书,大牢岂是你说进就进的?嗯?”

    说着,那狱卒伸手搓了搓下巴。

    河六四无言以对,可樱芙却看出了狱卒的心思,上前笑道:“我与夫君来的匆忙,未曾想过入狱探监还需要文书,这是我二人一点心意,请这位大人,高抬贵手!”

    边说,樱芙便从河六四的腰间解下装钱银的荷包,递给了那狱卒。

    狱卒接过荷包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摆手:“进去吧!”

    河六四汗颜无比,心道自己还真是不通人情世故,这么点事情都看不透。

    进入大牢,入眼尽是空空荡荡的牢房,偶尔几个有人的,也是如死尸一般躺在乱草上,要么无声无息,要么悲声哀嚎。

    牢狱之中,自然还有其他的狱卒,二人免不了又要送上钱银供奉。

    终于,二人被引到了一间牢房外,里面一个铁甲银盔的少年,正背对着河六四坐在地上。

    河六四轻唤了一声:“玉天扬?”

    玉天扬转过头来,望了一眼河六四,皱着眉头,一脸疑惑:“阁下是?”

    河六四一顿,伸手从脸上抓下乱七八糟的胡须,说道:“是我!”

    玉天扬一脸难以置信,急忙上前:“恩公?你怎么来了?”

    河六四摆了摆手,问道:“无需多言,你为何会被打入大狱?”

    玉天扬闻言,脸上涌现出一抹悲壮,说道:“我辗转回城,本想将战事详禀校尉大人,却不曾想被扣以逃兵之名,打入了大牢!”

    河六四一皱眉:“你战功卓著,校尉理应认识你,为何会给你冠以如此污名?”

    玉天扬气氛的锤了一下木桩,说道:“神箭营校尉早已战死,此时的校尉,是新上任的无能之辈!当日我去面见他,他身旁还站着几个穿着奇特的怪人,校尉对这几人像是十分尊崇,将我打入大牢的决定,就是那几个怪人建议他的!”

    “怪人?”河六四疑惑。

    玉天扬点了点头:“不错,是几个光头和尚打扮的人!校尉称他们为,尊使!”

    河六四恼怒的一闭眼,被称之为尊使的光头和尚,不就是大日圣佛教的二十四少阴使吗?

    果然,又和这大日圣佛教脱不开关系!

第二百九十章,劫狱

    看到河六四满面的恼怒,玉天扬既感动又惭愧,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命运坎坷,想不到恩公竟能寻到此处,天扬惭愧难当!”

    河六四闻言一愣,心知玉天扬这是误会自己是来搭救他的,却也不好直言戳破,只好说道:“你可曾听过乐清之名?”

    玉天扬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曾听过!”

    河六四又思索了一下,问道:“那齐州城中,可还有一队黑盔黑甲,军纪严明的甲兵?”

    玉天扬听闻,眼中涌起防备之色,反问道:“恩公为何有此一问!”

    河六四并不作答,只是问道:“你只说有或没有!”

    玉天扬虽是感念河六四当日救命之恩,可心里却对河六四的身份十分介怀,他还一直认为,河六四只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而已。

    而如今河六四所问之事,像是齐州城中的机密,让玉天扬十分戒备。

    可看着河六四,虽是冷如冰寒如雪,却是一身正气,绝不像是招摇撞骗的鼠辈。玉天扬略一沉吟,还是回答了河六四的问题:“有!城中的确有一队甲兵,名为虎举营!平日里少有兵事,只潜心作训,唯有战功卓著,武功高强的兵士方能加入!”

    河六四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这虎举营,受何人节制?”

    “自然是府君大人,但如今肃成府君早已做了叛臣,虎举营校尉在肃成府君起兵之前,便带领全营投了齐州城,暂时由太守节制!”

    “那你能见到太守吗?”河六四问道。

    “我如今这般模样,如何见得?”玉天扬自嘲的笑了笑。

    河六四自是没能想到这一点,一时间颇感尴尬,干咳了一声,说道:“若我能带你出去,你可能见到太守?”

    玉天扬听闻一皱眉,反问道:“恩公要如何带我出去?看二位这样子,绝非是得了赦令救我,难道恩公要劫狱?”

    河六四神情凝重,点头说道:“不错!”

    “不行!”玉天扬决绝的一摆手,有些恼怒的说道:“我本就是含冤入狱,若是随你逃出大牢,岂不是坐实了身上的污名?”

    河六四知他乃是军中之人,正直光明,绝不可能做出有违法度之事。但河六四此行时间紧迫,不能耽搁,若是乐清已经带人去了铁牛村,那么他现在就是在浪费时间!

    而且,如果齐州城已经和大日圣佛教站在一边,那么齐州城那些无辜的百姓,岂不是屠刀悬颈,末日将至?

    河六四必须查清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于是,河六四也不再隐瞒,直接将大日圣佛教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全部都说了一遍。

    最后,河六四指着樱芙说道:“前几日,她刚刚被大日圣佛教的掌阴令打伤,那掌阴令所率甲兵,正是你说的虎举营!若是齐州太守当真和邪教勾结,这城中百姓就是砧上鱼肉!你母亲,还有那大宝小宝,还会有太平日子吗?”

    玉天扬听的呆滞,似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如此现实,大吼道:“不可能!朝中既有如此祸患,朝廷怎能坐视不理?岂会由你一个江湖术士操心费力?!”

    河六四气的竟是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樱芙闻听,奇怪的对玉天扬说道:“你难道不知,他是天罡教的门人?”

    玉天扬闻言,先是一惊,而后急切的问道:“你是天罡教门人?”

    河六四瞥了一眼玉天扬,没好气的点了点头。

    玉天扬懊恼的一锤大腿,急忙正身半跪,深施一礼,说道:“在下出言冒犯,望恩公恕罪!早闻赵司空能大破济王南宫哲,皆是因天罡教道人相助,玉天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河六四摆了摆手,说道:“先不说这些,如今齐州危殆,我且问你,你愿不愿意随我出去?”

    玉天扬沉默了,低着头半晌不说话,最后抬起头,认真的问道:“方才恩公所言,可是真话?”

    河六四坚定的点了点头。

    玉天扬又是犹豫了片刻,狠狠的锤了一下地面,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放肆一次!”

    河六四也不拖沓,站起身一掌拍断牢房木桩,伸手将玉天扬拉了出来,灵犀一指,瞬间玉天扬手脚上的锁链击断。

    轰地一声炸响,大牢沉重的大门被由内向外轰碎开来,河六四与樱芙带着玉天扬走出了大牢。

    狱卒赶来,挥刀阻挡,皆被河六四随手放翻,**不止。

    一开始守在大牢门前的那两个年迈狱卒,见状齐齐飞奔而逃,不知是去呼唤援兵,还是逃命去了。

    “往哪走?”河六四沉声问道。

    玉天扬随手一指:“那边!”

    很快,城中兵丁蜂拥而至,乱哄哄的朝着河六四等人所在的方向跑去。

    河六四带着樱芙和玉天扬一路飞奔,见到前来抓捕他们的兵丁,毫不留情的将其全数打伤。一路上遍地都是躺在地上哀嚎的兵丁。

    玉天扬见此情形,本就犹豫的他,忍不住说道:“恩公,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张扬,想要为我脱罪,并且查清虎举营的去向,只需赶至太守府即可!请恩公勿要再伤人了!”

    河六四并没有回答玉天扬,只是一路疾行,毫不停歇。

    其实河六四此举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玉天扬久在军中,早已养成听从上命的习惯。河六四相信,若是那太守强令他退下,玉天扬绝不会多言的!

    那么自己也就别想弄清楚这其中的事情了。

    所以,河六四如此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出大日圣佛教的人。以他的修为,城中根本就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他这么做,就是想要引得太守惊慌。如果太守真的和大日圣佛教站在一边,那么大日圣佛教必定会出手阻拦河六四。

    只要见到大日圣佛教,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何必小心翼翼?

    前来阻拦的守军越来越多,被河六四打伤的兵丁也越来越多,却始终不见大日圣佛教的身影,甚至连齐州城太守的影子都没见到。

    无奈,河六四高声向周围的守军问道:“齐州城太守何在?我有要事与他相商,你们速去通禀!”

    周围的守军早已被河六四凌厉的手段惊得不敢上前,见河六四发问,一个百夫长战战兢兢的回道:“太守昨日刚刚出城!你有何事?为何如此大打出手?”

    河六四一皱眉,问道:“此话当真?”

    那百夫长强撑着胆子回道:“大胆狂徒,即便太守身在城中,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河六四也看不出这百夫长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百夫长,论地位连玉天扬都不如,他的话不足为信。

    于是,河六四翻手一掌,掀起冲天的罡风,活生生的吹散众人,显出一条路来,河六四带着二人再次疾驰而去。

    跑着跑着,玉天扬伸手一指:“那便是虎举营营房!”

    河六四抬眼看去,只见那是一个极大的府邸,门口还有卫兵把手。

    河六四疑惑道:“军营为何会在闹市之中?”

    玉天扬回道:“虎举营投奔齐州,暂无营地,太守便拨了一处宅院给他们!虎举营只区区数百人,此院足够!”

    河六四又问道:“那太守府在哪?”

    玉天扬回道:“就在虎举营后面!”

    河六四闻言,伸手拦住樱芙和玉天扬的腰身,脚尖点地,带着二人腾空而起,竟是从这巨大的府院上空,飞了过去!

    地上追击的守军见状,无不惊呼,樱芙和玉天扬也是惊诧不已。

    飞天遁地,此乃何等修为?

    掠过虎举营上空,河六四低头观望,皱着眉问道:“这院中怎么没人?”

    玉天扬闻言,也低头望去,果然发现这巨大的府院当中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玉天扬望向府门,只见府门内的木板上,赫然挂着一枚红色的木牌!

    玉天扬一惊,说道:“虎举营全营外出了!”

    “什么?”河六四一愣。

    玉天扬指着那红色的木牌说道:“肃成军军纪,全营留守挂青牌,部分外出挂银牌,半数之上挂棕牌,全营外出挂红牌!”

    话音刚落,河六四带着二人飘然落地。

    樱芙刚要迈步,却被河六四一把拉住。

    “不必去了!”河六四摇了摇了头说道。

    樱芙闻言,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河六四说道:“既然虎举营全营外出,而我如此大闹齐州城,也未曾有高手出手阻挡,说明乐清已经带着虎举营奔向铁牛村了!”

    樱芙大惊失色,二话不说迈步就走。

    河六四急忙拦住她,说道:“我知你焦急,但云歌和既仁哥还在城中,要带上他们一起走!”

    樱芙虽是焦急万分,可还是听从了河六四的话。

    而一旁的玉天扬则是看出了一丝端倪,问道:“恩公此行,是来查清邪教行踪的,救我,只是为了方便见太守,对吗?”

    河六四闻言,有些惭愧。

    的确,他此时已经知道了乐清不在城中,而且看样子齐州城也没有其他大日圣佛教教徒,如此一来,倒是无缘无故坑害了玉天扬。

    河六四坦言说道:“玉兄,如今肃成府大乱,齐州城亦有邪教作祟!玉兄身为军中之人,当知一人之力,难撼如此乱局!”

    玉天扬认真的看着河六四,问道:“恩公此言何意?”

    河六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随我们走吧!”

第二百九十一章,陈陌

    “随你走是何意?”玉天扬神情激动,反问道:“恩公是要我彻底反了肃成军?”

    河六四在城中的一切作为,皆是未曾考虑过玉天扬的下场。自己进入大狱,闻听他可以带自己见到齐州太守,便毫无顾忌的将他从牢里劫了出来。而且出来之后,河六四为了将大日圣佛教的人引出来,大打出手,弄得城中一片混乱。如此一来,即便玉天扬本就含冤,此时也说不清了。

    有此惭愧之情,河六四自然对玉天扬无言以对。

    倒是一旁的樱芙严声说道:“你也知赵兌能够收服淮南府,乃是受天罡教相助才得以功成!你随他而去,又有何不可?难道如今的赵兌,还不如小小的齐州太守吗?”

    玉天扬闻言,顿时恍然大悟。

    樱芙说的没错,河六四乃是天罡教的道人,天罡教与当今的司空赵兌私交甚深,自己随天罡教离去,日后害怕得不到平反吗?

    想到此处,玉天扬也不拖沓,当即说道:“那好!我随你们去便是!”

    此时已经是如此乱局,玉天扬百口莫辩,倒不如日后承河六四之情,得见赵兌,洗刷冤屈。

    但玉天扬不知道的是,赵兌亲近天罡教,也是想利用他们的修为而已。而且河六四也早已看清了赵兌的野心,决计不会再与他为伍!

    见玉天扬下了决定,河六四直接问道:“你母亲身在何处?还有那大宝小宝呢?”

    玉天扬闻言,也是面露难色,说道:“我回城之后,将大宝小宝托付与母亲,之后便去面见首将,结果惨遭牢狱之灾,至此还未见过她老人家!”

    河六四问道:“你家住何处?”

    玉天扬回道:“西城门附近!”

    河六四想了想,说道:“樱姑娘,你速回废宅,带云歌强攻西城门,勿要伤人性命,只需引起骚乱!我随天扬寻母,届时在西门汇合,一同杀将出去!”

    樱芙点了点头,飞身跃起,消失在街巷之中。

    河六四朝玉天扬一点头,两个人启程奔向玉天扬的家。

    等到河六四和玉天扬带着玉天扬的母亲,以及大宝小宝来到西城门的时候,云歌已经把西城门下的守军打的东倒西歪,周围更是鸡飞狗跳,纷乱如麻。

    而樱芙不知从何处拾来的弓箭,正隐在房顶暗处,时不时放出一箭,将那些想要以冷箭重伤云歌的弓弩手全部射伤。

    河六四带着几人赶到,樱芙翻身跳下房顶,从街巷深处牵出马来。

    河六四对玉天扬说道:“片刻之后,我们三人会将城门攻破,你带你母亲和两个孩子纵马出城!”

    玉天扬点了点头,然后又急忙问道:“那出城之后,我们在哪里汇合?”

    河六四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间也不知如何作答。

    玉天扬见状,说道:“向西五十里,有一木门村,是我母亲故里!在那里碰面如何?”

    河六四一点头:“好!就在木门村汇合!”

    玉天扬也不拖沓,直接翻身上马,可他所要骑上去的,正是鹿其。鹿其见玉天扬要上马,直接高抬双蹄,将玉天扬掀了下去。

    河六四见状,无奈的拍了拍鹿其,在马耳旁叮嘱了几句,而后示意玉天扬上马。

    玉天扬被摔的大吃了一惊,见河六四向他使眼色,便半信半疑的再次上马。却不想,这一次鹿其好不反抗,乖乖的任由玉天扬骑上来。

    见此情形,玉天扬感叹莫名:只一匹马便如此灵性,天罡教还真是卧虎藏龙。

    河六四将昏迷不醒的方既仁也托上了马背,一旁的樱芙也将玉天扬的母亲扶上了另一匹马。

    而后,河六四说道:“此人是我师兄,身受重伤,就暂时托付于你了!”

    玉天扬凝重道:“放心!”

    河六四点了点头,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云歌身旁。

    云歌正一手揪着一个守军,如风车般将人抡起,高高的扔向半空,娇笑不已。

    河六四沉喝了一声:“别玩了!快开城门!”

    云歌极为不情愿的撇了撇嘴,倒也听话的掠向城门。

    这时,周围的街巷中用来大批的弓箭手,迅速在河六四与云歌面前一字排开,弯弓齐射,黑压压的箭矢如雨般射向二人!

    河六四虎躯一震,雄浑的神识顿时散出,竟是硬生生将飞来的箭矢全部挡住,跌落下来。

    云歌来到城门下,随意的一挥手,卷起呼啸的狂风,将城门下的守军掀翻在地。

    河六四挡开箭雨,飞身掠至云歌身旁,翻手一掌。只一掌,便将城门上粗壮的横木轰断,城门大开。

    而后,河六四转过身来,一声厉喝,对着城中轰出一记断石怒道。

    凌冽的罡风如洪水般席卷而去,无数的兵丁尽皆吐血到底,哀嚎不已。

    河六四入圣之后还从未与人交手,虽是知道自己修为大增,施此断石怒道时,已是手下留情,可还是将这些兵丁打的身中内伤,倒地不起。

    与此同时,玉天扬和母亲一人抱着一个孩童,纵马冲出了大开的城门,一路向西疾驰而去。

    见有人冲出城门,守军大叫:“快升浮桥!”

    城楼之上当即便有人拉起绳索,城门外的浮桥缓缓升起。

    樱芙趁机跳到河六四与云歌的身旁,说道:“我们也快走吧!”

    可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箭雨射来,河六四只得喷出神识,将箭雨再次挡掉。

    然而就是这么一拖沓,城门外的浮桥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河六四微微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云歌和樱芙靠过来。而后自己站在云歌和樱芙中间,伸手紧紧地揽住了两个人腰,猛地腾身一跃,像只雄鹰一般飞上了城墙。

    樱芙一惊,忍不住娇呼了出来。

    此城墙少说也有六七丈高,河六四竟是能一跃飞上如此高空,如腾云驾雾一般,令人瞠目结舌!

    云歌低头看了看脚下,孩子心性又开始发作,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我们飞起来啦!樱姐姐快看呀!”

    樱芙此时被心上人紧抱腰肢,一颗心小鹿乱撞,那还有心思去看脚下之景?

    城墙上的守军听到云歌的大呼小叫,扭头便看到空中的三个人,更是惊的手忙脚乱。

    河六四轻飘飘的跃上城楼,脚尖一点,三个人又一次飞上了天空。

    城墙之上的守军纷纷拿出弓箭,弯弓齐射,几十只箭矢化作一道道细长黑影射向半空中的三人。

    樱芙扭过头望见那铺天盖地爆射而来的箭矢,不禁惊呼了一声。

    可就在箭矢快要射到三人身上的时候,河六四身后忽然显现出了一层金黄色的巨盾,将箭矢全部挡了下来。

    “灵盾?”

    樱芙惊诧的看着河六四身后的灵盾,确是花族灵盾无疑,只是比起自己的灵盾,河六四所化出的灵盾看起来不仅更加坚实,盾上还有一道道花纹,煞是好看。

    抬头看向河六四,望着眼前心上人的侧脸,樱芙一阵目眩神迷。

    飘飘落地时,三人已在护城河外。河六四一把横抱起了樱芙,抬腿便奔了出去。

    云歌看着一声惊叫之后,便被河六四抱走的樱芙,大叫道:“我也要抱!”

    说着,身形飞快的追上了河六四,围着河六四不停地吵嚷着。

    河六四气道:“我们大闹齐州城,城中守军必会出城追击!此时最要紧的是赶奔铁牛村,不可再有拖沓!樱姑娘有伤在身,不可能运功过度,你休要添乱!”

    云歌被河六四一通喝斥,不服气的一噘嘴,闷头疾驰。

    而樱芙被河六四抱在怀里,暗自心花怒放,双手也情不自禁的攀上了河六四的脖子。

    与此同时,城门外的浮桥再次放下,一个身穿精美甲胄的校尉策马而出,身后还带着一队背着弓弩的精兵。

    这队精兵,正是大名鼎鼎的神箭营。

    校尉抬起手,刚要下令追击,却不想城门里奔出一匹黑马,马上之人高声叫道:“切莫出城!”

    那校尉皱起眉头,回身望去,只见一名身穿粗布短袍,一副穷苦佃农打扮的糙汉架马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光头和尚。

    校尉见状,不悦道:“原来是陈陌陈圣令!贼人出逃,陈圣令为何阻我出兵?”

    陈陌憨厚的一笑,实如村夫一般,说道:“此人修为通天,校尉不可贸然出兵!”

    校尉不快至极,喝道:“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拂袖离去?”

    陈陌脸上显出与外表极为不相衬的狂傲,说道:“校尉放心,待我前去追他!”

    云歌听樱芙这样说,松了一口气,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抬眼瞥了瞥河六四,云歌知道自己错怪了人,但也不想服软,悻悻的说了一句:“你也休息休息吧!”

    可河六四却看都没看云歌,一脸凝重的死死盯着刚刚跑来的方向。

    云歌见他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从林的深处,依稀出现了一队队的官军,云歌垂头丧气的站起身,伸手抻了抻被汗水打湿的衣服。

    “林儿,快让他抱着,还要跑。”

    樱芙冰雪聪明,也明白了有追兵赶来,急忙走到河六四身边,略带歉意的低下了头。

    河六四点了点头,抱起了樱芙。

    刚要跑,身后便嗖嗖的射来数只箭矢,云歌急忙一个马趴扑在地上,河六四也一跃飞到了树枝上。

    堪堪躲过了冷箭,两个人飞快的逃走了。

    马松之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赶了上来,指着前方云歌和河六四的背影。

    “传令,执刃军包抄左翼,执刺军赶往右翼,其余官军随我追赶贼酋。”

第二百九十二章,邪教大阵

    河六四等人在出城之后,一路狂奔,丝毫没有停歇。

    突破入圣境界之后的河六四,身体已经完全不受灵力消耗的束缚。强大的元神,让他在呼吸间便会将灵力炼化充足,使其永远处在巅峰状态。

    可云歌就没这般本事了,随着快如闪电的河六四跑了许久,满头的大汗把云歌的头发全都打湿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六哥哥!我的腿都快跑断了!”

    河六四斜眼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大呼小叫的云歌,觉得一阵好笑。可脚下却没有半分停歇,径直冲进了面前不远处的树林当中。

    云歌哭丧着脸,垂头丧气的跟了进去。

    好在进了树林之后,河六四便停下了脚步,放下樱芙,开始观察四周。

    云歌上气不接下气的追了上来,一屁股坐在一棵树下,累的动也不想动。

    歇息了片刻,河六四开口说道:“走!”

    云歌大惊失色:“啊?又要走?”

    就连一旁的樱芙都有些看之不下,劝道:“云歌到底还是个孩子,如此奔袭,任谁都受不得!”

    河六四没说话,只是朝着身后来时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二人回头看去,只见树林中人影攒动,似是有十几个人追了上来。

    云歌见状,气道:“追兵而已,杀光便是!”

    河六四摇了摇头,说道:“你我在城中所施展出来的修为,足以让人心惊胆寒!此时这区区十几人便敢追击而来,而且还如此之快,恐怕绝非等闲之辈!若是陷入酣战,我们得不偿失啊!”

    身后追击而来的,自然就是陈陌和其手下的十几个光头和尚。

    隐隐的,陈陌也看到在不远处的前方,有三个身影站在树下,便急忙命人四散而去,呈半圆状包围了上去。

    河六四等人下了决定,也不拖沓,河六四当即抱起樱芙,和云歌身形一闪,三人齐齐消失在原地。

    河六四的速度自是不用多言,而虽是长途奔袭让云歌有些筋疲力尽,但此时只是疾驰飞闪,目的是甩掉追兵,休息了片刻的云歌,速度也是迅疾。

    然而令河六四三人没想到的是,三人几个突闪,那些光头和尚全部被甩的干干净净,可却有一个身影紧随在几人身后。

    河六四忍不住皱起眉头,放出神识向身后探去,发觉身后紧追不舍的人,竟是个糙犷的大汉,一副佃农打扮。可在树间穿梭,竟是如燕雀般灵动敏捷。

    此人正是陈陌!

    几人又是在这林中奔跑了许久,身后的陈陌紧追不舍,河六四本想急调方向继续奔袭,却发现左右两边各有五六个光头和尚,乌压压的夹了上来。

    河六四大吃一惊,他能看出这些光头和尚,应该就是大日圣佛教的少阴使。如今河六四的修为,这些少阴使根本就入不了他的法眼,可此时河六四等人身形迅捷如电,绝非是几个少阴使能够追赶得上的。

    见两侧有人包抄,心中暗道:“不好!这一众少阴使围追堵截,再这样跑下去,非要被围住不成!”

    正当此时,云歌脚下忽地被一块石头绊住,扑通一声摔了个跟头。

    河六四忙止身形,放下樱芙,一把揪起趴在地上的云歌,说道:“云歌,你先带樱姑娘去前方躲避,我来挡住他们!”

    说完,傲然转身,盯着越来越近的一众少阴使。

    云歌极为不悦的抽了抽鼻子,说道:“又想自己玩儿!哼!樱姐姐,我们走!”

    待云歌和樱芙离去,河六四伸手将背后的青炎剑抽出。长剑入手,河六四催力一震,一阵寒气席卷周身,冰冷的寒光在剑身上缓缓流转,细听之下,还有嗡嗡的剑吟声。似是龙吟,又像虎啸。

    陈陌此时也飞身感到,一眼便盯上了河六四手中的青炎剑,看得两眼大放异彩。

    而后,陈陌忠厚的一笑,说道:“阁下可是河六四,河道长?”

    河六四宛如一尊铁佛,定在原地,不言不语,只是冷冷的看着陈陌。

    两侧包抄而来的少阴使,也停在原地,呈半圆形面对着河六四。

    陈陌见河六四沉默不语,继续说道:“在下陈陌,大日圣佛教掌阴令!”

    河六四终于说话了,冷冷的问道:“排在第几?”

    陈陌闻言,说道:“虚名不足挂齿!”

    河六四反问道:“你可知你们那排在第二位的魏鬼,就是死在我手中?”

    陈陌点了点头。

    河六四言外之意明显至极,魏鬼之上只有一个武天,既然魏鬼都死在他手里,那这陈陌决计不会是河六四的对手。

    然而陈陌远远的看着河六四,只是笑了笑,说道:“我知自己这区区手段,还远不及河道长,但河道长孤身迎我,却让那两个女眷先走,想必那二人的修为,就不是我的对手的吧?倘若我此时拖住河道长,再派下属先去追击,河道长岂不是陷入了两难之境?”

    河六四轻蔑的一笑,说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拖住我!”

    说罢,手中长剑又是一抖,周围顿时卷起一股寒流,卷的面前一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然而河六四还未动手,陈陌确实大手一挥,左右两侧的少阴使齐齐从身后掏出造型极其古怪的利刃,手腕一拧,竟是有机关弹出,刀柄瞬间变得一人多高,再看去,那兵刃如长戟,又像大刀!

    十几个少阴使将手中的大刀放倒,平举在腰间,齐喝了一声冲向河六四。

    眼见一众少阴使冲锋而来,河六四右手将青炎剑一挑,举到了自己左脸旁,紧接着右臂回肘,对着眼前最近的一个少阴使狠狠地横劈出去。

    一片血红色中,流转着一丝金光闪闪的寒气,庞大剑气骤然扩散而出,卷起一阵狂风,直接将近前的少阴使齐腰斩断。

    拦腰斩断了一个少阴使,剑气继续扩散出来,陈陌等人连忙腾空而起,躲避剑气。

    河六四见状,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瞬间便出现在半空中,正出现在陈陌眼前。

    闪到陈陌身前,河六四挥手一剑,横扫陈陌喉咙。

    陈陌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一把短剑,抬剑一格,‘锵’一声挡住了青炎剑。但河六四挥剑所带出的庞大威力,还是当场将陈陌的虎口震裂,倒飞了出去。

    众人落地,陈陌有些兴奋的赞叹道:“好剑!”

    陈陌被一剑击退,丝毫不显慌张,倒是河六四感到诧异不已。

    以河六四如今的修为,一个掌阴令绝不可能能挡下自己一剑,可这陈陌却是挡了下来,而且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受什么伤,反倒对河六四的青炎剑觊觎不已。

    河六四心下疑惑,可也没打算与他过多僵持,身形一闪,再次消失在原地。

    陈陌眉头一紧,抬手一挥,身旁那十几个少阴令顿时四散开来,站成一个圆圈,将陈陌围在中心。

    残影闪过,河六四出现在众人头顶,身形如惊雷落下,直取陈陌项上人头。

    然而令河六四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剑尖还未落下,陈陌头顶忽然出现了一层血气,似雾似盾,笼罩在众人头顶。

    河六四剑尖落下,刺在那血气大盾上,竟好似劈在一座大山上。青炎剑不仅没有刺穿血雾,反而将河六四弹开来。

    陈陌放声大笑:“久闻天罡教阵法奇绝!今日在下便以本教玄阵,领教一下河道长的大阵!”

    河六四飘然落地,定睛一看,围在陈陌周围的那十几个少阴使,每个人都掐着一个怪异的指决,头顶上血气沸腾,化出了那血气大盾!

    听陈陌所言,此人应是大日圣佛教中,精通机关阵法之道的高手。原来他信心满满敢来追击河六四,就是想要用邪门阵法对付河六四。

    河六四的弱点,正是天罡教的奇门大阵。虽是天赋异禀,可河六四对阵法的研究还是不多,所掌握的阵法也只有那几个而已。

    突然,陈陌又是一挥手,那十几个少阴使移形换位,站成一个三角队形。而后纷纷解开衣衫露出胸膛,胸口上皆是钉着十几颗钢钉!

    十几个少阴使齐声怒喝,胸口上的钉子全部弹射而出,如雨般射向河六四。

    河六四眉头一皱,挥手将青炎剑旋飞在身前,双手结印,青炎剑如风车般飞速转了起来。

    一颗颗钢钉射来,叮叮当当的射在飞速旋转的青炎剑上,落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河六四伸手虚空一推,青炎剑旋转着向前飞去,河六四藏身在青炎剑之后,雷霆般冲向了众人。

    陈陌见此技没能阻挡河六四的脚步,旋即喝道:“岩阵!”

    “喝!!”

    一众少阴使又变换站位,一字长蛇般站开,齐喝一声,双手结印,脚下大地骤然开始颤抖。

    伴随着轰隆声中,所有少阴使双手一拍,一堵半丈余宽,十丈余长的灰褐色岩石高墙拔地而起,挡在众人身前,而且轰隆隆的越升越高。

    河六四挥手将青炎剑收了回来,双眼精光一闪,向着岩墙猛然一挥:“天王破幻剑!”

    金色剑气乍现,长龙呼啸而出。只不过如今河六四的龙形剑气中,多了一股刺骨的寒气!

    一道震耳欲聋的龙吟吼出,长龙剑气猛地撞在了岩墙之上。

    墙后的陈陌正得意至极的发笑,忽地听到一声穿云裂石的龙吟声,身前的一众少阴使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

    陈陌大吃一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面前的岩墙猛地裂出一道道缝隙。

    缝隙中金光四射,轰地一声炸响,岩墙被破出了一个大洞。一道身影飞快的闪了进来,直扑陈陌。

    陈陌怎么想也没想到,这河六四竟是如斯恐怖,居然如此轻易的破掉了自己的大阵。

    寒光一闪,青炎剑的剑尖刺向了陈陌的喉间。

第二百九十三章,画地为牢

    转瞬之际,灌满灵力的青炎剑已经刺到陈陌的喉间。

    然而忽然间,陈陌身前升起一堵石门,顶着河六四的剑尖向上升起。河六四心念一动,周围的阴阳五行之力顿时被调集而来,排山倒海般涌向石门。升起的石门轰然破碎,然而陈陌却是再一次死里逃生,暴退出三丈有余。

    河六四眉头一皱,余光一望,发现周围那些少阴使正结着怪异的指决,似乎那堵石门就是他们施法唤起的!

    见陈陌三番五次的从自己手下逃脱,河六四终于有些恼怒了。

    他明白自己突破入圣境界之后,修为是何等的高深,比起眼前这些高手,乃是云泥之别。

    可是就是这些连他一招都接不下的高手,却是利用邪门阵法,硬生生的拖住了河六四。

    恼怒不已的河六四,终是决定不再小觑这些人,挥手将青炎剑插在身前,双手在胸前狠狠一拍。

    刹那间,脚下大地渐渐开始颤抖,轰隆作响。

    沉默此时的神情,已是十分凝重。虽然一直以来,陈陌都是一副丝毫不惧河六四的神态,但他心里明白,自己所带来的一众少阴使,连同他自己在内,都不是河六四一合之将。

    眼见河六四似是要施展什么大技,陈陌急喝道:“万鬼阵!”

    话音刚落,一众少阴使腾空而起,四散开来,落在周围。这一次,一众少阴使的站位并不整齐,倒是七零八落参差不齐。

    但河六四却知道,这些少阴使的站位,并非随意而为,是按照地脉的分布,站在了阴脉枢纽之上!

    陈陌也飞身来到少阴使的身旁,和那十几个少阴使一同开始飞快掐诀。而他们脚下,也开始升腾起黑色的雾气!

    河六四站在中央,脚下的震动愈发强烈。

    陈陌高声大吼:“炁广无边,皆为我用,极阴极煞!诛神灭仙!”

    吼声之中,十几个人同时合住双掌,地面上瞬间出现了无数碗口大小的孔洞,冲天的阴气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然而阴气初现,河六四也是一声厉喝,大地的震动戛然而止,紧接着脚下的地底之中,似是有一头巨兽破土而出,顶着土地怒升起来!

    一座泛着暗金色光芒的金刚巨山,陡然出现在了树林当中。无数的树木和泥土被金刚巨山推着,如浪一般扩散而去。

    而那万鬼阵唤出的阴气,也在巨山顶出地面的瞬间,随风消散了。

    齐州城周围山峦叠嶂,平原开阔,这处树林本就不大,金刚巨山的出现,竟是眨眼间将这树林永远的抹去了。

    一片废墟之中,陈陌口吐鲜血,挣扎着从断木废土之中爬了出来。

    抬眼看去,眼前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威严屹立。

    在山尖上,隐约似是有个人影,负手而立,清风徐徐。

    陈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金刚巨山,说不出话来。

    实际上,万鬼阵并不能召出鬼煞来,万鬼阵,其实就是将地脉阴脉之中的阴气打乱,使其冲出地面,席卷全场。

    俗话说,鬼喜阴,阴盛则生鬼。

    大日圣佛教以阴气修炼,在阴盛的环境中,实力可倍增!而对于别人,身处在这样的阴极环境中,和被千万鬼煞同时攻击没什么区别。

    陈陌的本意,是施展了万鬼阵之后,再行施展其它邪法邪阵,对付河六四。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河六四如今的修为,竟是如此恐怖,只一念便可召出这百余丈高的金刚巨峰,将他们一举击溃。

    这金刚山峰,当然是五行道法术中的金山道。

    如今的河六四,元神之强,已经不需要通过铜钱做媒介,调集五行之力,施展五行之道。只是心念一动,便能召出这遮天蔽日的巨峰!

    金山道之下,倒是还有几个少阴使活了下来,拖着重伤不愈的残躯,艰难的爬到了陈陌身旁。

    “圣令,快些退走吧!此人绝非是我等能敌!”

    陈陌怎能不知再不走便是死路一条,可他虽是惊惧万分,却又极为不甘。

    “休要说这丧气话!”陈陌有些疯狂的怒斥道:“我教神威无敌,即便是身死,魂魄一样可以存活!你们身为圣教门人,怎可惧死?”

    “可,可即便我等不畏死!也不是河六四的对手啊!与其飞蛾扑火,不如先回去召集教众,通禀护法...”

    “住口!”那少阴使还未说完,陈陌便怒吼着打断了他的话,“我等死之亦能复活,可要能诛灭河六四,那便是不世之功!只要有一丝希望,本座便绝不会放弃!千魔变!”

    一声怒吼,躺在地上的陈陌猛然挺起身躯,周身的皮肤变得青黑,发丝乱舞,眼神通红。而他身上的伤口,也开始缓缓愈合。

    陈陌吼叫着看着山顶,挥手一抓,身旁一棵合抱之粗的树干,被他抓的粉碎。

    千魔变,只是第一层,便能使人修为大增,身体如铁似钢!

    而且,陈陌的身体还在不断变化,头上竟是长出丑陋的长角,双手似是鹰爪,脚掌撑破布鞋,变得如野兽一般。陈陌竟是直接施展了第三层千魔变。

    侥幸活下来的那五个少阴使,见陈陌如此,只得齐声狂吼,全都施展了千魔变,从地上站了起来。

    河六四站在山顶,早就将山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忽地浑身灵力陡然大盛,飞下山巅,朝着陈陌飞了过去。

    见河六四飞下上来,那五个少阴使全部腾空而其,迎向河六四,拼了命的想要与河六四缠斗。

    可方才还在吵嚷着要与河六四同归于尽的陈陌,在那五个少阴使冲向河六四的瞬间,拔腿便向后跑去。

    河六四见状,虚空拍出一掌,强烈的罡风如瀑布般灌了下去,那五个少阴使顿时砸向地面。

    抬眼一望,施展了千魔变之后的陈陌,速度快如疾风,此时竟已逃出百丈之远!

    半空之中,河六四嗤笑了一声,双手飞快的掐了几个指决,念道:“借雷施囚,易地以牢,万象皆狱,神佛难逃!囚!”

    一阵微风嫌弃,一个无形的巨大屏障,如同碗扣一般笼罩在了这片大地。

    拼命逃窜的陈陌,一头撞在了无形屏障上之后,一口黑血喷出,向后爆射而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河六四在半空中看着倒地不起的陈陌,冷哼了一声,忽地一换指决,一道桶粗的天雷陡然劈向了陈陌。

    电光之中,陈陌放声惨叫,凄厉至极,令人毛骨悚然。

    河六四轻飘飘的落在了泛着电光的陈陌身前,低头看了看掐着指决的手,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前文曾说,河六四施展法术已经不需要用掐诀和法器了,只需心念一动,阴阳五行之力便能随意幻化出任何法术来。

    可河六四刚刚入圣不久,还不习惯如今的能力,施法时,还是会下意识的掐诀念咒。

    方才河六四所施展的,是天罡教的画地为牢法,属于木字诀法术,能够化出屏障,将法术范围内变成一座无形的牢笼。而且在这画地为牢术当中,还隐存着一丝雷霆之力,攻击被囚在法术中的敌人。

    河六四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是因为方才站在山巅之上,放出神识观察陈陌时,发现这陈陌并非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陈陌的修为,绝非是一个掌阴令所应该拥有的。十二圣令中的高手,河六四基本都见过了,这个陈陌的修为,竟是比武天还高,应该不是十二圣令之一。

    可比起圣令之上的护法,陈陌的修为却是比拍在护法第六位的蓝护法还要低一筹,如果陈陌不是掌阴令而是护法,应该排在蓝护法后面才对。

    而且最重要的是,河六四发现,陈陌施展的这些阵法,似乎有着一丝天罡教的韵味。虽然看上去大为不同,威力之所求,也是只为屠戮。可阵法的原理,还是使用了很多天罡教的法门。

    简单来说,天罡教的阵法,千变万化,各有其能,但只为屠戮的阵法却是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禁阵。而且这些禁阵,每一个都会以修为或是性命做代价,施展后绝不会得善终。

    可是陈陌所施展的阵法,却是没了这些惨重的代价,阵法使出,戾气冲天,邪气无比!可是其中的法门,却是和天罡教的那些禁阵异曲同工,同根同源。

    这就让河六四不禁感到一丝担忧。

    天罡教的奇门大阵是绝不可能外传的,可此时大日圣佛教能够掌握并加以修改,河六四就忍不住想起了,被掳走的孙既直。

    河六四相信,自己的师兄,是绝不可能背叛师门的。大日圣佛教能通晓天罡道术,或许是用了其它的什么邪法。

    例如,乐清对樱芙所施展过的那个邪法。

    也许,孙既直的记忆,已经被大日圣佛教抽干了。

    想到此处,河六四怒发冲冠,可却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他施展画地为牢术,为的就是制服陈陌,拷问出一些情报。

    电光渐渐消失,陈陌那青黑色的皮肤上尽是焦痕,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陈陌神情呆滞的躺在地上,见河六四冷冰冰的走过来,急忙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眼神中尽是惧怕。

    河六四劈在陈陌身上的那道惊雷中,带着一丝元神之力。陈陌施展了千魔变,身体刀枪不入,如钢似铁,可河六四劈下的这道惊雷,竟是直接将电光钻进了陈陌的魂魄之中。

    被惊雷劈中的,不是陈陌的身体,而是陈陌的魂魄!

    魂魄之痛,摧心灼髓!

    河六四冷声问道:“你应该是个护法吧?”

第二百九十四章,陈陌的记忆

    面对河六四的讯问,陈陌顿时明白了河六四的打算,他这是要从自己身上,探出一些情报!

    不然,就以河六四展现出来的实力,自己绝对会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而且陈陌极为聪明,直接判断出,河六四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阵法,猜测其中定有什么隐情,故而留了他一命,打算拷问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想通此节,陈陌低下头来,回避河六四的视线,闭口不答。

    河六四见状,刚打算使些手段,可转念之间,河六四猛然想起了读心之术。

    所谓的读心之术,自然就是阅读对方的记忆。自从河六四突破入圣,在樱芙身上施展了一次读心之术后,便对这门法术十分信任。

    因为记忆,是绝不会撒谎的。

    可是,如果要阅读一个人的记忆,必须要将神识灌进对方的脑海当中,从其神智中阅读记忆。但是,要将神识灌进别人的脑子里,对方必须无条件的顺从,对外来的神识不做抵抗才行。不然,就必须摧毁对方的潜意识,使其完全失去抵抗能力。

    换句话说,如果强行阅读别人的记忆,就必须要把对方的神智彻底摧毁,此后,轻则痴痴颠颠,重则瘫痪沉睡。

    这样的做法,无疑比杀了一个人更加残忍。

    好在河六四面对的,是大日圣佛教的人,对付这样的恶徒,河六四恨不得将他们抽筋扒皮。

    于是,河六四也不说话,一个箭步上前,探手一抓。

    陈陌还想伸手去挡,可河六四手似雷霆,直接格开了陈陌的手,一把抓在了陈陌的额头上。

    神识钻进陈陌脑海,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向河六四的神识,想要将神识挤出脑海。

    河六四只一用力,那股力量便瞬间烟消云散。没有了阻挡之力,河六四的神识长驱直入,直达陈陌的记忆森林。

    画面一转,河六四看到,眼前一片灯红酒绿。

    这是一个巨大的卧房,杯酒林立,**横陈,到处尽是莺歌燕舞,穿着妖艳的女子。

    似是妓馆,可屋内的陈设却又像极了一座庙宇。

    屋内正中的巨大佛像下,摆着一张极为夸张的大床,床上簇拥着二十几名女子,在大床的正中央,一个面如冠玉,体态修长的绝色公子,躺在那一片白花花的肉身之中。

    看着记忆中那些不知羞耻的女子,河六四不禁皱起眉头。

    这俊朗的男子,虽是与陈陌的外貌极为不同,可这就是陈陌自己的记忆,绝不会有假。

    看来,这陈陌也是个精通易容之术的高手。那糙汉之貌,才是假的。

    陈陌左拥右抱,一脸**迷心,身旁一女子娇滴滴的说道:“护法大人,今夜可否能赐奴婢一夜**,让奴婢侍奉大人呀?”

    周围的一众女子闻听,纷纷娇声哀求,请陈陌宠幸她们。

    陈陌色眯眯的笑着,说道:“嘿嘿,你们如此乖巧,本护法还真不知该宠谁为好!不如,我们大被同眠何如?”

    众女娇笑,撒娇推搡,好不妖艳。

    陈陌笑着看着众女,最后说道:“不过,今夜本护法还有正事要做,你们,自相玩乐吧!”

    众女闻言,自然是不答应,乱纷纷的开始哀求。

    陈陌邪魅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道:“你们放心,此夜过后,酒肉加倍,歌舞飞扬!”

    说罢,陈陌飞身从大床上跃起,探手一招,抓来衣袍披在身上,傲然走出了庙堂。

    看到这,河六四心中起疑。

    这段记忆,是河六四随意翻看的一段而已,并不知道其中会有什么玄机,只想着找出一个时间线来,缕清陈陌的记忆时间。

    然而陈陌似是自言自语的一段话,却是让河六四十分奇怪。

    按照记忆中的对话,陈陌就是大日圣佛教六大护法之一,至于为什么要假扮成一个掌阴令,就不得而知了。

    而且,陈陌的自言自语,似乎是要办一件大事,事成之后,会有极大的好处。

    会是什么好处呢?河六四心中疑惑,于是便打算继续看下去。

    画面飞转,陈陌已经来到了一处更加宏伟,更加高阔的大堂之中。

    大堂顶高十丈有余,宽四十多丈,正中搭建了一座高台,阶梯高耸。在阶梯两侧,十步便摆着两个精致的铜炉,里面燃着忽明忽暗的火焰,将整座大堂照的阴森无比。

    大堂内,林立着数百名身着黑衣,蒙面持刀的神秘人,一个个煞气满满,像是一支极为强悍的杀士。阶梯分为三层,最下面的一层,站着六个人,陈陌就站在其中,而且还有个熟悉的面孔,蓝护法。

    看来这最下面的一层,便是护法之位。

    随着陈陌的视线,河六四看到除了蓝护法之外,其余的四个护法的面容。

    第一个,是一身赤色短袍的老人,胡须头发也是赤色,身材矮小,可身材却是健硕非常,暴露在空气中的双臂,青筋四起,盘在胸前。一看便知,此人精通拳脚之道!

    第二个,是一个身穿橙黄色长袍的女子,面容英气,却含着一丝说不清的阴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第三个,是一身青黑色书生打扮的文弱书生,手持折扇,笑容和暖,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而第四个,身着墨绿色道袍,看样子三十几岁,面目刚毅,虽是看上去平平无奇,可喘息间周围阴气涌动,修为绝对比蓝护法和陈陌都强。最重要的是,此人身穿一袭道袍,花纹精致无比,倒是让河六四多上了一些心。

    第五个,便是一身湛蓝的蓝护法了。

    最后,是身穿紫色长袍的俊朗公子,陈陌。

    这六个人的穿着颜色各异,如果按照颜色排名来划分,此时蓝护法应是排名第五才对。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的排名发生了变化。

    大日圣佛教各部排名,是按照实力的强弱来区分的。蓝护法从第五落至第六,说明陈陌的修为有所突破,超越了蓝护法。

    想到刚刚陈陌的自言自语,河六四猜测他所说的大事,定然就是在说排名上升。

    看罢了六大护法,河六四将他们的容貌一一记在心中,而后便看向了站在阶梯第二层的三个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风华正茂,却又老成持重的少年,正是耳秋。

    紧挨着耳秋的,是两个披着巨大的斗篷,头戴斗笠,垂下黑纱的人,其身材面貌被挡的严严实实,河六四根本就看不出他们的样子,甚至是男是女都难以分辨!

    但河六四知道,这三个人,就是大日圣佛教大名鼎鼎的三法王,而且河六四能够感觉到,那两个看不清面容的法王,修为都在自己之上!

    曾经,河六四认为蓝护法的修为,已经隐隐达到了师叔元阳子的境界。

    可是后来河六四自己突破了入圣,才发现自己从前是多么的鼠目寸光。

    师叔元阳子乃是天罡教的掌教,入圣是其最基本的实力,蓝护法固然厉害,可却绝对不可能是师叔元阳子的对手!

    因为,河六四已经晋升入圣,他知道蓝护法的修为在自己眼里,已经不足挂齿了。

    如今想来,自己当时对入圣之后的修为界限十分模糊,感觉已经看清了师叔的修为,实则根本就没能摸到其奥妙之处。

    而且,河六四自己入圣了之后,虽说差不多已经和师叔的修为持平了。可若单打独斗,自己绝不可能是师叔的对手。

    因为河六四只是空得了一身修为,对功法道法,阵法心法的修炼,还差得远呢!

    但河六四能够确定的是,自己和那人觉法王耳秋的修为,已在伯仲之间。

    “人觉法王!”河六四心念一动,“莫非这三**王的排名,是以天地人做划分?”

    大日圣佛教,有二十四少阴使,十二圣令,六护法,三**王。每一部当中,排名划分极为森严,到了护法这一层,已经是用颜色做区分。而法王,则是用了天地人三才之说,来做排名。

    河六四知道,自己切莫要小看了这小小的排名称呼,在大日圣佛教当中,这便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地位越高,所能修炼的功法便越深!

    而在三**王之上,还有一个圣尊!这个圣尊,是河六四从来都未曾从大日圣佛教教众的口中听闻过的。

    圣尊,莫非就是教主的别称?

    想到这,河六四将目光看向了阶梯的最高处。

    然而,高台之上只摆着一座高大的石椅,空无一人。

    大日圣佛教的高手齐聚在此,看来,这里便是大日圣佛教的总坛。

    可是,大日圣佛教的教主司徒强,不是在朝中做国师吗?如今这座极大的大堂,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宫殿。司徒强身在京都,京都之中怎么可能会有如此雄伟的建筑,供大日圣佛教做总坛。

    难道这也是个地下宫殿?

    正当河六四疑惑的时候,大堂内黑气涌动,陈陌和蓝护法以及其余四个护法,急忙跪倒在地。

    站在大堂中的那数百名黑衣杀士,也都匍匐在地。就连天地人三**王,都单膝跪地,面向高台。

    “恭迎圣尊!!”

    那神秘无比的圣尊终于来了,河六四眉头紧皱,可陈陌却始终低着头,谦卑的跪着。

    进入陈陌的记忆森林,阅读任何一个画面,都是从陈陌的视角出发,陈陌看什么,河六四便看什么。

    方才,河六四之所以能看到整个大堂的景象,也是因为陈陌定性不足,始终都在东张西望。而河六四则是不断的阅读那个画面,重复几遍,得以看清众人的外貌。

    而此时,陈陌始终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似乎,这是大日圣佛教的规矩!

    河六四焦急不已,自己入道以来,已经和大日圣佛教中人激战多次,却始终没有机会见到邪教的巅峰高手。修为最高的,也只是一个耳秋。

    如今,河六四好不容易能够一睹邪教所有高手的真容,可却因大日圣佛教的门规,看不到所谓圣尊的样子。

    河六四攥紧拳头,强迫自己耐心等待。

    终于,圣尊说话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线索中断

    “魂池填了多少了?”

    一道缥缈的声音传来,回荡在空旷的宫殿之中。

    耳秋低着头,淡淡的说道:“禀圣尊,填了过半了!”

    高高在上的圣尊闻听此言,反问道:“听你之言,似是略有得意?”

    耳秋忙道:“不敢!”

    圣尊继续说道:“我教筹谋十余载,万事俱备才将此事交予你手,本以为你三年之内便能将魂池填满!却不想你如此拖沓,该当何罪?”

    耳秋急忙双膝跪地,沉默不言,等待圣尊责罚。

    可圣尊并没有继续为难耳秋,而是对下面一层说道:“江惟,蓝消!”

    那一息橙黄衣裙的冰美人,和蓝护法急忙回道:“在!”

    “你二人辅佐人觉法王,圣教大业多年未果,该当何罪?”

    江惟和蓝护法惊恐的回道:“请圣尊责罚!”

    “魂池,乃是教主之心血!只要以至阴魂魄、恶煞厉鬼将其填满,我教之大业指日可待!再给你们一年时间,若还是这般光景,死不足惜!”

    三人齐道:“谢圣尊!”

    听到这,河六四终于知道大日圣佛教残害那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了。他们的目的,竟然是要用那些至阴之人的魂魄,以及无数的鬼煞,填满魂池。

    魂池,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那圣尊所言,似乎这魂池被填满的时候,世间便会降临巨大的灾难!

    看来,要尽快搞清楚魂池的秘密。

    继续翻看记忆,那圣尊对耳秋三人训斥过后,又说道:“地觉法王!”

    其中一个黑衣人轻声回道:“在!”

    听声音,这是个女子,而且年龄应只在二十几岁上下,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河六四不禁惊愕感叹,人觉法王耳秋看上去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这地觉法王必然是比耳秋的修为更高,却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河六四深感大日圣佛教英才济济。高手如云。

    这世上,除了自己,还有很多天纵奇才,甚至是天外有天!

    最重要的是,河六四感觉这个声音无比的熟悉,虽然听上去十分陌生,可河六四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

    圣尊继续问道:“你的事,办的如何了?”

    地觉法王轻声回道:“禀圣尊,花族与我教联盟时日尚短,虽是花族掌权之人倾心于我教,但花族族众仍旧将天罡教视为盟友!若想邀买人心,恐要使些手段!”

    “嗯,你素来心思缜密,此事全由你!记住,花族日后乃是我教成事之时,必不可少的一环!切莫节外生枝!”

    地觉法王轻笑:“属下明白!”

    “其余的呢?”

    地觉法王继续说道:“属下已广交修为奇绝的高人,只需圣尊一声令下,这些人当赴汤蹈火!”

    “莫要夸口!那司徒强便不是个省油的灯,你需紧些看管!”

    地觉法王说道:“圣尊放心,司徒强定不会乱了大事!”

    “还有那个道士,你哄了他十几年,他对你情深义重!若能收服,也是一大助益!”

    地觉法王听闻此言,似是一顿,而后才说道:“属下领命!”

    听到这里,河六四大惑不解,脑子里一片疑云。

    一直以来河六四都认为,国师司徒强便是大日圣佛教的教主。而且不管是身边的人,还是赵兌等人,甚至是大日圣佛教自己,都说司徒强就是教主。

    然而如今听闻圣尊和地觉法王的对话,好像这个司徒强的地位,还不如法王尊贵!甚至,司徒强或许连大日圣佛教的人都不是!

    难道,这个司徒强只是大日圣佛教的傀儡,用来掩人耳目?

    可是大日圣佛教号称教徒二十余万,司徒强更是位居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即便这个所谓的教主,只是大日圣佛教用来掩人耳目的傀儡,可他毕竟是统领邪教的教主,知道多少秘密根本无法想象,这般尊贵,重要的身份,怎会是一个外人来做?

    河六四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那圣尊还说,有一个道士对地觉法王用情至深,地觉法王已与他相识十几年,似乎只要地觉法王一句话,这个道士便会加入大日圣佛教!

    如果真有此事,那对道门绝对会是一场浩劫!

    不过万幸的是,这个道人绝不可能是天罡教的人!河六四对此深信不疑。

    说完正事,那圣尊似是还想与地觉法王多谈几句,又问道:“你说要对花族使些手段,是何手段?”

    地觉法王轻声回道:“属下打算派吕汲,前去花族圣城,可劫城!”

    话音刚落,那一身墨绿色道袍的男子,恭敬的双膝跪地。他正是如今身在可劫城,冒充天罡道人的吕汲!

    “哦?”圣尊颇感兴趣。

    地觉法王继续说道:“花族族众对天罡教推崇备至,亲密无间,属下便打算让吕汲冒充天罡教之人,进入可劫城!布道传功,邀买人心,而后盛赞我教,使花族民心尽归!”

    圣尊闻言,半晌没有言语,像是在思考地觉法王的计策。

    良久之后,圣尊才说道:“此计可行!天罡教每隔百年才会去一次可劫城,吕汲曾是道门中人,假扮天罡教应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吕汲,若你能辅地觉法王成事,赐你半本灵元经!”

    吕汲闻言,如蒙天恩,激动的匍匐在地。而其余的五个护法,则是一脸的妒忌和怨愤。

    而那手持折扇,身穿黑青书生袍的白面书生,则是直接挺起身来,愤愤地说道:“圣尊真是偏心!灵元经如此宝物,竟要赏赐给这个没用的东西!”

    吕汲大怒:“你说什么?!”

    地觉法王也微微转过身来,喝斥道:“林霜,休要放肆!”

    可圣尊却别没有斥林霜,而是笑着问道:“怎么?为了半本灵元经,你这白面书生,也想冒充道士不成?”

    林霜闻言,嗤之以鼻:“臭道士有何稀罕?听闻那可劫城的城主,乃是世上少有的绝色美人儿!地觉姐姐何不将我派了去,届时我将那城主芳心拿下,花族上下岂不尽归我教所有?”

    闻听此言,地觉法王并没有说话,倒是圣尊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正色道:“若论御女之术,陈陌比你强上百倍!只不过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儿戏。你和吕汲要尽心辅佐地觉,不然同样要问罪!”

    听圣尊如此说,林霜也不再胡闹,只是轻蔑的瞥了一眼吕汲,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了。

    吕汲暴怒,刚想发作,可一看那高台之上缥缈的黑气,也不敢再有多言了。

    人觉法王和地觉法王都以问过了,最后,圣尊面向了最后的天觉法王。

    “天觉法王!”

    “在!”

    一声苍老的嗓音响起,听得河六四不禁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地觉法王的声音,让河六四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那么天觉法王那苍老的嗓音,听的河六四心头一惊!

    这个声音,河六四绝对听到过!

    可是,河六四一时间却也想不起来是谁。

    于是,河六四继续观看记忆,仔细的听着天觉法王的声音。

    圣尊问道:“天觉,你的事,如何了?”

    天觉法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慈和,笑道:“圣尊安心,今日,便叫陈陌抽了那天罡道人的记忆!”

    听到这,河六四缓缓松开了按在陈陌额头上的右手。

    抽了天罡道人的记忆。

    大日圣佛教的总坛里,还能有那个天罡道人?

    陈陌精通布阵之道,大日圣佛教对天罡道法也总有对策,这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大日圣佛教,抽了师兄孙既直的记忆!

    这些无恶不作的邪徒,不仅根据存留在孙既直记忆中的天罡功法,开创出至阴至邪的邪术邪法,还要利用天罡功法,做更多的恶事!而这陈陌,也依靠抽了孙既直的记忆,排名从护法第六位,升至第五位!

    想到此处,河六四不由得肝胆俱裂,悲愤交加,握着青炎剑的手,不断的发抖。

    深吸了一口气,河六四勉强平复心情,眼中厉色大盛。既然大日圣佛教抽去了孙既直的记忆,那他也要将这痛苦施加到大日圣佛教的头上!

    当即,河六四打算将陈陌的记忆也全部抽了去,以消他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跪坐在地上的陈陌,身体猛然精光大声,一道道刺眼的光芒自他的身躯内暴射开来。

    原来,河六四因悲痛送开了陈陌的额头,却不想陈陌仅凭最后一点意识,强行催动体内修为,让自己自爆!

    河六四见状,双目怒睁,不顾一切的抓向了陈陌的额头。

    可手还未等碰到陈陌,剧烈的爆炸随之升起。

    堂堂护法的修为自爆,其威力也不容小觑,即便是河六四如今的修为,也不能完全无视陈陌的自爆。

    翻涌的气浪四散而去,卷起冲天的尘土,大地轰隆作响,断树巨石相继碎成颗粒。整个画地为牢术当中,变得烟尘密布,犹如一个透明的大碗,扣着一碗浓烟。

    陈陌的自爆持续了整整半炷香的时间,若不是有画地为牢术的结界阻挡,恐怕方圆几里之内,都会被夷为平地。

    尘烟落下,结界散去,在被炸去一半之多的金刚巨峰山顶,一个身影从尘烟中显现出来。

    几缕发丝垂乱,浑身尽是灰土,河六四鼻息沉重的望着山脚下。陈陌的自爆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几十丈大的圆坑,周围尽是豆大的颗粒。

    看着眼前的一切,河六四怒极攻心,胸膛之中气血翻涌。

    追查了一年多大日圣佛教的踪迹,好不容易有了能够查清一切的机会,却只得到了这么一点点线索,任谁也不可能保持冷静。

    两个人影从金刚山峰的另一头飞跃而来,是樱芙和云歌。

    二人来到河六四身旁,都是先上下查看河六四,生怕他有什么伤势。好在河六四只是呼吸有些沉重,似乎为了抵挡陈陌的自爆,消耗了巨大的灵力。

    “你,你没事吧?”樱芙担忧的说道。

    河六四摇了摇头,说道:“花族灵盾果乃世间第一护身技!如此规模的自爆,我丝毫未损!”

    听闻河六四如此说,樱芙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一旁的云歌惊奇的叹道:“哇,都炸成这副样子啦?此人竟有如此之能?四哥哥你下次带我一起玩儿好不好?”

    樱芙回眸看了看周围,也是惊得轻呼了一声。

第二百九十六章,独处

    一名护法拼尽毕生修为自爆,其威力自然不可小觑。

    其实若论修为,陈陌并不及蓝护法,他排在第六位实至名归。在翻看陈陌记忆时,那天觉法王的最后一句话,是说要让陈陌去抽走孙既直的记忆。所以,河六四推测,陈陌的排名能够上升,应该是因为立功之后的赏赐而已。

    至于是什么功,恐怕就是将孙既直关于天罡道法的一切,篡改成适合大日圣佛教修炼的功法了。

    只是令河六四没想到的是,这个在自己手下都撑不过多久的护法,竟然能在河六四松开手的那短短一瞬,将他的神识硬生生驱去脑海,而后立刻选择了自爆修为。这等胆识和果决,倒是让河六四惊诧不已。

    然而,失去了获得大日圣佛教内部机密的机会,河六四还是感到无比的懊恼。

    从陈陌之前的记忆当中,河六四大致听出了一些玄机。

    这个大日圣佛教,并非是他长久以来所见到的样子。所谓教主入朝干涉国政,其实只是大日圣佛教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而已。国师司徒强甚至都不是大日圣佛教的核心,至多算是个亲信而已。

    而大日圣佛教真正的教主,根本就是一个深藏若虚,虚无缥缈的存在。平素之时教中的事务,皆是由那圣尊打理。至于这个圣尊是谁,河六四一无所知,因为陈陌的那段记忆中,始终都没有抬起头望向高台之巅。

    在圣尊之下的三位护法,分为天、地、人三级。

    人觉法王耳秋,负责收集魂魄鬼煞,注入魂池。

    地觉法王是个年轻女子,负责为大日圣佛教维系盟约,河六四猜测她应有着绝世无双之貌,心机叵测,善交能结。

    而天觉法王,则是个苍老的老者,似乎是负责邪教功法的。河六四对他的印象最深刻,因为他的声音,河六四无比的熟悉。

    此三人,每个人手下都由两名护法辅佐,供其调遣。每个护法又统领两名掌阴令,每个掌阴令再统帅两个少阴使,少阴使再统领各方教众,层层分级,构成了大日圣佛教这尊巨兽。

    不过,河六四认为,大日圣佛教绝非只是如今自己所看到的样子。

    陈陌率人前来阻击自己,那十几个光头和尚全都是少阴使,若是每个护法手下至多只有四个少阴使,那么这个护法倒是略显的有些寒酸了。

    河六四觉得,一个护法在大日圣佛教中,应算是位处中层,万人敬仰,能够调配的教众不在少数。

    所以,大日圣佛教中,应该不止一个二十四少阴使,除了这二十四个高手之外,应该还有别的营组。

    例如,那些数百名站在高台周围,黑衣蒙面的神秘人。

    一旁的云歌还在吵嚷着,埋怨河六四不带她一道杀敌。

    河六四心思烦闷,哪有心情理她,满脑子尽是懊恼和悔恨。

    不过好在河六四也算是得到了很多,之前所未曾得到的情报,加上蓝护法在临死前透露出来的地址,河六四并非一无所获。

    如今,十二圣令死伤惨重,六护法也被诛灭其二,自己已算是重创了大日圣佛教。等到下一次再遇见大日圣佛教的高手,河六四定不会再如此大意。

    三人离开了被毁了去的树林,一路西行,在几十里外,找到了玉天扬所说的木门村。

    玉天扬的母亲,在木门村中还有一处房子,村里亲戚也算不少。等到河六四三人赶到时,亲朋好友已经帮着把老屋收拾的一尘不染,起居所用一应俱全。

    当夜,河六四站在院中,望着满天星斗入神。

    之前在昆仑山上的时候,河六四也曾会时不时的眺望星斗,但那个时候,河六四满心都是期许,浑身都是冲劲。他渴望自己早日修得真道,保家人亲朋平安。

    而如今面对这满天星斗,河六四却感到无比的迷茫。

    按理来说,河六四修为大进,应是最为意气风发的时候。

    可是,修为突飞猛进之后,河六四却无扎实的功法根基将这修为完全施展出来,使他有些无所适从。家人好友已是多年未见,父母小弟是否安好,甚至还活没活着他都不知道。孙既直的下落总算是查清楚了,可此时恐怕也已经是一个废人,生不如死。加上方既仁身中剧毒,重伤昏迷,一刻都不能再耽搁了。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突如其来,让河六四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忽然,一双白皙柔嫩的双手,攀上了河六四的肩头,为他披上了一件衣服。

    河六四这才回过神来,只见樱芙正一脸柔和的站在他身后,不知何时走过来的。

    “天色已晚,樱姑娘为何不歇息?”河六四问道。

    “你不是也没睡吗?”樱芙笑着回道。

    边说,樱芙边坐在了一旁的竹凳上,揉起了手腕。

    河六四一望,樱芙似是做了些细事,惹得手腕发酸。垂眼看了看披在身上的衣服,是一件道袍。

    樱芙竟是连夜为他缝制了一件道袍。

    自从出关以来,河六四一直以链甲示人,后来到了驿馆,也只是换上了阿力生前留下的衣物而已。经过白天的大战,本就粗制的衣衫,被他自己弄的千疮百孔。

    这便是河六四对自己的修为有些无所适从的原因。

    虽然这份修为,是通过吸纳炁刃的元神之力,以及炼化了地宫之下无穷无尽的混沌之力,才有了如今的境界。

    加上祖师华阳子的指点,河六四的修为根基十分扎实,可这毕竟是跳跃式的增进,河六四并不是一点点修炼得来,根本就不能控制修为所产生出的威力。

    今日施展金山道,河六四的本意是想将陈陌等人震退而已,却是召出了高耸入云的金刚巨峰,连他自己都有些瞠目结舌。

    而后来施展画地为牢术,河六四原本也只是想划出一个方圆几十丈的囚牢,困住陈陌。然而道术施展而出,竟是将半个森林连同那金刚巨峰都罩了进去。

    河六四知道,自己虽是修为扎实,可功法却极为浮躁,根本就不能完美的控制,甚至连那些法术到底有多大威力都不知道。

    毕竟,那些全都是当初河六四贪功冒进,急于求成时,暗暗记下的高深法术。

    如今有了修为能够施展出来,威力居然恐怖如斯!

    河六四明白,此时最重要的,就是潜心修炼道法,稳固根基。可孙既直和方既仁危在旦夕,铁牛村也很可能有了灭顶之灾,河六四根本没时间,甚至是不知道先做那一件事为好。

    不过眼下,河六四还是对樱芙的细心感激不已,却是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傻愣愣的站在一旁微笑。

    樱芙见他这副样子,娇羞之余,不忘强作嫌弃,讥讽道:“瞧你这样子,像足了一个愣头青!”

    河六四挠了挠头,弯腰坐在了樱芙身旁,低声说道:“多谢!”

    樱芙闻听,面庞羞红,低下了头。

    见樱芙没有回话,河六四也未太过在意,而是重新抬起头,望着满天星斗,长叹了一口气。

    樱芙和心上人并肩而坐,虽是心花怒放,可仍旧心思细腻,多少也明白河六四的苦闷。

    于是,樱芙说道:“你们道家不是常说,凡是只需遵从本心即可,为何到了自己身上,却是这般踌躇?”

    河六四苦笑了一声,说道:“其实我本心所念,是尽快修习道法,稳固修为!可如今形势汹汹,我安能只顾自己,不管别人的死活?”

    樱芙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你不想做薄情寡义之人,不过你可以一边赶路一边修炼,一举两得!”

    河六四扭头看了一眼樱芙,笑道:“哪有那么简单?你有伤在身,云歌又是个贪玩的性子,师兄昏迷不醒,若这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我走火入魔事小,你们的安危事大!”

    河六四这一笑,看的樱芙心跳不已,河六四本就长得俊朗,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樱芙只觉得他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绝世公子!

    樱芙羞红着脸,低着头说道:“我虽有伤在身,可云歌与我日渐亲密,我应该能够管住她。即便是有什么意外,我与她也能退敌!这世上能拦得下我和云歌联手的人,能有几个?”

    河六四闻言,调笑道:“那万一就来了一个呢?”

    这一句调笑本是平平无奇,可河六四的声音磁性迷人,微笑发问,竟是让樱芙羞的抬不起头来。

    可没想到的是,樱芙还没说话,身后暗处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还有我!”

    河六四回头望去,只见那暗处漆黑无比,根本看不清来人。

    可是河六四并没有放出神识去探知,因为那声音,是玉天扬的。

    听闻玉天扬的声音,樱芙猛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跑进了自己的卧房。

    漫漫深夜,孤男寡女并肩而坐谈着心,却不想在暗处有人偷听,樱芙怎还能呆得住?

    就这样,这得来不易的独处时光,被玉天扬给搅了。

    看着樱芙逃走似的跑开,河六四大惑不解。可更令他疑惑的是,以他的修为,周身十几丈内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接近。

    难道这玉天扬早就在这里?又或许,玉天扬有着什么能够隐秘行踪的奇门功法!

    河六四深深的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玉天扬。

    来到河六四面前,玉天扬郑重其事的说道:“恩公既要我同行,这一路,我也能做护卫!”

第二百九十七章,姑遥

    河六四看着一脸认真的玉天扬,心中暗暗叹息。将玉天扬从大牢里劫出来,河六四根本就没有考虑后果,只不过后来面对玉天扬的质问,河六四无奈之下,才决定送他出城。

    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要带着玉天扬一起走。

    如今玉天扬这番话,倒是让河六四有些措手不及。

    其实,玉天扬之所以会有此念想,皆是因在城门之下,亲眼看到河六四是如何应对神箭营的。

    神箭营在肃成军中广有威名,军功卓著,是肃成军中少有的长胜之军,战力非凡。上一次玉天扬随队出征,也是因误入埋伏,导致全军覆没。可那次出征,神箭营这只是派出了一百人而已,并不能影响战局。

    玉天扬一直都以在神箭营中供职为傲,而在这齐州城中,神箭营的将士也的确因为神箭营这三个字,备受拥戴。

    然而,一直以来都所向披靡的神箭营,在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中,被河六四轻描淡写的化去了几番齐射。

    神箭营之所以能被称之为神箭营,就是因为营中皆是神箭手,而且必须是修炼过灵力的高手才能加入,所射出的箭矢,蕴含灵力,势大力沉,锋利无比。

    一队二十人的神箭营将士,一轮齐射,可将坚石冲碎,极是厉害。

    今日在那城门之下,前来捉拿河六四的神箭营将士,足足有上百人。上百个神箭营将士弯弓齐射,河六四竟然毫发无损,而且将带有灵力的箭矢全部挡下了。这样的修为,玉天扬怎可能还将他当做是行骗的方士?

    “恩公!”玉天扬沉声说道:“恩公两次救我,玉天扬无以为报!只...”

    话还没说话,河六四急忙伸手将其打断,说道:“玉兄!我不妨与你言讲实情,我将你劫出大牢,并非是专程前来救你!我是为查清大日圣佛教的行踪,好将这些恶贼尽数诛灭!为你招来不白之冤,是我之过也!”

    玉天扬闻言,傻呆呆楞在当场,神情恍惚。

    河六四心怀歉疚,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微微欠身,回到了房中。

    这些事情总不能一直瞒着玉天扬,他乃是军中之人,生性直率,爱憎分明。若是一直诓骗着他,河六四自己也会难忍愧疚之情。

    只是,玉天扬得知了这般真相,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河六四便与樱芙云歌收拾着东西,准备启程了。

    等到收拾完备,河六四将方既仁小心的放在了马背上,牵着鹿其,带着樱芙和云歌,走向了玉天扬的母亲。

    玉天扬的母亲一直坐在屋门口看着几人,大宝和小宝还屋里呼呼大睡着。

    “老人家,玉天扬呢?”河六四问道。

    玉天扬的母亲摇了摇头,说道:“老身自打清早就没看到他,不知去了何处!几位恩公,这便离去了?”

    河六四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等还有要事在身,等玉兄回来,烦请老人家代我作别!”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然而刚刚走到院门口,门外玉天扬架着一辆马车从不远处赶来,停到门口,翻身跳了下来。

    “长途跋涉,路途颠簸,此人久负马背,恐会加重伤势!用马车好些!”

    说着,玉天扬来到河六四面前,仰头直视着河六四的双眼。

    河六四惊喜的看着眼前的马车,虽是不大,做工粗糙,但让方既仁躺进去是最好不过了。

    只是,昨夜刚刚将那无情无义的真相告知玉天扬,第二日他便为自己准备了一辆马车,河六四羞臊至极,不知如何作答。

    倒是云歌,一脸惊奇的围着马车转了几圈,似是没见过马车一般,兴高采烈的说道:“此物真是稀奇,用它来赶路,岂不是能呼呼大睡?哈哈哈,我要上去!”

    边说,云歌灵巧的跳上马车,左看看,右摸摸,好奇得很。

    河六四心有愧疚,本想拒绝玉天扬的好意,可见云歌已经跳上了马车,也不好再说什么。

    “多谢玉兄!来日,来日河某定当报答!”说完,河六四推手一礼。

    玉天扬没说话,只是走上前将昏迷不醒的方既仁抱了下来,抬到了马车上。

    然后才说道:“你昨夜之言,我愤恨异常!可你如此情急意切的想要诛灭大日圣佛教,甚至为此不择手段,倒是让我感到好奇!如果可以,我还是想与你同行,看看你要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

    一阵微风吹来,拂过二人的面庞。

    河六四看着玉天扬那纯净的双眸,忽然间,心中的迷茫竟是一扫而光。

    两位师兄性命垂危,家人亲朋不知所踪,铁牛村正危在旦夕,天下更是动荡不堪,这一切都是河六四感到迷茫的原因。可这一切,也都是拜大日圣佛教所赐!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可迷茫的呢?只要将大日圣佛教彻底覆灭,这一切的迷茫苦楚,不就全都随风消散了吗?

    想到这里,河六四不禁意气风发,大笑着翻身上马,高喝了一声:“走!”

    说罢,架着鹿其飞奔而去。

    玉天扬呆呆的看着在朝阳中远去的河六四,心中不由自主的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道士,有朝一日,定会将这世间完全改变!

    见河六四驾马离去,樱芙笑着牵过了另一匹马,跳上马背对玉天扬说道:“还不走?”

    说完,樱芙一催马,飞快的追赶了出去。

    云歌坐在马车上,大急:“你快点啊!”

    玉天扬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忙跑进院中,拜别了母亲,而后跳上马车,一抖缰绳,追了上去。

    一行人在清晨和暖的朝阳中,奔向了铁牛村的方向。

    陷龙荒漠,位处于大安朝西疆,是进入神秘西境的大门。

    一阵萧瑟的冷风席卷过无垠的荒漠,径直向南吹去。无数的飞沙走石,掩盖了这片荒漠中的生命。放眼望去,尽是白骨累累的荒凉,和沉风阵阵的低吼。

    而在这片极恶之地当中,一座破旧的道观,安静的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中屹立着。

    “站住!站住臭小子!”

    随着一声苍老的喝骂,一个俊秀的小道士,拿着半只鸡腿,飞一样跑出了门。

    随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道,颤颤巍巍的追了出来,边走边叫道:“姑遥!你给我回来!”

    姑遥只顾奔逃,头也不回的跑向了大门。

    老道一瞧,气的胡子直发抖:“好小子,尝尝这个!”

    只见那老道手腕一翻,洁白的拂尘仿佛离了弦的箭一般,嗖地一声飞向了打开大门正要逃之夭夭的姑遥。

    耳听得风声凌冽,姑遥猛地一猫腰,拂尘当即擦着姑遥的头顶飞了过去。

    见拂尘掠过,姑遥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可眨眼间,那拂尘忽然像是被人拽回来一样,洁白的兽毛猛然调转,再一次射向了姑遥。

    姑遥见状,鬼叫了一声,将鸡腿塞进了嘴里,夺路而逃。

    道观之中,姑遥上窜下跳的躲避着拂尘,而那拂尘则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始终紧追着姑遥不放。

    没过多久,慌不择路的姑遥被拂尘逼到了角落里,洁白的兽毛缠上了姑遥的脖子,并且越缠越长。眨眼的功夫,姑遥浑身上下已经被缠了个结实,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露着了。

    被拂尘困住,姑遥加快了咀嚼的速度,艰难的将嘴里的鸡腿咽了下去,然而将骨头一吐,等着师父走上前。

    老道颤颤巍巍的走到被绑成雪粽子一般的姑遥面前,弯腰捡起垂在地上的拂尘的木柄,用木柄狠狠地敲在了姑遥头上,叱骂道:“你这贪吃不用功的臭小子,看我不好好修理你!”

    姑遥被打的呲牙咧嘴,一个劲儿的晃动着脑袋,躲着老道的敲打。

    “师父师父!师父莫打!今日的功课,我早就做完了!哎哟!”姑遥连声求饶。

    老道闻听,探手一招,拂尘轻柔的松开了姑遥,变回了正常尺寸。姑遥揉着脑袋偷偷对老道做了个鬼脸,却不想老道一把揪住姑遥的耳朵,不顾姑遥连声的鬼叫,气哼哼的走向了后院。

    来到后院,正当中摆着一口半人多高,周身刻满龙纹的石缸。

    走到石缸前,老道松开了姑遥,说道:“让你修习禅聚法,你却整日偷奸耍滑!来!让为师看看你有什么进益!”

    姑遥揉着发红的耳朵,瞄了一眼石缸,撇了撇嘴,转头傻笑着跟师父撒娇:“师父,这试灵池每次测得人的功力,都要吸走不少灵力!徒儿年幼,总是叫这鬼东西吸头昏眼花,体力不支,有伤根基呀!”

    看着满脸谄媚笑容的姑遥,老道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敲了一下姑遥的脑袋,喝斥道:“你不是刚吃了个鸡腿嘛!臭小子,快去!”

    见躲不过去了,姑遥翻了翻白眼,极不情愿的走到了试灵池的面前。把右手放在试灵池的边缘,左手掐诀,姑遥身上顿时散出一阵强横的灵力。

    猛然间,姑遥一掌拍在了试灵池上,只见试灵池周身满布的龙形花纹上,陡然发出赤红色的光芒,一道威严的龙吟声响彻道观,试灵池里的水也开始转动开来。

    姑遥眉头紧皱,忽地一声厉喝,试灵池中水花一翻,一颗水珠冲天而起,而后又落入试灵池中,一切归为平静。

    姑遥收回右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着师父嘿嘿一笑。

    老道看着试灵池,见姑遥那副样子,终于是抚着胡须笑了起来:“呵呵呵,龙吐珠,不错!不错!”

    见师父笑了起来,姑遥急忙走到师父身边,伸手从怀里拿出半只鸡,试探的问道:“师父,那这个...”

    老道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拍了一下姑遥的脑袋,宠溺的骂道:“真是馋嘴,吃吧吃吧!”

    姑遥高兴跑开了,边跑边将那半只鸡朝嘴里送。

    与此同时,有一行人来到了道观门外。

第二百九十八章,河垚

    入夜,姑遥和师父二人坐在道观中,仰望着满天星斗,时不时会有一两个火红的流星划过天际。

    姑遥瞪大了眼睛,指着流星消逝的方向对师父兴奋的大叫:“师父!快看!”

    老道平静的抚着胡须:“大惊小怪,那是风炽鸟和季鹰在争斗呢!”

    “这片荒漠里的活物还真是奇特,只一寻常鸟儿和个头稍大些的鹰,都能拥有如此灵力!”姑遥双手托着下巴说。

    老道微笑道:“世间万物皆为灵,谁告诉你,只有人才能修炼啊?”

    姑遥纯真的问道:“可那两只飞物,分明身怀灵力!师父不是说,外面的世界鸟语花香,百兽各异,是苍生之根本吗?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拥有修为的呀!”

    老道慈爱的一笑,说道:“外面的世界的确如此,只是这陷龙荒漠乃是一片异世,飞禽走兽,与外面尽皆不同!”

    姑遥听师父如此说,又问道:“师父,那第一个拥有灵力的人,是谁啊?”

    老道看了看姑遥,慈和的笑道:“自混沌初开,世间万物都有着各自的神通之能,至于第一个拥有修为的,师父还真说不出来!不过,开创道门,修出灵力的人,为师倒是能给你讲一讲!”

    “是谁是谁!”姑遥兴奋的问道。

    老道看了看姑遥,这孩子自小就在自己身边长大,从未离开过道观半步,对于外面的世界,姑遥就像一张白纸。

    想到这里,老道摸了摸姑遥的脑袋瓜说道:“那人名叫华阳子!相传他游历至山涧之中,不慎跌入悬崖,为一披发老人所救!那披发老人将他的伤势治好后,传授给他一本经书。多年之后,华阳子凭借一人之力,将欺压世人多年的妖魔尽数收服,囚禁在昆仑山囚机道场之中!而他自己也留在了昆仑山,永世镇守道场,还开创了道门之祖,天罡教!”

    姑遥听得如痴如醉,迷离着双眼说道:“这人真是厉害!”

    老道继续说道:“不仅如此,华阳子还将毕生所学,尽数散于世间,广开民智,真乃老君真人也!”

    姑遥听的十分认真,见师父说完,急忙又问:“那他比起师父呢?”

    老道一笑,说道:“华阳子真人,乃是道门中第一个羽化飞升的真仙,你拿师父这一身老弱,去比得道成仙的真人,亏你想得出来!”

    姑遥兴冲冲的跳了起来,掐着腰对着满天星辰,意气风发的说道:“哼!等到我修至大成,必当要去一次昆仑山,打败天罡教的掌教!然后告诉他们,我是师父最不争气的徒弟!”

    老道又好气又好笑,骂道:“臭小子!你才修道几年?天罡教乃道门之祖!只一寻常门人就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少在这里空口妄言!”

    姑遥不服气的哼了哼,乖乖坐下对师父说道:“打不过不还有师父嘛!”

    这时忽地一声巨响,道观的大门轰然倒下。

    “你师父年纪老迈,风烛残年,能有什么本事对付天罡教?”一个妖娆的年轻女子,带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莽汉走了进来。

    这些人高马大的莽汉身上散发着阵阵白烟,似是因施展功法所致!

    姑遥抽出长剑一跃而出,站在殿门前指着妖娆女子骂道:“你放屁!”

    女子抱着肩轻蔑的一笑,妩媚的看着姑遥说:“小道士,你师父苦守这破道观几十年,是什么门派都说不出来。陷龙荒漠,实力为尊!无门无派的云游野道,还是趁早把宝物献出来吧!”

    此话一出,引得那一众莽汉一阵放肆的大笑。

    “我道观清贫,哪里来的宝物给你?”姑遥喝问道。

    那女子娇媚回眸,说道:“听闻你这道观之中,有个试灵池!如此法宝,还不算是宝物吗?”

    姑遥锁紧了眉头,心中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些无礼之人。但他能看出来,面前这一众不速之客,修为都在他之上!尤其那个女子,更是无法看透!姑遥也只能暗自发怒。

    “惭愧惭愧,贫道的确是个无门无派的闲云野鹤,也只有这试灵池能镇镇观门了!”这时,老道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姑遥见状,急忙站到了师父身后。

    老道一甩拂尘继续说道:“柔幽,贫道与你雷宗素无往来,为何如此大动干戈?”

    柔幽冷哼一声,轻喝道:“少说废话!河垚,十年前我雷宗宗主前来借宝,你不借也罢,为何要废掉我家宗主的修为?如今我奉少宗主之命,找你讨个公道!”

    河垚闻言,哈哈大笑:“你家宗主前来借宝,不书借据,没有押物,红口白牙便要抢我这镇观之宝,贫道岂能不出手?你家宗主实力不济,不潜心修炼,倒要怪别人修为太高?厚颜无耻,世之少有啊!”

    柔幽没想到河垚竟是如此伶牙俐齿,说得她无言以对。娇怒之下,柔幽纤手一挥,身后一众雷宗壮汉向着殿门前的师徒二人扑身而上!

    姑遥见状,略带慌张的举起长剑,却见河垚手中拂尘一挥,身后猛然爆发出一阵凌冽的罡风,将扑到近前的壮汉尽数震飞!

    柔幽美目圆睁,伸手抓向自己胸前的玉坠。只见玉坠发出一阵红色的光芒,柔幽的手竟是伸进了那红光之中,紧接着就从红光之中抽出了一把镶满玉石的短刀。

    姑遥看得一愣,转而剑锋一抖,扑身迎向柔幽。

    看着剑尖直指自己的眉心,柔幽横刀挡下长剑,而后挥刀砍向姑遥腰间。

    姑遥轻喝一声向后飘去,然后抬手朝着柔幽轰出一掌,一团灵力顿时冲向柔幽。

    柔幽右脚向后一撤,侧身躲过了那团灵力。

    姑遥落地,见柔幽轻易的躲开了自己那一掌,翻手便将长剑掷出。

    柔幽见状,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再次移足闪躲,轻蔑的看着长剑从自己眼前掠过。

    可就在长剑从柔幽身前飞过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柔幽眼前,一把抓住剑柄,紧接着手腕一翻,剑刃闪着寒光扫向柔幽的喉间!

    柔幽大惊失色,竟是没想到姑遥身形如此迅疾,剑锋如此刁钻。

    眼见剑刃离柔幽的喉咙还有一指宽,柔幽情急之下一声娇喝,周身发出刺眼的光芒,猛然爆发出一阵电光!

    呲啦声中,姑遥一声惨叫,紧接着砰地一声被弹飞了出去!

    为退姑遥之剑,柔幽使出了雷宗的独门功法,此时浑身尽是蓝色的电光。

    姑遥挣扎着站起来,虎口已被震裂开来,只得用肩膀擦了擦嘴角上的血。

    见姑遥受了伤,柔幽冷笑着看着河垚,说道:“老不死的,该你了!”

    姑遥蹒跚的走到师父身前,怒目而立。

    河垚自背后拍了拍姑遥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此时的河垚,全无方才那老态龙钟的模样,弓着的后背变得挺直,目光异常凌厉,精神焕发。

    刚刚被河垚震开的一众莽汉重新站到柔幽两侧,柔幽大笑着说:“河垚!你今天难逃一死!”

    说罢,那十几个莽汉齐声怒吼,一股股灵力汹涌而出,冒着刺眼的电光,汇聚在柔幽身前。柔幽周身电光也愈发凌乱,只见她高举柔荑,天空中甚至都隐隐的传来雷声。忽然间,柔幽手中的短刀猛地对着河垚劈下,蓝色的电光中夹杂着庞大的灵力,带着那十几个壮汉爆发出的灵力,化成了一把蓝色的巨刃劈向河垚!

    一声巨响,巨刃劈在河垚身上猛然爆炸,蓝色的电光将河垚笼罩在其中。

    本就破败不堪的大殿,轰然倒塌,姑遥早已被剧烈的爆炸震飞,半躺在远处看着顷刻间便灰飞烟灭的大殿。

    忽然一道白光从蓝色的电光中闪起,随后一股更加猛烈的罡风,将蓝色的电光尽数吹散。

    那十几个莽汉旋即口吐鲜血,倒飞而去。柔幽周身的电光,也在一瞬间凝聚成一人多高的圆盾挡在身前。

    就在此时,一只满是水波纹路的透明大手自白光中探出,伸出一指,轻轻地点了柔幽所化的圆盾上。

    圆盾应声而碎,柔幽口吐鲜血跪在地上。

    烟雾散尽,河垚左手掐诀,右手持着拂尘,洁白的兽毛搭在左臂上。

    柔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惊叫道:“不可能!你怎会毫发无损?!”

    河垚闻听,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柔幽面前。

    “瞬,瞬身?!”柔幽原本惊愕的表情慢慢扭曲,变成了深深地恐惧。

    此时的柔幽早已没有先前的嚣张,浑身颤抖的看着眼前的河垚。

    “少,少宗主说你行将就木,死期不远,当年能胜宗主也是靠阴谋诡计!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修为?!”柔幽无比惊愕,瑟瑟发抖的说道。

    河垚一笑:“区区雷宗宗主,值得贫道自毁名声,用阴谋诡计来得胜吗?”

    柔幽惊惧至极,却还在嘴硬:“我家少宗主已练得神功,你最好放了我,不然...”

    话还没说话,河垚便打断了她:“你走吧!”

    柔幽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虽是嘴硬,可柔幽也知道,自己的性命如今已经被捏在了河垚的手中。杀与不杀,全凭他一念而定!

    自己毁了他的道观,几番出言不逊,柔幽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河垚竟是放她走了。

    柔幽试探的站起身来,河垚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并未出手阻拦。

    见河垚真的打算放她走,柔幽也不耽搁,转身飞奔了出去,也不管虽她一同前来的那些莽汉的死活。

    姑遥愤愤不平的说道:“师父!为什么放她走?”

    河垚笑了笑,说道:“我们修道之人,持身需正,能不沾杀孽,就不沾吧!”

第二百九十九章,倒转八卦阵

    荒漠之中,一辆马车和两匹黑马,行走在荒凉无垠的沙地上。往来的冷风,吹散沙粒,露出森森白骨。

    云歌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的一片荒凉发呆。方既仁躺在一旁,仍是沉睡不醒。

    而外面的三人,皆是穿着厚厚的衣衫,戴着斗笠,黑纱蒙面,抵御风沙。

    自从离开了木门村,几人本打算沿着官道,一路向着铁牛村进发。

    可樱芙心急,便提出想要进入一片荒漠,横穿过去,能够剩下不少的路程。

    肃成府,淮南府,江华府,三府鼎立,占据江东、江北大片疆土,而在三府之中,还夹这一个小小的壶州府,只不过此时的壶州府,已经被划入淮南府属地了。

    从地图上看,在三府的西侧,便是疆藏府。疆藏府横跨西境,是大安朝整个西疆的防线,十分重要,素来由极受帝**任的人选担任府君。大安朝之乱,各地都遭受战乱波及,唯有疆藏府无一人叛乱,忠心耿耿防卫边境,挡住了当年莫科国大举来犯。

    而在疆藏府的东边,有着一片极大的荒漠,想要从淮南、肃成二府方向进入疆藏府,必须要经过这片荒漠。

    在这片荒漠之中,相传有很多的孤魂野鬼在此游荡,枯骨遍地皆是。就连当地人都说,荒漠中多有恶鬼热风,遇者则死,无一全者。

    最重要的是,这片荒漠当中的生物,与外界截然不同。是因为,这片荒漠之中的生物,各个都有通天之能!

    所以,这片荒漠中少有人烟。想要出入疆藏府,都会取道官路,从两侧绕过这片荒漠。

    因为只要进去,必定不会生还!

    如此神秘的传闻,倒是与昆仑山有几分相似。

    这片荒漠,便是陷龙荒漠。有此名号,也是在说即便是九天神龙,到此一样会陷落,足以说明这里的凶险!

    当初,樱芙告诉河六四,从她的驿馆向西二百里,便能够找到铁牛村,其实此言并不全然是实话。

    毕竟,樱芙再对河六四有好感,也不会贸然将铁牛村的位置轻易说出。

    按照樱芙的指引,河六四一路西行,距离铁牛村尚有八百多里的路程。而且,河六四必定要穿过这片荒漠才行。

    当时樱芙暗自说道:能不能找到,就看你的造化了。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在说,河六四如果能够从这片荒漠中活下来,那么所谓的追兵也就不足为虑了。

    只不过后来河六四偶遇了李氏,又跟随李氏修行,到最后力战武天,师徒二人负伤退走。辗转之下,二人绕过了这片荒漠,还真的到达了铁牛村。

    所以,樱芙在与河六四重逢时,听闻他真的找到了铁牛村,自是惊诧不已!

    而如今,樱芙回村心急,想要亲自穿越这片荒漠,节省时间。倒是也让河六四知道了当时樱芙并没有为他指引生路,而是一条更加凶险的死路。

    不过,河六四也并没有介怀,毕竟当时他与樱芙只是一面之缘而已。

    而樱芙心知河六四知晓了当初自己的心思,眼中也尽是羞愧,不敢直视河六四。可为了尽快回到铁牛村,樱芙也顾不上许多了。而她决定穿越荒漠的原因,还是因为有河六四在侧。

    以河六四和云歌的修为,这世间又有什么地方是去不得的。

    听闻能够剩下时间不绕路,河六四自然没有异议,云歌向来是河六四的跟屁虫,也是满口答应。

    只有玉天扬,满面的犹豫。

    他久在军中四处征战,早就知道陷龙荒漠的危险。可自从那日他跟随河六四三人启程西行,一路上只做了个赶车的马夫,很多事情他都没有插过嘴。

    这一次听闻要进入陷龙荒漠,玉天扬极不情愿,他知道陷龙荒漠的凶恶。肃成府内曾有山匪横行,肃成军一支两千人的甲兵营将山匪击溃,剩余贼乱逃入了陷龙荒漠,甲兵营全军追击,一同进入了荒漠。自此之后,这几千人竟是无一生还,全部都死在了荒漠之中。

    而且一个个死状恐怖,浑身的血肉似是被人生生吸干,令人毛骨悚然。

    但樱芙根本就听不进去玉天扬的劝说,力主穿越荒漠。玉天扬刚刚与她相处不久,也不好言辞激烈,只得硬着头皮跟随她进入了荒漠。

    一路上,倒是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只不过是有一些饥肠辘辘的飞禽野兽,前来攻击几人。

    陷龙荒漠之中的生物,皆是有修为的,扑咬飞抓之际,皆会放出灵力辅以攻击,十分厉害。

    然而有河六四和云歌在此,这些飞禽走兽根本就近不得身。

    一开始,几人对这些拥有灵力的野兽十分好奇,可到最后,就连贪玩儿的云歌都提不起兴趣了。

    只有河六四,还在细心研究着这些野兽。

    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当初寂声林中的那些毒兽,便是因浸染在邪阵剧毒之中,又吸收了神兽麒麟的自然之力,如此才有了寂声林中形态各异的毒兽。

    而这个陷龙荒漠也是如此,从刚刚进入荒漠的那一刻起,河六四便敏锐的察觉到,这片荒漠之中,阴阳微弱,五行通达!

    也就是说,这里的地脉中,阴阳二脉比较薄弱。相反五行之脉却是异常活跃。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什么样的地脉之相都是存在的。只不过这陷龙荒漠占地广大,如此之大的一片区域内,尽是这样的地脉,那就不正常了。

    而且河六四生擒了一些恶兽,发现它们体内的灵力,并非是道家那般,炼化了阴阳五行之力而成。这些飞禽走兽体内的灵力,十分单一,只是由五行之一所成。

    例如现在河六四手中所擒的这只鹰,枯瘦如柴,却是力大如牛,双眼泛棕,体温极热。甚至其呼吸之中,都会喷出扭曲空气的热度来。

    这只鹰体内的灵力,便是由五行之一的火字诀之力而成。

    如此异兽,若是成群结队突袭,加上还有其他字诀的五行之力异兽,的确能将几千人全部覆灭。

    这一路上,异兽并非只是飞禽走兽而已,还有毒蛇毒虫,藏匿的极为隐蔽,偷袭极为出其不意。

    亏得河六四已是入圣境界,神识所放之内,异兽无处遁形。

    如果是之前,恐怕一行人早已死伤过半。

    不过最让河六四怀疑的,还是这片陷龙荒漠形成的原因。如果又和大日圣佛教牵扯上关系,那河六四就不能不管了。

    毕竟凡事只要与大日圣佛教有关,就必定有阴谋。

    就这样,几人一路西行,虽是在荒漠中不能纵马狂奔,可穿越荒漠的确比绕路更加便捷。

    走着走着,河六四忽然一皱眉。

    “等等!”

    樱芙和玉天扬急忙勒马,疑惑的看着河六四,就连云歌也从马车中探出了小脑袋。

    “怎么了?”樱芙问道。

    “我们好像走进了一个大阵当中!”河六四紧盯着周围说道。

    几人闻言,惊愕不已,急忙警戒的看着四周。

    河六四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紧张,说道:“这个大阵并不是什么凶险阵法,只是用来迷惑人心的防御阵法,而且看似已经被人强行破坏过了!”

    “被人破坏过了?”樱芙惊疑不定,“你是说,在陷龙荒漠之中,竟有两伙精通道法的人在争斗?”

    河六四摇了摇头,说道:“应该只有一方是道门中人,而另一方只是蛮力粗狂之辈!”

    玉天扬问道:“何以见得呢?”

    河六四指着不远处的一块被风化严重的石头,说道:“你看,这些石头散落看似随意,实则间隔距离全部想通,对应着天星之相,极为精制,手段细微!而破此大阵之人,只是一蛮力冲撞,硬生生的打开了一个缺口,闯了进去而已!”

    玉天扬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这是什么阵?”

    “倒转八卦阵!”

    八卦阵通过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而八卦阵的正当中,便是太极图,一阴一阳,是绝佳的施法布阵的场所。

    而河六四所说的,倒转八卦阵,就是将八卦阵反过来布一遍。

    在天罡教的阵法原理当中,一切法术发挥作用的根本,便是阴阳运动的平衡,以及五行之力的运用。

    八卦阵的中心,是阴阳极度平衡的所在,倒布的八卦阵,作用也与正布的八卦阵相反。

    正布八卦阵能够隐遁身形、困敌迷乱。而倒布八卦阵则会驱迷引路,极目收声。

    意思就是,站在倒布的八卦阵中心,就能把阵圈范围内,所有的事物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

    河六四在进入了倒转八卦阵的范围之中时,便感觉到了不对劲,仔细感知之下,便发现了这个八卦阵的与众不同之处。

    倒转八卦阵,并非是古来便有的阵法,河六四也是第一次见到。只不过因为八卦阵实在是太过寻常,乃是道门阵法中的基础,河六四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只是,河六四也从来都没想到,将八卦阵倒转过来,竟然会有如此奇效。

    布阵之人之所以要这么做,只是想把阵圈当中,所有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而已。

    听完河六四的解释,玉天扬不禁感叹道门之人竟是如此的智慧,居然能想到如此精妙绝伦的庇护之法。

    “那,这是天罡教之人所为吗?”樱芙问道。

    河六四摇了摇头:“不像!”

    “那会是谁呢?既然是道门之人,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樱芙说道。

    河六四微微想了想,点了点头。

第三百章,天溪观

    姑遥老大不情愿的收拾着残破不堪的道观,气哼哼的将废砖烂瓦扔到一旁,尽力从废墟中挖出还能用的物什。

    河垚站在一旁,手捧拂尘,眺望着远方。

    姑遥见师父这般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师父!大殿都叫人轰塌了去,您还有闲心赏那荒漠之景?”

    河垚笑道:“年久失修,早该塌了去,慌什么?”

    姑遥气的将手里的烂瓦一扔,说道:“师父!道观外面不是有阵法相互吗?那些人闯进来的时候您就应该知道了,为何不先行做些准备,大殿也不至于如此啊!”

    河垚仍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那些人迟早都要来寻衅,你挡住他们又如何?”

    姑遥撇了撇嘴:“那您倒是好好教训教训他们啊?毁了大殿还能全身而退,这下好了!整个荒漠都知道我们天溪观好欺负了!”

    河垚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再说话。

    姑遥见师父不做声,也没心情再发牢骚了,只是继续弯腰收拾着废墟。

    这时,河垚眯缝着双眼,忽然喃喃道:“来了!”

    姑遥一愣,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去,手搭凉棚,问道:“谁来了?”

    忽然,姑遥只见远方的夜色中,有两匹快马急奔而来,其后,还跟着一辆马车。

    荒漠的夜晚,月光皎洁,白日的风沙尽数停息,倒是赶路的好时机。

    可姑遥看着两匹快马和那一辆马车,根本就不像是赶路之人,更像是奔着道观而来!

    姑遥怒目而立,伸手握住了背后的长剑,却被一旁的师父伸手拦住了。

    “不必慌张,这几人并无恶意!”河垚淡淡的说道。

    姑遥一愣,问道:“师父如何得知?”

    河垚深深的望向那一行人中,为首的那道身影,笑道:“气息稳健,神识雄浑,此人乃道门之人!记住,等一会儿切莫无礼,此人厉害的紧!”

    姑遥不服气的一噘嘴,看着越来越近的一行人,哼哼着说道:“那他年纪也大不了我几岁,能厉害到什么地步?”

    河垚闻言,慈和的笑了笑,说道:“什么地步?恐怕为师也不是对手啊!”

    姑遥目瞪口呆的望向了师父,而河垚也不再理会他,迈步走向道观门外,迎接来人。

    师父有多厉害,姑遥还是知道的,在这凶险非常的陷龙荒漠中,天溪观能平安这么多年,足够说明师父的修为有多高,所有来犯的敌手尽数都被打败了。

    可是今天,师父却说自己不如一个年轻人,这叫姑遥有些难以接受。

    那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道观门口,为首那年轻男子翻身下马,对着河垚推手一礼:“在下天罡教门人河既悲,见过道长!”

    “天罡教?!”姑遥眼神一亮,急忙跑了出去,站在师父身旁。

    此时河垚也是笑着回了一礼,说道:“想不到是道门之祖的门人前来,贫道有失远迎!贫道道号河垚子,丹鼎教门人,有礼了!”

    河六四闻听,惊喜的说道:“原来是丹鼎教的前辈!家师曾说,丹鼎教精通炼化之术,丹药独步天下!有起死回生,筑基增灵之能!今日得见前辈,为晚辈之幸也!”

    河垚朗声大笑,摆着手说道:“不敢不敢。闲云野鹤,早已不是丹鼎宗深之人,藏身荒漠,自得其乐耳!”

    河六四笑了笑,指着背后说道:“这几位是我的朋友,马车里是在下师兄!”

    樱芙和玉天扬站在河六四的身后,对河垚恭敬的施了一礼,云歌也跳下马车,好奇的看着四周,倒是没有理会河垚。

    河六四继续说道:“我师兄身受重伤,恐不能亲自拜见前辈,望前辈见谅!”

    河垚闻听,眉头一皱:“哦?有道门之子受了重伤?快请进,快!”

    河六四又是一礼:“多谢前辈!”

    说罢,几人牵着马,跟随河垚走进了天溪观。

    姑遥一直站在师父身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人。眼前的河六四,分明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而且对师父毕恭毕敬,怎么都看不出这是一个修为比师父还高的人。

    难道是师父看走了眼?

    姑遥这般想着,越看河六四越不顺眼,等到河六四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姑遥忽然抽出长剑,刺向了河六四的后心。

    寒光一闪,长剑直透河六四的后背,眼看就要刺进河六四身子里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白嫩的小手出现在姑遥的眼前,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姑遥只觉得自己的脸庞撞在一座大山上,巨大的力量使他倒跌出去,摔倒在地。

    惊怒的坐起身来,只见面前站着一个灵动顽皮的小女孩儿,岁数约莫和自己差不多大,双手叉腰,嘟着小嘴看着他。

    “你干嘛?”云歌凶道。

    河垚正在引河六四进门,却是没想到徒弟会来这么一出,急忙走出观门来。

    见宝贝徒弟右脸上被打出了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河垚心疼至极,看了一眼仍做凶状的云歌,问道:“小友为何伤我徒儿?”

    河六四虽是一直都没转过身来,可强大的神识早已把背后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他见姑遥举剑刺来,并未打算理会这个孩子,他身上的链甲就足够姑遥喝一壶的,何必出手挡他?

    可河六四偏偏忘记了自己身旁还有一个云歌,云歌什么都好,就是太贪玩儿了,什么事都少不了她!而且见到有人举剑刺来,将河六四视作亲兄长的云歌,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你问他!”云歌一指姑遥。

    河垚将目光投向姑遥,而姑遥似是还没从那一巴掌中回过神来,傻愣愣的支吾着:“我,我...”

    河六四见状,急忙走了过来,说道:“前辈勿怪!舍妹活泼贪玩,平日里我对她稍欠管教,伤了前辈爱徒,请前辈恕罪!云歌!还不给师兄赔罪?”

    云歌闻言,气道:“明明是他举剑刺你!倒还要我给他赔罪?没门儿!”

    说完,娇哼一声扭过头。

    河六四见状,只得苦笑着给河垚施了一礼。

    河垚听完云歌所言,望向姑遥,问道:“可是如此?”

    此时姑遥也已经回过神来,一样不服气的指着赫里斯叫道:“我就是不相信他能有那般神通!所以才出手试他!”

    河垚闻听,气的胡子都是一抖,骂道:“你这臭小子!好生叮咛你不要无礼,你!哎呀!”

    云歌也骂道:“你想试六哥哥的手段,为何要背后偷袭,真不害臊!”

    “你!”姑遥气急败坏的爬起身,“我跟你拼了!”

    “来呀!”云歌挥了挥粉嫩的小拳头,“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说罢,两个舞勺豆蔻的孩童,吵嚷着冲向了对方,又被各自的长辈齐齐拉了回来。

    河六四将吵闹着的云歌一把塞到玉天扬的后面,转过身无奈的对河垚施礼:“前辈勿怪,前辈勿怪!”

    河垚也将奋力挣扎的姑遥使劲儿拖到背后,笑着回道:“孩子贪玩,孩子贪玩!”

    就这样,一行人闹哄哄的走进了天溪观。

    等到所有人都进了观门之后,河垚这才把姑遥从背后拉了出来,看了看徒弟脸上的五指印,心疼又气恼的说道:“你瞧瞧你!平日里夜郎自大,今日竟叫一个女童打的这般狼狈!”

    姑遥气的眼泛泪花:“她偷袭我!”

    河垚气道:“是你偷袭在先!”

    姑遥哪里还听得进这些,不依不饶的说道:“什么道门之祖天罡教?尽是些毒辣邪招!”

    河垚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心疼的说道:“这女童出手还真是不留情面,差点把我宝贝徒弟的牙都打掉了!”

    闻听师父如此说,姑遥这才想起疼来,哭丧着脸说道:“师父,你可要为我报仇啊!”

    河垚也是有些气恼,说道:“放心!师父肯定要替你出这口气!”

    姑遥重重的点了点头:“嗯!到时候我要亲自把这一巴掌还回去!”

    河垚闻听,撇了撇嘴:“还是算了,那女童的修为,怕是十个你也打不过!”

    夜色深沉,河垚叹息着从卧房中退了出来,长叹了一口气。

    河六四似是早已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不过还是上前问道:“前辈,我师兄的伤势...”

    河垚一脸愁容的说道:“毒已攻心呐!若不是道友修为高深,用灵力强行护住了此人心脉,恐怕他早已身亡了!贫道医术不精,救不了他呀,望道友见谅!”

    河六四也长叹了一口气:“前辈何出此言!”

    “不过...”河垚似是想到了什么。

    河六四忙问道:“前辈有何高见?”

    河垚皱着眉头说道:“贫道虽无回天之力,可贫道曾听闻,远在西境有一远古氏族,名为花族!此族精通回春之神术,或许他们能就道友师兄一命!只是花族隐遁多年,无人知晓他们的行踪啊!”

    河六四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他本就是要将方既仁带到李氏面前,请李氏救他,让河垚救治,也是因为他乃是丹鼎教之人,或许会有什么神通。

    不过,河六四也没说自己知道花族之人的所在,毕竟与河垚还只是初见之情,还没到能将花族的秘密坦言相告的份儿上。

    河六四与河垚回身走向对面的厢房,边走边聊着。

    “道友带着伤重的师兄,借道陷龙荒漠,欲往疆藏府,恐怕也是想寻找花族之人的所在吧?”河垚说道。

    见河垚竟是看穿了河六四此行的目的,河六四心中一阵惊奇,说道:“前辈真是慧眼!”

    河垚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几人风尘仆仆,明知这陷龙荒漠凶险异常,却仍要借道而行,定是因时间紧迫,事情棘手。不难猜!”

    河六四闻言,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而后问道:“前辈!晚辈有一事不详,还请前辈指教!”

    “道友直言无妨!”

    “晚辈多闻陷龙荒漠之凶名,这一路行来,也曾见了许多异兽!晚辈想知道,这陷龙荒漠是因何而成?”

    河垚闻言笑了笑,刚要说话,便听闻厢房内一阵吵闹。

    河六四与河垚急忙推开门,只见云歌和姑遥正捏着对方的脸,使劲儿的拉扯着,嘴里还不住的叫嚷。

    樱芙和玉天扬一人抱着云歌,一人拉着姑遥,一边好言相劝,奋力的将两人拉开。

    河六四与河垚站在门口,齐齐苦笑,走进了门。

第三百零一章,荒漠由来

    “臭小子!看我不把你撕成千万块!”

    “来呀!叫你尝尝我丹鼎教独门秘技!”

    两个孩子不断的吵闹着,河六四与河垚急忙走进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两个孩子分开。

    河六四厉色瞪着云歌,云歌看了一眼河六四,倒还是不再说话,气哼哼的转过头去。

    姑遥见状,刚想嘲笑,却被师父河垚一记拂尘敲在了头上,疼得‘哎哟’一声,捂着头看向师父。

    一旁的樱芙和玉天扬见此情形,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姑遥见自己丢了颜面,气的小脸通红,夺门而出。

    河垚见状,苦笑着说道:“此子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宠坏了!往各位见谅。”

    河六四还没说话,云歌不依不饶的说道:“老头儿!你也不教些真本事给他,技艺如此拙劣,以后出门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河垚本就对云歌印象极差,听她如此说,有些不悦的说道:“哦?小友像是修为得道,让贫道领教领教如何?”

    云歌小脸一扬:“来就来,怕你不成?”

    说着,挽起袖子就要过来。

    河六四急忙拦住云歌,尴尬的笑着解围道:“失礼失礼,舍妹顽皮,前辈见谅!”说完之后回过头,呵斥道:“还不给前辈赔罪?”

    玉天扬也在一旁帮腔:“前辈海涵,前辈海涵!”

    云歌见这二人这幅样子,委屈至极,一双灵动的眸子里泛起了雾气,皓齿咬着嘴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只有樱芙看见云歌这样子,微笑着说道:“豆蔻之年,本就活泼好动!前辈爱徒娇贵,我这妹妹亦是我掌中之宝!孩童斗气不足为奇,前辈这年高,却和孩子一般见识,真是叫小女子惊奇万分!”

    听闻樱芙此话,河垚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当即尴尬的说道:“戏谑之言,万请勿怪!”

    河六四和玉天扬见樱芙一语消了当前的形势,也都笑了起来。

    只有云歌,委屈的一头扑到了樱芙怀里,低声啜泣。

    河六四和玉天扬一阵迷惑,不解的对视了一眼。

    樱芙气道:“你们两个就留在这儿对谈好了!疆藏府我们两个去便可!云歌,我们走!”

    说罢,樱芙拉着云歌走出了房门,留下河六四和玉天扬一头雾水。

    夜深了,三人围坐在厢房中,闲谈着。

    “前辈,这陷龙荒漠,到底是因何而成?”河六四问道。

    河垚抚了抚长须,说道:“贫道也只是听了些传闻,不知真假!相传此地原是肥沃之地,水草丰美,可后来不知因何缘故,此地的几个门派大打出手,各相折损,死伤惨重!其中有一门派掌门为丧妻之恨所驱,不知从何处讨得一奇毒功法!听闻那功法会将所修者的灵力尽数炼化为剧毒之气,挥手间便是生灵涂炭!此人练得邪功,一夜之间屠了仇家满门,自此之后更是无人能敌!诸门派见此情形,便相约共同追杀此人。后来此人被众门派围困,弥留之际,竟是自爆灵力,将联盟之众全数诛灭,而他自己也烟消云散!不仅如此,从那人自爆之后,此地便常年弥漫着剧毒瘴气,侵蚀生灵,不消几年,此地便成了这幅光景!”

    河六四听着这段过往,有些惋惜的点了点头:“想不到门派相争,竟是得了这样的后果!人和人之间的仇怨,当真令人心惊。”

    玉天扬问道:“那荒漠里的那些异兽,是怎么来的?”

    河垚说道:“毒瘴蔓延,此地的生灵尽皆被毒死,能活下来的,都是适应了毒气侵体!那毒瘴乃是灵力自爆所生,蕴含着那人毕生的修为,这些飞禽走兽在毒瘴中年深日久,慢慢便将毒瘴中的灵力融到了自己的血肉之中!等到毒瘴被完全吸食干净,这些异兽也就诞生了!而且代代相传,成为了全新的兽类!”

    玉天扬恍然大悟,感叹世间之物真是奇特万分。

    而河六四在听闻了荒漠的由来之后,便已经猜到了异兽的来历。这片荒漠中的异兽,和寂声林中的那些毒兽,基本上没什么区别。只是此时看来,寂生林中的毒兽比荒漠中异兽厉害些许。

    真正让河六四感兴趣的,是传说当中,那个人所得到的奇毒功法。河六四好奇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奇毒功法,能把人的灵力全部变为剧毒无比的毒气。

    “那,前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玉天扬又问道。

    河垚一笑,说道:“当年贫道的师伯和师父因违反教规,私自将所炼出的丹药施以伤病苦人,被罚进入罪己宫思过。师父和师伯愤愤难平,一气之下便带着我下山出走,来到这片荒漠中,建了这道观,贫道也算是在这里长大的吧!”

    玉天扬听闻,点了点头,又问道:“可那个孩子呢?”

    河垚说道:“姑遥这孩子,也是个命苦之人!当年我出荒漠买些粮米,见路边有一个婴孩啼哭,无人问津!恰逢寒冬腊月,风霜正劲!贫道心生不忍,便把他抱了回来,收做徒儿,视如己出!”

    说到姑遥,河垚的脸上尽是疼爱的微笑,对自己这个顽皮的徒弟,喜欢的紧。

    一旁的河六四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听着玉天扬与河垚一问一答。他发现,这个河垚是个绝不多言的人,问一句答一句,只回答所问之话,其余的半个字都不会说。

    例如这陷龙荒漠的由来,明明可以将异兽的来历一同说个清楚,却非要等人问了才说。

    河六四觉得,眼前的河垚也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但是,问一答一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河六四也不好说什么。

    看了看门外那坍塌的大殿废墟,河六四漫不经心的问道:“前辈,在这片荒漠之中,除了前辈的天溪观,是不是还有其他的门派?”

    河垚看了一眼河六四,颇感兴趣的问道:“道友是如何得知的?”

    河六四也不隐瞒,说道:“前辈这天溪观的外围,布有一倒转八卦阵,我见生门一象已被人破了去,天溪观的大殿又像是因争斗所致而崩塌,故而如此猜测!”

    河垚赞叹的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道门之祖啊!世间奇门大阵多如繁星,独天罡教冠绝天下!这小小的倒转八卦阵,根本逃不出道友的法眼!不错,这荒漠之中,的确还有其它的门派!”

    一阵微风拂过,吹的烛火一阵晃动。

    河六四等了半天也不见河垚再有下文,这才想起自己只是问了荒漠中还有没有其它的门派,而这河垚当真是问一答一,多半句都不说!

    无奈,河六四只得又问道:“这些门派,和前辈之间可是有着什么仇怨?”

    河垚闻言,又是饶有兴致的反问道:“道友如何得知?”

    河六四撇了撇嘴,说道:“倒转八卦阵一无奇玄机关,二无通天法力,只是探知行踪的阵法而已!而来人却偏偏是要破开阵法一角,而且还选择生门,恐是要将前辈置之死地方才罢休!”

    河垚赞许的看着河六四,眼中尽是喜欢和遗憾,说道:“倘若贫道有你这样的徒弟,死之无憾呐!呵呵,不过若你真的是我徒弟,恐怕也达不到今日的修为,美事只能想想罢了!你说的不错,这陷龙荒漠中,确实有几个门派想要置我天溪观于死地!”

    这次河六四也不再等了,干脆直接问道:“为何如此?”

    河垚苦笑了一声,说道:“还不是因为那孩子!”

    河六四一皱眉,河垚所说的,自然就是姑遥,只是几个门派如此大张旗鼓,确实为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着实让河六四极为不解。

    河垚说完之后,就不再说话了。好在玉天扬也是个直率的性子,直接问道:“那孩子有何奇特之处?竟能引得这般灾祸?”

    河六四也开口说道:“前辈,不妨将那些门派为何也在陷龙荒漠的原有,一并讲出来吧!”

    见两个人连珠炮一般发问,河垚叹笑了一声,缓缓说道:“此地能修出异兽,亦能养出怪人!当年我和师父师伯到达此地,便发现这里除了异兽之外,还有很多修为奇特的怪人!这些人看似与常人并无不同,可体内灵力却与我等大相径庭!乃是单一的五行之力!而且在这片荒漠之中,有大大小小九个门派,其中有四个势力最为庞大!分别占据在荒漠的东西南北四方。离我这道观最近的,便是北边的雷宗!”

    “那,毁了这大殿的,便是雷宗的人吗?”河六四问道。

    河垚点了点头,说道:“我这道观之中,有一鼎能试人修为深浅的试灵池。十年之前,雷宗宗主前来索要,被贫道拒绝。那宗主恼羞成怒欲强夺,被我废去修为,重伤而逃!前几日,那宗主之子修为小成,便想着为夫报仇,欲先行将试灵池偷了去!却不想,那日姑遥正在试自己的修为,被他撞见,便心生不轨之心,想要将姑遥掳去!在你们来之前,他派一众下属前来寻衅,争斗之间,我这大殿也被毁了去!”

    玉天扬闻听,气愤不已,骂道:“这些微门小派,行事卑鄙无耻,当真可恨!”

    河六四看了一眼玉天扬,他总觉的,玉天扬似乎对派别宗门有着一种极大的仇视。

    “那此后,前辈如何打算?”河六四问道。

    河垚闻言,沉默不语。

    良久,河垚才说道:“贫道,想与你们一道出行,离开陷龙荒漠!”

第三百零二章,虫海

    天蒙蒙亮,河六四等人便已开始起床收拾,准备出发。

    河六四向来轻装,倒是没什么能收拾的。玉天扬将方既仁背出卧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马车上。河垚也揪着哈气连天的姑遥走了出来,两个人背后各自背着一个书笈,看样子是把天溪观中的经文全部装了上。其余也没有别的什么财务了。

    樱芙和云歌也从卧房中走了出来,看了一眼河六四和玉天扬,齐齐哼了一声,扭头走开了。

    河六四和玉天扬一阵无奈,看样子这两个姑奶奶还在生昨晚的气。

    “六兄!你为什么答应那老道,要带着他们一起走啊?”玉天扬低声问道。

    自从跟随河六四出行,玉天扬和几个人的关系也亲密了许多,称呼也变得十分亲近。

    河六四同样低声回道:“道门同宗同源,我没理由拒绝啊!而且他也直说,自己只要进了疆藏府便会与我们分手,我实在找不出理由回绝他!”

    玉天扬眉头轻皱,说道:“可我总觉得,他应是有着别的目的!”

    河六四撇了撇嘴,说道:“能有什么目的?此人修为不在我之下!道门之中能达到入圣境界的真人,会是什么心肠歹毒之人吗?这一路本就凶险,与他们一道同行,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玉天扬见河六四对道门同宗深信不疑,有些急切的说道:“可你不要忘了,昨晚我们赶到之前,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战!恰逢此时他要与我们一道同行,恐怕是想让我们照应他们才是!”

    河六四摆了摆手:“绝无可能!入圣境界是什么修为?在这世间他鲜有敌手才是!什么人能让他出此下策?”

    玉天扬急道:“六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河六四不悦道:“天扬!我知你久在军中,熟读兵法!可我道门纯粹,绝不会有此祸心,你切莫再有这般猜疑!”

    玉天扬被驳了个大红脸,只好不再言语。

    河六四也感觉自己稍显激动,平下了心气说道:“你去把这件事告诉樱芙吧!”

    玉天扬本还沉默不语,听闻此言,一脸的沮丧:“你自己去说吧!我可不敢去触那个霉头...”

    河六四一笑:“快去吧!”

    玉天扬极不情愿的走向了樱芙和云歌,河六四也转身走向了河垚,听声音,玉天扬被那两个姑奶奶齐齐喝斥着。

    河六四急忙快走了几步,迎向河垚,推手一礼,说道:“前辈!此番离去,想必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河垚笑着点了点头。

    河六四又问道:“那这天溪观中,就没有别的法器贵重要一并带走的吗?”

    河垚回道:“苦修多年,孑然一身!若论法器贵重,也就是那试灵池了!”

    说着,河垚迈步走向了后院。

    河六四好奇,跟了过去。进入后院,入眼便是那正当中的一口花纹精致的试灵池。似鼎,又像缸。

    围着试灵池转了一圈,仔细看了看,河六四挑了挑眉,倒是也没看出什么玄机来。

    河垚似是看出了河六四的心思,开口说道:“道友何不试上一试?”

    河六四来了兴致,看着试灵池上的一块光洁,似乎是要将灵力灌进去。当下,便调集灵力运至手掌,轻轻的贴了上去。

    姑遥一脸轻蔑的看着河六四,似乎是等着要看河六四到底是什么样的修为。

    手掌印上,池中之水缓缓转动,形成了一个漩涡。

    姑遥看着漩涡,不屑的说道:“与我没什么不同嘛!”

    话音刚落,漩涡之中猛然喷出一道水柱,化成龙形,直冲云霄!

    龙吟声响彻天际,四周围罡风阵阵。方圆几里之内,无数的异兽听闻这龙吟之声,全部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水龙冲上天空,消散在湛蓝的天壁。

    姑遥目瞪口呆的仰着头,久久不能平息内心的震撼。

    自己的修为,能够唤出龙吐珠,也就是一团水花崩起几丈高。

    而河六四这一下,水龙冲出万丈,那龙吟声更是绕梁不止。这等修为与自己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境界的。

    姑遥想起师父曾说,十个自己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此时看来,师父是抬爱自己了。

    河垚仰望天空,眼中也尽是意想不到。河垚知道河六四的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可此时看来,恐怕自己也不如他!

    赞叹的低下头来,河垚感叹道:“真是后生可畏啊!”

    河六四有些不好意思的推手一礼:“献丑了!”

    河垚摆了摆手:“既然道友修为如此之高,那便劳烦道友,将这试灵池打碎吧!”

    河六四一愣,还没等说话,一旁的姑遥先是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师父!不可啊!此乃我们镇观之宝,怎能随意毁去?”

    河垚疼爱的摸了摸姑遥的脑袋,说道:“身外之物,不必在意!况且如此重物,你如何带的走?”

    姑遥眼含泪花,似是心疼不已,极为不舍的摸了摸试灵池,扭头跑到了师父身后。

    河六四是个直率之人,见河垚如此说,自己代劳也没什么大不了,当即便施展了一记断石怒道。

    轰地一声,试灵池应声碎裂。

    前院的几人闻听声音,纷纷跑了过来,查看情况。

    樱芙问道:“怎么了?”

    河垚笑着说道:“此物甚重,恐无法带走,便劳烦道友帮贫道毁了去!走吧!”

    说完,首当其冲走出了后院。

    等到河垚走远,樱芙这才蹙着娥眉低声说道:“你当真同意要和这个老道一起走?”

    河六四点了点头:“是!”

    樱芙又说道:“玉天扬之言,并非空穴来风。你对道门有信心无可厚非,可此时天扬是我们的同伴,你一样要对他深信不疑!”

    见樱芙如此说,河六四皱起了眉头:“怎么你也这么想?河垚子真人乃是入圣之境的道人,他岂会...”

    话还没说完,樱芙直接打断了河六四:“他是什么人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是个远亲近疏的人,你如此作为,就不怕我们寒心吗?”

    河六四瞪大了双眼:“我何曾让你们寒过心?”

    樱芙严声说道:“寒没寒过你自己清楚!昨晚云歌受了那等委屈,你当真没有看到?当年你为救师兄,不惜孤身一人引开追兵!后来你为救樱早,两进公主墓葬,力战花族战神遗骨!当时的你,绝不是如此无情的性子!”

    说罢,樱芙转身走出了后院,云歌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河六四,跟着樱芙走了出去。

    玉天扬欲言又止,到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河六四站在原地,心中只觉得不是个滋味,沉着脸走了出去。

    一行人上路了,樱芙将自己的马让给了河垚与姑遥,自己上了马车。

    姑遥坐在师父身前,时不时回头张望,看着越来越远的天溪观,泪流不止。

    河垚抚着姑遥的小脑袋,无声的安抚这自己的宝贝徒弟。

    直到天溪观从视线中消失,姑遥这才扭过身来,开始观察周围的景象。

    自小在天溪观长大,姑遥这是第一次踏出天溪观的大门。他本就是个舞勺之年孩子,阴郁的情绪很快便平复了下去,开始对周围的事物好奇不已。

    起初,姑遥只是缠着师父问东问西,后来遇见异兽袭来,也会睁大眼睛看着众人将异兽消灭,直到最后,姑遥跃跃欲试的拔出自己的佩剑,想要亲自会一会这些听了十几年,却一次都没有见过的异兽。

    河垚也不阻拦,只是在遇到实力稍弱的异兽时,才会让姑遥出手。

    而姑遥好歹也修道十年有余,虽然不比河六四云歌这些天纵奇才,甚至连玉天扬的天赋都比他高。可比起寻常道人,姑遥的实力已经是不弱了。

    只是,这般实力,在河六四等人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精彩的。只有河垚,对自己的徒弟十分关注。

    河六四从头到尾,只是看了一眼姑遥的身法,便不再过多关注。

    这一路上,河六四一直都在发呆,他心里想的,都是临行前樱芙对他所说的那些话。

    难道,自己如今真的变得不近人情了?

    又是一剑刺死了一只烈鹰,姑遥意气风发的朝师父挥挥手,等待着师父的夸奖。

    可是这一次,河垚并没有回应自己的宝贝徒弟,而是皱着眉,一脸凝重的望着前方。

    河六四本在发呆,可忽然间只觉得前方一阵灵力躁动,使他瞬间回过神来。

    “来了!”河垚沉声说道。

    河六四一皱眉,急忙抬头让众人停了下来。

    “什么来了?”河六四问道。

    河垚凝重的说道:“虫海!”

    河六四大惑不解的望向前方,心想虫海是个什么东西。

    隐约中,河六四看到前方似乎又一个个黑点在飘摇,越来越近。

    众人极目望着,直到那些黑点飞到了眼前,众人这才看清了这些黑点的面目。

    这些,竟然是一只只黑褐色的蜚蠊!

    而且与常见的蜚蠊不同的是,这些长着翅膀飞行而来的蜚蠊,两支前肢犹如两把巨大的镰刀,锋利无比。两颗褐色的蠊目,像是豆子一般镶在头上,恶心至极!

    河六四将神识放出,包裹住这些蜚蠊猛地一震,几十只蜚蠊瞬间爆成黑褐色的汁液,散落在沙地上,冒气阵阵白烟。

    “这些蠊虫竟然也有灵力!看起来,五行属水。不过它们身上的灵力十分微弱,大家小心它们体内的汁液,应是极毒极腐的奇毒!”河六四大声提醒众人。

    再次望向前方,河六四瞬间愣住了。

    前方,不再是荒漠独有的一片昏黄。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乌漆漆,如海如潮般涌来的黑褐色。

    那并非是一片黑风。

    那,是一片虫海!

第三百零三章,神识相融

    “樱芙!云歌!躲在车上切莫出来!天扬,你从旁护卫!”河六四高声喝道。

    马车内的两女早已透过车窗,看到了那一片无尽的虫海,女子天性惧怕虫蚁,此时见状,急忙将车帘放下!

    玉天扬抽出随身的钢刀,将弓矢放在马车上,凝重的站在马车旁。

    坐在师父坏里的姑遥,望着那一片黑压压乌漆漆,无边无际的虫海,心中亦是惧怕。可碍于自己是个男儿,还是忍着惊惧,紧紧的握住了佩剑。

    虫海如浪花般越来越近,似乎连阳光都开始被虫海遮挡,变得灰蒙蒙的。

    众人的马匹开始马蹄惊乱,只有河六四胯下的鹿其,始终稳如泰山。

    河垚紧紧的拉着缰绳,叫道:“道友!如此浪潮,恐不是方才那几十只蜚蠊那么好对付!”

    河六四亦是一脸凝重,思索了片刻,说道:“前辈,此番可与我共抵虫潮?”

    “如何抵之?”河垚问道。

    河六四回道:“以元神之力,化神识之盾!”

    河垚闻听,疑道:“你我元神不尽相同,如何共化一盾?”

    河六四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问道:“炁祖!能成吗?”

    炁刃嘶哑的声音只说了一个字:“成!”

    河六四急忙叫道:“前辈只管化之!其余的晚辈来做!”

    河垚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在怀中瑟瑟发抖的姑遥,咬牙点了点头。

    河垚的估计并非空穴来风。

    人和人之间的元神,如同血脉一般,除非是同修一脉功法,否则绝不可能相融。

    如今的道家派别诸多,虽是万宗归一,但各个宗门之间,很多道法运转原理已是大相径庭。例如天罡教和禅宗之间,天罡教专修法术奇阵,降妖伏魔,而禅宗则志在飞升,求仙问卜。在不同的目的下,功法道法的精髓,或许相同,是绝不会相同。

    而河六四之所以能够吞噬融合炁刃的元神之力,其一,是因为河六四并没有真正的修炼元神之术。其二,炁刃本就是天罡教开山祖师华阳子所铸的神兵,与河六四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但是,河六四虽是对元神的修炼尚短,但元神之间难以相融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在方才思索的时候,河六四便问了藏在他元神内壁当中的炁刃。

    炁刃只告诉他一个字:“成!”

    有了炁刃做保证,河六四自然毫无顾忌。见河垚下定决心,将神识全部散了出来,在身前化盾。河六四当机立断,猛地将元神之力全部放了出来。

    瞬间,河六四感觉自己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正是炁刃!

    “炁祖,你!”河六四惊道。

    “勿慌!”炁刃沉声说道:“此乃我的神威,外人看不到!听清楚,沉心凝神,自然归宗!”

    河六四闻言急忙照做,只觉得不断外放的神识忽然不再受自己控制,转而开始由炁刃主导!

    雄浑的元神之力在众人周围缓缓汇聚,河垚的神智之盾化在北方,而剩下的三个方向,全部被炁刃挥着长江大河般的神识包裹住,化出了一个浑圆的神识巨盾。

    “看清楚!”

    炁刃说了一声,开始将神识之盾的边缘,与河垚的神识之盾融合。

    河六四瞪大了双眼,紧紧的看着。

    河垚的元神之力,微微泛着青铜色,而河六四的神识,则是金灿灿的颜色。两种神识全然不同,按理来说在相遇的时候,便会相互排斥,相互冲击。

    可炁刃控制着神识,将靠近河垚神识边缘的元神之力,全部化成了透明的神识。

    河六四疑惑不已。

    元神由人身魂魄中诞生,却又高于魂魄。

    魂魄分为三魂七魄,三魂: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乃是人身精神灵气之根本。

    简单来说,魂为阳,是人的思想和智慧,领导七魄。而魄为阴,七魄分布在人身七脉,人的形体和感觉,以及**。

    而元神自魂魄中来,一个人修出元神的初期,势必要受魂魄影响。等到元神大盛,能够完全控制魂魄的时候,元神也已经被魂魄同化。

    也就是说,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是因为三魂七魄。而三魂七魄是什么样的,元神一样如此。

    所以,一个人的元神,其实也包含着这个人性情中的优点和缺点。

    元神如此,魂魄如此,灵力修为亦是如此。

    归根绝地,世间万物皆在阴阳五行之中,人身如是,魂魄如是,灵力如是,元神亦如是!

    元神能够操纵阴阳五行之力,自己同样也能如阴阳五行之力一般,随意变化。

    而炁刃如今所做的,就是将元神中的河六四的本性完全抹除,使元神之力完全变得无欲无求,犹如无主之力一般。

    如此状况下,没有了任何性情基础,功法限制的元神之力,能够与任何一种元神之力相融合。

    就这样,炁刃将最边缘的神识化成无主之力,瞬间与河垚的神识相融合,化成了一面浑圆无暇的巨盾,如同倒扣的巨碗一般,将众人扣住。

    河六四看的目瞪口呆,半晌也没说出来一句话。

    炁刃没好气的喝斥道:“没出息的东西,这点小小的手段,便能将你惊得失语发呆?”

    河六四尴尬的回过神来,悻悻地说道:“我除了那弃我还吾之外,从未修过任何元神之法,当然会惊愕!”

    炁刃哼笑了一声,问道:“看清楚了吗?”

    河六四点了点头。

    炁刃又问:“悟到了什么?”

    河六四马上摇了摇头。

    炁刃叹了口气:“也罢!我想你也看清了其中的法门,运转之道今后我再教你!当下先对付那虫海吧!”

    河六四欣喜的说道:“多谢炁祖!”

    炁祖难得慈和的笑了笑,而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怒骂道:“废物!谁说你没修过其它元神之法?我的元术你都忘了吗?!”

    河六四被骂的一吐舌头,急忙接回自己的神识,不再理会炁刃。

    金灿灿的元神巨盾威严的扣在荒漠之中,只有北面的一块,是青铜色的。

    虽说两个人的神识是有颜色的,但其实元神之力毫无颜色,是完全透明的。在外人看来,如今他们这一行人仍旧站在光秃秃的无垠荒漠上,没有任何遮掩。

    之所以两个人能够看到对方元神之力的颜色,也是通过神识感知去发现的。肉眼根本就看不到。

    看着那黑压压的虫海愈发逼近,姑遥吓得忍不住捂住了双眼,紧紧的缩在师父的坏里。

    而河垚则是专心的控制着自己的神识以化盾,根本无暇安慰自己的宝贝徒弟。

    终于,黑褐色的虫潮涌到近前,如惊涛骇浪,又如巨浪拍石,狠狠的撞了上来。

    一瞬间,透明的神识圆盾上,撞死了无数的蜚蠊,一个个粉身碎骨,爆裂开来。汁液沾染在神识圆盾上,越堆越多,越积越高!渐渐的,竟是形成了一个浑圆的虫尸围墙!

    有了那厚厚的虫尸做缓冲,后面涌上来的蜚蠊倒是没有撞的粉碎,而是飞速爬到了神识之盾上面,密密麻麻的四处游走,恶心至极。

    倒碗形的圆盾完全被蜚蠊爬满,圆盾之中变得一片漆黑。

    河六四探手从布袋子里掏出一沓子黄符,打算点燃获取光明。这也是方既仁还没昏迷时的一年里,独自制作出来。

    可还没等河六四以灵力点燃黄符,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出现在圆盾中央,周围瞬间亮如白昼!

    河六四抬眼望去,只见玉天扬手持长弓,像是刚刚射出来一箭。而那刺眼的光芒,正是从一支射在地上的箭矢上发出来的。

    见玉天扬竟然有此手段,河六四不免一阵惊喜,可却也没能过多惊叹。

    因为他发现,圆盾内部边缘的沙土,竟然开始缓缓被顶起,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河六四大惊失色,他竟是没有想到,这些蜚蠊居然会用掘地的方法,钻进圆盾之中。

    除了鹿其之外的马匹彻底惊了,高高扬起双蹄,惊惧的嘶叫着。

    河垚本在专心维持神识之盾,胯下马猛然受惊,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和姑遥两个人双双被掀翻在地。

    浑圆的巨盾马上便是一阵晃动,北侧如衣衫兜物一般塌了下来。

    “前辈!”河六四高声叫道。

    河垚大喝了一声,挺起身来将手中的拂尘猛然举起,塌下的神识之盾瞬间又恢复了原貌。

    见河垚扭转了危局,河六四急忙大吼:“天扬!”

    玉天扬放下弓矢,一个箭步来到那匹受惊的良马身前,翻身跃了上去,从怀中掏出一块黑布,迅速蒙在了马眼上!

    双眼被蒙住,受惊的良马又是跳了几下,而后便被玉天扬安抚住了。

    河六四长出了一口气,转眼望向马车,只见拉着马车的那匹马,不知何时已经被蒙住了马眼。

    玉天扬到底是久在军中杀伐的猛将,对马匹的了解如同是了解自己一般。两军对峙,纵马冲锋时,只有蒙住马眼才会让马一往无前的冲锋。玉天扬怎能不知,如何才能让马匹不受惊吓?

    稳住了马匹之后,玉天扬跳下马来,一把将姑遥夹在腋下,跳回了马车旁边。

    河六四见没有了后顾之忧,转身面向快要破土而出的蜚蠊,一脸的怒气,猛然又放出了庞大的元神之力。

    强大的神识并没有无尽的外放出去,而是汇聚在河六四的周身,等到凝聚到连河六四周身的空气都开始扭曲的时候,河六四猛然将这股雄浑的元神之力翻涌而出。

    方才炁刃的怒骂,倒是给河六四提了个醒。

    此时他施展的,正是炁刃的得意功法:元术!

    “破囚!!”一声厉喝,响彻云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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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伏魔记介绍:
在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有着太多无法解释的现象,童尸虫蛊、阴巫煞魂,僵尸厉鬼、民间五大仙。河六四阴差阳错地闯入鬼宅,经过了一番生死机遇,险象环生,竟走上了一条,寻道伏魔之路。天罡伏魔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罡伏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罡伏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