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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前无吐     天罡伏魔记txt下载     天罡伏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章,阴阳五行之道

    晚饭时分,三个人围坐在简易的桌子前,看着眼前的饭菜,却是谁都没有动筷子。

    最后,云翎子叹了口气,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玉天扬冲凌宇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刚刚安静了不到一分钟,玉天扬开口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是你既然不通晓剑术,就不要干涉我二人如何练剑了!”

    云翎子大怒,见凌宇也在一旁附和着点头,忽地站起身。

    “我不通晓剑术?我?好好好,明天跟我去南山,老夫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剑术!”云翎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光看有什么用,我二人怎知你是不是乱耍一气?你修为如此之高,若存心想诓我们,我二人也看不出来啊!”玉天扬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嘟囔道。

    “那我便教给你们如何?,老夫教给你们,如此你们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吗?”

    玉天扬和凌宇对视了一眼,皆是一喜,然后齐齐站起身,对着云翎子跪了下去。

    “多谢师父!!”

    云翎子一愣,猛然发觉自己好像上当了。

    是夜,温暖舒适的石洞中,云翎子抽着烟坐在椅子上,一张脸皱成了一团,玉天扬和凌宇规规矩矩的跪在他面前。

    云翎子不住的抽着闷烟,唉声叹气。

    玉天扬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哥,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信义!”

    “老夫知道!”云翎子气哼哼的说了一句,狠狠的瞪了一眼玉天扬。

    而凌云却是对玉天扬如此执着,感到有些不解。

    他曾问过玉天扬,为何非要揪着一个上了年纪的重甲兵学本事。在肃成军中,这般年纪还只是个甲兵,说明此人根本没什么实力才对。

    玉天扬也没过多解释,只是告诉他,此人看上去至多四十岁上下,可言语间却自称老夫!且不论两军乱战时他如何勇猛,就是平日里穿梭在几十里长的峡谷中,连一口粗气都不会喘,这些都说明,此人绝不简单。

    凌宇年纪虽是比玉天扬大一些,可却没什么主见,见玉天扬如此执着,便也都听他的了。

    云翎子越想越气,抄起烟袋锅子照着玉天扬和凌宇的脑袋就敲了下去。

    玉天扬和凌宇龇牙咧嘴的揉着脑袋。

    像是稍稍解了一点气,云翎子幽幽说道:“老夫会教你们合适的武技,你们两个要是不成器,老夫一定断你们的腿!”

    “行,行,只要您教就行!”玉天扬喜上眉梢。

    云翎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凌宇,你在从军之前,像是修过几年功法!我观你体内灵力沸腾火热,能调起本身的血气,催动灵力。此功法虽威力巨大,却对身体伤害至深,不可多练!老夫教你清魂诀,可以助你抵化此功法所带来的内伤,清魂诀乃是我派绝高之剑法,修到第五层便可以翻山倒海,如果有幸能修到第九层,鬼神辟易,毁天灭地!”

    凌宇听闻,大喜过望,急忙俯下身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然后,云翎子将目光转向了玉天扬。一看满脸期待的玉天扬,云翎子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的说道:“你这小辈心机叵测,我教你道家心法,修身养性,归化三清!”

    玉天扬一怔,忙道:“师父,您授凌宇那么厉害的剑术,为何却只传我道门心法?这...”

    听到凌宇要学的剑术如此厉害,本来还以为云翎子能教给自己同样厉害的功法。没想到居然要教给自己修身养性之道,玉天扬急的都快跳起来了。

    “你毫无根基,如何修炼剑术功法?”云翎子一瞪眼,喝斥道。

    “我可以从头学啊!”玉天扬叫道。

    云翎子拿着烟袋锅照着玉天扬的脑袋又是一下。

    “你这满腹心机的小辈!我道门之中最忌心术不正之人!你今日以计谋强迫我收你二人为徒,那老夫就先把你这心眼杀一杀!”云翎子严厉的说道。

    “心机叵测有何过错?两军交兵若无兵法心计,如何取胜?世间争斗皆是如此,若无计策便是莽夫!修为再高也终将会败!而若计策得当,战胜比自己更强的对手也并非难事!”玉天扬同样激动的说道。

    “莽夫?”云翎子冷笑了一声,“肃成军以实力为尊,你既然如此重视计谋兵法,为何还要拜我为师?”

    凌宇跪在一旁,伸手偷偷的拉了拉还想要说话的玉天扬,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玉天扬不要顶嘴。

    玉天扬本有一肚子的怨怼,可见凌宇偷偷阻拦,便也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气哼哼的别过头,不说话了。

    云翎子叹了口气:“先睡下吧!明日再说!”

    说完,云翎子走开了。

    凌宇站起身来耸了耸肩膀,也回到了床上。

    洞外的天色已经漆黑一片,几个人相继进入了梦乡,唯独玉天扬久久不能入睡,脑中不断回想着方才云翎子所说的话。

    玉天扬从小心细如发,很多事情他都会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观察,看的也特别透彻。所以,玉天扬天生就是个冷静的谋略家,他认为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可以计算的,世间的一切都在规律当中,只要能够掌握世间的规律,就能掌握世间的一切。

    但是想要掌握世间的规律,首先自己的实力决不能如此孱弱。这也是玉天扬想要拜师的原因。

    此时,凌宇已经睡着了,还在梦中说着呓语。

    一旁的玉天扬转过头,看着已经开始说起梦话的凌宇,微微笑了一下。

    云翎子答应教凌宇清魂诀,玉天扬还是很凯西你的。

    和凌宇相处了半年,玉天扬早就已经把凌宇当做了自己的好兄弟。

    凌宇喃喃梦呓,玉天扬又是一笑,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为何不睡?”

    玉天扬猛地睁开眼睛,云翎子直勾勾的站在床边。

    见云翎子站在一旁,玉天扬急忙坐起身来。云翎子却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摆摆手示意玉天扬悄悄走出了石洞。

    石洞外的山谷里,月光凄美。

    云翎子背着手站在洞口望着月色下的山谷,良久之后才对身后垂手直立的玉天扬说了一句。

    “我教你阴阳五行之道,你可愿学?”

    玉天扬闻言,问道:“可是无上之功法?”

    云翎子摇了摇头:“只是坐而论道,并非是什么通天神功!但若你能潜心修习,今后对你一样有大用处!”

    玉天扬一愣:“大用处?”

    云翎子笑了笑:“我方才为你卜了一卦!卦象说,几年之后,星宿临凡救你于危难。届时,才是你晋升的好时机!”

    就这样,半年的时光一闪而过。

    这一天,山谷南边不远处的一座高山上,云翎子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双目紧闭,胸前的胡须随风飘摇。

    玉天扬和凌宇站在一旁,过了大约十分钟,云岭子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瞟了一眼凌宇,一改平日里脏兮兮的模样,一派宗师大家的样子缓缓说道:“凌宇,你随我耕种狩猎半年之久,可发现自己如今有何不同了?”

    凌宇仔细想了想,并没觉得自己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了。

    除了不能说话,干的活多,受的委屈多了之外,还能有什么不一样啊?

    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哈哈哈,你整日与我穿行在山水林泉之间,以耕农之苦,平血腥杀意,以太清之气,养修炼内伤,这难道不是变化?”云翎子抚须笑道。

    凌宇恍然大悟。

    其实来到山谷刚刚三个多月的时候,凌宇已经发现体内多年来修习血龙玄术所造成的内伤,已经不像从前一般折磨自己。

    血龙玄术,是用人体内的血液融进灵力当中,发动攻击的。加上以血龙玄术做基础的血龙剑法,修炼之人往往能够激发出超越自身实力极限几倍的威力。

    但是代价就是,每次施展都会在体内留下内伤。

    威力越强,内伤越深。

    凌宇多年来饱受内伤的摧残,虽然有独有的疗伤心法,但却是杯水车薪。

    可后来,云翎子带着凌宇满山谷的转悠,凌宇每天只是单纯的使用灵力,跟着云翎子飞天遁地。

    刚开始的时候,凌宇相当的不适应,也基本上跟不上云翎子的步伐,但数月之后,凌宇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本来凌宇对于云翎子的做法十分的不理解,可如今云翎子话里的意思,这样做是为了给凌宇治疗内伤,凌宇也就全都想通了。

    清魂诀的威力毋庸置疑,但是凌宇从前修习的血龙玄术,血腥气息太过浓郁,并不适合至清至纯的清魂诀。

    所以,将从前的修为尽数忘却,也是为了让凌宇以后能够的突破。

    对着云翎子一抱拳,凌宇微微弯了弯腰。

    “你既然明白了,那么从今日起,需将多年所学尽数忘记,好好修习腹语。你的灵力因血龙玄术的加持,已经到了焚怒境界,放弃之后,可能要回到第四重,问。”

    凌宇点了点头,放弃了血龙玄术之后,灵力的境界一定会有所倒退。

    但凌宇并不觉得可惜,他知道,云翎子会带他到达更高的境界。

    玉天扬看着两个人玄而又玄的问答,早就听懵了。

    心说这俩人叽里咕噜说的都是些什么意思?自己在这站了半天没人搭理,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胡思乱想的等了半天,总算听到了有关于灵力的内容,玉天扬急忙竖起了耳朵。

    玉天扬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唯独灵力二字对他的吸引力最大,听到云翎子说凌宇的灵力境界要倒退,玉天扬忍不住插嘴了。

    “太清之气是什么啊?”

    云翎子瞪了一眼玉天扬:“天地之间,游荡着一种自然力量,不是灵力,但却能够让吞噬之人将其化为灵力,只有修到第五重境界才能够运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凌宇的背叛

    此后,冬季来临,大雪给山谷盖上了一层冰冷的白色。

    云翎子每日都带着凌宇早出晚归,留玉天扬一人在家打坐入定,运气调息。玉天扬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外面是如何修炼的。

    玉天扬天赋奇高,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从一个毫无根基的凡人,修炼出了一丝灵力。

    云翎子对此也十分惊愕,他原本只是教了玉天扬阴阳五行的学说,说白了只是让他知道阴阳五行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教他什么修炼灵力的法门。

    可玉天扬却是硬生生的通过学习阴阳五行之道,自行悟出了其中的奥诀,每日打坐入定之下,开始试着将阴阳五行之力引入体内进行炼化。

    于是,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云翎子感叹玉天扬当真是个天上的道人,便就此认真传授他修炼灵力的法门。

    除此之外,云翎子还为玉天扬做了一张弓,闲暇之余便教他射术。让他将灵力注入到箭矢当中,并将灵力化形的诀窍告诉了他。

    “后来呢?”河六四听的津津有味。

    “第二天春天,我们三人离开了山谷,回到了军营!原本营中已将我三人归作战死,但见我们归来,对我们三人好生询问核查,以防我们做了逃兵,去而复返!可师父也不知和校尉大人说了什么,我们三人便各自归营了!几天之后,师父所在的重甲营便又出征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师父。与师父同去之人,都告诉我,师父战死了!”

    “所以,此后你就开始自学道术了是吗?”樱芙问道。

    玉天扬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师父出征前,似是察觉到自己此番有去无回了一般,专程找过我一次,给我留下了两本秘籍,要我勤加修炼。师父羽化之后,我便拿着那两本秘籍自修,才有了如今这一身修为!”

    听完玉天扬的讲述,河六四也十分感叹,不过玉天扬所讲的,和他为什么对河垚有偏见,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是,河六四问道:“既然你蒙了道教之恩,也算是道门之人,可你为何还对道门同宗心怀成见?”

    玉天扬闻听此言,脸色骤然冰冷,冷冷的说道:“我由此成见,皆是拜凌宇所赐!”

    “凌宇?”樱芙疑惑,“他不也是云翎子前辈的弟子吗?”

    玉天扬点了点头,带着一股嘲弄的笑意说道:“的确!他与我们同甘共苦,我早已当他是同胞兄弟!可是他在从军之前便已经修炼多年,他说他修的是血门的血龙玄术,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血门弟子!”

    河六四听得满头雾水,问道:“那他是什么门派之人?”

    玉天扬冷笑了一声:“丹鼎教!”

    河六四与樱芙听的皆是一愣,惊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玉天扬则是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继续讲述了起来。

    回到军营之后,云翎子重回重甲营,而玉天扬因为高超的射术,被调入箭营。箭营之中尽是善射之辈,而射术最高绝,实力最深厚的,便会被调入神箭营。

    进入神箭营,乃是无上的荣光,神箭营最普通的兵丁,也比寻常的百夫长地位更加高崇。

    玉天扬进入箭营之后,便将进入神箭营当做了目标,每日刻苦修炼,实力突飞猛进。

    而凌宇在回到军营之后,便悄无声息的从原本的营属消失不见了。

    那时云翎子已随军出征,玉天扬苦寻无果,也只能当他被编入了重甲营,和师父一同出征了。

    半年之后,玉天扬实力愈发高绝,立下的功勋也越来越多,便被破格编入了神箭营,驻守齐州,成为神箭营最年轻的兵丁。

    半年以来,玉天扬日日思念云翎子和凌宇,虽是每个月初一都会跪拜天地,拜祭师父好友,可平日里也从来没有放弃打探这两个人的下落。

    可没想到,来到齐州城之后,玉天扬竟然见到了分别半年之久的凌宇。

    神箭营驻守在齐州城,却并非是齐州城属军。神箭营直接受府君节制,驻守在齐州,也是因为齐州乃是兵家重地而已。齐州太守根本没有节制神箭营的权利。

    但是在齐州,有着另一只神秘的军营,虎举营。

    虎举营同神箭营一样,都是直属肃成府君,位属平级。而且虎举营招兵更加严苛,营中兵将尽是万里挑一的精锐。

    所以,在齐州城中,虎举营一直压着神箭营一头。

    玉天扬年轻气盛,自是不服气。终于有一天,玉天扬和几个虎举营的兵将起了冲突,双方大打出手。

    半年的苦修也让玉天扬已经掌握了灵力化形之道,所射出的箭矢被灵力包裹,化成无形的利刃,使箭矢变得更加锋利。再加上玉天扬头脑冷静,多谋善断,竟然以一己之力,击败了三名虎举营的精锐。

    此番大挫虎举营嚣张气焰,使得玉天扬名声大噪。可第二天,那三个惨败的虎举营将士便再次找上门来,甚至连虎举营的督军校尉都来了。

    督军校尉,便是一营之首。虎举营的统帅亲自前来,势必是要讨得一个说法。这让神箭营的督军校尉感到十分凝重,甚至已经做好了惩处玉天扬,以息事宁人的准备。

    然而玉天扬来到虎举营督军校尉的面前,赫然发现,这个虎举营的统帅,竟然就是自己的至亲好友,同门同宗的凌宇!

    玉天扬惊喜万分,这半年来的思念,让他有着说不尽的话想要告诉凌宇。

    可玉天扬很快便发现,凌宇神情冷漠,面对自己欣喜的呼唤,表现的十分不悦。

    似乎,是介意玉天扬直呼其名。

    玉天扬也冷静了下来,再看凌宇,这位昔日好友,同门师兄,已经成了一营之统领,地位超然。在这齐州城中,甚至连齐州太守都要敬他几分。

    这半年来,凌宇到底经历了什么事,玉天扬百思不得其解。

    而凌宇这般冷漠排斥,或许也是因为身份所碍。

    见到挚友尚在人间,玉天扬终归还是十分喜悦的。他忍着冲动,按照军中礼数参拜了凌宇。而后,玉天扬便想着能与凌宇私下说几句话,好让他一吐思念之情。

    然而令玉天扬没有想到的是,凌宇只是冷笑了一声,说道:“我虎举营的将士败于你手,就让我领教领教,你到底有什么高招!”、

    说罢,还不等玉天扬有所反应,凌宇便扑上前来,对着玉天扬的面门就是一掌。

    玉天扬惊慌失措,慌乱的闪身躲开了这一掌。玉天扬刚想说话,凌宇却再次逼到近前,排山倒海般轰出一掌来。

    此时的玉天扬,至多也只是修炼了一年而已。而凌宇则是已经修炼了多年,玉天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可凌宇招招毒辣,根本就没有留情,出手更像是想要了玉天扬的命一般。

    好在玉天扬刻苦修炼,虽然不是对手,却还是能够勉强周旋,堪堪躲避着凌宇的毒手。

    神箭营的督军校尉本想出手阻拦,可原本就打算息事宁人的他,转念一想,便放任凌宇大打出手。在他看来,自己惩处玉天扬,和凌宇亲自要了他的命,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他何必还要得罪凌宇呢?

    玉天扬惊险的躲避着凌宇的攻击,脑子里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眼前这位至亲好友,同门师兄,此时已经性情大变,对以往的情谊早就视如粪土。再回想当初三人一同回到军营,师父随军出征,而后战死。自己被编入箭营,一路坎坷。只有凌宇不知所踪,此时再见,竟然已经成为了虎举营的督军校尉。

    要知道,当初这三个人都是普通的兵丁,自己能被进入神箭营已经是破例。而凌宇竟然能一跃成为一营的校尉,而且还是虎举营这样直属府君的特殊精锐之师,怎么看都是超乎常理的。

    难道,他是贿赂了高官,得以平步青云?

    可转念一想,玉天扬又否定了这个猜想。即便是贿赂得来,也不可能成为虎举营的督军校尉。这就好比一个毫无修为的人,半年之间便成了入圣境界的道人。这根本就不是钱银能买的到的!

    玉天扬边躲边想,不消片刻就被逼到了绝境,退无可退。

    无可奈何之下,玉天扬摘下背后的长弓,弯弓便是一箭。

    箭矢呼啸而去,撕扯出刺耳的破风声,射向凌宇的右眼。

    凌宇见状,猛然顿住脚步,平地腾空而起,翻身躲过了这一箭。

    而后,凌宇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不可能!你的修为怎会有这般境界?你至多也只是个修炼不足一年的草芥而已才对!”

    玉天扬并未回答凌宇的问话,怒声反问道:“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这半年来,你到底经历了何等遭遇?!”

    凌宇闻听,开始恶毒的冷笑了起来,有些狰狞的说道:“你这愚鲁无知的蚂蚁!你如此发问,是还念着同门之情,对吗?哈哈哈哈哈!”

    玉天扬大怒:“我当然还念着同门之情!我日夜思念你和师父,此时好不容易相见,我...”

    “住口!”玉天扬话还没说完,便被凌宇粗暴的打断了,“谁和你是同门师兄弟?我告诉你!我乃是丹鼎教定虚子真人座下二弟子,从军入伍,只为诛杀云翎子!”

    听到这句话,玉天扬愣住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大仇得报

    “诛杀云翎子!是什么意思?!”玉天扬怒问道。

    凌宇冷笑道:“诛杀便是诛杀,还能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玉天扬难以接受。

    凌宇笑了笑,说道:“你可知云翎子是何门何派?”

    玉天扬一怔,他还真不知道云翎子是那一派的道人,一时间竟是不知作答。

    凌宇像是猜到了他答不上来一般,说道:“哼,告诉你也没用!总之,他乃是我进入内阁修习无上功法,服用绝代灵丹的最后一道关隘!只要杀了他,我便可以成为丹鼎教丹阳阁的成员!我费尽心机笼络山匪,好不容易挑起战乱,然后与云翎子一同前去平乱!本来我只是想趁着乱军势强,使他跌落山崖致死!谁曾想你竟然从半路杀出,还和他一起掉了下去!不仅如此,你竟然将我也拉了下去,当真该死!可是没想到,我们大难不死之后,你竟然想拉着我拜云翎子为师?哈哈哈哈!我本看不上他的功法道术,可他竟然愿意将清魂诀传授给我!愚蠢至极!有这等好事,我便暂时不想杀他了!等到我们一道回营,我使些钱银,将云翎子派上前线。再联络一些高手,暗中刺杀,哈哈哈!他自然身首异处!”

    玉天扬呆呆的看着凌宇狂妄的大笑着,表情越来越狰狞,到最后咬着牙吼道:“无耻小人!!枉费师父对你一片苦心,你竟然如此诓骗我们!!”

    “诓骗?”凌宇挑了挑眉毛,“你可知他为何明明是四十上下的年纪,却自称老夫?我告诉你,他已经是个进百岁的老妖怪!从一开始,他就在诓骗你我!我只是如数奉还罢了!”

    玉天扬已经有些恍惚了,这一连串的真相所带来的冲击,让他头脑发昏,根本就无法冷静。

    他一遍遍的嘟囔着,情绪终于爆发了:“无耻...无耻...无耻!!”

    凌宇得意至极,嗤笑道:“这就怒极了?如果我告诉你,云翎子在出征前,已经知道自己要死了,你会作何感想?”

    “你说什么?”玉天扬一愣。

    凌宇哈哈大笑:“那个老东西!那一日我暗中布置,飞鸽传书,竟是被他发现了!他本已制服了我,可他居然念及师徒之情,并没有为难我!哈哈哈,他不杀我,那就别怪我无情!而他也像是知道我起了狠绝之心,竟然在出征前,偷偷见了中郎将!想不到,他一个重甲营的将士,竟然能让中郎将亲自下令,将你编入箭营,好生栽培!这件事连我都被瞒了过去,若不是后来你被编入神箭营,或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你!这个老不死的,临死之前还不忘保护你这个废物!呵呵呵,也对!他所有的心血尽在我身上,等他知道我的目的之后,才悔不当初!觉得对不住你玉天扬!哈哈哈!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凌宇的讲述,玉天扬只觉得心如刀绞,灵魂仿佛都被抽了出去。

    玉天扬低下了头,眼眶迅速湿润。

    渐渐的,玉天扬深吸了一口气,猛然紧握长弓,弯弓便是一箭!

    刺耳的破风声骤然响起,凌冽的箭矢发出红色的光芒,闪电般射向凌宇。

    凌宇见状大吃一惊,那红色的光芒不是别的,正是玉天扬的灵力!

    能够让人看到灵力的颜色,这说明玉天扬的灵力已经雄厚到了一定地步!

    凌宇也没想到玉天扬竟然会有这般雄浑的灵力,急忙飞身闪躲。

    可是凌宇刚刚腾空而起,玉天扬第二道箭矢接踵而至,直接射在了前一支箭矢上。顿时,冒着红光的箭矢凭空炸裂,纷乱的灵力四散开来,直接将凌宇卷入其中。

    轰鸣声中,红光刺眼无比。众人纷纷举手挡着眼睛,等到红光散去,凌宇身上的铠甲竟是千疮百孔,其本人也是头破血流,好不狼狈!

    众人惊愕万分,尤其是神箭营的督军校尉。

    能做到虎举营的督军校尉,凌宇的实力毋庸置疑。然而玉天扬一个小小的神箭营将士,居然能施展出这般实力,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此子日后必定前途无量!”督军校尉这般想着。

    而凌宇吃了大亏之后,已然变得暴跳如雷,狂吼着抽出钢刀,扑向了玉天扬。

    玉天扬眼含热泪,却是敏捷的躲避着凌宇,尽量与其拉开距离,时不时的放出一箭!

    尽管玉天扬心如刀割,可他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要为师父报仇,他也知道自己和凌宇的差距。他要做的,就是拉开距离,发挥自己的优势。

    凌宇果真是近身之功甚高,被玉天扬像是放风筝一般周旋,竟是毫无办法。玉天扬一箭接着一箭的射来,凌宇已经无法全数避开,身上开始出现了被箭矢划伤的伤口!

    就这样,凌宇愈发的狂躁,而玉天扬却愈发的冷静。

    他双眼中尽是复仇的怒火,没一箭都带着对师父的思念和愧疚,这使得玉天扬越战越勇。

    终于,凌宇一个不慎,被玉天扬一箭射穿了琵琶骨,闷哼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玉天扬大喜,急忙将手身上箭袋,想要射出致命一击!

    然而,玉天扬的箭袋,空了。

    方才射穿凌宇琵琶骨的,竟然是最后一支箭!

    正当玉天扬焦急至极,忽然眼前一黑。玉天扬抬起头,只见一个箭袋被人抛了过来,不偏不倚,正落在玉天扬的手里。

    玉天扬抬眼一望,只见督军校尉正一脸深意的望着自己,还极为难以察觉的点了一下头。

    玉天扬深感大恩,接住箭袋抽出一支箭矢,调起所有的灵力,怒射一箭。

    这一箭,饱含着怒火、思念、和痛彻心扉。

    凌宇被一箭射穿了头颅,惨死当场!

    玉天扬大仇得报,却没有半点欣喜,而是跪倒在地,对着西方遥遥一拜。

    后来,玉天扬因以下犯上,诛杀朝廷将领而被拿下,押上囚车,运往天牢。

    一路上,玉天扬没有一丝言语,只是直勾勾的发着呆,努力消化着今日所知晓的一切。

    街上前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对着囚车上的玉天扬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高声叫骂。玉天扬心烦意乱,索性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他们。

    走在囚车前的两个官军,叫喝着推开挡在路上的行人。

    而在人群之中,一个身穿黑衣的黑衣人,神秘兮兮的出现在人群后面,一直跟随在囚车左右。

    走着走着,路旁猛然飞出几只鸭子,扑腾着砸在了官军的身上。

    还没等这两个人反应过来,漫天的鸡鸭不断的从路边被扔了出来。

    伴随着小贩的哭喊,整条街乱成一片,一团团羽毛天女散花一般四处乱飞。

    混乱中,那黑衣人猛地冲了出来,拔出一名官军腰间余长的钢刀,顺着囚车的缝隙刺了进去。

    钢刀像是刺进了玉天扬的身体里一般,可却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想象中鲜血喷发的情景并没有出现,本来紧闭着双眼的玉天扬缓缓的睁开了眼。

    转过头盯着黑衣人,在低头一看,发现一把钢刀,正深深的刺进了锁在玉天扬手上的锁链里。

    哐一声,铁索落下,而钢刀也被玉天扬抓在了手里。

    黑衣人对着玉天扬重重的一点头,转身将赶过来的那两个官军打倒在地。

    囚车里的玉天扬一声闷吼,刀光四射,囚车瞬间四分五裂。伴随着四溅的碎木,红色的灵力猛然扩散,将囚车周围的人全部掀翻在地。

    玉天扬深呼了一口气,转过身一步步走向还躺在地上的一名官军。

    这时,黑衣人跃上墙头,高喝道:“不可久留,快走!”

    而玉天扬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走向了那官军。

    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玉天扬心中的怒火仍旧难以熄灭,他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看着玉天扬走来,手中的钢刀垂在地上,刀尖磨着青砖地面,尖锐的声音像是死神的笑声, 那官军甚至都不会呼吸了。

    终于,玉天扬停下了脚步,居高临下的盯着躺在地上的官军,那官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你身背血海深仇,不思如何雪恨!却要用滥杀无辜泄愤!无能之辈!”那黑衣人怒斥道。

    玉天扬听闻此话,猛然醒悟,手中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那官军偷偷张开了一只眼,只见玉天扬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不远处的黑衣人微微点了点头,跟着黑衣人跳上房顶,奔袭而去。

    一口气猛然呼出,那官军狠狠的喘着气。大难不死,喜极而泣。

    这时另一个官军这时候跑了过来,扶起了这名官军。

    “你没事吧?”

    “没事,快追!”

    说完,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急匆匆的跑出了街口。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城内依旧灯火通明。

    上千名官军全副武装,四处搜捕着黑衣人和玉天扬,而黑衣人两个人早就趁着夜色,带着玉天扬溜进了一所破宅子里。

    顺着门缝看着街道上官军来来往往,黑衣人忍不住摇头感叹:“这些没用的卫军,如无头苍蝇一般,真是丢尽了肃成军的脸!”

    玉天扬冷冷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问道:“你是何人?”

    黑衣人一笑,摘下了脸上的面纱,竟然是神箭营的督军校尉!

    “校,校尉大人?”玉天扬大吃一惊。

第三百三十三章,对道门的偏见

    “你为何救我?”玉天扬问道。

    校尉神秘的一笑,说道:“因为,云翎子真人生前所托!”

    “师父生前所托?!”玉天扬惊愕道。

    校尉点了点头,说道:“云翎子真人乃当世之高人也!所谓大隐隐于市,云翎子真人云游四海,最后的归隐之处,竟是选择了隐在军中!”

    玉天扬闻言,反问道:“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师父不是寻常之人,对吗?”

    校尉说道:“云翎子真人于中郎将有救命之恩,隐在军中之事,只有中郎将一人知晓。就连府君大人都不知道,肃成军中,隐着一位绝世的高人!”

    玉天扬神情激动,大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校尉摆了摆手,示意玉天扬低下声来,而后席地而坐,娓娓道来。

    原来,云翎子如今已是近百岁的年纪,修道一生,修为奇高。可他对求仙飞升的**,却并没有那么强烈,在修了近百年的道之后,云翎子突然便顿悟了,打算效仿道门之祖华阳子,体验一番不同的人生。

    以云翎子的修为,已然可以用修为改头换面。他做过商贩,做过佃农,甚至还做过官。肃成军中郎将就是在那段时间里,被他救过一次。后来,云翎子便打算从军,做一名普通的步军将士。

    等到玉天扬从军,认识云翎子的时候,云翎子真人已经做了五年的重甲步军。

    至于凌宇,他比玉天扬早一年从军入伍,从一开始便极力的想要靠近云翎子。

    云翎子自然察觉有异,便暗中托中郎将祥查一下凌宇的身份。

    中郎将专司军务,在肃成军中的地位仅次于肃成府君,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一番祥查之后,凌宇的身份终于被查了出来。

    尽管凌宇在从军之前做足了准备,假身份十分真实,可他丹鼎教弟子的身份,还是被翻了出来。

    云翎子在得知了凌宇的身份之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让中郎将再做些什么。

    所以,凌宇贴近云翎子的目的,没有人知道。

    后来,玉天扬从军,细心的他发现了云翎子的不同之处,便也开始试着与云翎子亲近。

    直到那次在悬崖边的混战,三人跌落山崖,流入山谷。

    其实,云翎子是打算跌落山崖,造成战死的假象。而后便再次改头换面,开始全新的人生。

    可没想到玉天扬一腔热血,竟然想要抓住云翎子,不慎一同跌落了下去。

    而凌宇也在慌乱之中,被玉天扬一同拽下了悬崖。

    这才有了三人隐居山谷养伤,玉天扬出奇谋拜师。

    云翎子之所以一直拒绝玉天扬,其实是因为凌宇在场,他其实也知道凌宇的目的是刺杀自己,所以他也不想收徒。

    然而之后的相处,让云翎子极为喜爱玉天扬,而看着凌宇年纪轻轻便修炼了戾气极重的功法,云翎子也于心不忍。

    再后来,云翎子便假作中计,收了二人为徒。

    他试着将能够化解戾气的清魂诀交给凌宇,使他步入正途。可凌宇非但没有领情,私下里还在修炼着血龙功法。甚至凭借着丹鼎教的独门丹药,让他融合了清魂诀和血龙术两个功法的精华,使之修为大增!

    云翎子眼见自己无力回天,也不再做幻想,便将自己毕生所学之精华,全部传授给了玉天扬。

    阴阳五行之道,便是云翎子修为的奥诀!

    而后,云翎子也不打算再居住在山谷中,他打算先将这两个孩子送回军中,然后自己再逍遥而去。

    所以,这三个人没有被当做逃兵惩戒,就是因为云翎子找了中郎将。

    但就在这时,凌宇竟然用丹鼎教的奇绝丹药,收买了肃成府君!让他下令派云翎子所在的重甲营出征,而后凌宇再联络山匪,在半路伏杀。

    凌宇也算是下足了功夫,所勾结来的几千山匪,皆是修为高强的高手。重甲营至多也只是一千多人,几千人设伏,顿时全军覆没。

    而后,在尸山之中,云翎子的尸身还真的被找到了。

    凌宇完成了目的,却并没有回丹鼎教,而是被府君一手提拔,直接成为了虎举营的督军校尉!

    这便是整件事情的经过。

    听到此处,玉天扬心如刀绞。他一直以为师父最喜爱的弟子是凌宇,然而最为喜爱的,竟然是自己!

    无尽的羞愧和心痛,让玉天扬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那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玉天扬喘着粗气问道。

    校尉说道:“还记得云翎子真人在临走前,给了你两本秘籍吗?其实早在出征之前,云翎子真人便先找到了中郎将,要他好生照料你,却也不必过分爱护,还是要你吃些苦头,磨炼心志!后来中郎将把你编入箭营,还找到了我,让我多多在意你玉天扬!而你也不负众望,军功卓著,我便顺势将你编入了神箭营!”

    听到这,玉天扬对所有的一切都知晓个通透了。他忽然一怔,急忙问道:“师父在临走前如此关照,定是已经知道了凌宇的毒计!是不是...”

    校尉哈哈一笑,说道:“你果然聪敏过人!没错,云翎子真人告诉中郎将,此番他会诈死,而后改头换面,远遁江湖!”

    玉天扬怔怔的看着校尉,脸上的悲痛一点点的消失,最后变成了狂喜!

    师父还活着!

    这是玉天扬从军这么久以来,最让他激动不已的消息!

    虽然不知道师父此时身在何方,可师父还活在世上,自己有朝一日就还有机会能见到他老人家!

    玉天扬怎能不为之兴奋!

    但是,玉天扬并没有太过忘形,因为还有两件事摆在他面前。

    那就是,丹鼎教为何要诛杀云翎子。

    第二,自己的犯上之罪,该如何是好?

    校尉看着玉天扬脸上的凝重,似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笑道:“你不必太过忧愁!你杀了一名督军校尉,虽是死罪,可并非无解!中郎将已经想好了对策,凌宇暗中勾结莫科,欲举兵反叛!神箭营及时察觉,将其射杀!虎举营将士对其阴谋一无所知,皆不问罪!神箭营杀贼有功,全营将士赏一月军俸!”

    听完校尉所言,玉天扬点了点头:“中郎将的安排真是周密,可既然如此,校尉大人又何必冒险劫囚,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校尉又是一笑,说道:“凌宇欲反,怎能没有同党!我劫囚之时伤了你,让人们看到你随我而去,其实就是为了掩人口实!如此一来,你当时随我而去,就变成了是在追击凌宇之同党!”

    玉天扬恍然大悟,暗叹眼前的校尉怪不得能受中郎将之托保护自己,而且中郎将还将云翎子的所有秘密都告知与他。看来,校尉定是中郎将的心腹之人。

    见玉天扬顿悟,校尉又说道:“你师父留给你的秘籍,你可带在身上?”

    玉天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怀中所揣正是那两本秘籍。

    校尉点了点头:“如此便好!中郎将托我转告你,两本秘籍的封面里,夹着两封书信!是你师父留给你的!待无人之时,你再拆开看看吧!现在,随我回营!”

    就这样,玉天扬射杀凌宇的事,被掩盖了下去。

    肃成府君本就受贿于凌宇,凌宇身死,府君自然不会过多追究。毕竟此后自己受贿之事,便死无对证了。

    玉天扬拆开了两本秘籍的封面,里面果然夹着两封书信。

    其中一封信中如此写道。

    ‘吾徒天扬爱鉴。古语谓师者传道解惑,为师虽传道,然遗深惑不曾解!凌宇得道丹鼎,志竟不谋。汝不可究也!为师闲散于江湖,逍遥怡然,大乐耳!传你阴阳五行之道,切记勤勉修行!不尽晓阴阳五行之奥妙,得遇星宿,焉能与之共同进退?星宿缘到之前,汝当留军中效力!需果勇不顾,临敌力战!然修为亦不可废!待到你飞升之时,便是你我师徒再见之日!’

    而另一封,便是如何修炼这两本秘籍的诀窍。有了这诀窍,玉天扬便再也不用独自钻研修习之法。

    玉天扬拿着这两封信,泪流满面。

    既感动,又心酸。既迷惑,又通达。

    此后,玉天扬逢敌力战,军功卓著,很快便升到了百夫长之职,成为了肃成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百夫长。

    同时,玉天扬刻苦修炼道法,修为也在飞速晋升。

    可是在他心中,对丹鼎教的仇恨却是越来越深。甚至连整个道门,他都十分的敌视。

    他觉得,师父没有告诉他,丹鼎教为何要刺杀他的原因。所以玉天扬自然而然的认为,师父是在保护他,防止他前去青一山报仇!

    而且师父着重嘱咐的星宿,玉天扬也极为不解。按照云翎子的意思,玉天扬会遇到星宿下凡,届时便是他修为大进的好时机。在此之前,需要他刻苦修炼。

    可是,星宿下凡之人是什么样的,玉天扬根本就不知道。

    比起为师父报仇,得遇星宿这件事,便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并且,玉天扬的野心,也已经从荡平丹鼎教,为师父报仇。变成了荡平道门,还师父一个公道!

    虽然玉天扬自己修的也是道法,可他觉得,师父被道门同宗追杀,那么这个道门,就不是一个纯净的宗门了。丹鼎教想要将师父置于死地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云翎子触犯到了他们的利益。

    这样的道门,根本不值得留在这个世上!

    直到玉天扬遇到了河六四,这一观念,才被慢慢扭转。

    玉天扬没有想到,河六四所代表的天罡教,心怀天下苍生,为镇守妖魔不惜放弃飞升。如此道门,才是最纯粹,最精奥的道门!

    而且,玉天扬隐隐觉得,河六四便是师父所说的星宿下凡。加上河六四等人待他毫无心计,同甘共苦。虽是短短几日,也足够让玉天扬放下心中的偏见了。

    可就在玉天扬放下了对道门的偏见时,河垚的出现,让玉天扬对丹鼎教的仇恨,再次燃起。

第三百三十四章,带走姑遥

    “原来,正是因为这些,你才对河垚有如此之深的成见!”樱芙说道。

    “可是河垚也说过,他早在几十年前便不再是丹鼎教的门人,隐居在这陷龙荒漠。丹鼎教谋害云翎子之事,理应与他无关啊!”河六四说道。

    玉天扬淡淡的一笑,说道:“六兄师承天罡教,距天罡祖师华阳子开山立派已有千年,你不一样承其毕生所志,保天下之苍生吗?师门传承一向如此,有一人为善,其弟子大多向善!一人为恶,其门楣必定邪恶!”

    河六四摇摇头:“你太武断了!”

    玉天扬反问道:“河垚之疑我们有目共睹,何来武断?此人若不是包藏祸心,何以故弄玄虚,消失不见?”

    河六四认真的问道:“这便是你认定河垚是天觉法王的原因?”

    玉天扬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敢保证千真万确,如此疑云,我暂不能看透!”

    樱芙向来对玉天扬的想法比较支持,当即问道:“那你有何良策?”

    玉天扬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姑遥,说道:“以此子为质!”

    几人纷纷回头看了看姑遥,顿时明白了玉天扬的意思。河垚对姑遥十分疼爱,如果用姑遥相要挟,或许河垚会现身。

    但以河六四的秉性,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河六四立刻说道:“不行!”

    樱芙说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

    河六四厉声回道:“那也不行!如此有失道义之举,非我天罡教之所为!”

    “你!”樱芙气急,却也无话可说。

    樱芙虽然也不赞同这个计策,可是如今的局势也没有其它办法,况且樱芙最心急的是早日回到铁牛村,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玉天扬像是料到河六四会拒绝,只是叹笑了一声,解围道:“其实,此计或许也并不管用!”

    樱芙问道:“为什么?”

    河六四说道:“河垚若真在乎这孩子的安危,断不可能将他独自留在这里!”

    玉天扬一挑眉:“看来你已经接受河垚不是什么善类了!”

    河六四叹了口气:“只是不愿接受罢了!”

    玉天扬会心一笑,心中一阵痛快,说道:“其实你只猜对了其一。”

    河六四一皱眉,看向玉天扬。

    玉天扬继续说道:“你性情直率,爱憎分明,或许河垚就是猜到你不会为难姑遥,所以才会如此!”

    樱芙听得烦闷,叫道:“那河垚到底在不在乎这个孩子?”

    玉天扬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困惑,摇头回道:“尚不可知!”

    樱芙更加烦躁,当即说道:“或许这孩子也是河垚计策中的一环,只是看上去人畜无害罢了!”

    河六四闻言,又一次望向了姑遥。

    此时姑遥正紧紧的握着响箭,不住的看着四周,尽心尽责的护卫着马车。河六四能看出来,姑遥只是个单纯如云歌一般的孩子,但如今迷雾重重,人心险恶,河六四也不敢保证姑遥绝对无害!

    玉天扬看了看姑遥,说道:“这倒不会!”

    樱芙问道:“为何?”

    玉天扬说道:“若河垚真是那天觉法王,而姑遥又是他的爪牙,那他只需挟持既仁兄,便可令我等束手就擒!而如今河垚只是凭空消失,倒像是将姑遥托付给我们,我无法认定河垚就是天觉法王的原因,便是如此!”

    听玉天扬如此说,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如今,河垚的身份成谜,就连玉天扬也不能盖棺定论。若河垚就是天觉法王,那么此时众人便是屠刀悬颈,处境极为凶险。若河垚不是天觉法王,那他为何要一声不响的消失?最重要的是,那神秘的清水人就是天觉法王一事,也只是众人的猜测而已。

    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云歌,忽然说道:“这个臭小子,会不会是放在我们身边的眼线?”

    云歌天性单纯,向来不参与分析局势,此时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是让众人心头皆是一惊。

    尤其是樱芙,看向姑遥的眼神,已经变的冰冷了。

    玉天扬皱着眉想了想,说道:“应该不会!按六兄所言,天地人三**王之中,人觉法王的修为,已然和六兄不相上下!大日圣佛教以实力为尊,天觉法王的修为只会更高!这等修为,我们拼尽所有力战尚不敢言胜,他又何苦多此一举,直接出手诛杀我们岂不痛快?”

    樱芙沉默了。

    云歌看着姑遥,娇哼了一声,说道:“谅他也不敢如此,不然我非将这臭小子撕成两半!”

    河六四宠溺的一笑,揉了揉云歌的小脑袋。

    樱芙问道:“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河六四闻言,抬头看了看周围。

    此时荒漠之中一片寂寥,除了藏在隐阵中的几人外,已经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就连雷宗的那些部众也不知何时退去。

    河六四本以为自己与河垚同行,等到来到荒漠边境,必定会遭遇一场恶战。想不到,竟是如此荒唐的结局。

    雷朔仍旧昏死在地上,他的心智被河六四破去,醒来之后也因心智受损,修为再也不会有所增进。对他来说最好的下场,就是没有因为心智受损,而变得疯疯癫癫。

    “走吧!既然暂时查不出真相,还是先动身前往铁牛村!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河六四沉声说道。

    玉天扬听闻,虽然还想继续查清河垚的下落,可却并没有说话。玉天扬明白,他们已经在周围找过河垚的踪迹了,再在这里耗下去,只能是浪费时间。

    河六四迈步走出了隐阵,不再藏匿身形。河六四在原地站了许久,将神识极度外放,见方圆几里内并没有什么动静,便挥手解去了隐阵。

    玉天扬等人走上前,问道:“没事了?”

    河六四点了点头:“几里之内渺无人烟,既是如此,我们就先动身吧!”

    云歌回头看了看姑遥,问道:“那他怎么办?”

    河六四望向姑遥,一阵犹豫,最后说道:“先带他一起走吧!”

    樱芙问道:“那他若问及他师父何在,你如何作答?”

    河六四叹了口气,说道:“就说河垚有要事先行,托我们暂时照料他!”

    樱芙十分不解,问道:“他师父不告而别,其目的迷雾重重!你却不打算告诉他?”

    玉天扬接过话来,说道:“告诉他之后,他势必会留下来寻找师父。生铁剑和雷宗损伤惨重,若是找上门来,姑遥如何抵挡?到底只是个孩子,何苦将其置于险境?我说过,不管河垚身份如何,他都算准了六兄不会对姑遥置之不理!”

    河六四走到樱芙面前,一脸认真的看着樱芙。

    樱芙心头一阵乱跳,娇嫩的双腮抹上一丝羞红,低下头来。

    河六四说道:“先带走吧!毕竟只是个孩子,就算生铁剑和雷宗不会找他麻烦,你叫他如何在这荒漠独自生活?”

    樱芙哪里还有什么怨怼,略带娇羞的点了点头,急忙忙的跑开了。

    云歌叫道:“或许我们走了,那个老头就会现身接走臭小子呢?”

    河六四伸手一敲云歌的额头,笑道:“你就是不想与姑遥同行,对吧?”

    云歌抱起肩膀,一脸不情愿的说道:“那是当然!”

    玉天扬笑道:“其实云歌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但既然你于心不忍,就先带走吧!”

    说完,几人回身走向了马车。

    姑遥还在严阵以待的守卫着马车,见几人回来,问道:“强敌退了?”

    河六四点了点头,说道:“退了!”

    姑遥一脸崇拜的说道:“雷宗在陷龙荒漠实力强劲,足以单独抗衡其余两个门派,再加上生铁剑!没想到你们竟然能将如此强敌打跑!”

    云歌嘲笑道:“哼!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没见过世面的臭小子!”

    遭云歌这一番奚落,姑遥脸上一阵青红,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毕竟云歌的修为比他高出太多了。

    气鼓鼓的一咬牙,姑遥索性不理云歌,再一看,自己的师父却不见踪影。

    “我,我师父呢?”姑遥问道。

    河六四暗叹一口气,说道:“河垚子前辈有要事先行,将你交给我们照料!你可愿意?”

    姑遥闻言,竟是大喜过望,急忙点头应允。

    如此反应,倒是让河六四等人意想不到。他们原想姑遥自小随河垚长大,河垚不告而别,他定会为此神伤。可谁也没想到,他竟是如此雀跃!

    尤其是玉天扬,看姑遥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戒心。

    见姑遥欢天喜地的去收拾众人的行囊,玉天扬低声说道:“此子这般态度,可疑啊!难道真如云歌所说,是留在我们身边的探子?”

    云歌闻听,得意的说道:“我就知道!哼,看我怎么杀他!”

    樱芙闻言,急忙拉住了跃跃欲试的云歌。

    河六四也本想拉住云歌的,见樱芙抢先拦住了云歌,倒是一奇。因为樱芙也曾认为,姑遥是河垚留下的眼线。

    樱芙见河六四看她,直接说道:“其实他这般欢喜,倒也说明他心中无私!他师父曾想让你收他为徒,他本人也有此念。如今师父把他交给了你,他自然会欢欣雀跃!若黯然神伤,反倒显得有些虚情假意。毕竟只是个舞勺孩童,喜怒全由本心,哪有那么多的心思?而且...”

    “而且什么?”河六四问道。

    玉天扬笑道:“而且,就这样把眼线留下,任谁都会起疑心!河垚能这么做,说明河垚根本没有此意!对吗,樱姑娘?”

    樱芙点了点头。

    玉天扬有些惭愧的说道:“樱姑娘心思纯良,是我多虑了!”

    见众人都没了异议,河六四大手一挥:“出发!”

    一行人就这样上路了。河六四骑着鹿其走在最前,樱芙骑着南国良马位居正中,玉天扬依旧驾车,云歌和姑遥同在一架马车里,时不时的便会传出几声吵嚷声来。

    不消片刻,一行人便走出了陷龙荒漠。

    而在踏过边界的时候,玉天扬回过头来,深深的望了一眼荒漠。

    等到一行人渐行渐远,完全看不到陷龙荒漠之后,一个苍老的身影,由淡转浓,出现在了荒漠之上。

    正是河垚!

第三百三十五章,京都局势

    河垚子望着河六四等人已经消失的方向,有些悲戚的说道:“姑遥啊!切莫忘记为师所言,好生修行,早日入圣!”

    说完,扭头望向了还躺在地上的雷朔。

    河六四等人离去时,并没有打算将雷朔怎么样。归根结底,他们和雷朔之间并没有什么恩怨。那清水人命他前来阻击,也没有直接说清楚,要他阻拦河六四。所以,河六四便将他留在了荒漠里,任由其生死。

    河垚子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雷朔的额头,将自己的神识,灌进了雷朔的记忆森林。

    再说河六四一行人,离开了陷龙荒漠之中,几人便又是日夜兼行,不肯停歇。只为早一日到达铁牛村。

    几日的倍道兼行,距离铁牛村已经不远了。在陷龙荒漠耽搁的这两天,也不知乐清有没有先一步到达铁牛村。

    而在遥远的京都,高耸威严的皇城之内,当朝天子南宫炤,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南宫炤来回踱步,等了许久,终于在殿外传来了一声求见之声。

    “启禀陛下,齐公公外出而归,正在殿外求见!”

    南宫炤大喜,忙道:“快叫他进来!”

    立时,殿门分开左右,一个风尘仆仆的太监疾步走进大殿,跪在阶梯之下。

    “启禀陛下,奴婢回来了!”太监叫道。

    南宫炤上前几步,问道:“齐磊!如何了?”

    齐磊面带喜色,回道:“回陛下,太尉李渤季李大人心系陛下,虽身在宫外,却奔走于联络忠臣!此时已有二百八十三名大小官员,决心保我大安天子之安危!绝不容赵兌这千古奸臣摆布陛下!太尉大人暗通京都禁军营统领,待圣元节一到,太尉大人他们便会举兵拿下我大安之贼!奴婢,已将衣带诏带回来了!”

    说着,齐磊从怀中掏出了一娟白绸,仔细看去,白绸上血迹斑斑,似是写了好多的字。

    南宫炤双目圆睁,激动的说道:“快,快呈上来!”

    齐磊急匆匆爬起身来,颤巍巍,摇晃晃的走上阶梯,将衣带诏呈给了南宫炤。

    南宫炤犹如接过了救命稻草一般,匆匆展开,死死的握在手中,双眼中甚至出现了血丝。

    “有大安诸多忠臣保驾,朕!何愁不能杀贼!”

    齐磊恭贺道:“陛下圣天子百灵相佑,区区赵兌,跳梁小丑,如何能撼动我大安之主!”

    南宫炤信心十足的点了点头,说道:“有太尉在宫外替朕筹谋,朕何须百灵相佑!”

    齐磊急忙磕头:“是。”

    南宫炤合上衣带诏,走到龙书案前坐下,问道:“刘高怎么样了?”

    齐磊抬起头看了一眼南宫炤的脸色,而后眼珠一转,说道:“刘公公久在天牢,整日神色恍惚,似乎...”

    南宫炤皱起眉头:“有话直说!”

    齐磊急忙低下头:“似乎多受酷刑,已近疯癫!”

    南宫炤闻听,脸上显出悲色:“刘高乃是代朕受过,待到朕斩杀赵贼,定然将他接回宫中,善待安老!”

    齐磊附和道:“陛下疼惜奴婢,乃是刘公公之福!”

    南宫炤叹了口气,说道:“你能代理刘高大内官之职,要多亏他平素里对你的恩待!你下去,暗寻时机,代朕,去看看刘高吧!”

    齐磊跪伏:“遵旨。”

    等到退出大殿,齐磊不忘与大殿外当值的太监交代了一番,而后便奉旨出宫,朝天牢而去了。

    来到天牢时,天色已晚。

    齐磊并没有如南宫炤嘱咐的那般,暗寻时机,而是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天牢,来到了关押刘高的牢房。

    此时的刘高,哪里还有当初那面白如雪,风华绝代的模样。披头散发,一脸污垢,正呆呆的躺在枯草中,望着铁窗外刚刚升起的月亮。

    齐磊看了看刘高这狼狈的模样,嗤笑道:“哟,昔日之大内官,怎会落得这副光景?真叫人唏嘘感叹!”

    听闻齐磊的声音,刘高如猿猴般猛然挺起身来,回过头怔怔地看着齐磊,眼中尽是泪光!

    “齐磊?齐公公!齐公公是陛下派来的吗?陛下可是要你来救我的?”刘高连滚带爬的来到牢柱旁,声嘶力竭的哭喊道。

    齐磊厌恶的甩了甩衣袖,似是连刘高身上的气味都不愿闻一般。

    “刘公公,你何来颜面,以为陛下会下旨将你放出天牢的?”齐磊讥讽的问道。

    刘高喊叫道:“我对陛下一片赤诚忠心,二十年如一日!当日被赵贼打入天牢,具是因陛下所差之事,惹了那篡权之贼!陛下明鉴呐!”

    齐磊嘲讽道:“刘公公难道忘了,你与邪教教主司徒强,暗相勾结,结党营私一事?”

    刘高一愣,半晌之后才说道:“司徒强一心为陛下谋福,我自然要替陛下多多联络于他!再者说!司徒强乃是我朝国师,为何被冠以邪教教主之名?那赵贼已经把手伸到国师府了吗?”

    齐磊哈哈大笑,说道:“赵司空乃是谋国之臣,早已言明司徒强乃是邪教方士,所谓谋福,皆是欺君误国之举!亏你在这天牢中呆了四个月,还没想通这个道理?”

    刘高呆呆的看着齐磊,忽然反问道:“你仍旧称呼赵兌为司空,难道,难道你!”

    齐磊笑道:“司空本就是陛下所命之官位,赵司空身在其位,我唤他司空大人,有何不妥?”

    刘高怒不可遏,大声叱骂道:“呸!好你个无耻的齐磊!你可知那赵贼一步步进入朝堂,为的就是篡党夺权!如今他挟天子以令诸侯,欺君罔上!罪无可赦!你接替我任大内官一职,理应为陛下思虑周全,却用这谄媚无耻的嘴脸,来讨好国贼!你纵有百身,亦不足赎罪!”

    面对刘高的怒骂,齐磊不怒反笑,说道:“好一个忠肝义胆的刘公公,你既有这般忠君之心,何不自己面呈陛下,禀告一二?”

    刘高闻言,更是暴怒:“我若能出得这天牢,必定手刃国贼!手刃你这无根鼠辈!”

    听到这句话,齐磊再也不能自已,尖声骂道:“你这待死的蠊虫!你竟敢骂我?哼!你我都是无根无后的妖人,你没资格骂我!想要手刃谁啊?你出得去吗?啊?就在这等死吧你!”

    说完,齐磊阴阳怪气的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刘高极力将头颅从牢柱中挤出,尖声叫着:“齐磊!你给我回来!你回来!你万不可辜负了圣恩,辜负了陛下!你不能啊!!”

    但是,齐磊一去不回头,已经从通道的尽头消失不见了。

    刘高无力的瘫倒在地,呆呆的说着:“你不能,你不能啊...”

    忽然,刘高双目圆睁,猛地将头抽了回来,两只耳朵因为用力过猛,在牢柱上蹭的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可刘高丝毫不在意这疼痛,只是双拳紧握,死死的看着前方。

    因为他突然想到,如今的天牢,已经是赵兌说了算的地方了。齐磊身为宫中的大内官,皇帝的贴身之人,居然能随意出入天牢,这似乎是在说明,赵兌并没有阻止他进入天牢看自己。

    也就是说,齐磊必定已经被赵兌收买了。

    其实,刘高方才就已经猜到了这个事实。但让他惊恐的,是一个如今已经权势滔天,甚至让当今圣上都沦为傀儡的权臣,与掌管皇宫诸事的大内官相勾结。

    如此局面,说明皇宫之中也已经被赵兌只手遮天了。掌握了皇宫,离逼宫还远吗?

    刘高不敢相像。

    此时的刘高,神色虽是激动难抑,可方才的言辞之中,脉络明确,并非如齐磊所说,已经因为受了酷刑而疯掉了。

    其实,齐磊如此回禀南宫炤,私心不难猜想。

    刘高下狱,他便接管了宫中大内官一职,皇宫中几万奴婢使役皆为他总管。在这皇宫之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而南宫炤最喜欢的贴身太监,便只有刘高一人。如果齐磊说他扔在天牢之中,苦盼着有朝一日南宫炤下旨将他解救回宫,那么南宫炤必定会将刘高接回,让他重掌大内官一职。

    如此局面,齐磊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

    齐磊阴笑着走出天牢大门,牢门之外,正站着一位长须紫袍,面容慈和的中年人。

    见到这中年人,齐磊急忙迎上前去,推手一礼,说道:“哟,这不是公孙军师嘛!为何在这天牢门前独立?是在等人吗?”

    公孙质推手回礼,笑着说道:“下官所等的,正是大内官!”

    齐磊娇笑着一摆手,说道:“哪敢让公孙军师等候,公孙军师可是司空座下第一谋士,奴婢可担不起呀!”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齐磊问道:“公孙军师前来,可是有事相告?”

    公孙质点了点头,问道:“今日大内官可是将衣带诏送进了宫中?”

    “呃...”齐磊神色一顿,转而笑道:“有此事!不知道司空有何吩咐?”

    公孙质笑道:“不知大内官回宫之后,可否将那衣带诏上的名单,抄一份呈送至司空府?”

    齐磊闻听,尴尬的笑了起来。

    公孙质也不在意,扭头对身后的随从使了个眼色,几个随从纷纷从马车上搬下一口口箱子来,打开一看,竟是一箱箱的珠宝!

    齐磊看的双眼放光,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公孙质笑道:“此乃司空一点心意,大内官需知,比起司空日后所要创下的千秋之功业!这点心意,只沧海一粟!”

第三百三十六章,衣带诏

    正如齐磊不愿将刘高的事情告诉南宫炤一般,齐磊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刘高被南宫炤接回宫中。

    其实齐磊这种人,心思极为简单,也极为容易满足。一个大内官,便是他毕生之志。一个太监,想要爬到大内官的位子,除非得遇贵人,否则就算是再当牛做马几十年,也爬不到皇宫大内官的位子。所以,齐磊是绝不可能将如今所得到的一切拱手相让的。

    而赵兌,也正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才能将当今皇上身边的近人收买。

    赵兌当年围魏救赵,以夫孙国之兵力大破莫科国,解去大安西境之危,用的正是贿赂收买的计策。

    所以对付一个鼠目寸光的齐磊,赵兌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可是,齐磊也是个贪而无厌的小人,他并没有完全归附赵兌,而是夹在赵兌和南宫炤之间,首鼠两端。

    一面,齐磊收了赵兌的金银珠宝,为赵兌提供宫城内,皇帝南宫炤的动向。

    另一面,齐磊仍旧为南宫炤鞍前马后,就连衣带诏这般重要的事情,都由他亲自去做。

    赵兌对这样的小人极为不齿,可是没有太过在意。如今的赵兌已经把御史台搬进了司空府,大安朝所有国务均由司空府批示。至于军务,虽然李渤季作为太尉,但大安各府官军、京都禁军、各大将领,多数都为赵兌马首是瞻,大安朝军政实际上的掌权人,只有赵兌一人。

    在这样的局面下,整个大安,也只有赵兌一人说了算了。

    南宫炤,早已被赵兌架空,成为了一个傀儡皇帝。

    但是,赵兌刚刚入京一年多,大安朝的国政军政虽然被他握在了手中,可大安朝各级官员多如牛毛,大多还都是忠于皇室的臣子。

    司空府虽然也有自己的属臣,而且都掌握实权,出门在外,官大一级。然而民心似水,局势如烟,很多人都是反对赵兌的。

    所以,赵兌也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以天子名义传令搬旨。大安之臣虽有非议,却因天子之名而无法公然反抗赵兌。

    于是,深感要为君父分忧的太尉李渤季,开始在宫城外联合重臣,签下衣带诏,誓死诛杀赵兌。

    其实李渤季也没有想到,赵兌竟然如此恐怖,他侵蚀朝野的速度,竟然如此迅速。

    当初李渤季与赵兌之约,为的是借助赵兌平定内乱,肃清邪教歪风。而赵兌的目的,则是在功成之后,入京为官。

    后来赵兌平定了淮南府,江华府二府战乱,便直接入京受封,官拜司空,骠骑将军,行监督朝廷百官事。

    赵兌虽然在淮南时已经是封疆大吏,但任司空一职,以他不到四十的年纪,根本就不够资格。

    然而,赵兌以一己之力平定西疆之乱,又剿灭了最大的叛军南宫哲,和江华府的叛军。大安朝鼎沸之势一般的乱局,被他一个人平去了大半,如此军功,令南宫炤不得不将其拜为当朝大司空。

    大安朝,司徒理朝政,太尉掌兵马,而司空则是监督朝中百官,赵兌只有监察官员的权利。

    但这正好给了赵兌方便,他入主司空府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压国师府。

    国师虽地位尊崇,位列三公之上,却并没有封爵,只是一个没有实权,只专祭祀法事的官职。既是官职,赵兌便有监察之权。

    赵兌先是以窃监朝廷命官之罪,将司徒强安插在刘高身边的孟勾处死。然后又以祸乱宫闱之罪,将国师司徒强软禁在国师府,派兵日夜监守。最后又用意图刺君的罪名,将刘高拿获。

    司徒强怒极,当即便以无双之修为诛杀数百官军,打算直接冲出京都。

    可是紧接着,赵兌便派出了自己的银甲近卫营。五十名银甲近卫,居然将大日圣佛教的教主司徒强,给拿下了。

    虽然司徒强只是个傀儡,修为至多在护法巅峰。这样的修为放在世间,已经可以横行天下了。

    然而在银甲护卫应当中,有着一个身穿副将甲胄的男子。尽管此人修为略逊于司徒强,可凭借银甲近卫营精良的配合,以及威力巨大的阵法,竟然就把司徒强击败了。

    一个风光无限的国师,受二十余万教众敬仰崇拜的教主,就这样被狼狈的拿下问罪。

    甚至,还被那副将,废去了毕生的修为。

    而在皇城之中,南宫炤的态度也很明确。

    处死孟勾,软禁国师,这些事南宫炤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赵兌将刘高送入天牢,这让南宫炤龙颜大怒。

    南宫炤在即位之前,刘高便是王府的内官。可以说,南宫炤这几十年来,最亲近的人便是刘高。刘高被问罪下狱,南宫炤怎能坐视不见。

    然而,当时李渤季看着赵兌这霹雳手段,心想大安朝终于要肃清朝野,严正人心了,便在南宫炤面前极力劝谏,硬是让南宫炤压下怒火,任由他继续肃清朝野。

    南宫炤纵使有罢黜赵兌之心,可如今肃成府和滇云府的叛乱还未平定,如今统军围剿叛军的将领,乃是赵兌麾下两大福将之一的吉利。再加上东海之乱犹在,南宫炤为了朝局民心,天下安定,也只好忍气吞声。

    而李渤季也在私下里找过赵兌,要他行事切莫再如此鲁莽,冲撞陛下。

    可接下来的事情,便超出了李渤季和南宫炤的想象。

    将刘高打入天牢之后,赵兌便派人加紧严审,威逼利诱。刘高受尽酷刑却始终没有认罪,心念着南宫炤必定会救自己。

    可是,赵兌根本就不需要刘高供述什么。在刘高被打入天牢的几天之后,一场劫难,悄然降临在朝堂之上。

    刘高任大内官近二十年,在朝中结党也有很多年了。

    齐磊首鼠两端,是因为南宫炤和赵兌都能给他好处,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主君是谁,谁有好处,谁便是主子。

    而刘高暗通司徒强,牵扯党争,为了的日后南宫炤若驾崩,自己仍有立足之地。

    古往今来,得势的太监从来只是一朝之势。皇帝驾崩,便是他们的终结。

    刘高和齐磊的目的不同,却也相同。不同的,是刘高比齐磊的眼光和志气更高。相同的,是两个人为的都是一场富贵。

    但是刘高结党,便成了赵兌夺权的方便之门。

    一时之间,朝中不断有重臣官员被捉拿问罪,无论官职大小,权位轻重。只要和刘高有过瓜葛的,全都没有幸免。

    这其中,肯投靠赵兌的,自然便能脱罪。只不过必定是官降一级,或是发配出京,原职皆由赵兌属臣接管。

    那些忠于南宫一氏,不肯就范的,一律问斩!

    这般铁腕之下,整个大安朝堂在短短一年之内,便彻底换了天。

    虽然从一开始,保皇势力便四处煽动,想要调集兵力和百姓,讨伐赵兌。

    但赵兌手中有着二十万淮南军,以及收服江华府之后,收编的十万江华军。这三十万大军看起来都在各州府府君的手里。可实际上,各州府的府君,统军的将领,都是赵兌的亲信。而且这三十万大军,等同于大安朝最精锐的军队。

    想要起兵讨伐赵兌,简直就是螳臂当车,飞蛾扑火。

    最重要的是,赵兌在将御史台握在手中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以天子名义昭告天下,如今他赵兌所做的一切,皆是奉旨而为!

    他,是在清君侧!

    如此一来,任何人想要讨伐赵兌,都已师出无名,成了犯上作乱的叛逆!

    而那个老眼昏花的李渤季,此时还对赵兌所能带来的宇内升平,心存幻想。

    直到看到京都里发生的一切,以及随之被改变的天下,李渤季彻底醒悟了。

    在这大厦将倾的大安朝里,刘高是祸,司徒强也是祸。邪教是祸,各地叛乱也是祸。但是李渤季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大的祸,竟然是将前面那些祸全部铲除的赵兌!

    李渤季任太尉几十年,在朝中极有人望。在他的极力游说下,越来越多的朝臣和将领在衣带诏上签了名。甚至有许多已经投靠了赵兌的朝臣,都纷纷倒戈,发誓与李太尉共进退。

    李渤季的筹码,是赵兌身在京都,他的兵马全都在淮南府和江华府一带。

    而京都由禁军镇守,李渤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禁军统领拉到了自己的阵营当中。

    李渤季与众臣谋划,圣元节乃是大安朝极为重要的节日,皇帝要率领群臣祭天。等到圣元节那一日,众臣群起而攻之!赵兌即便有银甲近卫营做护卫,也挡不住京都五万禁军!

    这,便是李渤季的筹码。也是李渤季最后的机会!

    因为赵兌掌权以来,施仁政,减赋税,重发展,兴耕种。百姓的生活开始便好,天下人对赵兌的非议,也在慢慢消失。

    所以李渤季不能再等了!一旦民心都被赵兌拿了去,这大安的皇帝,就要姓赵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件,足以影响天下局势的大事,被齐磊毫不隐藏的告诉了公孙质。

    只因为,赵兌送给他几箱珠宝。

    赵兌知道这个齐磊要的是什么,一个能被钱银收买的人,赵兌从来都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眼下,皇城之中的局势,还要靠齐磊传递给他们。所以,公孙质索性便说了那些话,意在点透齐磊,这天下今后的主君是谁。

    齐磊能在宫中爬到如今的位子,他自然是个聪明人,当即便明白了公孙质的言外之意。

    再想想赵兌如今的权势,可谓如日中天!自己又将衣带诏的事情告诉了他,那么李渤季他们的计划,等同于梦幻泡影。

    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在大安朝最为重要的圣元节,掀起。

第三百三十七章,一石二鸟

    夜深人静,司空府内却仍旧一片灯火通明。到处都是身着官服的官吏,各自忙碌着其手中的要务。

    而在司空府大堂内,赵兌闭目静坐,身前一炉香烟雾缭绕,两侧十数名亲信静静伫立。

    虽然如今位极人臣,可赵兌比从前更加忙碌,尽管不用再亲冒矢石,领兵作战。可现在整个大安朝都被他握在手中,除了要对付反对自己的势力,最让赵兌劳累的,还是整个天下的政务。

    福星站在一旁,看着赵兌竟是坐着浅眠,劝道:“主公劳苦,还是先睡下吧!”

    说完,静静的看着赵兌的反应。

    可赵兌仍旧闭目养神,不曾说话。

    福星轻轻摆了摆手,堂上十余名亲信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醒赵兌。

    这时,公孙质从外面回来了,正巧看到福星领着众人从堂内退出来。

    公孙质上前问道:“主公睡下了?”

    福星回道:“闭目浅眠,正要禀告夫人前来侍候!军师可有要事?”

    公孙质望了望堂内,说道:“无妨,明日再回禀主公吧!”

    “进来吧!”

    堂内,赵兌的声音忽然传来。

    公孙质和福星等人急忙走进堂内站定。

    赵兌慢慢睁开双眼,问道:“什么事?”

    公孙质推手一礼,回道:“禀主公,东海战事吃紧,海匪集结兵力,欲同我军决战!今春分物紧,粮草短缺,且兵力少而不精,恐无法地方海匪总攻!”

    赵兌深吸了一口,低沉的沉吟了起来,片刻后说道:“镇海将军郭进,他有什么计策?”

    提到郭进,公孙质有些气愤的说道:“郭进言称兵力不足,无计可施,报请主公为他增派五万兵马!”

    “五万兵马?”赵兌一挑眉,哈哈大笑:“看来这个郭进,也是李太尉人了!还有什么事?”

    公孙质笑道:“主公英明!这另一件事,就是衣带诏已入宫了!”

    “哦?”赵兌来了兴致:“上面都有谁啊?”

    公孙质回道:“卑职已吩咐齐磊明日手抄一份亲自送来!”

    赵兌点了点头,问道:“他们是不是谋划在圣元节起事?”

    公孙质叹服道:“主公圣命,竟知天下密事!”

    赵兌哈哈一笑,说道:“孤又不是修仙问卜的道士,岂能尽知天下之事?福星,告诉军师吧!”

    福星轻轻一低头,而后对公孙质说道:“傍晚时分,探子来报!近日京都城中来了不少精壮之人,皆是练武之辈!这些人入京皆见过一贩茶女子,而此女入夜都会潜入太尉府!这些暗下入京之人,想必定是李渤季招募的死士!加上李渤季近日与禁军统领高录多有往来,主公猜测,他们必是要在百官齐聚之日,起事!”

    公孙质听闻,惊恐万状,急忙对赵兌说道:“主公!衣带诏现世,京都定有血光!死士入京,主公切莫大意啊!”

    赵兌不屑一顾的说道:“区区二百死士,有何惧之?孤定西疆,平济王,收江华,那一次不是出生入死?李渤季以为用几个死士就能杀孤?笑话!”

    公孙质急道:“可高录手中握有五万禁军,皆是精兵强将!无可小觑啊!而且此番在衣带诏上盟约的朝臣将领不在少数,若齐呼讨逆,恐天下皆望风而动!”

    福星闻言,也凝重的劝道:“主公,此事非同小可!不如传令吉利,即刻调兵入京,我看谁还敢起事?望主公三思!”

    堂上十余名亲信齐声拜道:“望主公三思!”

    赵兌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十几个亲信,嗤笑了一声,说道:“慌什么?这时候调兵入京,与谋反何异?大安律法!百骑兵马不见兵符不可出!禁军只值宫城防卫,孤不入宫城,高录调不动禁军杀孤!况且防卫京都的是司卫营,司卫营统领张悙如今保持中立,观望态势,不值一提!李渤季收揽高录,其实就是怕孤破釜沉舟,调兵入京!倘若如此,高录才能调动禁军将孤围杀在司空府!否则,李渤季何需招募死士?直接调动禁军不好吗?”

    公孙质说道:“可这些匹夫整日谋划刺杀主公,无疑于屠刀悬颈啊!”

    福星怒道:“这些饱读诗书的废物!就知道愚忠那南宫皇帝!殊不知,如今天下百姓在主公治下,丰衣足食,太平度日!如此功绩,他们真能视而不见?主公!不如让末将调集校事营,直接把这些人全都下狱!”

    公孙质也附和道:“福星将军之言有理!与其等着别人刺杀,不如先下手为强!以保主公之周全!”

    众人闻听,也都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赵兌冷眼看着众人,一语不发。

    众人见赵兌如此,急忙噤声,推手施礼,言道:“属下失仪!”

    赵兌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众人之间,笑着说道:“你们担忧孤的安危,孤明白!”

    众人齐声回道:“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赵兌继续说道:“衣带诏入宫,郭进此时叫孤给他增兵!东海战事胶着,可海匪想要与我军决战,尚不可行!我朝沿海城池易守难攻,海匪如何攻之?郭进只需收兵避战,拖上几月,粮草不济的便是海匪!还用得着孤给他增兵吗?郭进在这个时候要兵,是防着孤若当真举兵逼到京都,他便可领兵乘虚而入,将淮南江华二府收去!如此,孤便知他也是李渤季的人了!李渤季尽心筹谋,你们觉得是要对孤不利!孤却觉得,他这是在帮孤集结乱党!有了这衣带诏,孤还用得着费心查明谁要杀孤吗?”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

    李渤季暗联朝臣,赵兌手下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生怕李渤季真的会成功。谁也没想到,李渤季此举,倒也省得他们清查异党了。

    众人奇道:“主公圣明英断!臣等拜服!”

    福星兴奋的说道:“那我们只要精心谋划一番,等到圣元节那天,将他们一网打尽!”

    赵兌想了想,说道:“在此之前,先禀明陛下,就说孤要亲自去东海督战!”

    公孙质疑道:“东海局势虽是重中之重,可郭进一人足矣!何须主公如此亲往?”

    赵兌转过身来,笑着走到公孙质身前,抓住公孙质的手,故作亲近的说道:“叔父近日劳苦!”

    公孙质急道:“为主分忧,臣之志也!”

    赵兌拍了拍公孙质的手,说道:“凡事太过容易,反而让人生疑!”

    公孙质疑惑的看着满脸微笑的赵兌,良久,眼前忽地一亮:“主公的意识是,让李渤季他们误以为圣元节之筹谋将付诸东流?”

    赵兌大笑着说道:“我父说我,是乱世之奸雄!既然孤是奸雄,自当多疑,怎会轻易入了他们的圈套?孤要好好折磨他们一番,要他们想尽办法留下孤!这样,他们才会抓住机会行刺,少生事端!”

    公孙质彻底心悦诚服,欢喜道:“主公心思缜密!此时便由臣代劳即可,臣这便向陛下递上奏表,请陛下允主公往东海督战!”

    赵兌笑着一点头:“好!叔父多谋,就交给叔父了!”

    这时,一个奴婢在门外跪倒,禀道:“见过司空!公子思父,夫人差奴婢前来,问司空何时回去?”

    赵兌伸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哟!这么晚了?回去告诉夫人,孤这便去!你们也都回去吧!”

    众人齐拜:“属下告退!”

    说罢,众人齐齐退出门外离去了。

    公孙质和福星刚走到门口,赵兌的声音传来了:“叔父留步!福星,你也留下!”

    二人回过身来,赵兌也走到了门口。

    公孙质低身问道:“主公还有何吩咐?”

    赵兌问道:“郭进之子郭聿,现在何处?”

    公孙质回道:“郭聿现在司卫营任行军司马!”

    福星叫道:“对呀!这个郭进老匹夫!竟然忘了自己的儿子还在京都,竟还敢在衣带诏上盟约?主公放心,我这就去把郭聿抓进天牢!”

    赵兌皱起眉来斥道:“急什么?随孤入京这么久,还是这般没耐性!”

    福星闻言,憨笑着挠了挠头。

    公孙质想了想,说道:“主公是想将他调入司空府?”

    赵兌笑道:“叔父知我!”

    公孙质又说道:“主公是想以郭聿为质?可主公既知郭进之心,当知他或许已有对策!此时调郭聿入府,恐怕...”

    赵兌嗤笑了一声,不屑道:“他能有什么对策?这个老匹夫当年将儿子送到我身边,看上去是想巴结孤,实则是想在孤身旁安插一个眼线!早在淮南之时,那郭聿就和宫城之中有来往,他还当孤看不出来!至于对策,无非也就是让李渤季保他性命而已!”

    公孙质问道:“既然主公早已知道郭聿是眼线,为何还要容他?”

    赵兌望着深空,说道:“小小心机,孤懒得理睬!而且有眼线在身边,孤想让他们知道什么,就让眼线告诉他们什么!孤谋的是天下!谋的是万民!这点伎俩,还能妨了孤的万世功业?”

    公孙质诚心一拜,说道:“主公霸业雄心,世无可比!”

    福星问道:“那主公为何还要将他调来?”

    赵兌看向福星,笑骂道:“你这愚才!孤将他调入司空府,告诉他要带他去东海督战!东海兹事体大,不可被为党争所乱!孤此举便是告诉李渤季,孤是绝不会调兵给郭进的!李渤季为了圣元节之计,定会不惜一切让陛下留孤在京!而代价,就是孤不给郭进增兵!”

    福星憨笑道:“还是主公思虑周全!”

    公孙质兴奋道:“主公之计,一石二鸟啊!”

    赵兌笑了笑,而后厉色说道:“军师!请旨之事便交由军师!福星,即刻传令银甲护卫营,你亲自布局!圣元节一到,务将李渤季及其党羽彻底铲除!”

    “属下遵命!!”(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樱芙的痛苦

    山泉流过,百鸟起飞,连绵起伏的山峦,尽是高耸入云的大树。

    在山谷之中,一行人走在静谧的小路上。

    马车上,姑遥抱着肩膀嘟着嘴,像是在生闷气。在他对面,云歌也是一般模样。方既仁躺在马车里,成了分隔两人地盘的分界线。

    自从两个人同乘一辆马车,一路上吵嚷不止,时不时的还要打上一架。

    这时,玉天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们两个勿要再吵闹,看样子我们就要到了!”

    云歌闻言,讥讽道:“听到没?臭小子,别拖我们后腿!”

    姑遥毫不相让,回敬道:“你也小心闯祸,坏了河大哥之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说就说!还怕了你不成?”

    “臭小子,我杀了你!”

    “来呀!”

    玉天扬在车外听着里面的吵闹声,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将马车帘子掀了起来。

    瞬间,两枚野果从外射入马车,一左一右打在两个孩子的头上。两个孩子齐齐‘哎呦’了一声,捂住了脑袋。

    玉天扬顺势放下帘子,恐吓着说道:“若再吵嚷,六兄下回打进去的就不是果子,而是石头了!”

    马车内顿时没了声音,玉天扬得意的一笑,冲着不远处的河六四挑了一下眉。

    河六四也摇头苦笑,转过身来继续赶路。

    没过多久,河六四一行人来到了一处瀑布前。瀑布哗啦啦的流淌着,在这安静的森林中显得极为喧闹。

    河六四望了望四周,说了声:“到了!”

    樱芙策马来到河六四身旁,说道:“想不到,你竟记得铁牛村的入口。”

    河六四笑了笑,拍了拍身下的鹿其,说道:“其实我也记不太清,都是鹿其引路!”

    樱芙看了看健硕高大的鹿其,说道:“你言说此马是我妹妹所赠,我怎么不记得,她养过这样一匹好马?”

    河六四狐疑,反问道:“这的确是樱早姑娘所赠,你难道不知她养了这样一匹宝马?”

    樱芙摇了摇头,说道:“我的确不曾见过!而且族中会养马的,也就只有我一人而已!就连我父亲葵平都不善此道!”

    云歌和姑遥此时也从马车上下来了,望着四周的美景,深吸着恬静的空气。

    玉天扬走上前来,不解道:“樱姑娘应是姓樱,为何你父亲却姓葵?”

    樱芙回道:“你有所不知,我花族之中,男丁皆姓葵,女眷皆姓樱!花族之大,却只有两个姓氏而已!”

    玉天扬点点头:“原来如此!”

    河六四本也对花族葵樱两姓怀有疑问,一直都没有机会问,此时听樱芙如此说,总算是解开了这个疑问。

    “我们进谷吧!在这儿也看不出乐清他们来了没有!”河六四说道。

    樱芙点点头:“好!”

    说着,跳下马来,一跃而起径直飞到了瀑布里面。

    不消片刻,瀑布上忽然显出一圈幽蓝色的光芒,在水流上开出一道口子来。

    樱芙站在其中,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玉天扬对河六四说道:“入口开在瀑布中间,离地面少说一丈,马匹车辆进不去啊!”

    河六四回过头,见姑遥还在和云歌置气,笑道:“姑遥!我们要进到这瀑布之中,马匹物资带不进去,你暂时留下看管!”

    姑遥闻言,神气的朝着云歌哼了一声,像是得意河六四重用与他一般,说道:“河大哥放心!”

    河六四翻身下马,走到姑遥面前再次叮嘱道:“师兄留给你护卫,一旦有事,就捏断此玉!”

    说着,递给了姑遥一块质地不算太好的玉。

    姑遥接过玉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捏断了它,你就能知道吗?”

    河六四说道:“此乃天罡教的连心术,以后我会教你!”

    姑遥闻言,兴奋的一点头。

    河六四没再说话,带着玉天扬和云歌一跃而起,跳进了瀑布入口之中。

    一阵光影闪烁,再睁开眼,几个人已经来到了山谷之中。

    身后瀑布流淌,眼前鸟语花香。

    玉天扬忍不住赞叹道:“好神奇的结界,竟是将一座山谷完全隐藏了起来!”

    河六四说道:“既然结界完好无损,想必乐清等人还没有进到山谷之中!”

    樱芙看着前方枝叶浓密的小路,激动的说道:“爹爹,早儿,我回来了!”

    说完,一马当先飞奔了出去。

    河六四和玉天扬相视一笑,对樱芙的心潮澎湃也感到理解。多年离家未归,自然思乡心切!

    一路奔袭,几个人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山坡之下。山腰上,炊烟渺渺,铁牛村完好如处。

    云歌望着铁牛村正中的那尊野牛石雕,叫道:“好大的牛儿!我要骑!”

    樱芙笑着摸了摸云歌的小脑袋,说道:“云歌,那是我族圣物,不能骑!”

    云歌闻言,遗憾的撇了撇嘴:“好吧!”

    樱芙轻笑着点了一下云歌的鼻尖,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进去吧!”

    “等等!”河六四沉声说道。

    樱芙一愣,再一看河六四和玉天扬皆是紧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铁牛村。就连云歌,都皱起了可爱的鼻尖,厌弃的捂住了鼻子。

    “怎么了?”樱芙小心的问道。

    “不对劲!”河六四低声说道。

    “哪里不对劲?”樱芙紧张的问道。

    河六四没有回答樱芙,而是望向云歌,问道:“臭吗?”

    云歌点点头:“臭死了!”

    河六四沉痛的叹了口气:“果然!”

    樱芙急了,问道:“到底怎么了?”

    玉天扬指着村中的炊烟说道:“此时临近正午,应是家家户户造饭之时,却只有那一户冒起炊烟,且浓郁升腾!似乎,是在准备大宴!此时不年不节,如此大费周章,倒是像在招待贵客!樱姑娘言说铁牛村与世无争,绝不会轻易放外人进来!这般大宴,不正常啊!”

    河六四点了点头,说道:“虽如今铁牛村看起来一片祥和,但我观村中阴气浓郁!山谷中风水美好,阴阳五行齐备,断不可能会有这般阴气!而且云歌对阴气极为敏感,能嗅到阴阳!她嫌臭,说明这里的阴气已经超出了你我所想!”

    樱芙惊愕的看着村落,喃喃道:“难道,大日圣佛教已经攻进来了?”

    河六四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说道:“恐怕是这样了!”

    “爹爹,早儿,他们都在村里!难道他们已经遭遇了不测?不行,不行!我要进去!”樱芙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惊恐,呆呆的摇着头,边说,边向铁牛村走去。

    河六四急忙拉住了她,低声安抚道:“你切莫胡思乱想!若发生大战,村落绝不会如此完好!现在应该担心的是婆婆的安危!”

    樱芙极怒,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河六四叹了口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玉天扬见状,说道:“樱姑娘,如此情形,大日圣佛教必定已经进了村!可却毫无抵战之迹,说明,你的族人已经归顺了!”

    樱芙彻底呆住了,看向了河六四,想从他眼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河六四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樱早曾嘱咐我,将寂声林的秘密告诉你之后,务必要叮嘱你,不可将此事告知你父!我想...”

    樱芙只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身子竟摇晃了起来。

    河六四急忙扶住她,拦住其腰身,纵身一跃,带着众人隐到了密林之中。

    扶着樱芙坐好,樱芙也已经冷静了许多。

    樱芙轻声说道:“我父毕生之愿,是回到花族之圣城,可劫城!为达此志,他不择手段!但说他会与大日圣佛教勾结,我决计不能相信!”

    河六四知道樱芙一时间难以接受,也不想勉强让她接受。此时村中是什么情形,李氏和樱早身在何处,暂时无法得知。这些阴气的来源,到底是不是来自大日圣佛教,也无从知晓。所以,葵平是善是恶,还不能轻易下结论。

    看了看天色,河六四说道:“不如,入夜我潜入村中,一探究竟吧!”

    云歌问道:“你的神识不是可以窥察十里外之事吗?为何不用神识?”

    河六四摇摇头说道:“不行!山谷外围有结界护佑,阵中有任何风吹草动,皆会被施法者所察觉。我已神识笼罩铁牛村,必定会惊醒施法者,此计不可行!”

    樱芙也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这结界是我父亲自所布,一旦有人在阵中调集灵力,或使用元神之力,我父瞬间便知!”

    玉天扬闻言,又问道:“可方才我们打开结界,尊父不会知晓吗?”

    樱芙回道:“开结界,用的是花族秘法,并非外法所为,我父并不会察觉到!”

    河六四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留在此地,我入夜潜入村中查探!”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只是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河六四看了看樱芙,方才她言语之中,尽是难过之情。如今她眼中满是泪光,紧握着双手,似是有千万心事却说不出口,让人心疼极了。

    而且,河六四所定下的计策,分明是将葵平当做成已经归顺了大日圣佛教。

    樱芙是葵平的长女,可葵平的心思都放在了妹妹樱早身上,将她当做花族公主来培养。而樱芙,则成了一个得不到父亲关心疼爱,也得不到父亲认可的早熟女子。

    所以,樱芙自小便苦练功法,温柔懂事,为了的就是让父亲能躲关心自己,夸赞自己一句。

    可是这一切,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后来,樱芙对父爱的渴望愈发强烈。为了不与妹妹争,伤了姐妹之情,又为了帮助父亲早日完成平生大志,樱芙甘愿背井离乡,在鱼龙混杂的边界之地,开了一家驿馆。专门用来收集天下情报,打探花族消息。

    所以,尽管樱芙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从小对父亲的情感,让她无法做出不利于父亲的事。

    然而,直到樱芙遇到了河六四,对父亲那强烈的情感,开始满满淡化了。

    樱芙的心,开始被眼前这个高大英武的年轻男子所吸引,心头里想的,全都是这个男人。

    可如今,河六四直接将自己的父亲当做了勾结邪教的败类。一边是心头上的人,一边是敬爱的父亲,樱芙夹在中间,痛苦难当。

第三百三十九章,夜探铁牛村

    是夜,铁牛村灯火通明,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家家户户虽是秉烛度夜,可每个村民都藏在家中,不敢出门。甚至,连一丝声音都不敢有。

    一道黑影闪过,出现在铁牛村的野牛石雕下,仔细看了看周围,而后再次消失在夜色当中。

    河六四潜入了铁牛村,为了不惊动葵平,他不敢动用分毫灵力,和元神之力。

    山坡的最高处,便是葵平一家的居所所在,河六四曾在这里养伤,对村里的布局还算了解。

    眨眼间,河六四跳上半空,稳稳的落在了葵平家的屋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屋内一片欢歌笑语,劝酒之声,好不热闹。

    再看院中,一样是摆满了酒席,坐着的全都是身穿黑甲的将士。

    河六四心头一惊,看到这些官军,等同于确定了他们就是乐清所带走的虎举营将士。看来自己对葵平的猜测,并没有错!

    看到这一幕,河六四怒火中烧。他知道葵平为达目的会不择手段,可乐清等人乃是邪教中人,他怎能将这些人放进村里来!河六四恨不得直接冲进屋内,将这些败类碎尸万段!

    可听着屋内的喧闹之声,河六四还是决定再听一听。毕竟不知道李氏和樱早的下落,而且葵平是如何与这些人同流合污的,河六四也想弄个清楚。

    铁牛村多是石屋,房上瓦片亦是由石块打磨而成,十分沉重。河六四费劲功夫,终于揭开了一片瓦。

    顺着缺口望下,入眼是一张巨大的圆桌,桌上酒肉丰盛。

    靠门方向坐着的,正是葵平和几个铁牛村的村民,这几人正端着酒杯陪笑着敬酒。

    而在他们的对面,坐着几个身穿甲胄的军官。在他们之中,还有一个光头和尚,后脑上刺着一个‘令’字。想必此人,便是掌阴令乐清。

    在乐清身旁的主位上,还坐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一脸阴沉。

    葵平讪笑着站起身来,屈身对着那年轻人敬酒,口中言道:“世子亲入寂声林,出来时竟毫发无损!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呐!我敬世子一杯。”

    说完,葵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年轻人看了一眼葵平,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冷笑着说道:“哼,看来我葵枨毫发无损,倒是让你葵平失望了!”

    此话一出,乐清以及身旁一众虎举营将官纷纷站起身来,拔出刀剑,对葵平怒目而视。屋外那些兵将才听到屋子里的响动之后,也纷纷扔下碗筷,拥向了门前。

    葵平也像是没料到会有这般场景,惊得连退数步,被堵在门口的兵将一把推了回去。

    乐清皱着眉头问道:“世子受伤了?”

    葵枨怨毒的看着葵平说道:“拜葵里君所赐,虽是不曾受伤,却也险些丧命!”

    乐清怒道:“葵平!本座和世子肯屈尊到你这穷乡僻壤,乃是你的造化!你竟然敢暗含歹毒之心!”

    葵平当即跪倒在地,头如蒜捣,哀声叫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

    葵枨听闻,拍案而起,质问道:“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公主墓葬中,有昔日我花族之战神做卫灵?”

    “卫灵?”葵平一愣。

    当日,葵枨因对公主起了不敬之心,口出狂言,惊醒了沉睡的葵星云。

    经过苦战,葵枨最终逃出了墓葬,一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寂声林。而因为他并没有从墓葬中带走什么,所以葵星云并没有想当初追击河六四一样,对他穷追不舍。

    葵枨虽然没有受伤,但也是拼尽灵力,惊险万分的逃出了墓葬。

    筋疲力尽的他,回到铁牛村修养了好几天,这才将疲累和心头的惊惧缓和。

    葵枨冷笑道:“怎么?你日夜凯望重回花族圣城,难道不知我花族以肉身为咒,永生为灵的诅咒之法吗?”

    葵平哆嗦着回道:“小人知道,小人知道!可小人不知墓葬之中,也有卫灵啊!而且,而且还是我花族的战神!”

    乐清嗤笑道:“葵平,你不是说,你亲入墓葬苦寻无果,这才拜请花族宗室亲启墓葬吗?难道你之前进去,就没发现世子所说的卫灵?”

    葵平语塞了。

    隐在屋顶的河六四,也皱起了眉头。

    葵平当然没有进过公主墓葬,而且他对公主墓葬所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因为,当初河六四与李氏和樱早约定,将公主墓葬的秘密,死死的守住,绝不可以透露给葵平。

    然而如今听着屋里人的对话,葵平似乎已经知道了寂声林中有一座公主墓葬,而且乐清和这个葵枨,也是他请来的!

    河六四忍不住暗暗握紧了拳头,他猜到葵平会为了公主墓葬而不顾一切,但河六四怎么也猜不到,他竟然会将这惊世的宝藏,禀报给如今的花族,当做他率部重回可劫城的筹码!

    可是,是谁告诉他,寂声林之中藏有公主墓葬的呢?

    河六四想起当日樱早那凄苦之言:“这件事如果让我爹爹知道,定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冲进密林深处,甚至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早儿明白其中轻重,此事全凭婆婆与河大哥做主!绝不可告知我父!”

    想到那灵动的人儿,河六四摇了摇头。他不相信这件事会是樱早告诉葵平的。

    同样,此事也绝不可能是李氏泄露出去的。

    于是,河六四再次探下头,看着下面的情形。

    此时,葵平眼珠转了一下,急道:“小人确实探过墓葬,只是小人实力微弱,未能探寻太深!故而不曾惊醒卫灵,望世子明察!”

    葵枨冷笑道:“实力微弱?呵呵,那你是如何进得公主墓的?寂声林深处异兽横行,我尚且小心机警,避其锋芒!难道你的修为比我还高?”

    葵平再次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的确,不提那些蜥蜴和巨蟒,就只拿成群的霜猴,以及最后那道结界屏障,就不是葵平能进得去的。

    屋中人皆在等待葵平的解释,连同河六四也在等。

    通过方才的对话,河六四已经大概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今他也想知道,葵平到底是怎么进到公主墓葬的。

    等了许久,葵平都没有说话,只是满头的冷汗,眼珠来回转动,似是在想着合理的说辞。

    可葵枨并没有那个耐心,摆了摆手,说道:“杀了吧!”

    门外的兵将作势就要闯进来。

    葵平闻言,急忙重叩在地,不住的哀求:“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啊!小人将墓葬之谜禀高族长,是一片忠心呐!!”

    葵枨怒极反笑,喝道:“一片忠心?你部离族多年,何来忠心可言?你当初将我族之惊世宝藏上禀父亲,要父亲亲自前来开启!还好父亲和师父商议过后,只派我前来,却险些被你害死!如今想来,你其心可诛!”

    听到最后一个字,葵平身子猛然抖了一下,随后抖若筛糠一般,哭喊道:“世子!世子饶命啊!我说!我说实话!”

    葵枨和乐清对视了一眼,皱着眉说道:“再给你一丝生机,如若再有隐瞒,立刻便杀!”

    葵平匍匐在地,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颤巍巍的说道:“小人的确未曾去过公主墓葬,此事,我,我是听来的!”

    乐清喝问道:“从何处听来?”

    葵平又是一抖,说道:“小人村中有一老妪,不知姓名,却说自己是花族之人。她来到我铁牛村之后,收了小人之女为徒!公主墓葬之事,小人也是偷听她二人密话而得知的!”

    乐清闻言,双眼一亮,急问道:“她二人现在何处?”

    葵平偷偷抬起头,怯怯的看了一眼葵枨,低声说道:“我为迎族长,事先便将那老妪逐出了山谷!我女儿不知善恶,随她离去了!”

    乐清大怒,喝斥道:“混账!那二人必定知晓更多的秘密,你竟私自将他们放走!”

    葵枨听得皱起了眉头,说道:“圣令如此心急,倒像是比在下还在意本族宝藏!”

    乐清一愣,方知自己有些失态,推手一礼说道:“世子勿怪,我也是为花族着想!据葵平之言,此二人定然对宝藏之事知之甚深,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走她们啊!”

    葵枨冷笑道:“怎么做,在下自有定夺!”说着,葵枨看向匍匐在地上的葵平,问道:“你说的那老妪,身旁可有一个年轻道士?”

    葵平怔了怔,急道:“有!有!姓河!年纪二十出头!”

    葵枨闻言,竟是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张狂。

    乐清看的疑惑,问道:“世子为何发笑?”

    葵枨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你可知当初叫武天陷于苦战,却还没能拿下的人是谁吗?”

    乐清猛然凝重,问道:“难道?”

    葵枨点头大笑:“没错!就是他说的老妪,和那个姓河的道士!哈哈哈哈哈哈哈!葵平!!”

    葵枨猛然大喝了一声,惊得葵平冷汗直流。

    “你险些害死我,我能饶你!你欲害我父,我也能饶你!但你放走那老妪之罪,天都饶不了你!!”葵平狰狞的喊叫着,“你知道那老妪是谁吗?她!就是我花族出走多年的公主!樱缇!”

    乐清愣在当场,那几个铁牛村的村民也楞在当场,就连隐在房顶的河六四都是一愣。他还是第一次听闻李氏的姓名。

    而最惊愕,最震撼,最呆滞的,还是葵平。

第三百四十章,巫心术

    得知了李氏便是花族出走的公主之后,葵平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又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呆滞而又麻木。但在这惊愕之中,他又有一丝释然。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平平无奇的老妪,竟是有着那么高的修为,而花族之事知之甚深。因为,她是花族的公主。

    花族拥有回春之效的灵力,皆是因圣泉而来。而能使圣泉永存不衰的,就只有花族的公主一人。

    所以,花族公主便是花族的领袖。

    葵枨看着呆滞的葵平,眼中尽是鄙夷,说道:“把这个人拉出去杀了!村中族人一个都不要放过!”

    乐清急忙伸手拦住作势上前的官军,似是没有想到葵枨竟是这般狠毒。这些铁牛村的族众,虽是从不曾为花族效力,可毕竟也是花族之人。葵枨即便怪罪葵平,也不应对族人如此狠心。

    葵枨低头看了一眼乐清的手,阴沉的问道:“圣令这是何意?”

    乐清说道:“世子,此人暂时还不能杀?”

    葵枨皱起眉头:“为什么?”

    乐清回道:“如今我只带来百余将士,还要随世子去掘墓,可那出走的公主也不能不寻!莫不如饶他一命,让他带领铁牛村族众出去寻找,岂不更好?”

    葵枨闻言,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道:“此人卑鄙无耻,你就不怕他趁机跑了?”

    乐清哈哈一笑,说道:“世子莫非是忘了在下乃大日圣佛教之人,巫蛊惑乱之术,手到擒来!”

    葵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乐清的下文。

    乐清干咳了一声,说道:“我教之中,有一法术名为巫心术,可操控人心,观其**,能助世子大计!”

    葵枨听闻,反问道:“有代价吧?”

    乐清点了点头,说道:“代价便是,受术之人心脉受损,命不久矣!”

    葵枨冷笑了一声:“我当是什么代价,原来只是要了他的狗命!快快施法,我没那么多耐心了!”

    乐清笑着一点头,迈步走向了葵平。

    葵平仍旧是一副满脸呆滞的样子,像是对乐清要给自己施的法毫不在意。

    隐在屋顶的河六四见状,却是生了恻隐之心。

    此人毕竟是樱芙樱早的父亲,而且李氏离去还有诸多疑点。若是被乐清施了法,心脉受损,记忆全部被乐清看了去,恐怕就糟了。

    乐清走到了葵平面前,伸手便要抓住葵平的额头。

    就在手掌马上便要按在葵平头上时,乐清身旁残影一闪,手腕也被人抓住了。

    屋子里所有人皆是一惊,齐齐看向乐清身旁,只见河六四竟是凭空出现在屋内,死死的抓住了乐清的手腕。

    乐清大吃一惊,奋力想要将手抽回来。可河六四的手犹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乐清惊惧万分,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河六四,直到他抓住自己的手腕,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可见眼前这个冰冷的年轻人,修为深不可测!

    这时,河六四冷冷的瞥了一眼乐清。乐清看到河六四那冰冷的眼神,犹如堕入冰窟,竟是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下。

    河六四轻描淡写一抛,直接将乐清扔飞了出去。厚逾一尺的石墙,当即被乐清撞穿。而乐清也倒在废墟之中,不知生死。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而跪在地上的葵平,更是瞠目结舌。

    乐清的修为,他们是知道的。大日圣佛教十二圣令,即便是排在末尾的乔烛,也能独战孙既直和方既仁,乐清只会比乔烛的修为更高。

    但乐清在河六四面前,却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只那随意的一抛,便将一个高手打的不知生死。

    葵枨的额头上,留下一丝冷汗。葵枨的修为与十二圣令之首的武天不相上下,可就连他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击败乐清。

    看着一身道袍,内衬链甲的河六四,葵枨猛然一惊,沉声问道:“阁下莫非就是河道长?”

    河六四冷冷的看向葵枨,说道:“我要带他走,你可要拦我?”

    葵枨心虚的笑了起来。

    河六四之名,他早已听闻。但具武天所说,河六四虽然棘手,可修为尚浅,不足为虑。然而今日一见,这哪里是修为尚浅。与他相比,自己才是修为尚浅的那一个!

    “河道长要带走我花族之人,是何意?”葵枨小心翼翼的问道。

    河六四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你不拦我,我便不杀你!”说着,扭头转向一名虎举营的将官,“回去告诉你们统领,大日圣佛教祸国殃民,若再与之勾结,我定杀不赦!”

    说到最后一个字,屋内猛然卷起一阵冰冷的寒风扩散开来,吹得众人连连后退,难稳脚跟。

    葵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扩散而来的寒风并不是风,而是冰冷的杀气!

    河六四一把提起跪在地上的葵平,带着那几个铁牛村的村民,向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堵在门外的虎举营将士纷纷避让,皆是被河六四方才的杀气给吓怕了。

    河六四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被乐清撞碎的石墙废墟,伸出手来调转元神之力。昏死过去的乐清瞬间从废墟之下冒了出来,径直飞向了河六四,被他一把捏在手中。

    见到河六四这隔空取物的手段,众人更加惊惧。

    将乐清捏在手中,河六四又说道:“我明日一早便会回来,届时若还能见到你,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完,罡风四起,席卷周围。

    河六四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等到河六四消失不见,葵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方才河六四的威压,压得他大气不敢出。这种感觉,无异于屠刀悬颈。

    于是,葵枨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铁牛村,一刻也不敢耽搁。虽然就这么回去复命,必定会受责罚。但比起族中的责罚,河六四所带来的恐惧更加强烈。

    而那些虎举营的将士,却是因乐清被掳走而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并非是宗派之人,军中第一铁则便是听命。此行他们听命于乐清,乐清被掳走,他们自然要追。可一想到河六四那可怕的修为,所有人都沉默了。

    河六四之所以没有杀葵枨,也是因为自己和花族颇有渊源,自己几次受花族之人的恩惠,救了自己不知几次。这般渊源之下,即便是面对葵枨这些勾结了邪教的花族之人,河六四也不愿意动杀心。

    至于那些虎举营的将士,河六四能看出他们是受命于人。而且他们都是精兵强将,理应报效朝廷,所以河六四也放了他们一马。

    只是这些人能不能明白河六四的苦心,就不得而知了。

    夜空中,河六四一手拎着一个人跃进了丛林。

    落地之后,河六四放下二人。

    葵平急忙跪倒在地,声音中满是惊喜,叫道:“多谢河兄弟!多谢河兄弟救命之恩呐!”

    河六四冷冷的问道:“婆婆去哪儿了?”

    葵平一愣,转念一想,方才自己与葵枨他们的对话,河六四必然全都听到了。

    于是,葵平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涕泪横流的哭道:“河兄弟,我也是没有办法呀!我部众离族多年,我必须带他们回去啊!”

    河六四并没有理会葵平的解释,而是又问道:“婆婆去哪儿了?”

    葵平的头上再次流下来冷汗,心虚无比的说道:“她,她,她老人家带着早儿不告而别,我也说不上来啊!”

    河六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乐清所说的巫心术,我也能做到。”

    葵平眼球一震,眼前那知书达理的年轻人,如今已经变得如此冰冷,葵平终于感到惊惧了。

    “河兄弟,河兄弟!当初你受重伤,是我舍命为你疗伤啊!你放过我!我愿将樱芙许配给你!”葵平惊恐的说道。

    河六四紧皱眉头,暗暗看了看不远处的树丛,忽地伸手一掌,将葵平打晕了过去。

    葵平晕倒,玉天扬三人也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樱芙看着倒在地上的葵平,脸上写满了痛楚,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问道:“怎么样?”

    河六四叹了口气,将自己今晚的所见所闻,细细的给三人讲了一遍。

    “无耻!”玉天扬怒极,望着地上的葵平,还想怒骂。可一看身旁的樱芙,还是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

    平复了一下情绪,玉天扬说道:“也就是说,葵平已经与花族一般无二,都和大日圣佛教同流合污了!你不该这般草率放走他们!若他们回去搬来救兵,即便我们能全身而退,可那公主墓葬便是朝不保夕!”

    河六四说道:“花族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随意杀戮!”

    玉天扬气道:“可他们所作所为你皆看在眼里!你此时不杀,日后便是天大的祸患!你如此而为,将这个乐清擒来还有什么意义?”

    河六四喝道:“有!他曾说他有一法术名为巫心术,就是他对樱芙当日施展过的读心之术!而且中此邪术之人,命不久矣!我将他擒来,是要从他记忆里找出解救之法!”

    玉天扬闻言,大惊失色,望向了樱芙。

    而樱芙只是看着自己的父亲,对河六四的话毫不在意。

    河六四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先去把姑遥接来,若那些人离开时撞见他就糟了!”

    而后,河六四看了一眼樱芙,心中也是一阵心疼。

    “云歌!”河六四叫道。

    “嗯?”云歌天真的看向河六四,似是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好好守着樱姐姐,我和天扬去去就回!”河六四嘱咐道。

    “成!”云歌一扬头。

    河六四和玉天扬消失在了夜色中,樱芙这才迈步走到了葵平身前,席地坐下,望着父亲出神。

    于此同时,姑遥手持佩剑,面对着葵枨,怒目而立。

第三百四十一章,姑遥的能耐

    姑遥持剑而立,怒目看着葵枨。

    葵枨仓惶逃出铁牛村,正巧看到了看守马匹物资的姑遥,见鹿其是一匹难得的宝马,便心生强抢之意。

    “小子,把你的马给我!”葵枨阴沉的说道。

    姑遥冷哼了一声,叫道:“那要看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葵枨阴笑了起来,说道:“真是个不怕死的孩童!那便受死吧!”

    说着,扑身抓向了姑遥的面门。

    姑遥见葵枨身形迅疾,大吃一惊,连忙向后暴退而去。

    其实姑遥之所以没有捏碎河六四给他的玉,也是因为他看到葵枨的样子也不会比自己大几岁,便没有感到危险。

    然而葵枨一出手,姑遥便大呼不妙。葵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眼见葵枨逼到近前,姑遥举剑便挡。

    可葵枨见状,手腕忽地一翻,竟是自下而上,一指弹在了姑遥的剑身上。‘锵’地一声,佩剑猛地被弹起,震得姑遥虎口生疼。

    这时,河六四和玉天扬也已经走出了山谷。见到姑遥遇袭,玉天扬弯弓便要射箭,却是被河六四一把拦住。

    玉天扬疑道:“干什么?”

    河六四看着勉力应对的姑遥,笑道:“看他都有什么能耐!”

    玉天扬一愣,立刻便明白了河六四的心意。河垚将姑遥托付给他,河六四也已经打算传他道法了。如今,就是想看看姑遥能有多少斤两。

    放下长弓,玉天扬边看便说道:“一个舞勺之年的孩童,会有什么能耐?”

    河六四饶有兴致的看着,说道:“谁要看他修为有多高!我要看他,能把自己逼到什么境地!”

    玉天扬微微皱眉,也开始认真的看向了姑遥。

    葵枨与姑遥一交手,就知道了姑遥的深浅,当即心中便升起鄙夷,开始戏弄起了姑遥。

    而姑遥在佩剑险些被弹飞之后,便一直在疲于防守。葵枨的拳脚实在是太快了,姑遥使尽浑身解数,才勉强挡下了葵枨的攻击。可在拼斗之下,姑遥只觉得手脚发麻,疼痛难当。

    葵枨也没想到,一个修为远不如自己的孩童,竟然能在自己手下支撑这么久,心中便开始恼怒。一想到河六四那尊凶神还在山谷之中,葵枨焦急之情又起,打算一击击垮姑遥,纵马而逃。

    厉喝声中,葵枨挥手放出大团灵力,将姑遥震开。而后趁着姑遥连连后退之际,一掌拍向姑遥胸口。

    姑遥见状,猛地一咬牙,将配件横在胸前,左手一掐诀,胸前骤然暴起一团蓝光。

    蓝光来的突然,葵枨竟是没能反应过来,身形止不住的扑向了光团。

    姑遥狂吼一声,鼻血顿时喷溅,掐诀的左手奋力轰出,蓝光中顿时涌出一只无形的大手,一拳打向了葵枨。

    葵枨惊慌失措,连忙想要化出灵盾抵挡。可那无形的巨拳如排山倒海般轰来,葵枨根本来不及化出灵盾。

    ‘轰’地一声巨响,葵枨硬生生的吃了这一拳,倒飞了出去。

    葵枨双臂交叉在身前,倒飞出了数丈之远才能落地。可刚刚放下双手,寒光接踵而至,竟是姑遥持剑刺向葵枨的命门。

    这一招,河垚也曾施展过。如今姑遥施展出来,威力虽然不及河垚,但同样迅猛力沉,打的葵枨措手不及。

    锋利的剑尖离葵枨的喉咙,已不到半寸了,姑遥一片血红的嘴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一团金黄色的光芒出现在姑遥眼前。葵枨在最后关头化出了灵盾。

    剑尖刺上灵盾,竟是如同刺磐石一般,擦起零星火光,佩剑也崩飞了出去。

    姑遥的虎口鲜血直流,可身子却还没能停下,直接撞在了灵盾上。

    葵枨见状,猛然挥手,姑遥直接被推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喷出,姑遥只觉得浑身都在疼,疼得他站不起身来。方才那出其不意的一招,虽然威力巨大,但也同样耗尽了姑遥的灵力。此时想要爬起身,已变得艰难无比,力气全无。

    葵枨大笑:“不知死活的东西!就凭你也敢拦我?”

    姑遥抬头看向葵枨,发现他毫发无损,只是衣衫破了些许。自己方才那一招,是想着做致胜的杀招。然而自己压箱底的绝技,竟然没能伤他半分。一股无尽的沮丧,填满了姑遥的内心。

    葵枨笑完,看向了不远处的鹿其,脸上浮现出一丝贪婪的笑容:“真是一匹宝马!有它,我能早到几日!”

    姑遥闻听,气急之下怒吼道:“你休想!”

    葵枨瞥了一眼姑遥,嗤笑道:“你能挡得住我吗?废物!以为学了点道法,就能横行天下?你们这些道门中人自视甚高,坏我好事!当真该死!废物!”

    姑遥此时本已偷偷将怀中的玉拿了出来,刚想捏碎了呼唤河六四,便听到了葵枨一连两声的废物。一股冲天的怒火,让姑遥将手中的玉重新塞了回去。

    自打遇到河六四一行人以来,姑遥从来就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无力。云歌的修为比他高,高到自己根本看不透她到底有多厉害。而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葵枨,同样比自己高出甚远。

    虽然修为尚浅,但姑遥的志向却是高于青天,他决不允许,别人叫他废物!

    颤抖着举起手来,姑遥将手腕塞进嘴里,猛地一咬,竟是活生生咬破了血脉!鲜血顿时如注,喷溅着流淌下来。

    姑遥脸色瞬间苍白无比,咬着牙吃力的盘坐起来,双手掐住了一个冲土法诀。

    葵枨见状,紧皱起眉头。

    忽然间,周围狂风大作,一道精光自姑遥头顶激射而起,直冲天际。脚下大地深处,开始传来阵阵轰响,砂石颤抖。

    葵枨大惊失色,他虽不知姑遥此时施展的是什么法术。可他能看得出来,这是个以性命为代价,召起天崩地裂之威能,誓要与对方同归于尽的法术!

    随着地震和狂风愈演愈烈,姑遥的身体渐渐的变成了黑褐色,双眼中尽是刺眼的光芒!

    “我!不是废物!!”姑遥嘶声怒吼。

    葵枨惊惧万分,连忙化出厚重的灵盾,将自己包裹。

    而姑遥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无尽的土行之力填满,马上就要爆裂开来。

    姑遥痛苦不堪的低声说道:“师父,徒儿不孝!来世再孝敬您老人家!”

    说完,松开了指决。

    可就在这时,一道残影闪过,河六四瞬间出现在了姑遥面前,伸出双指,点在了姑遥的额头上。

    刹那间,狂风消失不见,颤抖的大地也瞬间平息,姑遥那黑褐色的身体,也恢复了以往的肤色。

    姑遥呆呆的看着满脸微笑的河六四。

    “傻小子,一声废物你便以命相搏,没出息!”河六四柔声说道。

    姑遥闻言,眼中顿时泛起泪光,急忙低下头去。

    姑遥自己何尝不知,这是莽夫之举。可眼高于顶的他,就是听不了别人骂他是废物!自己可是天生的炼丹术士,是能够站在世之巅峰的奇才,如此举措,也让他的无力感,更加沉重。

    河六四看着姑遥,只觉得眼前这个孩童,与自己何等相似。自己也曾因修为不够高,而辗转反侧,夜不能眠。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在面对无力战胜的高手时,选择同归于尽。

    “好了!大丈夫岂可流泪?起来,随我一同杀了那人!”河六四厉声说道。

    闻听河六四的话语,姑遥心头一震,吃力的爬起身来,朝着河六四狠狠的一点头。

    而此时的葵枨,躲在灵盾中,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想象中的天崩地裂。葵枨心下生疑,便解去灵盾一角,露出一个孔来,向外看去。

    可这一看不要紧,惊得葵枨失声一叫,连退数步。甚至连包裹在周身的灵盾,都险些因为惊吓而自行解去。

    河六四那冰冷的身影,就站在他面前!

    葵枨心跳快如击鼓,却还在勉力自行安慰:“我花族灵盾之坚,当世无人能破!谅他也拿我没办法!只要我坚守几日,待他不耐而走,我便能逃了!”

    葵枨如此想着,心中也安定了几分。

    但忽然,葵枨感觉有一只手按在了灵盾外,紧接着灵盾一阵虚幻,那只手竟然直接伸了进来!

    葵枨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自己的衣领,微微用力便将他从灵盾中拖了出来。

    河六四抓着葵枨的衣领,将他高高举起,冰冷的眼中尽是杀意。

    葵枨惊的浑身汗毛竖起,尖叫着挣扎了起来。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姑遥。

    “我不杀你,你却妄图杀我同宗弟子!”河六四冷冷的说道。

    “饶命,饶命!!”葵枨惊叫着。

    “哼!姑遥。”河六四唤道。

    “在!”姑遥回道。

    “拿你剑来!”河六四说道。

    姑遥闻言,转过身一瘸一拐的走向了跌落在不远处的佩剑。

    见姑遥去捡佩剑,葵枨当然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惊惧之下,葵枨恼羞成怒。

    “我跟你拼了!!”

    一声嘶叫,葵枨伸手拍向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也一拳打向河六四的面门。

    然而葵枨的身体只是十几岁的样子,手脚短小,河六四只微微向后一躲,葵枨的拳头便够不到他了。

    可葵枨一拳未及,左手却稳稳的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只听一声玉碎之声传来,葵枨的身形猛然暴涨,顿时便长成了成年男子的大小。悬空的双脚落地,停在河六四面前的拳头也再次伸出来。

    河六四也没想到葵枨竟有这般底牌,调起灵力瞬间从掌心喷出,直接将葵枨轰飞了出去。

    葵枨倒飞落地,一个翻滚站起身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河六四定睛一看,只见葵枨的身体,竟然从一个十几岁少年的模样,变成了英挺高大的成年男人。

    姑遥此时也一瘸一拐的跑了回来,持剑横在河六四身前。

    玉天扬飞身赶到,一把将姑遥提起,放到了身后,说道:“此人竟能控制身形大小,这是什么邪功?”

    河六四也疑惑不已,放出神识将其包裹,发觉葵枨的修为竟是暴增。

    “看来,是个能凝缩修为的功法!”

第三百四十二章,秉性纯良

    见河六四一语道破自己功法的玄机,葵枨又惊又怒,恼道:“一年之前,我听闻你还只是个依附在我花族公主身旁的随从,修为低微!你到底得了什么机缘?!”

    河六四并没有回答葵枨的问话,反而问道:“你是何人?”

    葵枨闻听,不由得一愣。

    的确,河六四自打出现,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葵枨一眼,更别提葵枨何名何姓,什么出身。

    葵枨只觉得羞愤异常,可却又不敢发作。眼前的河六四,修为深不可测,凭自己的道行,根本就看不透他。

    于是,葵枨忍着怒气回道:“我叫葵枨!乃是花族族长葵盛长子!你勿要以为自己修为高深,便能辱我。我堂堂花族,若世子受辱,定当举全族之力诛杀你!”

    河六四只看了一眼葵枨,像是对葵枨的话语毫不在意,对着姑遥说道:“刺他!”

    此话一出,就连姑遥都是一怔。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河六四开始询问葵枨的姓名,是想问出花族的动向。最起码葵枨这奇异的功法,众人还是好奇的。然而他却只是问了葵枨叫什么,而后便要杀了他。

    玉天扬问道:“难道不问问他,花族和大日圣佛教有何打算?还有他如今施展的邪门功法,你不想一探究竟吗?”

    河六四淡淡的回道:“花族和大日圣佛教有什么阴谋,问乐清便是!至于他功法之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天扬一怔:“没什么大不了?”

    河六四仔细的看了看葵枨,竟是赞叹的说道:“灵力突增,竟是比我还雄厚!”

    玉天扬闻言大吃一惊:“比你还雄厚?那你还这般小觑?”

    河六四一笑:“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只是一点灵力而已,无用至极!姑遥,快去刺他!”

    葵枨惊怒,大喊道:“姓河的!你莫要如此狂妄!我花族千年根基,不是你能招惹的!”

    河六四抬起头,冷笑了一声,讥讽道:“看你这副样子,便知你是个玩世不恭的无能公子哥!只知道搬出父辈和花族造势!你父亲竟敢派你前来查看花族公主墓葬,真是糊涂!”

    葵枨羞愤:“你!你什么意思?”

    河六四不再理他,对姑遥厉声说道:“刺!”

    姑遥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刚刚耗尽了所有气力,即便自己灵力饱满也不是葵枨的对手,河六四却让自己去杀葵枨,姑遥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看着河六四那鼓励的眼神,姑遥只觉得信心十足,迈步便走向了葵枨。

    葵枨那曾遭受过这般奇耻大辱,怒道:“欺人太甚!”

    说着,双手金光四射,化出了两把灵力弯钩。

    怒吼声中,葵枨扑身而上,抓向了姑遥的面门。那弯钩锋利异常,任谁看都知道,这一抓之下,必定是皮开肉绽,伤筋动骨。

    姑遥心中忐忑,可还是坚定的迎了上去。

    忽然间,周遭的空气好似瞬间被冰冻了一般。扑身而来的葵枨,更是定在了半空之中,一动都不能动。

    葵枨惊骇至极,根本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看向河六四,只见他左手掐诀,淡淡的看着自己,葵枨当即便明白了个大概。

    这,是河六四所为。

    “此人修为到底是什么境界,竟然能将空气定住,使我无法脱身!”葵枨惊惧的暗道。

    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法门,河六四只是用神识调起阴阳五行之力,使之凝固,独让姑遥行动自如。

    以河六四的元神之力,可搬山填海,只需一念,便是天崩地裂。

    之前河六四对自己如今的境界并不了解,无穷尽的神识也不能完全掌握。

    然而这几天下来,一行人快马加鞭,而河六四却是骑在马上入定,跟着炁祖一起修炼调和。

    几日下来,河六四对自己的修为总算有了大致的了解。

    以元神之力控制阴阳五行,并非只是无需结印布法而施展法术。天地万物皆在阴阳五行之中,反之来说,河六四也能用元神之力控制天地万物!

    心念一动,神识涌出,调集阴阳,控制五行。

    只不过,所谓的搬山填海,天崩地裂,只不过是小范围内而已。河六四的神识能够笼罩多大的空间,那么这个空间里,河六四便是独一无二的君王,最高的神明。

    也就是说,在河六四的神识范围内,河六四便是无敌的存在。

    他能让对手灵力全无,也能让对手动弹不得。

    例如河六四擒乐清时,使出的那招隔空取物之法,葵枨认为河六四施展的是类似吸引之法。其实则不然。

    河六四所施展的法术,只不过是控制了阴阳五行之力而已。

    乐清存于世上,无论修习过什么样的功法,身体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异,但他的肉身终究还在五行之中,由阴阳五行构成。河六四抬手一招,并非是将他吸了过来,而是将化成乐清肉身的阴阳五行给调了过来。

    此时也一样,河六四定住葵枨,也并非是什么冰冻,定身的法术。他只是停止了葵枨体内和他周围的阴阳五行流动。

    在这样的修为之下,没有人能够打败河六四。

    除非是修为与河六四不相上下,同样能够调集阴阳五行的对手,才能冲破河六四对阴阳五行的限制。

    因为两个人都是入圣境界,都能够调集阴阳五行,谁都奈何不了谁。

    可葵枨纵使有着与武天难分伯仲的修为,甚至灵力比河六四还要雄浑。然而在河六四面前,葵枨还是不值一提。因为葵枨没有修习过元神之法,任他灵力再雄厚,河六四只需一念,便能叫他瘫软在地。

    葵枨嘶吼着,奋力的想要挣脱开这无形的禁锢。可自己的身体犹如被一座大山压住,竟是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就这样,葵枨眼睁睁的看着姑遥走到自己面前,举起了手中的佩剑。

    “放肆!我是花族世子!未来的花族族长!我花族传承千年!如今立誓要收复天下河山!光复往日荣耀!你这无名无姓的小辈!你敢对我无礼!你给我滚开!放开我!姓河的!你放开我!!”

    葵枨已近疯癫之状,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姑遥见他这般模样,一时间竟是被唬了去,加上他从来就没有杀过人,此时心中紧张万分,只好扭过头求救般看向河六四。

    河六四看着葵枨那疯癫的模样,笑道:“瞧,这不就将花族之心,全部说了出来?”

    玉天扬也是没有想到葵枨竟会这般失态,在死亡的恐惧之下,葵枨已经顾不得世家公子的颜面了。

    然而看了看手足无措的姑遥,玉天扬有些疼惜的说道:“一个舞勺孩童,你当真要他杀人吗?”

    “哈哈哈哈哈。”河六四哈哈一笑,“你觉得他会动手吗?”

    玉天扬想了想,有些担忧的说道:“此子秉性耿直,只因受辱竟敢以命相搏,足见他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我想,他能刺下去!”

    河六四闻言,摇了摇头:“他刺不下去!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说完,冲着姑遥大吼了一声:“刺!”

    姑遥闻声一抖,缓缓转过身去,死死的盯向了葵枨。

    葵枨狰狞的回望着姑遥,怒骂道:“你这废物!你敢杀我?我纵使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我背后的花族全族也不会放过你!还有你的家人!还有你的师门!来呀!”

    姑遥被他骂的一哆嗦,险些连手中的剑也掉了下去,急忙用双手才勉强握住。

    “我,我不是废物!”姑遥喘着粗气说道,慢慢的将剑尖顶在了葵枨胸前。

    葵枨瞪大了双眼,撕心裂肺的叫道:“小兄弟!!小兄弟你也是道门中人,岂可滥杀无辜啊!是我胡言乱语,冲撞了道长,道长饶命啊!!”

    面对葵枨的忽然求饶,姑遥也是一愣。但转念一想,此人口口声声骂自己是废物,河六四要他刺死葵枨,一是为了让他出气,二也是在试探他到底是不是废物。

    姑遥崇拜河六四,想跟着河六四修习道法,更不想让河六四瞧不起自己。

    于是,姑遥狠狠地一咬牙,紧握剑柄的双手猛然用力。

    在不远处旁观的河六四和玉天扬皆是一皱眉,玉天扬更是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夜空。

    葵枨犹如杀猪一般惨叫着,胸前鲜血直流,剑尖刺入半寸有余。竟是没能全部刺进去。

    再看姑遥,痛苦的蹲在了地上,双手握剑,涕泪横流。

    “我...我不能!”

    说着,姑遥松开手,佩剑应声跌落在地。

    看着蹲在地上抱住双膝抽泣的姑遥,玉天扬哑然失笑,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刺不下去?”

    河六四一笑,说道:“你别以为他是因受辱而以命相搏!他之所以敢拼命,其实是想证明自己!这小子从小便是河垚的掌上明珠,在遇到我们之前,从未有过挫败的失落感!云歌比他强,你也比他强,甚至连这个葵枨都比他强!所以,我让他看守的马匹物资,便是他最后的自尊!如果连这等小事都办不好,那他就真成废物了!所以他才会以命相搏!”

    玉天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又如何断定他不敢杀葵枨?”

    河六四看着姑遥,有些欣慰的说道:“因为他秉性纯良,不愿杀人!”

第三百四十三章,志向相左

    正如河六四所说,姑遥的性子与河六四真的有着几分相似。

    姑遥之所以没能下得去手,是因为葵枨并非是他所败,而是被河六四制服之后,引颈待死。杀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姑遥是不愿意的。

    而且,姑遥还是个舞勺之年的孩子,从来没有杀过人的他,自然紧张不已。

    河六四说他秉性纯良,也是因为姑遥的志气,是要靠自己的实力打败敌人,而不是借他人之手为自己出气。姑遥知道,如果这一次自己下得去手,那么以后他将会永远躲在河六四的羽翼下。反正会有人替他出头,自己从此也就彻底失去了刻苦修炼的劲头。

    河六四想要试探的,正是这一点。

    玉天扬看着跪地抽泣的姑遥,心中也明白了河六四的用意,当即欣慰的一笑,问道:“你赢了,要我做什么?”

    河六四脸上涌上一丝狡诈,指着葵枨,坏笑着说道:“杀了他!”

    玉天扬一怔,叫道:“你难不成也要试我?”

    河六四一摆手:“没有的事!只是我多受花族之恩,不忍下手而已!”

    玉天扬撇了撇嘴,倒也没拖沓,摘下背后的长弓,引弓便是一箭。

    ‘嗖’地一声,箭矢穿透了葵枨的胸膛,一阵血花溅起,滴在了姑遥的脸上。

    葵枨呆滞地怒睁着双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中箭一般,直到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咳咳,竟然敢杀我!”葵枨吃力的嘶吼道,“嘿嘿嘿嘿,不过没用!我虽身死,但魂魄还在!武天会将我的魂魄收去,使我重生!到时候,我定会来找你们报仇!”

    河六四和玉天扬不由得一对视,眼中尽是愕然。

    这天下间谁不知道天罡教善玄门奇法,专门用来对付恶鬼恶煞。可这葵枨竟然会把自己能够死而复生的话全都告诉他们,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玉天扬嗤笑道:“还真是个没脑子的!”

    葵枨又是一口黑血喷出来,痛苦的吼道:“我千年花族,与大日圣佛教联手,这世间,这世间谁人能敌?今日,毁我肉身之仇,我报不了,我师父也不会放过你们!”

    玉天扬听得不耐烦,引弓又是一箭,这一次箭矢直射葵枨头颅,葵枨顿时命丧于此。

    彻底了解了葵枨之后,玉天扬伸手拍了拍河六四的肩头,说道:“我替你杀了他,你当日救我之恩,自此还清!”

    说完,将长弓背好,独自去牵马了。

    河六四看着玉天扬的背影,一阵无语,紧接着哑然失笑。

    玉天扬心计无双,智谋过人,河六四的这点小九九,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对于葵枨,河六四其实是想杀的!毕竟他知道了花族墓葬的秘密,如若放他离去,那日后寂声林将永无宁日。

    但是,河六四这一路行来,几次因花族功法而得救,和李氏之间也有师徒之情。况且樱芙樱早也曾不止一次助他,这份人情,使他难以对花族之人动武。

    而且转念一想,葵平暗通花族,是将信写给花族族长葵盛的。葵盛应该是怀疑其中真假,便将自己的儿子派来了。

    所以,即便葵枨不能回去报信,葵盛一样知道铁牛村的所在。如此一来,杀不杀葵枨也就没有意义了。

    既然没有意义,河六四便依从本心,放走了葵枨。

    然而出谷之后,河六四正巧撞见葵枨为了抢马,而与姑遥打在一起。

    其实,看到如此情形,河六四心中是高兴的。

    在他心里,他的第一选择仍旧是诛灭葵枨!因为在石屋上,河六四听到他谈起武天围剿**那件事。听起来,当时这个葵枨应该也在,只不过没有出手罢了!

    河六四对李氏的感情不用多说,听闻这葵枨竟然想对李氏不利,河六四自然对他恨之入骨。

    可还是那句话,河六四太看重所谓的道义了。

    说一千道一万,花族墓葬的归属,终归是花族自己的事,还轮到河六四一个外人来左右。

    他能雷霆般制服乐清,却不能干涉葵枨。

    至于肃成军虎举营的将士,他们虽然是乐清带来的,可他们毕竟是大安朝廷的官军,并没有加入叛军阵营。

    天罡教不问世事,不涉朝堂,如果河六四将他们一并诛灭,那天罡教势必会卷入朝堂乱局当中。

    河六四是决不允许自己这么做的。

    而这样的想法,被玉天扬看的清清楚楚。他知道河六四心中的矛盾,虽是有些恼怒,但也没有点破。

    按照玉天扬的想法,葵枨必须要死。尽管花族已经知道了铁牛村的位置,可寂声林中的隐秘还未曾泄露。只要寂声林中的隐秘没有传回花族,一切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可他知晓河六四是受教规道义左右,不想出手杀了葵枨。所以,他最后也选择了尊重河六四的决定。

    然而出了山谷,河六四借着试探姑遥,制服了葵枨,到最后却是让自己出手了结葵枨的性命。此举倒也让玉天扬明白,河六四是想杀葵枨的。

    所以,玉天扬二话不说,便射死了葵枨。

    至于他最后对河六四所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诛杀花族世子,这不是一件小事。玉天扬这两箭射出,是要背负整个花族的仇视和追杀的。

    玉天扬跟随河六四上路,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增进修为。

    而这两箭之后,玉天扬代替河六四背负了花族之仇,救命之恩自此还清。

    但这不代表玉天扬是将利害分的太过清楚。他是告诉河六四,自己并非是为报恩而追随他,他是为了自己的志向而追随他。

    玉天扬是什么志向?

    他要的,是有朝一日能够羽化飞升,位列仙班。

    虽然这志向遥遥无期,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求。

    天罡教的教义,玉天扬是知道的。正邪对立,搏斗终生。天罡教从来都不把羽化飞升当做修道的追求。

    所以,玉天扬日后势必会与河六四分道扬镳。

    在此之前,玉天扬不希望自己会因救命之恩所困。所以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他都要将这恩情报答。

    这,就是玉天扬的立场。

    河六四听闻玉天扬此话,也明白了玉天扬的意思。同伴的志向追求与自己不同,河六四自然感到失落,可又无话可说。

    望向还呆在一旁的姑遥,河六四又是苦笑了一声。

    这个孩子,又有着什么样的志向呢?

    收拾好了一切,天蒙蒙亮。马车是不能进山谷了,但又不能遗弃,河六四只好将马匹解下,拴在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而后自己背着方既仁,玉天扬和姑遥拿着行李,跳进了瀑布之中。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鹿其挣脱开了缰绳,竟是一跃而起,跟随众人跳进了入口当中。

    众人虽是惊诧,可鹿其乃是绝世之宝马,能一跃几丈高,也不足为奇。

    等到几人回到了樱芙所在的丛林,天已是大亮。

    樱芙仍旧坐在葵平身旁,静静的注视着昏迷不醒的父亲。

    河六四轻轻的走上前去,见云歌正在一旁独自玩耍,低下身子问道:“樱姐姐怎么样了?”

    云歌百无聊赖的看了一眼樱芙,有气无力的说道:“一句话都不说,闷死我了!”

    河六四叹了口气,走到了樱芙身旁,刚想说话,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吵嚷声。

    河六四一皱眉,沉喝了一声:“看着她!”说罢一跃而起,飞了出去。

    吵嚷声来自铁牛村的村口,河六四悄悄的落在一颗大树上,俯视着脚下的一切。

    原来,是那一众虎举营将士,被铁牛村的村民给团团围住了。

    而为首的几个村民,河六四也认识,正是昨晚和葵平一起陪酒的那几人。

    此时,这几个为首的村民,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张将这些官军全部围杀,这一派的支持者最多,基本上所有的村民都拿着兵器应和。

    而另一派则是想要放走这些虎举营的将士,而支持这一想法的,只有寥寥几人。

    一个年纪稍长的村民喊道:“诸位!这些乃是官军,不可杀!如若杀了他们,便是与朝廷为敌,我铁牛村将是叛逆!不可呀!”

    “我们将他们围杀在此!谁还能知道我铁牛村的方位?可要放他们走,倒成了放虎归山!”

    “对!绝不可放虎归山!”

    “杀了他们!”

    那年长村民勉力大喊:“昨夜河道长归来,救走了里君,赶走了恶人!却唯独没有将这些官军怎么样?河道长修为那么高,都不愿意与朝廷为敌,我们更不应如此啊!”

    “你放屁!里君勾结外族,吃里扒外!我们早就看不过去了!河道长昨夜归来,带走里君与那贼和尚,定然是将他们带到僻静之处严加审问!我等应为河道长分忧,决不能放他们走!”

    村民闻听,更是群情愤涌,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兵刃,逼向了虎举营将士。

    虎举营被村民为主,一直都只是竖起盾牌,列阵防卫。此时见村民逼近,一个身穿千夫长甲胄的将官越众而出。

    “我部乃肃成军虎举营!汝等再进一步,格杀勿论!!”

    话音刚落,列阵而待的将士齐声一喝,竖起长枪,杀气凌然。

    铁牛村的村民虽然都是花族之人,也都小有修为,可哪能比得上久经沙场的虎举营将士,一时间竟是被虎举营的气势给镇住了!

    “让开!否则我等列阵强冲!”千夫长又是一声厉喝。

    村民们全都被镇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经受不住这冰冷的杀气,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可他这一退,竟是让所有村民都退了下来,让开了一条路。

    那千夫长见状,冷笑了一声,挥手传令,便要带着将士们离去。

    可就在这时,一声娇喝从空中传来。

    “不许放他们走!”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樱芙从半空中落下。

第三百四十四章,河六四的无奈

    随着樱芙的从天而降,村口众人全部陷入了安静。

    片刻之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是,是大小姐!是大小姐回来了!!”

    一众村民顿时发出欢呼声,簇拥着奔向樱芙。

    众人喜极而泣,见到樱芙,犹如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一个个兴奋不已。

    “大小姐!您可回来了!您要为村子做主啊!!”

    樱芙轻轻摆了摆手,让众人退下,而后厉色注视着虎举营的将士们。

    那千夫长皱着眉,见樱芙从天而降,不像是个简单的角色,心中也升起了一丝忌惮。

    千夫长推手一礼,略带三分礼数,言道:“我不知小姐是何人!我部是肃成军虎举营之将士,今要离去,小姐勿要阻拦!”

    樱芙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千夫长,忽然说道:“我见过你!”

    千夫长一愣。

    樱芙又说道:“当日就是你率兵包围了我的驿馆,杀了阿力!”

    千夫长一惊,猛然想起了当日的情形,眼前这个如冰山一般的美人,不就是当时那个险些大败他几十个虎举营将士的女人吗?

    樱芙脸上涌起愤恨:“不管你们今日到我铁牛村是什么目的,但就凭你们杀了阿力,我便绝不能放你们安然离去!”

    众村民闻听阿力身死的消息,一个个义愤填膺,就连那几个一直反对围杀官军的村民,都愤怒的围了上来。

    生活在铁牛村的花族,只有区区几百人,家家户户相亲相爱,如同一家人一般。

    而且阿力是村中少有的修为比较高的年轻人,要不然葵平也不会将他派去做樱芙的护卫。

    阿力死在了这些虎举营将士的手中,铁牛村绝不会善罢甘休!

    千夫长环视着群情鼎沸的村民,不怒反笑,嗤笑道:“好!你们这些山野村夫,今日就让你们知道,什么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列阵!!”

    虎举营的将士们瞬间收缩队形,站成了一个三角形,外围盾牌林立,甚至连头顶都有盾牌被举起,将兵丁挡的密不透风,一支支枪尖自盾牌缝隙中伸出,犹如一只铁壳刺猬!

    “冲!!”

    阵中传来一声怒喝,三角阵型的一角犹如利剑一般冲向村外。

    铁牛村的村民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大吼着迎了上去。

    然而在短兵相接的一刹那,军队和百姓之间的差距顿时显现了出来。三角阵型犹如一辆奔腾的战车,瞬间便将村民冲的七零八落,死伤惨重。

    不仅如此,铁壳阵型时不时会开出数个缝隙,在缝隙被打开的一瞬间,一支支箭矢如雨般射出。

    一时间,数十个村民中箭,或是当场惨死,或是重伤哀嚎。

    樱芙见状,娇喝道:“化灵盾!”

    一语惊醒梦中人,虽然虎举营的将士都是修炼之人,可铁牛村的村民一样不是寻常百姓。

    瞬间,村头异彩纷呈,一面面灵盾出现在村民身前,射来的箭矢犹如射在了岩石上,立时跌落。

    樱芙又是一声娇喝:“盾之壁!”

    听闻樱芙的命令,所有人一同运功,无言六四的灵力飞快的交织在一起,化成一只巨碗状的灵盾,将虎举营将士扣在其中。

    这一招,河六四记忆犹新,当初在寂声林遇到毒蜂的时候,葵平便是领着众人以此法护身。

    只不过上一次,这个盾之壁是将众人护住。而这一次,盾中就只有虎举营的将士们。

    铁壳上开了一道门,那千夫长从中探出头来,向外一望,眉头紧锁。

    眼见被这奇异的结界扣住,千夫长大感不妙。

    千夫长一抬手,厉喝道:“冲!”

    军阵瞬间冲出,狠狠的撞在了盾壁上。

    ‘轰’地一声巨响,军阵顿时溃散开来,所有人都被震的连连后退。却是很快又重新列好了军阵。

    可这一撞,盾之壁上也荡起阵阵波纹,那些维持盾之壁的村民更是齐齐发出闷哼。

    虎举营,乃是由肃成军十几万大军中,最为精锐,修为最高的将士组成。训练有素,久经杀伐。

    他们的军阵,也并非是寻常军营所布的军阵。这些精兵强将,在布阵的时候,会用灵力辅以军阵。如今虎举营所摆的这个三角军阵,看上去只是铜墙铁壁,实际上那些盾牌长枪之中,尽被注入了灵力。如此军阵冲锋而来,足以将坚石冲碎,截断激流!

    可花族的灵盾号称世上无人可破,其坚不必多说。

    然而花族灵盾的坚硬,其实是由人的修为高低所决定的。

    花族灵力源于自身阴阳五行,修为越高,灵力越纯,所化出的灵盾也越坚硬!

    想当初河六四在寂声林与巨蜥恶战,曾让葵平用灵盾架在火上。后来那灵盾被火焰灼烧,又遭河六四的寒冰怒道,虽是暴起了大雾,可灵盾也随之破裂。

    当时,没有任何人听到灵盾破裂的声音,可唯独河六四听到了。

    只不过当时河六四没有时间诧异和思考,只是在后来问起了李氏,李氏才告诉了他关于灵盾的玄机。

    以葵平的修为,所化出的灵盾虽然能勉强挡住双头蜥那般异兽,可也证明了其坚硬程度却并非能抵挡一切。

    而这由数百村民化出的盾之壁,也是如此。虽然合众人之力,盾之壁的坚硬已经到达了顶峰。可这些村民的修为却是终究有限,这盾之壁也绝非是牢不可破。

    “聚灵!”

    千夫长一声厉喝,伸出盾牌的枪尖瞬间全部收回,紧接着军阵周围微风涌动,一阵阵无形的气流涌向了军阵的一角。

    这些将士,是将自己的灵力全部汇集到一处!

    灵力越聚越多,甚至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扭曲,任谁看,都知道这将是天崩地裂的一招!

    一个村民见状,急忙对樱芙说道:“大小姐!军阵冲锋势头强劲!如若让他们将灵力聚齐,恐怕盾之壁也无法抵挡啊!”

    可樱芙却丝毫没有慌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树间,而后说道:“无妨!我花族灵盾之坚,世上无人可破!”

    河六四闻言,心中一阵复杂。

    樱芙何尝不知道盾之壁也是有极限的,只是樱芙看向河六四的那一眼,其实目的就是在逼他出手。

    河六四不想与官军为敌,不想将自己背后的天罡教卷入朝堂之乱。可樱芙却是和这些虎举营的将士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河六四能说服玉天扬,却绝对不可能说服她!

    而樱芙如今的不顾一切,也是对河六四的信任。她相信河六四不会为了保全自身,而袖手旁观。

    这也是河六四心情复杂的原因。

    军阵当中的灵力越聚越多,全部都聚集在了军阵最前方的一角,到达了顶峰,甚至连黑青色的盾牌都开始变色。

    忽然一声巨响,盾牌左右分开,几十支长枪刺出,如同被捆在一起。

    这几十支长枪的枪头上流光溢彩,蕴含着极为庞大的灵力,甚至都在微微的发出轰鸣声。

    “冲!!”

    千夫长又是一声怒喝,军阵骤然冲向了盾之壁。

    这一次,百余名将士的冲锋,以至于脚下大地都在微微颤抖。呐喊声中,冲锋的军阵越来越快!

    铁牛村的村民全部来到了盾之壁的边缘,齐齐调集灵力,灌输到了盾之壁当中。但他们的面色,却是如死灰一般。

    这盾之壁被使用的如此娴熟,铁牛村村民定然知晓它的威力。可看着冲锋而来的铁壳军阵,他们心中还是惊惧不已。

    而樱芙,则是一动不动的望向了河六四。

    河六四站在树梢上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他能看出来,这数百名虎举营将士的修为,皆在村民之上。他们聚集灵力合力冲锋,这盾之壁怕是挡不住他们了。

    一旦盾之壁被冲碎,铁牛村所有的村民必定会因反噬而受内伤。

    届时,本就修为不济的村民,更会沦为虎举营将士的砧上鱼肉。

    尤其是樱芙,始终都没有出手,一直都在看着河六四。

    以樱芙的修为,若是能和村民一起维持盾之壁,或许还有能够挡下军阵冲锋的可能。毕竟樱芙的修为也不容小觑。

    可樱芙只是看着河六四,等待着他出手。

    如果河六四出手,便是在为樱芙护佑族众,替樱芙报阿力的仇。

    如果他不出手,那河六四与樱芙之间,就彻底完了。

    樱芙冰雪聪明,她明白河六四放走虎举营将士的用心。而且河六四这次来,本就是为了让李氏救方既仁。

    然而此时葵平已经与河六四的死敌同流合污,李氏也已经杳无音讯,他自然可以不理会铁牛村的死活。

    可这样一来,河六四也就等于是不理会樱芙的死活。

    樱芙能理解河六四的苦衷,可她绝不允许河六四远离自己。如今妹妹不知所踪,村子里又遭此大祸,就连她最敬重的父亲,都选择了和那么些无耻之徒同流合污。此时河六四,是樱芙最后的依靠,她决不能失去河六四。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都要逼河六四出手。

    河六四何尝不知道樱芙的意思,可河六四的为难,是他毕竟不是孤家寡人,他背后还有个天罡教。

    天罡教不问世事,不涉朝堂。河六四一旦出手,就等于是破了教规。

    就在河六四左右为难之际,忽然一道刺耳的破风声传来。

    河六四扭头望去,只见一道猩红的箭矢,如霹雳般射向盾之壁内部的军阵。

    村民闻听此声,回头见那猩红的箭矢飞至,急忙在盾之壁上开了一道口子,将箭矢放了进去。

    箭矢径直射向了冲锋而来的军阵,与那几十支长枪撞在了一起。

    一团刺眼的光芒闪起,剧烈的爆炸填满了整个盾之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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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伏魔记介绍:
在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有着太多无法解释的现象,童尸虫蛊、阴巫煞魂,僵尸厉鬼、民间五大仙。河六四阴差阳错地闯入鬼宅,经过了一番生死机遇,险象环生,竟走上了一条,寻道伏魔之路。天罡伏魔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罡伏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罡伏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