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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伏魔记全文阅读

作者:王前无吐     天罡伏魔记txt下载     天罡伏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巧遇赵兌

    三人上岸之后,孙既直第一件事便是让河六四与小武去打探消息,而自己去了官府张贴布告的布告栏,前去查看。

    河六四先是和孙既直来到了布告栏,在亲眼看到父母和小弟,以及丹娘的名字出现在失踪名单里之后,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只不过河六四并未回家查看,而是认认真真的在宿海县到处打听昨天发生了什么。

    宿海县一夜之间,死了一百二十九人,八十三人失踪。

    这些人全是在家中惨死,尸身被人吊在房梁上,双目圆睁,面色铁青狰狞,脚上挂着秤砣,浑身只有眉心上一个黄豆大的伤口,死相极为恐怖。

    而且这些惨死之人,无一不是穷困潦倒,或命运凄惨的可怜人,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有家室,但他们的家人也同样被人杀了。

    失踪的八十三人也是如此,仿佛一夜之间便消失不见,声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人看到他们最后的行踪。

    一时间宿海县人心惶惶,所有人都收拾细软,准备离开宿海,投奔他乡。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官府只是颁布了惨死和失踪人的名单,并且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安抚的话。凶手是谁,为何行凶,官府如何应对之类的消息,官府没有任何表示。

    不仅如此,官府忽然间开始调集兵力把手城门以及码头,不准任何人出城出海,违令者斩。

    百姓民怨四起,成群结队齐聚府衙门前示威,颇有鼎沸之势。可官府不但不理不睬,还派出官兵武力镇压。

    官兵也是来自民间,不忍如此欺压百姓。但官府却更加强硬,将违令或犹疑的将士尽数斩杀。

    如此一来,无论是百姓还是兵将,都不敢再说话了,生怕这无妄之灾降到自己的头顶。

    郊的茅屋之中,孙既直静静的听着河六四与小武打听来的消息,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河六四还打听到了一部分惨死或失踪的人生辰八字,无一不是八字属阴之人。八字属阴的人,五行缺失,命数艰难。河六四的父母和小弟不巧都是八字属阴之人,就连丹娘也是如此。此时他们不知生死,河六四心中焦急万分,可却还是强压着慌乱,尽心尽力的为孙既直打听消息。

    河六四很聪明,从昨夜孟勾所言,到今天宿海县这么多八字属阴的人惨死或失踪,他相信宿海县的混乱背后,一定是大日圣佛教在作祟。自己的家人和丹娘无论是生死,既然是大日圣佛教的阴谋,那他只能依靠孙既直。

    两个人将打听来的消息全都说完了,孙既直面色肃然,若有所思。而河六四也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

    只有小武一人心烦意乱,坐在一旁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终于,小武忍无可忍,出声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见二人不说话,小武只好继续说道:“宿海县的事,肯定大日圣佛教在搞鬼!我听说他们的教主是国师,皇帝很相信他!那么官府坐视不理,封锁城门,一定是受了国师的命令!国师代表的事朝廷,孙大哥是云游的道人,现在又受了伤!唉,其实我看啊,只要不是八字属阴的人,肯定不会有事。”

    孙既直闻言,不禁抬头看向小武,他没想到这个小子能如此准确,一针见血的判断出形势。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说孙既直是云游道人,以及八字属阴的人会没事。

    这句话其实是说给河六四听的,言外之意便是,大日圣佛教深入朝堂,而孙既直只是个在野的道士,如何能与大日圣佛教相拼?

    小武知道河六四的想法,得知家人与丹娘失踪,河六四愣是没多说一句,只顾打听消息告诉孙既直,他就是想靠孙既直帮他寻人。

    但小武更加知道河六四的脾气,所以只能旁敲侧击的说明形势利害,好让他放弃寻人,毕竟河六四与他,都不是八字属阴的人。

    孙既直深深地看着小武,暗叹小武心机深沉,决策果断。虽说让河六四直接放弃寻找家人和恋人有些不合情理,但这的确是最为稳妥的做法,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面对孙既直的注视,这一次小武并没有回避,而是同样目不转睛的看着孙既直。

    小武看着孙既直,却缓缓地对河六四说道:“六四,我们该怎么办啊?”

    又一次旁敲侧击,孙既直也不由得看向河六四,等待河六四的答复。

    河六四虽是沉默不语,但也一直在听小武说话,脸上不禁出现了一丝纠结之色。

    小武实在是太了解河六四了,他知道河六四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强劝绝对没用。但小武说明形势之后,又强调孙既直已经受了伤。河六四生性善良,怎能不顾孙既直的伤势?

    茅屋里瞬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大家都等着河六四说话。

    片刻之后,河六四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孙大哥,你疗伤都需要些什么?”

    孙既直一愣,像是没料到他会如此说,顿了一下说道:“硝石,糯米,公鸡。”

    “小武,你赶快去买!先让孙大哥疗伤。”河六四转头对小武说道。

    小武点了点头,向着门外走去,经过河六四时,轻轻说道:“郭老爷也死了,我还得跟着你,千万别冲动。”说完,走出了茅屋。

    待小武离去,河六四才问道:“孙大哥,你怎么认为?”

    “我的伤没事!”孙既直轻声一笑。

    河六四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也是一笑,他没想到孙既直竟是如此直接。

    伤没事的意思,就是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见河六四那放下大石一般的笑容,孙既直继续说道:“我觉得,如若这些人只是寻常之人,何必掳走?”

    “你的意思是,这些失踪的人,对大日圣佛教有用!”

    “不错!若是有用,必定会集中在某个地方。”

    “所以或许他们并没有死?”河六四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很有可能!”

    “太好了!”河六四兴奋不已,却也不忘说道:“孙大哥你暂且养伤,我和小武继续打听消息,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再做打算。”

    听河六四提起小武,孙既直一阵犹豫,最后还是说道:“六四,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话?”

    “武兄弟的城府太过深沉,今日我便看出他出去召那二十个纯阳之人的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他根本不知道那二十个纯阳之人是干什么用的啊!”

    “你还记得他当时对我说过什么吗?他说他不想送死,你又相信他不会弃你于不顾,所以他去叫这些人的目的,只能是想让他们去送死。”

    “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而已。”

    “我虽也不能空口妄言,但我受你一声大哥,所以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此人工于心计,善分利害,日后于你必有害处!”

    “不会的!小武绝不会害我的,要不然他当日怎么会舍命让我逃生?”

    “人在冲动之下无论何事都做得出来,但在直面生死,分清利害之后,就会好好计较一番了。”

    孙既直诚恳地说着,河六四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小武的改变,他也是看在眼里的。小武工于心计,可河六四也不傻,他那些旁敲侧击的话,河六四怎会听不出来?

    天色渐晚,太阳已落下山去。

    忽然,茅屋外传来一丝轻响。孙既直眉头一皱,抽出桌上的铁剑,身形一闪便闪出了门外。速度之快,连河六四都没反应过来,见到蜡烛晃动,才发觉孙既直冲了出去。

    紧接着屋外传来一声闷哼,一道黑影摔进门来。

    黑影重重地摔在地上之后,急忙就要爬起来,却被闪进屋内的孙既直一脚踩在胸口,重新躺在了地上。

    “你是何人!”孙既直厉声问道,又看了看此人身穿甲胄,疑道:“官军?”

    突然,茅屋外又是一阵响动,数道黑影闪了进来,手中钢刀寒光阵阵,将孙既直围在中间。

    接着,门外又走进一人,身穿甲胄,手挎佩刀,一副偏将打扮,沉声说道:“道长休要伤我弟兄!我等只是想问二位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孙既直一皱眉,“你们是大日圣佛教的?”

    边说,孙既直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长剑,仿佛眨眼间就要出鞘,就连一旁的河六四也悄悄拿起了一块砖头。

    来人闻听,先是一愣,随即摆了摆手,让属下退去,然后拱手一礼,说道:“道长误会了!我等乃赤仓北部尉麾下将士,并非大日圣佛教!”

    孙既直却是一笑,说道:“大日圣佛教深入朝堂,尔等听命于国师也非异事,想必是我杀了一个邪教的少阴使,要遭北部尉率军缉拿了。”

    “道长杀过大日圣佛教的人?”来将一惊,转头对属下吩咐道:“快去请将军!”

    然后又对着孙既直拱手一礼,十分诚恳的说道:“道长大可放心,我等并不是为缉拿二位前来,不必惊慌!”

    孙既直没说话,只是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这个偏将,而一旁的河六四却是一步站到了孙既直旁边,大声说道:“一个小小的北部尉,我们会怕?”

    “大胆!”一个小兵怒喝。

    “不得无礼!”偏将斥道,随即瞪了一眼河六四,又对孙既直说道:“我家将军乃广衍府府君之子!虽是北部尉一职,却总领赤仓城兵马,我已命人请将军前来,请二位稍候。”

    这句话说的虽然不卑不亢,但任谁也能听出其中的傲气,河六四只是狐假虎威涨涨威风,此时那还有胆子叫阵。

    孙既直一直不曾说话,脚下也一直踩着那个小兵,直到门外走进一名将军打扮的男人。

    赵兌走进屋,一甩身后宽大的披风,威风凛凛地看了一眼孙既直脚下的小兵,沉声问道:“道长可否先放了我的兵士?”

    孙既直看着和自己年龄相当的赵兌,微微抬起脚放了那个小兵,也问道:“不知将军为何遣人来问我生辰八字?”

    赵兌不答反问:“道长杀过大日圣佛教的人?你可知他们教主乃是我大安的国师,道长随意杀戮,就不怕被问罪吗?”

    “哼!”孙既直冷笑了一声,说道:“邪魔外道,为何不杀?”

    赵兌闻言,神色一凝,随即拱手一礼,诚恳的说道:“道长正气凌然,请受在下一拜!”

    孙既直与河六四面面相觑,被赵兌搞的一头雾水。

    但孙既直是个温恭有礼的人,见赵兌如此,上前扶起了赵兌,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实不相瞒!我等前来宿海,就是为了与那魔门邪教相争!可那些邪教妖人手段甚是厉害,我等均不能敌,想不到道长却能诛杀妖人,我赵兌!唉,请再受我一拜!”

    赵兌显得有些惭愧,拱手便又是一拜。

    孙既直急忙扶他:“将军万万不可!”

    “请道长助我救宿海百姓,邪教此时正遍寻八字属阴之人,请道长大发慈悲!我赵兌,给道长跪了!”赵兌沉声说着,双膝一曲,作势欲跪,被孙既直一把拉住了。

    “难道宿海县失踪的八十三人,是你们所为?”一旁的河六四急忙问道。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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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离开宿海

    河六四热泪盈眶,他甚至想过自己的父母小弟已经遭遇了不测,想不到竟然是为官军所救。一天以来的跌宕起伏,让河六四再也不能强撑身体,跌坐在了地上。

    孙既直也知他为何如此,急忙替河六四问道:“请问将军所救之人当中,有没有河温之夫妇,及其十五岁的儿子。”

    赵兌闻听,忙对身后说道:“吉利,拿名册。”

    方才那命偏将躬身一拜,退了下去。不消片刻,便拿来一本册子,赵兌接过来翻了几页之后,说道:“有!”

    河六四一直坐在一旁,听到父母小弟确实还活着的消息后,忍不住跪倒在地,对赵兌说道:“将军救我父母小弟!此巨恩难报,请受我一拜!”

    赵兌急忙扶起河六四,说道:“小兄弟不必言谢!我父既为广衍府君,见邪教残害百姓,我岂能不救?小兄弟这一拜,我不当受!我虽救得八十余众百姓,却失百余众百姓之性命,赵兌愧矣。”

    “百众是命,一人亦是命,将军不必自责。”孙既直劝道。

    一夜之间,带着几十人和功力高深的邪教妖人去抢人,赵兌手下的将士再能战,也不过是**凡胎,怎会是邪教的对手。但即便如此,赵兌还是救出了八十多百姓的性命,就冲这份仁德,孙既直便对赵兌佩服不已。

    “对了!将军所救之人中,可有名叫于丹娘的?”河六四急忙问道。

    吉利拿起名册一阵翻阅,最后说道:“并无此人。”

    河六四心头刚刚放下的巨石,又一次压了上来。

    孙既直见状,安抚道:“小河,名册中虽然没有丹娘的名字,但官府张贴的布告中也没有!而且丹娘的生辰八字并不是至阴之相,或许她只是随父母远行,未在家中罢了。”

    河六四早就慌了神,见孙既直如此说,问道:“真的?”

    孙既直微微点了点头,河六四再一次坐在一旁,虽然孙既直说的也有道理,可心中的慌乱和担忧,又岂能是一句劝能安抚的下来的。

    河六四不再言语,孙既直转向赵兌,问道:“将军既是来救百姓的,想必大日圣佛教所谋之事,将军自然知晓,可否请将军告知我二人。”

    赵兌长叹道:“前日,我父曾接到天子圣旨,旨意明说邪教要在我广衍府寻三万至阴之人,为国祭殉葬!国师深入朝堂,摆布陛下传旨,我父虽不愿意,但圣命难违。无奈之下,我父命我派亲信散布广衍府各地,暗中寻找并保护这些至阴之人的性命。传旨之人曾在当日说过,邪教已在宿海开始寻人,我便星夜兼程,来到宿海主事。”

    河六四与孙既直听完,心中巨浪滔天。河六四虽不了解朝堂之事,但皇帝下旨助邪教寻人,这种无稽荒诞,视子民性命为蝼蚁的行为,竟是自己的皇帝亲自下令的。

    “那皇帝为什么要下这种圣旨?这个国师到底要做什么?”河六四问道。

    “不知道!”赵兌点了点头,一样的百思不得其解,“陛下圣旨所言极为强硬,若不奉旨,便是满门抄斩之罪。至于邪教为何要寻三万至阴之人,不知道长有何见解?”

    孙既直一脸凝重,想了很久之后才说道:“昨日我曾与一名号称是邪教少阴使的青年大战,此人招数套路甚邪,功力也不在我之下。他曾说过,邪教要在距此几十里外的一处海岛上养鬼。此海岛乃是天然的肃地,阴气极盛,若是这三万至阴之人横死,其魂魄必成厉鬼,再放到肃地滋养,后果不堪设想啊!”

    赵兌神色肃然,问道:“那么道长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孙既直看了看一旁的河六四,示意赵兌出去,赵兌虽不解,但还是退了出去。

    两个人走出茅屋之后,孙既直将昨晚与孟勾之间的一切告诉了赵兌,最后颇带无奈的说道:“我虽修道二十年,但邪教只一少阴使便险些令我丧命,若是在多一个,我不是对手。再想想那身居国师之位的教主,恐怕他的厉害更是难以想象。”

    “难道普天之下就没有人能对付他了吗?”赵兌愤恨的说道。

    “有!”孙既直一声沉喝,说道:“道门中有五人能与其一战。”

    “谁?”赵兌忙问。

    “家师,丹鼎教掌教镇虚子,禅宗掌教彦真子。但我师父乃野鹤闲云,丹鼎教掌教镇虚子是个逐利之人,禅宗志在羽化升仙,掌教彦真子更是号称半仙之体,这三人恐不会出山助你。”孙既直缓缓说道。

    “那还有两个人呢?”赵兌又问。

    “余下二人,一个是我师伯,有倒海移山,日行千里之能,但自我入道那天起,二十年都未曾见过他一面。”说着,孙既直面露遗憾,像是可惜自己未曾见过如此神通之人,但随即又看向了茅屋里面,说道:“至于最后一个,就在眼前。”

    赵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到河六四一脸心事的坐在屋中。

    “他?”赵兌看了看河六四,一脸的不信。

    河六四刚刚二十岁,身穿一身粗布短袍,是宿海穷苦渔民常见的衣装,面相虽生的俊朗,身形高大,可这几天下来蓬头垢面,那里看的出是一个能与邪教教主相敌的人物。

    “道长是在说笑吧?”赵兌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不,”孙既直微笑着摇摇头,“此子乃是星宿下凡,有吉星相佑,若是入我道门,日后定能福泽万民。”

    “星宿下凡?”赵兌还是一脸的不信,“可此子年岁尚短,又不是道门中人,待他修道大成,广衍府恐早已沦为人间地狱!”

    “难道将军觉得,如此拼斗能救黎民百姓?”孙既直反问。

    赵兌一愣,心知孙既直是说大日圣佛教的根基在朝堂之中,只要在朝堂有势,像这样抢人只是治标不治本。

    忽然,一声惨叫自不远处传来打破赵兌的沉思,赵兌沉声问道:“何事?”

    吉利匆匆赶来,说道:“禀将军,邪教妖人忽然现身,已击杀数名将士!”

    “大胆狂徒!”赵兌大怒,拔出佩剑跑了过去。

    茅屋里的河六四也听到了声音跑了出来,几个人来到一片草地,只见一个与孟勾一样身穿僧袍的蒙面和尚,在几个兵将中来回游走,时不时翻手打倒一人。

    赵兌怒发冲冠,刚要举剑冲上去,却被孙既直拦了下来。

    孙既直抽出铁剑冲了上去,和光头和尚打在一起。但没想到的是,这个蒙面和尚与孟勾的实力相差甚远,几个回合便被孙既直打倒在地。

    “说!你大日圣佛教到底有何阴谋?”孙既直喝问道。

    蒙面和尚似是没想到会有这样棘手的人物,早已心生退意,趁孙既直发问之际,从怀中掏出一颗铁钉射向孙既直。

    然后双掌一拍,两股拳头大的黑气涌现在掌心,直勾勾轰向孙既直。

    孙既直身形一闪便躲开了铁定,见黑气拍向自己的面门,急忙从布兜子里祭出两道黄符垫在掌心,狠狠地拍在了黑气上。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回荡四周,震的众人齐齐一退。

    这两股黑气虽不及昨日孟勾施展的那般庞大,但此时孙既直负伤在身,一时间竟被逼退,嘴角甚至流下了一丝鲜血。

    蒙面和尚见黑气成功挡住了孙既直,急忙腾身一跃,向后飞去。

    孙既直一咬牙,震开了黑气,铁剑挑起一道黄符,左手二指横在眉心,剑身顶在指上,双目微闭,口中低声念咒。

    忽然,孙既直双指按下铁剑,然后猛地向前一划,黄符瞬间化作一道红光从剑尖射出,径直飞向了蒙面和尚。

    已经飞出二十余米的蒙面和尚也察觉身后有异,可想躲已经来不及了,被红光径直射入后脑,光头应声一分为二,整个人也跌落在地。

    赵兌等人目瞪口呆,这蒙面和尚在兵将当中犹如虎入羊群,却如此轻易的被孙既直斩杀,赵兌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此乃飞针术,”孙既直喘着粗气缓缓说道:“是个低等法术,但想取人头颅,易如反掌。”毫不例外,这句话又是对河六四说的。

    “道长竟有如此之能,”赵兌难以置信的说着,忽然面色又是一忧,说道:“如此之能尚且险些丧命,这些妖人果真是常人难敌的吗?”

    孙既直推开河六四扶着自己的手,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物递给赵兌,低声说道:“此物或可助将军平定乱世,望将军送我二人离开!”

    赵兌看了看被递过来的东西,是一只荷包,摸上去里面像是装着一本书,赵兌疑惑不解,却看到孙既直目光炯炯,只好点了点头。

    夜色已深,早先前去买东西小武迟迟未归,河六四翘首以盼,也一直不见小武回来。

    河六四担心不已,可孙既直并不让他去找小武,而是说要带他走。

    “和你走?去哪?”

    “昆仑山!”

    “可我父母小弟还不知所踪,小武也没回来,况且..”

    看着欲言又止的河六四,赵兌却是抢先说道:“小兄弟放心,你的家人我会好生照顾,等到时机成熟,便送他们去昆仑山与你相聚!小武我也会派人寻找。”

    孙既直点了点头,也说道:“至于丹娘,一样有赵将军!此地已是祸地,不可久留!”

    见心思被孙既直说破,河六四低下了头,心中却有另一股忧愁,喃喃道:“孙大哥要离开,那宿海县的百姓该怎么办?”

    孙既直闻言一愣,与赵兌对视了一眼,不禁同时微笑。

    心地善良,智勇双全,这便是河六四给众人的印象,此时说出这颇有些胸怀天下的话语,孙既直并不意外。

    “小河,难道你还看不出,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宿海百姓之难,而是整个天下的百姓之难了!你我力微,如何救这芸芸众生?”孙既直问道。

    “可是你也说过,一个人的命也是命,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我今日出手助赵将军,虽能救宿海百姓,可其他地方的百姓谁来相救?此祸根源乃是大日圣佛教,不除此教,万民难安!我不是其对手,师父志在宁静致远,如今能救天下的,只有一人!”

    “谁?”

    “你!”

    河六四看着一脸严肃的孙既直,一时间竟无法作答。

    孙既直为人谨慎,断不可能说出不负责任的话来,可偏偏就是从他口中说出听上去有些像是玩笑一样的话,河六四无论如何也无法强迫自己当做这是开玩笑。

    换做是谁,也不可能坦然面对这样的话语,忽然间背负整个天下的安危,任谁也会楞在当场。河六四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这几天下来所经历的一切,已经快要让他崩溃,若不是心系家人朋友,以及红颜知己的安危,河六四可能早就扛不住了。可如今孙既直的一番话语,像是直接击溃了他最后的一点意志,脑子里已然是一团乱麻。

    但很快,孙既直的一句话,让河六四冷静了下来。

    “若天下沦为人间地狱,乱世之中,你让丹娘如何自保?难道靠现在的你,能保她周全吗?”

    河六四陷入深深地沉思之中,相比拯救天下苍生,一句丹娘的安危,对他更能产生效果。

    “可,可为什么是我啊?”河六四依旧有些崩溃。

    “因为命中注定!”孙既直沉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毋庸置疑。

    东方渐渐泛白,一夜即将过去,赵兌等人带着河六四与孙既直来到一处城门,几个将士手脚麻利的将守城的小兵放倒,推开了城门。

    “二位,就此一别,望今后天下安定,二位与我也好把酒言欢!”赵兌朗声说道。

    吉利从一旁走来,身后还拉着两匹马,马鞍上系着包裹,里面装着碎银和干粮。

    孙既直拱手一礼,翻身上马,对河六四说道:“走吧!”

    河六四上了马后依旧有些魂不守舍,听到孙既直说话才回过神,急忙对赵兌说道:“请将军好生照顾我父母小弟,还有小武和丹娘,也拜托将军了。”

    赵兌微笑着点头,河六四不再犹疑,和孙既直一同策马,绝尘而去。

    坐在疾驰的快马上,河六四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生活了整整二十年的宿海县。

    望向前方,雾气沉沉,前方等待他的,又会是怎样的腥风血雨呢?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十八章,父子权谋

    东方既白,沉寂的宿海县迎来了新的一天,只不过与往时不同,此时的宿海县,笼罩着一层充满肃杀和恐惧的阴霾。

    赵兌一行人关上了城门,再一次藏进了幽深的小巷。

    期间,赵兌一直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这本书正是孙既直当时悄悄塞给他的,赵兌本不以为意,但当翻阅了几页之后,立刻如获至宝。

    这时候吉利忽然问道:“将军,那道士既然怀有神通,为何要放他走啊?”

    “你有所不知!”赵兌目不转睛的看着书,头也不抬的说道:“这道士是昆仑山天罡教人士,此教行事刚正,好打不平,遇到这等祸国殃民的邪事,他们不会不管!他要走,就由他走吧!”

    “昆仑山天罡教?”

    “不错,此术开篇便有详解,我也是看过之后才知道他是天罡教门人。”

    “可是他走了,我们根本就奈何不了邪教妖人啊!”

    “此祸根源在朝堂之中,难不成你指望教派人士为朝廷铲除邪魅?”赵兌合上书反问道,“即便能斩妖除魔,届时邪教尽除,又一个教派上位,我大安还有宁日吗?”

    赵兌此言道出了他的心声,大日圣佛教祸乱朝堂,赵兌本想暗中阻碍,可无奈大日圣佛教的人实在厉害,在损失了十几个将士之后,赵兌想通了一个道理,想要铲除大日圣佛教,如此相争毫无用处,必须从朝堂中将其抹去。

    “可是...”吉利依旧担心不已。

    “你不必忧虑,既然祸在朝堂,那便先从朝堂入手,此祸定能平复。”赵兌信心十足的说道,握着书的手指更是用上了几分力。

    “道士曾说,那年轻人是个能左右天下的奇才,难不成此子日后会起兵作乱?”吉利忽然想到了河六四。

    “其实世上哪有能左右天下的奇才!或许只是天资聪颖,那道士急着离去,信口说的推托之词罢了。”赵兌嗤笑,对于河六四十分不屑一顾。

    之后,赵兌便有入神到书本当中,一语不发。吉利只是一员武将,对于赵兌对那本书的爱不释手,他根本就无法理解。

    这时,小巷中忽然闪进几人,吉利放眼看去,急忙禀报:“将军,福星回来了!”

    赵兌常在军中,身旁有两员福将,名曰吉利、福星,是父亲赵寻早年间送给他的两个护卫,取这样的名字,就是为了能让赵兌大吉大利,福星相伴。

    而这两员大将自打跟随他左右,赵兌也的确攻必克,战必果。自此二人更是常伴左右,被委以重任。

    福星一直被赵兌派出去打探消息,此时回归,见赵兌急忙一拜,说道:“将军,属下已探得城中至少有十五名妖人,在馆驿落脚,昨夜妖人又残害百姓七十一人,属下救得二十一人,现城中人心惶惶,街市闭门,城已大乱。”

    “好,再探!”赵兌朗声命道,待福星施礼离去,赵兌又对吉利说道:“派人向父亲禀报宿海详情。”

    吉利施礼称是,末了又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还救人吗?”

    “当然要救!入夜你带人潜入城中,遇妖人即退,不可贸然相拼。对了,那个河六四托我们去找的两个人,也去好好打听打听,找到即刻带回。”

    说完,心思又放在了书上,再也没有说过话。

    这本破旧泛黄的书籍,只有寥寥几十页,脏兮兮的书面上,依稀能看到三个字,罗心经。

    很快,最后一抹夕阳照耀在笼罩着恐惧气息的宿海县城中,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天还没黑,大街上便空无一人。

    夜里,吉利带着三十几人在城中奔走,共遇邪教妖人两次,皆是见人便退。可大日圣佛教此时已经有所察觉,并对他们有了防范,见到吉利一行人之后穷追猛打,紧咬不放。吉利一行人拼死相搏,最终逃遁,但也伤了几条兄弟的性命。

    最为棘手的是,吉利等人找的是至阴的生辰八字,大日圣佛教也在找至阴的生辰八字,百姓见到吉利等人,根本不敢说出自己的生辰,整整一夜,吉利只救出了不到十人。

    可大日圣佛教不同,他们似是早已查明或是有什么邪术能够问出来,一夜之间又被他们害死六十人之多。

    赵兌凝重不已,可又无计可施,圣旨明文官府要助大日圣佛教行事,他堂堂太守之子,也无法干涉地方郡县官员。

    又是一夜过去,守城的官兵忽然接到开成的命令,而那些大日圣佛教的教众,也好似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赵兌明白,这是宿海县的至阴之人已经死光了。几天下来,二百多个百姓惨死,而赵兌只救出一百余人。而且连小武和丹娘的行踪,也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可最让赵兌想不到的是,大日圣佛教竟如此果断决绝,见有人暗中阻碍,也不祥查,把能找到的至阴之人全部找到之后,直接撤出了宿海县。

    如此行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在赶时间。

    赵兌眼下最要紧的事便是查明大日圣佛教下一处寻人的地点,当即便带人赶往赤仓城,等待各地的探子报信。

    宿海县的风波算是过去了,赵兌勉强和大日圣佛教打了个平手,可这二百多百姓的惨死,给宿海县余下的近十万百姓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慌。城门已开,风波平息,但宿海县的百姓还是在几个时辰之内,齐齐仓惶出逃。一座繁华的码头城市,瞬间只剩下不到一半人。

    对于宿海县的惨剧,赵寻自然悲痛,却并未表现出太多情。,反而在听到赵兌在宿海与其发生冲突,和孙既直出手击杀妖人时,脸上一片的阴沉。

    “将各地的探子收回来吧!”赵寻忽然说道。

    “父亲这是为何?”赵兌急道。

    “你可知当日我曾派玉营前去刺杀国师?”

    “父亲派死士刺杀国师了?结果如何?”

    “五十精悍,皆惨死。”

    “什么?”

    赵兌大惊失色,玉营是他们赵家的私属军营,暗中培养了几百名死士,无一不是身手了得,以一挡百之辈,五十名精英死士一同前去,竟然全部惨死,这是何等厉害的手段?

    但赵兌吃惊的并不是死士全部被杀,而是父亲竟然派出了私养的玉营死士。要知道,暗中培植死士,等于谋逆的大罪,一旦被人知晓,对于赵家岂不是灭顶之灾。

    “我已将散布各地的玉营死士召回,你也把亲信叫回来吧!”赵兌缓缓说道。

    “可是父亲,百姓的性命我们就不管了吗?”

    “你叫我如何去管?”赵寻厉声喝问,脸上苍老的皱纹挤在一起,满面的怒色,“死士刺杀不成,你又在宿海与其拼斗!此事被报与陛下知晓,你我还有活路吗?”

    “父亲!”赵兌急忙跪下。

    “没有可是!”赵寻喝断儿子的话语,怒声说道:“即刻起不可再阻挠国师行事!”说罢,挥袖离去。

    赵兌跪在地上看着父亲走进内堂,黯然长叹。

    父亲虽有济世报国之心,但父亲始终是个权臣,他的终极理想,是拥有接近无限大的权利,然后再用手中的权利创造属于自己的丰功伟绩。为了这份理想,赵寻能够隐忍,能够等待时机,可一旦所谋的大事受到威胁,那么济世报国,就不再重要了。

    对此,赵兌是知道的,父亲绝不会为了忠义之名,葬送自己的前途和家族。

    但赵兌的理想,是做一个治世的能臣,旷古的忠臣,他的目标是实惠于家国百姓。但此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赤仓北部尉,只因父亲的缘故,才能统领赤仓兵马。所以,即便和父亲政见不合,但他与父亲一样,能忍,能等。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月,南宫炤的降罪圣旨便传到了赤仓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广衍府君赵寻无为,有负天恩,罚奉半年,以观后效。命大内官刘高暂理广衍军政,赵寻主理民生政务,国祭后再领兵权。钦此。”

    刘高阴阳怪气的念完了圣旨,笑呵呵的说道:“府君大人,接旨吧?”

    赵寻跪在地上,面色阴沉,伸出双手高叫:“老臣接旨!”

    接过圣旨后,刘高妆模作样的扶起赵寻,一脸的为难,说道:“府君大人,谁曾想宿海暴民生事,府君大人恪尽职守,不该受此责罚呀!只不过国师所承,乃是社稷安危,陛下如此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府君大人莫怪奴婢越俎代庖了。”

    赵寻自打从地上站起来,阴沉的面色便一扫而光,对刘高笑脸相迎,恭敬的说道:“大内官深得圣心,想必定有治国之能,下官自当全力配合大内官,以全国师大计,报陛下圣恩!”

    “哪里哪里,府君大人如此开明豁达,奴婢领情。”刘高又是盈盈一拜。

    两个人假惺惺的寒暄着,一直到了府门,刘高上车离去,赵寻的脸色才又一次阴沉下来。

    赵兌站在父亲身后,一直不曾说话。父亲虽然十分冷静,可任谁都知道此时的赵寻,定不会如他嘴上所说的那般想得开。地方政务和军政大权相比,是两个概念,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手里有兵权的人,才是真正有权利的人。

    赵寻是个权臣,他当初肯舍弃太尉之职,来到这偏远的酷寒之地做一方府君,一方面是不想和当今圣上起冲突,一方面就是为了兵权。

    开始时,广衍府的兵权归镇北将军统领,可赵寻上任广衍府君不到两年,镇北将军就在壮年离奇病死,当时正值边疆祸乱,武将奇缺,这兵权便自然而然的落在了赵寻的手里。赵寻掌管军政之后,广衍府逐渐兵强马壮,民生兴旺,甚至几次击退邻国进犯。这是当初的那个镇北将军都没做到的事情,南宫炤见赵寻如此恪尽职守,朝廷税收丰厚,边疆安稳,便彻底将兵权交给了他。

    赵兌知道,陛下觉得父亲是一个忠臣,让刘高领兵,其实就是为了尽快在广衍府内寻得三万至阴之人。但南宫炤实在是太理想化了,他从来也没想过赵寻其实是一个权臣,这样一道圣旨,无疑是触碰了赵寻的底线。

    赵兌暗暗想道,现如今百姓屠刀悬颈,而陛下又如此降旨,恐怕今后广衍府,再也不会是大安朝唯一的静土了。

    果不其然,待刘高走远,赵寻转身沉声怒道:“传王祯,王焽!”

    王祯,玉营统领,赵寻属官。

    王焽,广衍府领兵将军,赵寻属官。

    赵兌长叹了一口气,王祯王焽兄弟二人跟随父亲多年,兄长王焽自南宫炤即位时,便被赵寻安插到当年镇北将军的手下,直到几年后赵寻上任广衍府君,王焽早已获得了镇北将军的信任。赵兌记得,当年也是这样的一个深夜,兄弟二人被父亲传到府中,没过多久镇北将军就病死了。

    如今这兄弟二人,一个是死士营的统领,一个是广衍府军政副将,这一次进府,又会掀起怎样惊心动魄,你死我活的权利争斗呢?

    赵兌不敢想,因为他知道,无论争斗如何惨烈,哪一方最终获胜,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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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昆仑山 玉虚观

    经过二十天的长途跋涉,河六四与孙既直终于来到了昆仑山。

    孙既直指着远处巍峨绵延的昆仑山脉,略带兴奋的说道:“看!这便是昆仑山。”

    河六四放眼望去,只见昆仑山脉冗长无比,山壁陡峭峥嵘,山峰雄伟入云,山坡上丛林密布,而上到一定高度,便是荒凉贫瘠之景,只有白雪和黑土。在山脉的正中间,一座孤峰兀立,缥缈的云层挡住了山顶。

    走了二十天,听着孙既直给自己讲了那么多玄门奥妙,宗派典故,河六四早已心生向往。如今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河六四心中也不禁暗暗赞叹。

    虽说到了目的地,可是距离昆仑山地界还有一段路程,此时天色已晚,前面恰好有一座村庄,两个人便在此处歇脚,打算明天再上山。

    孙既直像是常在山下走动,对村子十分的熟悉,带着河六四径直来到了一家客栈休息。

    而村子里的人更是全都认识孙既直,见孙既直策马而来,一个个争相上前问候,甚至拿出山珍野果相赠,热情至极。

    河六四诧异,孙既直解释说:“这个小村距离昆仑山最近,多年来师父经常派我下山吊死问疾,所以大家都成了熟人。”

    走进客栈之后,老板见到孙既直更是如同见到再造恩人,好酒好菜上了一大桌,河六四披风冒雨赶了一个多月的路,那曾吃过如此可口的饭菜,当即大快朵颐,美美的吃了一餐热饭。

    但看着吃饭期间还不断前来问候的村民百姓,河六四对天罡教又有了一层新的认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两个人大早起床,准备出发。村民又是齐聚门前相送,围在孙既直面前久久不肯离去,顺带连河六四都受了好大的热情。

    终于,一众村民夹道相送,将二人送到了村外,直到一处石碑下才停下了脚步。

    孙既直下马深施一礼,然后才翻身上马转身离去。

    河六四看着身后一直目送二人的村民,有些奇怪的说道:“他们怎么到石碑下就不送了?”

    “不是不送,是不能再走了。”孙既直说道。

    “不能再走了?”河六四不解。

    “昆仑山乃是万山之祖,有圣山之名,相传是我道教三清之一,元始天尊的道场,民间信奉山中住有神明,随意闯入会遭上天惩罚,刚刚那块石碑就是昆仑山的界碑。”

    “有没有这么玄啊?走进来一步都不行?”河六四一百个不信。

    孙既直一挑眉,笑着说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翻身下马,将马直接放生,带着诧异不已的河六四走进了高草繁茂,古老而又神秘的山谷。

    山中鸟兽繁多,时不时就会出现在二人眼前,河六四从小在海边长大,见到如此之多的山间物种自然好奇不已。

    在草长莺飞之中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四周便是粗枝大叶的树木,遮云蔽日。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丛林陡然消失,脚下转而成了荒凉的黑土。

    河六四回头望去,只见山下不远处的村庄已经便成铜钱大小。

    四周云海翻滚,似是进入了仙境一般,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一块块奇石屹立在山巅之上,摇摇欲坠。一阵清风吹过,河六四不禁感叹大自然的雄伟壮丽。

    但此时周围的气温已经变得十分寒冷,河六四赞叹之余还是忍不住紧了紧衣裳。

    孙既直笑着从包裹里拿出一件道袍递给了河六四,河六四如获至宝,赶紧穿在身上向山上走去。

    渐渐的,四周的景色不再是一开始的那般壮丽神奇,气温也不再是温和宜人。脚下白雪皑皑,一块块怪石安静的躺在地上,狰狞万状。萧瑟的冷风如同刀子一样吹在脸上,令河六四睁不开眼睛。

    低着头又走了许久,忽然河六四眼前出现了一张皮毛,河六四好奇的捡了起来,刚想问孙既直,可抬头望去,周围四处布满了皮毛、骨骇、甚至一座座无名孤坟。

    河六四被眼前阴森的死亡气息给吓呆了,微张着嘴巴看着周围。

    孙既直一笑,说道:“这里就是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河六四呆呆的问道,在他的印象当中,孙既直和他背后的天罡教,都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世外高人,一个个仙风道骨,飘逸潇洒,与世无争,怎么可能居住在如此恐怖的地方,这是河六四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民间相传,昆仑山可通地狱,天下千万妖魔尽在此处,人畜若不甚闯入,死无全尸。所以此处名叫地狱之门也没什么奇怪的。”孙既直微笑着说道。

    河六四哑然失笑,怎么刚刚离开快要沦为人间地狱的广衍府,却来到了地狱的门口,难道天罡教的道观设在地狱里不成?

    孙既直似是看出了河六四的疑惑,继续说道:“昆仑山的确是天下妖魔藏身之处。”

    “啊?那为何在此处设道观呀?”河六四大惊失色。

    “远在千年之前,天下苍生为妖魔残害,众生疾苦,天罡教祖师以一人之力,将妖魔尽数驱赶至此,并在此设道场。所以天罡教在此镇守了千年之久,若是离去,妖魔必定再次出山,届时苍生离乱,邪尸遍野。”孙既直看着远方缓缓说道。

    “你的意思是,天罡教在此是为了镇守妖魔?”河六四咽了口唾沫,“那你们当初为什么从异国商船上回来啊!”

    的确,河六四第一次见到元阳子和孙既直,正是他们登岸的那天。

    “哦!那是因为有一只妖魔逃去了邻国,我和师父前去追击,刚好回来。”

    “那你们走了,山上岂不是无人把守?”

    “不会的,山上除了师父和我,还有两位师兄,以及师伯镇守。”

    “嘁,这么多人还让妖魔跑了出去。”河六四嗤之以鼻。

    “只是碰巧而已。”

    河六四撇了撇嘴,不再说话了。

    两个人又是一路缓步登山,周围的景色气候越来越恶劣,河六四渐渐觉得有些缺氧,可心中又忍不住担心起来,不禁问道:“你说这里有千万妖魔,那万一咱们俩碰见了怎么办?”

    “你多虑了!地狱之门只是民间百姓所唤,真正距离镇压妖魔的道场,还远着呢!”

    “可是那些皮毛骨骇...”

    “那些是我们师兄弟练功时,击杀的妖魔尸体。”

    “就那么扔在哪儿?”

    “你有所不知,我们练功时会把妖魔放出来,击杀之后就地掩埋,时日长久,风吹尘散,遗骸露出地面实属无奈。”

    “那你们就不能挖深点吗?”

    孙既直忽然停下了脚步,别有深意的一笑:“日后你就知道了。”

    河六四被他搞的浑身一阵发冷,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冷风吹的。

    又过了两个时辰,河六四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一个从小在海边长大的人,忽然登上高山,是会有丧命之险的。

    孙既直一直给他推背顺气,甚至还掏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河六四嘴里,河六四虽不知是什么药丸,可服下之后浑身的难受真的减轻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孙既直忽然说一声:“到了。”

    河六四抬头看去,只见一座孤峰出现在眼前,高耸雄伟,山壁陡峭。一条百米长的石阶,如同天梯一般斜挂在山体上,寒风掠过,似是有悠扬的乐声传来。这等气势,让河六四不禁感到一种强烈的震撼。

    两个人来到石阶前,孙既直突然松开了河六四,郑重地说道:“上去吧!我不能扶你,这也是天罡教的规矩。”

    河六四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笔陡的阶梯,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来都来了。”然后迈步便走了上去。

    河六四一路行来,身体早就出现了高原症状,各种不适摧残着他,可河六四是个倔脾气的人,一旦下了决定,就一定要完成。

    虽然孙既直的匡正天下没能说服他,可拯救丹娘说服了他,他早已下定决心要潜心修道,不说降妖除魔,起码让宿海县回归平静,好让丹娘过上安稳无忧的日子。

    河六四心坚如铁,猎猎寒风刺骨如刀,每上一阶,狂风就好像更强了一分,吹的他摇摇欲坠,几近跌落。河六四手脚并用,勉力向上爬着,手脚早已冻的没有知觉了。

    忽然脚下一滑,河六四扑倒在地,身体止不住的向下滑去。

    孙既直大急,可却生生忍住了想要抓住河六四的手,任凭他滑落。

    这是天罡教最基本的门规,若是不能登顶,说明身体条件根本就不适合修习法术。天罡教的法术玄门,无一不是需要强横的身体做基础,若是身体孱弱,任凭天纵奇才,也无缘道门了。

    身体快速滑落,慌乱之中,河六四强行冷静下来,努力使身体保持竖直状态,若是横了过来,身体翻滚而下,非摔成肉泥不可。

    滑落中,河六四张开双腿减速,一双手更是狠狠地抠着石阶,终于停了下来。

    河六四咬牙站起身来,继续向上爬。

    孙既直一直站在原地等待河六四,直到他重新超越自己,才亦步亦趋的向上走去,不断的出声鼓励着河六四。

    最终,河六四迈上最后一个台阶,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成了!你上来了小河!”孙既直一步上前抱住河六四,激动的说道。

    河六四虚弱的笑了笑,说:“你要是敢说明天就开始练功,我非把你推下去不可!”

    孙既直笑道:“放心!一定让你歇上三天三夜!”

    这时,山顶的道观大门被人推开了,河六四费力的转过头看去,只见山门上写着三个古朴的大字:玉虚观。

    河六四无比满足的闭上了眼,说道:“当日你说元阳子前辈隐遁山水林泉之间,这他娘的是山水林泉?”

    孙既直忍不住一笑,轻轻放下河六四,走向了从道观里走出来的两个人。

    “既清师兄,既仁师兄。”孙既直拱手一礼。

    此二人便是元阳子另外两个徒弟,卫既清,方既仁。

    “哟!既直回来啦?我还以为你出去几天,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住双眼,不记得回山了呢!”方既仁一脸的假笑。

    “师兄说笑了,师弟在山下因事耽搁,故回山慢了几日。”孙既直微笑着说道。

    “什么事啊?和二师兄说说!”方既仁轻蔑的问道。

    “此时牵扯朝堂,还需和师父当面禀报,师兄到时一同旁听就是。”

    方既仁闻听,十分的不满,当即讥讽道:“呵!朝堂。这么说你是为朝廷立下大功,光耀山门喽?”

    “既仁!”卫既清轻轻推了推方既仁,转头对孙既直说道:“快进去吧!我先禀报师父,然后替你烧热水!”

    “多谢师兄。”孙既直笑道。

    卫既清憨厚的笑了笑,拉着孙既直就要往里走,忽然看到躺在地上的河六四,问道:“这是谁啊?”

    “嘿,我给师父寻来的宝贝徒弟!”孙既直一脸的兴奋,拉着卫既清走向河六四,卫既清听孙既直如此说,也是一脸的好奇。

    方既仁一动未动,只是抱着肩膀斜眼看着河六四,卫既清回过头见状招呼道:“既仁,过来看看!”

    方既仁撇了撇嘴,傲慢的迈步走了过去。

    三个人围在河六四周围,孙既直眉开眼笑:“小河!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大师兄卫既清,二师兄方既仁。”

    河六四紧闭双眼,气若游丝。

    “不好!他晕过去了!”卫既清急忙说道:“快抬他进去。”

    于是,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将河六四抬进了玉虚观,外面只剩下寒风兀自席卷,像是几百年都不曾停下过。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第二十章,修道

    破旧昏暗的道观内,只有一炷灯火摇曳跳动,屋内的光线左右闪动,屋外寒风阵阵。

    元阳子和三个徒弟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河六四,一语不发。

    良久,元阳子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诱此子上山,目的为师明白,此子虽有修道之命,只是与我无缘,我又岂能强自收他而生缘呢?”

    “师父!他既已上山,归道之心坚定,师父若不收他,他岂不成了无家可归之人,届时他应如何自处啊!”孙既直诚恳的说道。

    “你将罗心经赠与赵兌,不就是为他寻的一条后路吗?”元阳子转过头直视着孙既直问道。

    孙既直闻言,一时无言以对。卫既清坐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师父,罗心经是何物?”

    元阳子又是一声长叹,缓缓说道:“此次我与既直下山,费尽心血才在异国山野中寻到那逃遁的妖魔,此妖魔盘踞与山洞之中,似是在守卫宝物。我与既直将它降服之后,才发现它守卫的是一本上古奇书,想必它在千年之前被镇压在此,就一直拥有这本奇书,逃出去之后,找了个山洞继续守卫。”

    “是一本什么样的奇书啊?”卫既清问道。

    “此书非法门奇咒,乃是一篇注解帝王权术,网络人心之文,若是苦学,起码能成将相之才。”元阳子说道。

    “什么?”一直不曾说话的方既仁忽地站起身,指着孙既直的鼻子斥道:“既直!你竟将如此宝物随意赠与他人,你该当何罪?”

    “住口!”元阳子神色一怒,“若非你托大,让那妖魔有机可乘,它岂会远逃异国他乡?既直拼尽全力补你之过失,你当言谢才是!”

    方既仁面色一顿,急忙垂首说道:“师父息怒,徒儿知错了!”说完,愤恨地看了一眼孙既直。

    孙既直并不在意方既仁,而是对着师父拱手一礼,谦卑的说道:“徒儿擅自将罗心经赠与他人,实属大过!只是当时形势危急,我为保河六四的周全,才出此下策。师父放心,那赵兌为人忠直,有济世报国之心,若他日赵兌得势,定会造福于百姓的。”

    说完,孙既直猛地跪倒在地,沉声说道:“遗书之过,徒儿甘愿受罚!只是河六四千里而来,此子心诚志坚,师父不可赶他回去呀!”

    元阳子闻言,看了看还在昏睡之中的河六四,略带惋惜的一笑:“我怎会不知他是个奇才,只是这缘字天定,我不可逆天而行啊!”

    卫既清看了看一脸焦急的孙既直,想了想之后,对师父说道:“师父既说他有修道之缘,何不在他得遇明师之前,先行提点锻炼,也是一大功德啊!”

    说完,卫既清对一旁的方既仁使了个眼色。方既仁心领神会,也附和道:“师父,师兄所言,也不无道理。”

    然后,师兄弟三人一同对元阳子一拜。元阳子看着三个徒弟,沉思了片刻才说:“也罢!即日起,就由既清教他道家经典,既仁教他卜卦星象,既直教他拳脚剑法。待他略有小成,就放他下山吧。”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元阳子便离去回房了。孙既直来到卫既清的面前,感激的说道:“多谢师兄。”

    卫既清摆了摆手,说道:“你素来稳重,如此情真意切,想必此子定然不凡,师兄替你说话也是情理之中。既仁也曾替你说话,你也要谢他才是。”

    孙既直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方既仁,略微一犹豫,才说道:“师兄说的是,我会好生感谢既仁师兄的。”

    “既仁确实有些孩子气,可他终归是你师兄,平素里虽对你有所刁难,但既仁道心纯正,与你我之志无二,你不可生疏于他。”卫既清苦口婆心的劝道。

    “知道了!”孙既直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方既仁面前,拱手一拜:“多谢师兄。”

    方既仁瞥了一眼孙既直,‘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孙既直。

    卫既清见状,走过来说道:“既仁,你闯下大祸,多亏既直替你求情,又下山擒妖,师兄弟只见不可如此。”

    方既仁撇了撇嘴,随意拱了拱手,应付似的说道:“师弟不必多礼!”说完又抱着肩膀转过身去。

    卫既清摇头苦笑,只得拍了拍孙既直的肩膀,说道:“你这个二师兄啊!三十七岁的人,活像个七岁的顽童。”

    孙既直闻言,不禁和卫既清一同笑了起来。

    看得出来,元阳子座下三位弟子,大徒弟卫既清憨厚老实,二徒弟方既仁傲气狂妄,三徒弟孙既直稳重礼貌。孙既直在他们三个当中,修为最好,深得元阳子赏识,方既仁心有不服,与之关系不好,而卫既清在两位师弟心中,十分的有地位,常常劝解二人。

    听着师兄弟取笑自己,方既仁也转过身来反讽道:“师兄四十岁的人了,活像个七十岁的老者,整日操心我与既直的关系。”

    “唉,只要我们师兄弟和睦,师兄即便是百岁老朽,也无憾呐!”卫既清笑道。

    三人相视而笑,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暖意大增。

    “不过,我看师父倒是很重视这个小子。”方既仁指着河六四说道:“师兄深谙经文道法,我侧重星象问卜,师弟身手最好,师父这是以我等之长,化此子之俗啊。既直,他到底有什么不同,竟然让师父如此喜爱?”

    “师父曾说他是星宿下凡,却不肯收他为徒,我引他上山,一路上不少讲解道家玄奥,此子从未接触道法,却一点即通,可谓是天纵奇才呀!”孙既直欣慰地看着河六四说道。

    “星宿下凡!”卫既清和方既仁对视了一眼,皆是满脸的震惊,自古星宿下凡之人,乃沧海一粟,何等缘分才能有缘一见,此时就在众人眼前,元阳子竟然不愿意收他。

    “师父太过遵循天意,虽算得他有道缘,却与师父无缘,故而推脱。”方既仁分析着元阳子的想法,说道:“其实师父未尝不想让他入天罡门下,只是嘴硬罢了。”

    “可师父不曾让我等教他法术啊?”卫既清疑惑,“我天罡教以奇门遁甲广著于世,上山不学法术,那么随便一个道家门派也能教他啊!”

    “师兄勿急,”方既仁摆了摆手,“我们三个好好教导,待他来日精通,想必师父就不舍得让他下山了。”

    “这么说来,或许我们就要有个小师弟了!那既仁以后就不必再吃既直的醋,专门刁难他了!”卫既清指着河六四笑着说道。

    方既仁闻言,臊了个大红脸,急道:“此子若能大成,必是我山门之光!我怎会刁难于他!”

    屋子里瞬间又传来一片笑声,而不远处的一所石屋内,元阳子静静地坐在香案前,似是从呼啸的寒风中听到了三个徒弟的对话,嘴角也不禁翘了起来。

    三日后,河六四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也多少适应了山上的气候环境。

    孙既直为他梳起发髻,换上一身青灰色的道袍,顿时整个人变得精神了许多。河六四本就生的高大俊朗,穿上道袍更显得气度不凡,飘逸潇洒。

    河六四从铜镜之中看着面貌一新的自己,也十分的开心,便急不可待的要开始修行。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修行的第一课便是和方既仁修习星象八卦。

    方既仁的教学风格偏向自习自学,开篇说清天干地支八卦阴阳的要领之后,就让河六四自己去研究,等到一段时间再来提问,若没弄清,打手板。

    河六四无奈,只能抱着一大堆书籍钻研,一开始还有些热情,但很快便被枯燥乏味的经文注解磨光了耐心。

    所谓的问卜卦象,是依据阴阳六十四卦,天星二十四宿,地脉二十四支来进行卜卦问仙,辟邪求福的。天罡教称之为,爻术。

    爻,分为阳爻和阴爻。根据天、人、地三才的道理,把三爻重叠起来,构成八卦。即乾、坤、震、巽、坎、离、兑、艮。

    八卦重叠起来,由阳爻和阴爻两种爻象,按每卦六爻排列组合而成,构成六十四卦,可分金木水火土,能辨天地神万物。

    天罡教认为,事件万物都是由金、木、水、火、土五种元素构成,在不同的事物上有不同的表现。如五色:青、赤、黄、白、黑,五声:角、徵、宫、商、羽,五味:酸、苦、甘、辛、咸,五情:喜、乐、欲、怒、哀,五常:仁、礼、信、义、智等等。

    而人有五脏:肝、心、脾、肺、肾,一样对应阴阳五行,五行属于无形而实存的物体,是大自然互相制约的常规。

    所以通过生辰八字,可以看出一个人的五行圆缺。若是五行圆满,那一生便会相对平安幸福一些。若是五行缺失,例如缺金,金和水都主财,那一生便没有多少财运。

    这便是算生死,卜吉凶一类的浅显卦术,相对好学一些,所长者皆为江湖方士。

    而天星二十四宿分为,东方青龙六宿:亢、武、月、角、心、尾,西方白虎六宿:歌、灵、象、支、晦、蓝,南方朱雀六宿:恶、根、丒、青、祭、毒,北方玄武六宿:身、尊、虚、戏、户、校。每个星宿所代表的神仙和能力也皆不相同。

    在天罡教当中,天星,基本上就代表了人所处的宇宙,一方六宿,所含星河百万。人们推演星宫星盘的走向排列,能得知前后百年间的重大事件。人们相信在历史长河中,任何一件足以改变历史的细节,都是天意注定,既是天意注定,那么在二十四宿当中,都有所体现。

    而地脉二十四支,也可以理解为二十四向,方向的意思。分为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壬、子、癸、丑、艮、寅。总共二十四个方向,只所以称之为支,是因为这二十四向不单单独指方向,也对应人间森罗万象。

    地脉二十四支千变万化,这地脉也随之浩如烟海,任何一处山川河流之下,都拥有对应的复杂密集的地脉。一方水土的吉凶,天灾地祸的发生,都在地脉中有迹可循,例如某地是否会有大旱或涝灾,地震或狂风,皆是因地脉的变化所衍生。

    例如地震,就是因为地脉遭到了冲撞或发生天然的改变,引起的天地震动。

    天罡教着重天星地脉的研究,对于卜卦问仙的爻术却不太感冒,只是修个熟悉便可,而方既仁便是天星地脉的专家。

    不为其他,天星地脉之中蕴含的能量非比寻常。天罡教传承千年,早已通过运用或改变天星地脉之力,创造出一系列威力巨大的阵法。所以,与其说方既仁是钻研天星地脉的专家,不如说他是布阵的大师。

    但如此之多的杂难知识,早就让河六四一个头两个大,他刚刚进山门,本以为可能会先修习一些浅显的拳脚功夫,没想到上来就是如此高深的学问。阴阳八卦,天干地支,这些听上去就让人头疼的字眼,成为了河六四接下来一个月伴侣。

    不仅如此,陪伴他的还有答不上来时,方既仁手里的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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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欲哭无泪

    通过不眠不休的埋头苦学,河六四终于小有所成,对方既仁随手写下的生辰八字,一眼便看破其中的奥妙。是缺水缺土,今后吉凶如何,都能准确说出来,俨然比那些江湖方士厉害的多。

    而对天星地脉的理解,河六四也有了长足的飞跃。玉虚观当中,存有许许多多的地图,上面江河湖海,详尽齐全。河六四如同指点江山的领军大将,对其中的风水走向,地脉脉理如数家珍。

    其实地脉二十四支,简单来说就是一本极为复杂,涵盖极广的地理知识大全。

    而天星二十四宿,其实就是关于宇宙星河的研究。

    如此飞快的长进,得益于河六四暂时只需要钻研地脉二十四支,而且方既仁每天都要带着他漫山遍野的跑,遇到一片奇异之地,就会让他通过地脉二十四支的脉理推演,去辨别记录。

    昆仑山有万山之祖的名号,又镇压着千万只妖魔邪祟,此处的地脉又怎会和寻常地方的一样,其中的脉理错综复杂,千头万绪,只一座小小的山丘,河六四便要辨别一整天的时间。所以回到道观在看那些地图,简直就是小儿科。

    方既仁如此做法,其实就是要河六四熟练地脉演变的规律,无论是多么复杂的脉理,只要掌握了其中的规律,就轻而易举的能做到观一斑而知全豹了。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足以令千万人心动的知识,河六四却丝毫提不起热情,而且还不止一次的萌生出怀疑的念头。只因现在所学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地脉二十四支的玄妙若是能有略微的掌握,便能做一个十分厉害的风水先生。前文曾说孙既直跳上高空一眼便看出小岛是肃地,就是因为孙既直学过地脉的玄妙,加上肃地特征明显,故而能一眼看穿。

    在民间一个好的风水先生看一次风水,的确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但河六四上山学艺的初衷,是在乱世中给家人朋友,以及丹娘一个安稳的生活。

    看风水能得平安吗?况且风水卜卦都属于是三教九流,百姓虽然敬畏玄术,却打骨子里看不起江湖术士。

    可所有的怀疑和灰心,都被寒风中传来刀剑声响,以及风雪中时常闪过的精光,一扫而空。

    每当方既仁让他辨认一处地脉,自己便会消失在风雪迷雾之中,不久之后便传来打斗的声音。

    河六四知道,方既仁一定是去练功了。孙既直曾告诉过他,他们师兄弟会和妖魔相斗,精进自身所学。

    河六四好奇,想去看个究竟,但无论是快马加鞭,或是悄声靠近,每一次赶到,方既仁都已经结束了战斗,正在掩埋妖魔邪兽的尸体。

    远远看去,那些邪兽或是背生翅膀,或是通体青紫,甚至有的身高一丈有余,虽然看不清全貌,但这冰山一角也足以震撼到他。

    曾经在海岛上被行尸追的险些丧命的河六四,怎会不羡慕能与妖魔相拼的豪气与手段。

    “哎!”河六四恼怒的抹了把脸,对自己说道:“河六四啊河六四,哪有一步登天!”然后便又开始认真的辨别地脉走向。

    终于在河六四上山一个月后,卫既清加入了教师团队。

    与方既仁商议过后,卫既清将课程放在了晚饭之后,河六四热情高涨,心说终于可以学新东西了。

    一个月风吹雪催,天寒地冻,河六四其实早就腻歪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第二门课,便是和卫既清念经。

    对武功和法术向往无比的河六四,面对枯燥晦涩的经文,不消一个时辰就彻底失去了耐心。

    与方既仁不同的是,卫既清的教学方式是苦口婆心,谆谆教导。卫既清能饱览群经,自然是最有耐心的一个人,每当河六四念不下去,卫既清便坐在他对面引经据典,循循善诱,一说就是半个时辰。

    河六四痛苦非常,他毕竟只是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还有着年轻人的冲动的锐气,一旦要做一件事,便要立刻马上去完成。河六四心心念念的,是高超的武艺和神奇的法术,天星地脉已经折磨他一个月了,再面对道家经文,河六四怎么会感兴趣呢?

    不过,比起晦涩难懂的枯燥经文,卫既清的絮叨显然来的更加可怕,为了免遭此苦,河六四咬着牙去读经文,力求早日脱离苦海。

    但阅读并不是最终目的,河六四需要理解经文中所写的内容。所以每读一篇,卫既清便会问他其中的含义,不懂便又是口若悬河的长篇大论。

    河六四欲哭无泪,可又不能不听,因为只要一遍没懂,卫既清毫不介意再来第二遍。

    好在河六四聪慧,通过半个月的苦读,河六四已经做到了,卫既清一说便知其中的道理和含义,加上已经学习了一个月的天星地脉,里面许多东西都是并行不悖,同出一辙,河六四自然触类旁通。

    但河六四的内心,早已期盼着孙既直教自己,卫既清和方既仁,一个絮絮叨叨,一个不对就打,一天一地大相径庭,折磨的河六四茶饭不思,只盼着孙既直能早点开始教自己。

    闲暇之余,河六四也会和孙既直大倒苦水,可无奈孙既直明确表示,得不到卫既清和方既仁的认可,别想开始学别的。

    河六四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死在浩如烟海一般的经文典故,和无穷无尽的地脉万象之中了。

    所以为了逃出生天,河六四日以继夜,丝毫不敢停歇。

    终于在又过了半个月之后,卫既清和方既仁同意开始第三门课程。当听到这个消息,河六四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犹如一滩烂泥,口中说道:“快放我出去吧!”

    师兄弟三人看着一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模样的河六四,都是忍不住发笑,但心中的震惊却更加的强烈。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将天罡教传世的经文融会贯通,对阴阳八卦,地脉万象了如指掌,并且还能根据现实发表自身的理解,这不是奇才又是什么呢?

    但河六四却并未在意师兄弟三人的惊诧,他更在乎的是可以开始下一项课程了。

    于是,河六四的第三个噩梦开始了。

    这一天,河六四早早的穿戴整齐,站在院子里,等待孙既直出来。

    孙既直起的很早,但在院子里看到比自己起的更早的河六四,孙既直摇头苦笑,径直走向了后院。

    河六四跟在一旁,问道:“还不开始吗?”

    “先拿点东西。”孙既直回道。

    河六四不解,但见他不明说,只好跟着走到库房,看着孙既直在里面一阵翻腾。

    河六四抱着脑袋坐在石椅上等了半天,孙既直才从石屋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块银白色的东西。

    见孙既直出来,河六四急忙迎了上去:“开始吧?”

    “不忙,你先穿上这个。”孙既直将手中之物递了过来。

    河六四低头看去,只见孙既直捧着的是一副链甲,做工精美,入手温凉丝滑。

    “这副链甲乃玄铁所铸,可让人精钢不坏,以后你就穿上它练功罢。”孙既直微笑着说道。

    河六四虽说从未见过玄铁所铸的铠甲,但眼前的链甲比之当初赵兌所穿的一身精美甲胄,不知好了多少,河六四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件链甲是人间至宝。

    河六四美的喜笑颜开,心说还是孙大哥实在,刚要开始教课,先送一身绝美的链甲。随即伸手将链甲接了过来。

    可不接不要紧,链甲被孙既直递过来,河六四双臂猛地一沉,直接扑倒在地。

    孙既直眼疾手快,一把捞起链甲一角,将链甲抓在手中,然后看着趴在地上的河六四,脸上尽是微笑。

    “这,这也太重了吧?”河六四惊呼。

    “二百零三斤。”孙既直微笑着补充。

    “你要让我穿上这个?”河六四不禁咽了口唾沫。

    “你不是要练功吗?以后就穿着链甲练功。”

    “可是...可是穿着二百多斤的链甲,我怎么练啊?”

    “傻小子!穿着二百多斤的链甲都能拳脚生风,脱下来岂不天下无敌?”

    “那你穿上打一套拳给我看看。”

    “不行!”孙既直头摇的像是拨浪鼓,“穿上我打不动。”

    河六四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极其败坏的说道:“你都打不动你还让我穿?”

    “是你嚷着要练功的嘛!”孙既直笑眯眯的看着河六四。

    河六四看了一眼被孙既直随意抓在手中的链甲,心中对孙既直打不动的说法千万个不信,但的确如他所说,是自己吵着要练功的,哪有反悔的道理。

    这时,卫既清从身后走乐过来,见到二人,笑着说道:“小河这么早就起了啊?正好,早膳备好了,用过饭就来读书吧!”

    “不不不!”河六四急忙摆手,“我今天要跟既直哥练功。”

    “谁说现在就带你练功了?”孙既直从后面拍了拍河六四的肩膀,“先去和既清师兄读书。”

    河六四看了看孙既直,又看了看卫既清,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坏笑。

    “二位大哥,你们不是在耍我吧!”河六四哭丧着脸说道。

    “胡说!修道要循序渐进,不可急于求成。”卫既清走了过来,看了看孙既直手中的链甲,说道:“哎?链甲都拿出来了,那就穿上吧!”说着,伸手就要给河六四穿上。

    “我不是要去读书吗?”河六四急忙一躲。“读书就先别穿了吧?”

    孙既直一把抓住河六四,笑着说道:“读书也穿,练功也穿,吃饭睡觉都要穿!从今日起,若非沐浴出恭,死也不许脱!”

    两个人一通忙活,二百斤重的链甲便穿在了河六四身上,如同一件紧身衣一样,从头到脚匀称的裹在身上,只能露出来一张脸。

    河六四穿着链甲,只觉得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承受着巨力,动一下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只能勉强站直了身子。

    “走,吃饭去。”孙既直笑着说道。

    河六四深吸了一口气,迈出了沉重的一步,然后又小心翼翼的迈出第二步。从后院走出来,区区几十米的路,河六四整整用了两盏茶的功夫。

    孙既直和卫既清一直笑呵呵的陪在左右,河六四累的满头大汗,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要穿上这样一幅重甲,还不如先和方既仁多去爬爬山,好让身体再壮一些。

    现在穿着链甲别说出恭,能不能蹲下去都是两说。

    想到此处,河六四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原地蹲了下去。

    然后,河六四欲哭无泪。

    的确能蹲下去,但蹲下去就别想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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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马屁精的诞生

    早饭过后,河六四百无聊赖的躺在软垫上,一脸的不高兴。

    修课时,众人是不坐在椅子上的,只在地上放一张大大的垫子,面前放一张长桌,坐在地上修习。

    河六四平时坐的还算端正,但今日他对孙既直和卫既清极度不满,直接躺在地上以示抗议。

    卫既清过了一会儿才走进来,见河六四躺在地上,不禁笑道:“小河这是作甚?”

    “哼!”河六四委屈巴巴的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卫既清一屁股坐在河六四对面,说道:“有什么不高兴的,和卫大哥说说。”

    河六四依旧看着别的方向,不说话。

    “既然没什么不高兴的,那就起来吧!”

    “穿着这么重的东西,怎么坐啊?”河六四扭过头叫道。

    “方才用饭的时候,坐的不是挺稳吗?”

    “哼!”河六四又把头扭了过去。

    “臭小子!”卫既清忍俊不禁,起身走过来拉起河六四,边拉边说道:“你不好好修课,小心既直不教你功夫了!”

    “不教就不教!这个骗子。”河六四一头趴在桌子上,气哼哼的说道。

    经过两个月的接触,河六四早就和师兄弟三人熟络了起来,河六四的脾气师兄弟三人也摸得清楚,对这个聪明机灵,却又有些可爱的小伙子十分喜欢,也知道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

    “好啦!既直也是为了你好,这件链甲我们兄弟三人都穿过,不经一番苦功,你如何扫清邪魔,救父母小弟?”

    “我知道!”河六四费力的抬起头,有些气愤的说道:“可是这都两个月了,我家人朋友音信全无,而我却整日与书山雪海为伍,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傻小子!”卫既清伸手敲了一下河六四的脑袋,“你以为师父会无缘无故让我们师兄弟,这么费心费力的教你?”

    河六四一歪脑袋:“难道不是为了折磨我?”

    卫既清哭笑不得:“你呀!真是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

    “苦心?我上山两个月了都没见过他老人家一面!况且他老人家也说了,不想收我为徒,要不是你们三个要我留下,我早就走了!现在看来,还不如走了!竟学一些没用的东西。”河六四委屈至极。

    元阳子不想收河六四的想法,他早就知道,当日在元阳子在自己床前和三个徒弟的对话,河六四其实都听到了。但他以为元阳子是觉得他天赋不够,所以不想收他。

    河六四也想过离开,可是孙既直三人对他好言相劝,说他们三人愿意全力教导他,若是能学有所成,元阳子定会收他为徒。

    本就不服气河六四,想到学成后还要保护家人朋友,以及丹娘,便听劝留了下来。既是真心想学本事,也要证明给元阳子看,他是个天才!

    但河六四还是太过理想了,也怪孙既直一直说他是天纵奇才,河六四天真的以为自己学上三五个月就能下山。但没想到的是,光是这些基础理论就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甚至还没学完。

    河六四急,他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方面他急着回去寻找失踪的家人朋友,一方面,还是因为丹娘。

    丹娘曾说过,会等他一年。

    现在天下大乱,丹娘又音信全无,最重要的是,一年之期,只剩下不到四个月了。

    所以河六四才会埋头苦学,只是为了早一日学到武功法术。

    但两个月以来,非但没能学到自己想要的,还被孙既直用一件百斤重的链甲给打发了。

    河六四已然不能相信天罡教能交给他什么本事了,所以对于卫既清的苦心一说,他十分不屑一顾。

    卫既清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可知我师兄弟三人,修道二十多年,学的都是什么吗?”

    “什么?”河六四疑惑。

    “我们所学的,就是各自教给你的。”卫既清沉声说道。

    “这...什么意思啊?”

    “师父只会教每个人一种本事,我修大道,既仁修阵,既直修法。若想学别的本事,就要自己去钻研了,师父不会阻挠,也绝不会指点。此乃天罡教门规,善法者修法,利阵者修阵,欲仙者修仙,因材而施教。”

    “你是说...”

    “师父命我三人教你,是想把天罡正宗全数授与你,待你尽修我等所学,自然有更加高深的法门等着你。这,难道不是苦心吗?”

    河六四听完卫既清的话,第一次没觉得卫既清絮叨,而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元阳子所在的石屋。

    上山两个月以来,河六四一次都没见过元阳子,元阳子也从来不曾走出石屋。河六四一直与元阳子堵着气,自然不肯主动去拜见,可现如今卫既清道破真相,河六四不由得感到一阵惭愧,甚至有一丝想要见一见元阳子的冲动。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河六四不再抱怨,开始认真的和卫既清钻研经文,不懂的地方也开始主动去问。

    一上午过去,身穿百斤重的链甲,河六四累的浑身大汗,虽然只是坐在原地,但这百斤重的链甲即便是动动胳膊也十分吃力。可河六四却是没有一句怨言,汗滴落下,便伸手去擦,一本读完,就拿下一本。

    午饭之后,河六四要和方既仁出去,这一次河六四就有些为难了。

    “我怎么下去啊?”河六四指着百米高的石阶问道。

    两个月以来,河六四早已习惯了这百米高的石阶,已经能够一口气爬到顶峰。可现在身穿百斤链甲,石阶陡峭笔直,一个不慎就会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面对河六四的发问,方既仁直接抱来了一捆绳子,一头绑在一块巨石上,一头顺着石阶甩到山脚下。

    “抓着下去。”说完,方既仁腾身一跃,飞出去十几米,飘飘下落,稳稳的站在了一层石阶上,然后又是一跃,就这样跳下山去。

    对此,河六四早已司空见惯,已经不再觉得惊奇,只是此时穿着链甲行动笨拙费力,还是对方既仁的飘逸潇洒的身形羡慕不已。

    河六四紧紧地抓着绳子,小心翼翼的下着石阶,注意力高度集中,极为耗费体力,走上十几阶就要休息一会儿。等到走到山底,竟然用了整整一个时辰。

    方既仁躺在山脚下,枕着一块石头翘着二郎腿,惬意的紧。

    河六四看的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抓起一团雪扔了过去。

    可雪球还未飞到,方既仁一挥手,戒尺‘嗖’一声飞出,直接击碎了雪球,径直打在了河六四头上。

    河六四脑袋上也包着链甲,自然感受不到疼痛,但看到方既仁斜眼看过来,河六四还是讪笑了一声,缩着脖子走开了。

    两个人走走停停,总算是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河六四累的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方既仁手搭凉棚四处看了看,随即伸手胡乱一指:“哪儿!去吧!”

    河六四费力的爬起身,看了看方既仁所指的方向:“哪儿啊?”

    “哎呀!”方既仁又是胡乱一指,“就哪儿!”

    河六四气急:“你说准点儿啊!”

    方既仁更是不耐烦,喝道:“你再不去天就黑了!”

    河六四看着方既仁满脸的不耐烦,心道今天也没人惹他呀!

    忽然,河六四想起了卫既清对他说过的一番话。

    在这师兄弟三人中,二弟子方既仁为人桀骜不驯,虽心地善良,但却是个小心眼,看不得别人比他强。孙既直是师兄弟当中,身手最好的一个,虽然元阳子只教授了法术,可能够拜入元阳子门下,有哪一个不是天资聪敏呢?孙既直潜心苦学,终于在方既仁所修的阵法上也略有所成,甚至能与方既仁以阵法切磋,布下十几个大阵之后才落败。这就让方既仁嫉妒不已,平素里对孙既直也是多方刁难。

    可现在河六四才学了个基础,有什么资格让方既仁嫉妒,以至于刁难自己呢?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天赋太过惊人?

    河六四也挺能自恋的,没事也爱往脸上贴金,而且这一次,他还真猜对了。

    两个月的时间,足以了解一个人的脾气秉性,这师兄弟三人的性格各不相同。大弟子卫既清憨厚老实,是个老好人,二弟子方既仁傲气自负,三弟子孙既直沉稳内敛,遇事谨慎。看上去三人各不相同,但三个人却有着一个共同的性格特征,那就是简单。

    简单到一眼就让人看透了本质。

    方既仁也是如此,他开始时虽清楚师父元阳子的用意,但却也没将河六四太过放在心里,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还是孙既直,遥想师父百年之后,这天罡教的掌教,一定会传给最得意的门徒。

    孙既直便是他的强敌。

    但河六四两个月来所展现出来的天赋,令他着实吃惊,无论是如何复杂凌乱,晦涩难懂的脉理知识,这个人就好像是学过一样,一说就懂。

    这让孙既直不得不想,师父元阳子七十岁才开始收徒,难不成他们师兄弟三人,只是元阳子收来为日后的河六四打基础的?

    如此,方既仁对待河六四的态度,也微妙了起来。

    河六四虽然猜对了方既仁的心思,但他想不通这其中复杂的原由,不过看着方既仁那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河六四还是嘿嘿一笑。

    “我说,既仁哥。你这么敷衍,莫不是怕我日后学成,把你给比下去了?”

    方既仁勃然大怒,喝道:“放屁!我修道二十余载,你这毛头小子也敢相比?”

    “嘿嘿,既仁哥苦修二十几年的奇门阵法,我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是你的对手啊!”

    河六四一个马屁拍上,搞的方既仁先是一愣,随即说道:“呵呵,小河天赋惊人,若长此下去,怕是要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方既仁一句话就道出了自己的心声,河六四坏坏的一笑,马屁攻势再度袭来。

    “既仁哥你说过,这天星地脉浩如烟海,怎回事一朝能够悟透的呢?你就是给我二十年去钻研,到时候既仁哥已经钻研了四十年,我怎么样都差着二十年,你说我怎会是你的对手?”

    方既仁闻听,觉得河六四说的甚有道理,忍不住想要点头,不禁发笑:“即使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潜心苦修?反正怎么样都比不过我。”

    河六四暗暗撇了撇嘴,心道这方既仁果真是傲的没边儿,谁告诉他,河六四修道是为了比过他的呢?

    但此时河六四还是笑眯眯的说道:“我这不是为了既仁哥嘛!”

    “为了我?”方既仁不解。

    “你想啊!元阳子老前辈让你们三个教我,或许就是想看看我到底能把谁的本事学的更透,这样一来,你们三个人到底谁是最好的弟子,不是一眼便知?”河六四眉飞色舞的分析着。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方既仁此时已然完全把河六四的话放在了心上,正搓着下巴思索着。“可你河六四天赋之高,我生平未见!或许师父是想在你学有所成之后,再行**也说不定。”

    面对方既仁的怀疑,河六四头摇的像是碧浪鼓,诚恳地说道:“我的既仁哥啊!你们总说我天赋异禀,可你们也说过元阳子前辈并不想收我,却又把我交给你们三个。既仁哥你细想,如果我得到你们其中一人的真传,那是不是说明我就是那个人的徒弟了?元阳子前辈还用得着指点徒孙吗?”

    方既仁恍然大悟,‘噌’地站起身来,看向河六四的目光也变得激动而又灼热。

    “原来如此!传教乃是大任!师父此举也是想看看我们三人谁能更好地将本教发扬光大,妙啊!”说着,方既仁一把拉住河六四的手,激动地说道:“小河啊小河,你果真是聪明绝顶!以后你可要好生和我修习!”

    河六四面色恳切,一脸的深刻,重重地点头。

    方既仁欢欣鼓舞的去找脉理复杂的地方去了,在山上待了二十几年,方既仁何曾听过如此恭维奉承的话语,而且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就连河六四都没想到,如此浅薄的几句马屁,就把方既仁哄得服服帖帖,一心一意教导自己。

    说这师兄弟三人简单,倒不如说是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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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天罡历史

    搞定了方既仁可笑的嫉妒心,又把卫既清的话听到了心里,河六四努力放下一切胡思乱想,开始专心致志修道。

    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期间孙既直从未再说过教河六四功夫,而是教了他一些呼吸吐纳、沉心收劲的法门,然后就让他好好适应链甲所带来的压迫。

    河六四只当孙既直是想让自己的身体练的更加壮硕,但其实在山上日复一日的攀爬石阶,翻山越岭,这种极其消磨体力的行为,绝不是为了锻炼他的体魄。

    孙既直的目的,是为了让河六四的耐力有所增长,为了用有限的体力,去更好的应付一整天的作业,河六四不得不时时刻刻谨遵孙既直所教的呼吸法门,一举一动都开始变得甚有章法,绝不会做出一丝多余的动作。

    渐渐的,河六四开始得心应手了起来,对于二百余斤重的链甲,已然从开始的寸步难行,到了可以昂首挺胸的境界,虽说行动依旧缓慢笨拙,可比起半个月前,已经不知好了多少。

    上午的功课在书房,并没有被耽误,但下午的功课就耽误了很多。一开始,河六四下山都要走上一个多时辰,漫山遍野的寻找奇异之地又要一个多时辰,还没等河六四忙活半个时辰,两个人就又要回去了。

    毕竟师兄弟三人一同告诫过河六四,太阳落山之后,绝不可走下孤峰半步。

    这就让河六四修习钻研脉理知识的时间,大大缩水。

    河六四焦急不已,甚至又开始拍着马屁哄方既仁给自己想想办法,例如出门之后先脱了链甲,回来再穿上。

    可没想到的是,方既仁这一次却并没有吃河六四这一套,而是铁面无私地拒绝了河六四,并也教训他不可妄图捷径。

    他知道方既仁自从上一次二人谈心之后,就不遗余力的教导着河六四,铁了心要把他培养成天星脉理的大师,一刻都不敢耽误。

    但河六四身穿二百余斤重的链甲,行动迟缓,功课缩减,方既仁却不着急。

    既然时间大部分都耽误在了路上,方既仁索性学起师兄卫既清,开始用口教言传的方式,将大量的知识灌进河六四的耳朵里。

    河六四苦啊!他没想到方既仁虽然是个心胸狭窄的人,骨子里却是个如钢似铁的正人君子,绝不会为了自己的进度而破坏师兄弟留给河六四的作业。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方既仁看了看天色说道。

    河六四无精打采的收起手中的纸笔,拿了几块石头放在一起当做标记,准备明日再来继续。

    半个月以来,河六四原本只用三四天就能测完的标准,如今已延长至十几天。

    “既仁哥,这几天你一直跟着我,好久都没去练功了。”河六四边走边说道。

    “无妨!等你适应了链甲,我再去练便是。”方既仁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可你就不怕既清哥和既仁哥趁这几天,把妖魔全都杀光了?”河六四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方既仁闻言一笑,对河六四的试探毫不在意,“这山上镇压的妖魔鬼怪数不胜数,就是再来一百个也杀不完。”

    “这么多妖魔鬼怪,怎么都被镇压在昆仑山了呢?”河六四疑惑不解。

    方既仁傲然还是看着前方,嘴上却开始侃侃而谈。

    “上古年间,世间霸主皆为妖魔,苍生黎民为刍狗,道德人性不可存。吾道祖师不忍如此,传弟子千人,师以兵、农、士、工、道,这些人学成后回到百姓之中,衍生出各行各业。随后百姓聚而建国,朝堂重任以兵,奉吾道祖师为神,帅百万雄师,以奇门大阵击败妖魔大军。最后将残存的妖魔驱赶至此,祖师布下道场,自己和入室弟子永世镇压妖魔。祖师后人有些留在山上创立了天罡教,下山而去,后来创立了其它的道门宗派。我天罡教传到今天,已经是第五百六十代了。”

    “五百六十代...”河六四喃喃自语,“要是每代掌教都活一百多年,到今天岂不是快六千年了!”

    “差不多吧!”方既仁淡淡地说道。

    河六四深感震动,六千年来留守在这荒凉恐怖的山脉之中,而且天罡教的教义绝不是修仙成圣,羽化飞升,那么这得是怎样坚定的意志,能让人六千年来都不曾动摇。

    天罡教,绝非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我来的时候,山下的百姓都对昆仑山敬畏有加,传言贸然闯山会死无全尸,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妖魔会害人?”河六四想起了那块山界石碑。

    “那是因为百年前的确有个绝世的高人死在山上,而且死状惨不忍赌,其衣衫破碎,怒目圆睁,钢刀还在手中,一副死不瞑目之相。百姓口口相传,便逐渐传邪,自此五人再敢登山。”

    “那他是怎么死的?”

    “胸膛被击穿,掏心致死。”

    河六四不禁砸了咂嘴,用手捂住了自己胸膛,又问道:“那这么说,这个绝世高人并不是妖魔所杀咯?”

    “当然不是!”方既仁摇摇头,“此人乃师伯所杀。”

    “师伯?”河六四一愣,“就是既直哥说过的,二十年来未曾一见的师伯吗?”

    “正是!”方既仁点了点头,脸上随即显出一副略带遗憾的笑容说道:“何止是既直,我师兄弟三人,都未曾见过师伯。”

    河六四被孙既直和方既仁一前一后,谈起师伯时脸上涌现出的遗憾,搞得一头雾水,忍不住好奇这个所谓的师伯到底是何许人也。

    “绝世高人被师伯杀了,那么师伯到底有多厉害?你们二十多年没见过他,他还在昆仑山吗?”

    这一次,方既仁却未曾作答。河六四虽然好奇,可看着方既仁目视前方的样子,也就不再追问了。

    怀着疑问,两个人一路回到了孤峰脚下。

    河六四本还想问点别的,刚刚说出“那么”两个字,方既仁便脚尖一点,身子轻飘飘的飞起,跃上了三十几阶,一下一下的跳了上去。

    河六四话都到嘴边了,见状只能生生咽了下去,开始吭哧吭哧的爬石梯。

    等到费劲巴拉的爬到顶峰,却见方既仁正一脸微笑的等着他。

    “你刚刚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你...”河六四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半晌之后才顺过气来,说道:“没有!”

    “好吧!”方既仁傲然转身离去,边走边说:“若是还有疑问,你大可去问既清师兄和既直师弟。”

    河六四虽气急,但也实在不能拿方既仁怎么样,况且河六四的求知欲已熊熊升起,对于天罡教的历史,他的好奇早就安耐不住了。

    于是在第二天,趁着早课闲余之时,河六四又向卫既清谈起了这个神秘的师伯。

    但没想到一向喜欢长篇大论的卫既清,在听到师伯这两个字后,一反常态,对于河六四的追问只报以意味深长的微笑。

    河六四的心犹如火烤,无奈之下,只得去找孙既直。

    孙既直这两个多月以来,是最清闲的,午饭之后正在后院打坐。

    这座孤峰虽然位于绵延广大、风雪不停的昆仑山脉,峰顶也是常年飞雪,寒风阵阵,可唯独道观的院子里气候宜人,虽然谈不上是四季如春,却也绝谈不到冷。

    孙既直沉心打坐,河六四却不管他,在师兄弟三人当中,河六四与孙既直的感情最好,毕竟是从宿海县就开始的渊源。

    河六四一把便推醒了孙既直,孙既直忽遭一推,也不发怒,只是笑着问道:“怎么了?”

    “师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问他们,他们两个谁也不说,就知道傻笑!”

    “哦!”孙既直恍然大悟,“这件事你问我也没用,我也只能对你傻笑了。”

    “为什么呀!”河六四更加疑惑。

    “因为我们不知道啊!”

    “不知道?”

    “从既清师兄上山起,三十年来没人见过师伯,你说我们上哪知道去?”孙既直摊了摊手说道。

    河六四顿时语塞,这句话说的他一点脾气都没有。

    当然了,一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详情呢?

    可河六四依然觉得恼怒,气道:“不知道就直说嘛!鬼笑鬼笑的,充什么高深?”

    “好啦!”孙既直安抚道:“你若真想知道,何不去问问师父?”

    河六四闻听,不由得扭头看向了元阳子所在的石屋。

    两个多月了,河六四一次都没见过元阳子,心说这老头别是死到屋里了。

    可见到师兄弟三人每日都会进去送饭,河六四又觉得,难道是病了?

    河六四也曾问过师兄弟三人,得到的回答都是:打坐。

    河六四感叹元阳子真是古今第一沉得住气之人,一坐就是两个月,令人佩服!之后就不再想元阳子了。

    不过孙既直今天再一次提起,河六四昨日被卫既清的一番话,说的本就有些想去见见元阳子,加上今天孙既直的鼓动,河六四简直是跃跃欲试。

    但自己上山两个月了,一次都没见过元阳子,人家门派收留自己,理应去感谢才是,可自己连句话都没和人家说过,现在去,岂不是更丢脸?

    到了下午和方既仁出去,河六四也一直怀揣着这份纠结,直到天黑回来。

    晚饭过后,河六四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内脉衍》,眼睛却盯着对面元阳子的石屋。

    终于,待所有人都睡下之后,河六四来到石屋门前。

    但河六四并没有如同去见孙既直那般直接,右手抬起又放下,举棋不定。

    徘徊良久之后,河六四深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既然来了,何故又走?”

    河六四猛地转过身,发现方才紧闭着的屋门此时已然打开了一点。河六四不再犹疑,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推来了房门。

    石屋中,烛光闪烁,元阳子盘坐在榻上,双手叠在下腹,闭着眼睛。

    “进来罢!”元阳子又说道。

    河六四走进石屋,转身关上了房门,然后静静地跪坐在元阳子下垂手。一语不发。

    元阳子缓缓睁开双眼,语气中满是笑意:“小友深夜造访,可有指教?”

    “我上山八十天了,未曾前来谢过前辈,直到三位兄长指点,才想起前辈收留之恩。今夜,是来赔罪的。”说完,河六四拱手一礼,弯腰下拜。

    “呵呵呵。小友上山二月有余,学道之心虔诚坚定,老夫清楚,岂能怪罪?”元阳子笑着说道,“小友修道以来,可又不适之处啊?”

    “我已明白修道非一朝一夕,其中自是有苦,但我并不惧怕。”

    河六四此话说的很有诚意,经过这两个多月的修道,河六四起初的急于求成,已然荡然无存。如今他更在意的,是昆仑山和天罡教之间,千年之久的渊源。

    “只是我有诸多疑惑,诸位兄长不能解答,故而前来打扰前辈。”说完,河六四又是一拜。

    元阳子点了点头,像是答应河六四为他解答,又像是欣慰河六四前来求知,抚着苍白胡须说道:“即使如此,老夫给你讲个故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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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恶战红袍僧

    那一年,元阳子刚刚二十九岁,他自幼无父无母,乃是天罡教前代掌教玄天子,从山下捡回来的孤儿。因为是元旦那天捡到的他,加上当时骄阳如火,故此取名元阳,也当做是他的道号了。

    玄天子一共有五个徒弟,元阳子是最小的。虽然年轻,却因天资绝高,区区二十几年,就已经是下一任掌教的热门人选。

    这一天,山下忽然传来‘轰’地一声炸响,打破了玉虚观的宁静。

    元阳子和师兄弟急忙跑出玉虚观,看向石阶的底端,方才那一声炸响,正是从山下传来的。

    只见,一个身穿深红僧袍,双眼冒出碧绿精光的壮硕男子,正一脸邪笑的看着高处的元阳子。

    “阁下为何闯我天罡教山门!”元阳子一声怒喝,声音犹如洪钟,振聋发聩。

    那红袍僧人冷哼了一声,沉声说道:“我乃西域古丽国第一高手,今日,是为了昆仑山所属而来。贵教镇压妖魔几千年,却不知昆仑山乃我古丽国属地,窃据如此之久,也该还了吧。”

    “昆仑山乃万山之祖,天下各国未敢占为己有!你是哪里来的狂妄和尚,古丽国又是何等无知之土,竟敢如此胡乱划分疆土!”元阳子的二师兄喝道。

    “那便打罢!”红袍僧森森一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打败你们便是。”

    “笑话!”二师兄大笑,拔剑就要下山。

    元阳子一把拉住了师兄,急忙说道:“二师兄不可啊!此人沉心静气,却能传音至峰顶,功力之深非同小可!我等不知其深浅,还是先禀报师父吧!”

    “此人如此狂妄,辱我宗门威严,岂能怯战?”二师兄一把推开元阳子,腾身跃下孤峰。

    元阳子见不能劝阻师兄,心急如火,而其他几个师兄也在为二师兄叫好。

    二师兄疾飞而下,举剑刺向红袍僧,红袍僧丝毫未动,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二师兄。直到剑尖刺刀吼前,才轻轻一挥手,一股巨大的黑气从红袍僧体内散发而出,仅一个照面便将二师兄击飞了出去。

    二师兄口喷鲜血,狠狠地撞在了山壁上,浑身一软,倒在雪中,不知生死。

    山上一众人齐齐呆在原地,二师兄的身手在师兄弟几人中属上乘,虽然不知红袍僧深浅便托大迎战,但一个照面便被打的不知生死,这个红袍僧的功力,恐怕在他们所有人之上。

    元阳子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跑进玉虚观,将山下的情况告诉了玄天子。

    却不想玄天子并没有起身前去查看,而是告诉元阳子,让他去迎战。

    “元阳,你修道二十几年,虽说已诛杀上千妖魔,却未曾与山外之人一战,此刻便是你的好机会。”

    “可是师父,弟子恐不是其对手!”元阳子恭敬的说道。

    “你素来讲求顺其自然,虽此道不是我天罡教义,但山下之人前来挑战,不正是天意?去罢!一展你所能。”玄天子微笑着说道。

    元阳子不敢违背师父的话,当即深深一礼,退了出去。

    在快要出门的时候,玄天子忽然嘱咐道:“你大师兄正在闭关,切记不要惊扰于他。”

    于是,元阳子又一次来到石阶边,看着山下的红袍僧,将玄天子的意思告诉剩下的两个师兄,深吸了一口气,便和三师兄一通跳了下去。

    落地之后,红袍僧依旧一脸森然的邪笑,只是抬眼看了看面前更加年轻的二人,嗤笑道:“怎么,你家掌教不敢应战?居然派了你们两个小的来送死。”

    元阳子并未理会红袍僧,而是先去查探二师兄,见二师兄一丝尚存,急忙唤三师兄先走。

    红袍僧看着三师兄抱走二师兄,也不阻拦,而是邪笑着对元阳子说:“你有什么本事?”

    元阳子一施剑礼:“得罪了!”说罢,举剑刺向了红袍僧。

    红袍僧欣然应战,通体的黑烟再次喷涌而出,席卷起阵阵飞雪,径直与元阳子手中的铁剑对轰在一起。

    十几个回合下来,一直严阵以待,丝毫没有掉以轻心的元阳子并没有落得下风。倒是红袍僧小看了元阳子,被元阳子用铁剑划破了胸前的衣裳。

    二人一阵对拼,时而飘在高空,时而飞速疾驰。

    终于,两个人分开左右,起手便是各自拿手的绝技。元阳子身前幻起几道巨大的剑气,而红袍僧双手中也涌现出两团庞大的黑烟。

    剑气与黑烟轰轰烈烈的相撞在一起,爆起冲天的雪雾,两个人相继向后飞退,元阳子潇洒落地,红袍僧却是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元阳子得理不让人,举剑反扑,身后显出几道残影,眨眼间便再一次扑到红袍僧眼前。

    但红袍僧却是一动未动,只是浑身犹如蒸汽一般的黑烟猛地兀自旋转,最后竟然幻化成一头猛兽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轰向元阳子。

    元阳子不敢大意,手腕急忙一转,铁剑在身前一阵挥舞,一道道剑气竟在身前织出一道剑网,将黑烟巨兽撕的四分五裂。

    “桀桀桀,昆仑山果然是修仙宝地,如此年轻的道士,竟然能与三重魔体打成平手,妙啊!”红袍僧阴森无比的说道。

    “三重魔体?”元阳子暗自思索,却想不通红袍僧在说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是试试第四重魔体吧!”

    说完,红袍僧仰天长啸,周身的黑烟猛然凝聚,方才只能幻化成猛兽头颅的黑烟,此时居然化成了一整头猛兽。

    元阳子面对着眼前庞大的猛兽,如狮如虎,獠牙狰狞,鹰爪牛角,通体鳄鳞。元阳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伸手从布兜子里掏出一沓子黄符挥手一抛。

    黄符天女散花般散落半空,元阳子咬破指尖在掌心一划,然后双手在胸前一拍,只见原本无规律飘落的黄符猛地一顿,居然定在了半空。

    元阳子合十在胸前的双掌上下一扭,横合在胸前,在上的左手猛地向前一挥,定在空中的几十道黄符齐齐向着黑烟异兽暴射而去。

    黑烟巨兽一声狂吼,饿虎扑食般撞向黄符,黄符一经触碰到黑烟,符文立刻闪起红光,随后猛然炸裂。

    一道道黄符相继撞在烟兽身上,炸出一团团的黑雾,轰轰作响。

    但烟兽并未就此消散,元阳子见黄符已然不多,开始盘算下一步进攻的套路。

    红袍僧一直站在烟兽身后,见烟兽被炸裂的黄符步步逼退,猛然发出一声嘶吼。

    “第五重!”

    元阳子与红袍僧之间站着一只烟兽,加上炸响不断,黑烟弥漫,根本就看不到红袍僧的动作。

    但是听到这一声怒吼,元阳子丝毫不敢大意,一拍布兜子,又是一沓子黄符祭出,飘洒在半空。

    猛然间,原本被黄符爆炸激起的烟雾当中,三只巨兽冲破黑雾,齐齐扑向十米开完的元阳子。

    元阳子刚刚祭出黄符,没等施法便看到三只烟兽扑到了眼前,只好放弃施法,脚尖一点,身形暴退而去。

    三只烟兽犹如猛虎下山,也不管任意飘落的黄符,轰隆隆的奔向元阳子。

    这时,元阳子忽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猛地喷出,竟是全部沾染在了半空中徐徐下落的黄符上,黄符瞬间炸裂。

    三只烟兽此时正在犹如馒头落叶般的黄符之中,一声声炸响伴随着巨大的阳气,将三只烟兽围困在原地。

    元阳子安然落地,刚想再施法,却见红袍僧不知何时杀到了近前,两个人又一次打在了一起。

    几个回合下来,两个人又是旗鼓相当,而那三只烟兽已经被舌尖血所染后的黄符,给炸的灰飞烟灭。

    两个人左右站定,元阳子紧紧握住铁剑,气息也粗重了许多。

    而红袍僧却是一笑:“真阳涎,果然厉害。”

    方才元阳子所喷的那一口舌尖血,在天罡教当中,称之为:真阳涎。

    是人体阳气最盛,至阳至刚的血液。天罡教门人施法会先将天地间的五行之气,转化为身体当中的五行之力,以此做为法术的基础。而这用五行之力喷出的舌尖血,才能称之为真阳涎,普通人即便咬破舌尖,威力也绝非能和真阳涎相比。

    红袍僧似是艳羡这至阳至刚的真阳涎,不住的摇头赞叹,忽地面色转寒,冷冷地说道:“不知能不能顶住我第六重魔体!”

    说完,红袍僧双眼中的绿光大盛,浑身青筋暴露,飘散在周围的黑烟迅速飞来,涌进了红袍僧的身体里。

    眨眼间,原本与常人无异的红袍僧,通体如同刷了一层黑漆,皮肤表面如烟雾如水汽,不断的流动着。

    红袍僧微微一笑,‘嗖’一声飞向元阳子,速度竟然涨了一倍有余。

    元阳子只觉得眼前一花,下意识的横起铁剑,‘锵’一声,正好格开了红袍僧黑黝黝的一爪。但铁剑上随即传来的大力,令元阳子根本无法消解,整个身体都无法抗拒的飞了出去。

    一击即溃,元阳子倒飞出去,心中想的却是方才铁剑格开的一爪。

    那种感觉,分明就是砍在了精铁上一样,但那明明是人的手。

    此时元阳子也多少明白了红袍僧所练的邪功,想必第一重第二重只是幻化、控制黑烟,而第三重开始便能化形,到了第六重就可以将黑烟附着在体表,令自己刀枪不入。

    那么第七重,会是什么样的呢?

    元阳子不敢想,如今最让他心急的,其实是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与红袍僧相斗数个回合,两个人早已在玉虚观所在的孤峰数里之外。

    如今所在,正是大师兄闭关之地。

    闭关之中被人惊醒,轻者修为尽废,重者当场暴毙,元阳子深知其中凶险,便开始急着想要带红袍僧离开此地。

    元阳子只得与红袍僧缠斗,并佯装不敌,且战且退。

    红袍僧见元阳子拆招狼狈,发出阵阵狂笑,疯了一般扑向元阳子。

    元阳子见距离大师兄所在的闭关之处越来越远,心中松了一口气。

    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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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马归厄

    忽然,流转在红袍僧皮肤表层的黑色纹理,如同在内部发生了爆炸,竟然乍起一根根黑色的尖刺,瞬间红袍僧浑身好像刺猬一样,整个人旋转着撞向元阳子。

    元阳子来不及躲闪,只得用双臂挡在身前,被撞的倒飞而去,在空中留下一丝丝鲜血。

    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后,元阳子无心在意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而是冷静的观察着红袍僧。

    “想必这就是第七重。”元阳子暗自想道。

    通过你来我往的恶战,元阳子大致也摸清了红袍僧的邪功,这种邪功每一重都有着相应的能力,虽然诡异,但在被看穿之后,也容易应付。

    可眼前的红袍僧根本就不给元阳子机会,每当元阳子有了应对之策,红袍僧便开启了下一重,而下一重的能力,元阳子又需要重新去试探。

    最重要的是,头脑清晰的元阳子发现,这个红袍僧似乎在求速胜,第五重不管用,就直接开启第六重,无果后又是第七重。

    从红袍僧越来越暴躁就能看出,他根本不想和元阳子缠斗,似乎红袍僧也没想到元阳子会如此棘手。

    “难道此人邪功是有时限的?”元阳子再一次暗暗判断。

    红袍僧久攻不下,气急败坏,身形愈发的迅速,招数也变得更加无理,更加狂暴。

    但元阳子却始终避其锋芒,只是游走在其周身,时不时劈来一道道剑气。

    两个人如同捉迷藏一般,一个追,一个躲。红袍僧连连怒吼,却怎么也碰不到元阳子分毫,脸上的暴怒更盛。

    如此,元阳子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其实红袍僧能沉下心神,平心静气的面对,元阳子此时已经不是第七重魔体的对手了。不过红袍僧久攻不下,心情越来越暴躁,根本就不能冷静下来。

    又是一次扑空,红袍僧恼怒的狂吼了一声,刚刚转过身,却见元阳子飞身而来,剑尖直刺自己的喉咙。

    红袍僧大喜,张开双手迎向元阳子,想要直接抱住他。

    可没想到剑尖临近,元阳子忽然虚晃一剑,翻身一脚踢在了红袍僧脸上。

    红袍僧那曾想到元阳子会收剑,被踢的向右一阵踉跄,等到稳住身形,却发现元阳子早已稳稳地落在不远处,双手在胸前掐了个指决。

    红袍僧急忙看向周围,只见周围不知何时竟然被元阳子放了一圈铜钱,其中还错落着一块方木,和几道黄符,而红袍僧自己就在圆圈正中心。

    见到如此情形,红袍僧大惊失色,双掌连忙在胸前一拍。

    却不想元阳子比他更快,再一次咬破先前已经咬烂了的舌尖,一口真阳涎喷了出去。

    原本立在地上的方木瞬间沉入地下两寸,红袍僧的双脚也随之陷进地里。想要施法的红袍僧身形一晃,法术被打断了。环顾四周,铜钱正在凭空发颤,黄符也冒起了白烟。

    红袍僧恶狠狠地看向元阳子,怒声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阵!”

    元阳子沉声厉喝,右脚猛地一跺,本就冒烟的黄符瞬间开始燃烧,火焰升起如同点燃了引信,红袍僧周围的十几枚铜钱猛地卷起冲天大火,直接将红袍僧吞噬。

    常年积雪的昆仑山脉上,土地贫瘠,怪石嶙峋,却凭空出现一片火海,隐隐有冲天之势。

    狂风掠过,如同是烈火的怒吼,夹杂着一阵阵的惨叫。

    惨叫正是来自火焰中心,听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凄惨尖叫,元阳子丝毫没有留情,又从布兜子里拿出九枚铜钱,齐齐向上一抛,然后转身抬腿一扫,八枚铜钱射入火海,余下一枚稳稳地落在了元阳子的头顶。

    正是孙既直曾施展过的法术,五行道。

    原本元阳子只想将红袍僧逐下山,但眼见他急于求胜,而且边打边向着镇压妖魔的道场而来。

    玉虚观所在的孤峰,并不是镇压千万妖魔的所在,真正镇压妖魔的,是天罡祖师所设的囚机道场。

    天罡教守护了千年的囚机道场,其实也是一个大阵,名叫囚机大阵。大阵之中,囚禁着千年前横行天下的千万妖魔。

    而玉虚观所在的孤峰,就是囚机大阵的阵眼所在。

    懂阵法的人都知道,想要破阵,必须先破阵眼。想要释放昆仑山千万妖魔,就必须先毁了孤峰。

    而红袍僧似乎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只是不顾一切的向着阴煞之气浓重的地方而去。加上他邪功有时效,言谈中又说过要接管昆仑山。这就让元阳子起了杀心,从而施展五行道。

    元阳子口中念念有词:“天光地火,灵炎三朵,道祖先威,赐吾神火!”

    随着最后一个字念出口,头顶的铜钱猛然‘嘣’地一声被高高弹起,本就熊熊燃烧的大火,瞬间冲天而起,犹如巨大无比的龙卷风。

    元阳子微微松了一口气,拄着剑喘起了粗气,这一番打斗下来,若非元阳子沉着冷静,恐怕早就惨死当场,加上两次喷出真阳涎,此时自然疲惫不堪。

    可还没等元阳子休息多久,通红的火海之中忽地窜出一丝黑烟,掺杂在火焰当中旋转着。

    渐渐地,又是一丝丝黑烟出现,到最后汇成一条巨蟒一般,缠绕着火焰,直至整个火海都变为了黑色。

    元阳子看的目瞪口呆,先前所施展的火字诀五行道,已然是此时的元阳子最厉害的绝技,但看着眼前化为黑色的火海,元阳子竟有些手足无措。

    黑色的火海缓缓收缩,不消片刻便消失不见,而在火海的中心,一个浑身青黑的人影,正疯狂的吞噬着黑烟。

    元阳子看着显出身形的红袍僧,举剑便刺了过去,却不想红袍僧只是轻轻一摆手,一股狂风凭空而起,直接将元阳子吹飞。

    红袍僧缓缓睁开双眼,两道碧绿的精光射入天际,红袍僧仰天大笑:“原来这就是第八重魔体!哈哈哈哈!”

    这是一声狂吼,喊的昆仑山山野震荡,土石悚然,仿佛整个山脉都在颤抖。

    摔在不远处的元阳子面如土色,方才第六重魔体元阳子就已经是勉强打平,第七重时若非红袍僧心浮气躁,才给了元阳子机会,以阵法挡住了红袍僧。

    可如今这第八重,自己还会有时间偷偷布阵吗?

    可比起眼前的形势,元阳子最担心的,还是大师兄。

    此处距离大师兄闭关之处并没有多远,原本元阳子费尽周折将其引开,就是为了不打扰到大师兄。可现在开启第八重魔体的红袍僧,一声狂吼就引得山脉震荡,传音百里,大师兄还能安心闭关吗?

    红袍僧**着身躯看了看元阳子,邪笑着走了过去。

    元阳子已身受重伤,根本就没有了还手之力,只能急中生智想着办法。

    红袍僧走到元阳子身前,伸手便去抓元阳子的衣领。元阳子趁机掏出一张黄符,狠狠地拍在了红袍僧的脸上。

    却不想红袍僧只是一顿,然后竟随手从脸上拿下黄符,在掌心卷成一团丢了出去。

    元阳子见状心灰意冷,索性闭上双眼不再反抗。

    忽然,东方一阵轰隆声传来,元阳子睁开眼,只见红袍僧望向东方,一脸凝重,如临大敌。

    轰隆声越来越近,定眼看去,竟然是一团火球!速度之快,眨眼间便到了眼前。

    红袍僧急忙推出双手挡住火球,而与此同时火球中落下一道身影,抱起元阳子便跳开,火球随即轰轰烈烈的爆炸了。

    元阳子虚弱地看着眼前剑眉星目,英武不凡的男子,忍不住唤道:“大师兄!”

    大师兄洁白的道袍轻盈飘动,脚尖轻轻落地,放下元阳子,挺拔身躯向后一转,看向方才的爆炸。

    “大师兄,你出关了?”元阳子惊喜的问道。

    “没有,”大师兄回头看了看元阳子,脸上现出和煦的笑容,“你们太吵了,我睡不安生。”

    远处的爆炸已经消散,大师兄踏步便要上前,元阳子急忙说道:“大师兄!此人邪功诡异,有多重变幻,我以死相拼,只能应付第六重,但此时他已是第八重了!”

    大师兄点了点头,猛地飞身而起,手中长剑一震,四周竟响起阵阵龙吟之声。

    元阳子看着负手飞跃的大师兄,忍不住赞叹其潇洒飘逸,世人难出其右。相貌之英俊,若是在世上行走,定是天下第一美男。

    而从爆炸中走出来的红袍僧,眼见面前换了一个人,心下也不由得一惊。暗想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就已经逼得他开启了第八重魔体,现在又来了一个相貌堂堂的美男子,难道天罡教要开始车轮战了?

    “怎么?你也想领教领教我第八重魔体?”红袍僧阴森的问道。

    “你扰我清梦,当真该死。”大师兄平静地说道。

    面对答非所问的大师兄,红袍僧暴怒不已,却也没有贸然发难。刚刚元阳子能够把自己逼到如此境地,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太过急躁。

    已经恢复冷静的红袍僧并未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大师兄,倒不是他心虚,只是那一团火球所带来的威力,和元阳子施法召唤出大火,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眼前这个英俊的男子,绝不是个绣花枕头。

    红袍僧默不作声,大师兄却是一皱眉,似是恼怒红袍僧不作答,挥剑便取红袍僧面门。

    元阳子远远地看着大师兄和红袍僧,只片刻后,红袍僧便倒在了地上,胸口被剑尖挑开一个大洞,心脏也被挑的粉碎。

    “死了?”河六四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元阳子抚着白花花的胡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这,”河六四已经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用元阳子自己的话说,当时的元阳子比如今的孙既直高出半筹。

    孙既直是什么能耐,一个人能灭了近五十个行尸,一只怨念幽深的恶鬼,和一个如同怪物一样的孟勾。赵兌亲随近卫,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孙既直一个照面就能擒住,这等本事还比元阳子低出半筹。这半筹是不是元阳子的谦虚,还说不定呢!

    但就是比孙既直还要厉害许多的元阳子,在面对第八重魔体时,犹如现在的河六四面对孙既直一样,轻易的就能被人碾死。

    可令河六四想不到的是,这么厉害的红袍僧,竟然不消片刻就被诛杀了。

    那么这个大师兄又有多么的厉害呢?

    河六四想象不到,也不敢想象,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在河六四看来,以如今孙既直的本事,在世间已经可以横行了。但他的师父元阳子在比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超越了他,如今元阳子一百岁,修道近百年,又是什么实力?

    而在七十多年前轻易的诛杀八重魔体红袍僧的大师兄,到现在又是什么实力?

    那么,他们的师父玄天子又是什么实力?

    河六四只觉得有些头晕目眩,忍不住晃了晃脑袋。

    “那,哪个红袍僧就没再施展别的绝技?”河六四不死心的问道。

    从一开始听元阳子讲起当年的旧事,河六四听的津津有味,他原本就对这个神秘的师伯十分好奇,好不容易等到他出场,却寥寥几句就结束了。好奇不已的河六四岂能甘心,努力寻找话题问元阳子。

    “后来我们回去向师父禀报此事,师兄和我的判断一样,说此人是用了假借之法,将别人的功力强行吸收。因其功力本不属于自己,红袍僧未能物尽其用,所展之威,恐只有三成。”元阳子缓缓说道。

    “三成!”河六四差点咬到舌头,“三成就这么厉害了,十成岂不是要玄天子老前辈出山...那,红袍僧就这么死了?”

    “没有,其魂魄当场化为厉鬼!”元阳子摇头。

    “然后呢!”河六四激动。

    “化为厉鬼的红袍僧,问了大师兄的名字。”元阳子望向窗外的月亮,似是在翻找回忆中,当日的情景。

    昆仑山脉贫瘠的群山重重叠叠,宛如海上起伏的波涛,在群山间有一处凹陷之地,一座巨大的正方形石台安静的坐落在其中。

    仔细看去,巨大石台是由一块块正方形大石拼接而成,每块正方形大石都是由整块大石雕刻而成,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细小如粟的符文,而其中又会时不时极没规律的出现一个个大的符文。每块大石之间的缝隙,透出阵阵红光,远远看去十分震撼。在石台四周环绕着十二根盘龙石柱,石柱顶端燃烧着熊熊火焰。而在十二根盘龙石柱当中,又错落着八口石盆,里面装满了清澈的水。

    此处便是天罡教千年以来镇压妖魔的道场,囚机道场。

    大师兄单手掐着一团近乎透明,像是液体,又像是气体的人形物体。元阳子一瘸一拐的跟在大师兄旁边,一直走到了石台的正中间。

    那团透明的人形物体,就是化为厉鬼的红袍僧。大师兄踩着石台上位置极不规律的大符文,几步之后,正中间的大石竟缓缓升起,大师兄轻轻将大石推开,仿佛羽毛般轻盈。

    大石升起之后,元阳子看向缺口,下面竟然是深不见底的深渊,这些巨石竟然是飘浮在深渊上面,如同一个井盖,封住了出口。

    而这深渊之下,就是千万妖魔存身之所。

    大师兄挥手就要把化为厉鬼的红袍僧丢下深渊。

    “等等!”红袍僧忽然说道。

    大师兄提起红袍僧,皱了皱眉。

    “此番是我手段不济,但我的后人一定会再次前来,以全我未成之事!倘我能重见天日,定要与你报今日之仇!”红袍僧不甘地说着,随后恶狠狠地盯着大师兄,阴森地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大师兄似是没听到红袍僧的话一般,随手将它丢进了深渊,然后将大石拉了回来。

    红袍僧落入石台,瞬间被巨大的吸力吸住,飞快的下坠着。

    这时,一道声音传进深渊,回响在红袍僧耳畔。

    “马归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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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天下大乱

    自从与元阳子深夜畅谈之后,已过了一个多月。

    河六四已然没有了刚来时候的急躁,每日安心做着各种各样的修习,对于师兄弟三人交代自己的功课,河六四无论多枯燥,或是多艰难,都会耐心的去完成。

    那天晚上河六四虽然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是对于天罡教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

    他虽搞不懂到底是什么魔力,能让无数人为之献出自己的一生。但是他知道,天罡教的最终教义中,绝对没有成仙这一条。

    修道之人为的就是成仙成圣,就好像渔民出海为的就是养家糊口,一无所获的事,为什么六千年来都从未中断过呢?

    那晚的长谈并没有提到这些,对于马归厄,河六四也只知道他是个绝代的美男,有着绝世的功力,其余的便一无所知了。

    但是有两件事让河六四很兴奋,这也是让他改变心态,潜心修道的主要动力。

    第一件事,便是马归厄的实力。听元阳子的描述,这位世之无双的绝代公子,应该比当年的元阳子大不了几岁。既然几十年间就能修炼到那种境界,那么以自己的天赋苦心修炼几年,应该也能达到打遍宿海无敌手的境界了。

    河六四的目标,还是回到宿海县,保护家人朋友,以及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丹娘。

    上山几个月以来,河六四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不知道丹娘的行踪,每每夜深人静,总能看到失眠的河六四独自坐在山头,心如刀绞。

    但河六四生来就是个善于化疼痛为动力的人,压力越大,他越能迸发出无限的潜能。

    而第二件事,就是在与元阳子长谈几天后,孙既直下山给赵兌寄了一封信。

    信中除了询问了河六四家人的安好,以及小武和丹娘的下落,孙既直还嘱咐了几句,不要正面与大日圣佛教为敌之类的话语。

    孙既直这么做,其实就是为了让河六四安心。

    事实证明,孙既直的做法给了河六四莫大的鼓舞,每日更加刻苦的修习功课。

    一个多月以来,河六四已经完全适应了链甲的沉重,虽说做不到健步如飞,但是体力和耐力已经比常人高出了几倍之多。而对经文和地脉,可以称得上是滚瓜烂熟,只是在实践上,还不够娴熟,可纸上谈兵是绰绰有余了。

    终于又过了一个多月,下山而归的孙既直,带来了河六四朝思暮想的回信。

    孙既直并不知道赵兌身在何方,只能把信寄到了赤仓城赵府,巧的是赵兌正在家中,当即回信给孙既直。

    见有回信,河六四别提多高兴了,师兄弟三人与他相处这么久,早已视他如小师弟,见他如何兴奋,也替他开心。

    几个人围在灯烛前,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信封。

    “既直道兄,自宿海一别,兌谨记道兄之托,于城内夙夜寻找,惜不得其二人踪。而后邪众齐退,知其仍淫万民以术,兌亦离宿海,遣四人问其踪,尚无详。今天下大乱,广衍亦不能安,父令兌帅以军,息待朝起即兵,后恐战乱不能讯矣,此兌之罪也。兄嘱兌勿以凡身敌邪祟,然可远炼狱之祸,只因苍生离乱,田收日匮,但令百姓得乐,兌不辞地狱诸苦!”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自从在宿海县分别之后,赵兌便一直打探小武和丹娘的下落,只是毫无进展。后来大日圣佛教的人忽然撤出了宿海县,赵兌知道他们还要继续寻找至阴之人,便也离开了宿海县,只留下四个人继续打探小武和丹娘的下落,至今还没有消息。如今天下大乱,偏安一隅的广衍府也被战火蔓延,父亲赵寻命他统帅兵马,天亮后便要开始向敌人发起进攻,以后赵兌也要身陷战局,恐怕不能再通书信了,请孙既直不要怪罪。孙既直嘱咐他不要和大日圣佛教为敌,这样就能免遭杀身之祸,可是如今天下大乱,饿殍遍野,只要能让百姓享福,他赵兌纵使会下地狱,也毫无畏惧。

    看着信上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百余字,孙既直等人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悲凉。

    这是怎样的奇绝风骨,怎样的碧血丹心,才能写下如此慷慨激昂之言。但是现在的大安王朝如鱼游釜中,大厦将倾,皇帝非但不勤政爱民,还宠信阉宦,任用邪教。赵兌空有忠君爱民之心,却无精忠报国之门,只能以**凡胎,对抗邪魔外道,这是何等的英雄!

    昆仑山脉一直受凡人敬畏,并非是某个国家的疆土。可孙既直等人入道之前,都是大安朝的子民,眼见故国有如此悲情的英雄,怎能不为之心痛。

    河六四呆呆的看着信,自从跟着卫既清修习道家经文,他的文化水平早就有了质的提升,这百余字他是看得懂的。

    信中赵兌言明已经无法再分心去找小武和丹娘,这对河六四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

    可河六四并没有什么情绪,沉默的看着信纸,只是拳头早已握出了汗。

    “这应该是夜里写的,”孙既直声音中有些沉痛,“息待朝起以兵,说明马上天就要亮了,赵兌即刻便要出兵。唉...”

    “真乃大英雄也!”卫既清也长叹道。

    “难道我等只能呆坐于此?”方既仁狠狠地一拍桌子。

    “既仁师兄此言是要下山助他?”孙既直直视着方既仁,厉声说道:“莫忘了我天罡教义,不入朝堂!”

    “既是教义,既直为何还要赠他罗心经!”

    “正是因为教义,我才要送给他!”孙既直忽地站起身来,满脸厉色,“我虽粗通相术,可也能看出赵兌眉眼中的正气!罗心经带回来,只能收归石库落尘,何不让它造福万民?”

    “既直!”卫既清一把按住了孙既直的肩膀。

    见卫既清发话,孙既直急忙平复情绪,坐下身略带歉意的说道:“既仁师兄勿怪,是我无礼了。”

    卫既清看了看方既仁的脸色,只见方既仁似是并不在意孙既直刚刚的态度,而是一脸国仇家恨,愤然起身说道:“我去求师父让我下山!”

    “既仁!”卫既清又连忙按住方既仁的肩膀,“莫冲动!你一人纵有万人敌之能,也难平整个天下的乱子!别惹师父不高兴。”

    卫既清大师兄的身份再一次发挥效用,于是,三个人坐在一起,唉声叹气,悲愤沉痛,惋惜不已。

    而一直未曾说话的河六四忽然站了起来,卫既清手一抖,差点也起身按住了他,可见河六四神色无异,才有些不解的放下了手。

    河六四静静的把信揣进怀中,转身向门外走去。

    孙既直见状,这才意识信中所言会对河六四造成什么样的打击,甚至河六四要连夜下山,他都不觉得奇怪。

    “小河!”孙既直急忙出声叫住河六四,想要劝慰他一番,却是一阵语塞,憋了半天才说道:“现在广衍府陷入战乱,大日圣佛教的计划恐怕也难以继续,你父母小弟自有赵兌保护,小武和丹娘虽然不知所踪,可兵荒马乱之下,他们相比也会找个藏身之所,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孙既直如此说,卫既清和方既仁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原由,一样有些担心的看向了河六四。

    可河六四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会的!”

    说罢,推门离开了书房,留下孙既直三人面面相觑。

    “对了!”河六四去而复返,“既清哥,别忘了明天要开始叫我心法了,经文我都学完了。既仁哥,你说地脉章往后要配合天星章才能继续推演,明天就开始吧!”说完之后便再也没回头,一个人回到了寝舍。

    入夜,河六四杵着下巴坐在孤峰峰顶的石阶上,望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入神,丝丝寒风拂过身上的链甲,吹着手中赵兌回的那封信沙沙作响。

    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在璀璨的星河中留下一尾银光,河六四却视若无睹。

    “流星乍现乃是吉兆,小河不想许个愿吗?”

    河六四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只见元阳子不知何时负手站在他身后。

    “许愿?”河六四扭过头,双眼放空的说道:“莫非要用许愿来保他们平安?”

    元阳子微微一笑:“世间万物自有定数,许愿不可得,强求亦不可得,无心可得,无缘亦可得。”

    “定数!”河六四也是一笑,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前辈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日,是你上山整六月之期。”

    “对!”河六四微笑着看着东北方向,“今天也是丹娘与我约好的一年之期,希望我和她真的冥冥中自有定数!”

    这句话之后,天际中又是一道流星划过,似是带着河六四的期盼返回天宫。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广衍府,就没有昆仑山那般宁静祥和了。

    赵兌坐在军帐之中,手执烛火仔细看着悬挂起的地图,眉头紧锁。

    此时的赵兌身在广衍府西北部的安阳郡,此处也是广衍府战乱的起点。

    广衍府西北境邻国夫孙国,只是个边野小国,一直以来都是大安西境强国,莫科国的属国。

    而此次夫孙国举全国之力,发军二十三万,进犯广衍府边防要塞,战乱由此而起,直至蔓延广衍府整个西北,绵延数千里的边境。

    至于战乱的起因,还要从几个月前,赵寻深夜传属臣王祯王焽入府,发的一条密令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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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赵兌的蜕变

    “报!夫孙大将赤都合,亲率骑兵一万,夜袭我方粮道!”军帐内,斥候急报军情。

    赵兌闻听,合上手中的罗心经,脸上显出喜色,大悦道:“好!这个赤都合终于上当了!”

    “太好了!昨日抢修粮道,赤都合定认为我部粮草不济,这才贸然袭来,将军筹谋果然妙啊!”吉利兴奋的说道。

    一旁的福星脸上又涌起一丝嘲讽,说道:“这个赤都合是统兵的大将,偷袭粮道这种小事也要亲自上阵,真是匹夫之勇!”

    “赤都合狂妄贪功,喜人对他阿谀逢迎,为了听些奉承之言,他自然总是冲锋陷阵。”赵兌也是满脸的取笑,随即正色朗声说道:“传令!吉利率轻骑两千攻其左翼,福星带三千重甲兵断其后路,务必将赤都合逼进洪云谷!”

    吉利福星齐齐一拜:“末将领命!”

    洪云谷地势险恶,是安阳郡通向广衍府内陆的一条陡峭幽深的险路,两旁尽是十几丈高的峭壁悬崖。

    此时两侧的峭壁上,埋伏了数千大安将士待命。

    不消片刻,一大群骑兵狼狈地退进了洪云谷,身后尽是骁勇的大安将士在追击。

    赤都合边打边退,身旁一员副将看了看洪云谷险恶的地形,急忙说道:“赤都将军,此处地势险恶,恐有伏兵!”

    赤都合闻听也看了看周围,随即却是自负的说道:“哈哈哈!赵兌果真还是不够老道,与我军交战,竟不知我夫孙国骑兵的迅猛!这条山谷虽是设伏秒地,但只要我军策马狂奔,他赵兌的矢石没等落地,我们就已经冲过去了!传令!后队变前队!冲!”

    一声令下,几千骑兵齐齐调转马头,开始向洪云谷深处进发,瞬间便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烈马急蹄,几千骑兵在蜿蜒的峡谷中策马狂奔,仿佛大地都在随之颤抖。

    “哈哈哈哈!赵兌小儿!你的伏兵呢?”赤都合骑在马上高声对着天空叫道,狂妄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这时,一道正气凌然的声音传来,回荡在山谷之中,听的赤都合一惊。

    “赤都将军,你可知这峡谷狭长幽深,你的骑兵阵势如蛇?”

    赤都合忍不住向后看去,近一万骑兵在这幽长的山谷之中,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马队,如游蛇般前进着。

    夫孙国的战马固然飞快,但阵势一旦拉长,跑的再快也没用,伏兵引弓射赤都合,即便射不中,也会射到后面的人。

    站在峭壁上的赵兌神色肃然,右手一挥:“放!”

    赤都合放眼望去,只见前方有无数大石箭矢落下,赤都合的骑兵冲过去,定会被大石砸成肉泥,被箭矢万箭穿心。

    赤都合有心下令停止,可扭头看去,头顶和身后一样是无数的大石与箭矢。

    “冲!”赤都合睚眦欲裂,狠狠地一吼,策马冲向了如雨般的矢石。

    大石落下,山谷中闪出鲜红的血色,整个山谷仿佛都在颤抖。锋利的箭矢如雨般穿透铠甲,一个个骁勇的兵将跌落马下。大石和箭矢将人身皮开肉绽,马躯肢体破碎。

    洪云谷顿时被鲜血与惨叫充斥,犹如人间地狱。

    赵兌看着脚下惨烈的杀场,脸上没有一丝情感,像是看着一个个蝼蚁化为乌有。

    几千个骑兵瞬间便折去大半,剩下的也多是伤兵败将,包括侥幸逃过一劫的赤都合。

    大石与箭矢的攻击停止了,山谷中只有幸存者的哀嚎,赤都合心中暗暗庆幸,若是再多半炷香时间的矢石,自己带来的这些骑兵,定会全军覆没。

    但还未等赤都合松一口气,身后便传来震天的杀声,是吉利和福星率军追上来了。

    赤都合来不及清点剩下的人马,大吼着徒步向前奔逃。一波伏击下来,赤都合损兵折将,就连战马都剩不下几匹,只能狂奔逃命。

    吉利和福星二人带着轻骑和重甲兵赶到,如虎入羊群般收割着敌军的性命。

    赤都合一万骑兵,在粮道遭偷袭便损失了近千,被逼入洪云谷中伏之后更是只剩下不到两千人,最后被吉利福星赶上,离全军覆没已然不远。

    可就在吉利福星收割了大半残兵,只剩下不远处的赤都合的时候,赵兌下令鸣锣收兵。

    吉利福星无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赤都合带着仅剩的几十人逃走,带着各自的兵马回营。

    “大胜啊!将军!”吉利和福星走进大帐的时候,笑的跟朵花一样。

    “你们两个辛苦了,记你们一功!”赵兌坐在首位,笑着说道。

    “可是将军,最后为何让我们收兵啊!赤都合近在眼前,若是能斩杀贼军首将,岂不是大功一件?”福星疑惑道。

    吉利推了推福星,教训道:“将军自有深意,何须你指手画脚。”

    福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憨厚的笑了起来。

    赵兌对这两员虎将自然喜爱,当即大笑着解释道:“你们两个只知道立功,却不知夫孙国有一员智将,名叫图额真!此人极善诡道,用兵凶险,只因赤都合是夫孙国大将军,压了图额真一头,才会统帅三军。若你们杀了赤都合,夫孙国派他前来统兵,岂不是我军大患!”

    “将军的意思是,赤都合有勇无谋,由他领兵,扶苏国定会大败于我军?”吉利若有所思的说道。

    “吉利聪敏!不像福星,只知杀敌,不思计谋!”赵兌笑着夸赞道。

    福星晃了晃脑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瓮声瓮气的说道:“赤都合,图额真,夫孙国的名字真是怪!”

    福星虽然不善谋略,可赵兌对他一样的喜欢,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如果赤都合惨败,夫孙国或许也会换将,那么到时候...”吉利有些担忧。

    “无妨!”赵兌满脸的不屑,“我已为夫孙国想了一条光明之路,图额真还要为夫孙国万世的基业去拼杀,无暇顾我大安了。”

    吉利一脸的不解,谦恭的说道:“请将军赐教。”

    “你可知夫孙国为何举兵压境?”赵兌眯着双眼问道。

    吉利和福星齐齐摇了摇头。

    赵兌抱着肩膀看向帐外,有些感慨的说道:“几个月前,父亲曾召王祯王焽,密令他们去往莫科国,拜访莫科国当朝驸马,以重金贿之,令其劝谏莫科国王。驸马收钱办事,莫科国果然遣属国夫孙攻打我大安西境。扶苏大兵压境,刘高只是个阉人,哪里有退敌之策,几番惨败,陛下自然将兵权归还给父亲。”

    “如此岂不是...”福星一脸震惊,刚要质问却被吉利偷偷拦住,只好闭口不言。

    “如此岂不是通敌卖国?”赵兌回过头满脸笑意的盯着福星。

    “末将知罪!”福星当即跪倒在地。

    “你又没说错,何罪之有?”赵兌笑着摆了摆手。“莫科国以武立国,垂涎我大安西境六城十三郡,只因莫科国多年征战,国力空虚,一时攻不下西境守军。陛下收了父亲的兵权,父亲想要夺回来,自然要借助外力。父亲献计莫科驸马,以夫孙之兵,破我大安防线,如此便可一举打开安王朝的大门。莫科国王暴虎冯河,只知此计甚好,却不知夫孙之兵根本无法攻克骁勇善战的广衍守军,只是被父亲利用的棋子罢了。”

    赵兌有些赞叹的说出了广衍府战乱的起因,但又有些惋惜的说道:“父亲竟能撼动邻疆强国朝堂,真乃奇人也!只不过父亲密谋无双,谋的却只是从刘高手里夺回兵权而已。”

    说着,赵兌看着眼前有些惶恐的吉利和福星,一笑:“我亦有谋略,谋的是平定天下!”

    吉利和福星一对视,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一丝陌生。眼前的赵兌自从领了五万大军的兵权,就已经和过去的赵兌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是这两个人不敢说出来,也不必说出来。无论如何,这两个人都会忠心耿耿追随赵兌。

    “夫孙作为莫科之属已有百年,莫科国王穷兵黩武,要夫孙连年供应粮米金银,夫孙早已怨声载道,心怀愤恨。父亲以贿赂之卑劣下策,乱莫科朝堂,乃是因莫科国王昏聩!而我只需稍加点拨即可,那夫孙国主励精图治,内政修明,近几年来军力暴涨,莫科国都又紧邻夫孙,若以精兵速战,莫科岂不要亡国了?”赵兌神采飞扬,对二人说着自己的雄图大略,“此番赤都合率军前来,号称二十万!实际上只是五万残兵老将,夫孙精锐尽在莫科卧榻之侧,图额真就是统帅。我替扶苏所想的光明之路,既能摆脱属国身份,吞并莫科辽阔国土,又能解了我大安西境之困,到时西境举兵反扑,趁机开拓疆土,莫科岂能不亡?如此,我大安无忧矣!”

    这一刻,赵兌心中的抱负完完全全的显露了出来,他看着账外渐渐变黑的天色,眼中却仿佛看到了多年后田园丰美,家国安定的景象。

    但是在这安定祥和的景象之中,还有几个身影挡在自己眼前。有南宫炤,有司徒强,还有,自己的父亲赵寻。

    看到这些身影,赵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眼神也从前方,转到了身后桌上的罗心经。

    天色已暗,将士们依旧沉浸在今日的大胜当中,而远在百里之外的宿海县码头,一个身穿洁白书生衣袍,英俊高大的***在海边。

    当朝国师,大日圣佛教教主司徒强,再一次来到了宿海码头。

    只不过这一次前来,司徒强的脸上没有了当初的轻松和自信,而是满脸的阴沉和凶狠。

    站在其身边的刘高,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似是十分心虚害怕。

    “兵权还能拿回来吗?”司徒强冷冷的问道。

    “能!”刘高浑身一抖,急忙说道:“只要奴婢回到皇城,定能劝陛下另派将领前来统兵!”

    “你在朝中经营许久,要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司徒强道。

    “奴婢尊教主圣命。”刘高讪笑。

    司徒强缓缓转过身,刘高连忙低下头。

    “这一次你若是再出乱子,本座定然不会轻饶!”司徒强阴森森的说道。

    刘高闻听,浑身抖如筛糠,一头跪倒在地,尖声说道:“奴婢知罪!奴婢不敢了!”

    “你这次回去,本座派个人做你的护卫,凡有不便之处,你都可以让他去做。”司徒强说着,身旁上前一人,脸上尽是烧伤的疤痕,对着刘高单膝跪地。

    刘高急忙赔笑,司徒强扭头对跪在地上的人说道:“孟勾,从现在起,刘高便是你的主人,你要好生护卫,若有差池,死!”

    跪在地上的,俨然就是败于孙既直之手的孟勾,当日他以自爆求同归于尽,此时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当日你为求自保,将教众辛苦觅来的圣种引爆,自己遁入地下逃生,光是此罪就够你死十次!”司徒强恶狠狠地瞪着孟勾,然后语气稍稍缓和,似是安抚一般说道:“念在你屡立奇功,这一次护卫之责做好,本座会还你少阴使令牌的。”

    “属下明白!”孟勾恭顺的说道。

    原来,孟勾当日身陷火海,竟然将纳魂瓶中的魂魄引爆,孙既直并不知情,看到魂魄爆炸的白光,便理所应当的认为是孟勾自爆,却不知孟勾遁入地下,逃过一劫。

    只是那只纳魂瓶当中,除了许多无辜的百姓之外,还有老财一家的冤魂。

    可怜老实本分的老财一家,死后竟然魂飞魄散,在无缘进入轮回。

    “至于你所说的天罡教,本座知道他们的底细,只是此时三万圣种只得一万,不宜把他们牵扯进来,待日后时机成熟,本座定会替你讨个公道!”司徒强对孟勾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宠爱和安抚。

    孟勾感激涕零,司徒强满意的点着头,只有刘高知道司徒强虚伪面具的背后,对这些教众藏着怎样的杀机。

    而河六四曾经生活过的小岛上,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挖了一排排的地洞。

    这个天然的肃地,已经被大日圣佛教填满了从广衍府收集来的至阴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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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野心

    安阳郡城外,广衍守军大营之中,吉利和福星坐在军帐里,两个人脸上都是一脸的沉色。

    “福兄,你有没有觉得,将军和以往有些不同了。”吉利问道。

    福星摇了摇头:“吉兄知道我是个粗人,我也觉得将军最近有些不一样,但就是说不上来。”

    吉利和福星跟随赵兌已经十年了,随着赵兌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南宫炤登基,赵寻在朝中受到冷遇,来到广衍府做府君,赵兌堂堂的中郎将,到了广衍府之后也只做了个赤仓北部尉。吉利和福星当时也早已官至校尉,却依然跟随赵兌来到偏远的广衍府,做了个百夫长。

    他们跟随赵兌,皆是因赵兌满身的正气,和胸中的抱负。他们相信赵兌在实现自己的追求的同时,能够带领他们两个创下赫赫伟业,名垂千古。

    可是,如今的赵兌,却让他们两个感到了一丝陌生。

    以前的赵兌,爱民如子,仁义非常,以满腔的正气面对混乱的朝纲。

    但在昨天,赵兌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他要策动夫孙对莫科发起叛乱,以解大安边境之危,计划详尽周密,却唯独没有提到广衍府百姓的安危。

    在刚开始的时候,赵兌力劝父亲赵寻,应当全力和大日圣佛教周旋,以救广衍府三万八字属阴的百姓性命。

    可赵寻兵权被夺,早已把百姓安危抛到了脑后,一意孤行,只为夺权。

    赵兌暗中派人查明了父亲的计划,仰天长叹百姓疾苦,悲愤沉痛无以复加,这些吉利和福星都看在眼里。

    后来赵寻成功挑拨莫科国,夫孙过开始了对广衍府边境要塞的进攻,丝毫不懂兵法谋略的刘高挥军迎敌,却连连惨败。南宫炤大怒,下令将刘高回朝,赵寻也顺利夺回了兵权。再后来,赵寻给了赵兌五万雄兵前去迎敌,赵兌本不愿意,但父命难违,赵兌只能领兵。

    而从这五万兵权被交到手里开始,赵兌便渐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从前那个修仁行义的赵兌,在一次次大胜中,悄然变成了如今这个心机深沉,深谙权术之道的赵兌。

    这一切的根源,就是赵兌整日阅读修习的罗心经。

    这也是吉利和福星觉得有些不舒服的原因。

    对敌夫孙大军一月有余,赤都合所率大军战力孱弱,根本就不是广衍守军的对手。赵兌接连大胜,却总是在能够一举击溃夫孙大军之际,选择鸣锣收兵。

    一开始吉利和福星觉得可惜,而时间长了便渐渐觉得赵兌太过谨小慎微,不愿冒进。再后来,吉利和福星终于看懂了赵兌。

    赵兌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甚至有意配合夫孙国,好给莫科国制造夫孙国苦战的假象。

    他等的,是夫孙大军攻入莫科国皇城。

    “你我生逢乱世,随将军出生入死,只为建功立业,可是!可是如今,唉...”吉利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只能欲言又止,长叹一口气。

    “咱们两个出身贫寒,若不是将军收留,恐怕还在田间种地,战乱之际也要流离失所。无论将军有什么样的包袱,咱们都应该尽力辅佐,甘为牛马。”福星憨厚地劝道。

    “福兄说的对,可我就是有些不痛快!”吉利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福星伸手拍了拍吉利的肩膀,笑了笑。

    这时,账外走进来一员兵丁,拿着一封信交给了吉利。

    “是府君写给将军的信。”吉利看着信封上的字说道。

    “那快给将军送过去吧!”福星边起身边催促着。

    两个人来到赵兌大帐,赵兌正在品读罗心经,见二人前来,放下了罗心经。

    “将军,府君来信。”吉利将信递了过去。

    赵兌接过,拆开信封拿出信看了起来,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吉利和福星看着赵兌的神情,十分奇怪,吉利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赵兌放下信,皱着眉说道:“父亲要我速战速决。”

    吉利神情一震,觉得十分高兴,一个月以来赵兌一直将战局维持在僵持状态,此时赵寻下令速战速决,他终于可以一举攻破夫孙大军,得胜回师。

    于是,吉利和福星满是期待的看着赵兌,等赵兌下令。

    赵兌想了想问道:“赤都合有什么动静?”

    “禀将军,赤都合回营之后,集结各战区兵力,想是要与我军决战。”吉利回道,心中却有些不解,因为这个消息昨天已经禀告过了,赵兌难道忘记了?

    “哦!”赵兌像是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又问道:“那他集结兵力需要多久?”

    “最快要到后日。”

    “后日...”赵兌手指点着桌面沉思许久,抬头朗声说道::“传令!整理辎重粮草,福星带人连夜将物资押送至安阳郡,全军休整待命!”

    “将军是要趁赤都合集合完兵力之前与其决战吗?我这就传令各营整装待发!”吉利兴奋。

    “谁说要决战了?”赵兌挑眉问道。

    吉利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将军不是要决战吗?”

    赵兌忍不住发笑,拿起桌上的信对着吉利晃了晃,说道:“这封信是什么意思,你不懂?”

    吉利茫然的摇了摇头。

    赵兌笑着放下了信,说道:“父亲从刘高手里夺回了兵权,自然要快速平乱,稳定边疆,以安陛下圣心。可如此一来,莫科国王定然会反应过来,他是受了父亲的利用。届时他恼怒之下,猛攻西境,而夫孙与我军战罢,却还在调集兵力,莫科国王会想不到夫孙要做什么?所以,我决不能击败赤都合,只能和他僵持下去!”

    吉利知道赵兌要用围魏救赵之策,此时言下之意就是要违抗赵寻的命令,可吉利又不敢质问赵兌,只能试探着问道:“可是府君亲自来信催促,将军若是违抗,岂不是...”

    “父命当然不能违,所以我让福星带人把军中的物资先运回去,我要给赤都合时间集结兵力,然后,败给他!”赵兌抱着肩膀笑道。

    “将军要败?”吉利大惊失色,“赤都合所率残军战力孱弱,我军强盛,为何要败?”

    “胜了,我苦心经营的局面不就没了吗?胜了,兵权不就要还到父亲手中了吗?”赵兌说道。

    “将军是要诈败赤都合,以保如今僵持的局面是吗?”吉利面带怒气,正色质问,“将军可知此次诈败,会有多少将士枉死?外乱不平,国师邪教没有将军掣肘,有会在广衍府残害多少百姓?难道将军为了区区兵权,就对将士鲜血,黎民性命,都不管不顾了吗?”

    吉利字字铿锵有力,像是再也忍受不了赵兌的转变,怒声质问着赵兌。

    “吉利!”福星厉喝,“你大胆!”

    “福星,”赵兌拦住了福星的斥责,面带笑意的看着吉利,“说下去。”

    吉利也知道自己以下犯上,双膝跪地面向赵兌,脸上却依旧是悲痛之色,悲声说道:“我等誓死追随将军,皆是因将军为人忠厚,待百姓仁义,胸中有精忠报国的抱负。吉利敬佩将军,誓要与将军一同立定国安民之志,建古今不世之功。府君恋栈权位,吉利本以为将军出淤泥而不染,可如今将军为了手中的兵权,置百姓和将士的性命于不顾,此等营私之为,如奸臣佞属,愚蠢至极!如何能建功立事,如何能被百姓称赞?吉利耿直,恕难与卑劣之辈为伍!”

    对如今的局面,对赵兌的转变,吉利早就有怨言,此时爆发,如同滔滔江河连绵不绝。

    赵兌仔细的听着吉利所言,等到吉利说完,才嗤笑了一声,问道:“完啦?”然后又看了看福星,问道:“你呢?有什么想法?”

    福星俯身一拜,瓮声瓮气的说道:“将军知道我是个粗人,不如吉利聪明,也不懂他所想之事。只知道将军要我死,我便死,将军要我生,我就生!”

    赵兌听完,像是在心中将两个人对比了一番,嗤笑着点了点头。

    “吉利聪敏,凡事有自己的想法。不像福星这般简单,好摆弄!”赵兌大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对吉利说道:“你也知道天下尽是弄权之辈,于百姓将士是灭顶之灾啊?”

    吉利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手里这五万雄师,于天下之兵而言如沧海一粟!若我胜,也只是胜了几万残兵老将,但西境之危犹在!我败,莫科却有亡国之险,而我大安整个西北边境都能获得安宁!不败,我大安何以言胜?”

    赵兌意味深长的看着吉利,手指轻轻点了点桌子上的信。

    “父亲痴迷权利,夺回兵权后的确会励精图治,广衍府百姓也能得个片刻安稳。可天下的百姓该如何自处?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自己手里的权利,父亲肯到广衍做府君,就是看到了天下有动乱之势,有了兵权,他能做救国重臣!他能做封疆大吏!但天下对他来说,不比权利重要!明白吗?你现在还指望父亲能和国师对抗,能和南宫哲对抗?能以苍生万民为重吗?”

    赵兌越说,神情中的悲愤与微怒越盛。

    “所以我手里这五万人,决不能还给他!我要自己掌握兵权,才有机会和邻邦强国去争,和昏聩的朝堂去斗!我所为并非是在巩固地位,而是为了整个天下!”

    赵兌目光炯炯的看着吉利,这几句话说的锋芒毕露,睥睨天下。

    吉利一样看着赵兌,只不过眼神中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气氛与不甘,而是一种目眩神迷,崇拜的光芒。

    这一刻,吉利终于明白赵兌要做什么样的大事!吉利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只停留在,效忠朝堂建功立业的范围内。

    可是如今的赵兌所显露的,是要改变整个大安王朝,甚至整个天下的雄图大略。

    这让一贯把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当做毕生目标的吉利,彻底的被征服。吉利恍然大悟,原来从前自己所追求的东西,是那样的鼠目寸光,苍生离乱,天下混战,此时节若只是偏安一隅,何以建立足有撼动世界的伟业。

    而赵兌如今的转变,恰恰就是要将整个天下,都重新换一番景色。

    吉利不再有怨言了,他兴奋的看着赵兌,忍不住笑了起来。

    赵兌看了看吉利和福星,一样大笑不止。

    福星看这两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是憨厚的他看到赵兌和吉利重归于好,高兴的跟着傻笑。

    主仆三人在大帐之中欢笑,他们的人生自这一天起,有了全新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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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天翻地覆

    赤仓城内,赵寻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直勾勾盯着门外,像是在等人。

    没过多久,吉利快步从外面赶来,进到书房之后,一头拜倒在地,痛哭流涕:“府君!我军大败啊!”

    赵寻阴沉着一张脸,问道:“我儿率五万精锐之师,为何会败?”

    “府君有所不知,赤都合用兵勇猛,夫孙大军作战凶恶!将军一个月以来一直勉力防守,虽以兵法小胜赤都合,却无力一举击溃夫孙大军。日前将军收到府君家信时,赤都合已集结优势兵力屯在安阳郡以西叫阵,将军心知形势于我军不利,但不敢有违父命,只得应战!从而大败!”吉利悲痛欲绝。

    “你的意思,我军大败,乃是因老夫催促,仓惶应敌所致?”赵寻问道。

    “末将不敢!只是说清原由罢了。”吉利沉声回道。

    赵寻深深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吉利,问道:“那我儿可有克敌之策?”

    “将军曾说,赤都合乃一介武夫,纵然一时得胜,为匹夫之勇矣。夫孙大军长途跋涉,粮草供应必是其大患,若是...”吉利欲言又止。

    “讲!”赵寻很是不满的喝道。

    “若我军兵力比赤都合多出一倍,以合围之势包抄,断其后路,绝其粮草,我军定然大胜!”吉利说完,又是一拜。

    赵寻点了点头,轻轻松了一口气,他刚刚收回兵权,若不能大胜,陛下定然会降罪于他,甚至可能会再一次被剥夺兵权。这对赵寻来说,是极为不能容忍的。

    儿子赵兌一直事于军中,对他赵寻是最信任的,前几天收到急报说赵兌大败,赵寻一颗心提到了喉咙上,急召赵兌回来,商议对策。

    此时赵兌并没有回来,但却说有克敌之策,赵寻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只不过,在听到儿子的要求之后,赵寻还是有些犹豫。

    广衍军共计十八万人,已经给了赵兌五万,此时赵兌又要五万,赵寻忍不住一阵犹疑。

    赵寻手指点桌,一脸的沉思。吉利偷偷抬起头看了看赵寻的神色,忍不住一阵苦笑。

    赵寻的苦恼很简单,他是个权臣,权利一定要集中在自己的手里,十八万大军分出五万给赵兌统领,赵寻能够接受。但是分出十万来,即便对方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赵寻还是有些犹豫。

    而这份心思,吉利看懂了,心中苦笑赵寻对权利的贪婪已经到了谁也不相信的地步,如此心胸,终究不是成大事之人。

    吉利当即轻声说道:“将军大败,称无颜再见父亲,抑郁成疾。将军毕生之愿是随父亲成旷古功勋,我等追随将军,亦将此志牢记心中,只是将军惨败,锐气受挫,府君若得空,还请稍稍安抚将军,以平将军心中悲苦。”

    赵寻点了点头,像是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说道:“我会修书一封让你带回去,你告诉兌儿,为父会给他增兵的,让他不要太过自责。”

    吉利恭敬的一拜,退了下去。

    赵寻依旧满脸的犹疑,说了声:“传王祯。”

    几天之后,吉利带着赵寻的书信回到了安阳郡,赵兌新建的军营内,面见赵兌。

    赵兌微笑着看完父亲给自己写的信,一语未发。

    吉利和福星觉得不解,问道:“府君有何吩咐?”

    “父亲说要给我增兵三万。”赵兌笑着回道。

    “三万?”吉利眉头一皱,“不是说好的五万吗?为何只增派三万?”

    “广衍军常在十八万人,八万人给我,父亲此意,只是将优势留给自己罢了。”赵兌轻轻的说道,像是在说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事。

    吉利闻听,不禁摇头苦笑:“自己的儿子,何须如此猜疑!”

    “没什么不对的!”赵兌摆了摆手,自嘲道:“我此番求兵,本就是在蒙骗父亲,父子相疑,古今第一笑传呐!”

    说着,将信放在了蜡烛上点燃,扔在了地上。

    “好在还有三万,若只给一万,加上上一次诈败给赤都合时折损的两千多人,还不到六万人!”福星笑着说道。

    “没那么简单!”赵兌一笑,指着地上正在燃烧的信说:“除了这三万人,父亲还给我增派了一个副统领,王祯。”

    “王祯?”吉利一愣,“府君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多简单?八万大军归我统领,不放一个监军在,父亲怎能安心?”

    赵兌一直在笑,仿佛这台父子相疑的好戏并非发生在自己身上。吉利知道,赵兌如此,是因为不在乎,他已经完全不把父亲的心意,和对自己的态度放在心上了。

    “无妨!”赵兌对吉利和福星说,又好像是在和自己说,“一个王祯而已,他为父亲除了多少心腹大患,想不到这一次轮到他自己了。”

    几个人不再说话了,目光全都集中在地上熊熊燃烧的信上。这一把火烧掉的,不仅仅是一封信,还有赵家父子之间的感情和信任。

    两个月后,赤都合大军被广衍军围在一座孤山上据守,广衍军攻不上去,赤都合也冲不出来。

    王祯一直催促赵兌发起总攻,可几次都被赵兌以地势险要,不宜猛攻给拒绝了。

    王祯今年四十多岁,留着两撇胡须,双眼中尽是凶厉之色,一看便是个久经杀伐之人,对于赵兌的言谈,十分的不满。

    赵兌的意思,是围住赤都合,等到他粮草耗尽,自然不战而降。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山顶上日日炊烟渺渺,哪里有粮草快要耗尽的样子。

    王祯是赵寻的死忠,深知长久下去对赵寻十分的不利,所以对赵兌的态度,也日渐不客气起来。

    面对王祯的激将和取笑,赵兌却是不卑不亢,笑脸以迎。王祯虽是奉命前来监军,但到底统帅是赵兌,赵兌不下令,他也没办法带人发起总攻。

    两军就这么一上一下的僵持着,丝毫没有决战的意思。

    其实就连赤都合也想不通,自己被围在山顶,赵兌只要猛攻,自己是绝对顶不住的。可赵兌并没有这么做,一开始赤都合也以为赵兌是要等他粮草耗尽,可后来却发现,半山腰每天都有人放下粮草清水,任凭赤都合拿回去。

    验过了,没毒。派人蹲守,的确是广衍军所为,赤都合惊疑不已,可怎么想也想不通。

    这些当然是赵兌派人做的,只不过当吉利问起原由的时候,赵兌却闭口不谈。

    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鼓里,包括王祯。

    王祯和赤都合不同,想不通的事,他便会亲自去查证。

    于是,王祯开始派亲信在山上暗中查探,终于收到情报,说在大山西面,有人给赤都合运送粮草。

    王祯当夜便带人前去查看,几天过后,王祯的死讯被传回了赤仓城。

    赵寻紧紧地捏着军报,睚眦欲裂。

    赵兌报称,赤都合被围在山上,我军以逸待劳,等赤都合粮草耗尽,便可兵不血刃拿下赤都合。但是王祯急功近利,深夜私自带人前去偷袭赤都合大营,结果孤军难敌夫孙大军,王祯惨死。赵兌愧疚难当,誓要提王祯叔父报仇,待得胜后,再向赵寻请罪。

    赵寻的脸色难看至极,一旁的王焽痛哭流涕,哀求道:“府君!您要为我大哥报仇啊!”

    “王祯违抗军令!师出无名!你让我怎么给他报仇?”赵寻嘶声怒吼。

    “府君!”王焽一头跪倒,连连磕头,“我兄弟二人追随府君二十余年,您就看在大哥尽心竭力,劳苦功高的份上,给他讨个公道吧!”

    赵寻听到此言,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爱将折损,赵寻怎会不痛。

    “我儿果真是我儿啊!”赵寻悲痛欲绝的说着,“他定是不满我派人监军,如若不然,他怎会放任王祯前去袭营?此事若是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心生怨念!”

    赵寻仰天长叹,而此时远在安阳郡的广衍军大营内,赵兌平静的秉烛读书。

    吉利和福星一直陪在左右,良久,吉利看了看账外的天色。

    “将军,天色已晚,先行休息吧!”

    赵兌的目光始终放在手里的罗心经上,头也不抬的问道:“你们可知我为何要给赤都合补给粮草?”

    “末将愚钝,请将军赐教。”

    “夫孙国精锐此时正在莫科边界集结,我这么做,是在制造夫孙大军正在与我军苦战,给他们时间调集兵力。”

    “但是王祯...”吉利不解。

    “王祯四处派人侦查,我便故意露出破绽让他有迹可循,他得知赤都合还有粮草补给的假情报,却因对我不肯主动出击,生出不满,从而决定自己去伏击赤都合的粮队。我再把王祯的行动暗中透露给赤都合,王祯岂能不死?”

    “原来如此!”吉利终于解了这几天以来的疑惑,当即赞叹不已,“妙啊!将军此计既能为夫孙争取时间,又能除了王祯,将那三万兵权尽归我们手中,一举两得,太妙了!”

    赵兌也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罗心经叹道:“此书果真是天地奇书,我自拜读以来,觉得日日精进,心胸和眼界变得无比宽广,倘若日后有缘再见那天罡道士,我定要拜谢!”

    “虽是天罡教赠书,但将军为天下谋利,那道士将奇书相赠,也是顺应天意!”吉利附和道。

    “这世上,哪里有顺应天意之人?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在和老天爷争!争一线生机,争翻天覆地!”

    赵兌神色变得肃然,目视着前方,炯炯有神。

    “夫孙大军已然集结完毕,天翻地覆不远啦!”赵兌淡淡的说着,随即正色喝道:“传令全军休整,拂晓前发起总攻!”

    “遵命!”吉利福星拱手一拜,转身离去。

    但是走到大帐门口,吉利停下脚步,有些犹疑。

    “将军,明日总攻,还放不放赤都合一条生路?”

    赵兌闻听,合上了罗心经。

    “我们虽然暗中配合夫孙,为的是大安西境之危,但夫孙大胜莫科,国力定然会空前强盛,难保不会与我大安为敌,此时能消耗就多消耗一些吧!赤都合,不留了。”

    吉利点了点头,走出了大帐。

    天蒙蒙亮,广衍军轰轰烈烈的发起来最后的总攻。

    一直以来,赵兌所用的兵法,皆是避其锋芒,以地势为利,小胜赤都合。

    而这一次,广衍军每一名将士如同天兵天将,以一当十,杀的赤都合大军节节败退,血流成河。

    赤都合至死都不明白,广衍军拥有如此强悍的战力,为什么还会和自己这五万残兵老将,僵持几个月之久。

    他再也不会明白了,也没机会听别人给他解释,他的头颅,是将士们立功的凭证,不会再留给他了。

    赵兌祭拜夫孙大军,诛杀领军大将赤都合,军功卓著。

    在给皇帝南宫炤上奏的战报当中,赵兌不仅详细的汇报了自己的战果,还言辞诚恳的谏言南宫炤。

    赵兌说如今的广衍府也已经卷入了战乱,若放任国师继续寻万人祭国,恐动摇大安基业,因为这几万人都是可以被征调入伍的将士。

    南宫炤并不傻,知道赵兌的谏言有多么的重要,当即便下旨,令司徒强即刻停止国祭。

    司徒强无奈,只能遵旨,却在暗中继续命人寻找至阴之人。

    又过了半个月,夫孙举全国之力集结的一支精锐部队,趁着夜色越过边境,闪电般的杀入了莫科王国的国都。

    莫科国王的人头,一样也成了夫孙将士们立功的凭证。

    又过了五个月,曾经征讨四方,闯下赫赫威名的莫科王国不复存在。

    广袤无垠的疆土,彻底被周围邻国瓜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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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初战妖魔

    宁静的玉虚观中,孙既直坐在园中独有的梓树下,盘膝打坐。

    忽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飞速从角落掠出,直扑孙既直,一记直拳轰向孙既直的后脑。

    孙既直闭眼轻笑,翻身而起跳起两米有余,抬腿一记横扫,扫向身后。

    来人见势停下身形,微微后仰躲过这一脚,然后伸手抓向孙既直的腰腹。

    孙既直单手格开这一抓,顺势抓住其腕,下落的身体犹如蛟龙般轻盈地摆动,左手轰出一拳。

    来人头颅一晃,避开孙既直的攻击,猛地抬腿踢来。

    本已几近落地的孙既直,抓住对方手腕的右手一用力,身体竟借力再一次升起,左手微微收势,准备猛轰出一拳。

    来人手腕被擒住,孙既直这一借力,疼的身躯一歪,单膝跪地,龇牙咧嘴。

    “疼疼疼!既直哥饶命!”

    来人自然就是河六四,孙既直收起握拳的左手,轻飘飘的落下,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河六四。

    “服气了?”孙既直笑问。

    “服服服,松手!”河六四急忙认怂。

    孙既直微笑着松开河六四,嗔怪道:“你呀!没个安生时候。”

    “没意思嘛!”河六四捂着手腕,“这山上除了石头就是风雪,我都快憋死了!”

    此时的河六四,已经上山整整一年零三个月了,身上两百斤中的链甲,已经犹如无物,整个人壮硕了不少,面色被风吹雪打一年多,已经脱去了刚来时的稚气,变得坚毅沉稳,眼神中尽是光芒。

    “走吧!也该吃午饭了。”孙既直笑着走开了。

    河六四撇着嘴跟在身后,偷偷做了个举拳要打的姿势。

    来到屋内,河六四看着桌上的饭菜,一脸的惊喜。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然有这么多大鱼大肉?”河六四抹着口水问道。

    卫既清笑呵呵说道:“这是既直下山给你买的!近来你修炼辛苦,给你换换花样。”

    天罡教门规并不戒酒肉,而是戒因酒肉生是非。一年多以来河六四餐餐米面,顿顿鸡鸭,比起从前在宿海县的清苦生活,不知好上多少,只不过吃了一年鸡鸭,总也有个腻歪的时候。

    但是今天伙食换了花样,河六四枯燥无聊的修炼生活,总算是有了一丝新鲜感,当即欢欢喜喜的坐下开吃。

    众人笑着坐下用饭,河六四啃着一条羊腿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自己,觉得有些奇怪。

    在山上大家吃饭,并非是大桌围坐,而是一人一张长桌,大家各自席地而坐,饭菜也是各吃各的,但是全都一样,**就全都吃鸡,做鸭便全都吃鸭。可是今天却不一样,除了河六四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其余人还是老样子,几块鸡肉,青菜白米。

    河六四看了看自己桌上的饭菜,心下有些感动。

    他知道这师兄弟三人是舍不得吃这些鱼肉,全都留给了他。河六四心中被触动,也不矫情,当即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一粒米都没浪费。

    午饭之后,河六四照例要和方既仁出门,此时的河六四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笨拙,虽然做不到方既仁那般潇洒的跃下,但也能一路小跑跑下石阶,赶路的时候也是箭步如飞,一口气跑上五六里地,大气都不喘一下。

    上山一年多,孤峰周围的奇异地貌已经被河六四探寻个遍了,做一次功课,河六四与方既仁要跑出十几里地去找新的地方。

    一路上,河六四时不时就要偷袭一下方既仁,直到十几招之后被打的抱头鼠窜方才作罢。

    方既仁不同于孙既直,出手时丝毫不留情,要不是方既仁的武器只是平时教训河六四时用的戒尺,河六四不知道已经死了几回了。可即便如此,河六四还是常常被揍的鼻青脸肿,腰背酸痛。

    但河六四却一直都不曾作罢,还是时不时就去招惹一下方既仁。因为在他看来,孙既直的点到即止远不如方既仁的心黑手狠来的管用,自己和孙既直所学的招式套路,用来方既仁身上,总能给自己总结出实战的经验。

    两个人一口气跑出了十几里地,可还是没有找到一块能够作为教材的地方,方既仁不得不停下脚步,开始打量着周围的地势。

    河六四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旁,忍不住说道:“既仁哥,要不就别找了!”

    “不找你学什么?”方既仁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带我去练功啊!”河六四两眼放光的凑了上来,“让我看看妖魔长什么样子,上山一年多了,我还没见过活得妖魔呢!”

    “就你这两手残功,还想和我拿妖魔修炼?”方既仁取笑道,“还是和你既直哥对拆去吧!”

    “嗨!没用。”河六四失望地说道,“和他练了半年多,一开始打不过,后来渐渐能对上几招,结果还是打不过。到现在,我还是几招就败了,没劲!”

    方既仁闻听,不禁露出了微笑。

    河六四一直被揍的原因他自己不知道,方既仁却心知肚明。

    孙既直已经教河六四功夫七个月了,河六四的进步可以用竿头日上来形容,方既仁一开始和他对招,如同戏耍几岁的顽童。可是现在和他对招,方既仁已经不得不全力以赴,再以玩闹的心态去对待,绝对在河六四手中讨不到好。

    方既仁和孙既直修道二十几年,全力以赴之下当然厉害非常,河六四怎能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能把他们逼得使出真功夫,足见如今的河六四已经成长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想到此处,方既仁心中不免一阵的悲哀,自己修炼二十几年,竟然被一个只修炼了一年多的初生牛犊给逼到用出真功夫的地步,倘若让他也修炼二十年,自己岂不是要被反过来戏耍?

    方既仁苦笑着摇摇头,看着眼前无精打采的河六四,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想要看看他到底能有多大的能量的想法。方既仁想了想之后说道:“好罢!今日我便带你去开开眼界。”

    河六四激动的从地上蹦起老高,满脸堆笑着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了半晌,来到了一处空地。

    方既仁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开始从随身的布兜子里拿出一枚枚铜钱摆在地上,围成了一个直径五米,弧度并不规则的圆圈。每一枚铜钱下面,都压住了一张黄符,最后插了一根黄旗在圆圈的结合处。然后,方既仁又在圈中心的地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初’字,写完后退到了圈外,点了三炷香插在地上,自己也盘坐在地,掐着指决,口中念念有词。

    河六四这是第一次跟随方既仁前来练功,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着。

    只见围成一拳的铜钱自打方既仁开始盘膝打坐,就开始凭空微微颤动,如同地震了一般。

    过了良久,圈内毫无反应,河六四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被压在铜钱下面的黄符猛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体积也开始缓缓收缩。一直在抖动的铜钱猛地齐齐停住乱颤,红色的精光自铜钱的钱眼喷出,犹如喷泉一般冲天而起。

    空地上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而圆圈之中的空气开始变得模糊,逐渐出现了一道如象一般庞大,身形又似是猛虎的身影。

    方既仁站起身来,满脸的厉色,大吼道:“退!”

    河六四不敢犹疑,当即脚底用力,身形飞快的暴退而去。

    就在同时,铜钱射出的光芒猛然大盛,刺的河六四睁不开眼,周围凭空出现的声响也达到了极限。

    红光散去,河六四睁开双眼,一头四脚着地,仗着狮头鹿身,马蹄猪尾的怪兽出现在了圆圈中心!

    这头怪兽身高三米有余,狮头上的长毛是灰绿色的,拳头般大的鼻孔中喷出阵阵白气,一双三尺长獠牙露在外面,寒光闪闪,足有碗口大小的眼睛映出幽蓝的色泽。

    凭空出现的怪兽低吼着环顾四周,眼神正好对向了不远处的河六四。

    看到这双眼睛,河六四惊得心头一颤,忍不住就想跑,却怎么也动不了。

    河六四的腿,已经软了。

    怪兽一声长啸,四蹄生风,奔着河六四就扑了过来。

    河六四傻呆呆的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怪兽愈来愈近,到最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一声惨叫响起,河六四忙睁开眼,只见方既仁出现在自己身前,凌空一跃,一脚踢在了怪兽的下巴上。

    怪兽遭此一脚,庞大的身体竟然向后仰起,重重地摔倒在地。

    方既仁转身拍了拍河六四的肩膀,指了指怪兽说道:“上!”

    河六四难以置信的看着方既仁,指着自己问道:“我?”

    “你不是一直吵着一睹妖魔真容,现在机会来了,不仅让你看,还让你亲自体验体验妖魔的凶恶!”说完,方既仁腾空而起,落在了不远处。

    看着方既仁退开,河六四也想跟着跑,可发软的双腿就是不听自己使唤。此时怪兽已经爬了起来,晃了晃巨大的头颅。

    河六四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怪兽已然回过神来,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了河六四。

    河六四忍不住向后一倒,却正巧躲过了血盆大口的一咬,巨大的双蹄重重地落在河六四身体两侧,翻起一片雪花,险些将河六四生生活埋。

    怪兽一口咬了个空,抬起头俯视着身下的河六四,粘稠的口水落下,砸在河六四的身上。河六四拼命挣扎,手脚并用的向上挪动身体。

    好不容易挪出了一米多,怪兽猛然张开大嘴,一口便咬住了河六四的双腿,然后抬起头向上一抛,河六四犹如死狗一般被甩上了半空!

    身体落下,怪兽张嘴一咬,河六四的下半身瞬间被怪兽吞进了嘴里,然后上下颚一用力,想要直接把河六四咬成两半!

    但是,河六四身上的链甲硌在怪兽牙上,砖头般大的牙齿竟然此不透这薄薄的链甲,怪兽陡然发怒,开始死命的摇晃着脑袋。

    河六四的身体疯狂的被甩动着,一双手犹如落叶般乱晃,放声大吼。

    方既仁站在不远处,见到河六四被怪兽叼住本想上前解救,可在看到链甲坚硬之后,方既仁还是停下了脚步,有些担忧的看着河六四。

    “抓住它!”方既仁出声喝道。

    慌乱中的河六四努力收回双手,向下一同乱抓,一只手终于抓到了怪兽鼻孔的边沿。

    “然后呢!!”河六四嘶声大叫。

    “别问我!倘若日后有异兽残害你的家人,你还要问我吗?冷静下来!这只是一只低阶妖魔,你能降服它!”

    听到方既仁的回答,河六四心知他这是铁了心要自己和怪兽单打独斗,当即也不再发问,而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自己如今半身被怪兽咬在嘴里,自己想跑都跑不了,何谈降服?

    自己的确是想尽快练成,可这也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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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罡伏魔记介绍:
在我们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有着太多无法解释的现象,童尸虫蛊、阴巫煞魂,僵尸厉鬼、民间五大仙。河六四阴差阳错地闯入鬼宅,经过了一番生死机遇,险象环生,竟走上了一条,寻道伏魔之路。天罡伏魔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罡伏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罡伏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