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暴露
此时的河六四忐忑无比,相助大日圣佛教行刺赵兌,在暗中逐个将其挤破,是河六四临时起意,忽然想出来的计策。很多细节都没来得及推敲,其实若是细细品味,河六四的身份破绽百出。
首先花族虽是没落,可但凡有些岁月沉淀的门派宗教,都是知道花族的。花族远居在大安朝西方的可劫城,尽管人数不算多,可花族之中等级划分严明,每个人都以自己在族中的地位为傲,就连是最底层的花族百姓都是如此。
可河六四现身之后,根本就没说过自己是花族之中,身处什么地位的存在。相反还是魏鬼等人先入为主给了他一个化名,葵兄弟。
再者说,河六四进城的借口是自己路过而已,可在听闻了魏鬼等人的计策之后,反而尽心尽力,献计献策,这本就十分可疑。
如今看着公孙质带着假赵兌进入了书房,魏鬼恰好就藏身其中,河六四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身份或许早就暴露了,而他们也只是将计就计而已。
想到此处,河六四开始按捺不住心中急躁,想要现身先行除去魏乾,然后再带着君府内的兵将,围剿魏鬼。
可最后,河六四还是忍住了,毕竟魏鬼此时还并没有现身,如果自己贸然出手,恐怕魏鬼会闻风而退,届时最多也只是解决了一个魏乾而已。
比起神秘的魏鬼,河六四对魏乾丝毫不感兴趣。
他隐隐的觉得,这个魏鬼绝非只是一个少阴令那么简答。
这时,河六四忽然发现脚下正走过去一个人,看上去,此人像是在散步一般。
河六四微微一想,此时魏乾闹得天翻地覆,假赵兌又跑到了魏鬼的眼皮子底下,这时候自己已经没有藏身的必要了,大可以现身出来,和赵兌一起商议接下来该怎么做!
于是,河六四直接从树上落下,正好站在了那人眼前。
那人见面前忽然出现一道人影,吓得一惊,险些坐到了地上。
“什么人?!”
河六四急忙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低声说道:“我乃天罡教门人,赵兌在哪?”
此人正是重甲营督军校尉,王旌。见到河六四忽然现身,王旌着实被吓了一跳。可在听闻河六四要见赵兌的时候,王旌却是一皱眉。
“将军尊贵,岂是你说见就要见的!”王旌说道。
“这位将军,此前有人暗中送信之事,你可知晓?”河六四耐着性子说道。
王旌点了点头,说道:“公孙军师曾说,有人暗中送信,说刺客还有两名,要我们见替身如见将军!”
“没错,送信之人就是我!”河六四说道。
王旌闻听,嗤笑道:“你说你是送信之人,如何证明?若你便是两名刺客其中之一,我带你去见将军,岂不酿成大祸?”
河六四闻言,深吸了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说道:“我乃天罡教门人,孙既直方既仁是我师兄,他二人曾到军中相助!刺客乃大日圣佛教人士,与我天罡教毫无关系,我是友非敌!”
“你急什么?”王旌一笑,“若你是天罡教的门人,拿出点证据来!比如,耍个天罡剑法!呵呵,哈哈哈哈哈!”
王旌放肆的笑了起来,身旁的卫兵也跟着哈哈直笑。
河六四看了看王旌背后的大堂内,银甲近卫和魏乾打的如火如荼,河六四心知此时不是与他纠缠的时候,而且眼前这个混账根本就是在耍自己。
想到此处,河六四不再理会王旌,径直走开了,打算寻找另一个人带自己去见赵兌!
王旌见河六四走开,怒道:“放肆!你竟敢蔑视本将,即便你真的是送信之人,今日我也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拿下!”
随着王旌一声军令,周围的重甲兵纷纷围了上来,拿着长戈挡住了河六四的去路。
河六四从进城开始,就一直被这些重甲营的将士骚扰,现在如此形势之下,这些重甲兵竟然还是这般不知轻重,这让河六四怒火中烧!
长戈刺来,河六四轻盈的一跳,躲开了重甲兵的攻击。随后,河六四一直跳来跳去,并不忍心打伤这些将士。
于是,河六四每每挡开一支兵器,翻手也只是一巴掌或一拳作为还击,并没有使出什么力气。
可王旌却不领这份情,见到河六四身法高绝,自己的将士根本奈何不了他,只得高声发令,调集更多的并将前来围剿。
重甲营怎么说也是赵兌的精锐部队,否则也不可能用来镇守南宇城这样的要地,王旌一声令下,片刻间就围上来近百名重甲兵,井然有序的将河六四层叠包围。
眼见周围的重甲兵越来越多,河六四的活动范围一缩再缩,到最后已经不能再闲庭信步般躲避,河六四趁着落地之事,左手一掐诀,右手翻手一掌。
一记罡风怒道,对着重甲兵轰了出去。
一时间,一阵凶猛的罡风平地而起,吹的重甲兵东倒西歪阵型大乱。
此一招河六四并未使足了功力,只是激起罡风,吹散众人。
然而就是这么手下留情的一招,却将嚣张跋扈的王旌,给彻底吓傻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公孙质曾对他说过,天罡道人呼风唤雨极是厉害,而且天罡道人是赵兌的贵人,若现身出来,必要以礼相待。
可王旌从一开始压根儿就没把河六四当一回事,毕竟河六四实在是太年轻了,在王旌的印象里,倘若有人真的能呼风唤雨,那肯定也是个年近古稀,修炼一生的老道才对。
然而,河六四这并未尽全力的一掌,反倒起了威慑作用。在常人看来,一掌便能唤起如此之大的狂风,这无疑就是在呼风唤雨。
王旌此时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已经在公孙质面前闯了一次祸,如今再得罪了赵兌的贵人,王旌深深的为自己的前途感到绝望。
于此同时,大堂内与银甲近卫拼斗的魏乾,恰好跳到了门外,正巧看到了河六四这一掌。
“你这是什么招数?”魏乾皱着眉问道,“没听过花族还有这等功法!”
河六四闻听,心中一喜。魏乾能如此说,显然是说明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公孙质等人进入书房,很可能是个巧合而已。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王旌竟是分开众人,嚎叫着扑到在了河六四脚下。
“道爷!小人有眼无珠!竟不识道爷身份,望道爷恕罪啊!”王旌声嘶力竭的叫道。
没有人想到王旌会在此时如此叫喊,这一声,就连躲在书房里向外张望的公孙质,都看到了。
河六四急忙转头看向魏乾,只见魏乾此时已经是满脸的邪笑,身上的黑烟缓缓升腾,一道道恐怖的伤口挂在身上,能想象到他与银甲近卫之间发生了什么样的恶战。
“想不到你居然不是花族之人!”魏乾邪笑着说道。
看着魏乾鬼魅一般的笑容,河六四只觉得心跳都开始加快了,忙地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惊醒过来。
“好厉害的幻术!”河六四暗暗说道。只是对着自己邪魅的一笑,自己竟然险些着了道。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可魏鬼非说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哼!你倒还真是个人才,骗得我们好惨呐!”魏乾阴沉沉的说道。
王旌看着魏乾,一下子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此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他这一跪,直接暴露了河六四的身份!
就连在书房暗中观察着外面情形的公孙质,都气的忘记了自己肩头上的伤,狠狠的一砸桌面,怒骂道:“这个混账!”
而河六四见事情败露,已然没有回旋的可能,也不多说废话,当即拔剑直取魏乾的面门!
大堂里的银甲近卫早就蜂拥而出,围在魏乾周围,见河六四突然对魏乾出手,这支训练有素的银甲近卫,瞬间便开始配合着河六四,围击着魏乾。
可此时的魏乾,忽地身法大变,身形快的让人眼花缭乱。河六四冲到近前,还没碰到魏乾,魏乾便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闪到了河六四的背后。
河六四出山以后,也经历了数次生死大战,反射神经已经敏感到了极致,见眼前的魏乾化为残影,当即手腕一翻,将青炎剑甩到了后背上。
‘锵’地一声,魏乾一爪抓在了青炎剑上,竟是发出铁器相碰的声音。
河六四见挡住了魏乾的攻击,脚下腾挪,转过身来顺势劈出一剑。可魏乾再次化成一道残影,消失在原地。
但是这一次河六四并没有一味的靠下意识去防守,看到魏乾消失,屏住呼吸侧耳一听,果然从风声中听出了魏乾的位置。
河六四反手掏出三枚铜钱,手腕一用力,铜钱如子弹一般射向自己的左上方。
魏乾大惊失色,他本欲跳到半空,凭借闪电般的速度偷袭河六四,却没想到河六四竟是发现了自己的位置。。
铜钱迅如闪电,半空之中的魏乾根本无从躲避,可就在铜钱马上就要打中魏乾的时候,魏乾大喝一声,浑身黑烟暴起,迅速涌向了双臂。原本就有些发黑的铁手瞬间变得漆黑无比,用力一挥,三枚铜钱瞬间被打了回来。
见铜钱飞回,河六四在身前舞了个剑花,左手掐住剑诀,右手持剑直指飞回的铜钱,在前的右脚猛地一跺,厉喝道:“破!”
随着一声厉喝,青炎剑对着虚空怒劈下去,那飞回的铜钱竟齐齐被震成了碎片。
“好!”魏乾大声叫道,随即从上而下飞快的落向河六四,漆黑的双手狠狠的抓向河六四的双肩。
河六四早就将魏乾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在他抬手的同时,身体腾空而起,轻盈地躲开了魏乾的一抓。然后顺手掏出三枚铜钱,对着还在空中的魏乾射去。
魏乾见河六四闪开,铜钱再次飞至,张开大口喷出一团漆黑色的烟气,瞬间将铜钱吞没,随即整个人又化为一道残影消失不见了。
可河六四却是微微一笑,左手在胸前轻轻一掐指决。
紧接着,不远处的银甲近卫头顶忽然凭空暴起一团黑烟,魏乾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原来,魏乾吐出黑烟吞没铜钱之后,迅速闪身离开的原地。在与河六四短暂交手之后,魏乾发觉河六四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于是便想要跳出银甲近卫的包围圈,去给魏鬼通风报信。
然而,闪身而去的魏乾将那三枚被黑烟吞没的铜钱一并带了去,那三枚铜钱中早已下有符咒,饱含精纯阳气,河六四一掐指决,三枚铜钱当即爆炸,将马上就要跳出包围圈的魏乾,生生的给炸了回来!
魏乾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眼中冒出恶毒的光芒,阴森森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河六四不想与他废话,此时他们二人被银甲近卫团团围住,从书房的角度根本就看不到魏乾到底在与谁打斗,而且河六四也有意控制自己,一直没有跳起身来,唯恐魏鬼看到自己。
只要魏鬼没有看到刚开始时,自己和魏乾对峙的情形,那么自己还有机会引魏鬼现身,所以现在越快解决魏乾越好。
河六四的期望是美好的,可是在书房的烟囱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整个君府内的风吹草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罪火术
尝到了苦头的魏乾,此时已收起了轻视之心,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河六四。
其实魏乾小看河六四,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花族功法注重防守,一个灵盾美誉天下,在灵盾的基础上又开发出多种变异或升华功法,但总体来说,还是以防守为重。
这就让以速度见长的魏乾,对河六四打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一个身形迅捷的闪电杀手,怎么会在意一个防守型敌人的实力呢?毕竟打不过还可以跑啊!
然而,被识破身份之后的河六四,根本无需再伪装自己是花族中人,一出手便是天罡教至阳至刚的道法,这本就死死的克着大日圣佛教的阴邪功法,把魏乾打了个措手不及。
“阁下被南宇城守军为难,冲进城后狼狈躲避之相,犹如无胆匪类!却为何与我大日圣佛教为难?你到底是什么人?”魏乾低声问道。
“邪教多行不义,仇家何止百万?你一个区区少阴使,还没资格打听我的名号!”河六四回敬道。。
魏乾闻听,只是一笑,说道:“我教仇家是不少,可胆敢出手阻挠的,想必只有昆仑山,天罡教了!”
河六四也是一笑:“你倒不傻!”
魏乾放声大笑:“你更聪明!明知道我已猜出你是天罡教人士,却还是不肯说出名号!因为你知道即便是我身死,魂魄也能被收回总坛转生复活,届时你要面临整个圣教的追杀,所以你不敢说出来,呵呵呵,天罡道人,也是怕死的嘛!”
河六四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他不肯说出自己的名字,理由的确和魏乾所说的一样。而魏乾更是因为自己能够转生复活,变得有恃无恐。
看着魏乾猖狂的笑容,河六四的心,忽地一狠。
大笑过后,魏乾收起笑容,阴狠的说道:“教中将你们天罡教传的神乎其神,法王更是严令不得与天罡道人对敌,哼!我偏不信你有这么厉害!”
“厉不厉害,试试便知。”河六四微笑着说道。
说着,右脚缓缓向前,微微用力踩踏地面。
银甲近卫包围在二人周围,死死的盯着两个人的动作,尤其是哪个银甲副将,更是集中注意着河六四的一举一动,想要在河六四发起攻击的同时,指挥银甲近卫辅助河六四。
忽然,魏乾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瓷瓶,飞快的拧开瓶塞,瓶口瞬间冒出一阵黑气。魏乾想也不想,举瓶便往嘴里倒。
猩红色的液体从瓶口流出,滴进了魏乾的口中,仔细看去,甚至还有一条条蛆虫其中,让人忍不住的想干呕。
河六四暗道一声不好,虽是不知魏乾饮下的是什么,可如今大战在即,魏乾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如此。
于是,河六四猛地举起青炎剑,甩手将剑飞了出去,‘嗖’地一声,深深地刺进了魏乾的胸膛。
然而,魏乾身子只是一歪,仰头饮血的动作并没停止。
河六四大怒,飞身过去又是一脚!这一脚河六四丝毫没有留手,千斤巨力倾泻而出。可没想到,此一脚踹在魏乾的胸口上,犹如踹在了参天孤峰上一般,河六四险些崴了脚。
河六四心中一惊,顾不得脚下吃痛,大声喝道:“散开!”
边喊边伸手去拔插在魏乾胸口上的青炎剑。
然而,河六四手还没等碰到青炎剑,仰头饮血的魏乾猛地回过头来,冲着河六四的面门就是一拳!
这一拳来势飞快,河六四下意识的一偏头,躲过了这一拳,然而侧脸却被拳风打的生疼。
河六四借势向右一倒,左腿顺势踢向魏乾的脖颈。
可魏乾却对河六四的进攻视若无睹,硬接了这一脚,随即左手横摆,重重地打在了河六四的腹部。
而后,两人彼此都向后暴退,此一过招,二人竟是都没从对方那里占到便宜。
魏乾邪笑着说道:“怎么样?厉害吧?”
河六四轻轻一抖身子,卸去身上的残留的力道,满不在意的说道:“旁门左道!”
嘴上如是说,心中也在暗暗想着:‘方才他饮下的定是能让他脱胎换骨的秘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心中如此想,河六四不由得对魏乾更加警惕,眼神也看向了还插在魏乾胸口上的青炎剑。
见河六四眼神不住的往青炎剑上瞄,魏乾邪笑着看了看插在胸口的青炎剑,伸手握住剑柄,一用力,竟是生生地将青炎剑拔了出来,而胸膛上的伤口,却像是死肉一般,不见一丝鲜血。
魏乾桀桀的笑着,挥手把青炎剑抛了出去,远远地落在了十几丈开外。
见青炎剑被扔了出去,河六四双手在胸前一拍,掐起指决就要施法。
可魏乾岂能容他施展法术,当即扑身上前与河六四缠斗在了一起。
银甲近卫在听到河六四的那一声‘散开’之后,全都后退了三丈。原以为魏乾或许是要施展什么妖术,可如今看来,魏乾还是以近身搏斗为主。
于是,银甲近卫再次围上前来,伺机围攻魏乾。
然而河六四与魏乾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众人看的只觉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根本就看不清谁是谁。
这些银甲近卫,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杀敌无数的英勇将士,加上本就是修炼之人,在军中可以称得上是顶尖的精锐。
可是今天在看到了河六四与魏乾的战斗之后,这些平日里心高气傲,甚至有些目中无人的银甲近卫,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早在方才,银甲近卫与魏乾在大堂中酣斗,若不是凭借着精妙的配合以及威力巨大的群攻功法,银甲近卫根本就留不住魏乾。因为魏乾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一双冒着黑气的漆黑大手,能视刀剑锋芒为无物,银甲近卫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只能勉强将他留住。
虽然,此时面对魏乾的只有四十几个银甲近卫,可这也是银甲近卫营里精锐中的精锐了。
然而在魏乾喝下秘药之后,整个人脱胎换骨,速度更上一层楼,身形之快,双眼难拿!
可就是这样一个厉害人物,河六四竟然和他打的不相上下。
每一个人都不禁在想,如果魏乾从一开始就使出了这般看家本领,银甲近卫还能否挡的住他?
挡下了不知多少拳之后,河六四只觉得手臂出奇的酸痛,心道这魏乾的力气竟是在越发的加大,好像是无穷尽一般。
河六四忍不住好奇,魏乾喝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魏乾招式飞快,力大无穷,一时间压制的河六四毫无还手之力,心下更是得意无比,拳势也变得更加凌厉刁钻。
忽然,魏乾放弃了暴风雨般的密集进攻,身体猛地向上一跃,跳起半丈余高,右拳高高的指向了月亮。
于此同时,河六四清楚的感觉到了周围的阴气疯狂涌向魏乾,魏乾高举着的拳头,犹如一口漩涡,贪婪的吞噬着周围空间里的阴气。
等到阴气汇聚达到了顶峰,魏乾的拳头竟然发出了暗黑的光芒,狠狠地砸向了河六四。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转瞬间完成。常人看去,魏乾只是高高一跃,举起右拳,然后忽地发出暗黑色的诡异光芒,砸向了河六四。
河六四根本来不及躲闪,急忙催动花族灵力,在身前化出一面灵盾,惊险的挡下了这一拳。
‘轰’地一声巨响,两个人周围尘烟四起,一股巨大的阴煞之力轰在灵盾上,震得灵盾后面的河六四浑身都是一颤。整个身子都向后滑了出去,双脚在地面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划痕。
可如此一来,河六四与魏乾之间的距离也拉开了,河六四双手一挥散去灵盾,十指飞快的在身前交叉,一道道复杂的指决掐出。
“邪鬼吞阴数,罪火报其身!燃!”
河六四一声厉喝,魏乾先是一愣,随即痛苦的挣扎了起来,身上更是冒气阵阵白烟。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熊熊的烈焰从魏乾的身上凭空而起,直接吞噬了魏乾,转瞬间化为龙卷风一般的冲天大火。
魏乾在烈焰中疯狂挣扎,凄厉的惨叫声让人听的毛骨悚然。
然而没有一个人在意魏乾的痛楚,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大堂门前凭空而起的冲天大火,神智已经有些呆滞了。
没有人知道河六四到底做了什么,只看见他掐了几个指决,念了一句法咒,先前还占尽上风的魏乾,瞬间便被大火焚身了。
众人看向河六四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敬畏和忌惮!
可河六四没心情在意别人看他的眼光,在魏乾浴火焚身的同时,他便开始从怀中不断的掏出铜钱黄符赤砂香一类的法器。
他要布阵,灭魂!
在动手之前,看着因为自己能够转生复活而有恃无恐的魏乾,河六四的心忽然狠了起来。
这些大日圣佛教的恶徒,无论生与死都在为世间带来祸患,这种人,他们的魂魄就不配去投轮回!
所以,早在魏乾发疯一般进攻自己的时候,河六四就已经偷偷的将一道黄符贴在了魏乾的身上。
河六四施展的,叫做罪火术。
这种法术和天罡教其它的法术有着很大的不同,它是一种类似于定时**式的法术。需要施法者将特制的黄符贴在目标身上,然后只要施法者念咒施法,而且黄符仍旧在其身上,罪火术便会直接吞噬了目标。
另外,罪火术与天罡教其它火字诀法术不同的地方是,罪火燃烧的是阴气,而燃起的火焰却是至阳至刚的烈焰。
故而阴气越大越盛,罪火越猛烈。
所以,越是厉害的邪祟鬼煞,它们身上的阴气就越浓厚,一旦罪火燃身,它们就要一直承受阳刚烈火的灼烧,和阴气慢慢被烧干的痛苦。而且直到阴煞之气被烧尽,其灵仍在,只是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施法者处置。
所以,河六四施展罪火术的目的,就是为了烧的魏乾气若游丝,将死未死,然后将其魂魄彻底打散!
至于为什么非要用罪火术,那是因为河六四知道罪火焚身是何等的痛苦,他要好好的折磨折磨魏乾!
这是河六四入道以来,下过的最狠绝的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泄魂咒
罪火熊熊燃烧,魏乾浴火焚身,疯狂的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凄惨的惨叫。
虽是被大火吞噬,可魏乾的速度还在,看着他飞快的到处窜,像是想靠速度熄灭火焰。然而罪火的燃料是阴煞之气,根本就不是风能够熄灭的。
天罡教认为,世间之火,有四种。
第一种是寻常之火,也就是需要燃料才能燃烧的火焰。
第二种是道火,也称之为阳火,是天罡教火字诀法术当中,最常用的火焰。这种火焰在燃烧是会产生巨大的阳气,是一种带有法力的火焰。
第三种便是昧火,被道家尊之为神火,或真火。这种火焰河六四也不止一次的使用过,能够燃烧阴阳五行之力,世间万物皆能被其燃尽。
而第四种,就是罪火。
罪火和昧火有很大的相似,都是一旦点燃便无法熄灭,即便是跳入水中也无济于事。但昧火什么都能烧,而罪火却只能以阴煞之力做燃料。这种火焰对付鬼煞妖魔极为厉害,因为它们修炼的便是阴煞之力,一旦被罪火沾上,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将阴煞之力完全烧尽。
天罡教与世间万恶为敌,以阴气修阴煞,乃人间第一罪也。所以这能够燃烧阴煞之力的火焰,便得名罪火。
但是,因为其独特的燃烧条件,罪火的使用范围十分狭窄,而且施展罪火并不能如同其他火字诀法术一样,必须通过载体激活,例如黄符。因为罪火的燃料是阴气,天罡道人本就以阴阳五行去修炼,体内怎能没有阴气,随意施展,极易引火上身。于是罪火在打斗中施展是十分不便的,这个局限性也导致罪火渐渐不被人问津。
而且,罪火只能烧尽阴气和煞气,若是恶鬼,倒也能将其烧的魂飞魄散。可要想在没有实体的恶鬼身上贴上罪火符,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若是恶鬼冲了人身,罪火燃烧,连同被冲身的人也会因体内阴气被烧干,导致阴阳失衡,伤残多病。
而那些邪尸妖魔,罪火也只是烧尽了它们体内的阴煞,并不能断其性命,所以这也让罪火的实用性更加雪上加霜。
与其用昧火将之烧的一干二净,不是更加方便快捷,威力更大吗?
可如今河六四之所以要大费周章的施展出罪火术,也是因为满腔的怒火。
魏乾的肆无忌惮,是因为其背后的大日圣佛教,能够将他们的魂魄收回,然后通过邪术使他们转生复活。
河六四怒火中烧,他不禁想起了当年的老财一家人,本无欲无求,安稳度日的一家人,尽数被这些畜生抽去了魂魄,化成了恶鬼邪尸,这怎能不让他怒发冲冠!
而害死老财一家的孟勾,虽是当年被孙既直击败,但如此看来,这孟勾重新活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一想和自己交过手的霍刈,甚至是孙既直以性命为代价施展杀生阵来对付的乔烛,他们此时可能都已经转生复活了,而自己的师兄,却是不知生死,不知行踪。
想到这里,河六四睚眦欲裂,他要用折磨这些恶徒,他要用罪火将其修为烧尽,然后也让他们清楚的感受一次,魂魄被抽离,最后被湮灭的恐惧和痛苦!
河六四飞快的围着挣扎着的魏乾布下了钉魂阵,封锁了阴阳五行的流动。毕竟周围的空气中也有阴气流动,若是任由罪火燃烧,恐怕整座南宇城内的阴气都要被烧光,导致所有人都处在阴阳失衡的环境里。
“退出阵外!”河六四一声厉喝,双手随即在胸前一拍。
银甲副将闻听,想也不想的举起手下令:“退!”
银甲近卫齐齐后退一步,撤到了钉魂阵的范围外,河六四一掐指决,钉魂阵直接被激活了。
钉魂阵被开启,原本就因为罪火的燃烧感到十分不适的众人,瞬间觉得整个人畅快无比。看着罪火,也没有了体内血液都跟着发烫的感觉。
其实这种感觉,就是因为罪火在将周围人群体内的阴气抽出来所导致的。
河六四冷冷的看着还在挣扎的魏乾,眼中没有一丝怜悯。
大日圣佛教教众成千上万,二十四少阴使身份何其尊贵,能走到这一步的,哪一个手上不是血债累累,罪行滔天。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他们不配得到怜悯。
银甲近卫再次被震惊了。
方才的震惊,是因为河六四能在魏乾手下不落下风。而现在的震惊,是因为河六四一出手,便是如此威力惊人的法术,只一招便将魏乾彻底击垮。
这不仅仅是震惊,更是震撼,是崇拜!
然而,河六四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如此干净利落的解决魏乾。他本以为自己暗中给他贴上了罪火符,即便是施法点燃罪火,威力也不会太大。可没想到一施法,魏乾根本无法抵挡,冲天的罪火直接将其吞噬了。
其实如今河六四的修为,已经远胜魏乾这个少阴使了。他在刚刚下山的时候,马归厄就说他的实力和孙既直不相上下。
而后再得到了一系列机缘之后,河六四的实力更是突飞猛进,一次次生死机遇,也让他的心性更加沉稳老练。
如此之下,河六四对自己的实力,终于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毕竟之前他所遇到的要么比他强太多,要么就是完全不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长进了多少。
而如今,曾经孙既直都要大费周章才能击败的少阴使,已经不是他一合之将了。
但河六四并没有觉得多高兴,只是回头看向了远处书房的烟囱。
他本想悄悄解决魏乾,可罪火术一经施展便是冲天大火,想要不被发现,想都不要想了。
河六四遥遥望着书房的烟囱,隐隐的,河六四感觉到同样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既然身份彻底暴露,那就不能再耽搁了。
于是,河六四一步迈进钉魂阵内,此时魏乾身上的罪火已是残火衰焰,即将熄灭。
河六四凌空一掌,轰出大股的罡风,将魏乾体内所剩无几的阴煞之气全部震出,瞬间被罪火吞噬烧尽。
然后,河六四扭头高喝:“枪!”
一名银甲近卫闻听,想也不想的将手中的银枪掷向河六四。
河六四接过枪来,手腕一翻向下一震,银枪抖擞着插进了地里。
而后,河六四把已经被烧的奄奄一息的魏乾挂在了枪上,使其双脚立地。随即河六四又从地上捡一块土塞进魏乾左手,一块碎木塞进魏乾右手,然后又拿出一支赤砂香点燃塞进其嘴里,最后回头高声喝道:“水!”
又一名银甲近卫扔过来一个水袋,河六四接过来拧开塞,将水全部淋在了魏乾身上,顺着他的身体滴落到地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河六四看了看魏乾身上那些怪异恐怖的钢钉,伸手拔下来一颗。
‘噗’地一声,魏乾的眉心上被钢钉刺出一个伤口。
河六四丢掉钢钉,点燃一炷引魂香,盘坐在地念念有词。
“太上敕令,五行引魂,恶毒忘精,泄来正刑!”
河六四施展的法术,叫做泄魂咒。以阴阳五行为引,是人魂魄脱离肉身。
而此时魏乾左手拿着土块既是土,右手拿着碎木既是木,挂在银枪上为金,口中燃烧的赤砂香为火,身上滴落的水渍自然就是水。
五行以全,再用阴煞之物刺开眉心,以引魂香和泄魂咒语诱使其魂魄泄出体外,顺着滴落的水滴,落在地上。
泄魂咒的原本作用,其实是为了让不肯往生轮回的魂魄脱离**。魂魄掉落在地之后自然要分离,魂归天,魄入地,由此便解决了祸端。
可是如今在钉魂阵里泄魂,魂魄根本就做不到分离,而且因为阴气的消失,属阴的魄,会在短时间内消散。
河六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因为魂主元神智慧,他要让魏乾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魄正在缓缓消散的痛苦。
而魏乾身为大日圣佛教少阴使,当然知道七魄消散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转生复活的机会,甚至连往生轮回都不可能!
魏乾想要破口大骂,想要跪地求饶,可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魄慢慢消散。
这种感觉,就好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蛆虫一点点的啃食,直到只剩下一颗脑袋!
终于,魏乾的魄全部消散在钉魂阵中。
河六四看着飘浮在引魂香上的,魏乾的魂,眼中没有一丝情感流露。
“记住!今日你所受之苦,不及你所施于他人之万一!我不求你痛改前非大彻大悟,因此后这世间再无你的痕迹!”
说完,河六四一掐指决,引魂香上的火星忽地变成了火把一般,灼烧着魏乾的魂,让他最后感受了一次灼烧灵魂的痛苦!
魏乾的魂魄灰飞烟灭了,河六四站起身掐灭香火,又将钉魂阵撤去,走向了那银甲副将。
“这位将军,若你知道真赵兌藏身何处,请代我转告。”
河六四正在说着,王旌忽然从一旁冲出,打断了河六四的话。
“小人带您去!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这就带您去见将军!”王旌低眉顺眼,陪着笑说道。
河六四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银甲副将继续说道:“请代我转告,我身份暴露,恐替身性命堪忧,若旁生枝节,请待邪徒消尽再出来!”
银甲副将本就对河六四崇敬不已,当即推手一礼:“道长放心!末将这就将道长之言转告将军!”
“哎哎哎!”王旌急忙插话,“我,在下去就好了!”
河六四看着王旌,只觉得想笑,此人三番五次险些坏了大计,这时却还想着贪功。
“将军是重甲营首将?”河六四问道。
“正是!”王旌恭敬一礼,“末将乃重甲营督军校尉,王旌!”
“王旌将军,此后保护赵府君,恐这些银甲将士作用不大,重甲兵将才是制胜法宝!还请王旌将军在我身旁发号施令,助我诛杀刺客!”河六四指着书房,笑着说道。
王旌一愣,心中暗想银甲近卫才是保护赵兌的精锐,而且书房里的是假赵兌,用制胜法宝保护一个赝品,说出去谁信呐!河六四如此说分明是不想让他去见真赵兌。
可是这些话王旌也只能暗自嘀咕一番,此时他可不敢得罪河六四。
就凭河六四的身手,即便他与赵兌素不相识,自己也惹不得!
于是,王旌极不情愿的跟着河六四走向了书房。
然而,刚刚走到书房门前,一声尖锐的惊叫声,从书房内响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魏鬼现身
“军,军师!外面情形如何了?”程睢战战兢兢的问道。
自从进入了书房以来,程睢愈发的觉得这间屋子阴森无比,尽管点足了灯烛,还是让人感觉到一股诡异的黑暗笼罩着自己。这让程睢越来越心惊,越来越害怕。
公孙质肩头上的伤已经被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正趴在窗上望着窗外的一举一动。河六四雷厉风行的手段,看的公孙质有些热血沸腾,他甚至觉得河六四的修为比孙既直和方既仁更加出神入化。一招一式,举手投足间,尽是令人瞠目结舌的强劲道术。
其实,公孙质对孙既直和方既仁的实力并不是很了解,他只见过两个人对付那个被恶鬼上身的佃农,根本就没见识过他二人的雷霆手段。
毕竟孙既直和方既仁修道二十几年,经验比之河六四不知多了多少,应对很多事情,两个人都会采取最简单最直接,代价最小的方式去解决。
反观河六四,短短几年之间便获得了超越两位师兄的灵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准确水平。所以往往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雷霆万钧。这在普通人看来,自然是比孙既直和方既仁给的震撼要多。
见识过河六四的实力之后,公孙质信心倍增,可在听到程睢那充满恐惧的声音之后,公孙质也陷入了忧思。
方才河六四现身之后的一切言行,公孙质全都看在了眼里,王旌的所作所为,已经算是酿成了大祸了,若不是河六四修为高深,出手解决了魏乾,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为赵兌做替身的程睢,更是令人失望至极。公孙质有理由相信,要是没有自己在这坐镇,这程睢估计早就跑了!
这也是公孙质受伤之后,不肯退去疗伤的原因。自己在,程睢还不敢造次,自己若离开了,程睢定会坏了大事!
见公孙质不答话,程睢更加慌张,急促的再次叫道:“军师!”
公孙质微微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的扭过头,一看程睢那满头冷汗的样子,公孙质心中厌恶至极。
程睢也算是赵兌麾下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年纪轻轻便在军中任要职,而且其身手也是出类拔萃,如此良将,居然是这般经不起事,这般怯懦无能。
“何事?”公孙质冷冷的问道。
“这,这间屋子不对啊!”程睢不住的擦着冷汗说道。
公孙质闻言,皱着眉头环视了一下书房,问道:“有何不对?”
程睢惊恐的看着四周,一双眼瞪的滚圆,喘着粗气低声说道:“我,我听到,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叫你?”公孙质疑惑至极,自己从未听到任何声音。
“不对!”程睢有些神经兮兮的缩着脖子看着周围,“不是叫我,是叫主公,是叫主公的名字!”
公孙质急忙伸手抓住了程睢的腕子,低声怒喝道:“休要胡说!你就是主公!”
程睢惊恐的摇着头,快哭了一般的说道:“我不是,我不是主公,我只是个替身!”
公孙质对程睢如此惊恐感到十分疑惑,但此时也顾不得想太多,低声说道:“程睢,你投在主公麾下,曾立誓为主公赴汤蹈火!此时门外天罡道人已经现身,他定能擒住刺客!程睢,切莫坏了大事,伤损到主公,对谁都不好!”
见到程睢惊恐万分,公孙质只得以赵兌的安危相劝,并且暗暗提醒程睢,若是因为他坏了事,他程睢吃不了兜着走。
可这时候的程睢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导了,他有些疯癫似的低吼道:“公孙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必要的时候,你绝对会让我替赵兌去死!”
“将军!”公孙质猛地一声怒喝,吓得程睢顿时一愣。
见自己一吼之下镇住了程睢,公孙质这才低声说道:“你休要放肆!别忘了你妻儿老小尽在南宇城中,若你胆敢反叛,就不怕满门被灭吗?以你的身手,能挡得住银甲近卫营的围剿吗?”
公孙质冷冰冰的威胁道,听得程睢浑身一抖。
“若你尽心成主公所命,事后我公孙质以项上人头作保,定要你升官加爵!”威胁完之后,公孙质又递上了一块甜枣。
听完公孙质所说,程睢也不知是为其所动还是仍旧惊恐万分,只是呆呆的坐在了一旁,直勾勾的看着脚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程睢本没有如此惊恐,只是在大堂之中与魏乾对视的那一眼,程睢当场便中了魏乾的迷幻邪术。
这种邪术并非是什么高明邪法,它只是能将人心中的负面情绪放大,惊恐的越惊恐,狂躁的越狂躁。如此之下,任何人都不能保持冷静的判断,故而实力也会随之下降,给了魏乾可乘之机。
程睢从一开始就心有杂念,对自己亲自做赵兌的替身,也是担忧不已。
后来魏乾现身,程睢当时心中一惊,随即便中了招,于是便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惊恐。知道最后,程睢已经萌生了逃离之意。
而公孙质安抚住了程睢之后,便再一次趴在了窗子上,观察着外面的情形。此时河六四刚好解决了魏乾,正在与银甲副将和王旌对话。
就在这时,公孙质清楚的听到,背后的书房里,传来一声空洞的呼唤。
“赵兌。”
公孙质猛地一回头,程睢也惊慌失措的抬起头来,挤在书房内的一众银甲近卫纷纷拔出钢刀,警惕的看着周围。
显然,刚才那一声似远似近的呼唤,书房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公孙质皱着眉看向了程睢,而程睢早就已经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头上的冷汗犹如瀑布一般!
公孙质急忙上前搀扶程睢,好歹也是在做赵兌的替身,因为一声呼唤就吓的腿软,成何体统。
“就,就就就,就是这个声音!”程睢的声音压得极低,似是害怕被人听到。
公孙质将程睢推进了银甲近卫之中,独自一人迈步向前,高声问道:“来者何人?找我家主公所谓何事?”
“赵兌,你进京面圣,妄图坑害国师,当真该死!今日,你便交了这条命吧!”声音依旧空洞,似远似近,根本就听不出是从哪里传来的。
程睢闻听,战战兢兢的举起了手,瞪大了眼睛说道:“我,我不是!”
公孙质听闻,一个箭步上前,直接用手捂住了程睢的嘴巴,说道:“主公莫慌!我等必定能保主公安全!”
“呵!”声音满是讥讽的一笑,“这区区十几人就能当住本座吗?几位莫不是将本座当成了外面那些虾兵蟹将?或是将希望托付给了那天罡道人?呵呵呵,哈哈哈哈!”
声音狂妄的笑了起来,而且听话中之意,他已经知道了河六四的身份,但却没有任何恼怒和不安,依旧是信心十足的样子。
而程睢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死命推开了公孙质等人,一头跪倒在地。
刚想说话,公孙质再一次出口阻拦。
“将军!将军莫忘了自己的身份!快起来!”公孙质咬着牙怒吼道。
程睢一脸扭曲的看着公孙质,似乎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呵,想不到堂堂骠骑将军,封疆大吏,竟是如此懦弱无能之辈!若非教主下令,你都不配死在本座手中!还不快快引颈受死!”空洞的声音再次说道。
紧接着,原本温度宜人的书房,骤然变冷。明亮的灯烛忽地自行被熄灭,架柜上的书籍竹简开始凭空震动,掉落在地。甚至连门窗,甚至是偌大的书房,都在震动!
公孙质见到如此情形,并没有感到惊恐,而是第一时间望向了程睢。
果不其然,恐惧到了极点的程睢,猛地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惊叫。
河六四恰好刚刚走到书房门口,听到这声凄厉的尖叫声,急忙拔出青炎剑,冲向书房。
然而还未等河六四冲到书房门口,书房内忽地暴起一团阴风,轰开门窗,将所有人扫出门外,连同桌椅书籍等所有家具,一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河六四低头一看,被阴风吹翻出来的人,口吐鲜血,内伤严重,双眼中的血丝已经呈现出淡淡的幽绿色,是明显的中毒特征。
“后退!”河六四急忙大吼,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道黄符,射向漆黑的书房,指决一定,黄符轰然炸裂!
巨大的阳气顺着空洞洞的门窗喷涌而出,却并没有任何阴煞之气被炸散出来,引得河六四不禁一皱眉。
这时,同样口吐鲜血的程睢,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来,卑微的跪在了地上!
“将军!不可呀将军!”程睢还未开口,同样身受重伤的公孙质又一次出声阻拦。
河六四也回过头去,看向了程睢。
此时程睢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歇斯底里的对着公孙质叫道:“老匹夫!你休要再横加拦阻!我不想死!如今我已遭受猜疑,被冷遇再贬官是早晚的事!那我何必还为他卖命?”
公孙质见程睢已经不受控制了,急忙说道:“将军切莫忘了妻儿老小!”
程睢听闻,反而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妻可再娶,子能再生,父母双亲迟早要死,我岂能为此受你所制!”
听到如此灭绝人性的话,公孙质知道程睢已经完全疯了,他为了自己的性命,连自己的妻儿老小都能葬送,更何况是赵兌。
无奈,公孙质只能求救一般将目光投向了河六四。
河六四见公孙质望向自己,看他着装应是个举足轻重之人,那这跪在地上疯癫乱吼的程睢,应该就是赵兌的替身了。
脑中飞快的理了理当下的情形,河六四聪明至极,一下就明白了程睢要做什么。
于是,河六四迈步走向程睢,打算先让他闭上嘴巴!
毕竟魏鬼还没有现身,程睢的替身身份还不能暴露。
可刚刚走了两步,程睢尖声大吼:“你别过来!”
河六四脚下一顿,程睢继续说道:“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通风报信,要赵兌不可妄动!否则赵兌岂能不听我的建议!最可恨的是,你竟然要他找一个替身!我!”
刚说到这里,河六四一皱眉,祭出一枚铜钱一弹。铜钱‘嘣’地一声弹向程睢,重重的打在了程睢的额头上。程睢话刚说一半,直接被铜钱击昏了过去。
然而程睢昏厥之前的话,已经喊出来了。
河六四缓缓转过身去,只见空荡荡的书房之中,出现了两个红枣大小的绿色光芒。两团光芒相距只有三指左右,正缓缓由远至近,飘向门外。
等到这两团幽绿的光芒来到门口,猛然暗淡了下去。紧接着一只脚踏出门外,高大魁梧的魏鬼,微笑着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方才那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竟是魏鬼的眼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唇枪舌剑
河六四静静的看着从书房走出来的魏鬼,一语未发。
此时的魏鬼,和自己刚刚见到他时,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河六四初次见到魏鬼的时候,魏鬼只是个看起来高大魁梧,面带憨厚的大汉形象,身着一袭布衣,头上一根头发都没有。这也是大日圣佛教少阴使的招牌,所有少阴使都是光头和尚的造型。
当时河六四就在想,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农夫的壮汉,竟然会叫魏鬼这般凶恶的名字。
而现在的魏鬼,一改之前憨厚老实的模样,变得面容刚毅,目光凌厉,身材挺拔健硕,光秃秃的头顶也有了整洁干练的发髻,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一般。
若非他连上的刀疤和衣着没有发生变化,河六四差点就认不出来他了!
“葵兄弟,本座对你推心置腹,你却如此戏耍于我,可真叫人伤心呐!”魏鬼神色肃然的说道,声音也没有之前的敦厚,变得极为磁性深沉。
听魏鬼以‘本座’自称,河六四心中一动,想起了当初的霍刈和武天,此二人也是自称本座,莫非这个魏鬼并不是一个少阴使,而是十二圣令之一?
见河六四只是深深的望着自己,魏鬼也不在意,而是偏过头看向了还跪在地上的程睢。
“想不到还真让你骗了过去,竟是个替身!”魏鬼冷冰冰的说道。
程睢闻听,急忙匍匐在地,忍着极重的内伤痛苦,艰难的哀求道:“大人明鉴,小人只一区区银甲近卫营督军校尉,并非淮南府府君赵兌,大人饶命啊!”
魏鬼闻言,脸上依旧满布寒霜,杀气森森的说道:“差点因你坏了大事!想要本座饶你,除非你说出赵兌的下落!”
程睢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公孙质开口打断:“贼人!你休要放肆!如今你身陷重围,还不束手就擒?”
魏鬼冷冷的一笑,说道:“就凭这些人,你也敢叫本座束手就擒?看你这老匹夫还有几分骨气,说,赵兌在哪?说出来本座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公孙质放声大笑,“我淮南军精锐之师,加上还有天罡道人相助,岂能放你安然离去?”
河六四与魏鬼听到这句话,皆是一皱眉。魏鬼望向了河六四,而河六四却是望向了公孙质。
公孙质这句话,直接暴露了河六四的身份,虽是魏鬼已经知道河六四不是花族之人,可他到底是那门那派,如今公孙质这样一说,无疑是将河六四推到了前面。
天罡教和大日圣佛教积怨已久,公孙质是知道的。
然而刚刚魏鬼一出手便将众人掀出门外,重伤倒地。如此手段,如今府内的重甲营将士和银甲近卫,必定不是其对手。
所以,河六四便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看到河六四面对魏鬼一言不发,公孙质并不知道河六四是在思考魏鬼的身份,以为是河六四也萌生了退意。
如果连河六四都退去了,那君府之内便无人能挡魏鬼,届时赵兌就糟了!
于是,为了主公的安危,公孙质不惜出卖河六四,将其推到了前面。
果不其然,魏鬼听闻河六四是天罡教的门人,冷酷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阴毒的笑容。
“怪不得能如此凌厉的解决魏乾,你果真不枉费本座对你的欣赏!”魏鬼直勾勾的盯着河六四,大笑着说道。
河六四此时别无他法,只得说道:“你既已知道此乃赵兌替身,当也明白此行定要无功而返!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魏鬼闻言,冷哼了一声,说道:“这一次行刺不成,我教还能来第二次,第三次!请问阁下,你会一直留在赵兌身边,忠心耿耿的保护他吗?”
河六四也是一声冷笑,说道:“有何不可?能挡下堂堂掌阴令,我岂能不被赵兌视若上宾?”
听河六四如此说,魏鬼微微一皱眉:“你知道本座不是少阴使?”
河六四闻听,暗道果然,他也只是大胆猜想,信口说出来炸对方的,想不到魏鬼还真的是十二圣令之一!
于是,河六四嗤笑道:“区区少阴使还入不了我的法眼,连霍刈都死在我手中,希望你能厉害些!”
魏鬼闻言,彻底没有了方才的轻松神态,本就冷冷的一张脸变得更加冰冷。
“霍刈是死于你手?你就是那个姓河的?”魏鬼问道。
河六四闻听心中一阵无奈,自己的姓名到底是被大日圣佛教知道了。也难怪,当初李氏和自己一同对付武天,期间李氏也曾唤自己的名字,被他们知道不足为奇。只是河六四一直都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自己躲在暗处,很多事都方便去做。
可魏鬼脸上马上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态,虽然一样是冷冰冰的,可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的轻松。
“只是一个拍在十二圣令末尾的霍刈,能诛灭他也不见得你有多高明!”魏鬼冷冷的说道。
围在书房周围的将士们以及程睢等人,皆是一脸的不解。他们竟是想不到,这两个人竟然就这么聊了起来。
这其中,唯独公孙质看出了其中的凶险。此二人虽是故作轻松的交谈,可唇枪舌剑之间,尽是杀机!
河六四提起霍刈,其实也是为了震慑魏鬼,此时正与他对峙,气势不能落了下乘,虽然霍刈并非是死于他手。
听到魏鬼似乎对霍刈的实力嗤之以鼻,河六四当即又说道:“那,武天败兴而归,没和你们说是败于我手吗?哦!他乃堂堂十二圣令之首,想必羞于提及此事吧!”
这回,魏鬼冷冰冰的脸上,涌现了一丝杀气。
而这种杀气在河六四看来,好像并非是因为武天败给了自己,给大日圣佛教蒙了羞。而是因为,听到了武天的名字!
河六四猜不出他们十二圣令之间的关系,可通过几次对敌,河六四也能感觉到,他们十二圣令之间似乎矛盾很深,每个人都是在极力打压对方。
河六四暗暗嘲笑,这种窝里斗的戏码,也就只能在大日圣佛教这种邪教当中才会有吧。
见魏鬼不说话,河六四再次笑道:“不知魏兄在掌阴令当中,排名第几啊?”
听河六四话中的意思,就是在说,连他们十二圣令之首的武天都在他手里讨不到好,他魏鬼更是不在话下。
围在周围的众人,在听到河六四的话之后,心中情不自禁的感到有了些底气。既然河六四能够打败比魏鬼更厉害的人,那么魏鬼也一样会被打败!
可是,河六四自己心里其实是没底的。当初遭遇霍刈,自己拼尽全力也未能诛灭他,遇到武天时若非有李氏在场,自己恐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虽然自己这段时间也得了不少机缘,修为突飞猛进,可河六四知道,如果再遇到武天,自己估计一样不是对手。
更别提这些掌阴令还会一门极为诡异,能够将身体变异的古怪邪功了!
但河六四还是在言语间占了上风,因为他还是希望能够将魏鬼吓退,毕竟一旦打起来,谁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
然而面对如此咄咄逼人的河六四,魏鬼却是没有发怒,而是依旧深沉的看着河六四,杀气也被收了回去。
“天罡教不亏是道门之祖,这么年轻的小辈就能拥有如此修为,我教自叹不如!”魏鬼带着些许赞叹说道。
河六四一愣,竟是没想到魏鬼居然会恭维大日圣佛教的死对头,一时间河六四也没能反应过来。
“只是,天罡教固守昆仑山不问世事,像阁下这样的青年才俊,在天罡教之中根本就不可能有所作为!”魏鬼继续说道。
“你什么意思?”河六四皱着眉问道。
“我大日圣佛教,奉天而立,弥勒而生!负成净土之任,擎定乾坤之重!像你这样的英雄,当和我教站在一起,大展拳脚!”魏鬼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张开双手,仰望天空。
河六四终于听明白了魏鬼的意思,原来他是想让自己投靠大日圣佛教!怪不得魏鬼一直说他欣赏自己。
“我天罡教虽隐居寒山,不问世事,可也知道什么是正邪对立,你们大日圣佛教为祸苍生,与妖魔无异!我岂会投身邪门恶教?”河六四正气凌然的说道。
魏鬼闻听,也不生气,而是笑着说道:“世人对我教有诸多误会,如今乾坤混乱,为求净土,我教受尽委屈却也无怨无悔!阁下道法高深,当知救下赵兌只是救下一乱世枭雄,于苍生疾苦毫无用处!”
河六四闻言,摇头笑了笑,怒声喝问道:“你们在大安朝境内,寻数万至阴之人献祭,也是为了救苍生疾苦?那我问你,这几万无辜的至阴之人,谁来救?”
“欲成大事,代价必不可免!等到日后天下苍生皆享乐,自会有人记得这几万至阴之人的功德!”魏鬼淡淡的说道。
“好一个欲成大事!还不如说是不择手段!”河六四怒喝道。
“世事本就如此!你如今力保的赵兌,他也一样会为了功业牺牲别人的性命,如此他与我教有何不同?”魏鬼反问道。
听魏鬼如此说,河六四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赵兌是不是一心为民的忠臣良将,可我知道,如今的淮南府,已经没有了战乱,恢复了民生,百姓安稳度日,一日两餐无忧!最重要的是,因为他,淮南府已经脱离了邪教的控制!只此一条,也足够我舍命相救!”
河六四的话,掷地有声,周围所有人全都听在耳中。
他们或是感动,或是感激,或是肃然起敬,或是暗暗赞叹,唯有公孙质,感到无比羞愧。
魏鬼一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舍命相救!呵呵,怎么,不想找你师兄了?”
听到这句话,河六四的脸色,冷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活尸再临
河六四下山快半年了,寻找孙既直的事一直都在被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着,就连和他一同下山的方既仁,如今也是杳无音信。
对此,河六四也很焦急,处理好每一件事情之后,他都急不可待的出发,前去和方既仁汇合。
当初河六四留下书信,说要在孙既直失踪的破庙与方既仁汇合,如今身在南宇城,距离淮宁城只有几百里之遥。河六四本打算帮助赵兌结局了刺客隐患之后,就去和方既仁碰头。
毕竟赵兌曾搭救过自己的父母,河六四不能忘恩负义,而且河六四也想亲口问问赵兌,自己的父母小弟如何了。
加上这小半年以来,河六四也探得了诸多关于大日圣佛教的隐秘之事,知道了这个邪教从几百年前就已经开始策划一些阴谋了,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但是这一次,河六四亲耳从大日圣佛教的人口中,听到了关于孙既直的事,河六四完全不能冷静了。
“我师兄在哪?”河六四沉声问道,努力保持着冷静。
魏鬼轻轻一笑,说道:“怎么,不想为赵兌卖命了?”
“少废话!我师兄是不是在你们手里?”河六四恶狠狠的问道。
魏鬼嗤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天罡教的人,都是这般喜欢答非所问,真叫人恼火!”
听到这句话,河六四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魏鬼的这句话,无疑是在说孙既直还活着。
他一直都在猜测,是大日圣佛教通过什么秘法留住了孙既直的性命,使他布下了杀生阵却仍然活了下来,然后再被他们带走,妄图密谋些什么。
但是一直以来这都只是河六四盲目而乐观的猜测,孙既直的生死根本就是个未知。
可如今听魏鬼所言之意,他已经和孙既直有过接触了,而且听起来大日圣佛教应该是想从孙既直口中获得什么讯息,却被孙既直拒绝了。
河六四的心中一阵庆幸,转而又有些担忧。
若是大日圣佛教想从师兄嘴里得到什么隐秘,必定会以严刑拷打,那孙既直就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了!
于是,河六四朗声说道:“要我归顺也行,不过我要先见见我师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竟是没想到河六四到最后选择归顺邪教!
而魏鬼闻言,冷笑道:“阁下莫非真当本座是个愚人?空口白牙,本座怎能信你!”
“那你说要怎么样?”河六四怒道。
魏鬼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瓶,扔给了河六四。
“此乃我教忠魂圣水,饮下后自会忠心入教,若你真想投诚,饮吧!”
河六四接过玉瓶,慢慢打开瓶塞,鼻尖一嗅,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道长勿要饮下!”公孙质在背后高声喊道,神情焦急不已。
河六四皱了皱眉,恶臭入鼻,河六四的脑海中猛地出现千万惨绝人寰的凄厉尖叫,震得他头疼难忍。
虽是不知这忠魂圣水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可河六四隐隐的感觉到,这股恶臭似乎在哪里闻过,十分的熟悉。
“饮啊!”魏鬼冷冷的催促道。
河六四本就只是假意投诚,怎么真的去饮下这邪水,当即叹了口气,随手将玉瓶扔在了地上。
魏鬼早就料到河六四不会喝,阴森森的说道:“看来阁下欲救同门师兄之意,并不坚定啊!”
河六四刚下说话,一直跪在一旁的程睢忽地暴起,一头扑到玉瓶旁边,抓起来就往嘴里灌。
程睢一口气喝光了玉瓶中腥臭的升水,谄笑着说道:“我喝!小人愿永生永世为圣教为奴为仆!”
然而还没等众人做反应,程睢脸上的笑容一僵,双眼暴突,满是血丝。
紧接着,程睢的身体开始疯狂的扭曲,伴随着凄厉的惨叫,程睢的七窍喷出漆黑的血液,到最后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再动弹了。
魏鬼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惨死在地的程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河六四见状,也是一声冷笑,说道:“魏兄言说欣赏在下,可却让我饮此奇毒施以谋害,邪教败类用心果真险恶!”
魏鬼微米双眼,直视着河六四说道:“谁说本座要谋害你!”
话音刚落,已经没了生气的程睢,忽地直挺挺的站起身来,脸色惨白,双眼无神,皮肤表层的细小血管,尽数变成了绿色。
程睢呆呆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言不语。公孙质离程睢本就不远,被突然诈尸的程睢吓得连滚带爬的退去。而围在周围的将士们,也是被程睢吓了一跳。
河六四死死的盯着程睢,总觉得这一幕熟悉无比。
忽然,站在原地发呆的程睢猛地张开了嘴,嘴角直接开到了耳根,一股恶臭且粘稠的绿色液体从口中喷了出来,洒向了众人。
河六四一惊,急忙纵身一跃跳到如雨般的绿色液体前,翻手一掌,轰出刚猛的掌风,将绿水全部吹散回去,淋到了程睢的头上。
可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个重甲兵被绿水淋中,被淋中的地方瞬间冒气了白烟,疼的兵士们惊呼挣扎。
河六四转身跳到被淋中的重甲兵面前,仔细一看,这粘稠的绿色竟是将厚重的铠甲灼出洞来,渗进了皮肤里。
河六四急忙为其号了号脉,结果发现这些兵将体内的阳气在寻思的消失,其魂也变得虚弱不堪!
而这时候的程睢,也再一次扑了上来。
扑到近前,程睢翻手一掌,直取河六四的面门。河六四当即与他对轰了一掌,硬生生的将程睢震退。
可程睢刚刚暴退而去,河六四身前的空气猛然变得炽热,滚滚热浪扑面而来。
“小心!这是天谷派的炽空掌!”
一道声音传入河六四的脑海,河六四不敢犹疑,体内灵力飞速运转,瞬间在身前化出一面灵盾,将炽热的气浪全部挡住。
“谷长老,他是你们天谷派的人?”河六四在心中问道。
“没错!”谷天炽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小子既然能修炼炽空掌,在门中的地位应该也不低了,怎会跑到赵兌麾下为将?”
这时,一击不成的程睢并没有再次扑来,而是对着河六四遥遥又是一掌。
见程睢凌空一掌,谷天炽再次提醒道:“小心!五丈之内皆是炽空掌的攻击范围!”
一团热浪滚滚而来,河六四心念一动,左手一掐指决,一记炎焱怒道对轰而去。
河六四也想试试,出了宗门教派之外的门派功法,到底有多厉害。
炎焱怒道轰出,不同于程睢的炽空掌轰出的透明热浪,河六四的身前当即卷出一团铺天盖地的金红火光,瞬间冲散了炽空掌的热浪,狠狠地轰在了程睢身上,程睢瞬间便被大火焚身。
“这...”谷天炽顿时语塞,支吾了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良久,谷天炽才不服气的说道:“你这是法术!”
“我就是要用法术!”河六四笑着说道。
此时,河六四已经想起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自己到底是在哪里遇到的了。
那瓶所谓的忠魂圣水,根本就是把一个活人生生炼成活尸的毒药!
在谷天炽开口提醒自己的时候,河六四便想到了这一点。当初在**遇到的梦女,也是被大日圣佛教炼成了活尸,不仅拥有了邪尸才有的体力和恢复力,变得力大无穷,而且还记得生前所掌握的一切功法。
此时的程睢,也是如此。
只是河六四没有想到,只那一瓶毒水,竟是能将一个活人的魂魄瞬间毁坏,身体机能急速改造!
程睢在大火中挣扎,与此同时,河六四的身后忽然传来几声沉闷低吼。
回头看去,只见那几个被绿色黏液淋中的重甲兵,也已经变得面色狰狞,恐怖至极,死死绿色黏液顺着七窍流出。
河六四回想起方才为他们切脉,那时他们体内的阳气正在快速消失,三魂也在变得虚弱,而没过多久他们便也成为了活尸!
如此一来,忠魂圣水是如何将人毒成活尸的,河六四也有所了解了。
当即,河六四高声叫道:“都散开!”
公孙质听闻,也急忙跟着大吼:“快散开,以道长之语为令!散开!”
几个重甲活尸周围的将士们,本拔刀欲战,听到这句话,纷纷快速退下,却仍旧没有乱掉阵型。
河六四暗暗感叹淮南军的训练有素,同时迈步来到几个已经变成活尸的重甲兵面前,祭出几道黄符,挥手印在了他们身上。
黄符印上,几个重甲活尸瞬间不再动弹,呆呆的立在原地。
此时河六四的修为,对付几个普通人化成的活尸,易如反掌。只是让河六四不解的是,自从程睢变成活尸之后,魏鬼居然只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出手的意思。
河六四知道,此时他若出手拦住自己,程睢必定会将大量将士全部咬成活尸,即便彪悍的银甲近卫能够降住他,可也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毕竟这些人都只是普通人,他们不会法术。
然而魏鬼从头到尾只是冷冷的看着自己,这让河六四隐隐觉得,魏鬼是在等待着什么!
定住几个活尸之后,河六四并没有停手,而是快步上前将他们全部踢倒在地,用一炷炷赤砂香,插进这些活尸的口中,然后再用两枚铜钱放在其眼睛上。
河六四飞快施法,将一个个活尸体内的尸毒逼出,解决了隐患。可这些重甲兵的性命也随之终结,如此奇毒,即便没有化成活尸,他们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飞快的解决了重甲兵之后,河六四先是看了一眼魏鬼,见他仍旧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河六四忍不住皱起眉。
又看了一眼浴火焚身的程睢,河六四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理会程睢,他要想魏鬼出手!
程睢此时已经没有威胁了,虽然炎焱怒道引发的大火并不是阳火,只是普通的火,并不能烧死他。可程睢已经被自己重伤了,那些银甲近卫足够应付他!
所以此时,一直不曾出手的魏鬼,才是河六四最大的威胁。
河六四已经顾不上自己是不是魏鬼的对手了,无论怎样,他早晚都要和魏鬼一战。
见河六四盯上了自己,魏鬼冰冷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的冷笑。
“终于想到本座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鬼域
河六四一惊,还未等他出手,整个君府内忽地暗了下来。
此时已近天光大亮,东方已经开始渐渐泛白了,可是忽然天色暗淡下来,就连将士们手中的火把和屋中的灯烛都齐齐熄灭了去,整个君府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其实只是君府之外变得漆黑,君府之内视线依旧。而且隐隐的,君府内的一切开始便的如水波纹一般,连同头顶漆黑的天空,都时不时泛起一个个涟漪。
所有人都慌了,一直军纪严明的广衍军,此时也开始乱了阵脚,所有人都看着周围古怪的一切,惊慌失措。
只有河六四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阳气正在快速的被抽干,让人感觉浑身绵软无力!
这种情形,就好像是一个作用正好相反的钉魂阵。钉魂阵是抽干阵中的阴气,让邪祟妖魔无力为继。而现在君府内的阳气被抽干,那反过来活人就糟了。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中,邪祟鬼煞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河六四暗暗心惊,他终于明白魏鬼为何迟迟不肯动手,看来这个与钉魂阵正好相反的邪法,需要他用很长的时间来施展。
魏鬼仰头看着头顶的天空,阴冷的脸庞上终于浮现了一抹会心的笑容。
“鬼域,是本座成名绝技!你有办法破解吗?”魏鬼颇带些自豪的问道。
河六四闻言,一样仰头看了看周围,鬼域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如此阳衰阴盛的环境,当然是最利于恶鬼的。
“谷长老,你觉得如何?”河六四暗暗问道。
“老夫倒是觉得精神百倍!”挂在胸前的铜锁中,传来了谷天炽的声音,直接送进了河六四的脑海里。
“那就是了!”河六四胸中了然,不再与谷天炽对话了。
见河六四细细的观察着鬼域,魏鬼嗤笑道:“没用的!你们修道之人讲求阴阳平衡,如此阴极的环境之中,本座看你还怎么施展道术!”
说罢,魏鬼一声低喝,径直掠向河六四,抬手就是一拳。
河六四见他来势迅猛,不想硬挡,只得飞快的向一旁闪去。
边闪,河六四边喝道:“快散开!”
将士们本在惊慌之中,听到河六四的声音,铁血之师的素养当即发挥了效用,开始有序的退散而去,甚至还不忘扶起地上的伤者。
魏鬼紧紧的追着河六四,大笑道:“无用之功!整个君府都在本座的鬼域之内,你叫他们躲到哪里去?”
河六四并未理会魏鬼,只是飞快的闪躲着魏鬼的纠缠,余光一撇,发现程睢身上的火焰,也因为阳气的消失而熄灭了。
阴极的环境下,整个君府变得异常阴冷,人们甚至呼出来了白蒙蒙的哈气,重甲兵的铠甲上面,竟然开始有寒霜蔓延开来。
程睢身上的火焰熄灭,随即便加入到了对河六四的追打当中,然而被大火焚身之后,程睢的行动变得异常迟缓,根本就追不上河六四。
而魏鬼更是肆无忌惮,好像是认准了河六四无法施展道法,招招都是强硬换命招数,缠着河六四与他肉搏。
大日圣佛教的十二圣令,虽然实力有高有低,可每个掌阴令都有其独特的绝技。河六四见魏鬼如此搏命,便猜测他拥有能够回复伤势的既能。
而且,大日圣佛教的高手都是以阴煞之气修炼,将身体活生生炼成邪尸,那么在这鬼域当中,或许魏鬼是凭借阴极的环境能够做到肉身不灭!
但这些都只是河六四的猜测,不过既然魏鬼是布成了鬼域才动手,那么他肯定是对阳气十分忌惮。
于是,趁着魏鬼一拳轰来,河六四抽出青炎剑,屈身躲过魏鬼这一拳,青炎剑顺势凌厉无比的向上一撩。
“幽女倒勾剑!”
青炎剑的剑身当即泛起一阵淡蓝色的光芒,正撩中了魏鬼的前心,当即破开衣物皮肤,开出一道巨大而恐怖的伤口。
魏鬼急忙暴退而去,脸色惨白的看着胸前的伤口,看那样子并非是因为受伤所致,而是因为河六四这一剑实在是刁钻,实在是出其不意。
如此重伤之下,换做是普通人早已命丧当场,可魏鬼却是丝毫没有痛苦的神色,只是脸色便的难看至极。
幽女倒勾剑的奥义便是出乎预料,但魏鬼更想不到的是,在阴极的鬼域之中,河六四居然还有这样厉害的绝技!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怒气,魏鬼冷哼了一声,抬起手开始在胸前掐诀,看样子是要施展回复技能了。
然而魏鬼刚刚抬起双手,河六四微微一笑,而魏鬼则是彻底暴怒无比。
因为在刚刚的那一招幽女倒勾剑,竟是将魏鬼的右手齐腕削断!
失去了右手,魏鬼根本无法掐诀施法,即便是有回复技,也无法施展。
暴怒之下的魏鬼,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与此同时,一直都在苦苦追着河六四乱跑的程睢,终于扑到了河六四近前。
河六四见状,急忙抖出一枚铜钱,咬破指尖在铜钱上抹了一点鲜血,然后挥手将铜钱飞向程睢,打在了他的脸上。
河六四随即猛地一跺脚,剑尖指着河六四一震,大喝一声:“附!”
随着河六四一声大吼,铜钱直接粘在了程睢的脸上,还‘滋滋’地冒气了白烟。
程睢痛苦地捂住了面庞,发出惨烈的嚎叫。河六四趁机挥剑而上,一剑直取程睢的前心。
程睢见状,惨叫着一把抓下铜钱,拧身与河六四打在了一起。
虽说此时程睢的行动变得异常缓慢,但力道却仍旧大的出奇,不惧疼痛,河六四一剑捣开程睢的前心,可他却毫不在意。
但是河六四发现,被青炎剑破开的伤口上,滴出来绿色黏液开始渐渐变黑,这代表青炎剑其实是伤到他了。
河六四转念一想,青炎剑是至刚至阳之物,剑身刻画的天罡符文,其剑本身就蕴含法力,妖魔邪祟怎能不惧?
随即,河六四将手中的青炎剑舞的眼花缭乱,逼的程睢开始不断的后退,脸上尽是怨毒之色。
忽然,河六四一剑刺向程睢阴门,程睢虽是化身活尸,可生前所掌握的功法和身法都还在,此一剑刁钻险恶,令程睢下意识的就弯腰躲了一下。
这一弯腰,程睢的脸便凑了过来,河六四随即怒点一指,食指和中指狠狠的点在程睢的眉心上,而在指尖上,还带着一枚铜钱。
如此大力的一指,竟是将铜钱活生生的镶进了程睢的眉心里,程睢痛的放声惨叫,河六四翻手便是一掌。
掌心狠狠的印在程睢的额头上,程睢的脑袋猛地向后一扬,脑后当即出现了一团污浊的水雾。
这团污浊的水雾,就是程睢体内的阴煞之气,被河六四一掌拍出来之后,水雾瞬间消散在了空气之中,程睢也是一翻白眼,身子软绵绵的向后倒去。
退散到君府院墙边缘的众人,看到河六四竟然用如此凶残的方法解决了程睢,不禁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先是一剑捣碎其前心,而后又是这样残忍的灵犀一指,众人一时间感到背脊都在发凉,对河六四也更加的敬畏。
而河六四解决了程睢之后,直接转过头面向魏鬼,怒目而视。
却不想,原本被自己削去右手的魏鬼,此时竟完好无损的站在河六四面前。
齐腕断去的右手重新长了出来,好像从来就没有断掉过,胸前恐怖的伤口也恢复了原样,连一丝疤痕都没有。
河六四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根本就没看到魏鬼到底用什么办法复原身体的,此时只觉得魏鬼当真棘手无比!
魏鬼刚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像是炫耀一般的在脸前摇了摇,说道:“在鬼域中还能有如此手段,本座还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河六四也是一笑,回敬道:“不知魏兄还有几只手能让我砍!”
魏鬼面色又是一寒,说道:“你的剑法的确精妙,不过本座能看出来,此剑法需要用灵力施展,不知阁下体内的灵力还有几多?”
这一句话,直接戳中了河六四的痛楚。
鬼域之中是阴极的环境,没有了阳气,河六四便不能炼化阴阳五行之力,补充自己的灵力。再这样下去,河六四会因为灵力枯竭而身死。
所以,这也是河六四如此凶残的解决程睢的原因,在这种环境里,他必须求快!
见河六四不说话,魏鬼继续说道:“你们天罡教以阴阳五行化灵力为己所用,可若缺了其中之一,你们的道法便如同废物!反观我圣教佛法,阴阳五行直取其一,即便是身坠地狱亦能施展圣法!与你天罡教想必,孰高孰低,一眼便知!”
河六四闻言,只是一声轻笑,说道:“世间万物皆在阴阳五行之中,我天罡教取之自然,消于自然,在平平无奇之中清修其身!而你们这些邪教败类,为了速成不惜与妖魔邪祟为伍,以阴煞之气强炼修为,所求之道更是可笑!我问你,你们以这阴煞之气开创出的所谓净土,除了恶鬼邪尸,毒障妖魔,还会有活人存在吗?”
“你!”魏鬼被河六四问的无言以对,脸上更是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这些坐而论道的假清高,只有用绝对的实力,才能驯服你们!”
说罢,魏鬼双臂在身前交叉,浑身开始缓缓发抖,喉咙中也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似是在酝酿巨大的能量。
河六四对阴阳五行的流动十分敏感,他发现鬼域之中的阴煞之气,也开始慢慢变得稀薄,全都涌向了魏鬼。
回头看去,那些退散到一旁的将士们,全都瘫软在地,虚弱不已的看着河六四。
鬼域之中本就阴阳失调,这些人并不能久留,河六四想要速战速决,也是为了尽快解救他们。
可是此时就连阴气的开始变得稀薄,鬼域之内的阴阳失衡更加严重,所有人的身体都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症状,无一幸免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而河六四因为是修道之人,体内拥有阴阳五行之力化成的灵力,阴阳失衡对他并没有影响,所以只有他没什么事。
魏鬼不断的吞噬着鬼域之中精纯的阴煞之力,河六四大觉不妙,挥剑就要上前打断他。
可就在这时,屈身蜷缩着的魏鬼,忽然挺直了身子,双臂猛地左后分开,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力拔盖世的魏鬼
这一吼,惊天动地,吼的河六四忍不住浑身一颤!
魏鬼张开大嘴面向漆黑的天空,两只眼睛彻底变成了绿色,射出笔直的光芒,浑身黑气腾腾,不断的向上升着,甚至连地面上的沙石都跟着飘浮了起来!
河六四大惊失色,急忙舞了个剑花,对着魏鬼霹雳一剑。
“天王破幻剑!”
金色剑气陡然爆发,长龙呼啸而去,风卷残云般撞向魏鬼。
‘轰’地一声,金龙一头撞向魏鬼,震得大地悚然,整个君府都随之一颤!
书房门前的空地,竟是瞬间被毁了去,沦为一片狼藉,强劲的罡风和迅猛的阴风绞缠在一起,吹得整个君府乌烟瘴气。
河六四站在尘土之中,极力分辨着魏鬼的身影,然而在他看到魏鬼的时候,心头又是忍不住的一惊。
天王破幻剑刚猛霸道,几次都让河六四硬拼比自己不知高出多少的强敌,然而这一次在魏鬼身上竟然失了效。
烟尘之中,魏鬼仍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一步都没挪动,天王破幻剑竟是没能伤到他分毫!
河六四不禁握紧了青炎剑,想了想之后,急忙转身跑向公孙质等人。
书房和周围的一些房屋全都坍塌了,公孙质和一众将士也都人仰马翻的躺在地上。
河六四匆匆抱起一根房梁,跑到公孙质面前。
“军师!你们用此木撞击鬼域边界,切莫用手触碰,撞出口子来就赶紧出去!”说着,河六四拿出一道黄符贴在了圆木的一端,又将一枚铜钱狠狠的拍进了木头里!
公孙质等人头晕目眩的站起身来,河六四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将房梁扔给了兵将,转身离去。
“快去!”
听到河六四的催促声,公孙质如梦方醒,急忙指挥着将士们抱起房梁,如同撞城门一般,开始撞击鬼域如水般的结界。
河六四快步返回,一路冲向了魏鬼,速度之快,在身后都出现了残影。
突到魏鬼近前,河六四一剑直刺魏鬼的咽喉,剑尖甚至泛起一阵金色的光芒,化成灵力剑刃,将剑身加长。
可剑尖刚刚到达魏鬼的喉结处,两根手指凭空升起,硬生生的夹住了青炎剑,伸手便将剑尖挪开了方向。
见宝剑被夹住,河六四想也不想翻身就是一脚。魏鬼低下头来,眼中的绿光一闪,猛地挥出一拳,打在了河六四的脚底。
河六四只觉得脚底撞在了山上,被一股无法匹敌的大力推回,整个人瞬间被轰飞了出去。
在落地的一瞬间,河六四顺势一滚站起身来,并没有太狼狈,可右脚掌甚至右小腿都已经麻了。
“难道是千魔变?”河六四暗暗想着,可又觉得不像。千魔变自己是见过的,一经施展,整个人面目全非,浑身都会发生改变。但如今的魏鬼除了眼中森森的绿光,并没有别的什么不同。
一圈击飞河六四,魏鬼轻蔑的撇了撇嘴,两只拳头微微紧握,手臂上令人咋舌的肌肉如钢似铁。
“力帝锤!”
魏鬼一声暴喝,身形飞闪,瞬间便出现在河六四面前,双掌抱锤高高举起,如泰山压顶般砸向河六四的天灵盖!
河六四怎敢硬挡,慌忙向后暴退,魏鬼直接砸在了地上。
瞬间,满是碎石断木的地面被砸的翻起一层浪花,然后犹如水面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土浪经过,石碾般的大石都被震成了碎末,河六四急忙高高跃起,躲避土浪。
可刚刚跳上半空,河六四只觉得背后一黑,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阴影之下。余光看去,竟是魏鬼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闪到河六四背后,魏鬼抬手就是一拳,狠狠的轰向河六四的背心。
河六四余光看到魏鬼抬手,双手在胸前一拍,化出一面灵盾挡在背后。
魏鬼对灵盾视若无物,力若千钧的一拳狠狠地打在河六四背后的灵盾上。一拳砸上,河六四顿时像是一颗流星,飞快的坠向地面,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
身体砸在地上,而背后的大力却还未消尽,推着河六四在狼藉的地面上划出了几丈远,堆起如山的废土。
河六四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颠倒了过来,嘴角也流出了鲜血。
可还没等河六四爬起身,头顶又是一阵风声,河六四急忙连滚带爬的向旁边一滚,两只脚瞬间出现在方才自己所在的地方,沉重的踩踏,甚至让魏鬼的双腿深深的插进了地里。
河六四不敢犹疑,顺势继续连滚带爬的在地上乱窜,每当他刚刚闪过,身后总会出现一只拳头或是一条腿,将本就狼藉的地面打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魏鬼紧跟在河六四身后,疯狂的追打着河六四,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堂堂天罡道长,竟然被追的像条狗一样!可笑,可笑!”
河六四此时也是郁闷不已,可魏鬼忽然有了拔山盖世之神力,而且速度也快的惊人,河六四根本就与之匹敌。
可河六四也不是引颈待割的无能之人,再又一次的翻滚躲避之后,河六四忽地挺起身来,一记幽女倒勾剑,劈向了魏鬼的面门。
吃过了幽女倒勾剑的亏之后,魏鬼一直小心提防着河六四再次施展这一剑招,见河六四一剑劈来,急忙张开双手向后飘去。
魏鬼神力非常,落地之后又是将地面踩得一阵晃动,随即便要重新扑上前来,继续追打河六四。。
然而,河六四笔直的站在他面前,并没有选择躲避,青炎剑也**在了地上,双手还在胸前掐了个指决。
魏鬼一怔,紧接着魏鬼的周围忽然蓝光大盛,一道道拇指粗的闪电噼里啪啦的抽向魏鬼。
这些闪电犹如灵活的长蛇,飞快的缠在了魏鬼的身上,将他的手脚捆绑,身躯缠紧。
刺眼的电光之下,魏鬼被电的浑身颤抖,努力低下头来向周围一望,发现自己的周围不知何时被河六四用铜钱摆成了一个圈!
魏鬼咬着牙,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来一句话:“你,你是什么时候!”
河六四冷冷的说道:“叫你尝尝缚阵的威力!”
河六四跟随孙既直在昆仑山脉之中,修习了一年多的勘察脉理。能将昆仑山上那盘根错节千头万绪的脉理勘察清楚,下了山之后河六四更是得心应手,双手放在地上,便能瞬间将地下的脉理走向全部看清。
所以,在河六四翻滚躲避的时候,就已经看出这块地下面的‘木’脉发达,是施展雷电阵法的绝佳场所!
魏鬼这才明白,河六四看似狼狈的躲避着自己的追打,实则是趁机在地上布了个缚阵,等到布成缚阵之后,河六四忽地起身施展幽女倒勾剑,为的就是把魏鬼逼进阵中。
“卑鄙!”魏鬼怒不可遏的骂道。
“天罡教本就以道法阵法为傲,何来卑鄙!”河六四厉声喝道。
随即,河六四不再理会魏鬼,开始在地面上扫视。
其实河六四是想施展玄宝灵霆剑的,这一剑式威力惊人,用来诛灭不能动弹的魏鬼再适合不过。可河六四的青炎剑被用来做缚阵的阵眼,河六四没有武器根本无法施展华阳十三剑。
而且在鬼域之内,阴阳失衡,天罡教的道术施展出来,会大打折扣。加上河六四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了不少,施展法术若没能诛灭魏鬼,那河六四就糟了!
于是,河六四把希望寄托在了阵法上。
布阵并不需要灵力,激活大阵的方法也有很多,能最大的程度的节省灵力消耗,况且天罡教的阵法其实比法术更加厉害。
河六四的脑子飞快的运转,一遍一遍的想着自己所掌握的阵法,此时河六四后悔至极,自己所掌握的阵法就那么几门,木字诀更是稀少,此时河六四竟想不到能够诛灭魏鬼的阵法。
魏鬼被缚阵束缚,却也没有放弃挣扎,此时正在用尽全力挣脱闪电的捆绑,在雷电的麻痹之下,魏鬼浑身的肌肉如钢似铁,棱角分明,面容更是狰狞!
在魏鬼神力的对抗之下,插在阵眼上的青炎剑甚至都开始轻微的晃动,看的河六四瞪大了双眼。
缚阵不是没有被人挣脱过,但那是堂堂的花族战神葵星云,虽然那时候的葵星云只是一具白骨,被葵星云生前最执拗的意识控制着,可那也是一族的战神,实力高的离谱,能够挣脱缚阵不足为奇。
可如今的魏鬼,最多也只是一个掌阴令,即便实力在高,至少在他上面还有一个位居十二圣令之首的武天。河六四能感觉到,武天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比拟葵星云的白骨,可这魏鬼居然也能挣脱缚阵!
河六四有些惊慌的看向了魏鬼,而魏鬼也正在恶狠狠的看着自己。
“别以为能对付的了武天,就能对付的了本座!本座,才是十二圣令中最强的掌阴令!”魏鬼咆哮着喊道。
紧接着,魏鬼一声野兽般的怒吼,双眼中的绿光再次射向天空,被电光紧紧缠绕的双臂,缓缓的抬了起来。
大地开始剧烈颤抖,插在阵眼上的青炎剑开始的剧烈的晃动,随时都要弹飞出去的可能。
阵眼被破,阵法也就随之被破了。
河六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得出来,此时魏鬼并没有使用任何邪法,是单纯的靠着蛮力在挣脱缚阵,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
就好像,是一个人在用双手举起一座山峰!
此时河六四哪里还有时间去想用什么阵法对付魏鬼,急忙闪到青炎剑旁边,双手握住剑柄,拼尽全力扶住正在剧烈晃动的青炎剑。
魏鬼喉间的野兽咆哮不断响起,河六四也半跪在地上紧紧的抱住青炎剑,两个人就以这样的方式较量着。
然而,尽管河六四拼尽了全力,插在阵眼上的青炎剑开始快要被弹出去了。
河六四怒火中烧,明明是自己所掌握的最强束缚阵法,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敌人破掉,河六四怎能不感到羞辱!
于是,河六四一咬牙,站起身来一声怒喝,抓住剑柄狠狠地向下一刺,将青炎剑深深的刺入了地下。
可就在这时,魏鬼也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咆哮,口中也放出绿色的光芒,射向天空。
而被没入地下的青炎剑,‘砰’地一声,被弹了出来。
河六四口吐鲜血,倒飞出去几丈远,掉落在地,没了动静。
缚阵,消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迷乱邪法
疼,深入骨髓的疼,河六四只觉得自己的胸口钻心的疼,犹如被人用巨锤砸了一下。
青炎剑躺在河六四身边,伸手去拿,整个手臂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最重要的是,河六四感觉到体内经脉中的灵力流动,开始变得迟缓。
咬着牙握紧青炎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身来,耳中不断的回响着轰鸣声,视线也愈发的模糊。
一片混沌之中,河六四看到面前有一个黑影走了过来,抬手一拳打向自己。
一拳砸在脸上,河六四犹如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再一次拼尽全力站起身来,黑影再一次走到面前,一脚狠狠地踢在自己的腹部。
鲜血狂喷而出,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蜷缩,头发也被人抓在了手中,向上狠狠的一拽,拳头犹如雨点般的打在自己脸上。
河六四想要抵挡,可刚刚缚阵被破掉时引发时巨大的能量冲击,让自己一时间遭受了重创,然后又是接连不断的重击,让他根本没办法清醒过来。
又是一拳甩在自己的下巴上,河六四的身体甚至都轻飘飘的升起。魏鬼一声厉喝,钻心一腿踹在了河六四的胸膛上。河六四犹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在地上疯狂的滑行,撞碎了一块块房屋残骸。
一路滑行之后,河六四重重的撞在了鬼域边缘的结界上,停了下来。
魏鬼信步走到近前,伸手抓住河六四的脖子,像是拎起一条死狗一般拎起了他。
看着满脸是血,灰头土脸的河六四,魏鬼冷冷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了还在抱着房梁撞击鬼域的将士们。
魏鬼饶有兴致的看了一会儿,对河六四说道:“你还真是小看了本座,以为用这拙劣之法,就能逃出本座的鬼域吗?笑话!”
“你,你先前一直不肯,动手!只是为了,为了布鬼域吗?”河六四艰难的问道。
魏鬼哼笑了一声,说道:“你以为只有你们天罡教会布阵吗?鬼域乃是本座耗费了多年心血所创的奇阵,比起你们天罡教的阵法,有云泥之别!本座能轻而易举的破去你的阵法,而你今日就亲眼看看本座如何用鬼域杀尽这里的人吧!”
说罢,魏鬼左手掐了一个怪异的指决,面色也变得狰狞,鬼域中随即开始传来一阵阵阴森的鬼叫。
在这一片杂乱的鬼哭狼嚎之中,夹杂着一声声的呼唤:“赵兌,赵兌,赵兌...”
河六四费力的转动眼球,环视着周围。
而一旁指挥着将士们撞击鬼域的公孙质,也是一脸惊恐的抬头环视鬼域。
这诡异的呼唤声,公孙质是听过的。在程睢彻底崩溃之前,他们一行人就在书房之中听到了这空洞的呼唤。
渐渐的,所有人的神情都开始变得呆滞,抱着房梁猛烈撞击鬼域的将士们,也纷纷停下来了,一个个傻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浮现出痴痴的微笑,诡异至极。
紧接着,鬼域中那空洞的呼唤声不再呼唤赵兌,而是变作了空洞的命令。
“行,行,行到中间来。”
呆滞的众人闻听,像是没有了思考能力的行尸走肉一般,僵硬的抬起脚步,走向鬼域的中心。
不禁如此,在同样坍塌了大半的正厅当中,也缓缓的走出来几个人。
有赵兌,有吉利,还有福星。一样的行动僵硬,一样的面容呆滞。
河六四一直死死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这些人忽然变得呆滞,也十分的不解。
见到赵兌现身,魏鬼轻轻一笑,说道:“总算是出来了。”
河六四看向赵兌,虽是多年未见,可河六四对赵兌还有几分记忆,如今见他竟然从密室中走了出来,也是十分的震惊。
君府内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鬼域的中心,犹如行尸走肉,一动不动。
“你费劲周折与本座为敌,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凡胎么?今日我就亲眼让你看看他是怎么死的!”魏鬼得意至极。
河六四并没有在意魏鬼的话,脑子里飞快的运转,思索着原因。
忽然,河六四想到先前与魏乾打斗之时,魏乾曾施展过能够迷惑神智的邪法,河六四不禁想到,或许这个鬼域也有一种能够迷幻人心的法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魏鬼先前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施展鬼域,其实并不是为了对付自己,而是想要通过鬼域能够迷乱人心的邪法,引赵兌出来!
所以,书房中的赵兌是真是假根本就无关紧要,因为魏鬼能用这迷幻邪术唤出真正的赵兌来。
了解到魏鬼真正的意图之后,河六四不禁感觉到魏鬼的阴险。
魏鬼说完之后,掐着河六四的脖子转身走向赵兌等人。
脖子被魏鬼掐在手中,河六四也因重伤在身,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拖走。
走了几步,恰好青炎剑躺在地上,魏鬼伸手拿起青炎剑,在眼前细细的把玩了一番。
“果然是把宝剑!剑身之中蕴含法力,怪不得能伤到本座!”魏鬼赞叹的说道,“不知用你的剑杀死赵兌,他们醒来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卑鄙!”河六四虚弱的说道。
这时,河六四忽然看到原本面容痴傻的人群,开始有人眨眼,甚至有人正茫然的看向周围。
紧接着,魏鬼握着青炎剑的左手,竖起中指和小拇指,人群中那些渐渐回过神来人,又一次便的痴痴傻傻,一动不动。
河六四脑子里灵光一闪,原来这鬼域中的迷幻之法,是需要施法者一直掐诀维持的,不然就会失去迷惑的效力。
由此,河六四想到在阴气强盛的地方,活人会因为阴盛阳衰而变得体弱多病,被恶鬼冲体的几率也大大增高。如今鬼域之中亦是如此,这么多人能够背其控制,或许就是因为阴煞之气太过浓重的原因。
其实恶鬼冲身的原理,就是一个人被阴煞之气冲击魂魄,使其神志不清,身体被恶鬼占据。
天罡教认为,魂为阳,魄为阴,大量的阴煞之气冲体,会将人的阳魂弱化,而阳魂又是控制人智慧元神和精神的所在,阳魂弱化,身体自然也会不受控制。
所以,这个鬼域之中的迷幻之法,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诡异邪法,而是魏鬼驱使庞大的阴煞之气,冲击人身,使其阳魂虚弱,身体随之被他控制。
而这些人被阴气冲身却没有变得狂暴,也是因为魏鬼所控制的阴煞之气,并没有恶鬼所拥有的凶残恶毒,它只是单纯的一种能量。
想到此处,河六四对这个鬼域也有所了解了。
这时魏鬼已经走到了赵兌勉强,二话不说举剑便刺,可青炎剑刚刚被举起,魏鬼只觉得自己腋下被人按住。低头一看,河六四的手掌,正按在了魏鬼的肋骨上。
魏鬼转过头怒目而视,可还没等他做反应,一股强大的阳气顺着河六四的掌心被送进了魏鬼的体内,轰然炸裂。
一口墨绿色的血液喷出,魏鬼仍旧死死的抓着河六四的脖子,带着他一起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落地之后,魏鬼怒不可遏的翻身而起,挥剑狠狠地刺向河六四的心脏。
然而‘锵’地一声,剑尖犹如扎在了精钢上一般,分毫不进。
魏鬼一怔,随即下巴上便被河六四狠狠的打了一拳,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升了起来,抓着河六四的脖子的手也随之松开。
一击得手,河六四挺身而起。
“炎焱怒道!”
厉喝声中,河六四一掌拍在了魏鬼的肚子上,炽热刚猛的罡风铺天盖地,魏鬼猛地倒飞了出去。
可还没等倒飞出去,魏鬼的手腕被河六四一把拽住,猛地向后一拉,将魏鬼重新拉了回来。
“断石怒道!”
飞快的一掐诀,河六四又是一掌,狠狠地劈在了魏鬼的左肋上。魏鬼随即像是炮弹一般飞了出去,撞在一片废墟上,暴起大团的烟尘。
魏鬼踉踉跄跄的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口中不断的流出墨绿色的血液,左肩更是撕裂般的疼痛。
定眼一看,河六四手里抓着一根粗壮的物体,而这根物体的一端,竟然是河六四的青炎剑。
魏鬼又是一愣,随即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左臂。
这一看之下,自己的臂膀哪里还在肩膀上,河六四那一掌所爆发出来的冲击力,竟是将他的胳膊活活撕了下来!
“啊!!”魏鬼这才发出吃痛的惨叫。
失去了左手,痴呆呆的人群再次开始隐隐的骚动,没了魏鬼的做法维持,这些人的神智开始缓缓清醒。
河六四冷冷的将青炎剑从魏鬼的手中拽了下来,然后将那一节断臂随意扔在了一旁。
魏鬼怨毒的看向河六四,河六四冷峻的脸上尽是杀气,左手狠狠地在胸前一掐诀,右手随即一舞剑花,使出了玄宝灵霆剑的起手式!
然而指决刚刚掐住,河六四也是一声干咳,咳出了一丝血迹。魏鬼先前的重创,也让他虚弱无比。
无奈之下,河六四只得变了个指决,青炎剑对着魏鬼凌厉的一劈。
“天王破幻剑!”
金色剑气乍现,长龙呼啸而去。
但这一次魏鬼再也不能硬碰硬的消解天王破幻剑了,而是有些狼狈的跳起身来,躲避金龙剑气的重装。
河六四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再一掐诀,对着半空中的魏鬼又是一剑。
“铁影飞河剑!”
红色精光射出,风驰电掣般射向魏鬼,根本容不得魏鬼躲闪,径直没入了他体内。
随即,罡风渐起,一团漩涡把魏鬼笼罩在其中。
河六四用剑撑着身体,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左胸上也不断有血液流出。
方才魏鬼一剑刺在河六四的心脏位置,虽然身上坚硬的链甲挡住了这一剑,可其千钧重力还是透过了链甲,伤到了河六四。
天王破幻剑的巨大漩涡已经形成,魏鬼残缺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中时隐时现,每一次出现其身上的伤势都会加重一分。
河六四有心想要施展其它的道法,加入到铁影飞河剑的漩涡之中,这也是河六四自己独创出来的组合技。可此时河六四也受到了重创,方才突然反击更是使出了十二分灵力,体内的灵力已经所剩不多了。
这时被魏鬼迷乱了心智的人群也都回过神来,正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
公孙质一眼便见到了赵兌,急忙走过去焦急的说道:“主公!您为何?”
赵兌摇了摇头,说道:“孤也不知道为何为出现在这里!”
吉利和福星一左一右的护在赵兌身旁,幸存的银甲近卫也都快速走来将赵兌围住,然后在最外围,由重甲兵做防卫。
公孙质闻听此言,微微一想,急忙说道:“方才君府内尽是异声邪唤,随即我等便没了记忆,或许这是那大日圣佛教的刺客施展的邪法!就是为了引主公现身!”
赵兌闻听一皱眉,问道:“程睢不是做了替身吗?被识破了?”
公孙质一脸沉痛,愤恨的说道:“程睢贪生怕死,叛了!”
“叛了?”吉利勃然大怒,“这个匹夫!他在哪?”
“以被天罡道人诛灭!”公孙质回道,说完眼前一亮,“对啊!主公被邪法引出却毫发无损,定是天罡道护下了主公!”
众人闻听,纷纷扭头环视四周,寻找着河六四的身影。
很快,身上无比狼狈的河六四映入众人的眼帘,正在朝着赵兌走来。而在他的身后,那庞大的漩涡中尽是刀光剑影,极为震撼人心。
众人呆呆的看着河六四走到近前,见他也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公孙质惭愧不已。
“多谢道长舍命救我主公!”公孙质一头拜倒在河六四面前。
开始时,公孙质为了让河六四对付魏鬼,不惜暴露其身份。而河六四却并未计较,更是拼死力战,这样公孙质羞愧难当!
“道长舍命相助,孤感激涕零!”赵兌也走上前,推手一礼。
见赵兌施礼,一众人也纷纷推手作礼。
河六四虚弱的摆了摆手,气若游丝的说道:“此时不是寒暄的时候,要尽快送你们出去!”
赵兌一愣,望着铁影飞河剑的漩涡,问道:“如此仙法之下,刺客还未身亡?”
河六四摇了摇头:“他们这些掌阴令,每个人都会一门叫做千魔变的邪法,能够变异其身,不死不灭!”
“千魔变?”赵兌凝重的看向了不远处的漩涡。
与此同时,漩涡之中忽地传来一声闷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诛灭魏鬼
众人惊呼着看向漩涡,竟发现原本灰蒙蒙的漩涡里,出现了五彩斑斓的颜色,正在和漩涡里的剑气相拼!
赵兌的脸色有些难看,眯眼望了望河六四。
公孙质见状,开口说道:“道长如何称呼?”
“河六四!”
“河道长,此贼如此难缠,我等当如何是好?”公孙质继续问道。
“恕在下直言!”河六四诚恳的说道,“此人乃是大日圣佛教十二圣令排名相当靠前的厉害角色!当初致使我师兄孙既直失踪的乔烛,只是十二圣令里排名最末尾的人!赵将军之精兵强将,能在战场上无往而不胜,对付他却是半点也讨不到好!”
赵兌闻言,点了点头,说道:“孤知道这些将士不是他的对手!可河道长舍生忘死,孤又何忍你与他两败俱伤?”
河六四回头看了看漩涡中越来越盛的五颜六色,有些焦急的说道:“赵将军之心,在下领情!可此时形势危急,不是说话的时候,我还是想办法先送你们出去吧!”
“河道长!”这时一旁的福星忽然说道,“当日孙道长曾救过末将,末将这条命送与天罡教也无可厚非!末将愿随河道长前去伏魔!”
“末将也愿意!”吉利也越出人群,作礼说道。
见到吉利和福星这样说,周围的那些将士们更是群情激昂,个个争先恐后的要求参战!
河六四急的快要跺脚了,只得挑明了说道:“诸位!你们在这只会徒增麻烦!若我与那贼人拼斗之时还要分心保护你们!我难胜啊!”
“河道长不必在意我等,我等不怕死!”众人齐声说道。
河六四回头又看了一眼漩涡,气道:“若是你们再这么纠缠,我,我马上就走!”
河六四有些像是孩子一样的威胁,根本就没有吓到众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河六四根本就不可能走。
而赵兌在看到如今的形势之后,暗暗的一笑,然后朗声说道:“孤有如此不畏死的将士,何愁不能荡平天下!只是此番恶斗,乃怪力乱神之威能!我等凡夫俗子冲进去只会添乱!孤的将士不可枉死,孤还要仰仗你们,为黎民苍生,平定天下!”
赵兌这几句话说的气吞山河,听的人热血沸腾。
此言一出,众将士纷纷跪地,齐声说道:“我等愿为将军肝脑涂地,赴汤蹈火!”
就连一旁的河六四,都不禁暗暗佩服赵兌的气魄胸襟。
公孙质看着赵兌,眼中尽是一种近乎于迷幻的崇拜,他暗暗想道:“主公随不懂法术神通,可却寥寥几句便令河六四为之钦佩!此等帝王之术,果飞凡人仙家所能敌!”
公孙质如此想着,而另一边赵兌却是面向了河六四。
“那就,拜托河道长了!”赵兌深施一礼,说道。
河六四并未阻拦,只是点了点头,而后走到那根房梁前,朗声说道:“凡事童子之身的将士,全都过来!”
话音刚落,有将近一百个将士越众而出,
河六四又说道:“割破手指,滴血润木!”
近一百名将士纷纷割破手指,将鲜红的血液滴在了浑圆笔直的房梁上。
然后,河六四也割破手指,用指尖血在房梁的顶端,写了一个“破”字,最后又贴了一道黄符将其盖住。
“抬起来!”
河六四振臂一呼,那些纯阳之身的将士们直接抱起了鲜红的房梁,一个个怒目而视,蓄势待发。
“撞!”
随着河六四的一声厉喝,将士们抱着房梁,犹如撞击叛军的城门一般,怒吼着冲向鬼域的结界。
轰地一声巨响,被纯阳之血淬染过的房梁,狠狠的撞在鬼域的结界上。
鬼域随即剧烈的颤抖起来,那些水波纹一样的涟漪,变成了犹如海啸一般的巨浪。
河六四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鬼域和天罡教的钉魂阵极其相似,只不过作用相反而已。
既然如此,那么强行破阵的方法,也应该和破钉魂阵的方法相反。
河六四一直都在寻找这个鬼域的阵眼,在细细感知之下,只有此处的结界最为薄弱,这也是河六四从开始就让他们撞击这里的原因。
而用纯阳之血淬染过的房梁,凝聚了活人身上最炽热的阳血,鬼域之中没有一丝阳气,那么这纯阳之血就是此时最管用的东西。
看着被撞的天翻地覆一般的鬼域,河六四知道这根被纯阳之血淬染过的房梁,还不能撞破结界。
“要是这些人都有真阳涎就好了。”河六四看着将士们暗暗想道。
忽然,河六四眼前一亮,这些将士没有真阳涎,自己不是有吗?
真阳涎是修道之人独有的极阳精血,只是每次喷出都会大伤元气,所以河六四也没用过几回,此时竟是忘在了脑后。
想到此处,河六四快步走到房梁后面,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了圆木的底端。
而后,趁着将士们再次发力撞击结界,河六四顺势一掌,狠狠的拍在了房梁根部。
这一掌平平无奇,可却蕴含着河六四体内所有的灵力。
众人抱着房梁轰轰烈烈的撞向鬼域的结界,只听‘咔嚓’一声,鬼域的结界犹如冰面一般,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飞快地扩散着,直到最后整个结界都布满了裂纹,鬼域轰然碎裂。
刺眼的阳光照耀进来,让人睁不开眼。这一战竟是打了整整一夜,鬼域中一片漆黑,根本不知道时辰,此时外面都是正午时分了。
将士们猛地发出热烈的欢呼,像是打赢了一场硬仗。
“快!快走!”河六四第一时间放声大喊。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护着赵兌往外跑。
结界外早已围满了重兵,像是早就来了,却无法进去鬼域。见赵兌等人出来,急忙迎上前去,护送赵兌撤离。
破掉了鬼域,送走众人之后,河六四直接盘坐在了地上。
倒不是因为虚弱,只是河六四方才那一掌抽干了体内的灵力,此时鬼域被破,他要抓紧恢复灵力。
因为漩涡之中的色彩,越来越鲜艳,越来越刺眼了。
魏鬼的千魔变,想必已经使出来了吧!
河六四如此想着。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河六四静静的盘坐在地上,疯狂的炼化着阴阳五行之力,甚至在其周身,都出现了一圈若有若无的漩涡,吸引着周围的阴阳五行之力涌来。
但是河六四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些五彩斑斓的烟气。
终于,铁影飞河剑的效力到了末尾,巨大的漩涡开始慢慢淡化,其中的五彩烟气也在随之消散。
一个模糊的身影显露出来,正蜷缩着躲在地上,身上不断的升腾着五色烟气。
河六四本就没有期望铁影飞河剑能够直接诛灭魏鬼,当初霍刈中了铁影飞河剑以及惊雷术都没能被诛灭,比他厉害不知一倍的魏鬼,岂能死去?
果不其然,随着罡风漩涡和五彩烟气的消失,蜷缩在地的魏鬼站起身来。
然而河六四却是一怔。
此时的魏鬼,身形小了一圈,面容也没有方才的刚毅冷峻,而是变成了初次与河六四见面时,那个憨厚老实的模样。
河六四大惑不解,虽然铁影飞河剑并不能一击必杀,可要想在那般凌厉的剑气绞杀中活下来,必定要使出看家本领才对。
而这魏鬼,怎么变成了一开始那个农夫模样?
难道这个状态,就是魏鬼的千魔变?
可是十二圣令其他人的千魔变,都是越变越狰狞,越变越恐怖,怎么他的千魔变如此没有气势?
河六四不断的思索着。
魏鬼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过来,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血肉横飞,让人惨不忍睹。
“呵呵,铁影飞河剑,是吗?”魏鬼吃力的说道。
河六四冷冷的看着魏鬼,手也摸向了青炎剑。
“果然厉害!怪不得武天都会败在你手里,相比之下,他只是落败,而我,却是要殒命!我果然只能屈居在他之下啊!”
河六四越听越糊涂,当即厉声喝问道:“你什么意思?”
魏鬼有些遗憾的摇头苦笑,自顾自的说道:“早知道,就不想着将赵兌变成活尸了,本想以此向教主邀功,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河六四彻底糊涂了,怒声骂道:“匹夫!有话直说!”
“嘿嘿,我殒命之后,你定会将我的魂魄打的灰飞烟灭吧?”魏鬼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河六四,“但你莫要以为我真的败了!即便我死于你手,赵兌一样活不了!”
河六四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不少,当即一跃跳到魏鬼身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恶狠狠的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魏鬼被掐的狂喷一口绿色血液,然后阴森森的笑道:“你等着看吧!与我大日圣佛教为敌之人,全都要死!!哈哈哈哈哈!”
魏鬼越说语气越疯狂,越说脸色越狰狞,到最后歇斯底里的笑了起来。
河六四大怒不已,直接挥剑劈向魏鬼的头颅。
魏鬼尸首分离,再也没有了生气。
河六四仍旧怒气冲冲的看着他,随后面色一狠,点燃了一炷引魂香。
魏鬼说的没错,河六四的确不会放过他的魂魄,大日圣佛教有起死回生的邪法,留着他们的魂魄就是放虎归山!
抽出了魏鬼的魂魄,用引魂香的火星将其钱的灰飞烟灭,魏鬼从此便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上。
河六四双腿一软,脱力的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见到河六四诛灭了魏鬼,吉利马上带着人跑了过来。
“河道长!你没事吧?”吉利关切的问道。
河六四抬起头看了一眼吉利,随即双眼一黑,昏死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军中隐患
一片废墟之中,赵兌负手缓步游走。看着曾经气势恢宏,规模宏大,如今却变成废墟的君府,赵兌没有一丝表情。
“禀主公,君府被毁严重,前园亭屋所剩无几,请主公移步末将寒舍暂避!”吉利走上前来,施礼说道。
赵兌点了点头,负手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问道:“伤亡如何?”
“银甲近卫营伤亡二十三人,加上之前在君府门外的恶战,共计六十二人!重甲营伤亡过百,末将已安抚过了,一应军务并未出现混乱之相。军师身受重伤,不过并没有性命之忧。其它将官也有损伤,然无大碍。银甲近卫营督军校尉程睢身死,不过据近卫营数名军官禀报,程睢死前已叛了主公,沦为邪教爪牙,为河道长亲手诛灭。”吉利跟在赵兌身后一一回禀道。
听到此处,赵兌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天罡道人怎么样了?”
“因苦战力竭,昏死过去,先已被末将送回府中调养。”吉利回道。
赵兌闻听,并没有任何表示。
这时,前来打扫废墟残骸的将士们,从废土中挖出了一名奄奄一息的将士。
赵兌急忙走上前去,拦住了担架,伸手握住了受伤将士的手,关切道:“伤的怎么样?”
受伤的将士见状,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却被赵兌轻轻按了下去。
“回禀将军,小人的伤不足挂齿!只是面对强敌,小人毫无招架之力,给将军丢脸了!小人,小人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受伤的将士沉痛的说道。
赵兌闻言,朗声大笑:“哈哈哈!谁说你丢了孤的脸?孤说你大大的涨了我军将士的声威!”
赵兌雄浑的声音响彻在废墟之上,让周围所有的将士都停下来,驻足观望。
赵兌环视四周,微笑着问道:“你们败了吗?”
众将士闻听,纷纷低下了头。对于无往而不利的淮南军来说,这一次赵兌险些丧命,是他们最大的失败,这深深的刺痛了他们每一个人。
见众人不语,赵兌再次高声问道:“你们败了吗?”
众将士又纷纷抬起头来,眼中尽是不解。
赵兌呵呵的笑着,高声说道:“的确败了,可今日之败!非诸君之败!怪力乱神之威能,岂是**凡胎所能敌?败的,是远在京都,妄图掌控朝局的国师!败的,是这饿殍遍野,黑暗腐朽的天下!”
听到这里,原本士气低落的将士们,眼中冒出了星星火光。
赵兌继续说道:“然今日之胜!亦非诸君之胜!道法神通,终该隐于山水林泉之间!胜的,是这些无奈出山,救国安民的天罡道人!胜的,是他们正邪对立,降妖除魔的决心!但这!才是我们败了的原因!你们记住!何时天下无需宗门教派解救,何时孤麾下的将士才是披坚执锐,所向无敌之师!”
“攻克叛逆!!荡平天下!!攻克叛逆!!荡平天下!!”
赵兌激动人心的话语,使每个淮南军将士的热血,全都挥发了出来,他们每一个人的眼中,都迸发出星星之火。
将士们的齐声山呼久久不绝,低落的士气,被赵兌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一扫而光。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声势浩荡,激情高涨!
而在一片鼎沸之中,一直有一双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最后悄悄的退去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沦为废墟的君府,被快速打扫,并且开始重新修建门庭房屋。
昏死过去的河六四,早就被接到了中郎将府邸,被人悉心照料着。同样受了不轻之伤的公孙质,也被接到了吉利这里,方便一同照料调养,同时又能防止刺客再次偷袭。
而赵兌也来到了中郎将府邸,却是先行去探望了公孙质。
“叔父!”赵兌急匆匆的走到公孙质床前,一把按住想要起身施礼的公孙质,深深的说了一声:“叔父受苦了!”
早年间,公孙质曾与赵兌的父亲赵寻交好,所以私底下,赵兌一直都称呼公孙质为叔父。
“臣惭愧,让主公惦念了!”公孙质十分惭愧的说道。
“叔父为保孤的性命,不惜以命相搏,孤,记下了!”赵兌真诚的说道。
看着赵兌满是真诚的目光,公孙质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公孙质如何受伤,赵兌已经知道了。对于此次刺客来袭时公孙质的表现,赵兌十分的满意。与其说是满意,倒不如说,是一种彻底放下心来的心态。
对于这个从自己刚刚势起,就前来投奔的天下第一谋士,赵兌其实一直都没有全心去信任,而是向来都隔着一层戒心。
虽然军务上很多事都交给了公孙质,可实权却还是掌握在吉利的手中。赵兌当初也想效仿父亲,培植一个像是玉营一般,全部都是死士的暗中力量,可这些事也都交给了吉利和福星去做。
可是暗中培植力量,是朝廷的大忌,一旦被发现,罪同谋逆!
这般困难重重的计划,仅凭吉利和福星是根本就不能完成。
但后来公孙质看出了赵兌的想法,于是建议赵兌,何不直接将府君的银甲近卫,改编成为独属于自己的银甲近卫营。如此,既有了强悍的暗中力量,又没有违反朝廷法令。
尽管公孙质为自己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谋,辅佐他一步步靠近自己心中的大业,可赵兌还是不能完全信任公孙质。
直到今天,公孙质为了让刺客相信替身就是赵兌本人,不惜以肉身挡飞钉,身受重伤却仍旧极力掌控局面,甚至为此得罪了河六四。
赵兌终于看到了,也相信了公孙质对自己的忠心。
而这一切,公孙质从头到尾也都是知道的。他知道赵兌对自己并没有放下戒心,只因为自己曾经是赵兌父亲的好友。
如今的赵兌,已经不是当年公孙质在广衍君府见到的那个意气风发,志向高远的少年军官了。如今的赵兌,是一个睥睨天下,雄心勃勃的雄主!
这样的赵兌,既是慧眼识英,选贤举能的明主。又是疑心重重,喜怒无常的暴君。
可公孙质并不介意,他丝毫不在乎赵兌对自己的戒心。因为他知道,赵兌是一定会平定乱世,成就一番千秋大业!
公孙质一直都认为,若赵兌退一步,是能够权衡天下,抚国安民的治世能臣。而要是他进一步,那便是这乱世之中,随手就能掀起滔天巨浪的枭雄。
公孙质也有自己的志向,他的志向并不是成就什么功业,也不是流芳百世。公孙质最想要的,是能够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将自己的无双智计,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
如今的朝廷,给不了公孙质想要的。唯一能够成全他的,只有赵兌!
所以无论赵兌如何看待他,公孙质都毫不在意。
然而今天,在看到赵兌那满是诚恳,充满信任的眼神,公孙质还是感到一阵酸楚。
要说不觉得委屈,是不可能的,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全都值得!
两个人相视一笑,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向来如此简单,一切尽在不言中。
“叔父”笑过之后,赵兌开口说道:“孤此番遇刺,暴露出军中诸多问题,不住叔父怎么看?”
公孙质闻言,也是有些沉痛的点了点头,说道:“如今主公兵强马壮,壶州府丁异丁府君还在不断的给主公招兵买马,军力扩充如此之快,的确会出现很多问题!”
赵兌也点了点头,说道:“叔父继续说!”
公孙质当即说道:“军力扩充,军中将领也随之增加,虽多是以战功提拔,可其品性是否端正就难以保证了!重甲营督军校尉王旌,玩忽职守,鼠目寸光,可他却是当初主公从广衍府带出来的旧属!如今我淮南军之精锐,皆是当年主公带出来的广衍军旧部,嫡系精锐尚且出了这等庸才,其余将士之中有多少恶劣之辈,更是难以想象!”
对于公孙质的直言不讳,赵兌并没觉得难堪,而是转头问吉利:“王旌?他有何劣迹?”
吉利上前回道:“禀主公!经查,王旌的确为人狂傲,嚣张跋扈,屡次触犯军法!重甲营中有一百夫长名叫王茂,乃是王旌胞弟,此人更是借着王旌之命强征暴敛,掠夺民财!当初河道长进城时,因河道长坐骑俊美,王茂心生贪念,竟随意治罪,致使河道长出手打退王茂部下,而后纵马冲进城门避其锋芒!王旌率军前来捉拿,因军师在场,才不敢造次!这一次邪教行刺,王旌受命率军镇守君府庭院,却一直躲在一旁饮酒作乐,甚至后来险些暴露了程睢替身身份,更是差点坏了河道长诛贼大计!最后在河道长率将士破阵之时,王旌悄然退去,藏身于深井之中,待河道长功成,才悄悄爬了出来!”
赵兌静静的听完吉利的禀报,哼笑了一声,说道:“淮南军中竟有如此贪生怕死之辈,此乃孤用人不当。传令!免去王旌王茂军职,贬入垒部营,叫他们去干最脏最累的活!”
“领命!”吉利施礼说道。
“想不到主公早就命中郎将去彻查王旌之事,主公英明!”公孙质笑着说道。
赵兌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其实公孙质不知道的是,赵兌让吉利去重甲营查的,是公孙质有没有二心。
“不过主公,王旌并非大患,临阵叛敌的程睢才是最大的警钟!若护卫主公之人都是如此,恐邪教早晚会得手!”公孙质担忧的说道。
赵兌点了点头,说道:“孤这次来,就是想和叔父商议此事。”
“主公请讲!”公孙质忙道。
“孤想将银甲近卫营,交给叔父节制!”赵兌目光炯炯的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李渤季的立场
“什么?赵兌遇刺了?”
高大雄伟的金銮殿上,南宫炤惊愕的问道。
殿中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当今的太尉李渤季。
李渤季垂首回道:“回禀陛下,日前骠骑将军自京都返回淮南府,刚刚进入南宇城,便遭遇了刺客伏击,索性其身边卫军骁勇善战,已将刺客全部诛杀!”
“赵兌呢?受伤没有?”南宫炤继续问道。
“据报,只其麾下将士有所伤亡,君府门厅略有毁坏,其本人并无大碍!”李渤季回道。
南宫炤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赵兌身负家国安危,若此时出了事,真乃我大安之祸呀!”
在龙书案的一旁,大内官刘高一直垂首而立,听南宫炤如此说,娇笑着附和道:“陛下宽心,赵将军乃战场杀伐之人,小小刺客伤不到他的!况且陛下皇恩浩荡,定能保赵将军平安无事!”
南宫炤闻言,还是有些宽下心来,笑着点了点头。
李渤季见状,心头一阵恼怒,当即开口说道:“陛下!此番陛下刚刚下旨让赵兌重改军制,推行新政,便有人行刺赵兌!如今赵兌乃是陛下手中利剑,要为陛下克复失地,荡平叛军!这时候胆敢行刺赵兌,刺的不是赵兌之性命,而是陛下推行新政,强盛大安之决心!此等目无君上,却又能悄无声息潜入君府重地的强悍势力,岂是陛下隆恩便能吓退的?”
“大胆!”刘高有些气急败坏的喝斥道:“陛下龙威,岂容你胡言乱语!”
李渤季怒视了一眼刘高,随即咬了咬牙,跪倒在地高声说道:“陛下!陛下让赵兌推行新政,乃明君之举!只是我大安祸疾过根在朝堂,若不刮骨疗毒,难见清平盛世啊!”
刘高闻言,尖声叱道:“你!你休要胡言乱语,陛下勤政爱民,大安何来祸疾?你这是诅咒大安,诅咒陛下!”
李渤季丝毫不理会刘高的从中作梗,仍旧高声说道:“陛下!自古仁君皆善自省,陛下自登基以来,虽爱民恤物,可朝堂之中仍有奸佞!若朝堂之乱不除,天下何谈安宁?”
“这...”南宫炤皱着眉,脸上写满了犹豫。
刘高见状,急忙说道:“陛下!如今朝堂之中哪一个不是忠君爱国之良臣?若真照着李大人之意,在朝中掀起锄奸之风,势必要祥查其氏族宗亲,党羽亲朋!如此,岂不是在说,陛下对他们有猜忌之心?”
南宫炤闻听,看了看刘高,皱着眉点了点头。
看到南宫炤对刘高的话也有些赞同,李渤季焦急的唤道:“陛下!”
“陛下!”刘高连忙打断了李渤季,继续添油加醋的说道:“陛下,水至清则无鱼啊!从古至今,哪朝哪代不出几个奸佞?想当年高祖开国,身边一样有大奸臣韩易,可我大安仍旧愈发强盛!只要陛下英明神武,我大安定能千秋无期!区区几个奸佞,跳梁小丑耳,岂能螳臂当车,阻我大安国运?”
南宫炤一直听刘高把话说完,而后深深的沉吟了起来。
李渤季见南宫炤竟是将刘高的话听了进去,焦急不已:“陛,陛下!”
刘高侧目看了一眼李渤季,嘴角邪邪的一笑,轻轻的对南宫炤说道:“陛下!李渤季妖言惑众,虽是不能掀起什么风浪,可此人与赵兌交好,若他用言语蛊惑赵兌,我大安,忧矣!陛下,此人不可留啊!”
“陛下!”李渤季高声一呼,一个头重重的叩在了地上,“老臣一家三代皆是大安之臣,忠心日月可昭!骠骑将军舍身救国,不惜背负不孝逆子之名!淮南军二十万将士日夜操练,只待出征平叛!此等赤胆忠心,皆是为了陛下呀!陛下切莫听信谗言,拒忠臣于千里之外啊陛下!”
“陛下!三思啊!”刘高闻言,也是一声娇呼,拜倒在地。
南宫炤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别吵了,起来吧!”
二人抬起头,先是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才站起身来,全都用满是期待的目光,看着南宫炤。
南宫炤望着二人炽热的眼神,感到一阵疲惫,叹着气说道:“太尉忠心为国,朕知道!只是刘高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此事还需再议,且容朕细细思索一番,毕竟关乎朝堂社稷,不可轻断!朕累了,太尉下去吧!”
南宫炤挥了挥手,然后有些疲惫的抬手捏住了太阳穴,闭目揉了起来。
刘高见状,急忙上前为南宫炤捶肩。
李渤季也是大失所望,却又习以为常。那一次进宫不是满怀希望,然后又失望而归。
只是这一次,李渤季的失望中,夹杂着一丝愤恨!
李渤季知道,南宫炤口中的再议,其实是再也不会商议了。自己一次次的忠心进言,一次次的付诸东流,这让李渤季对南宫炤有些心灰意冷。
他先是看了一眼闭着双眼享受刘高捶肩的南宫炤,眼中尽是恨铁不成钢。南宫炤的确有兴复大安的雄心壮志,可同时他又是个举棋不定,犹豫不决的人。南宫炤最讨厌的,就是被他们这些老臣催促着理政,所以南宫炤对这些老臣十分厌烦。
当初南宫炤排挤他们这些老臣,行事是何等的雷厉风行。可如今面对老臣的忠言,他却又迟疑踌躇。
归根结底,南宫炤是听不得谏言的,李渤季不由得感到一阵心寒。
目光从南宫炤身上移去,李渤季望向了刘高。
而此时刘高也正将目光投过来,两个人再一次对视在了一起。
李渤季苍老的目光,深深的望着刘高,似乎是想要透过刘高,看到他背后的势力。李渤季知道,刘高只是一个爪牙,虽然深得南宫炤宠爱,但他背后的那个人才是这乱世的根源!
李渤季的目光渐渐狠厉,而刘高却是一直平淡的与他对视,见李渤季目光变得凶狠,刘高只是浅浅的一笑,随即便不再与他对视。
有些失神走出宫城,李渤季的马车和随从正在宫门外等候。
随从之中,有一个神态精明强干的中年人,正是太尉府的管家,李进。见李渤季走出宫城,李进迎上前扶住李渤季。
在看到李渤季面色不快之后,李进也是习以为常,笑着说道:“太尉今日又碰了钉子?”
以往李渤季听到这句话,只会气哼哼的上车离去。而今日却是不同,李渤季好像没有听到李进的话一样,低头不语,目光深沉。
见李渤季神色有异,李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急忙将李渤季扶上马车,自己也翻身上马,离开了。
走到半路,马车中的李渤季忽然说道:“赵兌留下的那个信使,现在何处?”
李进忙道:“就在京都之中,老爷要见他?”
“传他今夜到府上来!”李渤季冷冷的说道。
“是!”李进回道,而后策马离开了李渤季的马车。
李进在太尉府,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管家,他早年流落街头,是李渤季将他带回府中,给了他一碗饭吃,并且给他改名叫李进,让他留在府中做事,成为李家的家奴。
李渤季对李进有救命之恩,所以李进对李家忠心耿耿,加上他聪明能干,曾为李家立下汗马功劳,深得李渤季的喜爱,将他当做心腹,什么事都不瞒着他。而李进也时常为李渤季出谋划策,俨然一副军师的姿态。
跟随李渤季多年,李进对老爷是无比了解的。他知道,李渤季一定是下了什么决心。
当初赵兌返京之时,曾与李渤季有过一次深谈。
当时,赵兌便将自己的凌云之志,显露了出来。而李渤季也看出赵兌绝非池中之物,他的志向绝对不是为南宫炤平定战乱。
赵兌要的,是泽陂万民的千秋大业!
李渤季一家三代为大安之臣,对赵兌的野心十分忌惮。李渤季也曾想过直接将此事告诉南宫炤,可深思熟虑之下,李渤季还是放弃了。因为他没有办法!
南宫炤排除异己,削番撤封,为的就是集中权利,他绝不容忍皇权受到威胁,这也是天下群雄四起,反抗南宫炤的原因。
而在众多老臣权臣被排挤的时候,李渤季还能官居太尉,就是因为李渤季一家三代鞠躬尽瘁,忠贞不渝。南宫炤对李渤季十分信任,李渤季的话在南宫哲心里还是很被看重的。
所以,李渤季要是参赵兌一本,南宫炤绝对会相信!
可是如今的大安内忧外患,举国汹汹,只有赵兌能平定外乱,扫清内患。若是南宫炤得知了赵兌的野心,必定龙颜大怒,当场翻脸。
最重要的是,此时的赵兌炙手可热,手握重兵!如果南宫哲给赵兌定了个谋逆的罪名,赵兌岂能甘心伏法?即便赵兌甘心,他麾下那二十万大军,恐怕都不会答应。
到了那个时候,大安就彻底完了!
所以李渤季不能也不敢将赵兌的野心透露给任何人知道。然而赵兌敢把自己的野心表露给李渤季,就是料定李渤季不会泄露出去。因为现在南宫炤需要他,大安需要他,百姓需要他。
可赵兌把自己的野心显露出来,并不是无缘无故,赵兌其实是想收服李渤季。
当时,赵兌问李渤季:“太尉,你们李家三代辅佐朝廷,到底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南宫一姓之尊?”
李渤季答道:“当然是效忠陛下,辅佐陛下勤政爱民!”
赵兌又问道:“那若陛下无治天下之能,太尉岂不是愚忠?”
李渤季说道:“无治天下之能,尚有老夫在侧!老夫定会辅佐陛下成一代明君!况且陛下勤奋,赵将军此言对陛下乃大不敬,慎言呐!”
赵兌笑了笑,看着不远处的蛛网上,正有一只蜘蛛,爬向被蛛丝缠住的飞蛾。
赵兌指着蛛网说道:“太尉你看!”
李渤季不以为然的说道:“弱肉强食,有何奇怪!”
赵兌也是不以为然的笑道:“那为何那飞蛾不与之拼斗?”
李渤季被赵兌问的一塌糊涂,不解的说道:“强者为尊乃天理循环,它本性如此,如何斗?”
“好一个本性如此!”赵兌大笑道,“既是本性如此,太尉又怎能将飞蛾驯化为尊?”
后来赵兌就走了,还留下了一个信使,说以备不时之需。
从那以后,李渤季便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赵兌的意思很明显,若帝王无能,大臣再有经世之才,也于事无补。
李渤季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自己如此忠心,到底是为了天下百姓,还是南宫一姓之尊?
直到今天,李渤季看着南宫炤再一次倒向了刘高的巧舌如簧,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赵兌的野心。
他的立场,悄悄发生了改变。
这纷乱的朝堂之中,有一股风,马上就要席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帝王之术
一片黑暗之中,河六四飘浮在半空,缓缓醒来。
虚弱的看了看四周之后,河六四晃了晃脑袋:“怎么又到这来了。”
的确,河六四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神秘的地方了。相比第一次时的惊慌失措,此时显得有些习以为常,毕竟上一次在这里自己的伤势被神奇的治愈了。
“小友进来可好?”一个苍老而缥缈的声音响起。
听着回荡在黑暗的空间内的声音,河六四也不知道声音的源头在哪里。
“前辈,您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我每次受伤,都会到这里来?”河六四问道。
一阵清风拂过,像是有人从自己的一侧,飘到了另一侧,河六四的目光也随之转动。
“你自此处而生,当然会回到这里!”
河六四一怔,嘟囔道:“我,我是在宿海县出声的呀...”
“哈哈哈哈!日后你自会明白。记住,此后对敌,不可再这般鲁莽,不是每一次你都能来到这里!”
听着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河六四挠了挠头,说道:“是!晚辈记住了。”
“你的伤已经被复原了,回去吧!”
河六四闻听,急忙叫道:“前辈还未将尊号告知晚辈,前辈多次搭救,日后晚辈回到昆仑山,定会携师父马归厄真人,前来拜会前辈!”
“不必了!这世间无人认得老夫,故而这名号也不必告诉你!回去吧,别忘了你的马。”
话音刚落,一阵柔和的清风托住了自己,随即河六四猛地被一股大力推出,犹如被激浪冲走。
“前辈!”河六四挣扎着大吼道。
可眼前一黑,等到河六四再次睁开眼,自己已经身在一间宽敞的卧房内,装潢简朴却处处透着精致。
河六四坐起身来,屋内正好有几个侍女,见河六四醒了,脸上皆是一喜。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妙龄侍女,走上前来说道:“公子醒了,可有不适?”
河六四还在回想着那位老者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见河六四摇头,侍女继续说道:“那奴婢这就去请府君大人和中郎将来!”
“等等!”河六四突然开口叫住了侍女,“我这是在哪儿?”
侍女莞尔一笑,说道:“在中郎将府啊!公子足足睡了三天三夜,奴婢们也侍奉了三天三夜了!”
“三天三夜。”河六四轻轻的说道。
侍女满眼流光的看着河六四,娇笑着轻道:“奴婢去请府君大人和中郎将!”
说罢,几个侍女垂首退出了门外。
“等等!”河六四再次叫道。
几个侍女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河六四。
河六四见自己身上的衣着已被换掉,想必就是这几个侍女为他换得,河六四忍不住一阵窘迫。
从榻上下来,河六四整了整衣着,推手一礼:“呃...多谢几位姑娘!”
几个侍女闻听,脸上全都抹上了一层羞红,娇笑着转身离去了。
没过多久,门外便传来了赵兌豪迈而又爽朗的声音:“道长,道长!”
河六四急忙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迎了上去。
赵兌带着吉利和福星走进门来,见河六四正走到了近前,大笑道:“道长果非寻常之人,只三天时间,便痊愈了!”
河六四推手一礼说道:“多谢府君大人挂念!”
“哎?”赵兌摆了摆手,“要谢,也是孤道谢才对!吉利,将你府上最好酒给孤拿出来,孤要设宴,款待道长!”
“是!”吉利笑着施礼,然后作势就要离去。
“等等!”河六四急忙拦住了吉利,而后对二人说道:“府君,中郎将,在下前日入城之时,曾将马匹寄存在城中一家客官。如今多日未去领回,在下还是先去把马带回来再与府君促膝长谈!”
吉利闻言,笑道:“道长勿急,末将早已将道长的宝马带回府中,好生喂养多日,道长不必挂念!”
“哦?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府君大人,多谢中郎将!”河六四闻听,喜上眉梢,鹿其是他心爱的坐骑,被人领回来了他当然高兴。
“道长为何进城,我等早已查明,马匹所在之处当日便以找到!冒犯道长的兵将,主公也已下令处置了!道长舍命救我主公,我等感念大恩,区区小事,微不足道!”吉利推手还礼,笑着说道。
听吉利如此说,河六四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其实,并没有人冒犯过在下!都是为国尽忠的将士,在下岂可失了肚量!”
赵兌大笑道:“治军本应如此,若孤麾下的将士都是这般目无王法,孤岂不是要遭天下人耻笑,说孤不会带兵?”
河六四闻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跟着笑了笑。
之后,赵兌迈步走到桌前坐下,福星威风凛凛的站在一边,河六四也端坐在了一旁。
坐好之后,河六四急不可耐的问道:“府君大人,当年在宿海之时,在下曾将父母家人以及好友托付给府君,不知如今他们身在何处?”
赵兌还未说话,一旁的福星开口说道:“当年道长托付,我家主公急令我等在城中寻找!道长的父母被末将寻到,送到了广衍府南境白禾城,足赠钱银使安家,保道长家人衣食无忧!”
河六四闻听,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这是他上山入道以来,第一次听到关于父母家人的确切消息,在知道父母小弟丰衣足食,未受战乱之苦后,河六四心中一阵感激。
河六四站起身来,走到赵兌身前,双膝跪地,沉声说道:“多谢府君!此恩如同再造,在下至死不忘!便是赔上性命,也要报此大恩!”
赵兌急忙上前扶起河六四,说道:“道长哪里话,孤与天罡教渊源甚深,要说恩泽,倒是孤受了你们天罡之恩更多!”
河六四站起身来,诚恳的说道:“父母之恩不同相交之情,在下绝不会忘了府君大人的恩情!”
赵兌闻言,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河六四,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说来惭愧!道长托付之事,孤只成了一半而已,道长之友,孤未曾找到!”
“啊?”河六四一怔。
一旁的福星再次说道:“此乃末将之罪!当年末将在宿海城中极力寻找,可因为当时大日圣佛教的爪牙遍布全城,官府也在助他们,末将行事极为不便!足足找了十日,也未曾打探到道长好友的下落!而后主公南征济王叛党,末将只能离开宿海,只留下几个亲兵继续打探。多年过去,此二人行踪至今没有下落!请道长恕罪!”
说着,福星走到河六四面前,憨厚的单膝下跪。
河六四难以置信的看着福星,脑海中尽是当年和丹娘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以及和好兄弟小武把酒言欢的画面。
除了家人和师门之外,丹娘和小武是河六四最重要的人,他多年以来时常都会梦到他们变成了厉鬼,埋怨他不及早前来搭救。如今,两个师兄的下落还没找到,丹娘和小武的行踪也没了!
河六四感觉到胸口一阵绞痛,紧接着就是挥之不尽的烦闷,压的他想要放声大吼。
可河六四还是忍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扶起了福星,有些颤抖的说道:“将军不可如此,我知将军已经尽力了!”
赵兌早已回到了桌前坐下,见河六四如此,狠狠地一拍桌子,阴沉的说道:“这些祸国殃民的贼人,惹得天下苍生离乱!孤终此一生,誓要将这邪教挫骨扬灰!”
此时河六四已经平复了情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此番下山,所经之地凡是在府君治下,大日圣佛教之恶徒荡然无存!我天罡教也誓要与邪教搏斗终生,府君之心,天罡教感激!”
赵兌闻言,大笑道:“道长不要谢孤,孤是天下人锄奸,天罡教也是为天下人除魔!孤与天罡诸公,乃歃血之盟,无需多言!”
说完,赵兌站起身来走到河六四面前,问道:“道长此番下山,有何要事?”
“哦!孙既直师兄,在淮安城附近失踪。在下和既仁师兄下山,是想打探既直师兄下落的!”河六四回道。
赵兌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想了想之后,说道:“当初曾听既仁兄言讲,既直兄以命为引,布下杀生阵挡住邪教高人,为孤剿灭南宫哲,立下了汗马功劳!此恩,孤不敢忘啊!”
“遇见邪教中人,本应全力相敌,府君不必如此!”河六四说道。
“那,既仁兄呢?怎么没见他?”赵兌问道。
河六四一阵惭愧,便将当初如何在丁府遇到霍刈,又如何与方既仁的分别的事,给赵兌讲了一遍,最后问道:“不知此后,既仁师兄可曾来找过府君?”
赵兌听完河六四的讲述,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摇头说道:“不曾来过!只是后来孤听闻淮南境内有道人出现,像是天罡教之人,孤便派人打探,也没能探得什么消息!”
当初赵兌收服丁异之后,丁异并未将河六四等人潜入丁府的事讲清楚,如今听河六四讲述了一遍,很多细节赵兌也是第一次听闻。
赵兌那一声轻笑,其实就是在笑丁异竟然对他还有所隐瞒。
河六四听赵兌如此说,叹了口气说道:“我与既仁师兄分别近半年,心生愧疚,应早些去与他会合!就不多叨扰府君了!”
赵兌闻言,转过身来,微笑着眯眼看了看河六四。
良久,赵兌才说道:“道长可知,如今天下之乱,根源在何处?”
河六四一怔,想了想之后说道:“邪教横行,奸臣当道,为乱世之祸!”
赵兌笑了笑,朗声说道:“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深!邪教横行,奸臣当道,若非为君之人对其放任自流,此般险恶之徒如何祸乱天下?”
“府君的意思是?”河六四问道。
赵兌看着门外的天空,傲然说道:“乱世之祸,出自朝堂!此罪应归于天子!为君之人工于权术,视苍生黎民为无物!为保皇权,信谗言,立国师,寻上万无辜之人为其枉死!这般毫无实惠于家国百姓的君主,才是这乱世之中,最大的罪人!”
“府君,慎言呐!”河六四沉声说道。
“慎言?”赵兌猛地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看着河六四,“如今大安朝内忧外患民不聊生,有志之士,应思如何匡扶社稷,救民于水火!而非思索如何自保!道长要孤谨言慎行,是怕孤今日之论被那无能君主知晓,孤会落得个凄惨的下场!呵,实话告诉你,孤不怕!既然天下之乱在朝堂,那孤,就要将朝堂洗净!”
河六四呆呆的看着赵兌,竟是没有想到赵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大日圣佛教寻三万八字至阴的无辜百姓,的确是皇帝下的圣旨,这件事河六四早就知道。他恨这个昏庸的皇帝,更狠恶贯满盈的大日圣佛教!他想过在自己学成之后,要把大日圣佛教彻底铲除,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将这天下的君主也一并推翻。
他也从来就没想到,这个救了天下的英雄,竟然也起了谋反之心!
如今和赵兌在一起,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尽是睥睨天下的豪迈气度。这让河六四却感到十分的不适应,总觉得和赵兌相处的很不舒服。
这种感觉,从当日赵兌在鬼域中激昂慷慨的鼓动士气时,河六四就有了。
其实在河六四的心目中,赵兌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心怀天下,为抚国安民鞠躬尽瘁的盖世英雄。
可是如今赵兌给他的感觉,却是一种城府极深,深谙权术的野心勃勃的枭雄形象。看着赵兌的眼神,河六四仿佛在注视着一个盘根错节,无法理清的复杂图像,根本就看不透这个人。
河六四知道,当年孙既直曾将奇书罗心经赠予了赵兌,还一度让方既仁十分恼火。为此,师兄弟二人还曾发生过争执。
后来河六四私下里也问起了孙既直,这本罗心经到底是一本什么样的奇书。
孙既直只告诉了他四个字:帝王之术。
河六四在震惊孙既直能把如此宝书相赠的同时,倒也没像方既仁那般震怒,毕竟赵兌给他的印象不错,他如果能成为天下之主,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然而后来,随着河六四对天罡教思想的理解越来越深,河六四明白了,帝王之术自古就是腥风血雨的源头。长时间浸染,任何人都会被改变。
起初河六四在下山之后,并没有听到过关于赵兌的劣迹,相反被他攻克的城池,大日圣佛教全数被驱逐,百姓也过上了富足安定的生活。
由此,河六四便认为,赵兌或许就是真命天子,他不会被帝王之道所改变。
然而今天,所有的幻想都崩塌了。
河六四有心直接离去,可他还有很多事要问赵兌,也只能无奈忍受。
当夜,中郎将府邸中,举行了排场极大的酒宴,美酒佳肴,歌舞升平,像是在庆祝一场巨大的胜利一样。
不仅中郎将府,整个南宇城都沉浸在一片热闹喜庆的气氛当中。
赵兌端坐在首位,观赏着歌舞浅酌。河六四坐在一旁,时不时有人上前敬酒,搞得他浑身的不自在。
他脑子里还在想着,赵兌对他表露出来的雄心壮志!
就在这时,河六四看到了一个身穿校尉铠甲的银甲将领,正在慢慢的靠近赵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翻脸
这个人河六四是认识的,正是当日指挥银甲近卫帮助河六四击杀魏乾的那个副将。
只见他径直走到了赵兌身前,深施一礼,看面色似是有话要说。
赵兌酒意半酣,见到他走来,眯着眼问道:“章用,你来做甚?”
此时的章用,已经顶替了程睢的空缺,升任为银甲近卫营督军校尉。
听赵兌发问,章用施礼,压低了声音回道:“禀将军,重甲营在城外拦下一名细作,声称是福星将军部下!重甲营前来禀报,末将代传!”
“哦?”赵兌瞥了一眼福星,问道:“此人从何而来?”
“京都!”章用回道。
福星闻听,直接站起身来,深深的看向赵兌。
赵兌冲福星微微点了点头,福星立刻和章用一起下去了。
河六四一直看着几人的对话,见福星急匆匆的走了下去,心中一阵疑惑。不过毕竟自己不是军营中人,也不便发问。
看了看酒宴上的人,河六四却没看到吉利的身影,于是问道:“府君,为何不见中郎将?”
“壶州府有紧急军情,孤派他去壶州了!”赵兌笑着回道。
河六四一怔,下午还在府中,竟然这么紧急的去了壶州府,河六四一阵不解。
“不知是何军情,莫非是与大日圣佛教有关?”河六四问道。
赵兌酒意浓重,也没想太多,直接说道:“壶州府府君丁异,为孤筹备粮草军马,此事非同小可,要时常鞭策呀!”
河六四闻听,又是一愣。
丁异之名,他是有印象的,没想到投奔了赵兌之后,能官军一州府君。
可令河六四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既然能够将如此重要的事情委任给丁异,却又充斥着满满的防备和戒心,这让河六四十分不舒服。
没过多久,福星兴冲冲的赶了回来,直接冲到赵兌身旁,附耳说了几句。
赵兌听完,也是面色一喜,想了想之后,挥手让福星退了下去。而后,赵兌拿起酒杯起身,朗声说道:“诸君!今日之宴,贺的,是孤劫后余生!贺的,是孤向陛下之进言,惹恼了那些祸乱朝纲的贼人!孤今日就借此酒宴,预祝我军,一战功成!”
众人齐呼:“一战功成!一战功成!”
赵兌的话,将酒宴推向了**,繁华的南宇城夜空中,升起无数的烟花,像是在庆祝淮南军荡平了天下。
之后,赵兌便早早退了酒宴,和福星回到府院深处,不知要密谋些什么。
河六四看着赵兌离去时,脸上那写满了的兴奋,心中忍不住一阵好奇。
于是,河六四假借不胜酒力,装作醉醺醺的样子,被人抬进了卧房。
等到所有人离去之后,河六四翻身下榻,轻轻的走出房门,借着夜色跳上屋顶,掠向了赵兌府院深处。
府院之中,到处都是银盔银甲的银甲近卫,河六四悄无声息的在房顶到处飞跃,寻找着赵兌的所在。
很快,河六四看到书房门外,站着几十个银甲近卫,心想赵兌一定就在其中。
轻盈的落到了书房房顶之后,河六四小心翼翼的解开一片瓦。果不其然,赵兌就在这个书房之中,正拿着一封信细细的读者。
河六四自上而下看去,根本就看不清信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迹,转眼一望,竟是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信封。
仔细一看,河六四暗暗念道:“李渤季?好熟悉的名字!”
猜不透信中内容,河六四便继续趴在房顶观察着书房内的一举一动。
片刻之后,赵兌读完了信,大笑着将信拍在了桌子上。
“主公,可是有喜事?”福星憨憨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李渤季这个老匹夫!非要让南宫炤寒了心,才想到孤!”赵兌笑道。
“那这个老匹夫是归顺主公了?”福星也是喜上眉梢。
赵兌闻听,面色微微阴沉了下来,微笑着说道:“哪有那么简单!他此信言明,只是要与孤合作,肃朝堂,清君侧!等到孤扫清奸佞,他会替孤,求一个藩王之号!哼,这个老东西,至死也不想叛了南宫炤的天下!”
“他想的倒是妙,谁稀罕那区区藩王等我们把这乱世平定,还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南宫哲贵为济王,为何要反?不还是因为朝廷削番太过!自古功臣无善终,届时我们若交了兵权,还不叫那昏庸的皇帝折腾死?”福星愤恨的说道。
赵兌浅笑着看着桌子上的信,对福星的话不置可否。
“主公,这老匹夫摆明了是要利用主公平定乱世,他在朝中无力左右皇帝心思,若主公日后真的封王拜相,李渤季根本保不了主公啊!”福星担忧的说道。
赵兌闻言,抬起头看了看福星,嗤笑道:“呵呵呵,有长进,知道渊图远算了!”
福星憨厚的挠了挠头,傻笑了几声。
“如今孤虽是封疆大吏,骠骑将军,手握精兵强将,可在朝中却是孤立无援呐!若想成就大业,必要深入朝堂!”赵兌淡淡的说道。
“主公的意思是...”福星问道。
赵兌拿起李渤季的信看了看,然后放在烛火上点燃,扔在了地上。
望着被火焰吞噬的信,赵兌有些无奈的说道:“罢了,就先随了这老匹夫的意吧!”
火焰渐渐变大,映射在赵兌的眼中,好像是赵兌心中的火一般。
等到信被烧成灰烬,赵兌厉声说道:“传令!全军加紧操练,三个月后,孤要征讨江华府!”
福星闻听,先是一愣,而后说道:“主公,不是还有五个月才到一年之期吗?此时江华府有近三十万百姓流离失所,沦为难民。公孙军师原本是想在下个月暗中派人转移这些难民,以免他们被战火殃及!若三个月后直接发兵,恐无辜百姓尸横遍野呀!”
赵兌闻听,淡淡的说道:“兵贵神速,如今所有人都在等这一年之期,孤偏不让他们摸清孤的脉门!去吧!”
“可是!”福星脸上一阵犹豫,最后还是说道:“可是那些百姓...”
赵兌抬起头来,眼中显出凶厉之色,斥道:“妇人之仁!江华叛军多是骑军,战力强劲天下闻名!这些难民就是孤二十万大军的屏障!若是撤了去,江华军那八万骑军,岂不是要将孤的大军冲个七零八落?”
“主公是要用那些难民做挡箭牌,逼近江华府?那江华叛军定会以箭矢射杀平民,杀出骑军冲锋之路的!”福星瞪着眼说道。
“你当孤的屯骑越骑,虎贲射声诸营,是摆设吗?”赵兌厉声反问道,“等他们杀出冲锋路途,孤的骑军战车,早就蜂拥而上了!届时步兵压上,江华军再能战,也无力回天!”
“主公!”福星直接跪倒在地,痛声说道:“福星之言,是说那几十万无辜百姓啊!主公平叛是为天下苍生,而今为何要使无辜枉死?”
“放肆!你竟敢喝斥孤!”赵兌冷冷的喝道,福星的头低的更深了。
赵兌看着跪伏在地的福星,叹了口气。他对福星极为宠爱,赵兌麾下强将如云,没有人敢冒犯赵兌,就连最信任的吉利都不敢顶撞,只有福星有这个胆子,而且还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而且这一次福星顶撞他,也是为了赵兌着想。如今赵兌已经有了改朝换代的雄心,那么这几十万流离失所的百姓,其实全都是他赵兌今后的子民!
赵兌知道福星是在为他着想,所以他根本就没发怒。
“起来吧!”赵兌假怒的说道。
福星站起身来,脸上满是不服气。
赵兌叹了口气,像是教训胞弟一般,苦口婆心的说道:“李渤季肯与孤合作,孤在朝中便有了一座明灯,诸事皆能方便顺遂!只是这老匹夫对孤并非死心塌地,他有一外侄被困在江华府,孤雷霆用兵,一举击溃江华叛军,他李渤季于公于私,都会心怀感激的!你二人自二十年前便常伴孤之左右,如今孤的境地,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吗?帝王猜忌,大臣利用,邪教行刺,叛军严阵以待,就连孤的父亲,都无时无刻的想要孤的性命!他们每一个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孤!等着孤犯错!只需一错,孤便万劫不复!”
赵兌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站起身来仰天长呼,似是对世间所有的不公发出反抗的咆哮。
听到这里,福星的脸上尽是羞愧。赵兌一路行来,历经千辛万苦,其中的酸楚他和吉利是最了解的。
“福星知道了,福星绝不会负了主公!”福星痛声说道。
见福星认错,赵兌宠爱的一笑,说道:“你这莽夫体壮如牛,心肠倒是柔软!”
福星闻言,脸上又是一阵不忍,有些难过的说道:“那可都是主公的百姓啊!”
赵兌听闻,走到门口推开门,仰望星光,淡淡的说道:“所幸不是全部的百姓!”
河六四缓缓的抬起头来,一丝冷汗自额头上滴下,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听到了如此凶险的阴谋。
三十万无家可归的百姓,三十万!
赵兌竟然狠心要将他们当做大军的肉盾,向江华府的叛军推进,等到时机成熟,这些百姓便是弃子,便是连蝼蚁都不如的粪土!
河六四不禁狠狠的握紧了拳头,甚至右手向着背后的青炎剑摸了去。
这一次面见赵兌,河六四对他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赵兌毫不掩饰的表达出,他要改朝换代,他要将这天下易主!
对于河六四来说,谋逆是从来都没想过的,他骨子里始终是一个追求安定平和生活的普通人。
但河六四想了许久,最终还是接受了赵兌的改变。而且还觉得,如果是善于治世的赵兌做了皇帝,或许这天下会有另一番景象,总之绝不会是这样的乱世!
然后现在,这个口口声声要拯救黎民百姓的盖世英雄,竟然和大日圣佛教的狂徒一样,视无辜百姓之性命如粪土!而且比之大日圣佛教有过之而无不及!
河六四怎能容忍如此大恶之人!
但是,挣扎了许久,河六四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为别的,就因为赵兌救了自己的父母小弟。
河六四不是个知恩不报的人,他已经以身受重伤为代价,救了赵兌一次。而这一次,自己最后也选择了不杀他。
如此,河六四觉得自己也算是报恩了。从此以后,他与赵兌互不相欠!
冷冷的站起身来,河六四飞身掠向了府门,站在高大的府门门厅上,河六四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彻整个中郎将府邸。
哨声响起,府内府外的守卫皆是一惊,纷纷亮出兵器左顾右盼。
很快,一声嘹亮的马嘶传来,鹿其冲了出来。
高大的身躯直接将厚重的府门撞开,跑了出去。
府中的卫兵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早就知道这匹马是河六四的,此时见鹿其冲了出去,纷纷上前想要拉住它。
然而,河六四直接跳了下来,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稳稳的骑在了马背上,纵马飞驰而去。
府院深处的福星冲出书房,高声叫道:“何事惊慌!”
很快,章用赶了过来,上前说道:“禀福星将军,河道长纵马冲出府门,绝尘而去!”
“啊?快拦下他呀!”福星急忙吼道。
“不必了!”赵兌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福星和章用见赵兌走了出来,急忙施礼。
赵兌侧耳听了听府门方向的声音,哼笑了一声,对福星说道:“你不是不忍那三十万难免枉死吗?这下有人替你送信去了!”
福星一愣,没明白赵兌的意思。
倒是章用最先反应过来,急忙跪拜:“末将失察!”
赵兌笑着摆了摆手:“他们天罡教的能耐,岂是你能敌?起来吧!”
福星这时候才恍然大悟,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难道河道长刚刚在此偷听?可是以他的身手,何人能发现其踪迹啊?”
“呵呵,莽夫!”赵兌嗤笑道,“他自打离开卧房,便有人向孤传信!悄无声息的出来,必定是来偷听孤说了些什么!”
“啊?”福星又是一愣,“那,莫非他是细作?主公既然料到他会来偷听,为何还将这机要之事言说出来?”
“天罡教不问朝局之事,又与大日圣佛教为敌,他不是细作!至于为何让他听到密事,正如你所说,将来那都是孤的子民,孤也不忍他们枉死!只是比起这些难民,孤麾下将士的性命更加重要!孤宁被世人唾骂,也不愿将士损伤!”赵兌掷地有声的说道。
众人闻听,心中皆是一阵感动。
“所以,孤便有意让他听到,若不出所料,他定会亲赴江华府四处奔走,驱散难民!”赵兌带着一丝苦笑说道。
“他一人如何驱散三十难民?”章用不解的问道。
“那就看他的本事了!三个月孤率军出征,能驱散多少,他说了算!只要没把这三十万难民全部驱散干净,就由他去吧!”赵兌笑道。
福星心中难过不已,有些悲愤的说道:“主公为何不直言与他明说,如此岂不是让这些名门正派唾骂主公,不再相助主公?”
赵兌闻言,却是十分不以为然,说道:“如此也好,若他能主动出手伤我,更好!那孤就能名正言顺的征讨昆仑山,收复大大的疆土!这些正派宗门,和大日圣佛教一样,皆是能左右民心,广集教众的所在!孤的天下,绝不可受宗门左右人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再遇方既仁
一处破败的荒村村外,一匹高大的黑马驼着一人奔袭而来,正是离开了南宇城的河六四。
当日,河六四冲出了中郎将府邸之后,先是在城中随意找了个隐蔽之处休息了一夜,而后第二天天蒙蒙凉,城门刚刚开启,河六四便策马奔出了南宇北门,朝着淮宁城的方向进发。
鹿其果真是绝世的宝马,三百多里的路程,只不到两个时辰就到达了淮宁城。
又经过一番打探,又过了一夜,河六四终于找到了当初孙既直失踪的这座荒村。
策马缓步进了荒村,河六四静静的看着四周,没过一会儿,便远远的看到了一座破庙。
驱使着鹿其来到泼破庙门口,前门边上的石墙已经坍塌,前院也是一片残垣断壁,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恶斗。
河六四翻身下马,拍了拍鹿其,让它自己去一遍吃草。走在破庙之中,河六四观察着地上打斗的痕迹,马上便看到了杀生阵的阵圈,阵圈的凹槽里,依稀还能看到一丝血迹。
看到这一幕,河六四心头一阵凄然,蹲在杀生阵的阵圈旁,低下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孙既直,自己也不会上昆仑山修道,可能如今的自己,还只是一个在动乱中四处漂泊的难民之一。
而且上山之后,孙既直对他是最好的,虽然也十分严厉,可无时无刻都对自己充满期许,给了他无数的鼓励。很多时候,孙既直甚至都是河六四的修道的动力。
在河六四心中,这个温和谦逊,而又实力高强的师兄,早就和兄长一样,成为了河六四的榜样。
然而在昆仑山和自己感情最深的师兄,如今却是音信全无,不知生死,河六四怎能不为之难过。
又是叹了一口气,河六四站起身来,向着破庙的大殿走去,想要找找方既仁在不在这座破庙当中。
走进大殿,一样的破败,一样的狼藉,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有几尊石像存留,甚是凄凉。
河六四在大殿中转了转,并无一丝有人在此生活的痕迹。
走出大殿绕向后院,只有几间厢房以及一座两丈余高的石塔,亦是荒凉不堪。
将这座破庙找了个遍,也没发现方既仁在此生活的痕迹,河六四心头不由得一阵担忧。
自己和方既仁已经约好了在此见面,即便是方既仁有急事要离开,不能在此等候他,也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告知河六四的。
难道方既仁也遭遇了不测?
河六四心事重重的走回到大殿门口,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想之后,河六四打算现在此等候一番,或许方既仁在别的地方落脚了也说不定。若是如此,方既仁必定会每天都过来查看自己到没到的。
于是,河六四席地而坐,盘坐在大殿门口,努力沉下心神打坐入定,令自己不再胡思乱想。
这一坐,就是一上午的时间,等河六四睁开双眼,已是正午时分。
此时自己灵力充沛,体内的伤势也早已在那神秘的黑暗之境被那神秘老者医好,加上心中本就有心事,河六四也不打算继续打坐了。
百无聊赖的坐在大殿门口,河六四开始观察这座破庙。
早在进村的时候,河六四已经发现这座荒村是个风水不错的地方,若不是因为战乱,村中的百姓在此生活定是衣食无忧的。
而且这座破庙的布局,更是大有名堂。整个破庙坐北朝南,庭院形状前宽后窄。而且这座荒村紧邻湖泊,湿气浓重,这种地方是极易起雾降雨的。可自从日出开始,这座破庙的大殿就一直沐浴在阳光之中,直至太阳落山。尽管天空中浓云四布,可就是挡不住阳光照射下来。
这种布局,在天罡教当中称之为灵台局,是一种能够兴旺庙堂香火,采集精华的布局。
河六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地面,看了看地下的脉理,竟是发现这座破庙之下的脉理阴阳五行相辅相成,经脉发达,是不折不扣的一块宝地!
如此一来,河六四就有些疑惑了,这样的风水,这样的布局,即便是被战火摧残,也不至于荒废了才对。
怀着疑问,河六四扭过头看向大殿之中,坐落在主位的石像。
这尊石像高约一丈,身穿露出左肩的红袍,只是颜色已经风干脱落。露出来的左肩上,盘着一条吐着信子的蟒蛇,右手边单独雕刻出一把形状怪异的大刀,直挺挺的立在手边。在看石像的面容,一脸的狰狞,凶恶至极,头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丝头发。
河六四看着这尊石像,只感觉无比的熟悉,可又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那里见过这种风格的石像。
看着看着,一阵凉风袭来,吹在河六四身上他却不为所动,竟是看的的入了神。
就在这时,在一旁吃着杂草的鹿其,忽地一声惊嘶,将河六四的心神拉回到了现实。
河六四一惊,急忙转过头去望向鹿其,回想自己刚刚竟然看的入神,心中也是困惑不已。
低头想了想,河六四再次抬起头看向那尊石像。
然而刚刚抬起头,鹿其又是一声马嘶,河六四回过头来,笑道:“怎么啦?此石像怪异至极,叫我看看还不行?”
说罢,回过头再次看向石像。
而鹿其像是听懂了河六四的话一般,见他再次回头,直接迈步走到了河六四身旁,咬住河六四的衣襟,晃着头往后拽。
河六四被鹿其这么一拽,也就不能再看石像了,只得被拽的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
看着摇头晃脑的鹿其,河六四一脸苦笑,伸手在怀里掏了掏,说道:“你想吃蜜枣了是吧?早就没了!我都吃不到,你还妄想美事!去去,等日后进了城,再给你买些便是!”
河六四一边推着鹿其,一边向着大殿走去。
见河六四说什么都要回去看看那尊石像,鹿其干脆直接走到大殿门口,挡住了河六四,不让他进去。
河六四见状,气道:“嘿!你这家伙,竟是这般无赖!”
正在河六四教训鹿其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小河?!”
河六四蓦然回首,只见方既仁正站在大门口,一脸的惊喜。
“师兄!”
河六四大喜,纵身一跳飞到方既仁身旁,一把抓住方既仁的双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起来。
“师兄啊!”河六四见方既仁毫发无损,心中的愧疚和激动之情全部涌了上来,鼻头一酸,直接抱住了方既仁。
方既仁也是惊喜万分,抱着河六四不住的长出气,时不时还捶打一下河六四的后背。
良久,半年未见的师兄弟分开左右。
方既仁上下打量着河六四,边点头边说着:“好,好,你没事就好!”
河六四难掩欣喜之情,破涕为笑。
两个人就这样笑着看着对方许久,忽然方既仁面色一怒,叱骂道:“你这臭小子!竟敢丢下师兄独行,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师兄还怎么活在这世上?”
河六四歉疚的挠了挠头,说道:“当日恶贼追击,我恐师兄为保我性命,舍身迎敌,故而使计甩下师兄!我...”
“别说了!”方既仁拍了一拍河六四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叹了口气说道:“师兄怎不知你苦心,你没事就好!”
河六四欣喜的笑着,连连点头:“没事没事,师兄啊,这半年来我遇到不少机缘!”
想不到,方既仁全是一抬手,再次打断了河六四的话,而后警觉的看了看四周。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走!”方既仁低声说道。
河六四不知所以,但也没有发问,吹了声口哨唤出鹿其,跟随方既仁离去了。
方既仁带着河六四一路快步出了村,向着正东疾行了约十里路,终于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在河边,有一间用树枝杂草简单搭建的茅屋,屋外支着一座简易的灶台,上面还搭了个凉棚,用来防雨。
再看茅屋的旁边,还修了一个不大的牲畜圈笼,里面还养着几只野鸡。
活脱脱一副隐士的样子。
河六四看的一笑,随后就是一阵的心酸。自己说好了马上就会来与方既仁汇合,结果方既仁这一等,就是半年之久。
方既仁笑呵呵的从茅屋内搬出两张小椅,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来,小河!坐下说!”方既仁笑着招呼道。
河六四放开鹿其,让它自己去一旁吃草饮水,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方既仁对面。
方既仁看了看河六四的马,说道:“如此宝马,你不用栓吗?”
河六四看了一眼鹿其,笑道:“此马与我感情深厚,除我之外,谁也不认,不会走远的!”
方既仁望着鹿其赞叹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来,给师兄讲讲,这半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河六四长处了一口气,理了理思绪,随后缓缓的开始讲述起这半年来的经历。
从自己如何闯入**遇到李氏,李氏又是如何诛灭霍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又是如何收自己为徒,武天如何前来袭击,而后如何逃到了铁牛村,进入寂声林之后的一应遭遇,以及花族如今的立场,寂声林中的古墓和被封印的麒麟、寂声林之中诡异的庭院和厉害至极的赤脚女鬼,还有百年前与花族公主和麒麟有过一段奇遇的天罡天师平怀子,乃至百年前进入寂声林寻找花族宝藏的大日圣佛教前教主,到最后如何遇到麒麟,自己又如何离开了铁牛村在忝村遇到谷天炽,另外还有谷天炽给自己讲述的那段历史,甚至最后在南宇城的经历和赵兌要葬送几十万难民的决定。从头到尾,没有一丝隐瞒,一一给方既仁讲了一遍。
等到讲述完这一切,已是日暮西山,天色近晚。
方既仁已经点起了火把,烧着一壶水,烤着两只野鸡,静静的听着河六四的讲述。
“就是这样,我也因祸得福,修为大增。”河六四淡淡的说道。
方既仁听完河六四所言,只是平静的看着篝火中跳动的火焰,一句话也没说。
良久,方既仁终于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说道:“难为你啦!”
河六四只是一笑,而后忽然问道:“哎?师兄,你为何在此落脚,而不在那荒村里等我呢?”
闻听此言,方既仁面色一凝,严肃的说道:“因为那是大日圣佛教的庙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