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收下,送出,宴会开始
贵族们的欢呼声持续了大约有一分钟。然后,所有人便又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亚军”福克斯。
“恩斯博格爵士,这匹…马…现在归你了。”
福克斯当然明白众人为什么看向自己。因为输了比赛,按照事前的约定,原本属于罗言塔家族的汉诺威马将不得不送予恩斯博格。而这个打击对于福克斯来说,恐怕比在肯特郡全体贵族面前丢脸更加严重。他可以想象,当罗言塔勋爵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是如何的愤怒和不满以及自己又将受到怎样的惩罚。
毕竟,将汉诺威赠与索尔克家族是一回事,而让恩斯博格家族得到则是性质完全相反的另一件事。
可是,眼前的形势已容不得福克斯反悔了,除非他愿意见到罗言塔家族的信誉在肯特郡彻底倒台。
“好的,我接受了。”
摩里亚蒂毫不做作,直接从福克斯颤抖的手中接过了汉诺威的缰绳。而周围的许多人则是同时射来了艳羡的目光。
尽管这匹汉诺威刚刚输掉了一场“关键”的比赛,但只要不是瞎子,任谁都可以看出那的确是一匹不折不扣的好马。汉诺威的失败绝不是它自身的过错,而是败给了神奇的魔法。
在赢得了这匹汉诺威之后,恩斯博格家族不但又一次在全肯特郡宣告了自己的强势地位,同时也是收获了一笔巨大而实在的财富。通过杂交和繁衍,今后恩斯博格家族很可能将拥有一支具备了部分汉诺威血统的马种。而这其中所蕴藏的巨大政治和经济意义,在场的每个人都是了然于心的。
“不过,我也要收回我刚才的一句话。这,的确是一匹足以配得上索尔克明珠的好马。所以,在此,请允许我将它转赠于美丽的玛蒂尔小姐。”而就当大部分人还在不断臆想时,摩里亚蒂忽然又开口道。
“什么?转赠?”摩里亚蒂的话语再次震惊了诸贵族。
“恩斯博格爵士,这…”玛蒂尔也是一脸吃惊地看着摩里亚蒂,甚至不由自主捂住了娇小的嘴巴。
“玛蒂尔小姐,请不要推辞。”摩里亚蒂看着少女,没有给对方任何推辞的机会:“我想有了这样一匹坐骑后,您前来常春藤庄园的旅途将会变得更加迅捷和舒适。”
“…好吧,我接受您的这份礼物。衷心地感谢您,恩斯博格爵士。”少女眼角的余光见到了子爵的点头示意,而心中也的确是十分喜欢这匹雄峻的汉诺威马,便欣喜地接受了下来。
“呵呵,不得不说,小伙子,你十分懂得讨女孩子的欢心。”这时,一旁的子爵终于站出来道:“我想,等你的父亲回来之后,我可以跟他商议一下共办马场的事。之前他就曾经提过这样的建议,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天哪,我听到了什么?子爵大人说的是马场吗?”立时,贵族人群中又是一片沸腾。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长久以来因为各种原因,肯特郡都不是一个产马的地区。尽管在郡中同样拥有一片品质优良的草场,但是这片位于肯特郡中部区域的牧场却因为地界分割的原因一直荒废着,更多的只是作为放牧牛羊的场所。
现在,如果索尔克子爵与恩斯博格男爵联合起来,那么这两个家族共同的草场面积将足以开办一家中等规模的马场。而此后,肯特郡也将摆脱不产马的旧面貌,甚至整个肯特郡在王国内的政治地位也可能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当然,本郡的另外一位子爵麦理伦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是对抗还是合作,或者一贯善于左右逢源、将效益最大化的恩斯博格男爵是否会主动把麦理伦家族也拉入伙,眼下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只要有可能,在场的每一个贵族都希望能参与甚至参股到这个未来的马场之中。这其中的政治利益和金钱利益,实在是太大了。更不要说,这将是一个拥有汉诺威的马场了。
不过,必定有一个人是兴奋不起来的。
福克斯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恨不得自己立即死掉。
仅仅因为一场赛马,家族的体面、个人的尊严、马场的财富、政治的同盟、索尔克明珠的垂青,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经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福克斯宁愿跟摩里亚蒂来一场生死决斗,也决不会再提什么该死的赛马。
只可惜,罗言塔爵士的失落和悲哀注定无法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对于索尔克子爵突然抛出的金色橄榄枝,摩里亚蒂则微笑着将之稳稳接过,表示会尽快向男爵父亲禀告相关事宜。
至此,如同戏剧一般的“温莎堡马赛”落下了帷幕。
踏着天际最后的余晖,贵族们簇拥着索尔克子爵和恩斯博格爵士,回到了城堡之中。
那里,仆人们早已将一切准备就绪。
一张巨大的长方形餐桌已准确摆放在了大厅的正中央。
雪白的餐台上,银光闪闪的烛台被列成了一条直线,一支支不断散发出清新蜜蜡香味的白烛已点燃了起来。用鲜花织就的花球精心地点缀在了餐桌的各个角落,而珍贵的瓷器圆盘则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温和的色彩。
当见到主人和来宾重新纷纷归来,训练有素的仆人们立即上前,将贵宾们恭谨地引至各自的座位。
摩里亚蒂的座次被安排在了最靠近索尔克子爵主位的左手边,这自然是匹配恩斯博格家族的地位的。至于主位的右手边,则是索尔克明珠的坐席。
而在摩里亚蒂的左手位,原来是属于罗言塔爵士的。但是,刚刚完成了一场“艰苦”赛马的福克斯声称自己身体不适,已经向主人告辞,提前离开了温莎堡。
对于罗言塔爵士的离去,众人倒也纷纷表示了理解和慰问。毕竟,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他感到屈辱和无奈。在送上了祝福和关切后,福克斯和他的随从便在贵族们的目送下消失在了渐浓的夜色里。
现在,代替罗言塔爵士坐在摩里亚蒂身旁的是赫琳勋爵。
这位年届六十岁的老贵族在肯特郡一直享有学者的美誉,其在文学、贵族礼仪、纹章学等多个领域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师。而且,因为共同的艺术爱好,一直以来赫琳家族与恩斯博格家族的关系都相当不错。
可见,索尔克子爵的新安排显然是照顾了摩里亚蒂的情况,同时也是希望在之后的晚宴中不要在发生什么不愉快的意外。
“赫琳勋爵,我听父亲说您即将出版一本有关贵族纹章学的大作。对此,我深感期待,几乎已经等不及想要好好拜读一番了。”用温热的手巾擦去了脸庞和手上的汗渍后,摩里亚蒂转头对老勋爵恭敬道。
“呵呵,提起这本书,菲利浦也可说是作者之一。要不是男爵花费心力从王国各地找回的那些古老贵族文献,我也无法真正把书写出来。”老勋爵与恩斯博格男爵看起来十分熟捻,而他望着摩里亚蒂的目光也更向是看着一个亲近的子弟。
“的确。而且父亲也曾说过,那些宝贵的文献资料与其落在目不识丁的暴发户手中发霉生虫,能收纳入您的书房、成为新著作的一部分,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摩里亚蒂自然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也笑着道。
“赫琳勋爵、恩斯博格爵士,你们在聊什么?似乎十分有趣的样子。”这时,已换了一套白色轻纱套裙的玛蒂尔也来到了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笑意盈盈地向两人道。
“呵呵,我们所说的,恐怕玛蒂尔你是不会感兴趣的。”赫琳勋爵慈祥地一笑。
“又是那些繁琐到让人头疼的纹章和礼仪吗?噢,可千万别为难我了。”作为一个贵族,基础的礼仪学和纹章学都是必修课,不过会发自真心喜欢这些东西的人恐怕只是极少数。立即,机敏的索尔克明珠撒娇似道。
“或许,玛蒂尔你可以向摩里亚蒂讨教一些有关魔法的问题。我想,那才是真正有趣的东西。”勋爵自然知道少女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这里,于是很自然地顺水推舟道。
“可以吗?恩斯博格爵士?”少女向摩里亚蒂眨了眨眼睛,问道。
“当然,索尔克小姐。称呼我摩里亚蒂就可以了。”摩里亚蒂笑着点点头,暗赞少女无论扮相还是神态都相当得赞,几乎就是一个无可挑剔的贵族小姐。
“好吧。不过摩里亚蒂,也请叫我玛蒂尔。否则,我仍将称你为爵士,以示‘报复’。”
“这是我的荣幸,玛蒂尔。”
“摩里亚蒂,之前在赛马中,你真的使用了魔法吗?”终于,少女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一旁的赫琳勋爵也表现出了相当关注。
“是的,是一个一级法术。”这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摩里亚蒂也无须隐瞒。
“是怎么样的一个魔法呢?”少女追问道。
“那个法术叫做‘风之息’,是一种可以帮助减轻重量、提高移动速度的魔法。”摩里亚蒂进一步解释道
“天哪,这是多么神奇啊!”
“减重和加速,恩,难怪那匹汉诺威会输掉了。”
听完摩里亚蒂的话,少女和老勋爵一个惊奇、一个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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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晚宴,受欢迎的摩里亚蒂,舞会
常人,哪怕他是贵族,对于神秘莫测的魔法,在心底都会或多或少保有一份好奇与敬畏。
不过,还来不及再多向摩里亚蒂“请教”一些有关魔法的趣事,索尔克子爵就已在管家的引领下走进了大厅。
无须任何提醒,在场所有的人立即一齐站起身,鼓掌欢迎子爵的到来。
“哈哈,谢谢!诸位请坐!”对于贵族们的起立相迎,子爵满面笑容地频频点头致礼,接着快步来到自己的主位上,大声道。
接着,在管家的安排下,仆人们开始如花间蝴蝶般穿梭于大厅长桌的两侧。
一份份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美食也按照事先排定的顺序被小心地摆放到了来宾们的座前。
鲜嫩到饱含肉汁的烤小羊排、用奶油和煎洋葱细心调味的蘑菇酱,滋味浓郁的煎牛肉,被烧煮到十分火候的整鸡,雪白的洗面包,清口的芹菜莴苣汤…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索尔克家族特产,加西亚庄园葡萄酒。每一位来宾的视野,都被众多的美食所占据着。
“再次衷心感谢各位光临温莎堡。来,一起干一杯!”身为贵族骑士,尊贵的子爵似乎并不太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宴会伊始便高举起盛满深红色酒汁的银杯。
“子爵阁下,祝您生日快乐!”这时,就站在老头旁边的摩里亚蒂则应合般地也将酒杯高举,同时大声道。
“生日快乐!”立时,其他贵族也同声高喊道。
“哈哈,谢谢!干杯!”
几乎所有人都将手中美酒一口饮尽。接着,便纷纷坐回座位上,开始享用眼前的美食。
说起来,虽然埃拉西亚的贵族礼仪中有着各种各样繁杂的规矩、规则,有些甚至还相当的古怪和烦人,但是对于宴会席间的交谈和嬉笑,王国的贵族却并不排斥和反对。也许,这样的习惯还要追溯到第一代国王格里芬.哈特的身上。据传这位王者的一大爱好,就是一边吃饭,一边与部下和贵族们谈论军情和政务。
所以,正式开席后,温莎堡的大宴会厅内便被美食的香味和此起彼伏的谈笑声所充满。
“呵呵,玛蒂,你为你的‘马驹’准备好新家了吗?”老头一口吞下一大块牛肉,又饮下大半杯葡萄酒,接着红光满面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道。
“是的,父亲。”
相比之下,玛蒂尔的用餐姿态就显得高贵、文雅得多。一手执刀、一手执叉,轻缓而无声地从盘中切下大约只有指甲大小的羊排,然后小心地送进涂脂的红唇中。
“不过,据西奥多说,我的汉诺威似乎受了一些小伤,在它的腹部上有好几处刺伤的痕迹。但总算老天保佑,那都是一些轻伤。”说着,玛蒂尔放下手中的餐具,秀气地用白丝巾擦了擦嘴角。
“我猜这应该是福克斯的马刺弄出来的。”子爵想了想,便转头对着摩里亚蒂笑道:“看来,在刚才的马赛里,罗言塔爵士已经竭尽了全力。”
“但愿它(他)能尽早康复起来。”摩里亚蒂放下酒杯,看着老头道。
“哈哈,你啊!”
摩里亚蒂的祝愿既可理解为汉诺威的康复,又可理解为自称身体不适、中途离去的福克斯的康复,索尔克子爵听了不禁又大笑起来。
玛蒂尔和另一边的赫琳勋爵也一起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而当见到主座周围这几位宴会主角的融洽笑谈的景象,长桌四周的其他贵族们也都是为之侧目不止,各人的表情也不尽相同。
“玛蒂,我听说刚才你还押了摩里亚蒂的注?”笑过一阵后,子爵又望向心爱的女儿问道。
“是的。”玛蒂尔点点头,同时笑吟吟地看了眼摩里亚蒂:“摩里亚蒂的胜利,不但为我带来了一匹珍贵的汉诺威,同时还有五百金币的花红。”
当时,玛蒂尔的赌注只是一百金币。但是因为压对了冷门,所以瞬间就获得了百分之五百的高额回报。而跟随着索尔克明珠一起下注的那些贵族少年,也都意外大赚了一笔。因为这件事,贵族少年们对于摩里亚蒂的敌意也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消弱。毕竟,没有贵族会排斥能给自身带来利益的贵族。
“那玛蒂你可要好好感谢摩里亚蒂才是了。”老头嘿嘿一笑。
摩里亚蒂发现,如果不是在正式场合,这位索尔克子爵似乎并不是那么古板、严厉,反而十分喜欢弄出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恩,让我考虑一下。”玛蒂尔故作踌躇地愁眉苦想着。
而对面,摩里亚蒂也极为配合地表露出一脸期待的神情。
“摩里亚蒂,为了感谢你今天为我带来的好运气。我允许你,邀请我跳今晚的第一支舞。”在适当地停顿一下后,玛蒂尔终于轻声道。
“喔,索尔克明珠的第一支舞!”摩里亚蒂立即恰到好处地低呼一声。既让少女感受到了自己的喜悦之情,声音又不是太大以避免被其他有志者听见而产生纠纷。
“不错,不错。”看着摩里亚蒂和玛蒂尔两人,索尔克子爵十分满意地连连点头。
大约一小时后,晚宴结束。
吃饱喝足的贵族们纷纷起身,前往子爵官邸后的花园散步。而仆人们则鱼贯地进入大厅,收拾下残羹冷炙、撤下餐具、座椅以及长桌。因为过一会儿,盛大的温莎堡舞会就将在此举行。
因为要更换晚礼服,各位贵族夫人、小姐都暂时退场了。只留下先生们或众或独地在幽静的花园小径上漫步着。
“您好,恩斯博格爵士,我是弗里曼。”
“您好,弗里曼勋爵,很高兴见到您。”
“您好,恩斯博格爵士,我是格拉奇特家族的比萨。您的比赛,正式精彩异常。”
“您好,比萨先生。感谢您的夸赞。”
“您好,恩斯博格爵士…”
与下午摩里亚蒂初到温莎堡受到的“注目礼”不同,仅仅几个小时后,肯特郡的大多数贵族已经开始重新接受这个“名声不佳”的贵族少年。而对于贵族们的不断上前问候、示好,摩里亚蒂也是十分礼貌、恭谦地应对着。哪怕对方只是某个爵士家族的次子,或者是还在谋求上层社会头衔的骑士或者学者。
又过了一个小时,远处的官邸大厅里开始渐渐有悠扬的乐曲声传出。看来,乐队已经就位。
于是,贵族先生们便缓缓收起谈兴,回到了大厅中。
这时,女士和小姐们也都换上了最雍容华贵的礼服,来到了大厅。
一时间,璀璨的珠宝和娇俏的面容让这里成为了一个美的海洋。
根据之前的约定,摩里亚蒂缓步走到身着一袭紫红色丝绸长裙的玛蒂尔身前,躬身一礼。
“美丽的索尔克小姐,请允许我邀请您跳一支舞。”说着,摩里亚蒂伸出手臂。
“好的,恩斯博格爵士,我接受您的邀请。”玛蒂尔莞尔一笑,将戴着精美蕾丝手套的柔胰递到了对方的手中。
接着,两人在渐起的华尔兹舞曲中,步入了舞池。
看着轻轻搂起索尔克明珠,开始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的摩里亚蒂,那些爱慕着少女的贵族少年们既感嫉妒,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人家恩斯博格爵士不仅依靠着神奇的魔法赢下了一场精彩的赛马,而且一转手还将作为战利品的汉诺威转增给了玛蒂尔,更是捎带着给在场的每一位支持他的压注者带来了大笔红利。所以,并不是没有人想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去向索尔克明珠邀舞,但问题是除了摩里亚蒂,其他人根本没有这样的底气和体面。再说的直白些,便是今天摩里亚蒂的气场实在太强,诚无人可与之争锋。
所以,尽管心中充满羡慕嫉妒恨,但是众少年仍然只能老老实实地守在舞池边,为如何成为玛蒂尔的第二个舞伴而展开明争暗斗。
相反,大厅中的其他贵族小姐们则是纷纷跃跃欲试。
虽然因为年龄的问题,摩里亚蒂的身材还没有完全展开,身上也没有成年男子的那种成熟气息,但是深邃的眼神、高贵的身份、深厚的背景、强大的实力仍然如火焰一般牢牢吸引着飞蛾一般的贵族少女们。也许,她们早已忘了以往她们是如何在私下里取笑这个“恋母”的小男孩的。
似乎是得到过某种示意,舞会的第一支曲子竟然出奇得长。
直待得玛蒂尔都微微有些娇喘起来,舞曲的最后一组尾音才在大提琴的深沉“吟唱”中缓缓落下。
“啪啪…”在贵族们热烈的掌声中,一曲完毕的摩里亚蒂和玛蒂尔手牵手,一齐向着众人躬身施礼。
“你跳得很棒,摩里亚蒂。”缓缓平复下呼吸,女伴笑着向摩里亚蒂道。
“呵呵,刚才几乎都是玛蒂尔你在带着我。否则,恐怕我早就被嘘下舞池了。”摩里亚蒂也是一笑,诚恳道。
因为性格原因,原来的摩里亚蒂似乎对于舞蹈、交际等事宜完全不感兴趣。
总算,这个新世界的双人舞步与地球上的大同小异。所以,在玛蒂尔的引领下,摩里亚蒂还是跳得有模有样的。而且,随着舞曲的进行更是不断熟练、自如起来。
不过,两人的曲后交流只是作了几句,就分别被蜂拥围上来的少男少女们给分隔开了。
接着,乐队再次演奏起新的曲子,而一对对的舞伴们也欢笑着开始了各自的舞蹈。
舞池的一边,索尔克子爵则被一群勋爵、爵士簇拥着、高声谈笑。而今晚,大部分的话题似乎都离不开那个“即将诞生”的马场。对此,子爵听得很多,但说得很少。可越是这样,各个家族代表的热情和渴望却是越发高涨。
第十七章 信函,会议,战起
在如水流淌般的月光下,一支又一支或激昂、或悠扬、或轻快的舞曲在索尔克子爵官邸的金色大厅中绵绵不绝。没有人会在乎时光逝去与否。只要大部分人还没有因为疲倦而停下舞步,那么舞会就不会结束。
今晚,最辛苦和忙碌的,莫过于摩里亚蒂和玛蒂尔两人。几乎没有停下的机会,只要一支曲子结束,立即就又会有人上前来邀请。
对此,玛蒂尔无疑要占便宜得多。大约在一个半小时前,索尔克明珠便以疲倦为由,回房间小憩去了。而身为男性的摩里亚蒂,却只能始终保持着微笑,从一个少女的手中被移交到另一个少女的手中。
时值午夜,乐队的曲子越发低沉,气氛却更加暧昧。甚至连大厅中的烛光也被刻意压低了许多。
此刻,舞池里,一个棕发的贵族少女正将头轻轻地靠在摩里亚蒂的肩头,脸上流露着满足的微笑。而摩里亚蒂则是不远不近地请搂住了少女细巧的腰肢,并不时与之小声地说笑着。
而就在众人不经意间,大厅的门被缓缓打开。接着,索尔克的管家略显急促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直向索尔克子爵而去,手中还拿着一份用红泥封印的信件。
见此,本聚在子爵周围的人们就自动散了去。
管家来到子爵身旁,轻语片刻,然后递上信件。
索尔克子爵随即拆开,阅读了起来。信似乎并不是很长,不过一分钟子爵便重新收了起来,但并未就此作任何回应,管家随即退下。
可是,又过了几分钟,管家再次进入了大厅。
这一次,他的步子要远比之前更为急速。在快步来到子爵身旁后,管家小心地向其耳畔低语起来。
一瞬间,早就注意到异状的摩里亚蒂发现老头的脸色似乎突然凝固了。而与此同时,一股似有似无的威压瞬间扫过整座大厅。
凭借直觉,摩里亚蒂意识到一定有事发生。
在对管家简短吩咐了几句,索尔克子爵竟直接转身离开了大厅。不过,对此大部分的贵族并没有在意,至多只是以为子爵有什么小麻烦需要暂时处置一下。
一切似乎无恙,舞曲依旧优美,舞者依然投入。
不过,在接下来的短短几分钟里,有十几位贵族在收到索尔克管家的某种提示后,陆续走出了大厅。而这些人,都是肯特郡各主要家族的主人或者代表。
而没有多久,索尔克管家也来到了舞池中的摩里亚蒂身旁。
怀中的少女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忽然打断了自己舞步的管家,只是微愣后便觉察到事情有异,随即向摩里亚蒂甜甜一笑,礼貌地先行离开了。
“爵士大人,子爵有请您前往偏厅。”管家抱歉地看着摩里亚蒂,轻声道。
“好的。”摩里亚蒂点点头,步下舞池,走出了大厅。
大厅外,早有仆人等候着。一见到摩里亚蒂出现,立即恭敬地上前引路。在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人来到一间房门紧闭的房间前。
“请进,爵士大人。”
仆人轻轻敲了敲房门,门随即打开,摩里亚蒂点点头,走入其中。
房间里,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室。子爵当中而坐,其他受邀来此的诸贵族则围坐周围。不过从房间中的状况来看,子爵尚没有开始这次秘密会议,而这些人也并不知道自己被召唤到这里的原因。
“恩,来这里坐吧,摩里亚蒂。”当见到摩里亚蒂进入房间,子爵点了点头,指了指身旁的一个座位,然后对仆人道:“没有我的召唤,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老爷!”管家立即答应着,带领所有仆人,快速离开会议厅,同时把大门紧紧关闭起来。
“子爵,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现在,每一个在场的贵族都知道一定有了大事发生。作为在座众人中年龄最长的赫琳勋爵,首先开口向索尔克子爵道。
“是的。不过准确的说,是发生了两件事。”这一刻的索尔克爵士,完全不见了刚才的笑容,紧绷的脸颊就仿佛是铁铸的一般。
“第一件事…”不待人再询问,子爵已继续道:“十分钟前,我收到一封来自奥格郡雷米巴子爵的信函。”
“奥格郡…雷米巴子爵…”众人面面相觑。
按照位置,奥格郡位于肯特郡的西北方。两个郡的面积相当,地理环境也类似。而且长期以来,两个郡之间的贵族圈联姻不断,所以可说是关系颇为密切。而索尔克子爵提到的雷米巴子爵便是奥格郡的三位子爵中的一位,也是索尔克子爵的侄子。因为他的母亲,正是出身于温莎堡。所以,肯特郡的贵族们对于这位雷米巴子爵也颇为熟悉。
“子爵,雷米巴子爵的信…”这时,有贵族问道。
“雷米巴的信很简单,他说在几天前有一支为数近百人的盗贼团在奥格郡被当地的骑士们击溃。但遗憾的是,这个盗贼团在遭到沉重打击后仍有近半的成员逃出了包围圈,并通过边界进入了我们肯特郡。”
“什么,盗贼团?”
“数十人的溃贼?”
“天哪!”
索尔克子爵才说完,立即,会议厅中的大部分贵族都低呼了起来。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失态,承平已久的肯特郡已经许久没有动过刀兵了。而这一次据雷米巴子爵的来信,窜入肯特郡内的是人数达到四、五十人的亡命盗贼。这些穷途末路的恶贼甚至比有组织的盗贼团更可怕,因为这些亡命者已没有了任何顾忌和约束,他们会像蝗虫一样洗劫所有眼前看到的一切,包括农庄、粮食、牲畜、妇女。
“为什么奥格郡的骑士会让这些可怕的贼寇逃过郡界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负伤了的狼是最可怕的吗?”克里特家族的克里特勋爵第一个忍不住,站起身,高声愤怒道。
所有人都知道,克里特家族的大部分采邑都集中在肯特郡与奥格郡的边界附近,所以可想而知其家族产业正面临着怎样的危险。
“克里特勋爵,请先坐下。”索尔克子爵看了对方一样,冷声道。
立即,克里特勋爵深吸了口气,重新坐回座位上。
“雷米巴在信中还提到,在这个盗贼团中,至少有三个中阶战士以及十余个低阶战士。在交战时,盗贼们的战力几乎可与贵族的骑士武装旗鼓相当。若不是奥格郡的贵族们联手出击,恐怕还不一定能顺利击败敌人。”索尔克子爵接着继续道。
“三个中阶战士…”听到这个消息,会议厅内又是一阵纷纷的低叹声。
在肯特郡,也只有两位子爵,恩斯博格男爵,和少数的几个勋爵家族中才有中阶战士等级的封臣。而大部分的贵族家中,最多只是一些低阶战士的武装,甚至农兵而已。这样的实力,镇压采邑内的佃农、维护贵族日常统治当然没有问题。可是一旦遇上拥有多个中阶战士和一小队低阶战士的盗贼团,那可就相差甚远了。甚至可以说,如果这些来自奥格郡的盗贼还处于全盛状态的话,大部分的肯特郡贵族家族都没有与之对抗的实力。
“不过,雷米巴说,在突围时三个中阶盗贼中的一个当场被杀,近半的低阶盗贼战士也战死了。”索尔克子爵又道。
“还有两个中阶…”赫琳勋爵双手交叉相握,低垂着眼帘。
看来,尽管少了一个中阶盗贼,但剩下的两个和其带领下的盗贼集团依旧无法让贵族们释怀或者安心。
“子爵,另一件事呢?”这时,摩里亚蒂转过目光,看向索尔克子爵问道。
“另一个事与此相关,而且十分的棘手。”索尔克回望着摩里亚蒂,眼神有些怪。
“是什么事呢?”
“就在收到雷米巴子爵信函的五分钟后,我再次得到消息,在返回莱茵堡的途中的罗言塔爵士的队伍遭到了来历不明者的袭击。”索尔克站起身,看着会议厅内的众人,缓缓道。
“天啊!”
“罗言塔爵士!”
“是那些盗贼!”
一时间,在座的诸贵族纷纷站起身。
“那么情况如何?”摩里亚蒂也站起身来,问道。
“据逃回温莎堡的一个罗言塔家族士兵报信,罗言塔爵士是在‘断头谷’附近遭到的袭击。因为对方实力强大,所以罗言塔爵士的卫队坚持了不到五分钟便崩溃了。卫士们大部战死,罗言塔爵士好像也已经被对方俘虏了。”索尔克子爵低沉道:“而且那个士兵说,对方有不少人是奥格郡口音。”
“看来这的是那群盗贼干的了。”赫琳勋爵重重叹了口气。
“那么,现在那个士兵?”
“因为身负重伤,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这个士兵便死亡了。”子爵最后道。
第十八章 商议,出击,奔袭
“看来形势真的十分严峻。”摩里亚蒂皱着眉头。
一队勋爵家族的士兵被攻击全灭,一位爵士被掳去,这对于肯特郡来说是不得了的大事。如果不尽快设法找回被抓走的福克斯.罗言塔,不仅会令得全郡的贵族颜面丧失、无地自处,甚至还可能动摇肯特郡内的人心和统治秩序。
“罗言塔爵士本人如何了?”
“他是否受伤了?”
紧跟着,又有人追问道。
“这一切,我们暂时都不得而知。”索尔克子爵摇摇头,道:“不过,在抓到那群盗贼前,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子爵大人,我提议立即出兵,营救罗言塔子爵,消灭这群万恶的盗贼。”这时,克里特勋爵大声道。不论在公在私,克里特勋爵都迫切希望联合众多贵族的力量,找到并击杀盗贼。
“众位怎么看呢?”索尔克子爵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把目光转向众人。
“出兵吧,子爵!”
“我们必须保证肯特郡的稳定!”
“我们不能坐等袭击!”
会议室内,贵族们纷纷表态,并且意见也相当统一,那就是必须组织武装力量,尽快消灭这股窜入郡中的盗贼团伙。
“恩斯博格爵士,你怎么看?”这时,索尔克子爵把目光收了回来,重新投到了摩里亚蒂身上。
作为恩斯博格家族的代表,摩里亚蒂的态度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出兵与否的结果。而且从刚才以来,摩里亚蒂都没有明确表示过任何态度或倾向。并且,此次被掳走的福克斯.罗言塔毫无疑问与摩里亚蒂极不对盘,甚至整个罗言塔家族对于恩斯博格家族来说都不算什么盟友或者伙伴。因此,摩里亚蒂到底会代表恩斯博格家族做出什么样表态,会议室内的多数贵族还真的说不准。
“首先,对于罗言塔爵士遭到攻击而被俘一事,我深感遗憾和歉意。如果不是之前的赛马使得爵士身体不适而不得不中途离开温莎堡,我想这次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摩里亚蒂沉思了一下,说道。
“这并不是你的错,孩子。”老头点点头,继续看着摩里亚蒂的眼睛道。
“谢谢,子爵。但无论怎么说,对此我是负有责任的。”摩里亚蒂轻轻摇摇头,道:“所以,我请求子爵让我和我的卫队加入进来,连夜出兵前往断头谷,展开搜索和救援。”
“恩,很好,摩里亚蒂!”索尔克子爵终于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是赞赏。
其实,在座的所有人中,索尔克子爵是最彻底的主战派。
一来,为了子爵的责任和领主的尊严,老头必须亲手逮捕所有的罪犯,并将他们一个一个吊死在绞刑架上;
二来,这些盗贼才流窜进入肯特郡,就立即来到温莎堡附近区域作下如此大案,这已对索尔克家族已造成了严重威胁;
三来,作为中阶顶级战士、八级骑士,索尔克子爵对待敌人的方式一贯是直接且冷酷无情的。
而现在,摩里亚蒂极为上路地表示恩斯博格家族愿意联合出兵,并且更“体贴”地提出连夜出击的建议,这让老头心中十分受用。
“各位,现在我以子爵名义,要求肯特郡的贵族联合起来,一起消灭这伙万恶的贼寇。同时,我希望各位能配合我的行动连夜出击,尽全力将罗言塔爵士营救回来。”索尔克子爵踏上一步,大声道。
“是的,子爵,克里特家族听候您的吩咐。我的卫队将跟随您立即出发。”意料之中,克里特勋爵第一个大声响应了子爵的宣战令。
“赫琳家族同意出兵!”
“毕典鲁家族听候您的召唤!”
“罗瑟家族愿意出兵!”
……
一时间,会议厅内风起云涌,一股浓烈的战争气息瞬间沸腾了起来。
“很好!”见到在场的所有贵族都同意作战,索尔克爵士眼神炯炯放光:“那么,就请各位立即各自准备吧。兵贵神速,我们已经来不及召唤更多的士兵了。我决定就以在场各位的卫队为主体、组成联军。半小时后即出发前往断头谷。”
“是,子爵。”
既然正式开战,眼前的索尔克子爵便是当然的统帅。所以,贵族们立即严肃答应道。
“子爵,我提议在此同时也尽快告知麦理伦子爵,请其也派出相应的战士,配合我们的行动。”摩里亚蒂想了想,又建议道:“另外,立即通知郡内所有的村庄坚壁清野,组织农兵以应对盗贼可能的袭击。”
“嗯,你说得很对。”索尔克子爵点点头,同意了摩里亚蒂的提议。
尽管与麦理伦家族矛盾重重,但在外敌面前,索尔克子爵并没有太多的忌讳,该做的联合和提醒都还是必须去做的。况且,眼下索尔克领导下的肯特郡联军出发在即,即便麦理伦过后带兵赶来,也绝无法再挑战索尔克的统帅地位。
开战令已下,贵族们便纷纷离开了会议厅,召集手下的士兵预备出发。
当然,温莎堡的舞会是无法继续下去了。贵夫人和小姐们被半哄半骗地劝回了房间,而贵族男子则纷纷聚拢在自己的家主和主君周围。
半个小时后,沉重的温莎堡铁栅门在一阵刺耳的“咔嚓”声中被徐徐拉起,接着“砰”的一声吊桥放下,一队又一队手持火把的骑者从城堡大门中飞驰而出。
“小姐,披上斗篷吧,夜太凉了。”
温莎堡内高处的一处露台上,玛蒂尔扶着栏杆,望着远方迅速消逝而去的光亮,久久静立不语。身后,贴身侍女小心地上前来,将一件精致的斗篷披在了少女的肩上。
“诸位夫人和小姐们都回房睡了吗?”被温暖的斗篷细心包裹住,玛蒂尔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问道。
“还没有,都还聚集在百合厅里,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样子。”女仆回答道。
“是啊。”玛蒂尔点点头。
尽管有意封锁消息,但是罗言塔爵士遭袭被俘、以及肯特郡贵族连夜出兵营救的消息仍然如野火一般,在短时间内就传遍了整座温莎堡。幸好,索尔克子爵已经下达了暂时封闭城堡的命令,以避免消息流传出去造成更大的恐慌。但这毕竟只是一时的非常之举,温莎堡也不可能长时间紧闭大门。所以,贵族们必须与时间赛跑,尽快找到并抓住那些凶恶的盗贼,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可是,在黑夜中匆忙出击,对手又是狡猾的盗贼,就算贵族联军在实力上占据相当优势,可玛蒂尔依旧是担心不已。
“走吧,去百合厅。现在,我们需要的是镇静和等候。”
似乎是在告诉女仆,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玛蒂尔紧紧了肩上的斗篷,快步走回到城堡之中。
而与此同时,贵族的联军已越来越远离温莎堡。
这次出发的贵族武装都是以骑代步,当然其中真正的骑兵还不足一半。
纵观整个联军队列,大约有普通士兵一百五十人,低阶战士六十人,中阶战士八人。当然,这肯定不是肯特郡的全部军事力量。但是,贵族们已经没有时间再从容召集各自的家族武装了。
夜里行军,最忌散乱和无序。
所以,在出发伊始索尔克子爵就对整个联军队列做出了安排。
前锋由罗瑟勋爵和他的十五人骑兵担任。罗瑟家族在肯特郡虽说不上实力雄厚,但却是一个历史悠久的骑士家族,以系统扎实的骑士教育传统而闻名。所以对于索尔克子爵的这个点将,无论是罗瑟勋爵本人还是其他的贵族,都深感满意。
队列的后卫则交给了赫琳勋爵。赫琳家族一向武名不盛,但赫琳勋爵本人却是一贯谨慎持重,想来可以为联军的“后背”提供足够的警戒。
而其他的贵族士兵则随同索尔克子爵的中军行动。特别是摩里亚蒂,被老头严令必须紧跟其步伐。
“爵士,前方五公里,便是断头谷。”汉密尔顿骑士依旧严格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严密守护在摩里亚蒂的身旁。而其他的十九个家族剑士也策马游走在摩里亚蒂的周围,随时准备拦截可能出现的袭击。
“恩。”这时的摩里亚蒂也已换上了一身结实的皮甲。虽然作为法师学徒,他似乎更应该身着法师袍,但可惜在温莎堡中并没有这样的装备:“附近是什么地形?”
“是丘陵,爵士。”汉密尔顿想也不想,立即回答道。
“看来这些盗贼还真挑了一个相当不错的犯罪现场。”摩里亚蒂无声笑了笑。
因为地处山谷和丘陵,由此可以想见罗言塔家族的队伍在遇袭时不但抵抗不力,甚至逃跑也十分困难。
“告诉罗瑟勋爵,减缓速度,徐徐向前。”这时,另一边的索尔克子爵命令道。赶了小半夜的路,终于接近了断头谷,老练的统帅让队伍缓下脚步,凝聚体力,以应对即将可能发生的战斗。
“是!”立即,一个骑兵从队伍中驰出,急速向前头的前锋阵列赶去。
因为贵族联军的人员众多,绝无法隐藏痕迹,所以也就没有必要玩什么隐蔽、偷袭之类的花招。因此当真正来到断头谷前时,索尔克子爵已然命令所有的战士都点亮起手中的火把。
与盗贼战斗,身处光亮远比身处黑暗要有利得多。
第十九章 一地狼藉,两条路,沙盗
不过一会儿,肯特郡联军就已经将断头谷重重包围住,连带着四周几座地势较高的丘陵上端也都有手执火把的战士牢牢占据着。
“告诉罗瑟勋爵、哈西斯爵士和罗本爵士,带领本部人马立即冲杀进谷!其他人等,与我随后跟进。赫琳勋爵留守谷外,严密警戒!”索尔克子爵望着前方黑暗中的断头谷,高声下令道。
“是,大人!”立刻,传令兵将子爵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哈特,我们走!”接到进攻指令的罗瑟勋爵大吼一声,随即猛地一扯缰绳,当先冲出。
“是,父亲!”作为罗瑟的长子,不过二十岁的哈特却也已是一名五级骑士,跨入了中阶战士的行列。
随着罗瑟勋爵父子和其骑兵队伍的启动,哈西斯爵士和罗本爵士的人马也一并紧跟了上去,声势如虹地冲进了断头谷的谷口。
“汉密尔顿,此地为何叫做断头谷?”看着远处一条火龙张牙舞爪冲杀而去,摩里亚蒂低声向身旁的骑士问道。
“是因为……”
“是因为曾经有几百颗脑袋在这里‘哐当’落地。”汉密尔顿才开口,忽然另一边的索尔克子爵已接口道。
说完,也不待摩里亚蒂再开口,子爵便一踢马刺,策马向前缓缓进去。
而随着子爵的前行,整个贵族联军的本队也一起发动起来,跟随着罗瑟等人马扬起的烟尘,徐徐进入谷中。
见此刻已不便再作闲话,摩里亚蒂就没有再与汉密尔顿深聊,一同驾马紧随而上。
待索尔克子爵和摩里亚蒂等人真正进入到断头谷中,罗瑟勋爵等三位贵族前锋主将早已将断头谷细细扫荡了一遍。可是,除了满地破损残缺的尸体和一片片污血流横外,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物事。
“罗瑟勋爵,情况如何?”索尔克子爵坐在座骑上,一双锐目透过黑铁面甲上的观察孔,缓缓扫视着谷内的一切。
“报告子爵,断头谷内没有发现任何盗贼的踪影,同样也没有见到罗言塔爵士。除了五十具被扒光的尸体以外,别无其他。”作为一名老辣的军人,罗瑟勋爵的言语简单、清晰、富有条理。
“恩,意料之中。”子爵对着罗瑟点点头,沉声道。
“罗瑟勋爵,您是说谷内只留下了五十具被扒光的尸体?”这时,摩里亚蒂在子爵左后侧开口问道。
“不错,恩斯博格爵士。”罗瑟肯定地回答道,而并没有因为摩里亚蒂年纪轻、资历浅而起任何轻视之意。
“没有见到遗落的武器、旗帜、或者死亡的马匹?”摩里亚蒂皱了皱眉,又追问道。
“完全没有,就连战死马匹的骨骸都被大部肢解后运走了。那群可恶的盗贼就像一群蝗虫一样,带走了一切能够带走的东西。为此,我们战士的尸体甚至遭到了严重的亵渎。”这次,另一边的哈西斯爵士答道。
“能看出盗贼往哪里去了吗?”索尔克子爵又环视了一圈谷地,只见一具又一具的赤罗尸体被士兵们从各处抬放了出来。显然,其中一部分是罗言塔家族的家族卫队,而另一些则是满身污垢、一脸狰狞面孔的盗贼死尸。
“这是一伙儿惯匪,撤退时动作很干净,几乎没有留下痕迹。”罗瑟勋爵遗憾地摇摇头。
“天哪,看啊,这是麦克马拉骑士!”忽然,另一侧的人群中有贵族高声呼道。
摩里亚蒂立即循着声音的指向凝眸看去,见到的是一具已断去一手一脚、整个脑袋几乎只与身体一皮相连的高大尸身被联军的士兵小心地从尸堆里抬了出来,平放在地面上。而与其他的尸体一样,这具尸体上也同样是不遮不蔽地暴露着。
“他是?”摩里亚蒂并不认识这具尸体。
“他是麦克马拉,一位附庸于罗言塔家族的七级骑士,实力很强。他…可惜了…”虽然恩斯博格与罗言塔之间关系并不好,但摩里亚蒂明显感到汉密尔顿的语气中渐渐搏起愤怒之意。
对于骑士而言,为主君尽忠战死疆场本是分内事,并不需要过多的悲伤或者感叹。但是,相较于生命,骑士的尊严却是无论生死都不能被随意践踏和亵渎的。而像眼前这样,盗贼在击杀麦克马拉之后又将之剥尸,才是真正触怒在场诸贵族、特别是同为骑士的汉密尔顿等人的真正原因。
“子爵大人,追击吧!”
“对,绝不能就这样轻易放过那群畜牲。”
“我要亲手把那些盗贼全部吊死!”
随着一块干净的毡布被轻轻盖在麦克马拉的尸体上,一些年轻的贵族战士再也忍耐不住纷纷聚集到索尔克子爵周遭,蜂拥请战道。
“尔等叫嚷什么?成何体统!还不给我肃静!”根本不用子爵发话,罗瑟勋爵已然大吼一声,将这些完全头脑发热的贵族子弟给喝退了开去。
见罗瑟勋爵发怒,再瞄到其身后索尔克子爵射来的冰冷目光,刚才还沸水一般翻腾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哼!此地是战场,谁若再敢胡言乱语,军法从事。”冷冷地扫视着已开始退缩的年轻贵族们,子爵淡淡一哼,话语间满是金铁相击之声。
“是,子爵大人!”在老头庞大的威压下,无人再敢擅越,纷纷躬身行礼着快速退了回去。
“海姆,如今你怎么看?”收回目光,索尔克子爵转头望向罗瑟勋爵道。
“子爵,说实话我们已经失去了盗贼的踪迹。如果要立即追击,我们将不得不分兵。”罗瑟勋爵望了望远方的黑暗,然后道。
“恩。”子爵点点头。
“从断头谷离开,只有三条路适合快速通行。一条是我们的来路,通往温莎堡。盗贼为了不与我们迎头撞上,断然不会选择这条路。”罗瑟勋爵又继续道。
“不错。”子爵同意道。
“而另外两条路,一条通往东南方,一条通往西南方。所以,如果我们要继续追索这些盗贼,就必须将队伍一分为二,分头出击。”罗瑟勋爵道。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力量也就分散了。一旦与那些盗贼发生遭遇战,我们没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伤亡很可能很大。”这时,久未开口的罗本爵士不无担心道。
“的确。根据断头谷的情况看,这伙盗贼的战力很强,否则绝无法如此轻易地就将麦克马拉骑士击杀。”三前锋之一的哈西斯爵士也道,就是他第一个发现了麦克马拉的尸体,并仔细检查了一遍:“我查看过,麦克马拉骑士的致命伤是左手、左腿和颈部的三处刀伤。其中手上和腿上都是一刀斩下、破甲而断,反而是其颈部的切口却像是施暴者有意收力,故意留存一线没有全部斩落。”
“哼,沙盗!”听到这里,索尔克子爵忽然冷声一哼。
“子爵,您是说?”听到老头突然吐出“沙盗”二字,包括哈西斯爵士和罗本爵士在内的其他贵族纷纷一惊。
“几十年过去了,没想到今天能在郡里再次遇到这些喜欢在沙地里打滚的臭虫了。”另一边,罗瑟勋爵却是与子爵相似的表情,冷漠中透着杀气。
“沙盗是指生活在大陆东南广袤沙漠中的土著战士。这些人以盗掠为业,嗜杀如命。惯常使用弯刀和小盾,善于骑术,攻击力很强。”摩里亚蒂身旁,汉密尔顿沉声为其解释道。
“我记得三十年前,包括我们肯特郡在内的王国东、南诸郡曾联合出兵,进入沙漠绞杀沙盗群。”摩里亚蒂点点头,随即回忆起自己在父亲的书房中见过的某份文件。
“是的,不过那一次的联合行动的效果并不显著。沙漠的恶劣气候对于王国军队的侵害很大,而沙盗主力的踪迹却总是飘忽不定。所以,在几次试探性的接战后,联军就撤回了。”汉密尔顿似乎对于那段战事颇为熟悉。
“子爵大人,您是说这些窜入我郡作恶的盗贼都是沙盗?”这时,有贵族紧张地问道。
众所周知,沙盗的机动性极强。如果真的是有一伙数十人的沙盗进入了肯特郡,那将比数百人的普通盗贼更难以对付,其产生的破坏也将更可怕得多。
“不是沙盗群,最多只是一两个落单的沙盗罢了。否则,罗言塔的卫队早就被切成一堆肉块了,哪能像现在这样还留着全尸。”罗瑟勋爵摇了摇头,似乎对于己方阵营的莫名慌张感到不满。
“几个沙盗不会左右大局。”子爵也淡淡道。
“可是,方才哈西斯爵士说麦克马拉骑士就是被沙盗斩杀的。”尽管看起来索尔克子爵和罗瑟勋爵都并不感冒于沙盗的存在,但还是有贵族谨慎上前道。
“那也是因为盗贼们依靠人数优势绊住了麦克马拉骑士,才让某个沙盗得到了可乘之机。诸君可见,至少有超过十人以上的盗贼死在了麦克马拉骑士的剑下。”眼见这个有些怯懦的问题即将再次触怒老头,摩里亚蒂忽然开口道。
“是的!是的!”经摩里亚蒂这样一说,同样反应过来的提问者立即恭声附和着退了回去,同时向摩里亚蒂隐秘递上一个感激的眼神。
“哼!”见摩里亚蒂开口,索尔克子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周遭那些小贵族退开了去。同时,传令让人把赫琳勋爵请了过来。
第二十章 推断,贝尼村,独臂男子
接到子爵的召唤,赫琳勋爵立即安排下后卫事宜,然后便匆匆随着传令兵来到了断头谷内。
此时,谷中的血肉战场已大部分被打扫干净。罗言塔家族卫队的尸体被一具一具地排列成行、覆盖上粗麻布以待之后徐徐收敛;而盗贼的尸体则被远远丢作一堆,同时有士兵拾来大捆的柴木,看样子是预备直接焚化了事。
“罗布森,眼下的情形你都看到了,有什么想法?”待罗瑟勋爵将大致情况告知赫琳勋爵后,子爵随即问到。
“子爵,确如罗瑟勋爵所言,此刻我们若是打算继续追击,则必须分兵而行。只是这样的话,一些战损恐怕在所难免了。”嗅着满谷的血腥气息,赫琳勋爵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摇摇头道。
“是啊。”看来就连足智多谋的赫琳勋爵都没有办法,索尔克子爵也只得无奈地轻叹一口气。
说实话,面对实力不明的恶敌,不到万不得已索尔克子爵是绝不会同意分兵自弱的。但按照眼下的情形,如果放弃追赶,那就意味着给与这伙盗贼更大的流窜时间和空间,其后续可能造成的破坏性也就越巨大。
闭目沉思,老头罕见得举棋不定。
“子爵,下决心吧。”罗瑟勋爵抬头看了看空中朦胧的月色,终于忍不住催促道。
“罗瑟勋爵,罗言塔爵士还是没有找到吗?”就在这时,摩里亚蒂突然开口问道。
“是的,搜遍了全谷仍然没有发现任何踪影,倒是那些卫队士兵的尸体都已全数在谷中找到了。想来,罗言塔爵士是被盗贼劫持了。”罗瑟勋爵看了眼摩里亚蒂,答道。
“谢谢您,勋爵。”摩里亚蒂微微一笑,接着转头向赫琳勋爵道:“勋爵,我想请问一下,东南方与西南方的两条道路的沿途上,距离断头谷最近的农庄或者村子是哪些?分别属于哪个家族?”
“东南方向上…是贝尼村,属于巴莱克家族;而西南方向上…是石桥庄园,属于…罗言塔家族…”说到这,赫琳勋爵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立即住了口,同时急急望向对面的索尔克子爵。
“恩斯博格爵士,你的意思?”一阵压抑的沉默后,索尔克子爵前所未有地严厉地看着摩里亚蒂问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久居贵族上层的老人,哪能听不出摩里亚蒂的弦外之音。不过,摩里亚蒂的这个推断实在是有些“小人之心”了,其间甚至还可说夹杂了某些“恶意”的诋毁,所以除了索尔克子爵之外无人敢于匆忙接口。
“尊敬的索尔克子爵大人,以及各位勋爵、爵士大人。”面对子爵的灼灼目光,摩里亚蒂没有丝毫慌乱,只是一脸正色的平静道:“让我们暂时抛弃各自的身份,中立地站在被俘的罗言塔爵士以及那些盗贼的立场上,假设一下…”
“你说。”子爵缓缓点点头。
“今晚,自奥格郡流窜而来的盗贼偶遇罗言塔家族的骑队,并在断头谷袭击了他们。根据谷内战场的情形看,盗贼的处境似乎并不十分好。他们不仅掠夺了受害者所有的财物、武器,甚至连战死的马匹骨肉都不肯放过。显然,这伙盗贼的给养颇为不足。”
“不错。”罗瑟勋爵同意道。
“而在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并取得了一些宝贵的战利品后,盗贼们最需要什么呢?”摩里亚蒂设问道。
“需要一个生火进食、修养生息的地方。”哈西斯爵士立即回答道。
“不错,盗贼也需要吃饭,也需要休息。”摩里亚蒂向哈西斯爵士点了点头致意,继续道:“但是这些盗贼是刚刚才来到肯特郡的流寇,并不熟悉本郡的地理和环境,所以…”
“所以他们就需要一个向导,带领他们找到最近的一处农庄然后攻占下来。”这时,索尔克子爵沉声接口道:“而俘虏便是最好的向导。我说得对吗,摩里亚蒂?”
“这是符合常理的逻辑推断,子爵。”摩里亚蒂想要说出口的、以及打算说出口的,至此都已经说完了,随即他在马上向索尔克子爵欠了欠身,便不再赘言。
“摩里亚蒂,不得不说,尽管这一逻辑推断相当令人不快和作呕,但却是最可能接近真相的。”大约有冷场了一分钟,索尔克子爵才冷冷开口道。
“那么,子爵…”罗瑟勋爵与赫琳勋爵同时上前道。
“我命令,新目标:东南方的贝尼村。五分钟后,全体出发!”
“是,子爵大人。”
统帅一声令下,整个联军队列立即又沸腾起来。除了留下小部分人员处理断头谷中的后事外,其他的贵族骑士和士兵们则纷纷重新上马、擎起火把准备进发。
“摩里亚蒂,如果这一次你猜测错误,我和你的家族都必须向罗言塔做出正式道歉。”望了眼迅速整队完毕的联军,老头最后对摩里亚蒂道。
“多谢大人信任。”摩里亚蒂向子爵轻轻一躬,随即一扯马缰,跟随着老头的背影急速往东南而去。
乡野的夜,总是宁静而安逸的。辛劳了一天的农夫此刻正是瞌睡最香甜的时刻。即便是那些农家饲养的杂犬,在这样的深夜也大多呜咽着匍匐在自己的草窝里,不肯动弹。
只可惜,这样的安宁,今夜必不属于贝尼村。
当五个村中最强壮的男子被全部打倒在地、起身不得后,所有的村民,包括老人和妇孺,全都惊恐万分地被一把把带血的刀剑从自己温暖的家中驱赶出来,集中到了村前的打谷场上。所幸,当瑟瑟发抖的村民们不再作无谓的反抗,那些衣着肮脏、面貌陌生的盗贼便也没有再伤害什么人。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把大家都吵醒。”
站在众村民面前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憔悴、胡须拉扎的黑瘦中年男子,嗓音低沉、沙哑。男子的上身着一领并不如何合身、且破损颇重的半身骑士铠甲,仅存的一只左手拄在一柄半人高的宽大长剑,站姿笔直。
望着面前的这个独臂男子和周围的那些持刀强人,村民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我们需要一个过夜的地方,只待一夜,天明就走。所以,你们并不需要惊慌什么,但也不要制造某些不必要的、会令大家都感到不快的麻烦。当然,我们会留下一些钱,当作餐食住宿的费用。”独臂男子语气温和地说道,似乎并没有作为一个夜行强盗的觉悟和做派。
“老…老爷,我们不…不收钱。”面对如此怪异的情状,贝尼村的老村长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勉强答话道。
“我不是什么老爷…呵。”独臂男子摇摇头,落拓地笑着。
“是…是…”老村长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不断点头。
“带他们去谷仓,锁好门…记得留几床被褥。”独臂男子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独自转身离去。
随即,一个手持短剑,身背一柄长弩的年青人带领着十几个手下将所有村民赶进了一座空出的谷仓里。在胡乱丢进了三床被毯和两个水囊后,谷仓的门被重重关上,随即闭紧锁死。
锁住了村中的众人,盗贼们便在谷场中央升起几堆大篝火。
面饼、土豆、甚至少许的肉肠和浊酒被盗贼们从一间间农舍中翻找了出来。
然后,众人支起锅,煮上热水,将随身携带着的大块马肉、马骨丢入锅中。没过多久,整个贝尼村的上空就都被肉香所充满了。
“百夫长,给。”
待马肉煮熟,那个背弩的年青人便首先切下了其中最肥嫩的一大块,撒上些许粗盐,又带上几块面饼和一壶农家自酿的土酒,送到了独臂男子的身前。
“谢谢,怀特,你也坐下一起吃吧。”独臂男子松开握剑的左掌,拿起一张干硬异常的面饼,轻轻撕咬下一块,面无表情地咀嚼了起来。
“恩。”似乎早已习惯于首领的沉默寡言,怀特也在其身旁坐下身,用怀中匕首割下一长条正散发出滚滚浓香的马肉,用另一块面饼卷了从送入口中,大口咀嚼起来。
“那些村民都安置妥当了?”只吃下了一块面饼和一片马肉后,独臂男子便不再动作,而那陶壶中的酒浆却连碰都未碰。
“都好了。比利和阿肯守着谷仓呢。”怀特好容易吞下满口的食物,回答道。
“没有谁坏了规矩?”独臂男子的左手又重新放在了缠着一圈圈黑色粗麻布的长剑剑柄上。
“没!自从上次您一剑把温哥比那混球劈成了两片,就再没有谁敢乱来了。不过我瞧着有几个杂碎还是对村里的娘们起了点歪脑筋,只是硬憋着罢了。”说着,怀特似乎颇为不屑地看了不远处的篝火一眼,那里一小堆盗贼正一边大声说笑着一边拼命吃喝,其中有不少人的眼神还不时瞟向关押村民的谷仓方向。
“恩。”独臂男子点点头,低下头,无声轻呼出一口气。
......................
今天会有两更。
第二十一章 俘虏,对峙,审问
“百夫长,接下来咱们往哪里走?”三口并作两口、快速吃掉了剩下的面饼和煮马肉,怀特抹了抹满是油渍的嘴角,低声问道。
“往南。”独臂男子没有抬头,沉声道。
“那,行军路线…”怀特又追问道。
“…去把俘虏带过来。”独臂男子沉默了一阵,才又开口道。
“可是,那个娘们说贵族小崽子是她的战利品,恐怕不会轻易把人交给咱们的?”听首领如此说,怀特不由面露难色道。
“没关系的,她会同意的。去吧。”独臂男子紧了紧掌中的剑柄,语气不变道。
“是,百夫长。”这一次怀特不再多说什么,直接站起身,向着谷场西南角落处一个不惹眼的小火堆大步走去。
“作什么?”当怀特的脚步距离小火堆还有足足十米远时,一个黑色身影忽然从刚才还看起来空无一物的一片阴影中闪烁出来,拦在了怀特的跟前,用生硬的王国语问道。
借着小火堆那不算太明亮的火光,怀特戒备异常地紧盯着眼前的这个隐藏在一条宽大黑色兜袍内的瘦削身影,手心中微微出汗。
“百夫长要见那个俘虏。”怀特深吸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小火堆的另一边,被绑作一团、匍匐倒地的一团黑影。
“那,是我的。”瘦削身影口吻冰冷,并且充满了不信任,同时身形微微一侧,竟直接摆出了某种战斗姿态。
“百夫长要审问那个小崽子,好决定下一步行动的路线。”怀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右手,不让它去触碰自己腰间的那柄短剑,但是浓重的危机感和战斗气氛还是不断催促着这个年级不大的老兵想要自卫。
“我的,战利品!”依旧是拗口而死板的回答,瘦削身影不让一步。
“百夫长,要见俘虏。”
这一次,怀特没有再选择忍耐,而是以一种极为利落的连退步瞬间将自己与瘦削身影之间的距离拉开,同时迅急无比地执弩在手、拉弦上箭,目标直指拦路人。
而面对弓弩相向,瘦削身影似乎完全无动于衷。但是一阵夜风掠过,却见微微翘起的袍角间,两柄一长一短的碧色刀刃正在绽放着冷冽寒光。
谷场中央的其他盗贼似乎也被这里不寻常的动静惊动了,纷纷站起身观望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制止。
“当!”
就当一场凶恶“内.战”似乎已在所难免时,突然一道激越的剑鸣声自谷场的另一端“嗡嗡”传来。
随即,怀特放松了弩机的弓弦,低垂下箭首;而对面的瘦削身影在沉默了片刻后也不再杀气四溢。
“我,也过去。”
不知是什么原因,瘦削身影忽然同意了怀特借用战利品的要求。只不过,作为战利品的主人她需要同时在场。
“哼。”怀特低低哼了一声,点点头。
接着,只见瘦削身影低啸一声、召来了一匹品相难看的黑色矮脚马,然后抓起地上的战利品扔上马背,便随着怀特一起往独臂男子处行去。
“把俘虏嘴里的麻布扯去。”独臂男子依然独手持剑、孤独地坐在一只草垛上,寂寞地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当见到瘦削身影亲自送人过来,独臂男子略一点头致意,然后对怀特道。
“是。”在瘦削身影的严密注视下,怀特一把扯下了被再次扔在地上的战利品口中的大块麻布。
随即,战利品干呕不止。
“给他点水。”独臂男子看着满身污垢的罗言塔爵士,神色不明。
“好!”怀特阴笑着端起一旁的一大杯热水,兜头浇在了爵士的脸上。
“啊!”
虽然那热水的温度已然算不上滚烫,却也还是能让人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不过用来让人“提神”却是十分好用的。
“爵士,醒了吗?”独臂男子语气平淡,但听着让人心寒,全然没有了之前与村民对话时的温和。
“醒了…”沦为俘虏的罗言塔爵士咬牙忍耐着脸颊上传来的灼烧痛感,努力清晰回答道。
“很好,那么老规矩,我提问,你回答。”没有多余的废话,独臂男子直接道。
“请…问吧。”事到如今罗言塔爵士早已没有了抵抗或者隐瞒的心思,除了脸上的疼痛外,胸口那几根断折的肋骨也在时时提醒着他,面对这个独臂男子时最好不要轻易沉默或者扯谎,否则后果会相当凄惨。
“从这里,去福特堡,有几条路可以走?”独臂男子大声问道,语速又急又利,宛如其手中长剑。
“两条。”罗言塔甚至不敢稍有停顿,直接接着对话的话尾语音,赶忙道。
“哪两条?”
“一条偏东,经矮脚草地,过邦斯渡口,然后到达福特堡;另一条偏西,走郡路和驼峰商道,直达福特堡。”罗言塔又答道。
“如果你是我,会选哪条路?”稍稍沉默了片刻后,独臂男子忽然喝问道。
“走西线。”罗言塔想也不想,答道。
“理由?”
“路程最短。”罗言塔略略一愣,接着赶忙又答道。
“哼,路程最短?是撞上追兵的路程最短吧!郡路?呸,贵族小崽子!”这时,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怀特冷哼一声,一步上前来就对着罗亚塔的身体一阵踢踹。
“好了,带他走吧。”待怀特痛殴了有近一分钟,独臂男子才沉声道。
随即,怀特一把将满身乌青伤痕的罗亚塔拎起,重新扔回了矮脚马的马背上。
“谢谢。”独臂男子向着始终站在近旁、一言不发的瘦削身影点了点。
后者也不作任何回应,便牵起坐骑的缰绳,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往小火堆处返回了去。
“百夫长,咱们走东线吧?那里偏远,贵族的‘狗’不容易找着我们。”待瘦削身影彻底远去,怀特才轻身在首领近旁坐下,压低声音问道。
“不,走西线。”独臂男子沉思良久,最后道。
“可是?”怀特疑问道。
“走西线,路程虽然最短,但容易被贵族的私兵追上、围堵。”独臂男子似乎很清楚怀特的疑虑。
“那我们为什么还…”怀特彻底不明白了。
“可是如果走东线,我敢确定,不等我们走出草地,贵族的重兵就会在渡口的对岸集结完毕。这时,哪怕矮脚草地再偏远,迂回空间再大,我们也会被困死在里面,最后彻底消亡掉。”独臂男子虽然与罗言塔选择了相同的路线,但考虑的角度却是完全不同。
“原来如此。”怀特心悦诚服地连连点头,暗叹百夫长的经验和智慧决不是自己这样的“普通小卒”所能媲美的。
“好了,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你先去休息吧,我来守夜。”
既然对于下一步的行动方案有了决断,独臂男子便轻轻挥挥手,示意怀特自便。
怀特点点头,也不多话,起身离开独臂男子,接着爬上另一处相距并不远的稻草堆顶上,盘膝坐起。然后,从背后取下那柄长弩,同时自怀中取出一块不知品类的兽皮,略放软了些弓弦,便小心翼翼地在其上仔细擦拭起来,动作轻柔而富有韵律。
“吃掉。”
谷场的另一角的小火堆旁,罗言塔爵士依旧被绑紧扔在冰冷的泥地上。只不过,其口中没有再被塞入令人作呕的麻布,总算让人好受了不少。
似乎不想自己的战利品那么快就夭折,瘦削身影特意将一块拳头大的干面团扔在了罗言塔的头前。
看着粗陋到简直不堪入目的食物,罗言塔有待不吃。可是,在瘦削身影那令人窒息的无声逼视下,以往骄傲得有如一只金孔雀般的罗言塔爵士还是奋力扭动着身体,仿佛一只蛆虫般一点一点啃食着不带一点味道的涩口面皮,心中满是悲愤。
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让罗言塔爵士略微解怀。方才他向这伙万恶盗贼“推荐”的西线道路上,有一座闻名全郡的美丽庄园“常春藤”。尽管不知道盗贼究竟会选择东西哪条路线,但是哪怕只有一半的机会,罗言塔也要想进办法把恩斯博格家族的这座核心庄园拖入地狱。也只有如此,才能让罗言塔爵士稍稍遏制一下胸中那足以焚烧一切的怒火。
“因为我所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摩里亚蒂.恩斯博格!”狠狠咽下口中粗糙的面渣,罗言塔泪流满面,死死发誓。
待众人吃喝完毕,伤者也得到了简单的包扎,盗贼们一个个寻到农舍中,仰头倒在比泥地舒服百倍的土床上,酣然大睡。
对于独臂男子这个首领,大部分盗贼其实并不喜欢,但也不排斥。既然原来盗贼团的首领已经在奥格郡的突围战中被骑士长枪刺成蜂窝,那么战力最强的独臂男子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新的首领。即便这个半路加入的新首领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军人而非盗贼。但至少,在新首领的带领下超过一半的盗贼冲破了奥格郡贵族的长矛包围圈、活蹦乱跳地窜入了肯特郡的腹地,并且还刚刚顺手逮住了一只贵族大肥羊。所以,哪怕独臂男子曾将一个企图尖淫妇女的杂种一剑两断,但大部分的盗贼还是因为有这个看起来并不如强壮的独臂男子站在身后而感到安心。就像今夜,当所有的人都能安心入睡时,独臂男子必定会独自为众人守夜。
...............
第二更奉上。
第二十二章 怀特,包围,黎明之前
夜很漫长,又似乎极短暂。
躺倒在稻草堆顶的怀特睡得很浅,不时便会被火堆中发出的“噼啪”响声吵醒。而这时,他就会悄悄抬起头,向着独臂男子孑然孤坐的草垛望上一眼,然后暗暗叹口气,轻轻地翻个身,继续努力睡过去。
其实睡着了又怎样呢?
怀特忍不住望向天际的璀璨星空,只觉满嘴苦涩。
不同于肯特郡的晴朗天穹,在王国北部艰苦奋战、艰难求存了上千个日日夜夜的怀特,早已习惯了头顶被层层无尽铅云团团笼罩的景象。像现在这样的漫天繁星,反而让他很不习惯,并产生了荒谬的负罪感。
“真是一个富饶的好地方啊!”怀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侧脸看着远处村外在夜色间模糊不清的摇曳麦田,真心地的感叹着。
这里没有战争、没有鲜血、没有亡灵、就连落下的雨水也不再带有那焚烧骨骸似的焦臭味。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和、那么幸福、那么安详,就仿佛自己的家乡那样。
“多宁静啊!”曾几何时,就是怀揣着保护这份宁静的美好愿望,怀特来到了埃拉西亚的北疆、加入了抵御不死亡灵入侵的王国军团。
三年的血雨光阴、数十次的出生入死、无数同袍的前仆后继,让青涩的农家小伙从一个普通的三等辅兵成长为如鹰隼般矫健锐利的五级神弩手。不论是苍白丑陋的不死骷髅,还是散发浓浓恶臭的污血丧尸,甚或是受人诅咒的恐怖幽魂,都一一在他的弩箭下重新化作杯土、回归安息。
只是,收获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不管怀特是否愿意,长久的残酷战斗生涯一直都在默默改造着他的身体和心灵。怀特越是拼死保卫身后的那片宁静,自己却反而越是远离。他早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在军团时,无论身体有多么疲劳、无论精神有多么困顿,只要一闭上眼,怀特便会不由自主地被一个个杀戮的恶梦所包裹。狰狞的亡灵、满身鲜血的战友、贯穿的伤口、死亡…这些便是伴随怀特度过漫漫长夜的一切。
也曾听老兵说过,有的战士因为经受不住这样残酷的身心折磨,最后发了疯或者自我了断。怀特也猜测过自己能坚持多久,不过答案却让他都感到好笑。因为怀特觉得等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他自己就已经被杀不尽的亡灵给撕碎了。
所以,在怀特的头脑中根本就不存在,有一天还能活着离开王国北疆的念头。
只可惜,因为百夫长的原因,怀特终究还是完整无缺地走出了那座地狱般的要塞。尽管,此刻这位曾经的神弩手已经被自己的军团除名,并作为一个危险逃犯遭到了王国的通缉。
不过,怀特并不后悔放弃军人的荣誉、也不惮如过街老鼠般遭到“贵族狗”的围堵,既然选择了追随百夫长,怀特便会一路下去、除死不已。
至今,怀特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遇到百夫长的情景。
那也是一个夜,但下着雨。怀特所在的十人辅兵小队被上百只不死骷髅围困在了一座距离要塞五公里的荒村里。
当时的怀特才入伍不久,他与他的伙伴据守着村中唯一未倒塌的一座小屋,作垂死挣扎。
屋外的荒凉夜色里,无数的幽绿的磷火在无声聚拢,那是亡灵最怨毒的眼神。
十个年青的辅兵根本无法抵挡亡灵的进袭,甚至那年久失修的小屋也在一阵摇晃中不支倒下。
绝望和死亡,被扑倒在地的怀特闭目待死。
可是,就当弥漫着死灵气息的骨刃即将插入热血的胸膛时,一只巡逻队伍却如天使般降临到了这个生命被遗忘的角落。
恍惚间,怀特见到了一个模糊的红影,仿佛一道净世的圣焰,在顷刻间将大片的骷髅摧作齑粉。
这便是怀特第一次见到百夫长的情形,而那时,百夫长还是未断臂的。
“怀特!”就当怀特还在浅眠中胡思乱想着,突然耳边传来一声熟悉之极的低吼。
“噌”的一下,怀特条件反射地从草堆上跳起,接着一个箭步急速向独臂男子处窜去。与此同时,更将长弩持在手中,开弦搭箭。
“百夫长!”来到独臂男子身前,只见对方面色凝重非常,怀特当即心知有异。
“去把所有人都喊醒,准备战斗!”手持长剑,独臂男子定定地望着村口的方向,冷冷道。
“是!”
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或者犹豫,怀特赶忙向着附近的农舍冲去,同时还大声叫喊着,将沉睡中的盗贼一一从睡梦中唤醒。
“你,发觉了?”
正当被惊醒的盗贼们一个个满脸怒容或者神色不解地从各自安睡的屋中走出时,那个身披黑色兜袍的瘦削身影却意外地出现在独臂男子的身旁。
“村外太静了,静得连野狗的叫声都没了。看来,追兵已经到了。”独臂男子看了对方一眼,淡淡道。
“哼!”从兜袍中传出一声低哼,也不置可否,接着便一个转身,瘦削身影再次消失在浓重的阴影之中。
“首领,这是…”终于,在一片纷纷攘攘间,一个老资格的盗贼被盗贼们催促着,试探着来到独臂男子近前,小心地问道。
“准备战斗。”虽然明知道所谓的准备战斗,对于盗贼而言不过是一句空话,独臂男子还是向着聚拢起来的“手下”大喝一声。
“战斗?”
“和谁战斗?”
“难道贵族追上来了?”
“怎么没见到动静啊?”
听到首领的命令,盗贼群立时爆出一股此起彼伏的嗡嗡声。
不过,能安然活到现在的贼寇都是经验丰富的老贼了,虽然心中、口中疑惑不止,但仍然纷纷掏出家伙,各自寻找地势,全神戒备起来。
“呸,乌合之众。”站在独臂男子身后的怀特看着眼前举动纷杂的“同伴”,低声鄙夷骂道:“就这个鸟样,要是在军团里早就被军棍抽死了。”
“怀特,占点、制机。”独臂男子也知道要求这伙流寇像正规军那般列队布阵迎敌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也并不强求,只是向着老部下低声道。
“是,百夫长!”一如在军中时那般,接到战令的怀特“啪”地立正,同时右手抚胸一礼,然后便迅速消失在了黑暗的村落中。
再次环视了四周一圈,扬手灭掉了谷场上的众火堆,只留下了身后的一个,独臂男子深吸一口气,突然伸出左臂,巨大的黑色长剑如一道黑色的火焰,直指前方,大喝一声道:“既来之,则战之!何疑!?”
“哈!未料想盗贼里还有真勇士。举火,进村!”伴随着独臂男子如夜狮啸野般的怒吼,一个沉厚威严的笑声随即在贝尼村内外响彻。
一瞬间,无数的火把自四面八方亮起,立时将黎明前那最厚重的黑暗驱逐得一干二净。紧接着,一阵阵沉重的马蹄声无情地将夜的宁静踏碎,直携着那灼目火光趋进村中。
“真的是贵族的军队,这来得也太快了吧!”
“首领,咱们立刻撤吧。”
“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
突然见到自己竟已陷入了肯特郡贵族的重兵包围中,即便是再老道的盗贼也不禁心神直跳,手指发颤。要知道,在前不久在奥格郡的突围战中,可是有近半的盗贼当场战死。而今天,眼见大批的贵族战士和骑士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到底要死上多少人才能再次杀开一条血路,谁的心中都没有底。
“止!”
当贵族的军士突进村中一定距离后,位于队列最前端的罗瑟勋爵忽然一举左手,止住了全军的步伐。随即,以家族为单位,一队又一队的士兵从马上跳下,原地列阵。就仿佛是一道又一道由刀枪构成的堤坝,眨眼间就把村庄中央的盗贼群围堵地严严实实、一丝不漏。与此同时,真正的骑兵则配合着强大的中阶骑士停留在稍远一些的后面。一旦统帅下令出击,那么这些全副武装的杀戮者便将奋蹄冲锋,如不可阻挡的洪水那般,将面前的敌人冲垮、击散、杀灭。
“盗贼,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释放罗亚塔爵士、束手投降。我保证给与每个人公正的审判。”作为本次战役的前敌指挥官,罗瑟勋爵面无表情地看着隐藏在谷场后面隐约黑暗角落中的一个个身影,只是在扫过那个孑独的身影时,目光中才会微微闪起一丝激赏。
“公正的审判?只怕肯特郡的绞架都要不够用了。”望着眼前那曾经熟悉之极的军势,独臂男子冷声道。
“袭击王国贵族乃是重罪,有罪之人自然应该得到惩罚。”这时,一旁的赫琳勋爵开口道。
“呵!盗贼犯罪,自然应该得到惩罚。那么贵族犯罪呢?或者说绞首架和断头台天生就是为贱民预备的?”独臂男子看也不看赫琳,反而略带讥意地问向罗瑟勋爵,语气寒冷得好像结了冰。
“勇士,既然你自觉曾遭遇了不公,为何不向作恶者复仇,却把剑指向了无辜者?”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平静地反问道。
而对于这个问题,独臂男子出人意料地沉默了下来。
同一时刻,无论村外侧的肯特郡贵族联军,还是隐藏在村中的盗贼,都无人出声。
片刻之后,独臂男子抬起头,一双如火焰般赤红的眼眸徐徐亮起,甚至连那篝火的光亮都被压制了下去。
“那个作恶的人,我已惩罚了。而这个作恶的世界,却还需要剑与火去净化!”
仿佛是宣战的号角,随着独臂男子这声如同火山喷发般地怒吼,一道巨大的红色光环瞬时在他的脚下亮起。伴随着仿佛火焰灼烧般飞腾而起的重重热浪,一团同样赤色的烈焰开始在独臂男子的黑色长剑上熊熊燃起。
在这黎明之前,独臂男子,一人一剑,带着一缕净世的火,向着前方冲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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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光环VS光环,激战,查理
侵略如火!
不论是贵族军,还是盗贼群,每个人的眼中仿佛都瞬间亮起了一团疯狂的火焰。那火焰是这般得灼热、这般得刺目、这般得一往无前,以至于大部分人都不得不用手遮挡在面前,才不至于被那光炎刺伤了双眼。
“火焰光环?!”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兵”,罗瑟勋爵必然不会向普通战士那样,“娇弱”地需要躲避那刺目的光亮。
一瞬间,只见一道亮黄色的光环也在贝尼村的另一头亮起。随即,罗瑟勋爵驾驭着他战马,在一层屏障般的黄色光幕笼罩下,呼啸着直面冲向了那团飙进的烈焰。
“杀!”随着罗瑟勋爵的启动,贝尼村战役也正式打响。
贵族联军以两至三个家族为单位,配合骨干低阶战士和众多普通士兵,如山崩海啸般向着村庄中央的黑暗地带进攻过去。同时,又有四名中阶骑士分别带领着一小队骑兵,自后方突进杀入。那令大地都震撼不止的沉重马蹄声便有如死神的鼓点般敲击在每一个盗贼的心头。而更令盗贼感到恐惧和心寒的是,除了发起进攻的贵族军士外,还有另一批士兵仍然严密包围在村庄的外围,从而彻底打消了一部分人趁乱寻隙突围的小算盘。
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贵族联军的大批涌入并未打扰到独臂男子与罗瑟勋爵的正面对决。因为战士间的公平对抗历来为世人所推崇和尊重的,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叛逆的盗贼,但在分出胜负之前,没有人会冒然插手。否则,那不仅是对王国骑士传统的亵渎,更是对罗瑟勋爵本人的不敬。
无视两旁的滚滚军流,独臂男子和罗瑟勋爵仿佛两颗轨道相交的彗星,以一种惊心动魄的壮烈和勇决,轰然碰撞到了一起。
一刹那,剧烈燃烧的赤色光环与厚重如山的黄色光环相互交织起来,继而扭曲、振颤、彼此吞噬。
这一刻,独臂战士宛如来自地狱的炎魔,一柄赤炎长剑带着足以熔金断玉的可怕温度,以极快的速率、毫不停顿向着罗瑟勋爵斩去,就像是一场火炎的豪雨,将对手完全笼罩。
而罗瑟勋爵则仿佛化成了一座巍峨不动的高山,那亮黄色的光幕在剧烈火焰的不断延烧下始终稳如岳峙,而银色的骑士长枪则不断配合着马势,简单而老辣地将独臂男子的疯狂攻势一一拦下,点滴不漏。
“罗瑟勋爵和那个盗贼都已经是中阶顶级,这样的对决平时很难见到,请爵士务必留意。”村口方向,摩里亚蒂依旧跟随在子爵的身旁,而汉密尔顿则继续严密守候在其一侧,轻声提醒道。
“恩。”摩里亚蒂点点头。
说实话,这还是摩里亚蒂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中阶战士间的生死大战,尽管之前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此时此刻依然感到震撼不已。
如果说低阶战士已经是达到了普通人战技和体力的高峰,那么中阶战士就是完全属于另一个层次的武者了。而相较与普通士兵和低阶战士,中阶武者最大的特征便是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灵气光环。
根据王国的古老文献记载,在格里芬家族成功建国、取得大陆霸权之前,人族一直是作为奴隶或者贱民,分别被精灵和野蛮人统治了数千年乃至上万年不等。
那时的人类,身体孱弱、文明落后。所以,不论是在拥有高度魔法技艺的精灵,还是天生身体强壮、战力惊人的野蛮人看来,人类都是不折不扣的二等种族,实在只配作为奴隶供其驱使。
在那黑暗得好似永不得见光明的万年时间里,人族的血肉便如同脂粉一般,涂遍了大陆山河的每一个角落。
开矿、建城、铺路、耕种,越是低贱、越是辛苦的劳作,就越集中到了人类的肩头。
蹒跚着,挣扎着,忍耐着,整个人类组群艰难求存。
终于,在经过数不尽的岁月的积累和沉淀后,人类中的智者开始带领着全人族向着更光明的未来前行。为了抗衡精灵,人族偷偷学习魔法的奥秘,最终超越了“老师”的步伐;为了战胜野蛮人,人类向自身的极限挑战,挖掘心灵与身体的潜力,爆发出独一无二的人类灵气光环。
而当人族真正掌握了“魔法”与“光环”双翼后,大陆的历史也随之改写,一个全新的种族霸权正式登上了恩洛斯的舞台。
“光环,说到底,便是一个战士的心灵具现。不明白这一点的武者,永远都不可能获得属于自己的灵气光环。”望着激战不休的罗瑟勋爵和独臂男子,索尔克子爵看了眼摩里亚蒂,道。
“是,子爵。”虽然摩里亚蒂已注定要在魔法的道路上攀登前行,但还是对于子爵的善意体点,感谢不已。
“罗瑟勋爵的‘土之守护’开始塌缩了,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时,汉密尔顿忽然沉声道。
“是啊,海姆毕竟年纪大了,时间一久体力自然便不成了。”子爵同意地点点头,轻轻叹了口气。
仿佛就像是在印证汉密尔顿和索尔克子爵二人的言语一样,在独臂男子那好像永不停歇的火焰剑斩下,罗瑟勋爵的亮黄色光环竟然开始缓慢地收缩起来。而那层一直保护着罗瑟不受火炎侵袭的黄色光幕也越来越稀薄脆弱、摇摇欲坠。
突然,只听独臂男子一声巨吼,黑色长剑上原本赤色的火焰竟一下窜高到数米。接着,在一记蓄力已久的回旋暴斩下,罗瑟勋爵的银色骑枪被瞬间劈断开来。随后,一道火的龙卷呼啸着将罗瑟勋爵连人带马瞬间湮没,就仿佛是一条饥饿的火龙将猎物活活吞入了肚中了一样。
“父亲!”
生死之间,再也顾不得什么骑士法则的哈特.罗瑟立时策马冲了上来。与他的父亲一样,哈特爆发出的灵气光环也是土之守护,只不过尚不及罗瑟勋爵那般得纯粹、厚重。
一眨眼,哈特便冲进了那团巨大的炽热火焰中。接着只听得数声战马哀鸣,哈特抱着罗瑟勋爵从火焰中窜出,而两人座下的战马则被直接点燃,成为了两支巨大的火炬。
看着倒在哈特怀中,似乎已然晕撅过去的罗瑟勋爵,独臂男子出人意料地没有趁胜追击、赶尽杀绝,而是就这样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着对方二人撤走。
而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侧,战势的发展却是完全相反。
组织严密的贵族士兵在骑士的带领下,不断将村落中的盗贼分割、切断、绞杀。即便是在最有利于作战的夜色里,遇到了全副武装、配合严密、且数量占优的贵族联军,盗贼仍然只能节节败退。
也有些盗贼,仗着身手敏捷、战力不俗,全力攻杀向贵族士兵,并真得造成对方不小的伤亡。可是,一旦发现有这样的反扑者,周围的其他贵族战士便会立即蜂拥过来,在短时间内将其灭杀掉。即便为此会遭到盗贼的临死反噬,也再所不惜。
而又有的盗贼妄图占据地利,在某处屋宅上死守。贵族士兵便会直接将屋子点燃,把其活活烧死。
这便是混乱的盗贼与组织严密的军士之间的本质区别。也许在小规模的作战中,特别像是偷袭或者暗杀这类特种作战,盗贼会占据相当的优势;但是一旦处于集团化的大规模正面抗衡,受过严格训练和组织的正规军便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不过,盗贼也并不是全然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短短几分钟里,已经有超过十位数的贵族士兵死在了某支来自于黑暗中的箭弩之下。毫无例外,全部都是一箭贯喉,当场毙命。唯一在箭弩之下伤而不死的,便是一个五级骑士。远超低阶战士的感观和反应救下了他的命,不过那支可怕的锥菱弩依旧从骑士铠甲的缝隙间钻入了他的肩膀,将之击下马来。
“进攻!”
“小心神弩手!”
“冲锋!”
战场上剩下的三个骑士在这神出鬼没的箭弩攻击下也万分警惕起来。不过,眼下恐怕一时间无法从混乱的战场中找寻到隐藏的偷袭者。而唯一能做的,就是指挥手下的士兵、加大攻击力度,尽早结束战斗。
“下一个,谁来?”毫不理会身后盗贼的种种,独臂男子重新举起手中的火焰长剑,向着索尔克子爵等人冷然道。
看得出,独臂男子是打算擒贼擒王,意图以一人之力破贵族联军首脑,逼迫其退军。而这种一人挑百的战法,恐怕也只有王国内部的骑士战才可能实现。
望着面前不远处的独臂男子,索尔克子爵微微抬起下颌,与其对视片刻,才缓缓侧头,向身后沉声道:“查理,擒下他。”
“是,子爵。”马蹄响处,一个高大的骑影自子爵的背后徐徐而出。
不同于之前罗瑟勋爵的急速冲刺攻击出场,这个看上去朴实无华的骑影只是平稳、沉静地驾驭着战马,逐渐提速而已。
可是,就在这看起来毫无卖相的缓慢加速中,一柄闪烁着耀目黄金光芒的硕长骑枪竟然自骑影的手中从无到有、逐渐凝实成形,直至最后化作一支夺人心魄、无坚不摧的金色龙枪,直指独臂男子胸膛。
“是他!?”摩里亚蒂身旁,从来都是沉静如铁的汉密尔顿突然低低一呼。
......................
今日的第二更。
下一周,拜托各位多多支持!
第二十四章 高阶,地狱火,阴影中的刀锋
金色龙枪伴随着平淡的骑影,依旧是那般不急不缓地冲锋着。直至来到独臂男子的身前,骑影只是毫无花巧地一击直刺,仍然毫无出彩处。若不是那柄金色龙枪实在太过神异、出挑,恐怕一旁观战的大多数人都要以为是一个见习骑士在出手呢。
可是,就是面对这样一记平淡如水刺击,独臂男子却是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
一瞬间,独臂男子脚下的火焰光环如同被注入了浓烈的催化剂一般,猛烈地沸腾而起。逼人的热浪转眼间横扫开来,即便是数十米外矗立的摩里亚蒂等人也立时感到一股燥热扑面袭来、一时让人呼吸不畅。而同时,更有一缕赤金色的光芒在那柄黑色长剑上疾速流转。转眼间,剑上原本熊熊燃烧的丈许红焰竟然颤动着向内收缩、凝聚,竭力化作了一道似有似无的赤金色剑形光刃。
“杀!”
已然爆发出所有战力的独臂男子暴吼着挥舞着赤金光刃,斩向了那支金色龙枪!
“嘣!”
一声冲天巨响间,金色和赤金色两道光芒同时耀目**,将整座贝尼村照亮得有如白昼一般。
“圆桌骑士果然名不虚传!那个男人,可惜了。”正当摩里亚蒂被刺眼的光亮晃得有些眩目时,一旁又响起了汉密尔顿似赞似惜的一声低沉叹息。
“是啊,那个男人的确很不错,竟然可以凝聚起伪光剑,当真是半步高阶了。只是,对上了圆桌骑士…”这时,另一侧的索尔克子爵也幽幽道。
片刻后,光芒散去,贝尼村再次回归夜色。摩里亚蒂凝神望去,却只见独臂男子已满身鲜血地半跪在那个骑影跟前,左手死死撑住剑柄,不肯倒下。只是黑色长剑上的赤焰已然消散得无影无踪,再不复方才威势滔滔的模样。而骑影手中的金色龙枪,则就虚点在独臂男子的心口。只需那么轻轻一送,立刻便可将对方刺个透心凉。
“百夫长!”
忽然,后方的村落中一声高呼传来,一个人影猛地自一处屋顶窜起,同时一团如鹰隼之翼般的光环在那人影的脚下亮起。
“噔!”
弓弦响处,一支锥弩箭携着凛凛杀气破空而出。不足一秒,箭锋竟已经来到骑影的前方,迫人的锐意直指骑影的眼窝。
面对如此箭袭,骑影依旧表现地波澜不惊。只是手腕轻轻一抬,金色龙枪的枪尖便精准无比地点中了射来箭支的锥首。
“啪。”
一声清脆的爆裂之声响起,那支锥弩箭便直接在半空中碎裂成粉、变成了点点尘埃。
“竟然还有一个中阶神弩手?”索尔克子爵望着远处因为自曝了行踪,瞬间陷入了贵族士兵重重围杀的怀特,挑了挑眉毛:“看来真的是出自军中了。”
屋顶上,面对一支支刺击而来的剑戟,怀特一步不停地躲闪着。与此同时,手中弩机连发不断,将那些努力攀爬上来的士兵一一点杀。
而就在此僵持不下之际,突然一点银色的光亮自村口方向闪烁而起。还不待怀特反应过来,一支闪耀着灿烂光辉的魔箭已经射中了他的胸口。接着,魔法的能量猛然爆开。怀特立即口喷鲜血,直接从房顶下摔落下来,生死不知。
“魔法之箭?哈!摩里亚蒂,你又给我们带来了一份惊喜。”见到神弩手瞬间被摩里亚蒂的法术击倒,老头不禁咧嘴笑出了声。
“只是略尽绵力而已,毕竟自出击以来,恩斯博格家族还未实质贡献过任何力量。”结束了施法的摩里亚蒂轻轻放下双手,吐出口气,回答道。
“要说,魔法真是神奇的好东西啊!虽然需要准备的时间还是长了些,但是威力却很不错呢。”子爵的点评一语中的。
虽然有了水晶法术书的帮助,摩里亚蒂的实力要远超其他同辈的法师学徒,但是像默发、延发、甚至瞬发这样的中、高端法术技巧仍然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掌握的。这其中,不仅需要法力额度与精神强度的支持,更需要对于魔法的深度理解,而这一点却并没有捷径可走。
“好了,看来大局已定。”索尔克子爵又望了眼已经开始收尾的村中之战,然后便把目光转回到了独臂男子的身上,大声道:“士兵,你的军阶和姓名?”
半跪着的独臂男子费力地抬起头,看着索尔克子爵,眼神复杂,却倔强地抿紧布满血口的嘴唇,并不回答。
“我现在不是作为子爵,而是以王国东南军团退役准将的身份问你:士兵,你的军阶和姓名?”老头平静地看着独臂男子,再次高声问道。
“王国黎明要塞,红男爵骑兵联队,地狱火中队,百夫长,劳伦斯!”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听到子爵的这句话,独臂男子竟然一把撑起了身体,颤抖着缓缓站直,然后以一个标准的军姿,直面向老头,神情坚毅而坦然。
这时,始终点在其胸口的金色龙枪也缓缓收了回来。
“是你,那个叛逃的首席百夫长,黎明要塞的‘地狱火劳伦斯’!?”听到独臂男子自报了身份,索尔克子爵不禁一惊,眼神随即缓和下来,带着某种复杂:“我听说过你的事。如果不是因为那场意外,现在你已经是红男爵联队的副将了。”
“意外?冒领军功、滥杀无辜也是意外!?”听到这个词,独臂男子的眼中再次迸发出滔天怒意。
“那件事不是已经了结吗?枉法的军法官被处决,那个主犯也遭到了审判。为何你还不罢手?”子爵道。
“审判?将军阁下,你所说的审判时指放回家睡大觉吗?同时捎带着还能拿上一份干饷?哼,这就是贵族所说的公平!?”独臂男子大吼着,神情狰狞。
“所以你就杀了他?”
“是的。”独臂男子平静下来,低垂下头,黑瘦的脸庞陷入一片阴影。
“但那,毕竟犯了军法。”子爵轻轻叹了口气。
“那并非军法,而不过是贵族奴役民众的恶.法,我又何必遵守。”独臂男子摇摇头,话语中充满了不屑。
“那么,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说心里话,对于眼前这个独臂男子,索尔克子爵是三分愤意七分惋惜。同样在行伍中服役过多年,老头对于那些破坏王国军纪的蛀虫并不比劳伦斯恨得少。只不过人在江湖,在某些时候子爵即便作为军团准将,也还是必须要妥协、退让、“维护大局”。毕竟,除了军人,他还是一名贵族。
“没有了,能战死在一位圆桌骑士的枪下,这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归宿了。”劳伦斯抬头看了眼面前的骑影,却见对方竟然也向着自己微微点头。
“是啊,你我都明白。你触犯军法、杀死同僚、加入盗贼、袭击贵族,这些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惟有处死一途。不过,你若能将罗言塔爵士平安交出来,我可以满足你最后的一个心愿。算是我个人为你在黎明要塞服役多年作出的补偿。”事已至此,索尔克子爵也只能隐藏起心中的情绪,冷声道。
“这…”
对于老头隐藏在冰冷话语背后的某种善意和惋惜,劳伦斯不是感觉不到。尽管对方也是自己深恶痛绝的王国贵族之一,但同样身为正直的军人,两人之间却有种天然的惺惺相惜。甚至,劳伦斯相信如果当年自己并不是前往黎明要塞,而是在老头的手下服役,那么他的军旅生涯必定会比现在好上无数倍。只可惜,命运并没有让劳伦斯遇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上官。
考虑了片刻后,劳伦斯徐徐跪下身,第一次以一个下级军官的姿态向索尔克子爵道:“将军阁下,战死的军人本没有抗辩的权利。但是,作为一名百夫长,我不得不为我的士兵向您恳求,请求您能给与他真正公正的审判和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
“那个神弩手?”索尔克子爵望着浑身血污、独臂苦苦支撑、拜伏于地的劳伦斯,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我,知道了。”
“多谢将军阁下。”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得到了对方的承诺,劳伦斯的精神一下放松了下来,一股灰色的死气很快弥漫在了男子的脸庞上:“至于那个被抓的贵族,他…”
就当劳伦斯准备履行自己的义务、说出罗言塔的去向时,忽然,距离摩里亚蒂不过十米的一片浓重阴影中,一道碧色如洗、弯似圆月的刀锋“唿”地斩出,仿佛一股狂沙龙卷,呼啸着瞬间穿透重重剑士组成的屏障,直向着摩里亚蒂的头颈无情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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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女贼,混血,逼回(求推荐)
眼见碧色弯刀向着自己急速斩来,摩里亚蒂下意识地就要侧身闪躲。奈何,虽然摩里亚蒂的意识反应不慢,但是才逐渐健壮起来的身体却无法做出同步动作。即便勉强避开颈部要害,可胸口的大片区域依旧赤罗罗地暴露在刀锋之下。
“好胆!”
关键时刻,一直守卫在摩里亚蒂身旁的汉密尔顿勃然出手。只见一团“狮首光环”猛地在其脚下点亮,在隐约可闻的狮吼声中,汉密尔顿的骑士大剑带着一抹煞人的血红,狠狠劈向了碧绿弯刀。
“当!”
刀剑相及。在血色骑士大剑的凶猛挥斩下,碧色刀锋竟然被直接挑飞,连带着偷袭者那瘦削的身形也同样飞了起来。
毫不停顿,汉密尔顿剑锋一转,直直向着敌人追刺过去。
“唰!”
霎那间,骑士大剑已然命中了半空中的瘦削身影。
但是,就在众人以为战斗就此结束时,只觉眼前突然一花,一道迅疾无比的黑影忽地从空中急速而下,朝着索尔克子爵所在的位置直窜过去。与此同时,另一弯更小、更窄、却更为致命的碧色锋刃自黑影的手中探出,目标直指子爵未覆面甲的脸庞。
而直到这时,一件颇为宽大的黑色兜袍才在骑士大剑的剑锋下被绞作碎片,从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哈,沙虫子,你总算出来了!”作为偷袭者的真正攻击目标,索尔克子爵兴奋地大笑起来。
笑声中,一只布满了条条纵横伤痕的银色矩形战锤则无声出现在老头的掌中。
“呼!”
下一秒,携着无比的暴风,那银色战锤如雷霆犁穴一般,向着黑影和那碧色锋刃咆哮着扫荡而去。而更令人吃惊的是,战锤的表面更似乎有无数的激烈的电花在不断爆发开来。在电光闪烁里,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女人…”
这时,摩里亚蒂也看清了那个想要把自己脖子切断的偷袭者,竟然是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
“哼!”
似乎是吃惊于子爵的强大战力,更像是不愿与恐怖的雷电战锤正面冲突,只听得少女一声沙哑低哼,其原本笔直向前的身形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活和机动,突然滑出了一个陡峭的弧线,在间不容发间闪过了战锤了轰击。只是有几根飘起的长发在被子爵的战锤扫中时,一下变作了焦炭。
而此时,汉密尔顿的骑士大剑再次追击而至,比之之前更加凶狠、凌厉。
毕竟,对于卑鄙的偷袭者,根本无须讲究什么骑士精神。
眼见遭到前后夹击、已是事不可为,少女再不停步,直接一个翻身向另一边空挡窜去,意图突围。
不过,这时周围的贵族士兵和剑士也已经赶到,立刻将偷袭者团团围在中间。而身陷重围之下,纵然少女身手灵敏异常,短时间内却也无法冲突出去。只能不停游走,一边不断躲避,一边尽量向远离汉密尔顿和索尔克子爵的方向逃窜。而少女的眼神,更是连续瞟向圆桌骑士的方向,似乎对那个骑影忌惮已极。
“就是她杀了麦克马拉骑士。”汉密尔顿并没有继续追击的打算,看着围困中的偷袭者,他收起大剑,依然静静守护在摩里亚蒂身旁。
“这只母虫子虽然年青,但潜行起来却不露一点味道,不错。”一旁,索尔克子爵手持战锤,点点头道,同样没有再出手。
而另一边的龙枪骑影甚至没有向这里望上一眼。
见到在场最强大的三位骑士都没有动作,少女略微松了口气,同时眼神一厉,更急速地向外突着。
但就在这时,一连串低沉而清晰的咒语声自空中徐徐传来。
立时,少女寒毛倒竖,如同发了疯般挥舞起两柄碧色刀锋,凶猛直冲,甚至不惜数处受伤,力求尽快逃窜入已在不远处的大片阴影之中。
可惜,少女突围的速度终究没有比过摩里亚蒂持咒的速度。
当少女堪堪成功冲出包围之时,法术的咒语声也恰巧在这时嘎然而止。
一瞬时,少女的褐色长发无风自扬,原本背向摩里亚蒂等人的冲刺姿态在刹那间翻转过来,变成了面向众人。与此同时,其纤细的双臂猛地交叉在胸前,手臂上一条条血管不断突出、扭动,仿佛痉挛的蚯蚓一般。而一双乌黑的眼眸更是化作了一蓝一黄两只闪着骇人荧光的竖状瞳孔,死死盯在了摩里亚蒂的身上。
“啪!”
几乎就在同时,魔法之箭的灿烂光辉已然划破了夜空,正正击中在少女遮护在前的交叉双臂中央。
“朴!”
鲜血混合着星屑般四散开去的魔法光辉,好像一朵奇异的花在少女的胸前绽放。不过,与之前“中箭”的怀特不同,尽管少女也是端端正正遭到了摩里亚蒂的魔法轰击,但是在吐血之余却是借着爆炸之力,直接弹入了后方的阴影之中,接着几个起落便再也不见了身影。
“狂化?竟然是混血比蒙…哈,这只女虫子似乎不简单啊。”望着偷袭者迅速消逝的背影,索尔克子爵啧了啧嘴道。
“您是说,半兽人?”虽然自己的一记魔法之箭并没有能一下拿下对手,不过摩里亚蒂并不在意,缓缓呼出一口气,转身向老头道。
“你觉得不像?”子爵似笑非笑地看了摩里亚蒂一眼。
“是不太像。”摩里亚蒂摇摇头。
尽管摩里亚蒂之前从未见过半兽人,但是根据大陆通志的描述,这些人类与兽人的混血儿大多野蛮粗俗、身材壮硕、相貌丑陋。而刚才的偷袭少女,显然并不拥有上述任何特征。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摩里亚蒂还是可以大致把握对方的基本特质的。不过,令人感到疑惑的是,方才少女硬接一记魔法之箭,依靠的却是比蒙独有的狂化变身。所以索尔克子爵称少女为比蒙,倒也毫无谬误。
“也许是变异的杂种吧,谁知道呢,沙虫子和比蒙的混血,呵呵。”老头漫不经心道。
“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个女沙盗手里。”这时,另一侧的独臂男子低沉道,声音已经有些断断续续了。
“查理,找到她。”一听这话,索尔克子爵立即神色一肃,高声道。
“是,大人。”骑影一策座骑,转身便向着一旁的一处树林驰去。
而这时,重伤支撑到现在的独臂男子也终于支持不住,“啪”地倒了下去。很快,殷红的血将其身下的泥土完全浸透。
“请问那位骑士是…”摩里亚蒂望着被龙枪的金色光芒逐片照亮的林间,向着索尔克子爵问道。
“查理是我的侍卫长,曾随我在东南军团服役。”子爵淡淡地笑了笑。
“‘晨曦之矛’查理,王国公认的十年内最有可能向‘圣堂’发起冲击的圆桌骑士。实乃吾辈之楷模。”汉密尔顿看着骑影的方向,郑重地遥遥一礼。
“呵呵,‘狮子心’汉密尔顿,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也差不多要到八级了吧?距离圆桌骑士不过一步之遥而已。”索尔克子爵似乎对于汉密尔顿的印象相当不错,便笑着道。
“八级与九级,虽然听起来只有咫尺,但却是中阶与高阶的鸿沟。王国历史上数以千记的中阶骑士,可是能真正跨过这条线、加入‘圆桌’的又能有多少呢?况且,我辈距离中阶顶级还尚远。”对于索尔克子爵的赞赏,汉密尔顿礼节性地轻轻一躬身,但话语却是冷静异常,同时更是转目望了眼前方血泊中已逐渐没有了气息的独臂男子。
“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精神、公正。只需你始终牢牢秉持一颗骑士的心,我相信,那一天绝不会遥远。”老头望着汉密尔顿,逐字逐句道。
“我亦深信不疑。”摩里亚蒂也道。
“多谢两位阁下。”汉密尔顿点头致意。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林地里忽然一阵金芒大盛。随即一声惊慌地娇呼声从林中传来。
“看,查理逮到虫子了。”索尔克子爵微笑起来。
“高阶战士的感知足以破除大部分的隐藏和遁形。除非是圣堂或者大奥术师,否则没有人能够在圆桌骑士的面前随意出没。”见摩里亚蒂的眼神略带疑惑,汉密尔顿便解释道。
“是这样。”摩里亚蒂点了点头。
“看,女虫子被赶回来了。”
随着索尔克子爵的话声,只见好不容易才突围逃走的少女驾乘着一匹矮脚马急速从林间冲了出来。在她的后面,圆桌骑士查理不紧不慢地在尾随着,而那支标志性的金色龙枪则不时虚点少女的后背几下,好似驱赶牛羊一样。
“你们,放我走,否则,杀了他!”
终于被查理逼回了包围圈的少女已不复镇静之色,双目通红、惊怒不已地望着索尔克子爵、摩里亚蒂和汉密尔顿等人,高声喊道。同时,一把将被绑在马匹后面的罗言塔扯过,碧色弯锋立时死死顶在了俘虏的咽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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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难题,解决,漏网之鱼
“沙虫子,你已无路可逃。投降吧。”索尔克子爵看着少女,然后竟直接用一种陌生的、带着明显翘舌发音的语言,高声道。那是沙漠地区一种流传颇广的方言,摩摩尔语。
“真正的沙漠勇士,永远不知‘投降’为何物!”听到老头突然吐出一口纯正的“家乡话”,少女不禁微微一愣,但立刻如遭到了羞辱一般涨红了脸,同时也以摩摩尔语快速怒斥道。
“哈,看来虫子的习惯是一点儿没变,还是那么死硬,就连女虫子也是一样。”子爵哈哈一笑,也不再卖弄自己的外语才能,而是直接以王国语嗤笑道。
“卑鄙的人,叫魔鬼,吞食你!”似乎“女虫子”的雅号进一步刺激到了对方,同时也将她的耐心完全磨尽,少女厉声喊道:“放我走,否则,杀他!”架在罗亚塔脖子上的两把弯刀顿时向下一搓,立时两道细如发丝的血痕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鲜血随即嘀嗒而下。
“诸位,怎么看?”见此情景,索尔克子爵缓缓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回头向着已纷纷聚集到身后的众贵族道。
“先救人要紧,罗言塔爵士已经受伤,实在不堪再遭风波了。”一个亲罗言塔家族施力的贵族立时道。
“就这样轻易放过了盗贼,岂不是有辱贵族的尊严?况且如何保证这女贼不会再到其他村庄作恶?”一名巴莱克家族的年轻子弟迅速大声反驳道,而其身旁的巴莱克爵士则是毫无表情地看着女沙盗,以及双刀环伺下的罗亚塔。
“可是,不论怎样,应当以罗言塔爵士的生命为第一考虑才是!”
“身为王国贵族,怎可以在威胁面前轻易退缩…”
对于是杀是放的难题,贵族联军内部迅速分化为“主战”和“主和”两大阵营,为了各自的利益激烈争论起来。
“摩里亚蒂,你的意见呢?”对于两派的对立意见,索尔克子爵不置可否,而是再一次看向了摩里亚蒂,而其他诸人也都安静下来等待恩斯博格家族的发言。
“子爵,各位大人说得各有道理,一时也确实难以决定。”摩里亚蒂看着老头,又扫过众人,微微一笑道:“不过,我想无论我等如何争论,最关键的还是要看当事人的意见。您说呢?”
“这个…”谁都没有料到,摩里亚蒂竟然把球直接踢给了作为俘虏和人质的罗言塔,一时间全场失语。
而被死死按在马背上的罗言塔本人在听到摩里亚蒂的话语后,更是不顾身上的疼痛和脖子上的利刃,疯狂挣扎着转过身,死死盯住一脸平静的对方,咬碎钢牙。
毫无疑问,摩里亚蒂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记推手,再一次将罗言塔送上了或者身死殒命、或者声名狼藉的风口浪尖。
“诸位,觉得恩斯博格爵士的意见如何?”索尔克子爵也没想到摩里亚蒂竟然又玩出了如此漂亮的一手,随即淡淡地问向众贵族道,眼神中却深藏着浓浓的赞赏。
“同意。”
“无异议。”
“请罗言塔爵士自己决定吧。”
望着摩里亚蒂年轻异常的脸庞,在场的所有肯特郡贵族不禁都在心中生出一份后生可畏的感叹。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此刻都十分清楚地明白罗言塔家族的长子算是在恩斯博格爵士的手下输得一败涂地了。而恩斯博格爵士的记仇秉性和独到手腕,也在这短短的一日一夜间给整个肯特郡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相信,如果以后再有哪个家族想要向恩斯博格挑战,今天的这一幕必然会立即在其脑海中浮现出来。
也罢,事已至此,就算是亲罗言塔家族的势力,在这时也不愿再多此一举去背上“放纵盗贼”的骂名了。当即,所有的贵族都同声连气,附议了摩里亚蒂的意见。
“那么,罗亚塔爵士,您来决定吧。”最后环视了四周一圈,索尔克子爵貌似公允得采纳了众议,冷声道。尽管此刻罗言塔浑身污垢地被困于盗贼刀锋下,显得是那么悲惨和可怜,不过老头似乎并没有多少怜悯之情。
“……”
又一次成为了全场焦点的罗言塔死死低着头,浑身剧烈颤抖,一双被粗糙的绳索反绑在身后的双手死死握着拳,因为用力过猛指甲都直接陷入了手掌的血肉中,血迹斑斑。却终究难以开口。
“你,快说。”已经暴躁到极点的女沙盗再也等待不下去,“唰”地挥动弯刀,直接扎入了罗言塔的大腿上。
“啊!”突遭刀刺,罗言塔立即疼痛地大喊起来,整个人都如同一只虾子般不停地左右扭动起来,可是越是如此,痛苦反而越大。
“说!”少女毫不理会俘虏的挣扎,反而一把掐住罗言塔的一只耳朵,将其头部整个生硬拉起,同时将另一支刀尖顶在了其眼珠上。
“放…放了我!”感觉到眼球上传来的恐怖刺痛,罗言塔的倔强瞬间崩溃了。眼泪伴随着再无尊严的求饶声,响彻贝尼村。
“哼!”女沙盗鄙夷地看着“毫无气节”的俘虏,不屑地在其身上吐了口唾沫,然后转过头,冷然地看着索尔克子爵。
“放下罗言塔爵士,你可以走了。”子爵看也不看悲凄如丧家之犬的罗言塔,直视着少女,道。
“你,用军旗,起誓!”听到索尔克子爵的话,女沙盗依旧没有放开人质,反而对老头高声喊道。
“哈,你这条小虫子竟然还知道‘神圣皇冠誓约’。”听到这话,索尔克子爵不禁失笑道:“是哪个老混蛋教你的?”
“快,起誓!”毫不理睬子爵的笑骂,女沙盗又高喝一声。
“好。”老头收起笑容,“啪”地伸出左手,一把接过一旁的一名士兵双手奉上的“皇冠狮鹫战旗”,然后高高举起,高声道:“秉承‘狮鹫之心’与十二圣骑士订立的光荣条约,我,哈林顿.索尔克在此,向着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冠狮鹫战旗’起誓,如果对方能够立即施放罗言塔爵士,那么肯特郡贵族联军将放任其自由离去,并在二十四小时内不作追捕。”
说完,索尔克子爵便“唰”的一舞白色战旗,然后猛地将之插入了身旁的泥土之中。
“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开爵士了。”完成了“神圣皇冠誓约”,索尔克子爵再次看向少女道。
“哼!”女沙盗仔细看了眼白质蓝章、中央绣饰着金翅皇冠狮鹫的埃拉西亚王国战旗,沉默了片刻,然后“啪”一下将罗言塔扔下了马背。
“来人,立即把罗言塔爵士搀扶过来,进行治疗。”索尔克子爵当即吩咐身旁的侍从,然后对着女沙盗道:“现在,你可以走了。”
少女望了眼身后不远处的圆桌骑士,以及四周聚拢着的众多军士,没有动。
“呵呵,有趣的虫子。”老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女,摇摇头,随即向着高阶骑士查理点点头,并轻轻挥了挥左手。
立时,联军的队列向着两旁缓缓分开,为女沙盗让出了一条离去的道路。而圆桌骑士则是扯了扯缰绳,慢慢回到了子爵的身后,那支金色夺目的龙枪也在这时消失不见了。
见到索尔克子爵当真遵守了承诺,少女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放松来。接下来,女沙盗一夹身下矮脚马,顺着贵族联军让出的通道加速而去。
“记住,女虫子,你只有二十四小时逃命的机会。”望着少女飞速远去的身影,索尔克子爵最后“好心地提醒”道。
不过,回应他的只是一连串更加迅疾的马蹄声。
“子爵,是否立即派人、沿途设卡?”待女沙盗彻底远去,个别仍然心有不甘的贵族上前来低声建议道,希望以一种擦边球的方式来追击少女。
“不必了。追捕女虫子的事,就交给麦里伦阁下吧。想必错过了今夜盛宴的子爵大人,应该会很有兴趣的。”老头似乎并没有再纠缠于这件事上的打算,冷淡的敷衍道。
就如其之前所说,单独的一两个沙盗,对于肯特郡的安全来说并不构成威胁。所以,已经取得了一场辉煌胜利的索尔克子爵也不再关注于能否抓获这个漏网的女虫子。
终于,一夜战事毕。
经过连夜的追击和在贝尼村的激战,肯特郡联军在短短十二个小时内就将自奥格郡流窜而来的数十名盗贼一网打尽。包括一名八级战士在内,联军共击毙盗贼二十六人,活捉十五人。至于那个五级神弩手,则作为温莎堡的俘虏,被索尔克家族直接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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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结束,返回,迟归的男爵
总体而言,此次盗贼入侵事件对于肯特郡造成的伤害并不是太大。除了战死和受伤的三十余贵族联军战士外,可说是再无其他伤亡。尽管事后需要一笔不小的金钱来抚恤死者遗孤和治疗伤者,但是平均分摊到每个家族头上的金额却是不多的。特别是巴莱克爵士,当见到自己的领民安然无恙地从禁闭的谷仓中陆续走出时,更是激动地当场宣称将额外拿出三千金币的花红来奖赏奋勇作战的贵族兵士。
当然,遭受损失最大的莫过于罗言塔家族。
继在温莎堡赛马中将一匹珍贵的汉诺威马输给了恩斯博格家族后,罗言塔爵士的卫队在本次事件中全军覆没。特别是麦克马拉骑士的战死,对于罗言塔家族来说绝对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而罗言塔爵士本人在被盗贼挟持的过程中,不仅多处肋骨折断,大腿被刺伤,左眼的眼球更是险些被女沙盗直接戳爆。而其最后时刻的哭泣求饶,也注定为罗言塔家族的再次崛起涂抹上一笔重重的污迹。
望着在晨曦的薄雾中忙碌不止的众军士,摩里亚蒂深深吸了口清晨那带有独特露水气息的空气,精神随即为之一震。
“摩里亚蒂,说实话,你的表现让我至今都感到吃惊不已。”仅有圆桌骑士和汉密尔顿两人随护在后,索尔克子爵与摩里亚蒂惬意地漫步在一片稀疏的林地间,老头望着东方天际的淡淡霞光,徐徐道。
“不过都是些小把戏,上不得台面。”摩里亚蒂落后子爵大约半个身位,微笑道:“倒是您,子爵,本次统帅联军取得如此大胜,足以让您本人以及索尔克家族在全郡乃至整个王国都威名大振。再次恭喜您,子爵。”说完,摩里亚蒂对着老头郑重敬礼。
“哈哈,摩里亚蒂,你的口才都快赶上你的父亲了。”子爵哈哈大笑起来,看得出,其此刻的心情当真十分愉悦。
也难怪,在肯特郡长期“双子并立”的局面下,老头能首先打破僵局、抢下成功剿匪的荣耀军功,对于压制麦里伦子爵阵营,进一步拉拢盟友都是十分有益的。
“好啦,看起来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摩里亚蒂,再到温莎堡游玩几天,怎么样?”子爵缓缓收去笑容,邀请道。
“感谢您的盛情。不过,经历了此次的盗贼入侵,我还是想尽快赶回长春藤庄园去看一看。”摩里亚蒂抱歉地笑了笑,略一躬身。
“也好,这是应该的。”老头没有因为对方的拒绝而生气,理解地点点头,毕竟作为恩斯博格家族的唯一继承人这也是摩里亚蒂的责任:“不过,你要记得与玛蒂尔的约定,不要让她等太久了。”
“一定,子爵大人。”摩里亚蒂赶忙答应着,同时脑海中也随即浮现起索尔克明珠那明媚异常的笑容来。
就如同摩里亚蒂一样,在清理战场完毕后,大部分贵族也都直接向索尔克子爵告辞,赶回了各自的领地。至于受伤的罗言塔爵士,更是分秒都不愿在此伤心地停留,早就在专人的护送下返回了罗言塔家族。
在与众贵族友好告别后,摩里亚蒂以及家族卫队便乘着朝霞的光辉,踏上了返程的归途。而至于被留在温莎堡的马车等杂物,自然会有索尔克家族的侍从妥善送回恩斯博格。
“汉密尔顿,你觉得经过这次的事件,罗言塔上升的势头会被打压下去多久?”周围再没有了外人,摩里亚蒂一边继续着自己的“骑术课程”,一边与身旁的汉密尔顿直白道。
“这个很难预估,但是在两三年内,罗言塔家族的军事实力无疑会大幅度得倒退。”汉密尔顿依然是惯常的严肃表情,但是语气却似乎与摩里亚蒂亲近了不少。
“是啊,一个卫队被全灭,一位中阶骑士阵亡。这样的损失甚至是无法依靠金钱来简单补回的。”摩里亚蒂淡淡一笑。
说起来,这次的盗贼入侵,真正得益的除了功成名就的索尔克子爵,就要数沉重打击了郡内潜在对手的恩斯博格家族了。而经此一役,摩里亚蒂本人的声誉也一下从以前的负数变为了正数,且必定数值不低。
“也罢,剩下的事该父亲大人去伤脑筋了。”摩里亚蒂摇摇头,决定换一个话题:“刘易斯,你真的快要踏上八级的门槛了?”
“是的。”汉密尔顿毫不隐瞒,点点头。
“那么圆桌骑士呢?”摩里亚蒂有些心有不足地问道。
说实话他对于老头身后的那个“晨曦之矛”查理可是眼馋非常。有这么一个拉风的保镖跟着,不说安全系数,就是本人的气场也能够大大提升。不过,能有一位圆桌骑士作下属,这已不是普通子爵所拥有的了,至少麦理伦子爵是没有这份幸运的。
“圆桌骑士吗?”这个简单的词汇对于汉密尔顿似乎有着极特别的意义,骑士微低下头,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真的那么难?”摩里亚蒂第一次见到汉密尔顿露出犹豫之色,皱眉又问道。
“是的。能够加入‘圆桌’是每一个王国骑士的最大心愿。”汉密尔顿点点头。
“那圣堂呢?”
“圣堂…我从未有过如此奢望。”汉密尔顿摇摇头,眼神中却透着崇敬和极淡的一点憧憬。
“你会的,刘易斯。至少,你一定可以坐上‘圆桌’的。对此,我深信不已。”摩里亚蒂看着对方,郑重道。
“谢谢你,爵士。”骑士回望着摩里亚蒂,笑了起来。
当然,当大部分的肯特郡贵族各返各家时,仍然有一些家族的人士是跟随着索尔克子爵再次返回了温莎堡。而且留守在堡内的众多夫人、小姐也需要安排人手一一接回。
“查理,你觉得那小子怎么样?”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索尔克子爵从马鞍上取下一只鼓鼓囊囊的酒囊,深深灌下一口,舒服地长吐出一口气,随即把酒囊扔给了一旁的圆桌骑士。
“战力很差,勉强战士一级。”满脸灰色胡须的查理接过皮囊,仰头便倒,直把整整一囊的酒液都送入喉咙,方才罢休。
空气中立时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烈酒香气。
“呵呵,杀才,还是那么贪酒。”见对方完全不给自己留下一点酒浆,老头不禁笑骂起来:“再说,人家是法师学徒,你以为像你我这样的厮杀汉。”
“在埃拉西亚,法师的路注定走不远,到头来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精明贵族。”查理随手把皮囊挂在自己的腰间,打了饱嗝,耸耸肩:“在我看来,还是恩斯博格的那个骑士够男人。”
“汉密尔顿的确不错,一两年内就应该可以达到中阶顶级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成为圆桌骑士。”说到这,子爵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他能放下一切,前往北疆或者福特堡,加入王国边境军团,活过四十岁,必然高阶无疑。”查理看着老头,淡淡道。
“是啊,不经历战争的磨砺,不在生与死的地狱中浴血前行,又怎能获得圆桌的荣耀呢!”老头极有感触地点头道。
“可惜的是劳伦斯,他的伪光刃已经很有味道。如果让他真的成功逃入南部荒野,那么不出三年,地狱火的威名一定会传遍整个飓风荒原。”说到这,查理回头望了眼队伍的后尾,那里的一辆粗陋的板车上,独臂男子的尸身正混杂在一堆尸体中,无声无息。
“回去找个地方好好葬了吧,说到底,他是一个好兵。”子爵不禁又叹了口气,低声道。
“是的,大人。”查理点了点头,无声地轻轻叹息。
大约是在下午时分,摩里亚蒂的队伍重新踏上了“常春藤”的土地。对于少爷轻装而回,管家虽觉怪异,但没有多问,直接安排佣人接过马匹,准备好热水。至于汉密尔顿等卫队士卒,自然有庄园内其他人等招呼。
眼见庄园一切如常,摩里亚蒂也就完全放下了心来。尽管在贝尼村已经将盗贼一网打尽,但是难保是否还有少数流寇先一步向南流窜。
褪下皮甲,摩里亚蒂在侍女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同时,将这一天来的纷多事项向老雨果解说了一番。管家听后,立即吩咐下去,庄园内外加强戒备,至少在这场风波完全平息自去之前需要始终警惕着万一。
“父亲大人那边,也增派一批人手去迎接一下吧。”洗尽一身的尘垢,摩里亚蒂重新换上了舒适的长袍,来到主楼外的草坪上,对老管家道。
“好的。”雨果点点头:“不过老爷的行程似乎有点调整了。”
“哦?有新消息回来?”摩里亚蒂轻轻挑了挑眉毛,问道。
“是的,今天上午刚刚收到老爷的传信,男爵大人将在鲁尔郡再多逗留一段时日,具体归期未定。”老管家回答道。
“鲁尔郡…我知道了。”摩里亚蒂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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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玛蒂尔来访,圆桌骑士,下午茶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摩里亚蒂一直独自管理着常春藤庄园和恩斯博格家族的一些日常性事务工作。
盗贼入侵事件的余波在盛夏的缓步远去间逐渐平息下来并开始被人遗忘。
不出索尔克子爵的意料,错失了剿匪大戏的麦理伦子爵事后万分难得地拜访了他的老对手,并积极万分地抢过了追捕漏网女盗贼的任务。只可惜,不论麦理伦子爵之后如何撒下天罗地网,却始终没有抓到少女的一个袍角。束手无策之下,深感损了面子的子爵只得拿出大笔金币,对外悬赏抓捕逃犯。
而至于匆匆返回家族养伤的罗言塔爵士,事后便再也没传出过消息,仿佛消失了一般。倒是紧急从王都斯坦德维尔赶回处理善后事宜的罗亚塔勋爵,据说在暴怒之下径直前往温莎堡,要求处死所有的被俘盗贼。不过,至今索尔克子爵未对此做出任何明确的回应。只是答复罗言塔勋爵,必须等到与郡内其他贵族商议后才能决定最终的处理办法。毕竟,此次的胜利乃是整个肯特郡联军的胜利。而唯独作为被解救者的罗言塔家族在战后是无甚发言权的。
对于以上这些种种,摩里亚蒂一概听过算数、不去理会。无论是两位子爵的明争暗斗也好、还是流传在贵族间的种种小道消息也罢,全然都无法引起其丝毫兴趣。
按照自己既定的方针,摩里亚蒂的每日生活依旧在体魄训练、魔法自学、以及家族事务处理这个三角形内有条不紊地进行者。
唯一让摩里亚蒂有些挂心的是,男爵一直逗留鲁尔郡未归,着实是有些怪异。但是,雨果几次派人前往鲁尔郡传信,事后回来的信使都声称男爵大人一切安好、别无异常。而至于男爵迟迟不归的理由,却是完全说不上来。
“罢了,父亲大人愿意何时回来就何时回来吧。左右,近期家族没有什么大事,父亲大人也难得过上一个长假。”既然无法获得确切消息,摩里亚蒂便决定不在此事上过多纠缠了。
“是的,少爷。”见摩里亚蒂不愿多管,身为管家的雨果自然更不会轻易违了自己的本分。
“雨果,庄园里都安排好了吗?明天索尔克小姐就应该到了。”随着秋季的来临,常春藤庄园也进入了一年中最为美丽的时节。
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一周前摩里亚蒂向温莎堡发出了一份正式邀请函,随即得到了索尔克明珠的确认反馈。
“一切都已备好了。”有着极丰富经验的老管家微微一笑,似乎对于自家少爷能将索尔克家的小姐邀来而深感自豪。
“那便好。”摩里亚蒂点点头。他自然能从雨果的笑容中读出背后的某种意味,不过却也不愿意多作解释。反正郡里已开始半公开流传恩斯博格家族的少爷与索尔克家族的小姐如何如何的传言,而更奇特的是索尔克子爵竟然没有暴怒地跳出来辟谣,那么作为当事人的摩里亚蒂也就懒得理会了。反正到最后,吃亏的决不会是他。
第二日的下午时分,伴着明媚的骄阳,一辆镶嵌着索尔克家族徽章的精致马车在一匹雄峻的白色汉诺威马的拉动下,徐徐驶入了常春藤庄园的大门。而令摩里亚蒂感到惊讶的是,除了一个侍女、两个保姆、以及一队全副武装的卫队以外,圆桌骑士查理竟然直接作为卫队长陪伴着少女来到了恩斯博格的领地。
“衷心欢迎你,美丽的索尔克明珠。你的到来,让满园的秋日芬芳都黯然失色了。”按照贵族礼仪,摩里亚蒂亲自上前为玛蒂尔打开车门、迎接其下车,然后接过其递上的娇柔左手,隔着精致的白色蕾丝手套,在其手背上轻轻一吻。
“呵呵,我也很高兴能来‘常春藤’做客。摩里亚蒂,你的恭维总是那么叫人开心。”听着摩里亚蒂的大方赞美,玛蒂尔轻轻笑了起来,神色十分愉悦:“这里真美啊,简直比传说中的还要美。”
玛蒂尔幸福地环视着巨大草坪四周的美景,陶醉其中。
“欢迎您,尊敬的查理阁下。”招呼下玛蒂尔,摩里亚蒂立时神色一肃,转过身向着高阶骑士恭敬一礼,语言简洁而有力。
作为一名圆桌骑士,查理真正当得起阁下二字。即便是在王都斯坦德维尔,圆桌骑士也足以昂首出入王室宫廷而倍受礼遇。更加不要说“晨曦之矛”有着相当大的可能问鼎圣堂之冠了。
“欢迎您,大人。”而一旁,闻讯后迅速赶来的汉密尔顿则是直接单膝跪下,向着对方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这也是我的荣幸。”查理对着摩里亚蒂略一点头,然后伸出手臂放在汉密尔顿的肩头,轻轻按了一下。
“玛蒂尔,我们进去吧。经过长途的奔波,想必你也有些劳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感觉到查理的善意,摩里亚蒂微微一笑,随即又回到玛蒂尔的身旁,建议道。
“好啊。查理叔叔,也一起来吧,我可听说‘常春藤’的下午茶极为有名呢。”玛蒂尔极为善解人意地回身招呼了一声圆桌骑士,随即当先在雨果的带领下踏上了主楼的白色石阶。
“好。”虽然看得出查理先生对于下午茶极端得不感兴趣,但还是溺爱地笑着点点头。
于是,摩里亚蒂和玛蒂尔在前,汉密尔顿和查理在后,缓步走进了主楼之中。
会客厅内,丰盛的茶点早就预备妥当。同时,团团精心采摘下来的鲜花则是被巧妙地点缀在客厅的各个角落,与厅中原本的精美油画和雕塑相应成趣、相得益彰。
“哇,查理叔叔你看,是伦勃朗的《黑郁金香》!啊,这幅是左肖的《海妖》…天哪,我见到了什么,竟然是孔雀斯基大师的雕塑杰作《阿狄芙罗的赞美诗》。”一进入会客厅,玛蒂尔便被恩斯博格家族的丰富收藏所深深震撼住了,一刻不停地到处观赏着,不时发出无法抑止的赞叹声。
“呵呵,玛蒂尔,请先坐下来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摩里亚蒂微笑着看着少女兴奋的模样,却并不惊奇。
“好吧,好吧。”玛蒂尔向着摩里亚蒂可爱地笑了笑,然后目光留恋地来到其身旁的一座沙发上坐下。
“少爷,是否上茶?”一旁,老管家轻声问道。
“好的,给我和索尔克小姐上玫瑰花茶,查理阁下和汉密尔顿…上雷斯特红茶,要口味重些的。”摩里亚蒂略想了想,道。
“是。”
随即,雨果对着早已恭候在旁的仆人们小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女仆小心地端着茶盘,将四杯下午茶分别送到了四人的面前。
“玛蒂尔,请用。”摩里亚蒂笑着道。
“恩…好香的玫瑰茶啊,滋味是如此独特,啜入口中仿佛就像是有鲜花在舌尖上盛开一样。啊,太美妙了。”只是轻轻的噙上一小口,索尔克明珠的细眉立即便舒展开来,一双妙目更是如水润般荡漾起微澜:“快告诉我,摩里亚蒂,这是怎么作出来的?”
“很简单,新鲜的玫瑰花瓣以水温时宜的清泉水冲泡即可。”摩里亚蒂淡淡笑着答道。
“可是不对啊,温莎堡也有玫瑰花茶,但绝不是这个味道。”玛蒂尔疑惑地看着摩里亚蒂,随即一嘟粉红的嘴唇,故作生气模样道:“是不是要对我保密呢,恩斯博格爵士?”
“哈哈,亲爱的玛蒂尔,我可没有骗你哦。”看着秀丽少女撒娇的可人容貌,摩里亚蒂赶忙补充道:“只不过,这里用到的玫瑰花瓣是外头找不到的。”
“哦?是怎样的玫瑰,如此珍贵?”听到这话,玛蒂尔立时好奇地睁大眼睛。
“是魔法玫瑰。”摩里亚蒂道
“魔法玫瑰?就是上次你送我的花那样的?”玛蒂尔问道。
“也不全是。”摩里亚蒂摇摇头,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饮下一口,才继续道:“如你所知,我的母亲是一位法师。生前,她曾在庄园里开辟了一小块魔法园地,在其中种植了些奇异的花草植物。而这里所用的玫瑰花瓣,就是取自那个魔法花圃里,泡出的茶水自然与普通的花茶不同了。”
“哦,原来是恩斯博格夫人的魔法花圃。”索尔克明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想了想,小心地向摩里亚蒂询问道:“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些过分,但是摩里亚蒂,我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那个神奇的花圃。这个,可以吗?”说完,玛蒂尔水汪汪的双眸便微微低垂了下来,双手合章放在胸前,像极了一只希望讨要绒线球的小猫咪。
“恩…好吧。”摩里亚蒂暗暗笑了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啊,太好了!”听到自己的要求将被满足,少女一下子高兴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几乎就要在客厅的地毯上跳起舞来。
“好啦,查理叔叔,你就在这里好好喝茶吃点心吧,我先去参观花圃咯。”随即,玛蒂尔一把拉住摩里亚蒂的手,将之从沙发上也拖了起来,同时对着圆桌骑士嘻嘻笑道。
“好的,没问题。我喜欢这里的茶。”查理似乎也意外地对于重口味的雷斯特红茶深感满意,准备继续续杯下去。
“刘易斯,查理阁下就劳烦你招待了。”摩里亚蒂对着另一边的汉密尔顿道。
“是的,爵士。”汉密尔顿微笑道。
“好啦,摩里亚蒂,我们快走吧,不然天就快黑了。”
在玛蒂尔的催促下,摩里亚蒂只得抱歉地笑了笑,然后带着少女离开了客厅,往主楼后的庄园深处行去。
留下查理与汉密尔顿两人坐在原地,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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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整整一天过去了,《英雄之国》的新书指数竟然没有变化。
难道某象新发的这两章大家都不满意?或者还是本书太过差劲所致?
哎,心情有些低落。
今天的第二更。
第二十九章 子爵来信,男爵归来,新客人
当摩里亚蒂陪伴着满脸兴奋且犹带意犹未尽之色的玛蒂尔回到主楼时,已是过了傍晚。
因为秋高气爽、温度宜人,所以老管家贴心地把欢迎晚宴布置在了大草坪上。
一排略带着弧度的餐桌上,台布雪白、烛光红润,琳琅满目的各色餐点小食错落有致地摆放着。
今晚的主菜是常春藤的一道名点:奶油芦笋焖鲈鱼。
菜肴的主材是取自庄园附近清澈河流中的“白星鲈鱼”,肉质肥厚顺滑,且毫无腥味。芦笋则是最当季的时鲜蔬肴,由庄园内自行种植、采摘,甚至无须煮食、直接生吃也是别有滋味。
两种美妙食材在经过奶汁、罗勒叶、薄荷以及迷迭香精心烹焗后,鱼的鲜美和芦笋的清新便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人一尝便再难释怀。
晚餐完毕,宾主尽欢。
此时天色已是不早,加之一路旅途劳顿,玛蒂尔也真的有些累了。于是,摩里亚蒂便让仆人服侍着少女和圆桌骑士各自回房休息。不过,在玛蒂尔的再三要求下,摩里亚蒂保证明天一早就会前来陪伴少女,正式参观整座庄园。
在此后的一周时间里,玛蒂尔便在常春藤庄园的秋色美景和诸多艺术珍品间流连忘返,心神皆醉。
当然,有尊贵的客人在家做客,摩里亚蒂的惯常作息时间自然会不可避免地被打破。只是,对于每日的魔法冥想和自学,却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对此,玛蒂尔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支持,完全不觉得是对方无礼,而圆桌骑士对于摩里亚蒂的这种举动虽然表面未说什么,但心中却是相当赞同和欣赏的。
期间,来自温莎堡的信使也间或地拜访了常春藤庄园一次。除了问候一下自家小姐外,还为摩里亚蒂带来了一封索尔克子爵的亲笔信。摩里亚蒂在读完信后,只是吩咐管家招待信使美餐一顿,便让他回去了。至于回信甚至口信,则一概没有。
“父亲大人的信里说什么了?是催促我回去了吗?”望着饱餐了一顿又得了一个金币赏钱的信使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庄园,玛蒂尔轻声问道。
“子爵只是牵挂你的近况,询问你在这里过得是否愉快。看得出,子爵是思念你了,不过却没有任何强制你立即返回的意思。”摩里亚蒂一边笑着向少女道,一边似漫不经心地将信纸缓缓塞回封套内,收进了自己的袖口中。
“那就好。”玛蒂尔轻轻拍了拍胸口,随即又一皱眉毛,故作小心地向摩里亚蒂又道:“那么你呢,是否已经厌烦了我呢?或者在心里希望我赶快离开?”
“哈哈,狡猾的玛蒂。”摩里亚蒂大声笑了起来,随着与少女越来越相互熟悉和亲近,两人之间已开始习惯于使用昵称了:“我欢迎你在常春藤一直住下去,直到子爵大人再也忍耐不住对女儿的思念,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庄园为止。”
“嘻嘻,算你有心,摩蒂。”玛蒂尔得意洋洋地娇笑着,随即灵巧地一转身,回头向摩里亚蒂道:“又到该浇水的时候了,我先去‘绿海’咯。”说完,便一个人自顾自地朝庄园后面走去,而周围的几个女仆也急忙向摩里亚蒂一礼后便急急追了上去。
“呵呵,好可爱的小姐。”老管家站在摩里亚蒂身后,看着玛蒂尔的背影,轻轻笑了笑,似乎是见到了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在常春藤中。
“是啊。”摩里亚蒂未置可否,随即转身看向雨果:“父亲什么时候回到庄园?”
“明天。”老管家肯定地答道
“好。”摩里亚蒂淡淡地点点头,然后走向自己的书房。
第二日,离家在外已接近两个月的恩斯博格男爵终于回到了常春藤庄园。
摩里亚蒂、雨果管家、汉密尔顿骑士,甚至已经在庄园做客一周有余的索尔克小姐和圆桌骑士查理都一齐在常春藤的大门前迎接男爵。
“欢迎您回家,父亲大人。”摩里亚蒂微笑着看着从马车上缓步走下的恩斯博格男爵,躬身问候道。
而在布置豪华舒适的车厢中,还有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身影。不过对此,在场的众人暂时都视若不见。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摩里亚蒂。”男爵依旧是一贯的贵族学者风范,儒雅却极具上位者的气度,让人一见便不由心折不已。
望着久不见面的独子,恩斯博格男爵的笑地很开怀,显然对于摩里亚蒂近期的表现十分满意。
不过,作为旁观者的圆桌骑士却敏锐地从男爵眼角的一丝小颤动中读出了某些别样的情绪,再联想到还稳坐在马车中巍然不动的美妙身影,查理微微地皱了皱眉。
“欢迎你来恩斯博格家族做客,索尔克的明珠。”男爵看着玛蒂尔,面露慈祥的微笑。
“这是我的荣幸,菲利浦叔叔。”玛蒂尔显然对于男爵颇为熟悉,提裙轻轻一礼后,便撒娇似地笑道:“不过来了都好多天了,却一直没见到叔叔,实在是很遗憾呢。”
“遗憾?是吗?”男爵似笑非笑地看了少女一眼,立即让对方脸红了起来。
“欢迎你,查理骑士,你的光临让恩斯博格家族蓬荜生辉。”转过身,男爵郑重地向圆桌骑士致礼道,不过看得出,男爵与圆桌骑士间应该也是熟识的。
“常春藤很美,这里的酒也很不错,我喜欢这里。”查理哈哈一笑,也对男爵施一骑士礼。
作为高阶骑士,查理虽然还没有获得正式爵位,但是其在贵族圈中的地位已然可以与一位普通男爵大致持平了。甚至任何一位有能力册封男爵爵位并给予对方土地的伯爵,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招揽一位高阶骑士来作为自己的附庸,而一旦成功恐怕就连晚上做梦都会笑出声来。这也是为什么在肯特郡的“双子内争”中索尔克子爵一直能隐约压过麦理伦子爵一头的原因之一,因为他的手下有一位强大的圆桌骑士“晨曦之矛”。
“父亲,这位小姐是?”这时,摩里亚蒂仿佛才发现对面的马车里还有着一个人似的,疑惑地向男爵问道。
“汉娜,来,下车吧。”男爵看了眼独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过身去,向着马车中的女子道,同时十分绅士地向前探出左臂。
“终于到了吗,菲利普?这里可真的太美了。”轻轻地搀扶着男爵的手臂,一个身着白色百合长裙的金发贵族女子从马车上慢慢走下,朱红色的嘴角噙着无懈可击的温婉笑容,柔声道。
“是的,这里便是常春藤,希望你能喜欢。”男爵微笑着道。
“当然,我很喜欢。简直就如同艾丽斯的梦中仙境一样。”女子说着,便自然而然地挽住了男爵的臂弯,仿佛一贯如此一般。
“我来介绍,这位是来自鲁尔郡法拉夏家族的汉娜女爵士,她的父亲便是法拉夏子爵。”男爵看了眼缠在自己手臂上的柔荑,不动声色地介绍道。
“欢迎您,法拉夏女爵士。”摩里亚蒂望着几乎与自己同龄,最大也只是大上两三岁的汉娜,笑着道。
“谢谢你,摩里亚蒂。”女爵士优雅地点点头,同时向着周围众人甜甜一笑。
“好了,我们都进去吧,正午的阳光对于女士们而言有些太过强烈了。”男爵说完,便携着女爵士当先向着庄园内走去。
“走吧。”看了眼身旁表情微微有些异样的玛蒂尔,摩里亚蒂淡然一笑,也迈步跟了上去。
其他众人也一同跟随着回到了主楼。
当天晚上,男爵在天鹅厅为女爵士举办了一次颇为隆重的欢迎舞会。除了摩里亚蒂等人以外,隶属于恩斯博格家族内的附庸家族的爵士、骑士以及亲眷也纷纷到场。
而面对着一双双或疑惑、或揣测、或不动声色的眼神,法拉夏女爵士始终是报以温柔、婉约的应答以及完美无缺的贵族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可真是个可人呢,你说呢,摩蒂。”作为摩里亚蒂的舞伴,玛蒂尔整晚都一步不离地陪伴在其身旁。不过,对于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汉娜小姐,玛蒂尔显然没有多少亲近之情,只不过被完美掩饰起来罢了,只有在与摩里亚蒂独处一隅时,才略带着些情绪、不轻不重地道。
“是的,法拉夏小姐的确美丽异常,且性情十分柔顺,堪称贵族女子的典范。”摩里亚蒂轻轻晃动着手中水晶玻璃长脚杯,暗红色的勒克斯红普通酒便如粘稠的蜂蜜一般在透明的杯壁上形成了一层漂亮的挂杯,清新的酒香也随之荡漾开来。
“只是,今晚这位贵小姐看起来并不像是常春藤的客人,倒仿佛是主人一般。”玛蒂尔转头看了眼摩里亚蒂,却并无法从对方平淡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情绪,于是压低了嗓音道。
“也许吧。毕竟,现在的常春藤并没有一位女主人。”摩里亚蒂看着远处依偎在男爵身旁笑靥如花的女爵士:“玛蒂,或许,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嗯,我也这么想。”望着摩里亚蒂平淡的表情,不知为何,慢慢放下心来:“不过,你可要照看好‘绿海’哦,那里的薰衣草圃可就快要成熟了。”
“好的,放心吧,我会的。”摩里亚蒂点点头,随即与玛蒂尔轻轻一碰杯。
对面,男爵眼波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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