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无效调查
“我dnmd,这玩意还真能看出来来自哪里?这负责复原的是什么神仙?不是喝多了瞎说吧?”
鱼谦被这个结果惊的烟都掉了。就那么屁大点的石片,他以为最多能看出是不是国内的就已经很不错了,结果这一杆子捅到了阿尔及利亚。天可怜见鱼谦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马雯死亡现场的快递单上。
“谁负责沟通博物馆的?”鱼谦定了定神问道
“呃……我负责的。”那名警员手里电话还没放下,一脸尴尬的应着
“哦对。”鱼谦心想自己是急糊涂了,既然反馈电话打在他手上自然是他负责的“你和博物馆说马雯快递的事了?提到了阿尔及利亚?”
“没!真没!我就正常把样品送到了博物馆请他们帮忙复原,多一句话我都没瞎说!”警员连忙解释
“见了鬼了……话说阿尔及利亚是哪里?”
“非洲北部,离地中海很近……”柏天清小声补充道“塔西里壁画也挺有名的。”
“你知道?”鱼谦嫌弃道
“去过…”
“那么,既然这块岩片来自阿尔及利亚,大小也和现场遗留的快递包裹对的上,是不是基本可以推测这就是那份遗失的快递?而且它出现在李曜战的卧室。也和鱼队后来调查的结果相吻合。”梅副队适时出声推测到
“那前面的就要推倒重来了……马远手里真的有一条稳定瞒过海关的运输通道!”之前提议摸排本地工厂的警员不得不推翻了自己的推论,但是接下来这个结果更加惊人,s市可不是临近东南亚那些省份的边界,地势绵长且复杂,即便是在雨里密布的东南亚地区也没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能维持一条走私线路几年不出问题。而s市这边设施齐备海关又严密,这走私路线不仅入了境还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马雯手里,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就这?就这?就这?!这就是我们的海关?”鱼谦气急败坏的说道
“这也太离谱了吧……别的不说,用快件替掉空盒子确实不难,但是从海外各地直到越境接应这整条线,要维持下来成本未免也太离谱了些…马远有这么强的能力吗?”柏天清疑惑地说
“也许是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方式。”鱼谦沉下心来思索良久,起身高声说道“或许只有这个岩片是走私的,而别的还是本地生产。一组二组三组!”
“到!”
“你们分两路摸排工厂作坊,除了藏品还有包装!看看有没有私印快递单的,小店也不放过。人手不够就去二队借人我去找支队长和二队打招呼,四组!”
“到!”
“你们继续负责和海关接洽,给我搞清楚这片阿尔及利亚的岩片是怎么到马雯屋子里的。”
“小高!”
“到!”
“你们组继续跟进博物馆那边,给我搞清楚那边专家的底细,鉴定结果究竟靠不靠谱。另外,你们按单子去我那把那些藏品都按个送去鉴定,记得把罐子上的标签都取下来。”鱼谦一口气安排完扭头对柏天清说道
“小柏你散会后跟我走,今天去把李曜战母亲的笔录取了。”
……
s市市立博物馆的一件隐蔽的办公室里,伤流年正和一名枯瘦的老者交谈。两名精壮的安保人员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向伤流年的眼神微带着警惕。
“吴老,这是这次排查的触媒,您老过个目。”伤流年单手
把一个沉重的保险箱从黑色的行李袋里拎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熟练的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箱。箱子内衬极厚,覆着一层黑色的涂料,让人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而里面躺着的赫然正是伤流年从少女手中诓来的触媒。
“你从来不换密码吗?”吴老问道,语气古井无波,听不出是疑惑还是责备。
“您老记忆还是那么好啊。”伤流年笑着说道“反正箱子里的东西从来不在我那里过夜,若是真有人能从我手中把这箱子抢走,这锁也拦不住他。”
老人听到伤流年的解释也没有什么反应,还是板着那副淡漠疏离,毫无表情的脸。伸出一双削瘦但十分有力的手从箱中把那个坐在银座上的绿球拿在了手中,十只长长的手指有力的抓住球体,翻动之间绿球在老人手中圆润的滚动起来。
“这个竟然可以生效?”老人似乎有些惊讶,死板的脸上有了一些波动。
“怎么说?”伤流年奇道
“从做工上来说,很明显的奥姆摩瓦教派的风格,不过做工太粗糙了,且不说封物的调配有偏差。里面包裹的女性头骨至少已经过了四十岁了,能达到e级就算是超长发挥了。”老者边活动着手指如挥舞十只探针般检查着绿球,边缓缓说道
“也许,是个少见的多胞胎大龄孕妇?”伤流年猜测
“有可能,但是从做工看是个新手的练手之作,细节处理也很粗糙。”
“吴老,依您看会不会是近期制作的…”伤流年回想起教室里和少女会面的细节,不由得怀疑这个绿球是出于那个少女之手,只是精湛的做旧工艺骗过了自己。
“应该不会,外面涂的封物老化很严重了,也没保养,这个是做旧不来的。具体情况要带回部里再仔细鉴定一下,既然能响应外行的祈祷并且降灾了,危害定级的话应该会定到g级吧。”老者放下漆成绿球的头颅,示意沙发上的安保人员去取箱子,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纠结了半天最终一人咬牙出了门。
“再有两个月,就解放了啊。”伤流年仿佛没有察觉背后二人情绪变化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被当怪物的日子真不好过啊。”
“你和上官家的丫头,进展如何?”老者难得笑了一下,问道
“这个嘛。”伤流年竖起右手将无名指亮了出来“自然是一切尽在掌握。”
“你们年轻人的品味可真是差。”老者早就看到了伤流年手上那只大的惊人的铂金戒指,站在一个学者专家的角度给出了评价。
“善水什么都好,就是这个品味…”伤流年脑海里又回想起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声“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对了,我这里有样东西,你看看。”老者似乎想起了什么,拉开抽屉,把一块放在玻璃盒中的石块推到了伤流年的面前
“您老看过的东西,再给我也看不出什么新的玩意啊。”伤流年顺手把盒子拉过来,凝神看去,隔着透明的钢化玻璃在天鹅绒的底衬上有一个不规则的凹陷,几块破碎的石片如拼图般被拼成了一块完美的岩片嵌在凹陷之中,上面有着红色的痕迹。
“岩画?”伤流年看了半响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由得抬头问道
“嗯,我没看错的话,是塔西里的壁画碎片。”老者解释道
“有什么特别的吗?”伤流年又低下头看去
“我看不出来,我只不过获得了初步神示,没有办法从这上面找到共鸣。不过你是高阶的异人,我想你或许会感受到什
么。”
“仪器检测没发现什么吗?”
“没有。”
“那就说明没有什么问题吧?仪器都检测不出来我也不可能感应出什么。”伤流年皱起眉头说道
“仪器有仪器的缺陷,如果仪器可以解决一切,也就不需要我这种黄土埋到脖子的糟老头子费力了。”老者淡淡的说道“这块岩片如果没有问题,我觉得才是最大的问题,你知道这块岩片是怎么到我这的吗?”
“愿闻其详。”伤流年恭敬的说道
“是市公安局那边送过来的,我叫人去查过了,这块岩片的来历很有问题…”老者缓缓的讲述了马雯和李曜战的案情细节
“这两个地方…”伤流年眯着眼睛想了想“正是部里下达指令中包含的需要排查的地点,市区一共四个发现波动的地点,我昨天排查的,就有这两个小区。说起来,部里下达排查指令的那天晚上就是您老说的李曜战案发当晚,看来这两个案件和触媒的异常波动很有可能有关。”
“嗯?都过去一周多了,你怎么才排查这两个地方?”吴老问道
“排查顺序是善水安排的,可能是为了避开警方吧,毕竟还没有正式和警方招呼。”伤流年心中苦笑您老还不知道那丫头已经想消极怠工好几次了。
“原来是这样。”
“不过,就算是有可能是触媒引发的非自然灾害造成的,这个岩片既然检测不到异常,也不能说因为两次都出现在现场就有什么问题吧?”伤流年疑惑道
“抛开马雯不说,这个李曜战的死亡现场,从我派出的人回馈消息来看,只要有专业人士稍加推动,就很有可能转化为降临派口中的‘圣所’。而且死亡过程也像极了献祭。”吴老说道
“不过我昨天去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伤流年一愣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至于公安局送来的这片岩片,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它的来历,经历,都是非常符合触媒的标准,但是偏偏就没有一点波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信仰,希望,幻想,宣传,这些都是能够异化正常物品的条件,换句话说,作为知名的旅游景点,我就算现在去塔西里壁画上扣一块下来,它也不应该在大型仪器检测下毫无波动。”老者提高了声音严肃的说道
“它不正常的地方在于它太正常了!”如一道闪电掠过脑海,伤流年瞬间理解了吴老的意思“那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我认为,有人利用了这块岩片,继而又抹去了证据。”吴老冷峻的说道
“可是…就算以敦煌壁画在中国的名声,其异化程度也远远不能将其转变为形成触媒的程度,要知道人工制造触媒和站在油桶里丢火柴没什么区别,能够不死已经是万幸,而制作出成功符合自己期望的触媒的可能更是低到令人发指……”
“可是不为零,不是吗?”吴老看着对方说道
伤流年一顿,缓缓的捏紧了双拳,确实有成功的机会,比如说他自己
“嗯,那我回去和善水说一下,还剩一个地点没有排查完,把部里的指令达成之后,我再回这两个地方好好查一下。另外,s大那个接触到了神示的少女就交给你们土狼大队跟进了。”伤流年把保险箱重新放回行李袋里,起身向外走去。
“善水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就在伤流年要出门的时候吴老问道
“哦,她在家里写报告呢。”伤流年挥了挥手走出了办公室。
第四十七章 最后区域
鱼谦看着笔录思索片刻,便放进了文件夹。
“走了小柏。”招呼柏天清上了车两人便赶回了警局。刚刚在病房取了李曜战母亲的笔录,然而完全没有什么新的价值,几乎就是对李建国和孟浮笙笔录的复刻。并且相较于案发当晚,李母的精神状态更差,整个人完全丧失了精气神。
那晚李曜战的母亲还未接受儿子死去的现实,整个人尚且处于一种激动的状态,而现在彻底理解了儿子的死亡,这个可怜的妇人瞬间失去了精神支柱,看向四周的目光充满着迷茫,就算提到李曜战的名字也不能从中点亮一点火花,她已经清楚的理解了儿子的死亡,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在医院陪护的已经不是她的妹妹了,李建国请了长假陪伴妻子,过几天李建国想带妻子去国外的疗养院住一阵。李曜战的死斩断了这个家庭的所有希望,心头那股气一散便再也提不起来了。没了奋斗的目标,李建国只想妻子能安安稳稳的渡过余下的日子。
取到的口供几乎毫无价值,对细节的描述李母尚不及其他的证人。最终鱼谦只得放弃了从李母口中得到更多信息的期望,安慰了李建国一番便离开了。
“鱼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柏天清问道
“等,等那几组人的消息,等海关的消息。”鱼谦略一停顿补充“尤其是博物馆那边的消息,一块小小的碎石块他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我倒是好奇几十件藏品都送过去,这位神仙能鉴定出什么来。”
“鱼叔,你觉得这个博物馆的专家有问题?”柏天清敏锐的洞察到鱼谦的心思
“哼,几天的功夫就能把一块碎石头的来历追到阿尔及利亚?真当我傻逼是吧,我倒是不觉得这个结果是错的,不过能几天就鉴定出这么个结果,我对他的鉴定方式可好奇的很!”
“我们去见见那个专家?”柏天清提议道
“不急,等他鉴定完接下来这批藏品再说,我要看看这回是什么结果。”
……
“送过去了?”上官善水戴着眼镜正对着电脑屏幕快速的写着什么,听到身后的门开阖声出声问道
“送去了,不过吴老那边,有些新的发现。”伤流年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回答道
“什么发现?”上官善水码字的手一停,扭头问道
“昨天下午我去排查的两个地点,吴老说都是凶案现场。”伤流年把手交叠在脑后,把一双长腿搭到扶手上
“第二个是自杀,第一个只是意外身故。”上官善水纠正道“这个部里的后续补充文件不是提到了吗?难道土狼大队那边没有收到吗?”
“收到了,不过部里拿到的是警方的调查结果吧?吴老派手下又去查了一下,他觉得这两个案子有问题,而且警方也还没结案。”
“那是他们土狼的职责所在,他们本来就是负责外围信息的收集整理和善后跟进工作。警方调查出没出纰漏他们查出问题按流程上报部里,由部里汇报给国家就是了,和我们说有什么用。”上官善水对此事并不感冒
“吴老希望我帮忙再排查一下。”伤流年解释到
“他是土狼大队驻s市的负责人,又不是东南地区的镇守,凭什么给我们下命令?”上官善水柳眉一竖不满的说道
“这个…呃……嗯……”伤流年尴尬起来
“不会是他说完问题,你
就上赶子说要帮忙了吧?”上官善水瞬间反应过来,恨恨的问道
“既然有问题,那说明我们的工作失误了,我跑一趟也是应该的,再说土狼那边都是普通人,真的因为我们工作的疏忽扩散了影响就不好了。”伤流年从沙发上直起身安慰道
“我们隐退之后,监视你的工作就归吴老负责吧?怎么样?他那几个下属看你的眼神像不像看一个为国奉献十年的英雄?”上官善水讽刺道“还是像看一个要蹦出笼子的怪物?”
“这些问题不重要吧……”
“屁!你就是个软耳朵的傻子,被别人骗来骗去当驴使!仪器探过没有问题,那之后就是土狼大队的工作范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当人家乐意求你?”上官善水看着伤流年气不打一处来训斥道“最后两个月你能不能消停一下!非要给我整出点事来!”
“嘛嘛,消消气,我听说软耳朵说明怕老婆,在家听老婆话呢。”伤流年忙陪着笑脸安慰着
“你!”上官善水看着伤流年一脸傻笑,一腔怒火不知该怎么发出来,一口银牙咬的吱吱响,良久一声长叹“说吧,吴老发现了什么问题?”
“是这样…”
伤流年将壁画碎片详细的说了一遍
“就因为他的一点推测,我们就要再跑一趟?”
“反正也在市区内,闲着也是闲着嘛。”
上官善水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抬头说道“算了,你都答应下来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早就知道会这样,这么多年你的性子就从来没变过。”
“还剩不到两个月了,这最后一班岗就不要留下遗憾了。”伤流年见女友松口,也放下心来
“先不提这个,今晚是最后一个地点了,我已经把之前发现的疑点报告给部里了,部里近期应该会派人来支援,届时自然会有专人负责。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处地点,也是唯二两处探测到b级波动的区域,你记住千万不要冒进,一旦遇到问题第一时间撤退,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前提明白了吗?”
“我又不是新手,不用这么担心。”伤流年笑道“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让我放心过吗?”上官善水一撑额头满脸无奈
……
星夜,无云,皎月。
伤流年站在高处看向远方伏在地上的一片巨大的阴影,那里就是今晚需要排查的地方。
这里已经远远的离开了s市市区的辐射范围,踏进了山岭地带的边缘,方圆十几里渺无人烟。原本是一座大型炼油厂,改开后因为设备落后污染严重被关停,算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伤流年看了看天,心想真不是个适合工作的日子。阴历廿七的月亮虽然不大,但是这万里无云的夜空着实够亮,没了都市繁华的灯火璀璨星光显得格外明亮耀眼,连天都好像低了下来。
白日才下过了一场春雨,齐膝的野草都散发着湿漉漉的气息,伤流年在其中穿行,不多时就被打湿了紧身衣,令他感觉十分不舒服。
既然只能在这片空旷的草地上前行,伤流年也没了隐匿的必要,快速的突进到了厂房遗址旁。穿过形同虚设的破败围墙,展示在他面前的是一座庞大的钢铁丛林,错综复杂的管道拔地而起在空中链接延伸,构成了一座巨大的立体迷宫。巨大的油罐上面布满大片大片的锈蚀痕迹,浸润了雨水之后如同厚重的血痂,在夜
空中无声的悲泣。
伤流年缓步走进了这座钢铁迷宫,四周锈蚀的管道和油管共同组成这个伤痕累累的巨大心脏,它曾将无数石油吸进其中,将数不尽的工业品又泵了出来为s市的发展建设提供着动力和燃料。然而此刻这颗心脏空空如也,带着无数伤疤在这无人的角落里静静的等待着末日的来临。它曾经的辉煌只映衬着如今的衰落更加凄凉而已。作为一座炼油厂它想必也曾是s市的明星企业,无数人眼中印钱的机械,而此刻它只是一座被人们盖上了废弃的印章,独处无人之地静静腐朽的残骸罢了。
当伤流年缓步踏进厂区的时候,即便不用拿出探测仪器,不去感受腰间仪器发出的热度,如海啸般洗过全身的异常感觉也提醒着他此刻就在这片废墟深处。一个高级触媒正毫无顾忌,甚至可以称得上嚣张的散发着异常波动,伤流年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剧烈的舒张起来,澎湃的战意从心头升起,他几番努力才把翻涌的**压下去。
“给我下战书吗?”伤流年淡淡一笑,看来自己的入侵已经被对方发现了。他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强烈且直接的,由高阶触媒散发出的异常波动。如同一名武将踏进战场,剧烈的异常波动如战鼓般汹涌而至撩拨着他的神经,激发着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杀戮**。
伤流年想起了变电站旁的工厂废墟,上千平地面上那一层水晶细沙。
“就是你吗?看来你很自信啊。”伤流年无声的感慨着,伸手按下了通讯器
“善水,善水,我是流年,听到请回答。”微微的震动着喉咙伤流年呼叫着自己的龙牧
“这里是善水,请讲。”上官善水察觉到了伤流年的交流方式,压低声音回到
“发现b级触媒,请求攻击许可。”
“……”上官善水默然不语
“流年,流年,这里是善水,是否已经与触媒发生接触?能否撤离…”
“他发现我了。”伤流年打断了上官善水的话“他在挑衅我,战意昂扬。如果我撤退将他放走,后果不堪设想。”
短暂的沉默之后。
“允许自由攻击,同步录制开始。”上官善水冷声回复,末了小声说道“速战速决……”
“放心吧,不过区区b级罢了。”伤流年轻笑着回答,正了正胸前徽章状的摄像机,猛的跃上了一旁的管道。
伤流年在这座巨大的钢铁迷宫中腾挪飞奔,向发出波动的源头前进。经过部里系统训练的他娴熟的压制着自己的异常波动不使其外泄,这是枭龙大队所有战斗人员必备的技能。然而此刻在对方张狂的波动立场的刺激下,他几乎收敛不住自己的冲动,这份独属于触媒的气息互相之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如**般不可调和。
很快伤流年便看到了六名中阶异人出现在视野里,他们散发的波动被强大的b级波动所掩盖,此刻正手持着枪械小心的向前推进搜索着伤流年的位置。
“看来也不是无脑的好战分子啊。”伤流年看着六名中阶异人心中暗暗吃惊,相比于还藏在暗处不知所踪的那名高阶异人,这六名中阶异人更令他心焦,如此庞大的一个异人组织就在自己的辖区内,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如果他们在闹市区中发难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一抹戾气浮现在他眼底
“既然来了,今天就都别走了!”
第四十八章 正面冲突
伤流年小心的伏在管道上,躲避着下方六名异人的视线。
六名敌人两两一组,分为三组互相之间隔开四五米的距离向前摸索而去。每组一人面向外侧,另一人则在其侧后看向另外两组人,形成一个三人向外三人向内互相保护的松散三角阵型。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枪械,头上戴着民用的红外夜视仪。
很快伤流年就察觉到这个六人搜索组正在向正南方向前进,那边正是自己进入这里的方向,若非自己往东绕了一段那么此时双方就接触了。看来对方一定程度上知晓了自己的方位,也许拥有探测电波的设备。
和无意识的物体触媒不通,拥有自主意识的异人,尤其是伤流年这样的高阶,只要刻意的收敛自己的异常之处,不对现实产生影响,那么是很难被探测到自己的异常波动的。而此刻下方六人正在肆无忌惮的散发着中阶的异常波动,若非整片废墟都被那股嚣张的b级波动覆盖,伤流年只怕早就发现了这六个人。
“现在的异人组织都这么奔放的吗?我还真是被小瞧了啊。”伤流年心中暗想,因为原本只打算过来侦察一下,他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重型武器,此刻面对六名持械的敌人倒是稍微有些麻烦“喂喂,部里的消息未免也太不靠谱了吧?鹰隼们都在干什么啊。”
伤流年缓缓的活动着自己的十指调整着呼吸,他好久没有动手了,此刻在狂涌的异常立场中他觉得格外兴奋。每当他被人当作怪物看待的时候,上官善水总是站出来替他出头,怪他过于迟钝善良。但是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体内寄宿着怎样嗜血狂暴的凶兽,不,应该说他本性就是一个沉醉于杀戮的怪物,所以才会在身体里具现出那样的怪异。他无时无刻不在压抑着那个真实的自己,伪装成一个温柔体贴的暖男,他畏惧着那个真实的自己。
而此刻,他终于可以解开心中的枷锁,放纵压抑许久的兽性了,伤流年发现许久没有动过手了,自己竟然有些怀念于那种强大带来的主宰感,这种释放野性的快感如毒品般渗进了血肉,令他欲罢不能。
炼油厂高高的废旧烟囱上,有一个小小的平台,一名穿着黑色大衣戴着软边礼帽的高瘦男子正站在平台上,面前有一架用于夜间观瞄的设备,他正透过设备看的津津有味。一名浑身裹在黑色斗篷中的女子站在他身后,高空剧烈的晚风猛烈吹拂下,曲线火辣的身材透过压在身上的斗篷暴露出来。
“人性真的能压抑住兽性吗?拥有强大的力量却甘愿屈从于平凡,真的会有人这么选择吗?”黑衣男子兴致盎然的看着下方一触即发的局势,开口说道
“从那里出来的都不过是断了脊的狗而已。”身后的女子冷哼一声
“但是鼻子却很灵,我看他正在尝试亮出自己的獠牙啊。”这名黑衣男子赫然便是鱼谦正满城寻找的,自称普罗米修斯的老普。
“那是因为冥灵在他脸上放了一个屁。”女子恨声说道,语带怒气
“如果不是他好奇心太盛,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怀疑的种子既然种下了,那就不是那么容易拔除的。而且这也是对
冥灵的一个考验,还有什么比搏命厮杀更加能展现实力的呢?”老普平静的说道
“你太小瞧他了,他是能够同时具现布里欧纳克和阿喀琉斯之盾的怪物,冥灵不是他的对手。”女子不屑的说道
“渴血的魔枪和止战的坚盾吗?”老普笑道“他拥有的异常倒是和他的性格一样的矛盾啊,有趣的男人。”
“你不是在冥灵身上下了很多心血吗,就不怕他把冥灵毁了?你不会什么都没告诉他吧?”
“告诉了就不算公平决斗了。”老普毫不在意“我只需要更强的那一个。”
“如果冥灵死了你打算怎么收场?你难道要放他走?还是亲自动手?我倒是很好奇,他手里那把魔枪能不能刺穿你。”女子话题一转,两眼上下打量着老普。
“收场?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了吗。”老普轻笑一声“明明是你要我出手的,计划也是你安排下的,怎么变成我来考虑如何收场了?”
“我可没说要冥灵去送死。”女子冷哼一声
“如果按你的计划,那么冥灵肯定能赢不是吗?我可不想被布里欧纳克在胸口扎出五个洞来。”老普定住了镜头“他动手了!”
伤流年尚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敌人的眼里,眼下六人的探测组已经到了他的脚下,等再向前走出五米他的藏身之处将完全暴露在对方眼中。伤流年并不慌乱,他将探测用的水晶柱拿在手中略一估算手腕猛的一抖将其抛到了空中,下一刻双腿同时发力沿着管道猛的向前方窜出。
下方正苦苦搜索的六人组猛听得斜上方脚步之声响起,齐齐转头向上方看去,这时被抛高的水晶柱恰好落下,金属底座砸落在锈迹斑斑的管道上发出一声脆响并在暗夜里擦亮了一簇火花。六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举起手中的武器指向那里。
此刻伤流年已经奔袭至处于最后的两人组上方,他抓住机会立刻以脚下的管道为轴,上身直接向下扑倒同时猛力一蹬管道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向下方二人。二人听得头上破空之声急忙抬头观看,夜视仪中只见一个身影已扑到头顶。
瞬间下落到敌人头顶的伤流年探出左手按在一人头顶上,下一秒整个人瞬间定格在了空中,止住了下落之势。而在他手下的头颅如遭锤击猛然爆开,四射的脑浆淋了旁边的人一身却诡异的没有一点向上溅去。而如同定格在空中的伤流年以左手为支点整个人凌空一转右手从旁边敌人的面前扫过,翻身落地抄起掉落的枪械滚进了旁边油罐的后方。此时旁边人的头颅才从颈腔上滑落,切口平滑如镜,大量的鲜血从切口喷射而出如下血雨。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另外两组看向这边,已是一人头烂如泥委顿在地,一人活活变成了人体喷泉,在四人震惊的目光中扑到在地面上。上方被砸响的油管嗡嗡颤音尚未消失,这边已是两人被杀。
避进油罐后方的伤流年刚把枪握进手里便知晓了这是什么武器。这并非正规枪械,而是明显的土制武器,将两根锯断的钢管焊在一起拼装到木质握把上,里面充填着钢砂和火药。类似八十年代
放蚕人自制打鸟的土枪,杀伤半径只有几十米,但是覆盖面积巨大近距离根本无法躲避。中枪之后会有无数钢珠钢砂嵌进肌肉中。
此时滚进油罐后方的伤流年也不迟疑,将枪交到左手中,毫不停留从另一边猛的突击而出,右手凌空虚握在西边二人组的视线死角射了出来。两人正看着队友的无头尸体倒在了地上还没搞清楚状况,旁边奔突而至的伤流年已经伸出右手对准了眼前敌人的胸口,两人如同被一只透明的长枪当胸贯穿串在一处继而凌空挑起,远远望去如同被晾晒起来的两套玩偶服。
透明的长枪从一人的胸口贯入又从背后穿出扎透了后面人的左胸。两人胸腔被贯穿产生了严重的内出血,因为破损的肺部被血液灌入,两人被挑在空中虽极力挣扎却喊不出声音,口中只挤出几声“嗬、嗬”的怪响。
伤流年靠抛出的水晶柱吸引了敌人的注意,绕出一个弧线一举击杀了四名敌人,此刻剩下的两人也确认了他的存在,伤流年左手从挑在身前的二人腋下伸出,三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铺天盖地的钢砂瞬间覆盖了这片小小的区域,无数细碎的弹珠在周围的油罐上墙壁上弹跳反射,毕毕剥剥的声音如同下了一场猛烈的冰雹。不过本就细屑的弹丸经过重重反射已经没有什么威力了。
一名敌人被伤流年射出的弹丸淋了个透,浑身上下冒出无数的血洞,倒在地上剧烈的抽搐着,虽一时半刻不至于死去,但显然已经没有战斗力了。另一人因角度问题迎面射来的弹丸被队友挡下大半,只有不到半个身子中弹,此刻抡起手中已变成钝器的火枪猛的向伤流年冲过来。
而伤流年虽然靠着挑在身前的二人挡下了对方大部分的弹丸,但是右腿的小腿却遮蔽不周中了十几枚大大小小的弹珠,此刻正嵌在肌肉中令他感觉分外的疼痛。他右手猛的一挥在身前舞出一个巨大的x,两名被挑在空中的敌人瞬间被分为八块掉落在地,紧接着又迎着扑来的敌人一圈一点一划,敌人瞬间被凭空从头到脚劈成两半跌落在地,此刻距他从空中跃下才过了不到十秒钟。
前一刻还在四处寻找伤流年所在的六名中阶异人,此刻只剩一人在地上抽搐,另外五人已经变成了一堆肉块和尸体。小腿传来钻心刺骨般的疼痛提醒着他枪里的钢砂恐怕有问题,他低头看了看渗出的血液并没有变色,看来不是什么剧毒放下了心。
“如果你还能说话的话,想让我救你就回答我的问题。”伤流年确定了伤势便缓步走向唯一的活口,低声问道“你们是…”
话音未落一物破空袭来又急又快,伤流年不及闪避忙将左臂横于身前,来物狠狠的砸在了伤流年的身前但是却被凭空挡住,他还未及看清是何物,剧烈的光芒和声音便爆发出来。
“该死!震荡弹!”伤流年低声咒骂道,不等眼前的强光散去便凭借记忆抬脚向旁边还躺在地上的敌人踩去,将其头颅一脚踏碎,顺势向后急退摆出迎敌姿态靠到了旁边的油罐上。
尽管被剥夺了视野和听觉,但是他仍感觉到那个一直散发着庞大波动的高阶异人此刻就在自己前方不远处!
第四十九章 绝命厮杀
“不打招呼就闯进别人家里,很没礼貌啊。”一个张扬的声音在伤流年的对面响起。此刻随着震荡弹带来的失明和耳鸣渐渐散去,他终于看到了袭击自己的人。
“你就是这片地区异常波动的源头吧?”伤流年定了定神举起手中的盾对着对方,缓缓的从油罐旁离开来到了空旷的地方。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四周被薄薄的烟雾笼罩,而这烟雾显然是一种探测触媒的物质,伤流年双手掌控的武器在这烟雾之中一览无遗发出淡淡的毫光。
“刚刚在旁边观察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是怎么空手做到这个地步的。还好提前安排试探了一下,透明的枪盾吗?这可真是少见。”出手袭击伤流年的男子从阴影中走出。
“你的矛很锋利啊,还有你的盾,我没有看错的话是可以将承受到的力量卸去吧?不知这套矛盾怎么称呼?”
此刻因为站在烟雾之中可以明显的看到伤流年右手握着一把长约五米有余的光矛,顶端有五个锋利的枪头,左手则举着一面圆形巨盾几乎把全身都护在其后,想必刚才半空中一举砸爆敌人头颅的便是这面巨盾了。刚才掷向伤流年的震荡弹虽然被盾牌挡住,但是里面显然填充有足量的侦测物质,爆炸生成的烟雾使得他隐藏的底牌瞬间暴露在对方眼前。
伤流年此刻也谨慎的观察着对方,从暗影中走出的是一名如铁塔一般的壮汉,身高两米腰围十阔,裸着上身,浑身遍布隆起的大块肌肉彰显着其拥有者恐怖的力量。而最让伤流年惊讶的是,大汉的两只胳膊,犹如两团粘稠的烂泥扭曲搅动着,上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面状火焰从其臂膀上升腾消散,继而新的人面火焰又生成出来,远远看去大汉的两臂就像淋了汽油燃烧起来了一般,凑近了不仅能看到无数的人脸在火焰中循环往复,还能听到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因为四周一直充斥着猛烈的异常波动,反而让伤流年忽略了暗处大汉的存在,此刻其身上涌现出的剧烈违和感无不显示着他就是这片地区异常波动的源头。
“这里可是我的辖区,你这个恶客自称这里是自己家才是没礼貌的吧?不报上名号吗?”伤流年摆好姿势站定,发现右腿的伤口有些问题,被铁砂打出的洞不仅奇痛难耐而且血流不止,看来虽然不是致命的毒素但是显然自己已经丧失了拖持久战的资本。
“喂喂,圈领地这种事难道不是小猫小狗才有的习惯吗?你们这群政府的走狗还真是恶习难改啊。好吧,那我就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冥灵。”自称冥灵的壮汉大笑着说道
原本冥灵打算先用六名诱饵引伤流年出手,探明底细之后用震荡弹瞬间剥夺他的感官一举将其击杀,然而没想到的是伤流年几乎瞬间就对偷袭做出了反应并且摆好了防御姿势,他刚刚在远处看到了那把无形长枪可怕的杀伤力,未敢草率出手。好在他的腿已经被毒弹打中,耗下去胜利的天平是一定会向自己这边倾斜的。冥灵知道老普就在上方看着,这是他入教之后第一场战斗,他必须要干净稳妥的拿下,才能在教中迅速占上高位。
“骑士。”伤流年简单的报上了自己的代号,异人之间战斗报上真名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保不齐对手就是能够利用言灵的怪异“出
手就送了六名中阶异人给我,贵教真是大方啊。”
虽然腿上的伤口不允许伤流年打消耗战,他还是想在出手前收集一些信息。伤流年对自己的实力极端自信,而这份自信也来源于他手中的武器,在他看来对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他要做的就是在尽量确保活捉对方的前提下多套些情报。
“哈哈哈,六名喽啰而已,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多送你一些。”双方都不急着开打,局势瞬间进入了一个小小的平衡。
“可以多送一些?什么时候中阶异人这么不值钱了?”伤流年心中暗暗惊骇,如果说对方有如此庞大的异人集团潜入了s市,那么局势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不知道上面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够到达。
“那太好了,多多益善。”伤流年表面不动声色,笑着回道
“你觉得他俩谁会胜出?”老普看着下方终于碰面的两人饶有兴致的问向身后的女子
“冥灵这个废物,他不好好的利用自己的能力,现在这样他必输无疑。你竟然让他当了祭司?”女子似乎通过某种渠道获知了二人的对话,不满的质问老普
“年轻人,自然要比我这把老骨头更有活力和傲气。受点挫折也好,可以磨磨他的性子。”老普倒是对冥灵的选择很淡定“不过此人的身手真的是非常优秀啊,如果断了脊梁都有这个水平,我真的很期待给他解下束缚会是一头怎样的怪物。”
“总不会比你还怪物!”女子在心中暗道
“刚才那枚震荡弹可不容易搞到啊,你们是从哪里弄到手的?”伤流年和冥灵二人遥遥向对,一边画着圈,一边缓缓的缩小两人之间的距离,伤流年的脚下也随着他的移动留下了一串斑驳的红色痕迹。
“阿胡拉?马滋达是无所不能的,他创造了一切,也为他的信徒们提供一切。”冥灵笑着说道“你的身手很好,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教,一起跟随索什杨净化这个世界?”
“那可太好了,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道怎样才能加入呢?”伤流年眼见从对方嘴里掏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已然起了杀心。
“简单的很啊,只要…”话音未落,冥灵庞大的身躯猛然加力暴起,厚重的金属鞋底在地面上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鸣和两道长长的火花,带起一道猛烈的强风向伤流年袭来。
虽然早就警惕着冥灵的攻击,但是对方如此迅捷的动作还是令伤流年大吃一惊,他本以为从外表上来看对方必然是一名注重力量的选手,但是此刻冥灵所展现的速度和爆发力竟比自己还要强上几筹。他也不慌乱,站稳脚步重心放低举盾迎力上去,此刻已突到身前的冥灵右臂高高扬起,上面的诡异火焰瞬间大盛无数人面乱窜发出凄厉的尖啸,借着前冲之势一拳狠狠的砸在盾牌中心。顿时自盾牌和地面接触的那一点开始大片的龟裂从中心蔓延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泥碎块四散崩飞。但举盾受了这不亚于凿岩机打出的一击,伤流年却不见一丝一毫的晃动,巨盾顺着对方拳势向侧面一带右手的长枪顺势扫了出去。
眼见倾力一拳未建其功,冥灵倒也不讶异,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去左手
撑在了地上让伤流年的一记平挥挥在了空处。伤流年一声冷笑挥到一半的光枪猛然在冥灵上方顿住凌厉的向下劈去,他只得撑地的左手瞬间发力将自己横着推了出去,虽然避过了夺命光枪的迎面直劈,但是左手却被一枪劈断。
“好险啊,你那把枪是没有重量的吗?”冥灵直起身子向后连续轻跳退出了伤流年的攻击范围,他的左手并未像伤流年想象中的那样被齐腕斩断,而是好似被凌空抽爆了一般,散成一团团的人面鬼火在厂区内乱窜最终在他的断腕处结成一只完好的手“如果不是提前准备让你的枪暴露了出来,和这么一把透明长枪较量可太难了。”
“看你的动作,也不像体重很高的样子啊。”伤流年情知自己即便腿上没有受伤,也断难追上对方的速度,并未追击,仍旧举着盾稳稳站在原地。
双方的第一次接触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棘手之处,此刻不由得重新规划了自己的战术。从局势上看,无疑冥灵占据了进攻的主动权,但是如何攻破那面巨盾是一个问题。
冥灵在心中缓缓盘算,对方的攻击范围在五米左右,自己刚刚对盾牌的攻击却对地面产生了影响,看来它的能力应该就是将受到的攻击转移到与其边缘接触的物体上。自己刚刚刻意让对方攻击到自己的左手,那把挥起来似乎毫无重量的长枪竟威力惊人,看来不是和自己一样通过力量来造成伤害,那把长枪只要触碰到就能对对方施加破坏这一概念,相较于那面巨盾,右手的长枪更难处理。
“怎么?认输了吗?只要你投降并老老实实把你所知道的情报都交代出来,我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伤流年用枪指着对方说道
“好的,我投降,还请骑士大人收起武器,放我一条生路。”冥灵并不在意对方粗糙的激将法,自己的上司就在上面看着,他已经探明了伤流年的虚实,准备结束这场战斗了。
冥灵深吸一口气低喝一声,双臂火焰大盛,仿佛活过来一般向周身爬去,如同穿上了一套蠕动的盔甲。无数人面在他全身上下浮现密密麻麻的,令看到的人倍感不适。紧接着伴随着一串刺耳的音爆声冥灵瞬间在伤流年的眼中消失了。
伤流年胸前的巨盾瞬间消失,随即左手向后伸出光盾又瞬间出现,和一只巨大的拳头狠狠的碰撞在一起,他身后的水泥地面也同时炸裂开来。而后伤流年又迅速收起巨盾把手向右伸出又一记重拳打在了盾片上。冥灵的动作比开始那一拳打出时快了数倍,伤流年只能勉强捕捉到他的身影,每次拳盾相交他都一触即走连绵不绝,自己手中的长枪远远追不上对方的速度。每次冥灵都几乎贴着长枪平移而退。使得自己只能靠盾牌左右支绌,很快地面就因为伤流年不断的卸力变的千疮百孔,崩散的石块在他脚下堆成了一座小山,直把他的小腿以下都埋了进去。
冥灵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毫不间断的十几拳过去后,地面已经以伤流年为圆心画出一圈深深的沟壑,而堆积的石块也困住了他的双腿。
伤流年勉强接下正面而来的一拳后,忽听得头上异响,冥灵跃在空中一记重拳向他狠狠砸下怒喝道
“我看你这回往哪卸力!”
第五十章 谁是猎物
冥灵一记重拳凌空扣下,心想如果伤流年举盾,就连人带盾一并拍进地里。
伤流年显然也发现了对方的企图,爆喝一声,下半身的石堆瞬间炸裂。双手把住长枪迎着冥灵下落之势猛的挥去抖出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枪花,看架势竟是打算和对方同归于尽。
优势占尽的冥灵显然不希望就这么和对方拼个两败俱伤,无奈空中无处借力下挥的右拳一震凭空爆开,借助爆炸的反推之力退出了战圈。爆裂后的右臂化作一团团火焰继续向伤流年扑去,然而还未碰到伤流年的身体,就被一团舞成密不透风的枪影搅的烂碎四散奔逸。
“我想我确实小瞧你了,你是我生平仅见的强手。”冥灵看着慢慢聚集起来的右臂,握了握燃烧的拳头赞叹道,刚才那阵枪影舞的又快又急,自己若真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砸下去,胜负还未可知。
“我倒是有点高估你了,只有这点本事的话,那么你可以投降了。”逼退了对方的这一轮攻势伤流年又摆出了防守的姿态,此刻从震荡弹里炸出特制烟雾因为二人剧烈对拼所激起的烈风吹的越来越稀薄。此时看向伤流年只能看到其手中两团淡淡的虚影。等到一会儿烟雾散尽那么伤流年将占尽优势。
“只是夸一夸你,你倒是自得起来了。”冥灵笑着说道“我若一心想跑,凭你现在的伤势又有什么办法阻止我呢?”
高高的烟囱上,老普与神秘女子还在紧紧的盯着下方搏命的二头怪物。
“仓促之下能应对到这个地步,这头猎犬真的是越来越让我惊喜了。”老普的眼睛一点都没离开面前的观瞄设备,此刻看到战团分开不由得出言赞叹道。
“双方的试探可能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只怕就要分出胜负了。”女子似乎有别的手段能够看到战场的局势,并未站在平台边缘观看。
“虽然他的能力很出色,但是他太自负了。他把冥灵当成了一个普通的,你们那套评级标准是怎么划分来着?哦,b级异人。接下来只怕他要吃亏了。“老普似乎对冥灵的战力充满了信心。
“从现在的表现看,他确实对冥灵的评价很低,不过那是因为冥灵在他眼里就是不值一提。”“哦?你对他的评价倒是很高。”
“你最好不要疏忽大意,若是一会儿手慢了,只怕要把冥灵给搭进去。”女子语带讽刺的说到
“那只能说明是冥灵没有价值,毁了就毁了吧。”老普淡淡的说道
听得冥灵说要逃走,伤流年默默的紧了紧右手。看来对方能拿出的底牌也就这些了,他很想活捉对方,但是此刻自己所处的形势却十分严峻。现在有一万个疑问在他心头环绕,部里给出的命令对此处地区并未做任何详尽的描述,而今天自己的遭遇来看,对方显然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今天晚上这一切都在昭示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现在想来近几日部里的反应也十分奇怪,按说从上周第一次探测到可能有b级触媒开始,上官善水就向部里请求了支援,而截至到现在为止,部里仍然没有对增援一事做出有效的反应。如今对灾部战斗人员紧张他也清楚,但是如果能上报政府,派拨军方支援那么局势会好得多。哪怕指示部里坐镇s市土狼大队的吴老安排几名队员支援,情况都要好得多。
而更令他心中担忧的是,从自己与六名中阶异人交手时起,他便发现自己失去了和上官善水的联系,自己偷
偷发出的信号都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如果说是对方开启了信号屏蔽系统还好,开始自己入侵的大致方位被发现,他就怀疑对方拥有电子压制设备。
但是此刻各种疑点集合起来,对方在s市的渗透程度远超他的想象,再看上官善水和自己的失联便让他如坐针毡,心中升起了浓浓的不安来。好在对方一直在不断试探自己的能力,是一个好消息,枭龙大队战斗人员的能力原则上只有自己的搭档龙牧和个别高层知晓,情报在战斗中是最重要的。这至少证明上官善水应该还没有落到对方手中。
从目前的战斗结果推测,这名自称冥灵的敌人所掌握的异常便是那双由诡异火焰组成的燃烧双臂,从几次接触的感觉来看应该是没有实体的,并且力量惊人。对方可以靠操控双臂的火焰蔓延开来如外骨骼般强化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但是除却双臂其余的部位显然不能化成散乱的火焰。
分析完毕之后,伤流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决定拼一把尝试活捉对手。今夜暴露在他面前的事实让他对s市局势的认知彻底颠覆了,不管冥灵究竟是不是如他自称的那样是琐罗亚斯德教的祭司,这样的强力人物都必然是其组织内的重要角色。不能将这个不知何时潜入s市的组织连根拔起,那么上官善水的处境就将十分危险,甚至他怀疑此刻对方的人手已经向市区内的据点摸去了。暗处也不确定是否有敌方的增援,他必须速战速决了。
“我最后一次劝你投降,你的脑袋很重要,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带一具尸体回去。”伤流年感觉自己口中的干渴益发严重了,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他现在需要快些结束战斗处理一下伤口,时间不允许他再拖下去了。
“哦?那么我更该快些离开了。”嘴上这么说着,冥灵真的就慢慢的向后退去,眼看再有几步就要退进后方的阴影中。
“你不会以为,我是孤身一人潜进来的吧?”伤流年咧嘴一笑
“什么?”冥灵听得此言吃了一惊,后退的步伐瞬间一顿,随即反应过来这不过是对方的虚张声势,然而就在这一顿之间伤流年抓住机会,左腿全力一蹬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了一个脚印,整个人向对方爆射而去。
“来的好!”冥灵一声大喝,双腿火光缭绕猛的向后跃去,尽管是倒退着跃起,但是速度上丝毫不逊色于正面追击的伤流年。
伤流年整个人跃起在半空中,左手幻化出巨盾边缘向地面猛的一砸,整个人速度又跃升了一个台阶,眼看着就要将向后奔退的冥灵纳入到右手长枪的攻击范围内。谁料此刻竟异变突起,一只手猛的抓住了伤流年受伤的右腿向下狠狠的拽去,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因惯性失去平衡狠狠的拍在了地面上。
见此情景,冥灵后退的势头不减,双臂猛甩瞬间在空中划出两道长长的火鞭,鞭头就是两只攥紧的烈焰之拳对着扑倒在地的伤流年后脑狠狠砸去。伤流年这才发现原来对方早就趁着之前自己没有注意的时候将几团人面火焰附在了地面一具稍显完好的尸体上,趁着他专注追击之时暴起发难将越过尸体上方的自己一把抓了下来。
“去死吧!”冥灵的怒吼伴随着两声重叠在一起的破风呼啸向他的后脑砸来,此刻伤流年的双手都因为自己意外跌倒压在了胸前,眼看是来不及抵挡已经迫近身前的拳头了。
高台上的老普和女子也摒住了呼吸,冥灵的人面火焰并非是能强化自己的肉身,而是能够变成一具外骨骼一般的薄膜,来强行带
动躯体活动。从战斗伊始他就在给对手灌输一个火焰离开了自己身体就要快速收回的刻板印象,而在后退路线的选择上他也刻意选择将伤流年的追击路线引到那具尸体的上方,这才是他隐藏到现在最大的底牌。
“结束了。”老普手中攥紧了一个小巧的银色起爆器盯着战圈轻声说到
“嗯。”女子也淡淡附和道“冥灵输了。”
就在那双火焰拳头要击中伤流年的头部时,趴在地上的伤流年口中一声清喝
“ibar!”
话音未落五道流光在他的身下瞬间凝结爆射而出,一道朝后猛的射向了那具抓着自己右腿的尸体,流光带着一往无前的骇人气势从无头尸身的颈腔射入,高速的枪体一闪而过整具尸体在剧烈的冲击下瞬间爆成一片血肉之雨。
两道流光沿着冥灵拉成七八米长的火焰双臂直射而去,所过之处烈焰崩溃,人面火焰嘶嚎着四散迸射,犹如两只炸响的巨大烟花,瞬间抹过冥灵的双肩带起两蓬爆裂的血雾。剩下两道流光从冥灵膝盖正中间射过,将他的两条腿炸成两滩爆碎的肉糜。五道流光速度快到了极致,刚一离开伤流年的身边就加速到了几马赫,待到冥灵察觉自己已经瞬间被对手削成了一根人棍时才听到扑面而来的声浪和五道流光突破音障瞬间发出的爆响。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光之魔枪,布里欧纳克!”冥灵认出了这支鼎鼎大名的魔枪“没想到还真有能以这个概念展现怪异的人,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此刻他终于明白,之前的战斗全程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怪物吗?彼此彼此罢了。”伤流年爬起身来,五道流光返回他的身边快速的环绕穿梭着,发出嗡嗡的震颤之声“若非迫不得已,我不喜欢动用这把枪的本体,它太暴虐了,也太渴望杀戮了。”
“是吗?可是我看你在将我削成人棍之后,明明很开心啊。”冥灵口中喷出一团带着内脏肉块的鲜血,笑着说道
“哦?”伤流年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和眼角不自然的扭曲着,如果此刻面前有一面镜子,他就会发现自己笑的多么扭曲与愉悦。
……
“你怎么不出手?”高台上女子疑惑的问道
“太快了。”老普放松了握紧起爆器的手“虽然有所准备,但是他真的太快了。”
说到此处,老普扭头笑着对女子说到“你见过这把枪的真实面目?”
“我只知道它射程在他视线之内,很锋利也很快,但是没想到快到这个地步。”女子明白自己之前的计划让老普起了疑心,冷冷的解释道。
“还好你站在我们这边。”老普也未深究,笑着按下了起爆器。
此刻伤流年正用枪头指着意图召回火焰的冥灵,还未等他开口右手传来一声惊雷般的炸响,剧烈的爆炸将他整个右臂炸成了一团血雾,就像他刚刚射爆了冥灵的双腿一般。爆炸的气浪将他震飞,撕裂他身上的血肉,几个翻滚之后他躺在了那滩被他划成八块的尸堆旁。
此时他赫然发现这堆尸块上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异常波动,瞬间部里的命令,今夜的陷阱,拖沓的支援,吴老手中那块毫无波动的岩片……无数的线索在他脑海里整合拼接,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刹那他终于想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啊…”
第五十一章 彻底背叛
冥灵躺在地上,听着自己的血液汩汩的流出,在地面汇成了四道小小的溪流。伤流年被炸飞之后,他终于得以将散落的火焰召唤回来包裹住伤口。也许因为伤的实在太重,现在他反而不感到很痛,只觉得自己全身麻麻的,因为被剧烈的冲击波震碎了内脏,他的腹部发生严重的内出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你真的很强,可惜最终活下来的是我。”冥灵想放声大笑可是一张嘴血水和肉块就会从喉咙中喷出来,他只得闭紧了嘴巴。
“还活着吗?”老普走下了高台站到了他的身边淡淡的问道。
“还好他手下留情。”冥灵咬紧牙关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无力的说道,细密的血水从牙缝中渗了出来。
老普蹲到地上,伸出一只苍白枯瘦的手缓缓的抚摸着冥灵的胸腹
“他好像也没怎么留情,已经是致命伤了,看来这把魔枪不是那么好操控的。”老普粗略检查完冥灵的伤势站起身,两名穿着黑袍的教士无声的走了过来用一架精致的担架将冥灵抬了起来。伤流年的四击几乎带走了冥灵近半的体重,此刻躺在这架为他定做的担架上竟显得有些瘦小。而他的四肢都被炸成了肉糜,眼见是接不回来了。
“你今晚还能动用异能吗?”老普漫不经心的问道
“恐…”冥灵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突然反应过来把下一个字咽回了肚子里“没有问题,只要我还清醒就没有问题,回去先打两只镇痛剂和兴奋剂就好。我至少能坚持到天亮。”
“很好,不用坚持那么久,两个小时就可以了。”老普满意的点点头,对那两名黑袍教士吩咐道“抬他上车,先给他作应急处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我们会晚一个小时到达。”
两名教士等老普吩咐完,便抬着担架无声而又快速的向外走去。
处理好了冥灵,老普踱步到伤流年身前,手腕一抖甩出一柄短剑将昏迷中的伤流年左手钉在了地上,已经因失血和爆炸冲击晕过去的伤流年对此毫无反应。只剩一半的肩膀还在留着血,腿上的伤口已经流不出血了,从紧身服的破口看进去肌肤和老普一样的苍白。
“完美的杰作,不是吗?”老普盯着伤流年的身体说道
“我们要快一点了,时间已经不多了。”女子并没有靠近这边,在一旁催促道“计划只完成了一半,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可惜,太可惜了,如果我能拿到那把枪的话,你知道吗?按下去那一刻,我是多么的不忍心。这是神明的杰作!而我们却毁掉了他。”老普的声音低沉的说着,语气中满含深情,伸手凭空抚摸着那已经被炸成碎片的右臂,就如同在抚摸着自己的爱人,如果他有的话。
“如果你不按下去,那么现在说不定就是你躺在这里了。你要真的喜欢,那就趁对灾部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把炸飞的血肉全部都收集起来装到罐子里留作纪念吧。”女子不无讽刺的说道
“当然要收集起来,也许我们可以复原这把魔枪。”老普的语气炽烈而又温柔“不过首先,我要把这面盾回收。”说完老普俯下身去按住伤流年的胳膊转动短剑将左手切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块麻布小心翼翼的把其包裹好放入了怀中。
“复原布里欧纳克?触媒的本体都被毁坏了,你有办法修复它?”女子皱了皱眉头“难道说冥灵还可以…”
“冥灵只能少量吸收自己承受范围内的异常体,最多算是小小模仿一下而已。”老普收好左手又有几名黑袍教士在一名祭司的指挥下进入现场,开
始用小刷子和小铲子一点点的清理现场,对着拍下来的影像一点点的将地上的碎肉弄起来分门别类的将其装进一个个对应的罐子里。其中两名教士抬着和刚才抬冥灵一样的担架来到伤流年身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将昏迷中的伤流年抬了下去。
“不过,据我所知,在s市里就有一个人有可能修复这支魔枪。”老普看着伤流年被抬走补充道
“那个人竟然投靠你们了?”女子脸色大变“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老普避过正在忙碌的众人向外走去,女子赶忙跟上
“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动,那群猎人们不会坐视不理的。也许他们会选择放出自己最凶恶的那条狗。我会亲手给他解下链子,告诉他哪里才是他真正能够存身的世界。”
……
吴沁源站在办公室里,脸色凝重的打量着面前的办公桌。下午向警局反馈了那片岩片的鉴定结果之后,警方并没有就他的鉴定结果给予回复。反而又差人搬来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物品来到博物馆,指名需要之前鉴定岩片的技术员接手。
他不知道警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伤流年的说法,上官善水已经将情况上报给了部里,那么如果需要他们去配合警方,部里自然会下达指令。此刻他也不好主动联系警方的相关部门,说到底组织在s市的核心还是善水流年二人组。
而他粗略的鉴定了一番后,惊讶的发现这些稀奇古怪的藏品和那块岩片某种程度上惊人的类似:无论怎么看都应该不正常,但它们偏偏正常的很。
“吴老,警方还说,这些都是和那片岩片同一个案发现场收集的,希望您能给确认一下来历和真伪。”一名壮汉恭恭敬敬的对着吴沁源说道,这名大汉正是那天伤流年和吴沁源碰面时坐在沙发上的两人之一。
“全都是吗?”吴沁源有些惊讶
“是的,全都是,押送这批物品的警察特意强调了这一点。”
“好的我知道了,你带几个人把它们全部搬到检测室。”吴沁源想了想,打算绕开上官善水单独联系一下部里。这两天他的心很慌乱,总感觉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大汉带着几名工作人员手脚麻利的搬走了桌子上的藏品。他默默的踱到窗边看着夜空,下午下了一场小雨,虽然乌云很快便散尽了,但是散落的月光透着一股彻骨的阴寒,让人莫名的不安。
“不好了!吴老!有情况!“一名土狼大队的指挥员门都没敲猛然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实木的门狠狠的撞到门吸上发出一声巨响。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吴沁源本就心绪不宁,脑海中一片纷乱。此时被下属惊扰顿时不满的蹙起眉头。
“枭龙!枭龙那边出事了!刚刚接到了龙牧的紧急联络,枭龙的据点被袭击了!”那名下属完全没注意吴沁源训了他什么,冲进他的办公室便连珠似炮的吼起来“是龙牧亲自使用紧急联系线路联系的,附近的队员已经赶往增援了….”
“你说什么!”吴沁源大惊失色,也顾不上训斥下属,急急忙忙的问道“伤流年呢?龙牧受到了攻击,他哪去了?”
“骑士…骑士…”下属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唾沫说道“龙牧发来的消息声称,就是伤流年袭击了她…骑士叛变了!”
吴沁源听此消息整个人如遭雷亟,难以置信“你在胡说什么!伤流年怎么可能叛变!上官善水发过来的求救讯息是什么?你给我一字不差的复述一边!”
“龙牧说。”下属
也急得满头大汗,深吸一口气尽量吐字清晰的说道“头狼,头狼。我是龙牧,骑士叛变!重复!骑士叛变!请立刻联系总部!不要回复!”
“你没有听错?”吴沁源只觉得自己自己的头一阵阵发昏,有些站不稳。
“错不了!吴老,整个枭龙大队,没有第二个封号是‘骑士’的人了!伤流年叛变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吴沁源一遍遍重复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继而眼中闪过一抹恨戾“你上报部里了?”
“还…还…还没有。”下属一愣,答道“我安排了附近的队员去支援,然后直接就来请示您了。”
“还支援个屁!”吴沁源少见的爆了粗口“告诉所有已经出发的人员,立刻停止支援,不要靠近枭龙据点200m内。如果遇到疑似伤流年的人一律放行不许跟踪,也不得惊动对方!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市区大开杀戒!”
“是!我立刻去通知,那龙牧那边?”下属一愣赶忙应和
“龙牧那边,我亲自去现场看看。”吴沁源冷静的安排道“你立刻发布一级战备令,所有人员遇到‘骑士’一律不得惊扰,只汇报遭遇地点即可。让联络员赶紧把已知讯息通知部里,请求紧急支援。我如果死了,就让刘氏兄弟暂时指挥全员,等待部里下一步指示。”
吴沁源从墙上取过外套穿上,大步向门外走去,虽然已经是80余岁的高龄,但是其步伐仍稳健有力。
“吴老,不让刘氏兄弟跟您一起去吗?”下属追出来问道
“如果伤流年没有叛变,那么就不会有事。如果他真的叛变了…”吴沁源回头惨然一笑“我总要去确定一下,这件工作死一个人总比死三个强。”说完吴沁源便奔向外面,不一时便来到了停车场发动汽车,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今夜的博物馆灯火通明,无数人影在吴沁源离开后跑动起来,恐慌的气氛在阴冷的月光下升腾…
“伤流年!你不要走任源的老路啊!”吴沁源狠狠的踩着油门,老款保时捷六缸的发动机竭力轰鸣着在午夜的道路上飞驰,无奈的榨干了最后一点性能。留下了一串路人的惊呼和司机的谩骂,但是没人想到这个在午夜街道上狂飙的是一个已经耄耋之年的老人。
很快交警就注意到了这辆超速行驶的危险车辆,各个路口接到了通知开始追踪拦截吴沁源的座驾,他将车开到商业街口之后,便随意的将车停在了路边。夜晚依旧繁华的商业街已经不允许他保持高速的行进了,至于车便留给追踪而来的交警们了。吴沁源暗想这可能是自己人生中最后一次飙车了,做了几十年的模范司机,这一刻他竟觉得有些痛快。此刻吴沁源满脑子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乱飞,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早先接到通知支援,而又被他喝止的队员们已经提前占据了200m范围内的几处要地。取得联系后迅速将吴沁源送到了那栋豪华写字楼下。
“我一个人上去,医疗组做好准备,我发联络你们就立刻上来支援。一小时后如果我没有下来,你们就全部撤退回博物馆。”吴沁源严厉的命令道
“是。”队员们领命之后无声的退到大楼200m外
楼内两名保安正好奇的打量着行色匆匆的吴沁源,他们尚不知楼上发生了什么。吴沁源跨入空无一人的电梯按下楼层。随着指示灯数字的上升,慢慢平复了一路奔波而止不住的剧烈喘息,电梯离目标楼层也愈来愈近。
“流年!你小子到底怎么了!”
第五十二章 恐惧蔓延
吴沁源终于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将情绪平静下来。
作为对灾部中指定的最高战力之一,被称为“骑士”的伤流年究竟是拥有怎样的能力,除了枭龙大队的镇守级指挥和负责其本人的龙牧上官善水,其他人并不知晓。甚至所有关于伤流年的行动记录和录像都一律由上官善水本人整理单线交予镇守负责。
因为高阶异人本身的存在就在扭曲着这个世界,如果被普通人看到其特异之处,很容易受到精神污染,进而被异化。所以即便是作为对灾部土狼大队驻守在s市的一把手,吴沁源也并不知晓伤流年的能力究竟是什么,也不确定他会怎么攻击别人。监管和监视危害度为j3级的触媒才是土狼大队的主要工作,至于应对高阶异人的暴走则需要动用部里相对的预案.
其中对伤流年的预案即为:如果目标发生异常,第一时间上报总部,切不可与其冲突,引导其进入无人区。
当吴沁源向总部询问伤流年如果失控会怎么样的时候,上级给他的形容是;不亚于数台满载弹药的重型主战坦克。与其说对其失控有什么预案,不如说一切都在以尽可能不使其失控为前提。也是基于这种考虑,才安排上官善水接替前任作为他的龙牧。
而吴沁源与伤流年共事十年,可以说他是看着伤流年从一个毛头小伙子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可靠战力,他一直认为伤流年是最值得信任的同伴,尽管因为其特殊的出身和最初危害等级判定为h级(销毁级)的历史,一直被部里的人忌惮排斥,但是在他眼里伤流年就和自己的孙儿一样,憨厚可靠。
他从没想过伤流年会有反叛的一天,也从没有设想过当这一天来临,自己将如何去面对这个自己眼中亦徒亦友的后辈。直到现在他内心中仍不愿意相信伤流年会叛变,更不相信他会伤害女友上官善水。
吴沁源静静的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这整整一层都被部里买了下来作为枭龙大队在s市工作的据点。此刻深夜的办公楼格外的寂静,漆黑的走廊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的在沉闷的回荡,这让吴沁源下意识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南面走廊尽头倒数第三个办公室,就是上官善水平时所处的办公室,这里他十年来走过了很多次,但是从没像今晚走的这么沉重。
曾经无数次的危机爆发,最严重的时候吴沁源不得不亲自赶往这里,和当时的龙牧共同协商谋划。但是他从未惊慌失措过,因为他知道只要那个少年在,那个被誉为现役枭龙大队最强战力之一的骑士在,那么一切的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但是今夜,他曾经最大的依仗,恐怕已经成为了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最疯狂的梦魇。
那间熟悉的办公室随着吴沁源跨过转角的一刻映入他的视野,在漆黑的走廊里唯独那间办公室从半敞的门缝中发出幽幽的蓝光,犹如迈向深渊的入口。吴沁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的向那里走去,而随着距离的拉近,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传入他的鼻腔中。
他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加快步伐奔向门口,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略一迟疑随即果断的推开了门,映入眼中的是挂满墙壁的显示屏,和一名倒在血泊中的女子,遍地散乱着破碎的家具。
吴沁源顺手按下灯开关,扑上前去翻过血泊中的女子,发现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发出求救信号的,伤流年的龙牧—上官善水。此刻上官善水的胸
口被扎出了一个直径足有五公分的圆形伤口,鲜血像流水一般从伤口中冒出。吴沁源赶忙伸手死死按住伤口,上官善水微弱的心跳隔着丰满的胸脯传到了他的手上。
感受到心跳吴沁源心下大安,连忙对着领口的通讯器喊道:“医疗组!快!医疗组快上来!”
“是…是…吴老吗?”感受到胸口被按住,剧烈的疼痛刺激下上官善水清醒了过来
“伤流年呢?”吴沁源焦急的问道
“我不知道…他毁了资料之后…就离开了…”上官善水拖着虚弱的身体,涣散的瞳孔渐渐有了焦点,断断续续的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了,保持清醒!医疗小队马上就到。”吴沁源听到伤流年已经离开了,心中不知是不是该松一口气。至少上官善水没死是今晚他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尽管他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上官善水,他不明白那个昨天还在他对面谈笑自若,炫耀着戒指的模范男友,为何今天却对自己的女友痛下杀手,难道说异人终归是异人,他们注定背负着罪孽终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在世间散布着暴虐与灾难吗。然而此刻他无心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大声呼喊着上官善水,凝聚着她已经散乱的意识,无论如何现在一定要把她救回来。
很快早已在楼下待命多时的医疗小队就冲了进来,快速的检查了伤口之后便给上官善水注射了心肺复苏类药物,挂上了血袋抬着她向楼下飞奔而去。吴沁源握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看着她被众人抬了下去,又叫了几名技术人员上来支援。
整个办公室内,家具被破坏的干干净净,每一块木板都被粗野的拆开。那名破坏者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从现场遗留的痕迹来看,整个拆解过程进行的有条不紊,看来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上官善水发出求救信号前完成的还是之后完成的。如果是之后的话,那么如果自己没能及时叫停前来支援的土狼队员们,后果将不堪设想。他想起上级对伤流年的描述,他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准备才能在狭窄的写字楼里对付一群重型主战坦克。
“吴老,所有的硬盘都被拆走了,一个都没留下。”技术人员很快就对几台设备进行了检测,结果不出吴沁源所料,伤流年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他不可能留下有关今晚的视频线索。但是另一方面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如果真你真的决定背叛部里,为什么要留上官善水一命呢?”
……
孟伟的宅邸,孟浮笙的卧室里。
此刻她正伏在床上翻弄着手机。这几天孟伟给她下了禁足令,不允许她外出,而女仆小安则紧紧的在门口看守着,防止她跨出家门一步。学校那边孟伟已经给女儿请了长假,用孟伟的话说:李曜战案一天不结,她就一天别想跨出这个院子。
孟浮笙不明白,自己已经按照孟伟的安排说完了口供,也脱离了和案件的关系。孟伟为什么还要如此小心谨慎。自己这几天在这里住的浑身都不自在,那个自己打死都不想叫她一声后妈的女子,看向她的眼神就像看着什么特别不干净的东西,孟浮笙甚至怀疑自己如果亲切的喊她一声“妈妈”,这个女人绝对能当着她的面吐出来。
她翻着朋友圈,看到了一条好友动态,轻声的读了出来“生活是一座精致的鸟笼,而我则是一只折翼的金丝雀,在这华丽的桎梏中怀抱着对自
由的向往,寂寞而又孤高。”
“哈哈哈,你那个体型还金丝雀,只怕猪圈才能关住你。”孟浮笙想起这条动态主人的体型,在床上打着滚笑,笑完了连忙跑到下面评论
“我觉得生活是一片肮脏泥泞的沼泽,陷住了你的四肢。”
发完评论孟浮笙丢掉手机无聊的躺在了床上,愣愣的看着吊灯,突然自嘲一笑“那么我就是一只关在笼子里的小花鸨了吧。小安就是一只老鹰,可惜是母的,不吃我那一套。”
“小姐,警方的人来了。”小安敲了敲孟浮笙的门,在门外恭恭敬敬的说道
“好的,我来了,我来了!”孟浮笙兴奋的答应着,被关在别墅里这一周,警方来复合口供是她最期待的事。只要自己假惺惺的哭几声,那名年轻的民警就会红着脸生硬的安慰她几句。她喜欢这种把别人玩弄在股掌间的感觉。她的人生一直笼罩在一个叫孟伟的巨大阴影里,无数看不见的细线从孟伟手中射出牢牢地将她缚住,勒的她喘不过气,她一度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装饰华丽的木偶。而唯有在玩弄男人的时候,才让她找到了几分生而为人的掌控感。她嫉妒她的同学,她嫉妒她的朋友,她嫉妒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们都比她要自由。
而她的自由不过是孟伟一时可怜她施舍给她的,孟伟用不着她的时候,她就独自一人在老宅里,在张妈冷冷的监视下生活,而孟伟需要她的时候,她左肋下的伤疤则在提醒着她永远不要违逆孟伟的决定。她近乎病态的去挑逗那些对她身体感兴趣的男人们,在无休止的放纵中寻找自己的存在感,和一丝丝自欺欺人的温暖。
所以她在第一次民警过来复录口供时,故意说的混乱不堪,后面干脆就哭哭啼啼的不说了。她得意的欣赏着年轻民警不小心看向自己胸部和光洁长腿时,羞红的脸和散乱的眼神,这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这种鲜活的被人关住,被人在意的情感,她无法在冷漠的父亲身上找到,无法在厌恶她的继母身上找到,更没法在皮笑肉不笑的小安身上找到。
“小姐,您是不是换一下衣服。”小安拦住雀跃的孟浮笙,看着她身上薄薄的真丝睡衣恭敬的说道
“怎么?我在自己家里,穿什么不行?”孟浮笙狠狠推了一把小安,奈何健硕的小安如同一座铁塔一般纹丝不动。
“老爷让我转告您一声,不要做的太过火,今天是最后一次了,他不想再看到警察出入这里。”小安语气依然谦卑
“那让他去找警局说啊,告诉我有什么用?”孟浮笙梗着脖子说道
“小姐,我只是传话的,您如果有什么不满意,我可以代为转告老爷,如果您想亲自和老爷谈一下,今晚老爷会在家里进餐,您可以和老爷谈谈。”
“你以为抬出孟伟,就可以威胁我了吗?”孟浮笙额头青筋跳动“你不过就是我父亲养的一条狗,你算什么东西!”
小安笑吟吟的看着孟浮笙,一语不发,只是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一番对峙,孟浮笙泄了气,她很清楚自己的任何反抗都没有价值,显然小安也清楚的很。
但是如果不反抗的话,她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将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
孟浮笙转身走到衣柜前冷冷的说道
“那你帮我挑一件!”
第五十三章 新的怪物
孟浮笙在小安的帮助下,规规矩矩地穿上了一套长袖的家居服。
当她走下楼梯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在沙发上坐的笔直的年轻民警。当二人四目相对之时,孟浮笙能感觉到对方好像从心底松了一口气。这让她十分的不爽,她原以为能从对面眼中找到几分遗憾的。
等孟浮笙在沙发上坐定,民警便开口询问起来。今天孟浮笙穿的不再是那件薄薄的蕾丝吊带睡衣,这让年轻的民警轻松了很多,询问的语调也没了之前的局促。
这也让孟浮笙觉得更加的无聊了,她不由得回想起那天在警局录口供时,那个跟在鱼谦身后,白白净净的帅气刑警,和他看向自己的热情目光。那股透着活力与灵气的目光,那份带着几分天真与幼稚的目光,那份纯真而热烈的目光…那份在她自己身上早已找不到的,属于一个活生生的,阳光的,正常人的目光。
“他还记得我吗?”孟浮笙想着想着,轻轻的说出了口
“你说什么?孟小姐?”年轻的民警一愣,赶忙问道
“哦,没什么。”孟浮笙缓过神来,妩媚一笑“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你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民警将记录递给孟浮笙,伸手指向下方的签名处。
当初孟伟极力要求在家附近的派出所录口供,其实便是想到了复录口供这一点,相比于公事公办的市局,常年混迹在基层群众中的派出所,更加的深谙如何调解矛盾。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仅靠严格的遵守规章制度显然是行不通的。相比于形式上都严谨,基层民警更清楚如何减少摩擦,快速有效的解决纠纷。
在孟伟的策划中,孟浮笙在李曜战的案件里扮演的是一个并不相关的角色,只要能够说服鱼谦同意在社区附近的派出所进行口供的录取,那么复核口供的任务很大可能还要交予派出所来。届时作为受害者方的孟浮笙,加上孟伟的抗议,很容易达成让民警来家中复核口供的客观情况。而只要孟浮笙不离开这栋别墅,那么孟伟的目的就达到了。
或者说,孟伟的目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不允许孟浮笙去接触任何人!哪怕是一场和陌生人的偶遇!
孟浮笙扫视了几遍口供,打发小安去续两杯茶,趁她不在客厅的空隙突然出言问道
“对了,那天给我录口供的二人是?”
“哦,那是市刑警大队的,鱼警官。”民警爽快的答道
“市局不是刑警支队吗?”孟浮笙追问
“姑娘倒是挺了解,是支队,下属很多大队。鱼警官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民警没想到孟浮笙知道的还挺细,笑着解释道
“欸,是这样啊…”孟浮笙转了转黑白分明的眼珠问道“那么那个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呢?就是一直不说话的那个。”
“哦,姓柏,也是一队的。”
“那,您能帮我捎句话给他吗?”孟浮笙连忙追问道
“哦。”民警露出一副我明白我明白的表情“只要不涉及泄密,没有问题。”
“我…我有些事想单独咨询他一下,你们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让他联系我一下。”孟浮笙低着头羞羞答答的说道
“可以可以,没有问题。”年轻的民警一口应承下来“今天复核完口供,回头我转交市局的时候会单独和小柏说一声的。”民警露出一副一切抱在我身上的表情,收拾好文件便离开了。
孟浮笙起身看着小安将民警送出大门,冷冷一笑,一个计划在脑海中酝酿形成
“孟伟,你不是想关住我吗?你不让我出门,我偏要试试!”
….
对灾部东南地区的总部,便坐落在六朝古都南京。此刻枭龙大队西南地区的镇守,最高指挥刘空正沉着脸坐在会议室首位,会议室中亮着八台三维投影机,除js省的指挥亲自到场,剩下八名指挥都通过投影参会。
“我也不多说废话了。”看到众人都到齐了,刘空轻咳一声说道“驻守s市的作战员‘骑士’伤流年疑似刺伤了自己的龙牧上官善水,目前潜逃中,下落不明。这件事大家说说看,怎么处理。”
除了已经知道的js省指挥和gd省指挥,其余六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伤流年?就是那个十年前危害等级被定为h级的孩子?”fj省指挥出声问道
“不错。”刘空点头说道“就是他,按照部里的规定,再有不到两个月,他就可以拿到j3级别的评定,成功隐退了。”
“呵,还好还有两个月,不然我们就把一个什么样的怪物丢进社会里了啊,你说是不是啊上官?”开头出声询问的那名指挥话锋一转,直逼gd省的指挥,也是上官善水的父亲—上官鸿。
“我认为,要尽快处理这个问题。伤流年作为一名a阶异人,他只要动用能力就绝逃不过天网的眼睛。”上官鸿无视fj指挥的冷嘲热讽,出言说道。昨天他是第一个接到事发报告的高级指挥人员,事情发生在他辖区内,并且还搭进去了女儿的安危,此刻上官善水还在医院抢救中,生死未卜。尽管刚刚过去的一夜噩耗频传,但并未打垮这个威严的男人,此刻他的声音依旧沉稳有力。
“发现了,然后呢?一发导弹轰过去吗?如果他在闹市区呢?”fj指挥不满的说道“我当初就说既然评定等级为h,那么就该销毁。如今闹到这个局面,怎么收场?上官,当初你出言担保‘骑士’不会出问题,强行把等级评定为j2,这就是你的好女婿给我们的回答?”
“我们现在在讨论的是,怎么处理‘骑士’叛逃的问题,而不是评级问题和追责。时间紧迫,还请大家不要偏离会议主题。”刘空出声说道,算是给上官鸿解了围
“那么,剑阁的意见呢?处理叛逃人员,不是他们的工作吗?针对‘骑士’总有对应预案吧?总不会是引到无人区炮决吧?”sd指挥发言道
“剑阁给出了三个预案,其中一个确实是引到无人区,使用导弹解决。”刘空沉声说道
“那么其余两个预案呢?”
“伤流年心脏也被植入了氮盐炸药。但是据s市土狼大队的老吴汇报,伤流年刺伤龙牧之后应该在现场找到了远程起爆器。”上官鸿补充道“而且现在再调来备用品恐怕已经晚了,天网昨晚11时就失去了讯号,他应该已把炸弹取出来引爆了。”
“你女儿究竟是怎么搞得?被那小子迷昏了头吗?安全码都被他知道了吗?”
“他能等到十年后的今天才反叛,这么长的时间来准备,能做到什么都不奇怪。”刘空不得不再次出声压制“所以现在只剩第三个预案了。今天招集你们开会,就是讨论第三个预案的可行性。”
“第三个预案,比往闹市区丢一枚巡航 导弹还严重吗?什么预案这种情况下还要讨论?”一名指挥疑惑的问道
“剑阁给出的第三个预案,和往闹市区丢一枚巡航 导弹也差不多了。”刘空不由的苦笑道“剑阁给出的第三个预案就是,动用枭龙部队目前的顶尖战力,前去镇压伤流年。”
“几个顶尖战力?刘总指您不
是开玩笑吧?先不提抽调a级战力会造成怎样的战力空缺,就算把西北地区和西南地区的两名a级异人抽调过来,难道要在市区内上演科幻大片吗?”一名指挥不满的说道
“实际上,就算他们加上驻守总部的a级,也未必能拿下伤流年。”上官鸿补充道
“说起来,‘骑士’究竟掌控着什么类型的异常?”有人问道,顿时众人目光都集中道上官鸿的身上,他作为伤流年的直属上级,西南地区唯一一名a级战斗人员的详细资料便只有他和刘空知道了。
“他身上的异常以魔枪布里欧纳克的传说和阿喀琉斯之盾为概念,得到了具现。”上官鸿缓缓说道
“见鬼!你们当初疯了,怎么会放任这样的怪物活着!”众人大惊失色
“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将伤流年投入西南地区作为战力,也是当初剑阁的意思。”刘空出言说道“s市不仅是三号异源的发现之地,并且,当初选择将伤流年纳入枭龙部队,也是为了作为针对那个人发生突发事件的预案。”
“任源吗?难怪将他拘押在s市,而不是运回东北。”sd指挥略一沉吟“那么剑阁的意思是,抽调总部和别的地区a级异人前来镇压吗?可怎么才能避过普通群众的视线呢?‘骑士’在部里潜伏了十年,他对我们的手段了如指掌,他不可能贸然离开市区的,我们总不能请求军方进市区镇压吧?”
“剑阁的意思,只要动用一个人就可以了。这样既可以最大限度的降低战斗造成的影响,同时又能确保击毙伤流年。”刘空缓缓说道
众人听他此言不由得都停下了讨论,暗想这是部里从哪里又挖掘到了新的战力。
“剑阁建议,我们将任源的危害等级由j1下调为j2,授权任源击毙叛徒伤流年。”刘空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字一字的说道
顿时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剑阁是在搞笑吗?我听说过老鼠掉进油缸里,把猫丢进去的笑话。现在猫掉进油缸里了,他们让我们把老鼠扔进去?”fj指挥打破了沉默,气急败坏的说道。顿时众人都反应过来,连呼不可。
“任源未必不能击杀伤流年,况且,就算任源被伤流年杀了也无所谓,多试几次,他总能成功的。”刘空已经料到了众人的反应,不慌不忙的解释道。
“我不赞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本应最着急解决问题的上官鸿反而率先摆明了反对的态度“相比于伤流年的反叛,我觉得把任源放出来更危险。”
“可是,伤流年已经反叛了,如果任源这时候越狱,我们该怎么办呢?”刘空反问道
“目前为止,任源表现都很配合,十年来也没有任何要越狱的迹象。我们只要趁现在他还信任部里,直接引爆心脏炸弹炸死他,把他碾为齑粉,那么我们就能争取到至少十年的时间来处理伤流年,至于方案,我认为只要我们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还是能把他逼到海里的,到时候直接动用导弹击毙目标就可以了。”上官鸿冷静的说道
“付出极大的代价处理伤流年,然后十年之后面临任源的报复吗?我不赞同。”js指挥冷静说道“我认为剑阁的提案值得一试,最多就是任源也反叛了,和上官指挥的方案比,也没有坏的更多,而且成功的机会也并不为零,不是吗?”
众人低声商讨一番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目前来看损失期望最小的方案。
上官鸿看着众人渐渐达成了一致,冷冷的出声说道
“那么,就算这个方案可行,谁来做任源的龙牧?”
第五十四章 步步为营
“这个不是问题。”刘空冷静的说到“关于龙牧的人选,按惯例还是由剑阁来指派,这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
“只怕到时候没人愿意。”上官鸿冷声说道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进程有些过快了。”从会议开始便一直没有出声的hn指挥方恒发言说道“从接到‘骑士’反叛的消息开始,过了多久了?”
听得此问大家把目光又看向总指挥刘空
“大概十二个小时吧。”上官鸿作为第一个接到消息的,站出来说道
“那么从收到‘骑士’反叛消息之后,截止到目前为止,s市由谁坐镇负责的?”
“因为善水也受了重伤,现在s市的局势暂时由土狼大队的负责人吴沁源主持。”上官鸿回道
“那么过去这5个小时,‘骑士’可有什么异动?”方恒略一思索继续问道
“没有,从昨晚11时失去和‘骑士’的信号联系之后,便再也没有探察到他的波动。而昨晚8时-9时前后在s市的辖区边缘,天网探测到了包含‘骑士’本人在内的,长时间的剧烈异常波动,对方据推测为一名b级异人。”刘空慢慢解释道“之后11时前后在枭龙大队的市区内据点探测到了‘骑士’最后一次波动。时间恰好在其龙牧上官善水发出警告之后。可以推定他的叛逃行为。”
“那么,他叛逃的目的是什么呢?和他接触的b级异人又是谁呢?”方恒冷静的问道
“由于伤流年破坏并带走了当晚全部的音像资料,这些只有等上官善水清醒过来之后才能知晓了。”刘空略一沉吟,缓缓答道
“那么,我们现在就确定要不要对‘骑士’进行处决,是不是太早了一点?”方恒指挥语出惊人
“说实话根据其以往的表现,我不是很相信‘骑士’会毫无理由的反叛,况且并没有必要在这个时间点动手。既然天网观测结果之前有b级异人和他接触,这难道不是个疑点吗?那时他的龙牧上官善水并没有发出紧急联络指明此次会面也是不符合常理的。之后发生的事情从逻辑上完全说不通,不是吗?”
“方指挥,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女儿冒死传递出来的消息,是假的喽?”上官鸿维持了一晚上的平静还是被方恒的话打破了,尽管他努力克制,但是毕竟自己的亲生女儿此刻在医院中生死未卜,这一刻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过去的十二小时,‘骑士’并没有做出任何行动。我们现在尚不知s市的具体情况。如果这时候贸然动用预案,把任源放出来造成不必要的损失,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方恒一改开会伊始的沉默寡言快速说道
“后果不堪设想?伤流年动用能力来攻击本该由他保护的龙牧,销毁资料,畏罪潜逃!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还慢慢调查他为什么叛逃?等到给我胸口也开一个洞的时候我亲口问问他吗?”上官鸿恨声说道
“那么如果那个和‘骑士’接触的b级异人,才是他叛逃的原因呢?我们怎么保证任源不会被接触继而杀掉自己的龙牧叛逃?”方恒针锋相对的说道“何况现在‘骑士’只是疑似刺伤了他的龙牧,任源可是真的有前科,不是吗?”
上官鸿冷哼一声,没有继续说话,会议室里其余众人也默然不语。
“那么方指挥,你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刘空出声打破了沉默
“我认为,虽然抹杀‘骑士’确实是当务之急,但是既然到现在为止,‘骑士’仍未作出新动作,可见其未必已经丧失理智。
当下我们应该先派出调查组进入s市调查具体情况,刚刚我翻看了一下会议资料,我认为那名突如其来的b级异人也很可疑,先查清楚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是重中之重。其次,加紧对受伤龙牧的治疗,尽快获得第一手资料。在情报方面我们已经棋败一招了,不能再盲目行动了,为什么会凭空出现一个b级的高阶异人,而之前我们却没有收到任何来自s市的相关报告?我认为这里很有问题!如果不调查清楚就贸然行动,恐怕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方恒逐条的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善水的工作有纰漏吗?”上官鸿冷声问道
“难道不是吗?而且不是纰漏,是重大失误。8时许发现高阶异人,为什么到11时我们都没有收到准确报告和相关音像资料,导致最终事发之时,对方毁掉了所有的讯息。”方恒并未因为上官鸿的言语而动摇
“你!”上官鸿勃然大怒
“好了,我们是来开会的,不是吵架的,局势已经很严峻了,没有时间给我在这里扯皮。”刘空出言制止二人“那么就从西南总部调派一组人员前去s市调查,我会上报国家,通告当地政府和警方进行配合,同时让剑阁准备任源的龙牧人选,视调查结果进行下一步行动。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商讨一番纷纷表示赞同,而上官鸿则冷眼旁观缄口不言。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么便散会吧。上官指挥你留一下我们商讨一下调查组的安排。”刘空宣布散会之后,七台3d投影仪都暗了下去,只剩上官鸿一台还亮着
“还有什么好商讨的,您安排就是了,gd分部全力配合。”上官鸿余怒未消
“我知道发生了这种事,你很难受,但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我们要为人民群众的安危负责。”刘空无奈说道
“我知道…”上官鸿叹了一口“还是说工作吧。”
……
上官善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层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上方淡粉色的天花板,嘴上扣着氧气罩,胸口传来一阵阵钝痛。
“王医生,病人醒了!”一名护士高声喊道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吴沁源和几名医生走进了病房。
王医生俯身上前扒开了上官善水的眼睑,打亮了手电筒。上官善水骤受强光下意识的缩紧了瞳孔。见此情景医生不由得心下一喜
“病人恢复意识了,能说话吗?你记得你是谁么?”
“我…叫上官…善水…”善水微微翕动着嘴唇,几个字便耗尽了积攒的精力,又缓缓的睡了过去。
“很好,自我认知正常。”医生复对了一下仪器上的各项体征,向护士重新安排了一下各项药物的使用剂量。
“小王,我可以和她说几句话吗?”吴沁源焦急的问道
“不行,病人还很虚弱。虽然胸口的伤口很巧妙的避开了肺部和动脉,但是创口太大,失血量过多,还没有脱离危险期。现在不宜进行过多交流。”医生示意护士关上玻璃门,示意众人先出门。
“不行,事态紧急,现在必须问。”吴沁源拦住王医生的脚步,低声说道
“我是医生,我必须为她生命负责。我不知道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吴老你也看到了,她现在根本无法完成沟通,”王医生皱了皱眉头,他除了是市医院的医生同时也是暗中隶属于土狼大队的编外人员。
“如果打一针强心针呢?”吴沁源咬了咬牙,发狠问道
“我不确定能不能奏
效,但是她极有可能今晚就死于脏器衰竭。”王医生说道“那个伤口并不致命,几天都等不及吗?”
“时间不等人啊…”吴沁源苦笑道“那你觉得她什么时候能脱离危险期?”
“这就看她个人了,她失血量太大,多个器官濒临衰竭,她这么快能醒过来已经算奇迹了。说明她底子很好,乐观估计的话,再有几天就脱离危险了。”
“不都输血了吗?”吴沁源一听还要等几天顿时忍不住了
“吴老,人不是机器,长时间失血造成的脏器损伤不是输血就能立刻治愈的…”王医生也一脸苦笑。
“可我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啊!”吴沁源心下恼火,他第一时间将消息上报到了部里,然而接到的通知却是维持秩序,等待命令,让他提交一份详尽的报告。气的他在通讯频道中破口大骂,他知道的全在语音汇报里说了,平时都是他们土狼大队给枭龙大队提供支援和消息,善水流年二人组的行动记录从来也不在他手里过,他上哪去憋出一份详尽的报告来。
而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枭龙大队的上级迟迟没有做出有效的反应?伤流年不是说上官善水早就向部里请求支援了吗?为什么早该到达的支援到现在都没来?想到伤流年,吴沁源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如果说伤流年的背叛中最受伤害的是他的搭档兼女友上官善水,那么其次就是和他亦师亦友的自己了。直到现在他仍不相信伤流年会背叛组织。
他现在迫切的想问问上官善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她看错了?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个谜团纠缠不清,撕咬着他的心,当他步履踉跄的奔走在医院的走廊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不仅老了,而且太老了。他早已风烛残年的躯体再也承受不住这连番的变故,一夜之间,自己最依仗的两名后辈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一个背叛组织下落不明。沉重的打击和混乱的局势令他喘不上气来。
“我真的是老了啊…”
吴沁源扶住墙壁,颤颤巍巍的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坐了下来。前晚的一番折腾打垮了这个高龄老人,语音汇报之后他便将工作交给下属,独自来医院等待上官善水苏醒,这是他现在唯一能胜任的工作了。
一直跟着他的副手刘氏两兄弟此刻正坐镇在土狼大队的总部,市博物馆主持大局。那一夜对灾部在s市的所有组织都疯狂的运转起来,每个人都彻夜忙碌,每个人都被告知全力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突发事件,搜索异常现象,然而除了少部分人,大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而忙碌。
土狼大队接管了s市对灾部的所有部门,一道道命令和汇报通过电波在s市的夜空中交织成一个看不见的遮天巨网,每个节点都在茫然而紧张的忙碌着,可昨晚的s市和以往每个普通的夜晚一样还是那么繁华而又祥和。
吴沁源愣愣的看着墙壁,icu病房外的走廊,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化不开的阴郁,没人关注这个孤零零的,仿佛在等待什么的老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等待着上官善水的醒来?还是等待着伤流年大开杀戒的报告…
“叮铃铃铃”骤然响起的铃声把吴沁源从发呆中惊醒,他掏出手机,稳了稳情绪,他现在是部里在s市唯一的主心骨了,他不能让下属感到自己的动摇。
“什么事?”接通电话后他沉稳的问道
“检测组在现场血迹中排查倒了‘骑士’的异常波动,也仅有这一种波动!基本可以确定,就是‘骑士’本人下的手!”
第五十五章 动机施舍
吴沁源的两耳一阵轰鸣
“吴老?吴老?”电话对面传来焦急的声音“您还在听吗?”
“哦。我在,继续监视异常状况,有什么发现随时向我汇报。”吴沁源稳了稳心神,将电话应付了过去。他原本以为,等待真相的过程最难受,此时才发觉,之前一切只是自己回避真相的自我保护,听到了关键证据的时候更难受…
“这几天是什么鬼天气,阴不阴,阳不阳的。隔三岔五就一阵雨,下不彻底下完,又不放晴。”市局咨询台的两名女警难得有了空闲,低头絮絮叨叨的聊起了闲话
“可不是,我内衣晒了几天了,都没…”另一名女警话未说完,便听得脚步声由远及近坚实的响起,忙住了嘴摆正姿势,抬头看去却是鱼谦一脸晦气的走了进来。
“鱼队早啊!”两人打着招呼
“嗯。”鱼谦黑着脸应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往楼上大队办公室走去。
“最近鱼队是不是心情不好?”待的鱼谦走远,两个人又开始咬起了耳朵
“没啥奇怪的吧?不出命案的时候鱼队好像心情都不怎么样。”
鱼谦的心情确实不好,这几天调查进展接近停滞。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挡在他的面前,他使尽浑身解数,却难窥真相一步。传统的刑侦手段仿佛踏入了误区,越是侦查,越是混乱,仿佛镜中摘花水中捞月,这让鱼谦愈发的烦躁起来。
这几日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因为案件的侦破进展缓慢,鱼谦总觉得自己闷得喘不过气来,整个s市仿佛被扣在一个巨大的碗里,压得人直不起腰。鱼谦翻看着各组递交上来的调查报告,光看表面,洋洋洒洒数千字。但是内容,就很令他失望了,无非是疑点很多,但查无实据…两队摸排本地工厂的人员,可以说收获颇丰,连根拔起了数个不合规的小作坊,然而最重要的关于马雯藏品的线索,却毫无头绪。
“鱼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柏天清把桌前的文件翻得哗啦啦的响,然而翻来翻去也没什么新的发现。
“怎么,这才两天的功夫,就坐不住了?”鱼谦看着烦躁的柏天清,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感染了在工作上还过于稚嫩的下属,强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淡淡说道“摸排走访,是个细致活,本就是大浪淘沙的工作。没个十天半个月怎么会出结果。”
“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吗?”柏天清悻悻的合上了文件,闷声问道
“只是咱俩比较闲罢了。”鱼谦自嘲一笑,他并非没有事情做。实际上,孟浮笙明显作假的口供,博物馆那名神秘的鉴定师,马远卖掉的旧宅和工厂,那两名被辞退的印刷工人。摆在他面前的工作千头万绪。
可鱼谦现在最头疼的不是去做什么,而是从哪里开始着手查起。这两日他一边收集整理着汇集而来的资料一边试图在这团乱麻一般的局势中,抓不住那条线头,曾经他以为李曜战是个重要的突破口,而实际上也确实如他所推测的那样,李曜战或被动或主动的卷进了漩涡的中心,然而就在关键时刻,这条线索却随着李曜战的死,断了。剩下的线索如何和案件联系起来又是个问题。
和其余人的想法不同,鱼谦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切的背后是个精心策划的阴谋。尽管他对小柏说孟浮笙的假口供,可能是为了将自己从案件中撇出去。但是
鱼谦没有说出口的是,他认为孟伟的目的恐怕没有那么单纯。
如果说孟浮笙与李曜战发生关系纯系自愿,不存在强迫的情况。那么李曜战自杀前的所作所为未免也太过奇诡了,尽管在所有人看来,无论孟浮笙有没有被卷进这个案件中都不影响李曜战案中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恰恰是孟浮笙疑似造假的口供,给了这个案件中唯一合理的地方。
李曜战思念过度,抑郁成疾心病难去,最终歇斯底里的走向了不归路。
这是这场诡异的自杀中,唯一合理的地方。可恰恰就是这一点合理如鲠在喉让鱼谦难以接受,案发当晚孟伟因女儿被强暴急急将女儿接到了自己的住处,这看起来十分合理,可是如果孟浮笙没有被强暴,那么孟伟的这个行为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鱼谦相信,无论孟伟父女二人平时相处是否融洽,作为女儿孟浮笙断然不可能将自己的性 事随时随地向自己的亲生父亲汇报。李曜战与孟浮笙发生性关系在下午2:00左右,案发现场被发现于7:00前,而据孟浮生别墅的保姆所说,孟伟直到8;30才将孟浮笙接走。从孟浮笙的口供来看,她回家之后不久就向自己的父亲说了自己被强暴的事实,那么为何直到六个小时之后,孟伟才对此做出了反应呢?下一步调查的重点,放在孟浮笙父女身上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鱼叔,你在想什么呢?”柏天清看着发呆的鱼谦,忍不住出口问道
“我在想孟浮生的口供。”鱼谦随口答道
“假强暴那里的问题?”柏天清问道
“嗯,小柏你说,孟浮笙为什么要撒谎呢?”鱼谦缓缓说道
“也未必吧?我们现在也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孟姑娘撒谎了吧?你不也只是根据她的一些反常反应做的推测吗?”柏天清想了想说道“再说,就算没有被强暴,现场既然留下了两人发生关系的证据,那么就个人来说,我觉得撒谎说自己是被强暴,也不失为一个保住名声的好方法,毕竟别人女友才死几天,就…未免有些招人闲话。”
“嗯,那么假如是你的话,你会撒谎吗?”鱼谦突然来了兴致,问道“假如你是孟浮笙,那晚我们两人上门调查的时候你在家并没有被孟伟接走,你会怎么说?你会说自己被强暴了吗?”
“这个…”柏天清一愣,沉思良久“五五开吧,我觉得这个不一定,说实话这个时候一般女孩都会很害怕吧,毕竟是自己的发小惨死。恐怕没有心思把事情想的那么周全,很有可能实话实说。”
“对!就是这样,孟伟担心的就是孟浮笙会实话实说!”鱼谦一拍手,兴奋的说道
“鱼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柏我问你,如果孟浮笙2:10分回到家中,向孟伟哭诉了自己被李曜战强暴,你觉得孟伟会作何反应?”鱼谦问道
“emmm如果是一般的父母,估计会带着女儿杀上李家讨要说法,若是两家谈不拢没有达成私了,那么就会报警走法律程序了吧?也许有的父母会选择忍气吞声,但是孟伟显然不是这种人。”
“可是根据孟浮笙别墅的保姆所说,直到8:30左右孟伟才来接走的孟浮笙。”鱼谦敲着桌面说道
“孟伟毕竟是个操控大型财政集团的商人,下午的时间也未必能抽出来处理这件事吧?若是交给别人他又担心女儿名声被毁
,况且孟李两家又是多年相交,也未必要急于一时。”柏天清倒是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可是孟伟第二天便提前杀到了警局,我看他未必有那么的忙。而且如果他真的在意女儿的名声,为什么不先去找李家而先来警局呢?”鱼谦反问道
“只能说,孟伟处理有些地方,确实不很符合常理。”柏天清一愣,开始思考起来“鱼叔,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孟浮笙真的被强暴了,一切只能算是勉强解释的通,可如果孟浮笙并没有被李曜战强暴的话…”
“不错,孟伟的行为就十分的合理了!”鱼谦冷哼一声说道“如果孟浮笙并没有被李曜战强暴,那么并不住在一起的父女二人消息原本就不互通,孟伟当然无法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的女儿和李曜战上了床。案发之后,又和我们打了一个完美的时间差,把孟浮笙从现场附近接走。第二天出手率先来到警局把孟浮笙定位为受害者身份,这才比较符合常理。”
“也许就是,案发之后,孟浮笙听闻李曜战身死,出于害怕给孟伟打了电话,让孟伟接自己回去?毕竟一开始小区里的围观群众不就宣扬这是一起谋杀案吗?”柏天清抬起头补充道
“所以孟浮笙的口供,极有可能是谎言。”鱼谦伸出手在空中有力的一划“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反过来再看孟浮笙的口供(具体内容见37-38章)就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鱼谦翻开记录簿说道“孟浮笙不仅声称李马二人感情十分融洽,还表示李曜战一度思念成疯,把自己错认为马雯强暴了自己。你不觉得这里很奇怪吗?”
“听起来有点怪怪的。”柏天清点了点头
“并且孟浮笙还声称自己和马雯关系很好,李曜战父母和瞒着自己与马雯交往的事实,却告诉了孟浮笙。如果他们关系真的这么融洽,那么孟浮笙为什么会在没被强迫的情况下,在马雯才死了几天就和李曜战滚到了床上?又在李曜战死后撒谎污蔑李曜战强奸?”
“修罗场吗…也许孟浮笙早就不满李马两人的恋情了吧?又到了白色相簿的季节…”
“什么相簿?”
“没什么…”
“总之,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孟浮笙的口供很多细节便值得玩味了,如果说宣称自己被强暴还是为了把自己从案件中尽快的摘出去。那么孟浮笙刻意强调李曜战和马雯二人感情上深厚,就纯属多此一举了。从这两天的走访来看,李曜战可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鱼谦分析道
“确实。”柏天清想起了咖啡厅的那名羞怯的美女领班小冯
“她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说李曜战用强,从他糜烂的私生活来看远比为情神伤更具说服力。”
“那么她为什么这么说…”柏天清有些想不明白了
“要么,是她自己编的,要么。”鱼谦冷冷一笑“就是孟伟教她这么说的!”
“可这么看,如果强暴一事真的属于子虚乌有,那么这么说的目的又是什么呢?除了平添几分漏洞根本就没有价值吧?”柏天清盯着口供记录思索起来
“哼,当然有价值,尤其是对与我们警方来说,简直就是价值巨大!”鱼谦扣上了记录簿,看着窗外那阴沉的天气一字一顿的说道
“藏在幕后的人借孟浮笙的口把李曜战的自杀动机施舍给我们了!”
第五十六章 有罪判决
s市人民医院的无论是早晨还是黄昏,都像一架完全不知道疲倦的机器,无数患者和家属如潮水般灌进去,又如潮水般退出来。挤满走廊的简易行军床和走廊急急奔跑的数千医护人员维持着这架巨型机械超负荷的运转着,这座建筑面积高达20余万平方米的现代化巨型医疗机构仍旧无法完全消化掉慕名而来的求医者,拥挤的人潮把交织弥漫的负面情绪灌满了这方天地。
缓缓的睁开双眼,吴沁源感觉十分的疲惫,医生值班室的床很硬,也很凉,并不适合他这个年纪的老人。不过好在他也没有什么睡意,只是在上面单纯的闭上了眼睛而已,凌晨查房完毕的小王发现了呆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吴沁源,便赶忙将他扶进了医生休息室。
“这才不到8点,吴老您再睡会吧。”端着早饭进来的王医生发现了醒过来的吴沁源,忙说道“是我吵醒您了吗?”
“没有,人老了,觉便少了很多啊。”吴沁源勉强笑笑,尽管一夜没睡,可此时此刻他哪有心情去睡呢。
“吴老,您在这里等着也没什么用的。这里有我便可以了,上官善水的伤势很稳定,我刚刚去看了一遍,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退烧了。等她脱离了危险期我第一时间通知您。”王医生在办公桌前放下了早餐,过来伸手扶起吴沁源“您还是先回馆里主持大局吧,刘副队来电话催我劝您回去好几次了。”
“小王你不用扶我,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吴沁源竖起手示意不需要扶,故作轻松的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来回折腾了,也该放手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展露手脚了。我现在回馆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小刘兄弟两个也不好放开手脚去办事,我还是在这里等等看看吧,小刘兄弟俩再给你来电话你就说我身体不好在你这里顺便做了一个检查。疗养疗养,回不去了,有事让他们俩拿主意吧。”
“您好歹把电话充上电呀。”王医生哭笑不得,将一次性筷子打磨干净递给了过来“充电器我都给你借来了。”
“不用,打开电话也没什么好消息,不如不听。”吴沁源接过筷子端起了小米粥,轻轻的吹了吹热气,举了三次筷子却怎么也提不起吃的**。
“那么,您在这里是想听到什么好消息呢?”王医生在床边坐定,看着吴沁源轻声问道
“也许,也没什么好消息吧…”吴沁源的手顿在空中,惆怅的说道
“是伤流年出问题了吗?”王医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听谁说的?”吴沁源对小王这一问倒也不惊讶
“也不用听谁说,前天晚上所有人都接到了通知,关注所有异常现象,如果遇到‘骑士’第一时间避退,龙牧现在就重伤在身躺在医院里。这要是还猜不出是伤流年出了问题…”
“医院里,部里的人有多少?”吴沁源点了点头问道
“算上我,原本有四人。昨夜临时抽调了一个八人小组过来强化了一下护卫力量。”王医生默默计算了一下人数,回答道
“难为他俩了,还能抽出八人过来,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把这八个人排到各个交通要道探查一下动向。”吴沁源对刘氏兄弟的应对有些不满
“‘骑士’他究竟是怎么了?”王医生小心的问道
“唉,我要是知道就好了。我在这里等善水这丫头醒过
来,无非就是想早点知道这个。”吴沁源放下筷子,把一口未吃的小米粥放回了桌子上“希望善水这丫头醒过来,能给我一些好消息吧。”
“只怕没什么好消息吧…”王医生不敢去看吴沁源因为自己这句话突然阴沉的脸色,但仍忍不住说道“吴老,我知道您很看重伤流年,但是他毕竟是….到了今天这个局面,也不奇怪,枭龙大队送到医院安乐死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伤流年能撑十年已经…”
“你不要乱说,伤流年一直控制的很好,并没有继续异化的征兆。况且还有两个月他就能降到j3了。这次一定有什么隐情在里面!这次事件的发生说到底还是因为部里的增援不及时!我会把收集起来的资料重新整理一下,如果他真的要杀善水,为何会避开所有要害?我要上报部里,一定要把这一切查个水落石出!”
“暴走的异人,其行事逻辑并不能按常理去揣测…”
“你不用再说了。”吴沁源不耐烦的打断了王医生的话
“实际上,部里很早就安排我准备好对‘骑士’的安乐死了,即便他能撑过十年…”
“我说你不用再说了!”
“异人每动用一次能力,便向非人的领域跨入一步,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不可逆的,无论多么天赋异禀坚忍卓绝的人都免不了…”
“我让你闭嘴!你听不到吗!”吴沁源猛的起身,狠狠的瞪着王医生,枯瘦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几乎通宵未眠的双眼布满血丝。
“吴老,我只是提醒一下您,不要因为个人情感忘了我们的职责。”王医生看着俯视自己的吴沁源,推了推眼睛冷静的说道
“我因为个人情感忘记了什么职责?!伤流年之前明明就很稳定!他十年来都一直很稳定!”
“吴老,没有人会突然之间从一个尽职尽责的人民卫士变成一个发狂的暴徒,除非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演戏。”王医生迎着吴沁源择人欲噬目光针锋相对的反驳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吴沁源冷冷的俯视着王医生,声音阴寒的问道“你想说,是因为我的疏忽,玩忽职守,所以才导致今天的局面吗?”
“吴老,我不是这个意思,伤流年一直都隐藏的很好,这点毋庸置疑。若说玩忽职守那也是他的龙牧上官善水。只是我希望您能明白,伤流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必然的,不是谁能改变的,枭龙大队的异人无非就是两种结局,控制不住自己被部里安排安乐死,或是暴走叛变被剑阁抹杀,谁也逃不出这个宿命。”王医生认真的说道
“宿命?可笑,s市里明明就有两个…”
“吴老,严格来说只有一个,但是走到这个结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这回换王医生出言打断了吴沁源的话“吴老,您冷静一点。上官善水是上官鸿的独女,此刻又是身受重伤,伤流年是东南地区枭龙大队唯一一个在职的a级异人,您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次变故有多严重你也知道,必然要找个人出来负责的。”
“……”吴沁源抿紧了双唇,一言不发
“说起来离伤流年退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至少现在他的一切行为都是枭龙大队负责,您可千万不要因为感情用事,包庇伤流年啊。”王医生仍努力劝说着
“包庇?怎么包庇?事发之前,他没有任何异常,完全
符合行事手册上哪怕最严苟的条例,你让我说什么?“
“吴老,恕我直言,这个回答恐怕上面不会满意,至少gd总指挥上官鸿不会满意。”
“我实话实说,管他满意不满意?”吴沁源看向王医生的眼神充满着鄙夷“难道要我去说不用调查了,就是叛变,伤流年早就不正常了?那你说说看,他哪里不正常了?”
“吴老,我有几句话虽然难听了一些,但是我还是想说,您就全当听一个晚辈的抱怨。”王医生冷静的说道“咱们对灾部说起来是国家出资,但是名义上终归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企,政府并不怎么插手部里的事物。这次的责任,只怕不是您老能担下来的。这些年上官鸿对他这个准女婿的看法您想必有所耳闻,若是迁怒下来,我们是无所谓,我离了对灾部还是一名医生,刘副队兄弟俩也有出路,可是吴老您怎么办?部里怎么对待没有价值的人员,您见得比我多。异人们免不得被安乐死,而其余的如果不能进政府闲散部门养老,尤其是您这样的,背着保密协定只怕下半生再难好好生活了。”
“所以呢。”吴沁源面无表情的反问
“说到调查,这个我觉得您不用急,部里一定会派调查组下来的。至于上面想听到什么结果,您一定比我清楚。说到底无论伤流年是推迟了这个结局,还是提前了这个结局,终归都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我们没有必要…”
“在谁意料之中?伤流年为部里奉献了十年青春,难道这是假的?上面想听到什么?听到自己依赖为助力的异人是叛徒吗?!”
“吴老,说到底,对灾部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消灭所有的异人吗?叛不叛徒其实对上面来说并不重要,我们都清楚,接到‘骑士’叛变的消息,上面恐怕都没打算去想这件事的真假,就先讨论起怎么除掉伤流年了。”王医生淡淡的说道“就算我们为他辩护,也没有任何意义的。”
吴沁源颓然的坐回床上,呢喃着“不该是这样的,不会的,这件事一定有什么隐情。伤流年是个好孩子,他还那么年轻…”
“吴老,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这十年来您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但是事已至此,我们没有必要再去做无谓的努力。”
“你也相信伤流年真的叛变了吗?”
“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现实就是‘骑士’刺伤了自己的龙牧,畏罪潜逃。我们应该庆幸现在发现了他的本来面目,而不是过几年,他在普通人面前展露本性。吴老,您又何必为一件注定的事而搭上自己以后的生活呢。”
“以后的生活?呵呵,我早就是个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有什么以后。”
“吴老,您…”王医生还想再劝说几句,此时电话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急忙把电话递给吴沁源,吴沁源摇了摇头,示意他接。
“刘副队,什么事?”王医生看看了门外并没有人,便按下了接听键。凝神听了一会儿,双方便挂断了电话,王医生的脸色显得无比的凝重。
“怎么了?又有什么坏消息了?”吴沁源看着他的脸色变幻,问道
“吴老,刘副队来的消息。”王医生抬起头严肃的说道
“部里派调查组下来了,刚离开市博物馆,往咱这里赶来!”
第五十七章 两位专员
调查组的速度,远比吴沁源想象中的快的多。才挂下电话不久,兼职医院保安的土狼队员便与调查组接上了头,领着二人来到了王医生的休息室。
推门而入的两名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提着公文包就像两名行色匆匆的公务员,剪得极短的寸头下一张毫无特点的脸。两人身材中等,丢进人群里恐怕连着瞟几眼都找不到。看上去既没有气势也没有什么威严。
“吴老您好,我们是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利刃大队驻东南分部特派专员,我姓张,这位姓李。”领头的寸头男子向屋内二人简单平和的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你认识我?”吴沁源眯起眼睛问道
“驻守在s市的处级以上人员,我们都认识。吴教授您自然也不例外。”张姓调查员温和的笑了笑
“枭龙大队的支援迟迟不到,怎么现在连调查都落在了剑阁的后面?”吴沁源眉头一皱,不满的说道
“调查和处置各大队的叛变人员,本就是我们利刃大队的工作,您对此有什么疑问吗?”李姓调查员出声说道,语气要比另一人冷硬的多。
吴沁源察觉到到对方在“各大队”这个词上咬字颇重,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这就开始给我下马威了?好大的官威啊!
“不敢,既是调查,那么二位请便,我一个糟老头子没有,也不敢有什么疑问。”吴沁源声调一扬,不阴不阳的顶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么正好,还请吴老配合我们的工作。”张专员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语气仍旧温和,踱到桌子旁坐下,看了看已经凉了的粥菜关切的问道“吴老还没有吃早饭吗?”
“我吃不吃早饭,终归饿不到你肚子上,你问这个干嘛。”吴沁源没好气的说道
另一名李专员并未坐下,稳稳的站在门口,不言不语,如同一座雕像。看到吴沁源言语上冲撞自己的搭档,也没有再开口。
王医生急得不行,他情知以吴沁源的脾气和调查组必然会起冲突,但万万没想到这才刚一见面就搞得剑拔弩张。不管怎么说,这还没提伤流年呢,这就把气氛闹僵了,若是一会儿真按“莫须有”给伤流年定了罪,这可怎么收场?
“吴老,这上面调查组来调查,本就是为了查清事情真相,咱们得配合两位专员的工作,才能尽快的把事情搞清楚不是吗?现在的局势分秒必争,可不是闹内部矛盾的时候啊。”
“我有说不配合吗?”吴沁源反手问道,把王医生直直的噎住了。
张专员笑了笑,问道“王琦医生是吧?”
“额,是。”王医生回答道“我是土狼大…”
“嗯,能请你回避一下吗?我们有些事需要询问一下吴教授。”张专员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温和面孔,面带微笑的看着王医生
“嗯,那我就去忙了,科室里还有不少工作。”王医生无奈,只得起身告退,担忧的看了几眼吴沁源,默默向门外走去。
“对了,王琦医生,关于此次事件,你知道多少?”就在王医生一脚踏出门口的那一刹那,张专员突然从背后喊住了他
“此次事件?是指龙牧上官善水受伤吗?我只知道昨晚她被人刺伤,送来我这里抢救。”王医生心中一凛,谨慎的回答
此刻张专员那张看似温和的脸依然毫无变化,但一双不大的眼睛却陡然锐利起来,刀锋般的目光电射而出刺向王医生,仿佛切开了他一切伪装直看到了内心深处,便就这一观一看之间,王医生便觉得自己背后浮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嗯,那就好,这次事件影响重大,还希望王琦医生牢记部里的保密协定,不要散布不利稳定的言论。”张专员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嗯,不会的,不会的。”王医生忙不迭的回答着,快步离开了。
“那么,既然该走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就抓紧时间进入正题吧。”张专员回头看向吴沁源,站在门口的李专员走到屋外关上了门,默默的守住了门口。
“正题?部里就派了你们两个人来吗?枭龙大队都增援呢?”
“调查方面,我们两人便足矣了。”张专员一愣,笑着回答道“部里人手紧张,因繁就间就不动用太多的人手了。”
“胡闹!s市是什么所在?现在龙牧重伤,‘骑士’下落不明,正是最紧急的时候,部里不赶紧派遣新的战斗人员来填补空缺,还有时间慢慢的搞调查吗?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吴老,您为s市的安危着想的出发点是对的,不过恰恰是因为形式危机,所以部里决定先派我们二人过来调查清楚,再决定派驻s市的人手。毕竟,一般的战斗人员可不是伤流年的对手,这个时候盲目增援岂不是正中了叛徒的下怀?”
“叛徒?张专员,你们还没有开始调查,就称‘骑士’为叛徒,这不太好吧?”吴沁源不满的说道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我们二人到达s市第一时间,便赶去了市立博物馆内土狼大队的总部,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显然前枭龙大队战斗人员‘骑士’伤流年因与b级不明异人交手过程中能力暴走失去理性,潜回据点刺伤龙牧销毁资料,并窃走了氮盐炸药的引爆器和安全码。这个时候贸然往s市增派人手,只是徒增损失。”张专员侃侃而谈
“两位专员不愧是剑阁的人,这几个小时的功夫,把整个事件调查的比我都清楚。”
“如果吴老您昨夜是坐镇在总部指挥,而不是把重任都抛给下属跑到医院玩失踪的话,我相信您也一定能把整个事情快速的调查清楚。”张专员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既然二位都调查清楚了,还跑过来找我问什么?”吴沁源万万没有想到,两人短短几个小时就已经给伤流年定下了罪名。
“其实整个事件的原因,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现在重要的是,伤流年在哪里?那名与他交手的b级触媒是生是死?如果没死又在哪里?之前伤流年有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有没有同伙,有多少同伙潜伏在s市?这些问题是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知道的。”张专员看着吴沁源认真的说道
“部里相关行动的善后、收集、整理工作都是你们土狼大队负责。吴老您作为s市土狼大队的最高指挥,关于伤流年叛变前的言行,还请您仔细回忆有什么问题,哪怕最小的疑点都不要放过,这对我们接下来的工作至关重要。”
吴沁源看着对方,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张专员,我想,你们是不是急了一点?‘骑士’究竟有没有叛变,袭击龙牧的是
否是他本人,这些还未确定,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等龙牧醒过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查清楚再说?”
“吴老,事情有没有查清楚,这由我们利刃大队来判断,不是由你们土狼大队判断的,我希望您能明白这点。”张专员伸手轻轻按住桌面,缓缓的说道“伤流年叛逃不比别的异人,处置稍有不慎便会对人民群众的安危造成巨大的损失,我想这个结果也不是您想看到的吧?”
“那么肆意给为部里兢兢业业奉献了十年的人安上‘莫须有’的罪名,就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吗?现在一切都不明朗,部里就急着把叛徒的罪名安到‘骑士’的头上,就没有想过是冤假错案的可能吗?古人烹狗尚待狡兔已死,如今明知有强敌环伺在侧,部里这么做,就不怕寒了众人的心吗!”吴沁源厉声质问道
张专员按在桌子上的手一紧,死死的盯住了吴沁源的双眼,除了嘴角还保持着微妙的弧度,整张脸上已经殊无笑意,吴沁源迎着张专员摄人的目光毫不退让的瞪视着。
“我先姑且确认一下,吴老,您不会也叛变了吧?”张专员冷冷的说道
“哼,叛不叛变,不是你们剑阁说的算吗?我们土狼大队怎敢置喙。”吴沁源讽刺道
“来之前,我们就了解到,您和伤流年私交甚厚。但是我想您是为部里为人民兢兢业业奉献了一生的人。在大义面前必然不会动摇立场,但是万万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我想我有必要向部里汇报,撤换s市的负责人了。”
“何必这么麻烦,给我扣个‘里通外敌’的罪名就地正法不就好了?这不是部里一贯的作风吗?不过让你们失望了,我这个老家伙本就没几日好活了,到死还费了你们一番功夫。”吴沁源不是没有想过部里对这个事件的态度,但是仍没想到竟做的如此绝情!伤流年这十年来的一点一滴他都看在眼里,可万万没想到一夜的功夫对灾部便对伤流年弃之如敝履。王琦说的没错,部里根本就不关心伤流年有没有叛变,整个事情有没有隐情,部里只关心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将其抹杀。
从昨夜上官善水发出那条紧急联络信号开始,伤流年在部里那些镇守眼中,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吴老,您是不是认为,我们此行前来,并不是为了调查事情的始末,而是来把一切责任推到伤流年头上的?”张专员看着愤怒的吴沁源,叹了口气,淡淡说道
“难道不是吗?”
“我们并不是想把责任推卸到伤流年的头上,该是谁的责任便是谁的责任。但是伤流年为何叛变,什么时候叛变,这些真的非常重要。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如果他没叛变,只是遭人陷害呢?”吴沁源问道
“没有区别,不管刺中上官善水那一枪是不是出自他之手,也不管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不可抗拒的原因离开了对灾部的掌控,仅仅是他现在并未站在这里向我们陈述事情经过这一点,就足以作为抹杀他的理由了。”
“难道异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吴老,我想您可能做了太久太久的文职工作,已经忽略了异人,尤其是高阶异人,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了,我想我有必要给您解释一下”张专员静静的看着吴沁源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啊。”
第五十八章 何为原罪
“你什么意思?”吴沁源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吴老,您想过没有,我们对灾部为什么要成立枭龙大队?”
“因为异人是对抗异人最有效的手段。”吴沁源不知道张专员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犹豫片刻,回答道
“那么,为什么对抗异人最有效的手段是异人呢?”张专员似乎对吴沁源的回答并不意外,微微一笑继续问道
“因为异人的能力很棘手,普通人很难处理,而且普通人接触异人很容易受到影响的。”吴沁源回道
“您说的对,也不对。”张专员好整以暇的理了理领口,淡淡的说道“自对灾部成立以来,接受并转化为战力的异人不知几何,但是您可知有多少在编的异人得了个寿终正寝的结果呢?”
“这…想必不多吧。”吴沁源一愣,反问道“这是你们剑阁负责的事情吧?”
“不错,那我就告诉您,除了关在s市那头死不了的怪物,一个都没有!”张专员看着吴沁源重复道“一个!都!没有!”
“这不可能!部里那么多签订了十年约的…”吴沁源对这个结果倍感惊讶,不由得惊呼出声
“您本就是专注技术岗位的人才,再者派驻s市的历代枭龙队员都非比寻常,对此不了解并不奇怪,然而实际上部里之所以将契约之期定为十年,便是因为绝大多数异人根本就撑不到十年。若说这些异人不为部里工作,老老实实的把自己作为一名普通人,可能还能撑的久一点,但是如果动用能力那么撑满十年的不过是凤毛麟角罢了。”张专员语气淡然的说着令吴沁源毛骨悚然的事实。
“这么说…这么说…这一切不过是部里的一个骗局?”
“骗局?那倒算不上。对灾部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消灭所有的异人,这一点是写在行事守则第一页第一条上的,从来就没对任何一名异人隐瞒过。”
“可这么做,可是…”
“吴老,您还不明白吗?异人,本身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在扭曲着现实,并且每一个异人,越是高阶,越有可能在某一天成为那些存在窥探现世的渠道,越早消灭越早消除隐患。”张专员静静地说道
“对付异人,并非一定要异人。只要是接受了‘神示’的普通人就可以负责对抗异人了。说到底,真正危险的是居于高次元的那些异源,而这些以触媒身份存在的异人,只不过是一个稳定的错误罢了。消灭异人本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工作,您应该知道,我们利刃大队专门负责对背叛部里的异人进行抹杀,截止到目前为止,能够正面抗住125mm滑膛炮直射特种合金穿甲弹的异人寥寥无几,而能在巡航 导弹打击下存活的,我们至今还没有发现。”
“那么,为什么还要组建枭龙大队呢。”吴沁源颤声问道
“因为,并不是所有异人都是开始就对社会产生了危害,实际上很多异人最开始的危害等级不过j3而已,无论异人再怎么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们总不能毫无理由的滥杀。”张专员静静的说道
“所以,部里就成立了枭龙大队,把这些愿意配合的异人编制为战斗力,逼迫他们使用能力,最终导致他们失控,从而获得抹杀他们的理由吗?”
“第一,部里从来就没有逼迫异人去动用自己的能力,我说过处理异人仅需要行动人员达到获得神示的普通人级别,就足以了,实际上枭龙大队给在编
的异人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如何去收敛自己的异常。”张专员竖起三根手指解释道
“第二,从现在的研究结果来看,动用能力确实会大大增加失控的速度,但是即便是不动用能力,异人们走向失控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在部里的记录中不乏能够撑很长时间的,但是还是那句话,能够撑到寿终正寝的,一个都没有!而十年是一个坎,绝大多数异人都撑不到。”
“第三,无论是级别多么低的异人,哪怕是低阶f级的异人,也终有一天会丧失理智走向失控,并非级别低就撑的久,从结果来看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也就是说,在确定成为异人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了,他们每时每刻,都在走向堕落的道路上。”
吴沁源难以接受张专员的话,然而他想反驳却不知从何处说起,对异人的研究,剑阁是绝对的权威。他这一生接触的异人不过是个位数,更不要提对异人的研究了。可是,他又不甘心伤流年就这么被钉在了叛徒的耻辱柱上。
“可是,如果失控了的话,伤流年不该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杀戮机器吗?从昨晚到现在,并没有发现他动用能力的迹象,这不是表示他仍旧保持理智,完全没有失控吗?”吴沁源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兀自强行争辩道
“彻底失控会变成一头没有理智的野兽,这只是部里内部宣传的说法罢了,实际上异人失控远没有那么简单。”张专员并未对吴沁源的固执失去耐心,仍认真解释道
“实际上,确实大多数异人失控之后的表现类似只知杀戮的野兽,但是本质上异人并非失控,而是觉醒,他们彻底的转变成了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另一种不同于我们认知的世界的生物。因为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和思维方式,导致我们无法理解所以被称为失控。实际上那完全可以称得上一个不同层次的文明,不是可以简单定义的。”
“可是,目前为止,伤流年的行为还很符合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吧?”吴沁源不服输的反驳
“对,所以这更加危险。”张专员冷冷说道“这说明,他是以一个‘人’的身份主动想去往那个世界!对于部里来说,枭龙大队成员的一切行为都要服从龙牧指挥,这是界定他们身为人的一面的唯一标准,不管龙牧上官善水是否是伤于伤流年之手,他没有护卫在龙牧身边就是叛变的铁证了!”
吴沁源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被一根重锤重重的击中,闷哼一声坐倒在床上。其实他早就明白,上官善水已经生命垂危,但伤流年迟迟不现身已经说明一切了,可他不甘心,他还是对其抱着一丝希望。如今这唯一的,自欺欺人的幻想也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捅破了。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吴沁源缓了口气,渐渐冷静下来,无论怎样他毕竟是部里积年的老成员,历经无数大风大浪,驻守在s市土狼大队的最高指挥官和负责人。尽管之前因为个人的情感被连番的打击所摧残,但是此刻他终于重新振作了起来。
“正如开始我所说的,我们现在应当查清伤流年叛变的原因,他所处的位置和那名神秘的b级异人,之后再视情况做出应对。”看到吴沁源终于决定配合,张专员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疑点的话,确实很多。”吴沁源想了想,认真说道“现在看来,之前一个月的每一件事都透着不同寻常。”
“此话怎讲?”张专员精神一振,来了兴致
“我想想,现在看来,一切要从二月下旬的一起案
件说起…”吴沁源慢慢整理起散乱的思路,娓娓道来,从马雯案到李曜战案,部里迟迟不来的增援,不寻常的岩片,善水流年二人组拖沓的排查进程直到昨日警方送来鉴定的大批诡异藏品,一桩桩一件件细细叙述了出来。吴沁源本就是做学术出身,挂职的正教授,同时领导负责善后和情报整理的土狼大队多年,此刻虽然只是凭记忆临时整理口述,但其逻辑之缜密细节之完善,不亚于一份精校的报告。张专员不由得连连点头,报以佩服的神色。
尽管用字精炼,但也足足有半个小时吴沁源方才叙述完毕。
“如此所说,事情倒是比我们预想中的还要严重。”张专员唯一沉吟说道“而且并非是部里增援迟缓,实际上,部里根本就没有接到任何的请求增援的汇报。”
“这怎么可能?伤流年明明说,上官善水早就向部里申请了支援!”
“他什么时候说的?”张专员问道
“就在事发前的一天,他将收缴的触媒送到我这里。”
“上官善水跟他一起来的吗?”
“没有,只有他自己…”
“那么上官善水早就向部里申请支援的说法?”
“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吴沁源猛然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了!
“吴老,您好好回忆一下,自事发当晚为止,你之前有多久没有见过上官善水了!”张专员追问道“最后一次见到上官善水,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2月4号!”吴沁源这才惊觉,自己竟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上官善水一面了。现在回想起来,这确实是件很不寻常的事情,尽管他们分属两个部门,但是作为二人的长辈相互之间来往甚是频繁。可年后几乎每次都是伤流年单独来他这里,这未免也太不合理了。
“看来,伤流年的叛变并非临时起意啊。”张专员说道“吴老,您可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要向您介绍如此多的,关于利刃大队,和异人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但终归不仅仅是为了说服我吧?”吴沁源知道,之前这位张专员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透露了太多机密级别的隐秘。部里各个大队各有分工,剑阁掌握的消息本不该这么随意的泄露给他这么一个外人。
“现在s市形势堪忧,部里认为有必要重新整顿局势,另外来时部里已经上报了国家,上面会派专人协助我们为我们的行动提供方便。刚才您提到的两个案子我也认为很可疑,接下来的工作就由我们对灾部和政府专员接过,不要再把s市的警方参与进来了。总之需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我们需要您这样的熟知s市情况又忠于部里的专业人士协助。”
“这些本就是我们土狼大队的分内之事,我想如果只是这样,张专员你不必和我说的那么详细吧?况且开始你可并不见得怎么信任我。”
“吴老您说笑了。”张专员尴尬的笑了笑,自进门伊始便全程泰然自若掌控着局势的他,此刻竟显得有些踌躇起来“不知吴老可对加入利刃大队感兴趣?”
“加入剑阁?”吴沁源有些疑惑“这话什么意思?”
“实际上对于抹杀叛徒伤流年,剑阁也给出了行动方案。”
“所以说?”吴沁源隐约猜到了对方想说什么
“部里希望您转入利刃大队,以利刃大队驻s市负责人的身份,兼任任源的龙牧,讨伐伤流年!”
第五十九章 重燃激情
鱼谦估算了一下,这已经是自己第三次为李曜战案开全队会议了。
初期的摸排走访行动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基本上就没收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若说没有什么头绪吧,整个案件从里到外都透出一种满是问题的感觉,可真要是顺着这些疑点查下去,又很快的走进了死胡同。
今天的会议室又充满了第一大队的传统氛围,一群满脸都是背负巨额债务的警员,和一名濒临歇斯底里边缘的债主。
“来吧,说说看吧,别每次开会先给我演半个小时哑剧好不好?”鱼谦眉头拧出一道道马里亚纳海沟。
“鱼队,没奈何,是真的没办法了,但凡有一只苍蝇在李家多待了几秒,我们也拉过来问了好几遍了,可真就是没有办法,能想到的路子我们都搞了。”一名刑警一咬牙率先打破沉默抱怨起来
“是啊鱼队,真的是,要么对面就是神仙,要么就是鬼魂,完全没有线索!现场翻来覆去,完全找不到第四个人存在的痕迹。小区监控录像也看了,那个孟浮笙真的二点前就离开了,之后没一个人进了李家。”另一人也憋不住吐槽起来。
有人起了头,大家胆子也大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都开始抱怨起来。说起来李曜战案虽然场面上是惨烈了一点,但是总的来说是保存相当完好的现场,加之小区监控又齐全,开始众人本以为调查工作必然十分顺利,毕竟在完善的体系和科技加持下,破案从来就不是什么烧脑的事情,只要按部就班层层推进,就一定可以获得结果。
但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众人的脸,先是自相矛盾的自杀现场,然后是凭空出现又诡异消失的神秘黑衣人,接下来一堆让海关和刑警们颜面尽失的不明走私品。无论往哪个方向查,都是接连的失利,这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打击。
没有什么比在自己最擅长的专业领域吃瘪,更让人觉得挫败了。平时众人引以为傲的侦查手段统统都失去了作用,连番碰壁导致众人情绪越来越低落。
鱼谦默默的听着众人的抱怨,等到声音渐稀,方才出声
“都说完了吗?”
大家面面相觑,略感尴尬,都闭上了嘴巴。
“你们说的都对,我也相信你们都尽力了。”出乎众人意料,鱼谦并没有开口训斥他们,一反常态,语气少见的温和“不光是你们,我也一无所获。大家觉得就这么按自杀结案,好不好?”
众人抱怨归抱怨,但是真的听到说要按自杀结案,心中又过不去这个坎。就好像往娃娃机里丢了一麻袋硬币,却一个娃娃都抓不出来一样。而且那一个个娃娃满脸挑衅的隔着玻璃看着众人,承认自己水平菜抓不出来面子上过不去,若指着这娃娃机说有问题根本抓不出来吧,又显得在找借口。可是若是真就瞪着眼说瞎话,说这里面没娃娃,那就是另一码事了,这属于侮辱自己的智力。
“鱼队,大家也不是那个意思…”梅副队连忙出声说到
“不,我没生气,我是认真的。”鱼谦抬起头,表情严肃“实际上,我想说这些很久了,我觉得与其这样死要面子去硬攻,不如承认这个案子确实是自杀案。”
“鱼队…您不是气糊涂了吧…”柏天清小心的问道
“我真的没开玩笑,刚才大家讨论的时候,我考虑了很多。”鱼谦淡淡一笑,但是因为所有的笑法里,只有冷笑他用的纯熟,其余都很陌生。这一笑真可谓笑的惊悚。不过正因为笑的别扭,大家才确定鱼
谦是真的在笑
“也许是我逼你们逼的太紧了,实际上这个案子目前找到的证据已经完全可以用来结案了。那个黑衣人,我们根本找不到他跟本案的直接联系不是吗?案发当天他根本就没有出现在现场。孟浮笙是不是真被强奸重要吗?从拿到的线索看说她是凶手也不可能。那些诡异的藏品是走私的也好,不是也罢。就算李曜战从马雯那里偷来了一块岩片,谁能告诉我,就一块岩片,怎么能杀人?嗯?我们的调查方向自始自终,就算查出了什么,谁敢保证,就一定能和案件本身有关联,证明李曜战不是死于自杀?”
鱼谦连珠炮似的发问问住了众人,大家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虽说不得不承认这些鱼谦说的都对,可归根结底不都是因为你提出的这案子不能按常理想嘛,这怎么搞得好像我们错了?众人一头雾水。
“可是鱼叔,最早不是您说不要拘泥于常理,要注重所有的细节吗?”柏天清再次不负众望出声问了出来,大家心底不约而同又响起了熟悉的欢呼声。众人现在是越看柏天清越觉得他可爱,他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为大家站出来,还有什么比拥有一个这样的队友更让人觉得安心的呢?
“咳咳,这个…嗯…这个虽然如此。”鱼谦被柏天这一手打断了节奏,气的心里大骂你个小二五仔,重新整理好语气说道“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已经偏离了我们最初的本心,为了寻找疑点而强行调查,置摆在眼前的证据于不顾,这样真的对吗?”
“这…”众人陷入了沉默之中,然而很快,又是柏天清出声打破了寂静
“不鱼叔,我觉得不是。确实现在看来,一切证据都指向李曜战是发狂自杀,包括马雯案在内,铁证如山的意外身亡。可是这真的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这个结果不要说说服别人,我认为根本说服不了我自己!就算你不逼我,我也不能认同这个结果。”柏天清的双眼闪闪发亮,好像有两团星光在其中闪耀,下巴上还残留着青涩柔软的胡茬,一张白皙英气的脸因为激动涨的通红。
“嗯,好。”鱼谦拍了拍手,问道“小柏的想法我知道了,你们呢?你们也这么认为吗?”
“我觉得小柏说的很对。”梅副队一看,得,又来这套。你先发威然后引愣头青小柏搭腔,咱用不用每次都搞这个套路?饶了一圈这搭台唱戏还不是要我给你接腔,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说道
“我们不能因为怕苦怕累,有了点挫折,受了点委屈,就退缩了,就放弃了。我们这样又怎么能对得起党和国家的信任?案件的侦破不是为了被动的去完成任务,啊,这个,也不是为了去应付。如果说这个结果连我们自己都说服不了,那我觉得这是对我们的讽刺。”
“嗯,对,不管怎么说,李曜战的案子不能这么结。疑点太多了,我觉得只是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一定还有什么忽略的地方。”一名刑警接口说道
“对,如果说就这么放弃了,我不甘心,其实仔细想想我们还有很多线索可用。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棘手的案子,这才几天啊,没有出结果很正常。”
“我觉得只是我们目前考虑的方向有些问题,我们重新整理一下思路,换个角度,说不定能有新的发现。”
众人半是为了安慰鱼谦,半是为了安慰自己。案件进展到现在转了一个大圈又回道了原地,说不泄气那是假的。但是大家总下意识认为精力狂人鱼谦会逼着他们继续调查的,此刻鱼谦率先说出放弃,众人反
而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对这个案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倾注了太多的感情。就算不是因为鱼谦,大家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看着大家从萎靡的气氛中重新振作起来,鱼谦心中暗喜,一味的高压并不能保持住大家的热情。尤其是现在案件的进展陷入低潮,迷茫退缩的气氛在队里蔓延,接下来的调查方向更加的虚无缥缈,那时众人还能不能坚持下来就是未知数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大家显然重新振奋起来,鱼谦见士气可用起身说道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么我当然也不能轻言放弃!同志们,李马两案,能不能被破获意义重大!大家好好想想,我们有多久没有遇到这样的案子了?我敢打赌,现在策划了这一切的犯罪嫌疑人一定在暗处窃笑,他笑什么?他笑我们的无能!如果我们不能破获这两起案件,那么这不仅是对我们的侮辱,这更是对法律,对正义的侮辱!我们不能放任任何一名犯罪分子逍遥法外,我们是人民群众在面对危难时,最后的依仗。如果我们都退缩了,那么还能指望谁呢?现在不是我们在这里抱怨丧气的时候,我们绝不能向犯罪分子低头!”
“鱼队说的对,再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呢,我们不是还有几条线可以调查吗?”鱼谦话音刚落,一名刑警便说道“挨个查!我还真就不信了,他能把所有证据全抹去!”
“说的对!我们还有方向可以调查!”鱼谦接过话头,终于到了今天的重头戏,现在鱼谦想信自己就算说十里外一个卖肠粉的和这个案子有联系,这些群情激愤的下属们也会斗志昂扬的跑去查一番。能不能保持高昂的斗志,在枯燥繁重的调查过程中尤其重要。
“虽然犯罪分子很巧妙的掩盖了关于自己的线索,但是他不可能掩盖住七年前的线索!马远为什么拒绝和自己的女儿联系,可又不间断的给马雯送快递?我们总关心快递来自何处,但是却忽略了这些究竟是不是马远寄出的?我认为这一切的答案,还是落在那名黑衣人身上,他和两名死者都有联系,可又刻意的避过了我们的视线。你们想想看如果他真的和本案无关那么他又为什么要在与李曜战的会面中隐藏自己的行踪?所有这必然有问题。”
众人听到这里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我这里拿到了马雯母亲穆托娜提供的,马远印刷厂和旧宅的地址,还有当初两名被辞退的工人的一些信息。我怀疑七年前的黑衣人和这次的黑衣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我们现在找不到他的线索,那么我们去七年前找!我就不信他每次出现都能彻底的隐去行踪。另外关于孟浮笙,我认为她的证言很有问题,而且他的父亲孟伟也有可能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影响。”
说到这里鱼谦看着下面众人一双双战意高涨的双眼,语气凌厉的安排到
“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一部分前去调查马家工厂和旧宅。小李,你再催一下博物馆那边,要他们尽快给出鉴定结果。一部分人去调查孟家最近的动向,搞清楚孟伟父女在这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催一下那边派出所尽快把核实过的口供整理过来。”
“让户籍那边查出两名工人现在的住址,我亲自去见见他们。”鱼谦在空中挥动的右手狠狠的攥成一个拳头砸在了桌面上“我就不信!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众人的心随着鱼谦砸向桌面的一拳猛的跳动了一下,犹如战场上被战鼓催动的士兵们顿时激昂了起来,齐齐低喝道
“收到!”
第六十章 好久不见
s市的一处偏辟的海港,虽然已经彻底的废弃了,但是意外的是,这里却被把守的十分严密。像s市这种海滨城市,实际上并不缺乏这各种小海港,有的是以前渔民自己开辟的,有的是建国后为了应付繁重的运输需要开辟的。而随着经济发展和基础设施的飞跃,一方面是为了节约资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方便边防管理。大部分的小海港都被官方关停,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停靠几十万吨巨轮的大型自动化港口。
而这处小海港因为位置偏僻,功能单一,不适宜改造而成了被废弃的那一批。不过和别的小海港不同的是,这片海港废弃后被视作备用军港而封闭了起来。除了一条直达的公路,还有一队军人和一艘导弹艇驻扎在这里,成为了闲人免进的军事禁地。
此刻两名剑阁的专员和吴沁源正坐在一辆军车上,趁着夜色开往这座港口。道路两旁用做绿化的树木向后方飞驰,沿着车窗看去,就像一幅绘制拙劣的定格动画。吴沁源的心也随着深沉的夜色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张专员,调查才刚刚起步,我们有必要先来见任源吗?”吴沁源看着外面的景色愈发荒凉,不由得勾起了许多尘封已久的记忆,轻轻开口问道
“正是因为调查才刚刚准备开始,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先见他一面,我要确定他的状态,是否能够降级为j2,如果他的状态不好,部里的意思宁可先销毁任源,也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将他放出来。”张专员回答道“说实话,我听闻部里的高层也有认为应该先抹杀任源的看法,毕竟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打击了。”
听到张专员的回答,吴沁源陷入了沉默,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变化。他曾以为伤流年能够让部里重新审视如何和异人相处,而之前在医院里和剑阁专员的一番交谈却让他认识到了,和他这种视野狭隘的第一线基层人员不同,部里对异人的认知早就定下了基调。回头看来,自己当初的看法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而现在为了对付他给予厚望却辜负了他期望的伤流年,极有可能解放这头被他深深厌恶和恐惧的怪物,想来真的是莫大的讽刺。
“如果能一劳永逸的抹杀他,就好了。”吴沁源心中暗暗说道,他很清楚为什么部里会选择将他升职转入号称“剑阁”的利刃大队。无非就是因为要他去做任源的龙牧,而龙牧从来就是由剑阁选拔培养,作为牵住异人脖子上锁链的第一道保险。
龙牧都是从内部人员的后代中经过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他们在前期经过部里严格的筛选和各方面评定。再和接受枭龙大队收编的异人进行匹配和培养感情,最终形成固定的搭档。龙牧往往也是剑阁应对异人失控的预案第一施行者。
但是像这种,突然被转去做龙牧的操作,吴沁源怀疑自己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至于原因也很简单,龙牧十分珍贵,总不能浪费在这里。而这种近乎送死的行为,吴沁源这样时日无多的老人看来更应该发挥自己的余热。
吴沁源知道,自己如果当时出言拒绝也完全可以,部里选择他来担负这项工作只不过是在评估之后认为以他和任源十几年前的渊源,是最适合的人选。但是即便自己出言拒绝了,终归还是要有人站出来去担负这项工作的,无非是部里再安排另一个人来做罢了。既然总要流血,那么在他看来自己这个见惯了无数年轻人鲜血的
老人,去替那些孩子们流血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现在倒不如说,是他的期望…
车开的很快,这条通往军事禁区的公路上也没有什么其他车辆。车内三人相顾无言,只听得轰鸣的引擎声在单调的响着。吴沁源听着听着,开始怀念起自己那台停在交警队里的老款保时捷了。
“我们到了。”开车的李专员闷声说道,车头一转驶下了公路,开进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哨所。两名面容冷峻的哨兵检查了三人的证件比对了面容,打开了大门将他们放了进去。门后是一座更加坚固的门与钢筋混凝土墙构成的一个类似瓮城的地方。三人下了车,一名挂着中尉军衔的军官带着一队士兵等待着他们。双方上前简单的沟通了一下,一名士兵将他们的车开走做进一步的检查,而吴沁源三人则接受了声纹和指纹的对比,确认无误后军官领着一行三人向内部走去。趁着接受检查的空当吴沁源简单的观察了一下周围,惊讶的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竟是从一个厚达二十余米高十余米的钢筋混凝土墙上生生掏出来的。而在看不见的墙顶则不知道埋伏着多少明岗暗哨,如果不是这一段而是整个环绕港口的围墙都是这么高这么厚,那么这个工程量未免也太恐怖了一些。十年前他在临时监禁地与任源见了最后一面,之后他虽然知道任源被转移关押于一处军事设施中,但是他没有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地方。
三人穿过简洁冷硬的营区在一座低矮敦实的建筑里踏上了向地下移动的电梯。然后坐上了一台敞篷军车进入了一条长长的隧道,吴沁源大致估算了一下此刻他们应该行驶在海底。之后又进入了一个向下行进的电梯,他不知道他们下潜了多少米,尽管能感觉到电梯移动的很快,却迟迟不见停止。
“现在我们前往的就是关押任源的地方,这里原本是一处隐秘的核试验设施,出口仅有刚刚我们走过的那一条。主体设施在海底80米以下挖掘,上面覆盖有240余米的深的海水。刚刚我们经过的就是联通地面的唯一通道,只要炸毁这里那么谁也无法离开那座海底坟墓。”中尉简单的向三人介绍着。
最终他们来到了一道沉重的包铅机械门前,四周都是按照应对核爆炸而修建的设施,四处可见标注危险的符号。此刻虽然所有的核设施都被拆除了,但是俯首皆是的标语和厚重坚固的的建筑风格还是给人一种铺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整座设施分为四层,除第四层原本作为重污染实验区和核原料堆积区,现在已经彻底封闭。其余三层现在关押着危害等级为j1级别的异人共23人,你们今天要见的任源便关押在最下面的一层。”中尉一边介绍一边带领三人向更深处走去。整个设施就像一个庞大繁复的迷宫,每一处路口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只有单调的水泥色。也能看到许多被石灰覆盖住的原本应为指示方标志的痕迹。也亏得这名中尉能够快速的带着他们在这些迷宫般的道路中穿行前进,若非一路遇到的哨兵长相不同,吴沁源甚至以为那名中尉只不过一直在带着他们在一段封闭的回型路线中打转。
四人的前进路线并不路过关押异人的区域,一路上能看到很多收拾的干净整洁的空房间,巡视的卫兵数量也没有吴沁源想象中的多,看起来并不显得怎么危险。
“我们现在是通过的是原本的生活区,这里设施不适合做关押用。异人们都被关
押在以前的工作区,那里可以抵挡小规模的核爆和辐射。”似乎看出了三人眼中的疑惑,中尉笑着解释道“我们从生活区的电梯直接下到第二层,然后要横穿整个第二层的生活区再到达通往第三层的电梯。原本生活区里有数部可以直达第三层的通道,但是改为监禁异人的设施后,就都封闭了,只留下两个间接沟通的电梯。”
三人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是这里意外的给人一种深沉到窒息一般的压力,让人不自觉地的放轻脚步压低声音,进而保持沉默。张李两名专员本就不是健谈的人,吴沁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感觉压力甚大。这一路走下来只有那名中尉时不时给三人介绍几句,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异人都很危险吗?要这么严密的看守?我觉得就算正常人长时间关在这里也很容易失常吧?”吴沁源终于出声问道,这次来见任源是为了评估他是否能够降为j2级投入战局,可这种关押环境让他很担心其心里状态。
张专员出声解释道“被评为j1的异人都是有危险但是状态稳定不必强行抹杀的存在。他们并不一定是破坏性比较大,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其与普通人接触。他们往往已经失控或处于随时失控都边缘,他们的思维情感并不能以常理来衡量。”
“不错,实际上,对于大多数被送往这里的异人来说,这种环境反倒更能让他们安心镇定下来。大多数关在这里的异人虽然很难正常的理解和交流,但是他们往往都很稳定,我们也在尽量的保证他们的需求得到满足。”中尉接口说道“不过,您们今天要见的任源却不同。”
“怎么说?你觉得他能够融入正常生活吗?”张专员问道
“嗯,怎么说呢…他的表现太正常了,正常到令人恐惧。说实话第一眼看上去他就像一个乐观阳光的普通人,与他交流沟通毫无难度。我觉得只要控制一下饮食,他融入正常社会完全没有问题。我们甚至应他的要求给他拉了一条光纤配备了电脑,相比于那些精神状态难以揣摩的异人,他这种和普通人一样正常,而且长达十年的正常更加的令人不安。”中尉略一沉吟,严肃的说道
“这倒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只是十年而已,对他这种怪物来说并没有长到会觉得难熬。”李专员少见的开了口,声音沙哑的说道
“诸位,前面就是关押任源的地方了。”说着说着,众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个用以前核试验设施改造成的牢房,两个用厚重钢筋混凝土和铅板耐火砖等材料铸造成的房间通过一条狭窄的圆形通道相连。透过厚重的特种玻璃可以看到对面玻璃后面拉着严严实实的窗帘。
“他睡了?”张专员问道
“不会,这个时间他应该在玩电脑。”中尉笑着说道,按下了窗边的呼叫器。很快对面的窗帘被从里面拉开,一个身影出现在窗边
“哟,冯连长,叫我啥事?”通讯器里传来一个轻快热情的声音
“部里的专员过来看看你。”中尉对着窗边的通讯器说道
对面的身影抬起头向这边看来,扫视一圈后停留在了吴沁源的脸上
通讯器再次响起,但是已然没有了开始的轻快,变得低沉起来,透着一股沧桑。
“哟,吴老吗?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