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遗失寻回
鱼谦跨入二楼李曜战的卧室,梅副队正在里面等他
“怎么样?”鱼谦劈面问道,表面上他对柏天清说李曜战就算死了也不怕,实际上心里还是十分焦躁的,只是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
“现场痕迹来看,死者生前有过性 行为,具体还需要后续法医解剖结果来支撑,不过基本可以断定是有第三人存在的。”梅副队伸手一指凌乱的床铺说道
“哦?采集到能确定嫌疑人身份的信息了吗?”鱼谦兴奋的问
“从床上采到了数根长发,四处采到了大量的指纹,看来嫌疑人并没有隐藏自己身份的意图。”梅副队引着鱼谦两人来到桌旁
“我们从桌旁的垃圾桶里发现了这条沾有精 液的蕾丝内裤,在抽屉里发现了开封的紧急避孕药。”梅副队指着桌子上的证物袋说道
“这么说,这个李曜战在家里召妓了?他女友才刚死几天啊,这也太…”柏天清不禁咂舌
“不是,她们可不会穿这种高档内衣上门,还丢在客户家。再说现在扫黄打黑风头正劲,哪有敢大白天大摇大摆顶风作案的。”鱼谦拎着证物袋吐槽道
“那也许…他兴趣比较特殊,拿着蕾丝内衣打 飞机呢?”柏天清想起马雯还未火化的尸体,总觉得这尸骨未寒的男友就出轨未免也太惨了点
“你撸完还会吃两片避孕药吗?这么讲究?怎么?怕右手怀孕?”鱼谦嗤笑一声“小柏你用不用这么纯情啊。”
“……”
“另外,我们还发现了这个东西。”梅副队指指摆在桌子上的另一个小证物袋“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一开始是在桌子下面的。”
鱼谦顺着梅副队的手看去,桌下拍照时的摆放的记号牌还没有取走。他伸手拿起那个小证物袋,双眼眯起仔细的打量着
“找到的时候就这样?”
“嗯,应该是在桌子上磕碎的,我们在桌子上找到了磕痕,推测是往桌子上丢的时候摔碎了。”
鱼谦看着躺在自己手里的奇怪岩片,碎成了不规则的五块,三块较大,两块较小。上面有粗陋的绘画痕迹,似乎是从某处壁画上扒下来的,左右打量了一番,拢了拢手发现倒是正好能握在手里。
“你说,这个东西,会不会是国外的?”端详半天鱼谦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
“诶?啥?我可不懂文物,经侦那帮人可能熟。”梅副队挠了挠头回道
“叫技术科去博物馆调专业人士帮忙,尽快复原这块岩片,查清楚这玩意的来历。”鱼谦放下了岩片安排到“叫兄弟们把精神头都打起来,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照片拍的详细些,这案子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我不信这回还能按自杀结案。”
“收到!”
“你们继续勘察,死者的母亲如果醒过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下去看看。”鱼谦转身带着柏天清下了楼。
楼下的现场已经基本清理完毕了,痕迹科的警员们现在都开始转战二楼和地下室。只剩技术科的小刘在拿着记录薄进行校对。
“怎么样?发现什么特别的了吗?”鱼谦拍拍小刘的肩膀问道
“鱼队你过来啦,这次现场算是我见过最诡异的一次了。”小刘擦了擦头上的汗“话说死者的指纹我看着眼熟啊,是之前你让我验的那个件吗?”
“嗯,不过现在看来,咱们还是
慢了一步。现场什么情况,给我说说。”现场没法抽烟,鱼谦抽出根烟在鼻子下面细细嗅着,烟丝的味道混合着依然满室依然浓郁的血腥气,形成一种奇异的香味直冲鱼谦的脑海。旁白柏天清的脸色早就白的如一张纸一般,隐隐泛着青气,得益于没来得及吃晚饭,还不至于当场吐出来。
“鱼队你看,死者一开始在这。”小刘领着两人来到浴室“从死者身上皮肤状况来看,死者生前应该在洗澡,然后推测被75摄氏度热水长时间冲洗烫伤了大面积皮肤…”
“长时间?”鱼谦打断小刘难以置信的问道
“额…这目前来看是这样的,热水器最高温度也就到75度,加上从蓬头出来都不到75度。鱼队我觉得换你来可能都烫不出水泡。死者如果不是长时间冲洗并且用手去主动挠破皮肤…我们暂时没找到别的热源。”小刘尴尬的笑笑,也觉得这个解释很难让人信服
“嗯,继续说。”鱼谦看起来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一脸的兴致勃勃
“我们在热水阀上只发现了死者的指纹,从地面水痕来看,死者烫毁皮肤之后跳进了浴缸里,又从浴缸里跳出来一路爬行到了厨房。”小刘边说边往外走,三人顺着地上的标示一路往厨房走来。
“这里就是死者死亡的第一现场了,死者在这里从吧台上抽出了一把厚背砍刀,从自己肢体末端开始分尸,之后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死者母亲晕倒的地方在这里,处于血迹上方,发现死者的时候应该已经来不及了。另外我们在茶几上发现一共有三套没收拾起来的茶具,从指纹比对上看一个是死者,另外两个还不确定。”
“另外两个,一个应该是死者母亲的,一个应该是一名年轻女性,和死者关系不一般。”鱼谦接过小刘手中的的记录薄说道
“欸?是吗?”
“从死者父亲笔录看,李曜战今天身体不适在家休息,加上家里的钟点工请假了,那么按说家里应该只有死者和他母亲两人。楼上发现了李曜战和年轻女性发生关系的痕迹,那么就很明显了。今天应该是有个和李曜战以及他母亲非常熟的女性来看望他,三人还一起喝了茶。之后死者母亲应该是有事出去了,死者和这名女性发生了性关系,然后…”柏天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然后自杀了呗,怎么不敢说了?”鱼谦把记录薄丢还给小刘
“这…鱼叔,我觉得不是自杀。”柏天清一脸认真
“为什么?”鱼谦饶有兴趣的问道
“死者如果想自杀,那不应该一开始就拿着刀对着自己动脉来一下嘛,何必又用热水冲,又反复切割自己肢体末端呢?这种行为更像是在…赎罪?”
“赎罪?”鱼谦沉吟片刻“有意思的说法,不过我可看不出死者有什么负罪感,自杀前还有心情打 炮。”
“鱼叔您觉得是自杀?”
“我说马雯不是意外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捧着案件记录告诉我是意外。现在我对着案件记录说李曜战是自杀,你们又开始跟我说不是自杀了。怎么?憋着和我较劲呢是吧?”鱼谦无奈的说道
“不是…但是…不是还有第三者在场吗?至少应该先找到她再下结论吧?”小刘也插嘴道
“找到了也改变不了结论,希望法医那边能给出一些新的线索吧。现在来看,还有许多需要地方需要等化验结果出来再说,今天有的忙了。”鱼谦感觉事情越来越
脱离自己的预测了,他有点后悔那天没有再逼李曜战一把,毫无疑问周一的会面他对自己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在这些都伴随着李曜战的死永远的埋葬在深处了。
他的直觉告诉他李曜战的死必然和马雯的死关系重大,但是现在他缺少关键性的线索将其链接起来,现在尚不能确定那片破碎的岩片是否就是李曜战从马雯家里盗出的物品,如果是的话,那么小小的一块岩片又有什么作用呢?鱼谦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鱼队!”李建国家的客厅一二楼是打通的,梅副队从二楼的走廊上探出身子冲着正站在楼下厨房门口的鱼谦喊道
“医院那边来消息了,死者的母亲醒了!”
……
一辆黑色的路虎在s市郊区的高架桥上轰鸣飞奔着,驾车的是一名身材火辣的美女,一脸的冷漠,抿着一双薄唇,眼罩寒霜。
“善水,我觉得你真不适合开这车。”副驾驶坐着一名穿着暗青色紧身衣的英俊青年男子,脸如大理石雕塑般线条分明。双腿结实修长的,肩宽腰细,就像米开朗琪罗雕刻的大卫成年了一般。
“流年,你不爱坐可以下车。”冷面美人并不给他面子
“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流年苦笑一声
“怎么,你很喜欢出任务?”
“额…工作嘛。”
“十年前上任的烂摊子,为什么要我们去收拾。”上官善水狠狠的拍在方向盘上,焦躁起来。两人是组织负责驻守在s市的负责人,今天下午接到通知发现有异动,两人急忙动身前往调查。
“认真说起来,我们都是给前人收拾烂摊子嘛,没什么区别的。”伤流年安慰到
“十年前,任源那组的下场难道你忘了?如果这次真的是3号有什么不寻常的异动…”上官善水的脸色阴沉下来
“不会的,上次虽然损失很严重,但是也几乎毁了所有触媒。这才过去十年,这么短的时间,就算降临派再怎么努力也很难沟通到了。至于任源…”伤流年面色一寒“他是组织的耻辱!连自己的龙牧都保护不了,他不配继续活下去!”
“既然上面说3号近期活跃了,那就不是空穴来风,混蛋!当初把我们安排到s市的人就没安好心。”上官善水越说越暴躁,丰满的胸部剧烈的起伏着,脚下不自觉的加力,发动机低沉的吼了起来。
“放心,有我呢,你不觉得我们的名字很像小说主角吗?我们有主角光环笼罩不会有事的。”伤流年笑着说道
“哼!你那个姓就晦气。”
“好啦,别生气了,这回我估计只是一些小角色捣乱,偶然发现了什么未被组织记录的小型触媒。沟通到了3号,搞不大的。只要把触媒都清理掉,就算是初号又怎么样?”伤流年按下车窗,疾驶中的路虎把初春傍晚的冷风狠狠的灌进了车里,衣着有些单薄的上官善水略略的缩了缩身子,车速也缓了下来。
“希望吧……”上官善水扭头看了一眼伤流年,语气低落,满脸的不安与担忧“你要小心啊……”
“放心吧,还没人伤的了我,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话音刚落伤流年双手一撑从车窗中跳了出去,落地一弹下一刻已经蹂身跳下了高架桥飞奔着消失在远方的田野里…
上官善水看着他消失在远处,脸色闪过一丝挣扎与犹豫,片刻之后脸色又恢复了冷漠…
第三十二章 混乱漩涡
“走,去医院!”
鱼谦精神一振,简单的嘱咐了梅副队几句,带着柏天清直奔医院而去。
二人进了医院和看护李母的警员碰过头,便向病房走去
“医生说只是惊吓过度,没什么大碍,明天就可以转普通病房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不过希望我们不要过分刺激患者。”陪护的警员小声的向鱼谦介绍情况
“嗯,有亲属过来了吗?”
“现在患者的妹妹赶过来了。”
“好我知道了,我亲自和死者母亲聊聊。”交谈间已经走到了急诊病房门口,鱼谦敲了两下门屋里的警员起身开了门。
鱼谦抬眼望去,李曜战的母亲正倚做在病床上,一个相貌酷似李母的中年妇女正试图喂她吃点东西,但李母显然没有什么胃口,小声的拒绝着。红肿的眼眶还蓄着泪水,满脸的憔悴。
“您好,我是市刑警大队的鱼谦。”略略观察了一下鱼谦走到病床前自我介绍到
“您好。”李母小声回答道,声音沙哑而憔悴
“我想和您聊聊,方便吗?”相比于表面强装坚强的李建国,李母的状态看起来要好一些,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过度的悲伤之下反倒冷静了。鱼谦现在急切的想知道白天来访的人是谁,原本不该这么急着催促死者家属,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您想问什么…”李母不想回忆儿子死时的惨状,但是又迫切的想知道儿子的死因和案子的具体情况,两种复杂的感情在心头交织,而难言的悲痛又充斥着整个身心,此刻她思绪纷乱听到鱼谦的问话猛然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知道…”鱼谦话刚出口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李母茫然的眼神,暗想自己还是太急了,现在就算问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无非只是给死者家属带来二次伤害罢了。好在现场发现的及时且没有破坏,大多数想知道的情报都可以推断出来了,鱼谦想只要一个问题,问出那个就结束。剩下的等死者家属情绪稳定下来后再慢慢询问也不迟。
“我想知道的就一件事,今天白天和李曜战在一起的是谁?你认识吗?”
“是我们家邻居的女儿,孟浮笙,就住在小区xx栋。”李母下意识的回答道
“很好,那你先好好休息,我们之后有什么进展会再联系你。”鱼谦把地址记在笔记本上,起身准备离开。
“我可以问一下,我儿子究竟是怎么了吗?”鱼谦进来的时候她就没抬头去看,此时鱼谦出言要走她憔悴的脸上也未见波澜,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平淡的问道
“现在还在调查中,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您不要着急。”鱼谦职业化的安慰道,起身出了门
“你们就问这么一个问题就走了?”李母的妹妹有些惊讶,追着鱼谦来到走廊
“现在需要先稳定情绪,现场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姐姐现在的样子就是问也很难问出准确的信息,既然现场还有其他人,先去询问别的人也一样。”鱼谦解释道
“你们一定要好好调查,肯定是有人害我外甥!我姐夫一家人平时积德行善的,害他们的肯定不是好人!”李母的妹妹满脸的义愤填膺,边说边竖起拳头有力的比划着,仿佛要隔空将凶手绳之以法。
“这个我们一定会尽力,职责所在必尽力而为。”
“哎,那个,您是姓鱼是吧?”
“嗯,鲤鱼的鱼。”
“鱼警官,那个我咨询一下,像我姐姐姐夫这种情况,他们的儿子死了,那将来财产…”李母的妹妹突然换上了一副热络的面孔,压低声音问道“比如说,如果我儿子过继给我姐夫…你
看,我姐姐姐夫年纪也大了,这也生不了二胎了,养老是个问题啊。”
“我是刑警,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你可以找律师事务所咨询一下。”鱼谦客气的回道
“哦哦哦,对,找律师,他们熟悉,他们熟悉。他们就是干这个的嘛。”
“这些都是后话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稳定住你姐姐的情绪,好方便接下来的调查。”
“对对对,您说的对,那您先忙,您先忙。”这位李曜战的小姨带着几分喜色转身回到了病房
“这也太真实了吧……”柏天清小声嘟囔着
“怎么了?”鱼谦边大踏步的往外走,边问道
“这亲姐姐家发生这么大事,当妹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着怎么占财产上的便宜…”柏天清回头瞅了一眼越来越远的急诊病房咂舌道
“人和人的悲喜本就不是相通的,在自己出事的时候,能有所依靠已经是很幸福的事了。不管她妹妹是不是惦记着她的财产,至少此时此刻有人真心的为她的身体健康担忧不是吗?”鱼谦微微一笑“这一生中除了父母,能有一人能真切的因为你的痛苦而痛苦,为你的喜悦而喜悦,就已经很难得了。”
“除了父母不是还有儿女嘛。”
“儿女?你要是真为你爸的痛苦而痛苦,就不会冒着把你爸气出脑溢血的风险跑我这打下手了。”鱼谦冷笑一声跨进了电梯。
“这个…话说鱼叔我们就为了问那么一句话跑医院来,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柏天清有点尴尬,赶忙扭转话题
“嗯……我有点急了……”默然半晌鱼谦闷闷的回道“总之,我们先去见见这个孟浮笙。”
“鱼叔…”
“嗯?”
“我还没吃饭呢…”
“不错啊,你还吃的下去饭啊?”
“本来吃不下…刚刚闻到李曜战她妈喝的那粥,我有点饿了…”
“好啊,一会见完孟浮笙,我领你去吃日料。”
“不用了鱼叔…我觉得饱了…”
二人一路风驰电掣又杀回了现场,鱼谦把车停到临时停车位上,直奔李母所说的孟浮笙家。独栋别墅区离李曜战家所在联排别墅区并不远,仅隔着两条路,一片绿植区。
此时已经十点多了,小区容积率本就低,此时显得格外的寂静。在路灯的照射下,白天看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绿植此刻却拖着长长的阴影透出一股狰狞的味道,柏天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缩短了和鱼谦之间的距离。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孟浮笙的家,鱼谦先绕着别墅转了一圈观察了一下,才在大门前顿住了脚步,按响了呼叫器。
“您好,这里是孟家,请问您找谁?”呼叫器的屏幕亮起,一名脸色冷鸷阴沉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素色的工作服冷硬的问道
“我们是警察,想问一下孟浮笙住在这里吗?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请她配合调查一下。”鱼谦对着屏幕掏出了警 官证
“小姐出去了,不在家。”对面冷淡的回应着
“出去了?这么晚?什么时候能回来?”
“今晚回不来了,老爷今晚接她去自己家住了,可能这几天都不回来。”
“那她父亲家在哪?”
“老爷好几处房产,我怎么知道今晚住哪里,不该问的我不问。”
“那孟浮笙的父亲叫什么名字?”鱼谦对对方的语气完全不在意,执着的问着
“…孟伟…”中年妇女不情愿的回答道
“那孟伟是几点接孟浮笙走的呢?”
屏幕那边沉默了下来,中年妇
女的眼睛透过屏幕死死的盯着鱼谦。鱼谦浑不在意,似是不经意一般拿起警 官证对着脸扇了扇风。
“8:30左右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鱼谦对柏天清做了个手势,二人转身离开了。
“鱼叔,接下来怎么办?”
“对面不愿意配合啊……孟伟,孟伟。我想我大概知道到这个孟浮笙是谁的女儿了,今天已经很晚了。”鱼谦掏出手机看了看“老梅那边也收队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那孟浮笙…”
“跑的了和尚还跑的了庙不成,急什么。你不是饿了吗?”
“哦,对了,我今天不想吃日料…”
中年妇女看着鱼谦二人远去,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老爷,警察刚找上门了,是市刑警队的。”
“嗯,我知道了,我明天亲自去市局一趟,张妈,这几天那边你多费点心。”
“明白了老爷。”张妈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
伤流年压低身体,在郊区的荒野上悄无声息的飞奔着。
部里下达的命令划出了几片疑似有触媒的区域,他要在这几天把可疑的区域都排查干净。今晚他就要排查第三个区域,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变电所。这片郊区远离市区,原本此处的变电所是为附近的工厂提供服务,后来工厂搬迁,此处又没有划进新的建设项目中,便荒废了。
伤流年沿着垂直于高架桥的方向奔跑了大概二十分钟,一座小小的变电所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抬起右手对着系在手腕上的导航仪对了一下方位,确定了目标,便像一只猎豹般伏在了地上,边小心的倾听着四周的声音,边向前摸索而去。
他之前嘴上安慰着搭档善水不要担心,但是他很清楚他们的工作是怎样危险的一份工作,稍一疏忽便有性命之虞,断不可草率行事。
很快他就靠近了那座废弃的变电所,这座变电所坐落在旷野中,四周除了丛生的杂草连高一点的树都没有。远处还可见搬迁的厂房留下的破败遗址,如果白天来的话,还能看见粉刷在墙上早已斑驳褪色的“安全是第一生产力”的标语。
伤流年一直潜到离变电所不到十米的地方,等了五分钟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小心的站了起来。春夜清冷的月光下,一切都透出一股淡淡的神秘色彩。他从腰包中掏出一根镶在金属底座上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石,这块水晶石被切割成一块极其标准的柱状六面体。他握住金属底座将水晶石向前探出就像在平举着一根蜡烛。
伤流年举着水晶石小心的走到近处,围着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水晶石有何反应。他上前拉开生锈的变压器门,发现里面的设备早已被拆除了,只剩下几根铁管七扭八歪的支棱着。
“善水,能听到吗?这里是流年”伤流年按下耳内的通讯器
“这里是善水,我能听到,情况怎么样?”善水的声音传来
“我到达可疑区域了,没有发现触媒反应。”
“很好,那快点回来吧。”
“先不急,前面还有一个废弃工厂,我现在要过去看看。”伤流年蹲伏在变电所的暗影中,不远处的工厂遗址仿佛一只上古巨兽的遗骸。
“部里传来的消息并没有说那里有什么问题。”
“部里的消息如果足够准确我又何必跑这一趟,再说命令里说的本来就是整个这片区域吧?”
“…那你小心,有情况随时联系。”善水沉默片刻提醒道
“放心吧。”伤流年关掉通讯器,小心的向前方摸去…
第三十三章 发现疑点
伤流年按掉了通讯器,保持着电波静默。
他把手中的水晶柱底座一折刚好插在右手上,将上面的水晶柱护在手心中。此时天空中明月高悬,将细密的银辉洒满整个大地,整个荒野浮现出一种静谧肃穆的气氛,即便是最挑剔的摄影师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大自然的神秘与美好,这是难以用人类的力量所复刻的壮丽。而构成这一切的,只是一片空旷的荒野,一阵柔和的月光,和旷野上的几处零散的废墟。
伤流年静静的在变电所留下的阴影中等着,一片厚重的乌云正由西北向东南方向缓缓前进,不一时便遮住了月亮,如同给这方天地降下了帷幕,一切丑陋与美好都被一道贴着地面飞速侵蚀的黑线隐入黑暗中。
就在黑线与变电所的阴影重叠的一刹那,伤流年双腿用力电射而出,几乎紧紧贴着地面向前飞奔,如同一只出没在暗夜中的黑豹一般。等到月亮再一次羞涩的露出笑脸将光辉播撒下来时,他已经紧紧的贴在了工厂废墟的墙壁上了。
伤流年缓缓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感受着粗糙的墙面隔着薄薄的紧身衣和自己后背紧贴的触感。此时他就像一只伏在巨兽脚下的幼兽。那座巨大的废墟此刻正在月光下彰显着自己的雄壮,破碎的屋顶上有一个巨大的缺口,犬牙交错的缺口边缘如同密闭的獠牙,向空中无声的呐喊着。
并非是伤流年过于谨慎,实在是s市本就不是一个平安的地方。在部里,达到伤流年这种级别的战斗人员是很稀有的,这种比较重要的地区一般选择他们来优先驻守。不出问题还好,出了问题往往都是大问题,之前他在上官善水面前装作好像很轻松的样子,但是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顶着巨大的压力。
部里下达命令需要排查的地点一共有八处,其中两处标注为e级的地点已经排查完毕,而今晚需要排查的地点则被标注为b级,到了这一级别几乎就是一定有问题的代名词了。并且情报中提到每次探查到异常波动都在晚上10:00后至凌晨三点前,一般来说自然生成的触媒全天都能探测到的可能性比较高,但是这种在晚上规律性出现波动的触媒往往就伴随着人为操控的可能了。刚才在变电所附近没能探测到异常伤流年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觉得危险,相比于环境复杂的工厂废墟,他还是希望在变电所这里找到触媒。
b级的触媒波动,误判的几率已经很低了,他明白上官善水要求他撤离的原因,单人探察这个级别的触媒,太危险了。
“可是就这么回去的话,报告也不好写啊,搞不好过几天还要半夜跑一趟,可饶了我吧……”伤流年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张开了右手看了看卡在手心中的水晶柱,依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喂喂,情报到底准不准啊……”伤流年无声的抱怨着,沿着墙角的阴影快速移动,很快就绕着整个废墟转了一圈,但是水晶柱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善水,善水,我是流年,能听到吗?”伤流年按开通讯器说道,话筒是一个薄薄的合成材料做成的环,贴紧下颌往后延伸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即便是很小声的说话也能通关颌骨与喉部的振动被准确的捕捉到。
“这里是善水,请讲。”善水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响起
“确定探测到b级波动的是这里了吗?我怎么一点波动都没有找到啊。”
“怎么?你是希望一只异兽扑到你脸上,还是一名异人跳出来?”善水听到没有搜到任何异动,不由得送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种在野外荒废了这么久的废墟,再加上最近被天网察觉到了高达b级的波动。就算那个触媒是活的已经转移了,那么至少该留下点痕迹吧?搜出e级的波动都不奇怪,可是偏偏毫无反应……”伤流年觉得有些不对劲
“也许是天网出了问题吧?”善水似乎对此并不感冒
“天网对e级以下发生误判还情有可原,但是误判b级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怀疑这个触媒要么是个主动引发神示的异人,要么就是已经被降临派控制了。”伤流年说着自己的推断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事情就严重了,你能确定吗?”善水里语气也谨慎了起来
“我一会儿要进去仔细检查一下,如果找到证据,那么接下来就不是我们能应对的了,还是需要上报部里联合当地政府来解决。”
“太急了吧,部里规定若非迫不得已不得把无关人员及机构卷入…”善水犹豫的说道
“我知道,当然要取得证据再说,我现在和你说这些是告诉你现在的情况,如果有什么意外…”
“不会有意外的!别说不吉利的话!”善水严厉的打断了他的话
“万一嘛,万一。好了我这边先挂了。”伤流年挂断了线路,抬头看了看高达十米的废墟哀叹一声“这活就不是一个人干的…”
已经回到据点里的上官善水正面沉似水的盯着显示屏,上面显示着s市的航拍图。在这张地图上标注着八个红点,两个在海边,四个在市区内,其余两个在郊区。海边的两个红点已经被改为了绿色,两个位于郊区的红点之一正是伤流年现在所在的区域,上面那个巨大的红点已经被上官善水改成了绿色。此刻她松开了按在通讯器上的手指,沉默了许久,脸上显出无奈的神色。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对面响起了一个低沉而柔和的声音
“你好。”
“我是上官善水…”
……
伤流年将左手掌心朝前谨慎的竖在自己的面前,从大开的工厂大门走了进去。厂房里面的东西搬迁的时候搬走了一批,之后几年遗弃在这里的能搬走的东西都被附近的居民搬走了。甚至连砌墙的红砖,防潮的石棉瓦和裸露在外的钢筋都被拆走不少。远处观察这片废墟尚还有几分气势,待得深入其内就会发现实际上这头凶兽早已千疮百孔了。
沿着平坦的厂房大院向里走去,跨进厂区之后就能看见整个厂房主体了。从外面看整个建筑主体足有九米多高,里面分为两层。中间大部分空间以前应该是主要的加工车间,上下楼板全部打通直通破败不堪的楼顶,后半部分被分为三层建筑由悬空的走廊相链接,想必就是办公区域了。里面的设备早就被搬空了,暂时还看不出原
来是做什么的。
伤流年贴着墙根儿小心翼翼的向里推进,月光穿过破败的顶棚照了进来,整个空间亮如白昼。伤流年踏上了悬空的铁质楼梯,挨个检查了每个房间,很快他就有了发现。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手中的水晶柱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反应,灰暗的光芒一闪而逝。不过这没有躲过一直紧盯着的伤流年的眼睛,他拿着水晶柱在房间里走了一圈,最终在窗台边停了下来,水晶柱发出的光芒虽然极其微弱,但是确实稳定的亮着。
“f级波动残留…搞不好真的是活物啊……”伤流年觉得有些头疼,他又搜遍了其余的房间去,又在不同的地方找到了两处微弱的反应,这种反应是中阶触媒在此处长时间停留的佐证。看来天网没有误判,最近极有可能有一个d级触媒在这里出现过。他现在只希望这是一名意外获得神示而觉醒的人,但无论是什么情况都足够麻烦的了。伤流年走下楼梯准备返回据点,这回已经确认整个厂房空无一人了,他便没有沿着墙根走,直接穿过厂房的正中间。
走着走着,伤流年不由得停了下来,在月光的照射下,厂房的地面意外的耀眼,角度变换间竟如钻石般一闪一闪的。他蹲下身子在地面上摸了一把,发现地面被撒了一层薄薄的细沙。
“石英和云母片在反光吗?这沙子撒的好均匀啊……”伤流年猛然停下了自言自语,他伸出左手在地面上大幅的滑动将细沙聚拢起来,地面的细沙铺的极散极薄,他划拉了半天才聚起了小小的一堆。看着眼前在月光下闪耀如一座晶莹剔透的微雕金字塔般的沙堆,伤流年的脸色变得铁青。这地面上铺的根本不是什么细沙,而是整整一层改造过的水晶细屑,这层细屑将触媒散发出来的波动转化为光散发出来,大大的削弱了异常波动的残留,难怪自己之前完全没有探测出来。
伤流年从腰包里抽出一段棉布,握在手里沿着厂房中心仔细的在地面上抹着,很快棉布就粘了沉甸甸的一层水晶细屑,他转了几圈在车间中间清出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圆圈。此时他手中的棉布已经沾满了。
“好大的手笔!”伤流年起身看了看近千平方米的地面暗暗心惊,他将棉布小心的包裹起来放进腰包夹层中收藏好。摘下水晶柱伸出右手按在地面上清出的圆的中心,微一用力,待他抬起手地上已经留下了一个直径五公分十分标准的圆洞。圆洞的表面极其光滑,就像用最精密的数控车床一点点车出来的一样。伤流年将刚刚摘下的水晶柱倒过来插进洞中,很快水晶柱就亮了起来。
“e级波动!不知道这些水晶细沙撒了多久,但是这个触媒起码是b级!”伤流年不禁骇然,对方撒下了这么一大片特制水晶用来消耗和遮掩残留的异常波动。但是现在地面还残留着高达e级的波动,要么就是触媒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过长,要么这个触媒恐怕不止b级!而最让他忧心的是,对方有能力撒下这么大一片特制水晶细沙来遮掩痕迹,显然不是什么小组织,这说明某支降临派已经插手了!
伤流年一边向备车的撤离点奔去,一边按下了通讯器
“善水,善水,我是流年,我是流年!听到请回答!我们有大麻烦了!”
第三十四章 父女对话
孟伟挂掉电话,脸上蕴着一层厚厚的阴影。
“警察已经找上门了。”孟伟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面朝着夜色下浊浪翻涌的大海低声说道
“所以呢?”孟浮笙光着腿慵懒的躺在书房一侧的沙发上,把一双裸足搭在茶几上。边玩着手机边不耐烦的回道“你不把我拉到这,不就没问题了?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干,搞的好像我是杀人凶手一样。”
“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孟伟皱了皱眉头,轻声的解释着
“哦?那麻烦您老给我说说多复杂呗?”孟浮笙斜乜着眼睛,不无嘲讽的说道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总之这件事你不要牵扯太多,我之所以今晚急着把你藏起来,是为了防止你在那个警察面前乱说。”孟伟淡淡的说道
“乱说?怎么,我说难不成是我亲亲的父亲大人看不上李曜战那只癞蛤蟆,出手帮你最最心爱的女儿处理掉了麻烦?那可真是谢谢您了。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想的您这么关心我呀。不过您就没想到您不这么搞我能更简单的甩掉那个傻子嘛?”孟浮笙知道李曜战的死肯定和自己父亲没关系,但是她内心还是很气愤孟伟强行把自己带到他的家里,她既不想看见自己的父亲,更不想看见那个以自己“母亲”自居的鸠占鹊巢的女人,言语中充满着讽刺的意味。
“关于李曜战,和他那个女友马雯之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孟伟对女儿的讽刺毫不在意,依然用那平淡的没有感情的声线问着
“你也对那个马雯感兴趣?呦,我说嘛,我日理万机的父亲大人怎么突然关心起不成器的女儿了,原来是为了那个马雯啊。怎么?那是你看中了的?难怪你要弄死李曜战呢,诶呀,这事整的,那我这小妈死了,我是不是这两天该穿点素的,权当给她带带孝?”
“浮笙,我在和你谈正事,你严肃一点。”孟伟依然站在窗前背对着孟浮笙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孟浮笙搭在茶几上的裸足瞬间绷紧,小巧精致的足趾紧紧的蜷成一团。浑身微微的抖着,一抹艳红浮上了双颊,整个人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幼兽
“我严肃一点?你一句解释都没有,把我硬拉到这里,你跟我说严肃一点?十多年来我在你眼里算什么?不趁手的提线木偶?你一辈子就只会板着那张死人脸吗?严肃严肃,你倒是够严肃,至少我妈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你没笑出来,我可真谢谢你了!”
“浮笙,难道每次我们父女见面,你都要跟我吵一遍吗?我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吗?”孟伟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的孟浮笙,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在夜色的映衬下透着惯居上位者的气势。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孟浮笙别过脸冷冷的说道
孟伟走到沙发上坐下,伸手想把孟浮笙的双脚握到手心里,孟浮笙猛的把自己的腿缩了回来,厌恶的说道
“别碰我!”
“你知道,李曜战是怎么死的吗?”孟伟缩回手倚到沙发上
“不说是谋杀吗?”孟浮笙对于李曜战怎么死的并没有什么兴趣
“不,是自杀。”孟伟似对女儿的回答早有预料,微微一笑说道
“自杀?这…张妈去打听不是说被人用刀分尸了吗?”孟浮笙有些惊讶
“是分尸了,也确实是用的刀,但是,是自杀。”
“这怎么可能!且不提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给分尸……”孟浮笙语气一顿“他会自杀这事,就很扯,怎么都看不出来他会自杀!”
“他女友死了,情伤过度,自杀殉情,不可以吗?”
“他?殉情?你会为我妈殉情吗?论薄情寡义,他倒是蛮像你儿子,我都怀疑你和李曜战他妈有一腿,搞不好是你的种。”孟浮笙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女友死了不到三天就能跟我上床的人,殉情?”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先把你带回来的原因,你绝不可以跟警察这么说!尤其是那个警察!”孟伟突然严肃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张妈和你怎么说的?”
“警察赶来之前…就不少人去打探了…据说李曜战家里满地的血,他在家里被人给分尸了……”孟浮笙也感觉到了事情似乎有点严重,她是不在意李曜战的死,但是现在看来情况有些不一般,她也收起了赌气的心思。
“实际上李曜战不是被人杀了,而是在家里用刀把自己分尸自杀了。”孟伟又重复了一遍
“他发疯了?”孟浮笙很清楚自己的老爹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他是从哪个渠道获得了这个消息,在这个问题上他必然不会也没有必要和自己开玩笑
“问题就在这里,你的证词将决定,他是不是发疯了。”孟伟前倾上半身死死的盯住了女儿的眼睛,语气愈加严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现在,你详详细细的告诉我,从上周五马雯死了之后,你去见过李曜战几次,都说了什么。有没有第三者在场,这至关重要!”
孟浮笙蜷起双腿,沉默了一会儿。她知道当孟伟拿出这种态度的时候,就是他一定要得到某种东西的时候,过往无数次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个时候违拗孟伟只是自讨苦吃,他不是个把亲情当作值钱事物的人。父亲对自己的放纵说到底只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价值罢了,孟浮笙隔着薄薄的春装抚摸着左肋下方的伤疤,不情不愿的开始叙述起来。她从周六那天上午开始说起,直到今天下午从李曜战家离开,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就这些?”孟伟皱起眉头
“怎么?再详细一点?要不要我把我们用过什么姿势都说一遍?还是说你想听听自己女儿怎么叫 床的?要我现在学一遍吗?”孟浮笙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听着,我现在告诉你,和警察见到了之后怎么说,你把我说的每句话都要牢牢记住,做到连梦话都要这么说,连你自己都骗过去,明白了吗?”孟伟沉思片刻抬头说道
“嗯。”孟浮笙满脸厌恶,含含糊糊的应着
“首先,如果有问到周六那天,那么你只是和往常一样去李家玩,你和李曜战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天在李曜战家里,他一直在和你诉说对马雯的思念,明白了吗?”
“明白了…”
“然后今天中午你又去看李曜战,中午他妈走后,你和李曜战去了楼上他的卧室,他又开始思念马雯,并且因为不想让父母担心所以无人可以诉说,说道深处忘情痛哭明白了吗?”
“你觉得可能吗……”孟浮笙哂笑道
“可不可能,那就要看你说的真不真了,你不是一直很享受李曜战宠你吗?他交了女友你不会一点没打听他们的进展吧?编点他们之间的甜蜜回忆对你来说总不难吧?”
“我为什么要打听他们之间的感情进展。”孟浮笙恼火起来
“是吗?那就要问问你为啥在他女友死后第二天就迫不及待的把他拉到你的床上了。”孟伟一脸玩味的说道“我可不觉得我的女儿是个能大大方方把玩具送给别人的孩子。”
“然后呢。”孟浮笙努力的压下火气
“然后?然后李曜战
恍惚中把你当作马雯,强暴了你,你虽然反抗了,但是奈何体力相差悬殊,不敌狂暴中的对方不幸**了。”
“哈?”孟浮笙不由得气笑了“过度思念女友然后把别的女人带到自己卧室里强暴了?我要是警察得多蠢才能相信这个?”
“然而对于警察来说,常识永远没有证据重要。除非李曜战和马雯从停尸房爬起来,否则谁也不能驳斥你的言论,不是吗?至于相信这段话的难度,总不会比相信有人通过分尸这种方法自杀更难。”
“李曜战真的是自杀?”
“我不想重复第三遍,总之你今天下午是被李曜战强暴的,之后他苦苦乞求你原谅他一时的失智,你则带着身心的双重打击悲痛万分的离开了李家,哦,走之前你还威胁要告诉我去找李建国夫妇讨回公道,记住了吗?”孟伟淡然的说道
“找你?呵呵。”孟浮笙嘲弄的笑着“我记住了,不过这么说又怎么样?警察就会相信李曜战是自杀?就算警察相信,李曜战的父母会信自己的儿子为情这么惨烈的自杀?”
“那肯定是不信的,但是这么说的话你与李曜战的死的关系就降到最低了。至于我为什么要把你接走,因为自己的女儿打电话说被玷污了,作为父亲赶紧把自己的女儿接到家里安抚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吗?”
“我并没有感觉这么说和照实说有什么关系,费这么大劲去撒谎意义何在呢?照实说不一样和我没什么关系吗?”孟浮笙想了想有些疑惑
“当然不一样,这么说能给警方一个李曜战自杀的动机。而照实际说,则会彻底断绝用殉情这个作为动机的可能。”
“你很在意这件案子结案的早晚吗?”孟浮笙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和谐的那一点
“早点结案对大家都是好事不是吗?”孟伟平静的解释着“你也不希望被警察反复打扰吧?何况主动和刚刚死了女友的男人上床,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
“我无所谓。”
“终归名声不好,你要为自己…”
“算了吧!”孟浮笙不耐烦的打断了父亲的话“孟伟是个疯子,他的女儿是个婊子,这话从小到大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您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我的名声了?真有意思。”
“你小时候我确实亏待了你和你母亲,可是现在不是当初了。”
“因为你孟伟现在是个成功人士了,爱惜羽毛了,对不对?如果警察天天在孟家进进出出想必多有不便吧?我猜猜看,老爸,您这几年钱翻的这么快,只怕不少账目见不得人吧?至于我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好歹还有一张能卖的脸,保住我的名声是不是将来什么时候也能用的上呢?”
“说完了?”孟伟等孟浮笙一口气说完,淡淡的问道
“想听吗?想听还有很多我可以慢慢和你说。”孟浮笙恨声说道
孟伟猛的站起身,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女儿,脸色隐隐的透出一股狰狞的感觉。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怎么认为是你的事,但是我教你的,你必须给我一个字不差的记住,之后警察来录笔录,你一点差错都不许给我出!明白了吗?”
孟浮笙看着父亲那张因为不常会面而愈发陌生的脸,左肋的伤疤又隐隐做痛起来,记忆深处的恐惧又翻涌而出。她的嘴唇因愤怒不自然的震颤着,怨恨和悲戚的泪水渐渐溢满了双眸。
寂静的书房里父女二人无声的对视着,良久之后孟浮笙低下了头
“我记住了,父亲!”
第三十五章 动机确认
在孟伟择人欲噬的目光中,孟浮笙几乎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她虽然认命般低下了头,但眼中忿恨的目光却怎么都掩饰不去。在孟浮笙表示愿意听从孟伟的安排之后,孟伟似乎失去了和孟浮笙进行父女角色扮演的兴趣,转身坐回书桌电脑前,翻看着公司报表。
“那么没别的事情了吧?”孟浮笙舔了舔嘴唇上的血印,语气尽量放松的说到
“这几天,你就住这里,那边你暂时不要回去了。”
“为什么?”
“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了,不用问为什么。”
“为什么?”孟浮笙仍旧倔强的问道
孟伟抬头看了女儿一眼,按响了桌子上的电铃,一名健硕的年轻女子推开书房的门无声的走了进来
“老爷,什么事?”
“小安,带浮笙去她的房间,这几天不许她出门。”孟伟头都没抬的吩咐道
“小姐,请这边来。”被称为小安的健硕女子对孟浮笙一鞠躬,伸出右手恭敬的说道
“为什么!”孟浮笙连看也不看小安一眼,仍死死的盯着孟伟问道
“小姐,还请您先回房间,老爷开始工作了。您不要让我为难。”小安言语颇为尊敬,但语气中已经隐隐的透出一股威胁的味道。
“闭上你的嘴!”孟浮笙扭头色厉内荏的呵斥道,她知道小安连用绳子把自己捆到床上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在这栋宅子里,自己在所有人眼里只是一架不听话的木偶而已,对付木偶不听话,只需要把松弛的绳子紧一紧就好了,她的抵抗从小到大从未被任何人放在眼里。
孟浮笙猛的一脚踢在茶几上,厚实的实木茶几只是抖了抖,茶几上的杯子摇了摇倒了下去,清亮的茶水蔓延开来。未等小安再次开口,孟浮笙就黑着脸赤脚往楼下走去,小安上前低头拾起沙发前的拖鞋,对孟伟略一鞠躬无声的带上了书房的门追着孟浮笙下楼去了。
孟伟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这边都处理妥当了。”
“很好,你办事我一向是很放心的。”
“为什么突然这么高调?你不会觉得这样就能把警方应付过去吧?”
“当然不可能,不过只要能争取到时间就可以了,近期就要开始启动仪式了,只要仪式成功一切都不是问题。”
“怎么这么急?”
“猎犬的嗅觉敏锐程度超出了预期,再说老普认为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也没有继续拖下去的必要了。”
“普先生不是说猎人那边不会出问题吗?”
“所以说,是猎犬出了问题呀,看来神明对我们的偏爱没有老普说的那么深呢哈哈”
“那么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还是按计划来,至于有什么别的安排你还是等老普的通知吧,我和‘神’实在是聊不来。我也希望老普能给我翻译翻译。”
“你真的认为,‘神’是可以被利用的吗?”孟伟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孟伟,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情,你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可以了。”
“我明白了。”孟伟挂掉了电话,翻了翻日历,陷入了沉思。
……
鱼谦坐在接待室里,饶有兴趣的看着孟伟。对面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得体的名牌手工订做西装,只是简单的坐在那里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那张威严的脸庞搭配一双敏锐的丹凤眼,让他明明不甚高大的身躯莫名雄伟起来,尚未开口已在气势上压倒了
周围的人。
“所以孟先生,你是来报案的?”
“我原本是来报案的,但是没想到接下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孟伟的语气生硬冷漠,带着一股引而不发的怒气。
“那么,昨晚你为什么不报案呢?”
“鱼警官!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发生这种事情,我这个做父亲的最关心的是怎么消除女儿的创伤,。”孟伟冷冷的瞥了一眼鱼谦“那小子要是晚死半天,我也不会放过他!”
“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会下手杀了李曜战吗?”鱼谦针锋相对的反问
“你们警局没有别的人了吗?我是来报案的,你这是什么语气?”孟伟发起火来“我要求换个警官来,我要投诉你!”
“嘛嘛,别生气别生气,我是负责李曜战案子的,恰好和你女儿有关,我有些着急破案,所以言语上有些冒犯,还请你见谅。”鱼谦摆摆手道歉到
昨天鱼谦和柏天清往孟浮笙家里扑了一个空,今早来到警局本打算查查孟伟的联系方式亲自杀上门去,不成想一早反倒是孟伟找上了门报案声称孟浮笙被李曜战强奸。鱼谦怀疑孟伟不去分局报案直接杀上市局,就是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或者说就是来给自己下马威的。他不确定孟浮笙和李曜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孟伟清楚的很,孟伟此番作为估计是想最大限度的把自己的女儿从本案中摘出去。
话虽如此不过当鱼谦听到孟伟声称是李曜战强暴了孟浮笙时,还是觉得可能性很高的。固然孟伟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但是他并不觉得孟伟撒谎了。
“那么,孟先生,你是要对李曜战追究其法律责任吗?虽然当事人已经去世了,不过我们还可以沟通他父母进行赔偿和…”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孟伟打断了鱼谦的话“但是知道曜战出事后,我也不忍心。我和他父亲李建国也算是老交情了,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很难过。至于补偿,我并不需要经济上的补偿,说到底我只是因为女儿受此屈辱想讨个公道。但是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你们警方不要再打扰我的女儿了,保住她的名誉。”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目前案件的侦破正陷入僵局中,你女儿的证言是十分重要的,至少我希望你女儿能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鱼谦边说边仔细观察着孟伟的反应
孟伟面色如常,内心却有些愤怒,他当然知道李曜战是自杀,而且警方昨天忙了一晚上,鱼谦既然是案件负责人,那么他也一定知道李曜战是自杀。所谓案件陷入僵局纯粹是放屁,鱼谦以为能骗自己,然而孟伟十分清楚,鱼谦打着什么心思。
“如果我拒绝呢?”孟伟皱起眉头说道
“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你女儿案发当天出现在现场,我们只是希望你女儿能协助调查,我也不希望最后事情发展到警方以嫌疑人的名义强行传唤你女儿,你说呢?”
“你是在威胁我吗?我的女儿被玷污了,还要被作为杀人犯被警方传唤?你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孟先生,你还是少把投诉二字挂在嘴上。我现在和你讨论的,不就是如何使你女儿不要被当作杀人犯传唤的问题吗?你以为警察是做什么的?所有公民都有配合警方调查的义务!怎么,你不会以为你有点钱就可以藐视法律了吧?孟先生,平时少听听下属的溜须拍马,这是法制社会,你以为你是谁?s市的土皇帝?”鱼谦对孟伟的威胁不屑一顾,他最不担心的就是孟伟跟他来硬的,如果孟伟真的顶着法律法规来那么自己去申请强制执行反到更方便。
孟伟眼帘微阂,似乎正在权
衡利弊。然而心中正暗暗冷笑:果然上钩了,你不是想问吗?我就让你问个明白!
“让我女儿配合调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两个要求。”孟伟抬起眼睛,看着鱼谦说道
“请讲。”
“第一,调查可以,但是必须私下进行,所有关于我女儿的内容不能公开,不能见诸报道。你们警方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也不可以提到我女儿被李曜战强暴的事。”
“这个没问题,一切私人信息在没有得到当事人授权的前提下我们都不会公开。”鱼谦痛快的答应着
“不,我的意思是,整个案件公开报道中不允许出现和我女儿任何相关的内容,化名也不行。我知道你们警方那套说法,换个化名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有心的媒体只要肯下功夫自然还是能挖出来的。”孟伟并不把鱼谦的话当回事
“只要能确定你女儿和李曜战的死无关,那自然是没有问题。”鱼谦略一沉吟,开口承诺道
“自然无关,那么第二点”孟伟盯着鱼谦说道“整个笔录的获取过程,必须在我家里完成,我也需要陪在旁边。”
“这不可能,口供必须在警局录,家属不得在场。”鱼谦断然拒绝
“没得商量?”
“没得商量。”
“鱼警官,据我所知,处于证据链印证环节的人员口供不是必须的,我们有权拒绝。”
“哦?听孟先生此言,似乎比我们更了解整个案件的前因后果?”鱼谦反将孟伟一军
“那么…”孟伟沉默半晌“在我家附近的辖区派出所录口供总可以吧?”
“可以。”鱼谦也不想逼的太紧,适时退了一步
“时间的话,我希望能够放在明天,今天浮笙的状态很不好。”
“可以,那么我们明天在附近的辖区派出所进行口供的录取。”
两人最终定下了具体的时间地点,交换了联系方式,孟伟略略客套了一番便离开了。鱼谦也回到办公室开始思考下一步如何去做。从孟伟给出的信息来看,孟浮笙是被李曜战强暴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孟伟昨天把孟浮笙接到自己家中的行为就可以解释了。可是李曜战为什么会自杀呢?从孟伟的言语中来看,两家关系似乎不错,李曜战就算失了智干出了伤害孟浮笙的事,也不至于要自杀谢罪吧?
鱼谦打开电脑开始梳理目前的几条线索,首先是马雯案,从穆托娜的说法来看当初和马远的离婚背后蕴藏的事情相当复杂,想了解当年的事情那两个被马远辞退的工人是十分重要的,另外谁接手了印刷厂也有必要调查一下。接下来就是在现场被李曜战取走的神秘快递,可惜李曜战已经身死命殒,这条线只能建立在推测上,抄送海关调查的快递记录现在还没收到海关的消息。而李曜战的死亡则暴露了更多的讯息,警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不可能是自杀,但鱼谦则认为恰恰相反,李曜战一定是自杀!
李曜战案的现场揭开了鱼谦心中一个巨大的谜团,凶手是如何将现场变成一个天衣无缝的自杀或意外现场的,现在看来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拥有“操纵”他人的能力,至于是如何做到的他还不得而知,但是想依靠传统的破案手段显然是不可能了。
最后,关于孟浮笙的口供,鱼谦也不确定能问出什么,但是既然她在死者死前几小时还在一起,那么如果幕后黑手真的能够某种意义上的“操纵”别人,说不定她能提供一些线索!
鱼谦双手叠在脑后倚到椅子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有的忙了啊!”
第三十六章 新的危机
“关于昨晚三号位置发现的问题,你怎么看?”伤流年倚在窗边,微带焦虑的问道
上官善水闷坐在椅子中盯着屏幕,一言不发,就像没有听到流年的话一样。
这里是是“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简称“对灾部”设立在s市的据点,和一般人认为的不同的是,对灾部在s市的据点既不在罕有人至的深山老林,也不在犄角旮旯的老巷深港,更没有找一个破破烂烂的门面做掩饰然后往深处挖个几十米掏出一个地下王国来。
说到底,机构据点只是用来收集整理资料的,提供一个办公地点,抵御一般窃贼只需要一个安保完善的正常写字楼就足矣。像善水流年二人组日常工作堪称无聊,所谓重要资料全都塞进储存器里随身携带就好,所以地点就选择在了市中心商业区一栋高档写字楼里。这里既方便日常生活,又是s市的重要交通枢纽,可以快速沟通各处储备地点。
此时善水正盯着电子地图上标注着三号的位置发呆,那里正是昨天晚上流年排查的地点。流年也不急着听到善水的回答,依然静静的倚着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你说,真的是b级的触媒吗?”善水终于开口了,满脸的疲惫
“不知道,能够确定的是,在工厂废墟的地面上确实检测到了e级的异常波动。”
“会不会,异常的是地面本身,那片地面本身就是一个e级的低阶触媒…”善水缓缓说道
“触媒,本身就是现世遭到高次元侵蚀留下的异常点,是被异常所感染的产物。那么大一片地面,如果整个被感染为e级触媒,那么本身就证明那里发生了与高次元的异常存在高强度的接触,况且那么大量的水晶沙,要么就是那里发生了重大异变造成了大面积感染,要么就是降临派在那里举行了什么仪式,总之绝不可能是简单的自然演化造成的结果。”伤流年缓缓说道
“到头来…一切还是往最坏的地方发展了啊……”善水长叹一口气
“也未见的,这里毕竟是国内,是我们的地盘,降临派再怎么苦心经营也拿不上台面来。如果地面上的水晶沙只是为了掩盖他们举行仪式的痕迹,那么就简单了,抓住这帮老鼠便万事大吉。如果真的是有了新的b级触媒,不管是异兽也好,异人也罢,销毁掉就是了。只需要部里给出行动许可,发动政府部门给我们善后,我一个人就能解决好。”伤流年感觉到了上官善水的担忧,轻笑一声佯装自信满满的说道
“流年,你说会不会是是三号有什么问题…昨天的地点在任务列表里标注也是三号,这个巧合让我很不舒服……”
“三号吗……部里对三号异源也知之甚少,恐怕还不如降临派了解的多。要说对三号最了解的本应该是十年前坐镇s市的任源……不过如果他没有撒谎的话,按他当时的说法他已经没有相关的记忆了。”提到“任源”这个名字伤流年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之情
“不过如果真的是三号有什么异动不该如此平静,要知道三号可是一名相当暴躁的‘神明’啊。”伤流年在念到“神明”二字时嘴角微微翘起满脸嘲弄
“流年…你说…我们假装不知道怎么样?我们只要把剩下五个地点排查完毕,不,我们甚至不用去排查,我们只要假装排查完毕,还有不到两个月,只要两个个月!我们十年的任期就满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可以交给下任来解决,好不好?”善
水突然扭头对流年说道
“这…”流年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流年,就两个月,我们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两个月,好吗?”善水一改平日冷若冰霜的脸色,就如春风轻拂下解冻的清溪,流淌着数不尽的暖意柔情。与夏日怒放的盎然绿意相比,这敲破寒冬的一缕春色无疑更具有几分惹人爱怜的柔媚。伤流年见惯了上官善水刚强的一面,此刻她语带哀求的柔弱更加打动他的心。
“怎么,这么信不过我的实力?”伤流年离开窗边走到上官善水的身后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在耳边浅笑着说道
“就算是你,就算一切顺利,两个月也不见得能…”善水把头向后仰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在流年的肩窝里轻轻厮磨,喃喃的说道
“怎么?这么急着嫁给我?你不是总嫌弃我的姓晦气吗,伤夫人?”伤流年调笑道
“滚!我跟你谈正事,你少在这跟我贫嘴!将来孩子要跟我姓!”上官善水此刻少女的娇态尽显,两声呵斥满是一股撒娇的味道。
“好好好,都听你的,你说姓什么就姓什么公主殿下。”伤流年歪头靠紧善水搭在肩上的螓首上耳鬓厮磨。
“你们男人啊,就现在说的好听,等到把我娶进门了,就什么都变了。”善水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会?我永远是专属于你的‘骑士’,你就是我的公主殿下,哪怕是无间炼狱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也绝不迟疑。”伤流年在善水耳边缓缓说着,充满磁性的声音如一条平静宽广的大江在善水耳中有力的流淌着。
“我不会命令你去什么无间炼狱,我只恳求你一件事,这两个月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平平安安的退役好吗?”善水直起身子扭转上体认真的盯着伤流年的双眼,伸出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语带哀怨的说道“三号也好,降临派也好,我们都不去管它了,再说我们的任期只剩两个月,我们为什么要去管它呢?当初部里答应我们,只要十年期满,就给你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你知道我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等了你十年吗?”
“善水,驻守s市是我们的使命,对我来说这从来就不是什么交易。部里给我普通人的身份也好,不给也罢,但是我只要在s市一天,我就要为守护这里而奋斗。我有这个能力,所以我就要背负这个责任。这是我的枷锁,亦是我的荣耀!十年前我为这里的人民而许下了誓言,哪怕十年已满,只要无辜的人还需要保护,那我依然愿意站出来为之而战!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一个临阵逃脱的懦夫吧?”伤流年单膝跪地平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善水,抬起左手覆在上官善水的手上,迎着她的目光说道
“我不需要你是个举世无双的英雄,我也不希望你是个坚毅不屈的骑士,我更不需要你为我赴汤蹈火身赴险地。此刻我只是一个自私自利,卑鄙无耻的小女人,我只希望我爱的男人,是我一个人的白马王子。而在你的王国里,只有你我二人,每当我惊醒,睁眼便能看见你,在阳光中冲我微笑,我便抛下所有惊慌喜悦溢满心底。”上官善水说着说着双眼便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水雾,一抹艳红在眼眶边晕染开来。
“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伤流年探出右手为上官善水梳理着散乱的云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我们不是没有遇到比这次更严重的情况,可我们不都挺过来了吗?不,应该说,我从没觉得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我的情况。如果这次背
后真的是降临派沟通到了三号,那我还真要见识见识被称为不亚于初号的异源究竟有什么能耐,过了快十年的闲适生活,我还真想找点刺激呢!”
“你为s市驻守了九年零十个月,为我付出两个月都不可以吗?在你心里我就那么的无足轻重吗?”善水毫不理会爱人的温言款语,直入中宫逼迫流年表态。
“善水,你知道我们的工作有多重要!这不是使小性子的时候。”伤流年语气也严肃起来,他不明白,上官善水性格怎么说都不是一个轻易就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这么多年来两人配合无间,在工作上从未闹过大的分歧。上官善水十年前作为部里最优秀的一批人才,被派驻到重要的s市作为自己的龙牧,多年来兢兢业业,怎么临到任期结束突然变了性子?
“再怎么重要,可是就两个月了,我并不是说丢下工作不管,这两个月我们好好梳理一下以前的工作,做好和接任者的交接工作,不也很重要吗?至于排除近期异动的八个地点,我们已经排查三个了,剩下的交给继任者不也挺好吗?”善水急的掉下了眼泪,还在苦苦哀求着
“都说一孕傻三年…善水…你莫不是怀孕了吧?”伤流年摸着下巴突然说道
“你就当我怀孕了行吗?”
“我每次都戴着呢,你要怀孕了我岂不是被绿了?”
“伤流年!”上官善水怒喝道“工作!还是我!你选吧!”
“好了善水,不要闹了!”伤流年语气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些严厉了“我们是把守在抵抗侵蚀第一线的守护者,担着千万人的生命和安危,怎么能如此儿戏!十年前上任守护者任源的失职,险些酿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绝不能蹈他们的覆辙!”
“……”上官善水无声的哭泣着,泪水从脸上一颗接一颗的滑落,很快在地上积起了一片小小的清亮的水洼,两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
“善水…”伤流年不忍心看上官善水流泪轻轻的唤着
“你吼我…”
“我…”伤流年一时语塞
“我明白了,在你眼里,终归是什么所谓的荣誉和使命更高一筹。也对,你的代号就是‘骑士’嘛,我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切只是妄想改变你的我太傻了罢了……”
“善水,我不是这个意思,在我心里你永远…”伤流年急忙说道
“好了,你不用说了。”上官善水打断了伤流年的辩解,使劲的抽了一下鼻子,两手胡乱的摸着脸上的泪水。“怨不得别人,谁叫我喜欢你呢,我本来就是因为你是伤流年而爱上你的,如何你今天答应了我的请求,那你就不是伤流年了。”
伤流年急急忙忙的抽出纸巾递给了上官善水。
“那好,那我们就一起努力,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尽快把剩下五处有可疑触媒波动的地点排查完毕。但是你要答应我,绝不要意气用事,不管有什么问题优先撤离。我今天就联系部里,汇报情况请求支援,一切排查以外的行动都要等部里增援到达后再展开,明白了吗。”上官善水擦干了眼泪,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果敢冷厉的模样。
“明白了,我的龙牧大人!”伤流年上前将上官善水抱住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在此立下誓言,待此间事了,我一定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第三十七章 一滩浑水
警局刑侦支队支队长办公室
“来,给我解释解释呗?怎么我就出去了半个月,收到了这么多投诉啊?来,别客气一起看看吧。”甘支队长把一摞报告丢在了桌子上
“干嘛啊老甘,这么不给面子。”鱼谦看了看没打算去翻那堆文件,内容他大概都能猜出来,就不想再公开处刑一遍了。
“你少跟我套近乎。”
“好好好,甘队,甘队长,我错了,我诚恳的向你检讨,行了吧?我这还赶着案子呢,你大清早的不去拉那几个只会打小报告不正经干活的大队长开会,提升提升他们的业务能力,抓着我训干嘛啊?再说了,刘局都训过我一遍了,你还费二遍劲干嘛呀。”
“老刘会训你?你不把天捅个窟窿他都能给你上三柱香。”支队长对鱼谦的态度显然很不满意
“甘队,不是我抢案子,这次你不在,你是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不用听他们背后说什么。”鱼谦边说着边不着痕迹的把支队长桌子上的文件扫到一边,顺手扯过一张a4纸
“正好你回来了,我得好好跟你说说,刘局他不是咱这撇的,他根本就不懂,我早盼着你回来和你说说了。”
“你别跟我玩这套,鱼谦我告诉你转移话题没有用。”支队长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下意识的跟着鱼谦的手瞅到了桌子上的白纸上。
鱼谦在白纸中央画了一个圈中间写了“马雯”二字
“上周一少女在出租屋里意外身故,这案子你看了没?”鱼谦边写边问
“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就看了,没什么问题。”甘队摩挲着下巴说到
“看了,确实有点古怪,不过也能解释。”
鱼谦从中间的圈拉出一条线指向另一个圈,在里面写上“李曜战”三个字
“这个人,就是死者马雯的男友,他就是前天晚上自杀案的死者。”鱼谦抬头说到
“昨天案情分析我看了,这个案子确实有很多问题。”甘队想了想说道“你觉得这两个案子有什么联系?”
“我认为联系很大。”鱼谦又画出第三条线把“孟浮笙”和“李曜战”连到了一起,详细的说了一下昨天上午孟浮笙的父亲孟伟来报案的事“李曜战强暴孟浮笙这点,让我很难相信。”
“怎么说?”
“我见过李曜战两面,一次在局里,一次是私下场合。据我观察这个男人对马雯的感情并没有到疯狂的程度,甚至有点冷淡。从言谈举止来看应该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
支队长示意鱼谦继续说
“另外还有马雯的双亲。”鱼谦又从马雯身上画出两条线指向马远和穆托娜,并把穆托娜关于马远的描述说了一遍。“而之所以,我会认为李曜战的死和马雯密切相关在于,就在马雯死的第二天。李曜战潜入了事发现场,并疑似窃取了一样东西。”
“你有证据?为什么我在马雯卷宗上没看到?”支队长奇道
“这是我单独调查的,还没有确切证据,所以没有添进案宗,我本想再接触一下李曜战查清楚具体情况,谁知他突然出事了。”鱼谦无奈的摊了摊手,把下水道取得的指纹和监控视频与支队长说了一下。
“而就是发现这个之后,我和李曜战有了第二次见面,但是李曜战极力掩饰自
己这一行为,之后还未等我再次有所行动,他就死了。”
“你认为,李曜战的死和这件失窃物品有联系?”支队长问道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实际上马雯案第二天我就盯上了李曜战,也一直在追踪这条线。所以无论如何,李曜战这件案子,你一定要交给我。不管谁说我抢案子也好,贪功也罢,这个案子不能让别的队来。老甘,我实话和你说,这案子换任何一个人来查,结果都得按自杀结,铁证如山,绝对翻不过来。”鱼谦斩钉截铁的说道
“前天的案子,昨天才做了第一次案情分析,你这就敢说一定按自杀结案了?”
“错不了,就和十年前一样,往下调查会挖出很多线索,但是我敢肯定结果绝不会变,还是按自杀结。”
“那你凭什么就能查出不同的结果呢?”甘队严肃的反问道
“就凭我为了这个案子,等了十年!”鱼谦双手撑住办公桌,盯着支队长的眼睛说道“别人都会为了查清事实真相结案而调查,而我则会为了推翻大家都认同的事实而调查!”
“这几年确实不像以前把‘命案必破’这句话咬的那么死了,但是恶性案件总不能一直拖着,我们必须给人民群众一个交代,让群众心安。”甘队缓缓说道
“要结案,很简单,只要需要,把事实摆出来就行。但是怎么调查差,往哪个方向调查差别很大,而且我觉得马雯和李曜战案恐怕只是一个开始,如果把这当成常规案件处理我有种预感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甘队低着头思考着鱼谦的话,右手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实木的办公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最终猛的一顿。
“那好,李曜战案子我就交给你们一队了,马雯的案子既然家属愿意配合,那么你就按你的原计划来。但是你不要给我捅出什么大篓子来,到时候别说我不讲情面。”甘队最终还是选择赌一把,相信鱼谦的判断
“行了,老甘你就瞧好吧。”鱼谦大笑着转身出门去了……
很快,整个一队的刑警们都被鱼谦撵兔子一般动员了起来,从李曜战家的墙缝盆栽到电脑电话,全开始被过筛子一般的查了起来。昨天上午鱼谦送走了孟伟,下午对着李曜战的档案一阵的猛翻,又联系了李建国做了第二次的笔录。口供这种东西,伴随着叙述者的心态情绪记忆,变化总是很大的。且不说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两名目击者的口供都很容易产生很大的偏差,就算同一个人重复回答同样的问题,也会出现前后不同的现象。一般来说警方都会多次的传唤相关人员进行调查来保证笔录的准确性。
李曜战的突然死亡导致鱼谦当初徐图缓进的策略直接付诸东流,现在李曜战的母亲情绪尚不稳定,他的父亲李建国是目前鱼谦为数不多的着手点了。而另一个突破口就是案发前和死者李曜战密切接触的人——孟浮笙。
“鱼叔,你说孟浮笙是被李曜战强奸的吗?”柏天清坐在副驾驶上边翻弄着文件边问道
“是不是,看一会见到孟浮笙,她怎么说了。你觉得呢?”鱼谦反问道
“我看那个李曜战,像是个有色心的人,但不像是有色胆的。两家又是通好,作出这种事情,还怎么来往。”柏天清回忆着和李曜战不多的接触
“不过也不好说,这人不可貌相。我觉得这李曜战也不怎么正常,这案
发当晚偷偷潜入现场偷东西的操作,怎么看都不正常。”
“你只和李曜战见了一面,我倒是和他见了两面。”鱼谦单手扶着方向盘,从怀里摸出烟盒咬了一根香烟出来,熟练的点着了火“就我的感觉,两次他变化很大,周一那天很明显能感觉出来,和第一次相比,他情绪不太稳定。”
“鱼叔,你觉得他因为女友的死,有点疯了?”柏天清扇着飘到脸上的烟,按下了车窗
“我是觉得他有点疯了,但是不觉得是因为女友的死。”鱼谦皱起了眉头“他的行为模式太奇怪了,说不通,希望能从孟浮笙身上找到点答案吧。”
两人赶到xx分局的时候,孟伟已经带着孟浮笙提前到了,正在接待室等着他。这令鱼谦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孟伟会迟到一会儿,没想到竟提前了。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鱼谦,柏天清以及分局的一名警员负责给孟浮笙录口供,考虑到孟浮笙是受害者,便没有选择在审讯室进行。
四人坐定,柏天清偷眼打量着孟浮笙,眼神上下扫来扫去。看的鱼谦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光明正大的录口供,柏天清搞得好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伙子相亲偷瞄美女一样,也忒掉价了一些,自己这徒弟别的都还好,就是这行事风格总透着一股子稚气。
孟浮笙穿着一身淡色的棉质春装,已近三月,s市的气温抛开早晚已经不低了。单薄的春装并不能掩住少女曲线动人的曼妙身姿,深色的蕾丝内衣在略低的领口处若隐若现。孟浮笙的肌肤白皙且水嫩,透着青春少女充满活力的淡淡粉色,在素雅的衣着衬托下更显的可爱动人。五官秀丽精致,清纯自然,让人看不出是画了淡妆还是没画妆。一双纤长紧实的美腿被长长的裙摆遮住,只露出一双小巧秀气的双足。柏天清瞄了半天开始觉得,孟浮笙挺能助长男人色胆的。
此刻孟浮笙双手紧握缩在胸前,微蹙着黛眉,眼含愁云,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正所谓做戏做全套。既然走的是被强暴的戏码,孟浮笙开始调动自己精湛的技艺凹起了造型。要说这演技,车祸现场各有各的惨烈,可好演技却都是共通的,讲究的就是个形神兼备。此刻孟浮笙倒真升起了几分自己被李曜战强暴了的感觉。
鱼谦轻轻咳嗽了几声,把柏天清的注意力拉了回来,简单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绍,便开始正式的询问起来
“2月26号,即案发当天,你去了死者李曜战家是吗?”
“是的,我从小就和曜战哥很熟,经常去他们家玩。”孟浮笙柔柔弱弱的答道,声音隐隐带着一丝哭腔。
“案发当天,你几点到的李家,中间发生了什么,几点离开的,能和我们详细说一下吗?”鱼谦也不由得放缓的语气
“那天,我本来只是去李叔叔家串门,去了才发现曜战哥没有上班,刘姨说他生病了在家休息。然后拉我一起吃午饭。”
“李曜战病了?是什么病?”鱼谦暗想这倒是个新线索
“不知道…刘姨说是伤风感冒,还说他沾不得荤腥一吃就吐,那天中午曜战哥吃的都是素菜,吃的也不多。”
“这么说到中午为止,李曜战的母亲还是在家里的?那,她是什么时候走的呢?”鱼谦追问道
孟浮笙愣了愣,抬头看着鱼谦的眼睛,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
第三十八章 动机浮现
“这,你先别哭,慢慢说。相信我们警方会给你找回公道的。”分局的民警熟练的安慰着孟浮笙,鱼谦心下觉得好笑,人都死了奔谁找公道去,不过明面上也一脸的同情。
“我们吃完饭,刘姨沏了茶,我们聊了回儿天。刘姨就打牌去了。”孟浮笙抽泣了半天,才压下哽咽慢慢说道
“你还记得,李曜战母亲是几点出门的吗?”鱼谦精神一振,正戏来了!
“这…大概是不到一点的感觉。”孟浮笙想了想说道
“那之后呢?”
“之后…”孟浮笙犹豫起来,似乎非常不愿意讲下去了。
鱼谦也不急,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必要去催促。受害者只要愿意坐下来开口说,那么说出全部只是时间问题。这时候如果叙述中到了受害者羞于启齿的片段,作为询问方则要注意为叙述者构造一个信任放松的环境,切不可一味的催促,否则叙述者很容易下意识的去隐瞒一些细节。当然也不能一味的沉默等待,同时要适度的提升信任感,给予被害者勇气。
“你不要怕,今天我们的谈话内容是绝对保密的,我们是警察,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保证你的**和安全。有什么事你放心的跟我们说,我们一定会秉公执法,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鱼谦低沉有力的说完,便不再开口,静静的等孟浮笙回答。
“之后,曜战哥说他想雯雯姐了,他说雯雯姐的事他一直没和家里人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李叔和刘姨都不知道雯雯现在是他的女友。他一直都想把雯雯姐正式的介绍给叔叔阿姨,但是一直没找到一个好的机会……现在雯雯姐走了,他甚至都找不到个亲近的人陪他一起哭一哭…”孟浮笙一点一点的说道。
说谎最重要的不是编的多么天衣无缝,而在于它有多么的“真实”。谎言在叙述中所占的比例越小,那么就越难以被揭穿,反过来说,如果想在某件事上骗过别人,那么就一定要尽可能的将真实的细节说的多,说的详细。这个时候再在关键的地方插入谎言便不容易被识破。孟浮笙自然是精于此道的高手,前面的叙述没有掺着一丝假话,硬要说的话就是自己去李家的动机有点问题。而现在到了要将事实改写到孟伟交给她的剧本上了,她格外的警惕和小心。仔细的斟酌着语言,努力使自己的叙述不漏出马脚,开始了一场刀尖上的舞蹈。
“我跟他说,我可以呀,我也很想念马雯姐,曜战哥就带我上楼去了他的卧室,给我看她们在一起拍的照片,边看边哭…”孟浮笙努力的往外挤着泪水“我也跟着哭了起来……”
“这么说,李曜战对马雯的感情很深啊。”鱼谦用眼神示意柏天清递纸巾,轻轻敲着记录薄在旁边垫话。
“他们感情很好的…曜战哥和雯雯姐在一起三个月,曜战哥是真的想和雯雯姐结婚的。他出差前还跟我说让我帮他想想怎么求婚才显得浪漫,才能让雯雯姐特别感动答应他,还想让我帮他侧面问问雯雯姐喜欢什么样的钻戒,他觉得离用得上这些的日子不远了……”孟浮笙绞着手指,边回想边说道
“这么看,你和马雯的关系也很融洽啊。”鱼谦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我…我…我和雯雯姐关系也很好呀,她待我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我也当她是我的好姐姐。”孟浮笙一愣,双手猛的握紧,下一刻又迅速的松弛下来,轻快的说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不认识马雯呢。”鱼谦似乎不经意的说道
“怎么会不认识呢?曜战哥和
她在一起不久之后就介绍我们认识了。”孟浮笙觉得自己有点说多了,微微有些后悔。
“哦抱歉,我只是突然好奇,因为案发当天下午我和李曜战见了一面,李曜战说她们在电话里吵架了,我以为他们感情不太好。”
“曜战哥是个比较内敛的人,他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吐露心声…”孟浮笙小声的解释道
“那后来呢?”鱼谦主动结束了话题继续问道
“后来…后来曜战哥哭的特别伤心,直说雯雯姐的死责任在他身上,还说雯雯姐一定到死都没有原谅他…”孟浮笙心里暗骂这个死警察真能打岔,重新酝酿起情绪,把断掉的眼泪又续了起来。此时正说道**,不由得双手捂面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鱼谦看着低着头哭泣的孟浮笙,嘴角微微翘了一下。也整理情绪摆出一副深表同情的面孔,应景的安慰两句,开始等孟浮笙继续叙述。
“然后,然后我就说雯雯姐那么善良的人,她一定知道当时你只是太忙而不是不关心她,她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怪你的。然后曜战哥突然抓住我的肩膀说‘真的不会怪我吗?’。他当时的表情真的很吓人。”孟浮笙仿佛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微微的颤栗起来。“我当时吓坏了,我说‘不会怪你的,一定会原谅你的’。曜战哥当时好像把我当成了雯雯姐,他嘴里说着‘太好了,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就把我抱在了怀里…然后…然后他就…呜呜呜。”
鱼谦看着低头猛哭的孟浮笙,伸手按了按胸口的烟盒,他此时很想抽根烟,奈何这不是在审犯人这氛围没法抽只得作罢。清了清嗓子问道
“那么,他强暴你了是吗?”
“是的。”孟浮笙慢慢止住了哭声楚楚可怜的回答道
“你确定吗?你现在的证词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我们需要确认这是出于你个人意愿下的如实供述,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吗?”鱼谦问道
孟浮笙抬起哭的红肿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我确定。”
“嗯,好的,那么之后你是怎么离开李家的呢?”鱼谦盯着孟浮笙双眼问道
“之后,曜战哥和我道歉…说他一时恍惚昏了头,希望我能原谅他。当时我也吓坏了,曜战哥给我找了避孕药,我吃过之后就慌慌张张的回家了。”孟浮笙看着鱼谦的双眼,一边用着哀怨的语气说着,一边观察着鱼谦的反应。
“那你记得你是几点离开的吗?”鱼谦关切的问道
“走的时候没注意,到家看的当时刚过两点大概2:10分左右。我们两家离得很近,离开的时间估计也就这样吧。”孟浮笙松了一口气,终于完事了。
鱼谦点点头,又向孟浮笙确认了几遍细节,按程序要孟浮笙做了一切属实的确认签字后,便基本结束了询问。孟浮笙正准备起身离开,鱼谦突然又开了口
“先别急,如果你方便的话,介不介意我问几个问题,这个和案件无关,我们就当随便聊聊,你也不要紧张。”
孟浮笙很想拒绝,但是却找不到好的借口,一时有些犹豫。开口说道“我很累了,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就几句话。”鱼谦稳稳的坐着,纹丝不动,柏天清和分局民警不知他要问什么,也不好起身,只得也跟着不动。
孟浮笙看了看鱼谦侧后方的门,也找不到起身离开的时机,不由得开始后悔。一开始自己就搞错了定位,不该装成一个柔弱可怜惨遭不幸的
小女子去博同情,应该装成歇斯底里的样子,嘴里还带着脏话的太妹形象,那样此时就可以直接杀奔门口往外走了。
此刻实在没法放下架子,从壮硕的鱼谦身旁直接夺门而出,那么前面费劲营造的形象就全毁了。孟浮笙心里翻来覆去的问候了几遍鱼谦的女性家属,只得坐稳了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的屁股,幽怨的说道
“那您问吧……我知道一定会告诉您。”
“是这样的,李曜战案发的当晚,我们曾去过你家,但是你家的保姆却说你父亲把你接走了。我们了解到你和你父亲并不住在一起,我想知道有什么隐情吗?”
“这…额…”孟浮笙一时语塞,没想到鱼谦会问这个,顿了顿答道“也没有什么隐情,我爸爸再婚之后,我对继母有些抵触,而且xx小区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很喜欢,我就跟我爸爸商量搬到这里住了,这边有保姆张妈照顾我也很方便。我爸爸也经常来看我,我也经常去我爸爸那里住。”
“哦,这样啊。”
“鱼警官,您还有什么问题吗?我身体真的很不舒服……”孟浮笙为难的说道
“啊,没有了,谢谢你的配合。”鱼谦起身与孟浮笙握了握手,触感柔软温和。鱼谦轻轻一握便松开了手,引着孟浮笙出门来到了孟伟坐着的接待室。双方又就案情商讨了一下,孟伟表示愿意等李曜战案尘埃落定后,再找李家进行私下沟通和解,不想把事情闹大,就不立案了。鱼谦也表示会通知李建国,如有需要会亲自到场主持和解,之后孟伟带着孟浮笙离开了警局。
鱼谦取了笔录也不耽搁,谢绝了分局吃饭的邀请带着柏天清开车往回赶。
“你怎么看?”鱼谦边开车边问道
“嗯,这个孟浮笙挺可怜的。”柏天清还在回味着孟浮笙如莺婉转的嗓音
“我记得你不是喜欢老师吗?怎么,看中这个了?”鱼谦调侃道
“鱼叔你说什么呢,什么乱七八糟的。”柏天清被鱼谦说中了心中的龌蹉白净的脸腾的红起来
“说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毕竟是美女。馋人家身子嘛,不丢人。”鱼谦一本正经的说道
“鱼叔你也不用笑话我,问完了话你不也巴巴的上去握人家手,上去揩油。”柏天清反唇相讥
“哼,你们这些小孩子啊,见到漂亮姑娘就转不动脑子。平时挺机灵,关键时候就犯浑。”鱼谦叹了口气“你呀要遇到孟浮笙这种姑娘还不被人耍的团团转。”
柏天清正待张嘴反驳,鱼谦一句话把他的话给掐断了“你说说看,孟浮笙是从哪里开始撒谎的?”
“撒谎?”柏天清想说没撒谎吧,又觉得鱼谦断不会无的放矢,只得说“没看出来…”
“你的眼珠子从她脸上滑到胸上,又从胸上滑到脚上,我当你看出来了。”鱼谦揶揄道
“好了鱼叔,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柏天清红着脸辩解道“我哪有滑来滑去的看。”
鱼谦眼看柏天清有些招架不住,也收了调侃的心思,沉声说道
“走前我和她握了手,她手心没汗,温度正常,她的情绪一直很平静,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夸张。”
“这…”柏天清一愣“那她都是在演的?说的都是假的?”
“也不尽然,大体经过应该不差,不过…”鱼谦淡淡的说道
“有些地方恐怕就不尽属实了。”
第三十九章 局中之人
“鱼叔,那你说她从哪里开始撒谎了啊?”柏天清好奇的问道
“前面应该都没有撒谎,而且李曜战的母亲也在场,撒谎也没有意义。要说可能的话,起码应该是从李曜战母亲走后开始吧。”鱼谦分析着
“从那往后的话……那就是李曜战强暴她那里她撒谎喽?”柏天清语气不经意的昂扬了起来
“你在这兴奋啥?”鱼谦敏锐的察觉到柏天清情绪上的变化,开口嘲讽到“最多不是强暴是两厢情愿罢了,现场你又不是没去看过。”
“鱼叔你这什么思想,知道没有人受到伤害,难道不该高兴吗?”柏天清反驳到
“呃……”鱼谦一下被噎住了,忙转开话题“最后我在问她后面的细节时,她全程都在盯着我的眼睛。”
“这不说明她问心无愧吗?”柏天清奇道
“这又不是相亲,搞什么问心无愧?”鱼谦解释道“她盯着我的眼睛是为了确定我的反应,确定我是不是相信了她的话。如果她真的被李曜战强暴了,一般比较常见的无非两种反应。要么情绪崩溃,表面上不会有她那么丰富的情绪波动变化,你见多了就知道了,全程就像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一样。”
“那另一种情况呢?”
“另一种情况嘛,就是大哭大闹寻死觅活的,这个时候很少能有条理的叙述整个过程。”
“那也许她属于比较少有的那种,修养很好心智成熟稳重那样呢?”柏天清还是不死心
“那,她在回忆事情的时候,就会眼神不自然的向上或向下瞟,伴随着瞳孔间歇性的失去焦距。这是陷入回忆的正常状态。那种死死的盯着你眼睛的,说明她早已经把对话在内心里预演完毕了,她在确定你的反应来修正自己的语言防止出现漏洞。”鱼谦边解释边将一些审讯中的小技巧教给柏天清“这孟浮笙倒是很会演,表现的很完美。可惜就是因为表现的太完美了反倒漏出马脚了,真正一个被强暴的人这么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恢复到正常心态。”
“那也就是说实际上并没有被李曜战强暴喽?可是鱼叔你不是说就算不是强暴,那也是两厢情愿吗?她撒这个谎有什么意义呢?就为了报复李家吗?想要补偿吗?”
“那倒不至于,从孟伟的话来看,实际上并不打算追究李家的责任。”鱼谦沉思片刻说道
“那为了什么?为了名声吗?”柏天清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比较高
“有可能,想借此向李家施压,把自己女儿从案子里摘出去吧。”鱼谦也认同了柏天清的这个解释“而且据我观察,孟家父女俩恐怕不是很和谐。”
“那鱼叔你说,有没有可能,李曜战的死和孟浮笙有关?”柏天清推测道“按说李曜战母亲走后,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是吗?”
“暂时来看,没有这个可能。”鱼谦断然否认“现场证据充分,李曜战自杀这是没有什么疑问的,除非孟浮笙能有能耐劝说李曜战用这么惨烈的手段去自杀。这能耐已经不是什么催眠洗脑了,简直就是精神控制。有这能力今天审讯室里直接用了不好?”
“也许…有使用限制?比如说要先上床?”柏天清脑洞大开
“……”
“鱼叔?鱼叔?哎,鱼叔你别不理我啊。”
两人不一时就回到了市局,鱼谦交割了口供记录,还未来的及去吃饭,便接到了法医老王的电话
“小鱼你回来了吗?”老王疲惫的声音在话筒中响起
“王哥你这时间掐的真准,我这刚回局里屁股还
没沾上板凳,正打算去吃饭呢。”鱼谦答道
“那太好了,我正好找你有事,你赶紧去吃饭,回来给我带一份饭,我先眯一会儿。”
“老三样?”
“老三样就行。”刚说完老王就按掉了电话。
鱼谦还未来的及问是什么事情,老王就把电话挂了。不过既然老王亲自把电话打到自己手上,想必一定是有什么要单独说的事情,他安排了一下柏天清和队员们下午的工作方向,便去警局食堂简单的吃了点,给老王打了一份饭直奔老王的办公室而去。
鱼谦到了法医办公室门口,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并没有回应,他探手缓缓把门推开,发现老王正伏在办公桌上睡着。
老王凭借自己的资历和高超的技术水平,在鉴定中心独占一个办公室。鱼谦把饭小心的放到办公桌上,在另一边坐下,掏出手机开始翻看拍下来的文件。
“嗯?你来啦,这么快?”老王挺起身抹了一把脸
“吵到你了?”鱼谦笑到
“没,闻到溜肥肠的香味了。”老王搓搓手,把饭盒拖过来,打开满意的闻了一下。伸手往饮水机那里一指“小鱼你给我泡杯茶。”
鱼谦取过桌子上巨大的保温杯,娴熟的往里装上茶叶,冲泡起来
“这回怎么累成这样?”
“你还不知道?你们送来的是一滩什么东西,哪还有个人形。这一个件顶往常五个的工作量,那个切口碎的,拼都拼不起来。”老王往嘴里塞着菜,含含糊糊的说道“昨天忙活了一天一夜,眼睛都睁不开了。”
“那么要和我说的是啥事?”鱼谦把保温杯放到老王手边问道
“我听说这案子,现在初步判断是自杀?”老王反问道
“嗯,基本可以确定是自杀。”
“但是从解剖结果上来看,不是。”老王费劲的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抬起筷子对鱼谦一指
“嗯?怎么说?”鱼谦听闻此言兴奋起来
“从解剖结果上看,死者心肌全部崩断了,直接死因应该是心跳过速引发的心肌断裂造成的猝死。”
“这?会不会是外部冲击造成的?”
“外部冲击造成的纤维式断裂不是这样的。死者心肌断成了一段段的小块,应该是激素分泌过量,心跳过速造成的。”老王排除了外力造成的影响。
“死者有吸毒吗?”鱼谦皱起眉头
“尿检结果显示没有,从体征上看也没有长期吸毒的痕迹。头发已经送去化验了,不过我觉得不会有别的结果。”
“这么说,死者生前很兴奋?”鱼谦奇道
“倒是更像在和什么搏斗,虽然具体化验结果还要等等,不过我估计激素分泌水平一定很夸张,这种情况更多发生在生命受到致命威胁的情况下。”老王推测道
“王哥,你怎么看?”
“要我说,如果不是有第三者在场威胁到了死者的生命,那就是死者疯了。”老王下了结论“小鱼你之前恐怕是对的,包括马雯的案子在内,我现在相信确实不能从常理上去推断了。”
……
伤流年穿着一身水管工人的工作服,跨出了大厦的电梯,穿过正门快速的消失在了人流中。转过街角上官善水正在一辆贴了太阳膜的面包车里等着他。
“怎么样?”伤流年刚进到车里,上官善水便把外套递过去着急的问道
“问题不大,是比较常见的自然触媒,毕竟是人流
密集的公共场所,不算少见。只是因为这次触媒本体是楼顶的天线,放大了扩散范围,所以被天网察觉到了,实际上连f级都够不上,就算不管我估计过一阵也会消散了吧。”伤流年边换衣服,边开心的说道,平安无事自然是值得庆贺的。
“那就好,今天就到这吧,市区还有三个地点,不过离得都很远。”上官善水发动车子,扭头说道
“都听你的,今天我也想歇歇。说实话避开视线从外墙爬上天台有点累,在离地面几百米高的地方吹风不是个很好的感受。”伤流年笑着说道
“现在我要带你去个地方。”上官善水突然严肃起来
“怎么了?”伤流年换好衣服,双手扳住副驾驶座位,身体柔软的翻动坐到了位置上。
“不要问,到了你就知道了。”上官善水冷着脸说道
“哦。”伤流年碰了个钉子也不意外,他早就习惯了上官善水的小脾气。他把这个看作两人之间调剂生活的小情调,两人多年的交往令他很清楚的知道上官善水冰冷的外表下,是一个热情如火的心。
上官善水默默的开着车,在s市街道上如水的车流中穿行。伤流年按下车窗,静静地感受着春风拂过脸颊的触感,就像上官善水柔软的双手和缓的抚摸在自己的脸上,留下暖暖的温柔。街道两旁的绿化树木早已抽出细密的嫩芽,在春日下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这一切让伤流年的心情大好。
他伸手扭开车载音响,劲爆的重金属音乐响起,这是上官善水的品味,她喜欢死亡重金属音乐。但伤流年并不喜欢,他更偏爱一些柔和抒情的音乐,他扭了半天并没有找到喜欢的歌曲,便关掉了。重新看向窗外,轻轻的哼唱着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 好像红太阳
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伤流年的嗓音带着一种舒缓柔和的磁性,轻快灵动的歌声在车内流淌,带着抚平心灵的力量。上官善水静静的听着,绷紧的双手缓缓的松弛下来,淡淡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
很快车子驶出了市区,两旁的景色变得更加绿意盎然起来,前方吹来的风也带着一点淡淡的咸腥的湿气。
“我们这是在往海边走?”伤流年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上官善水神秘的说道
很快车子开上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随着地形逐渐升高,伤流年听到清晰的海潮声传来。待到视野越过地平线,一望无际的海面跳进视野,几只海鸟在天际翱翔,撒下一串嘹亮的长鸣。
这是一片从岸边延伸到海中的长崖,犹如一把利剑刺穿海面向前奋勇的延伸。站在这里四周都被大海所包围,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繁华,整个心都被这片蔚蓝的天地洗涤一空。
“我们到了。”上官善水停稳了车,开心的说道“把车后面那个箱子也一并搬下来!”
伤流年也被上官善水的笑容所感染,笑着应和着去后面搬下了箱子。两个来到崖头的空地上,伤流年在上官善水的示意下打开了箱子,里面放着一块印着彩花的防潮布和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食物。伤流年惊讶的抬头看向爱人。
“我们今天在这野餐,喜欢这里吗?”上官善水背对着大海面朝男友在海浪的轰鸣声中大声问道
伤流年迎着上官善水的笑颜觉得幸福的滋味溢满胸膛
“我很喜欢,谢谢。”
第四十章 **之戒
二人在空地上铺开防潮布,将食物摆放整齐迎着海风开始吃起午饭来。不过上官善水没有想到从远处看似平静安宁的海面,海风依然大的惊人,而崖底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拍打着礁石发出剧烈的轰鸣。
“失算了。”上官善水有些丧气“我以为会像电影里那样,两个人幸福的坐在一起看着辽阔的地平线。但是没想到风又大,声音又吵。”
“我觉得还挺好的。”伤流年优雅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笑眯眯的说道“只是今天风有些大而已,海边这样也很正常的。”
上官善水并不喜欢海,准确地说也不喜欢水。尽管她名字里带着善水两个字,但是实际上她的泳技仅仅停留在掉到水里不会淹死的水平,就这还是因为游泳是部里的必训科目才被迫习得的。而伤流年很喜欢游泳,也很喜欢大海,他的童年海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象征,空闲的时候他甚至能在海边静静的发呆坐看漫天云卷云舒整整一天。
“怎么今天突然要跑到海边野餐?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海边呀。”伤流年咽下口中的食物,扭头问道
“你不是喜欢吗?”上官善水探手抹去伤流年嘴角的果酱笑着回答道
“这是怎么了?今天对我这么好?”伤流年一时没搞懂女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调侃着反问“往常你说话可不是这个语气。”
“那我往常是什么语气?”
“你应该回答‘我今天就是想来海边,你不满意吗?’”伤流年捏着嗓子学上官善水冷冰冰硬邦邦的语调,学的惟妙惟肖。
“哈哈哈。”上官善水被男友逗的前仰后合伸手敲着伤流年的头“我看你就是个抖m!”
伤流年灵敏的躲避着女友的手,嘴里不停的告饶着,但是却是用着上官善水惯常的冷硬口吻,引得女友双手齐出去敲他的头,两人笑闹了好一阵才以伤流年抓住上官善水的双手而告终。伤流年将女友拉到自己的怀中,下巴轻轻的摩挲着上官善水乌黑浓密的秀发,感受着女友柔软的身体依靠在自己身上。
上官善水伏在伤流年的怀中,透过他坚实宽阔的胸膛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沉稳的频率透过后背传来,就像一只激昂的战鼓。她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说道
“因为今天我想给你过生日。”
“生日?善水你过糊涂了吧,现在是二月份,我的生日是五月份呀,还有三个月呢。”伤流年一愣
“我就想今天给你过,不行吗?”上官善水头枕在男友的腿上看着蔚蓝的海水说道
“只要你喜欢,哪天过都行。”伤流年淡淡一笑,轻轻的抚摸着女友的长发,宠溺的说道“但是到了五月份我可得再过一遍。”
“说说看,想要什么礼物。”
“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做好的礼物。”
“这个不算,这个算愿望,我是说礼物。”上官善水对男友的回答并不满意,执意要伤流年挑一样礼物。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伤流年无奈的笑笑,温柔的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啊。”上官善水起身看着男友,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狡黠的说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伤流年接过盒子,好奇的打开来,里面是一枚铂金戒指,戒体很宽,上面镌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伤流年拿起戒指仔细看了看,戒指
内侧用花体刻着自己与上官善水的姓氏拼音。
“喜欢吗?”上官善水满脸期待的问道
“这…”伤流年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一般来说不都是钻戒吗?”
“你想的美!钻戒那都是男生买来向女生求婚的!哪有女生送男生的。”上官善水得意的说道“给你戴上这个戒指,是要警告那些觊觎你的女人你是我的,不许抢!还有告诫你不要乱撩别的女人。”
“那也不用这么大吧?”伤流年苦笑道“这个看起来就很重。”
“就是要够大才能体现出来宣誓主权的作用!”上官善水坚定的说道
伤流年灵巧的活动手指,巨大的铂金戒指在指间灵活的穿行,犹如一只飞舞的银色蝴蝶。他手指一顿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住戒指轻轻的说道
“谢谢,我很喜欢。”
“戴上看看。”上官善水催促着
伤流年微微一笑,把戒指往左手无名指上套去。
“不对不对。”上官善水忙伸手拉住男友的手阻拦着“不要戴到左手上,戴到右手上。左手无名指要留到结婚的时候我亲自把钻戒戴上去!”
“好好好,都听你的,那就戴右手上。”伤流年看着雀跃的上官善水宠溺的一笑,把戒指交到左手上套上了右手的无名指。
看到男友把戒指套牢,上官善水松了一口气,捧着他的手左看右看,轻轻的抚摸着伤流年手心厚厚的老茧,满意的笑了。放下伤流年的手,上官善水扑进了他的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我把我当作你的生日礼物送给你了,你既然戴上了这枚戒指那么就代表你收下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许不要我,知道吗?”
“嗯。”伤流年将女友紧紧的拥在怀中
“你不是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这个戒指就代表着我,无论我在不在你身边,这枚戒指就代表着我永远陪在你身旁,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把它给弄丢了。”
“我保证,我永远都不会把你弄丢了。”伤流年在女友耳边轻轻的呢喃着
两人在海边明媚的春光下激烈的拥吻着,仿佛要在这海风中燃烧尽自己的一切,上官善水猛力的扯着伤流年的衣服,如一只撕扯着猎物的母豹,两人相拥着在这片海天中释放着最原始的**与野性。一阵阵愉悦的呻吟声飘散在海浪的轰鸣里…
……
鱼谦回到了办公室,这两天的调查进展可以说顺利,也可以说不顺利。顺利的是现场几乎没有遭到任何破坏,所有的调查取证工作都没有遭到任何的干扰与影响,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但是不顺利的是,除了解剖结果发现了一点疑点,其余证据都在指向李曜战是自杀这个事实。而孟浮笙的口供还给李曜战的死添上了一个殉情的动机。
鱼谦突然发现这一切很有意思,如同两名枪手决斗,鱼谦手中的枪仅有一发子弹,他还不知道这发子弹能否命中。而对手则潜藏在暗处中狞笑着注视着自己,他甚至不知道对方有多少张底牌。这位神秘而恐怖的对手完美的操控着每一个细节与变化,似乎自己的每一步都踩在对方的计算之中。现在对方将每一份证据都明明白白的呈现在鱼谦的面前,只要鱼谦放下手中的的枪,那么现成的胜利就摆在眼前。但是,是对方施舍给自己的胜利,这种堂堂正正的阳谋令人从心底升起无力感。
“鱼队,
海关回信了。”一名刑警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办公室,手里捏着一份传真急急的说道
“哦?我看看!”鱼谦从沉思中惊醒,精神一振忙接过传真仔细的翻看,顿时脸色大变
“什么意思!没有记录!”鱼谦不禁讶然
“海关那边回信,我们抄送的所有快递包裹,都没有在海关有任何记录,也就是说这些包裹没有一件是从海关过来的。并且海关那边表示我们抄送的目录中有几样是绝对不可能正常通过边境的。”
“这怎么可能?这些全是走私货物?”鱼谦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海关那边说不可能,确实不排除有个别物品是走私物品。但是这么长时间跨度的都是走私品是绝不可能的。”
鱼谦也知道不可能,中国海关缉私力度很大,如果想走私要么在关口做手脚,要么就通过非官方的黑口岸来走私。这两种方式若说走私成几次是很容易的,但是这也和海关周期性的打击行动形成动态平衡,走私的次数越多那么露出的马脚便越多。等到海关清剿一次过后,空出来的市场便会被新的势力占据空缺,这种情况下要形成长期稳定的走私通道是绝不可能的。除非是通过什么脱离常理的运输方式,否则维持一条如此长跨度的走私通道简直匪夷所思。
“那海关那边的看法是?”鱼谦沉吟片刻问道
“海关那边给出的看法是,这些东西极有可能是本地生产直接伪造成海外快递的。”警员说道“另外海关这两天会派人过来协助我们调查一下。”
这边鱼谦正在和下属说着快递的事情,这边手机又响了起来。鱼谦草草的说完接洽安排便出门接起了电话
“鱼队!重大发现!”电话另一边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快来技术室!”
鱼谦匆匆的赶到技术科,几个人正围在电脑前看着什么。
“发现了什么?”鱼谦兴奋的问道
“鱼队你来了,看这个看这个!”几个人给鱼谦让了个位置,指着屏幕说道“这个是我们从死者电脑上调取了各社交平台的账号信息,这是死者死前登录过的qq号,我们查阅了死者生前几天的聊天记录,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死者在本月23号晚登陆了这个qq号,但是这个qq从聊天记录来看,并不是死者的,而是死者的女友马雯的。”
“李曜战登录马雯的qq号做什么?”鱼谦翻阅着抽调出来的聊天记录
“从抽调的聊天记录来看,他当晚只和一个人聊过,就是这个名叫‘普罗米修斯’的账号,他似乎关于马雯有很多疑问,但是并没有在对中透露具体内容,那名叫‘普罗米修斯’的人似乎极力想约死者见面。并且从结果上看,死者答应了他的邀约。而两个人邀约的地点…”
“花园餐厅咖啡厅!”鱼谦正好看完了整个聊天记录,张嘴说出了那个地点
“我们查了一下,s市的花园餐厅咖啡厅一共有…”那名技术室民警点点头继续说道
“不用查了,我知道他们约在哪个花园餐厅咖啡厅。”鱼谦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去过那里。”
“鱼队你去过!”众人好奇的问道
“对,看来我的运气不算太差。”鱼谦盯着对话记录,回想起在李家附近的那个咖啡厅,自己和李曜战的那场会面。
“普罗米修斯?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第四十一章 又见黑衣
谦再次来到花园餐厅的门口,那天和李曜战会面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此时他在想,那天如果再逼李曜战一手,是不是一切都会变的不同。那日的会面此时回想起来处处透露着不和谐的地方,那个焦躁不安的李曜战到底在掩藏着什么?是恐惧还是绝望呢?
“你在想什么呢鱼叔?”柏天清跟在后面,看着鱼谦对着咖啡厅的招牌在发愣,不由得开口问道
“哦,没什么,我们进去吧。”鱼谦回过神,推开门走了进去。
正对着门的是一片绿植景观,横过去是巧妙分割开的一片片区域,摆着成排的座椅。迎着街道方向的最里侧,是靠墙而设的长吧台,尽头则是通往储物间和内部区域的一道不起眼的门。整个咖啡厅左侧角落则是一架实木包覆的楼梯通向咖啡厅的二楼。
鱼谦来到前台弯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吧台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忙问道
“叫你们负责人过来。”鱼谦掏出警 官证亮了亮。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吃了一惊,连忙往后面走去。不多时,一名身着紫色西装微微发福的男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对鱼谦二人堆起职业性的微笑,深处一双肉呼呼的手热情的和鱼谦握了握手。便召呼二人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您好,您好,我是这家店的负责人,我姓周,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周经理脸上堆着笑,心里着实有些忐忑。一出来看见鱼谦二人身着便装就知道要坏事,若是工商消防的人来倒是没啥,公事就公办心里有底,但这着便装的就闹不清是哪路神仙了。
“市刑警队的,我姓鱼。”二人坐定,鱼谦边介绍边把自己的证件放在办公桌上推到周经理的面前。
柏天清摊开笔记本说道“我姓柏。”
周经理拿过鱼谦的警 官证仔细端详了半天,抬头和鱼谦比对了一番,双手递还给鱼谦笑着说道“不知二位今天来我们店里,有何贵干?”
“上月23号,这个人应该在上午十点左右,来到了你们咖啡店,不知道你们店里可有人见过。”鱼谦也不废话,从柏天清手里接过李曜战的照片递给了周经理。
周经理双手接过照片看了看,未置可否,掏出手机翻出了排班表找到了23号的排班,按响了桌面上的呼叫器
“今天小冯在班上吗?”
“在的经理。”呼叫器里迅速的传来回答
“叫她来办公室一趟。”
很快,一名略显娇小的女孩走进了办公室,一双大大的眼睛揣满不安,小心的观察着屋里的三人。
“这是我们店里的前台领班,23号是她当值,您可以问问她。小冯这位是刑警队的鱼警官,问你什么你要如实地回答。”周经理向鱼谦介绍道
鱼谦上下打量了一眼,有点奇怪这个周经理怎么找了一个看起来有点怯懦的女孩做领班,忽而转念一想,也许现在有钱人就好这口也不好说。撇开杂念,鱼谦把照片递给女孩问了她同样的问题。
“啊,这个人我认识,是李先生,他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说道这里小冯的脸微微一红,旋即恢复正常“23号…嗯…23号…哦,上周六是吧,那天很早,大概八点半左右吧。他就来了,点了一杯意式浓咖啡在等人。”
“你还记得,他等的那个人几点到的,长什么样子吗?”鱼谦忙追问道
“呃……大概等了半个小时吧?来了一个男人。”说道这里小冯不自然的打了个冷颤“是个很奇怪的男人。”
“大概是什么长相,穿着什么衣服,有什么特点你还记得吗?”鱼谦问道
“天呐!简直全是特点。”小冯似乎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语气带上了几分惊惧的味道“他长得很高,大概有1.9多吧,因为我看他坐下要比李先生高一个头,很瘦,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带着一顶黑色的礼帽。就是特别老式的,就像是黑白电影里那种。他整个人都像黑白电影里那样,他皮肤特别特别白,戴着一副墨镜。还有…呃…还有牙也特别白…咦?我怎么想不起来他具体长什么样子了。”
说着说着,小冯突然卡住了,明明记得当时那个男人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是此刻回想起来除了那一口渗人的惨白牙齿,竟想不出别的特征来了。
“你确定吗?”鱼谦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尽可能平静的问道“一个高个,穿黑衣的,无发男子?”
“哦,对,他是个光头!特别特别光的那种!还很白!”小冯经鱼谦一提醒,忙脱口说道,继而感觉这么大声的说别人是光头不太好,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一笑。
“你还记得他看起来有多大年龄吗?”
“这…不知道,好像很年轻?但是听起来不年轻了,看不出来…”
“你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吗?”鱼谦语气已稍显急切
“这就不知道了,顾客都是来吧台自取咖啡,而且那天他们离吧台很远,在9号桌。”小冯答道
“是一楼那个靠窗,被藤蔓遮住的座位吗?”鱼谦想起自己和李曜战见面那天似乎也是九号桌
“是的,李先生约人来我们店,如果9号桌空着的话他都会去那桌。”
“那确实听不到…”鱼谦略有些失望
“不过,他们好像聊的不太愉快,后面似乎吵了起来,李先生先离开的,走的时候看起来很生气。”小冯补充道
“那那名黑衣男子呢?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在李先生走了之后,来吧台点了一杯咖啡,坐了大概十分钟吧就离开了。”小冯努力的回忆着“其余就没什么了。”
“你和李曜战很熟吗?”鱼谦听完小冯的叙述,沉思片刻突然问道
“啊!”小冯似被惊了一下,脸腾的红了起来,顿了顿期期艾艾的说道“这个必须得说吗?”
“不方便吗?”鱼谦问道
“也不是…嗯…李先生当初追过我。”小冯羞怯的说道
“方便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吗?”鱼谦一脸的严肃
“哎,大概就是…嗯…去年暑假的时候。”
“你在上学吗?”
“嗯,xx大学三年级,休息日和寒暑假我在这打工。”
鱼谦暗想,这李曜战的感情生活倒是丰富的很。而最令他吃惊的则是那名神秘的男子,高瘦,身着黑衣,面白无发。如果说穆托娜描述的那伙神秘客商,还有可能是巧合,但是这名和李曜战见面的男子绝对不会是巧合,如此富有特点的形象,一般人很难认错。
“那个,鱼警官?我能问一下李先生他怎么了吗?”小冯看着沉默的鱼谦,感觉有些不对劲,小声的问道
“李曜战死了。”这倒也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鱼谦顺口答
“啊!”小冯顿时脸色惨白,花容失色,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那个鱼警官,你还有什么要问小冯的吗?”周经理出声问道
“哦,没有了,你看一下记录有没有什么问题?”鱼谦把记录给小
冯看了一下,小冯匆匆看了一遍摇了摇头,之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周经理,我想调看一下23号上午的监控请你配合一下。”鱼谦取出手续递给周经理,三人转到隔壁的监控室调取了23号的录像,鱼谦仔细的盯着快进播放的显示屏幕,想找到那个男人的影子。
周六早晨的咖啡厅人流不算少,不时有人提着电脑包进进出出,很快李曜战就出现在了画面里。他在前台点了咖啡便直奔9号桌坐了下来,但是因为藤蔓的遮挡,从监控摄像头里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他坐在里面。
等到时间显示9:00整的时候,好像踩着时间一般,一名高瘦的黑衣男子推门而入,没有任何的迟疑便精准的找到了李曜战的位置,直奔9号桌走去。待他坐下后,从视频里只能看到从缝隙中透出的一颗苍白的光头,面部则被支起的手和一副圆框墨镜遮住了。虽然听不到两人交谈了什么,但是能很明显的看出来李曜战非常激动,最后抓起外套愤而离席。之后神秘男子戴上礼帽去吧台点了一杯咖啡,回座位静静的喝完,9:30分整跨步迈出了咖啡厅。
尽管咖啡厅里多处都架设有监控摄像头,但是诡异的是却没有一个镜头拍到了黑衣男子的正脸。要么被宽檐的老式礼帽和墨镜遮住,要么被手遮住,到头来能确定的就只有一颗苍白的光头。而对于警方来说这是最没有价值的特点,因为如果嫌疑人有心,光头无疑是最适合进行乔装易容的。
“这,怎么会,我们店的设计是很正规的…”周经理尴尬的调着画面,试图找出一帧完整的正脸,以示自己的店安保措施完善
“不用费劲了,把视频给我们拷贝一份,我们会调技术人员逐帧筛选的。”鱼谦拍了拍急的满头大汗的周经理安慰到,挥手示意柏天清拷取文件。
那边柏天清和保安拷贝资料,这边周经理和鱼谦走出了监控室。
“那个,鱼警官,我问一下,这个案子和我们没关系吧?”周经理有些担忧的问道
“暂时看来没有关系。”鱼谦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旁,抽出了一根烟,周经理赶忙掏出打火机。鱼谦翻手亮了一下早就握在手心里的打火机,婉拒了周经理的殷勤。
“那个,那个李曜战?他是怎么死的?”
“案件还在调查中,我也不方便向你透露。”鱼谦抽了口烟淡淡说道
“也是,也是。这也不该我问。”周经理讪笑着打着哈哈
“23号当值的,不止刚才那个姓冯的小姑娘吧?别的服务人员没有看清吗?”鱼谦扭头问道
“这个…我们咖啡厅除我之外,一般吧台当值的有4名收银员,3名吧员,加上3名领班和2名主管。
另外还有3名室内服务员和3名花园服务员。一个班次只有一名领班和主管,主管是不在前台的。要说当天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客人的,也就领班,服务员和收银员了,她们才有机会和顾客面对面沟通。刚才监控您也看到了,当时是小冯亲自接待的客人,要说还有别人看清了,也就只有收银员了。”周经理解释道
“那,那位收银员?”鱼谦问道
“今天不巧,不是她当值。”周经理无奈的一摊手
“那她明天上班吗?另外那个姓冯的小姑娘明天也在吗?”
“收银的小于明天当值,不过小冯之后的排班都是夜班和周末了。”
“嗯?为什么?”鱼谦奇
“警官,今天是一号,学校开学了啊。”周经理笑着说道
第四十二章 流年往事
对于学生来说,高考是一个分水岭。
高考之前的开学是每个学生心中的恶梦,而高考之后的开学,则是顺利摆脱家庭的束缚,放飞自我的开始。早在家中听够了父母唠叨的大学生们,开心的奔赴回学校,继续新的一轮醉生梦死的放纵生活。与初高中开学季那沉甸甸的消极气氛不同,大学的开学季欢快的声音总是充斥着校园内每一寸土地,洋溢着一股水果发酵过度般的酒香,堕落而沉醉。
伤流年迈步在s大的校园中,四周充斥着多到爆炸的青春气息,恍惚间仿佛带他回到了少年时代。伤流年在操场旁站住自嘲一笑,自己明明并不比周围的人大多少,却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究竟是我抛弃了平凡,还是世界排斥了我呢……”伤流年在长椅上坐下,心中浮起一阵淡淡的惆怅。
十年前,年仅十六岁的伤流年,结束了在“对灾部”两年的训练,成为了“对灾部”下属“枭龙大队”的一名作战人员跟随自己的监视人来到了s市,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对灾部”是由国家注资成立的一个组织,明面上作为一普通的商业集团在各市购置资产,它有数不尽的伪装称呼,例如在s市的资产便挂名在一家叫做“x达科技有限公司”的皮包公司下,但是在这组织之中的人则统一称呼其为“对非自然灾害紧急应对部”。
而它的任务就是监视并处理异常的触媒。
关于“触媒”的形成,古往今来无数宗教,政府,团体都有一套自己的说辞:神迹、觉醒、开悟、通灵…等等等等。总之似乎一切不可用常理来解释的问题都可以归进这个范畴。随着科技的创新发展,许多不可解释的事情都被揭开了其神秘面纱,而其中99.9%的都被证实究其根本只是因为前人的愚昧,或今人知识的局限,但是就是那些极少数的事件则透漏出完全不容于这个世界的奇特。
它们不符合这个世界根本的法则,它们存在的本身就会对周围世界产生不可预测的影响。它们以灵异事件的形式出现,但却通过周遭与其接触的人和事物影响着正常世界的运行。“对灾部”内部对触媒分成了三个阶层六个等级,低于f级的触媒被认为无法被感知,仅能通过特定仪器探测,视为无害触媒。
e级和f级触媒为无法被普通人感知的触媒,为低阶触媒。相对的,能感知到f级触媒的人和动物就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这类人和动物也在“对灾部”的监视范围内。低级触媒唯一扩散影响的方式便是通过能够感知其存在的人和动物来达成的,例如某些人并非自称而是真的能够看到“幽灵”。而“对灾部”内部则称这类人为获得了“神示”,获得神示的过程则被称为异化,如果异化程度过重,其本身也会成为触媒。
c级和d级触媒已经可以被普通人认识和感知了,为中阶触媒,这类触媒往往会严重影响普通人的生活,其不需要任何能够感知其存在的特定异人和异物就可以对周围世界产生影响。
而a级和b级的触媒,则超越了普通人的认知方式,被定义为高阶触媒。能够达到这个级别的触媒往往其本身就具有了主动掌控和使用自己非凡之处的能力,它们是对灾部真正的敌人。
对灾部将触媒的危害性做了对应的划分,
需要销毁的h级
需要封禁的g级
需要封存的n级
需要监禁的j1级
需要监管的j2级
需要监视的j3级。
伤流年就是一名危害性被判定为j2级别的高阶触媒,在对灾部的枭龙大队所属作战人员全部都是危害性被判定为j2级别的危险存在。而监管他们的人则被称之为“龙牧”,都是因异化而获得了神示的人。
在对具有危害性的触媒处理过程中,毫无疑问本身就是触媒的异人是最适合的。普通人接触中阶以上的触媒很容易就遭遇“神示”而被异化,如何减少触媒对正常世界的影响就变得极为重要了。
最终“对灾部”形成了挑选思想觉悟高,身为触媒的异人组成枭龙大队作为战斗在第一线的人员,同时挑选获得神示意志坚定的人作为异人的监控者即“龙牧”来形成处理触媒的基础作战单元。这样既避免了普通人接触触媒被异化,也借助异人的能力提升了作战效率。
任何强大的事物都有觊觎其利益的人,完全违背常理的触媒也不例外,古往今来无数宗教,政权,团体为如何获得和操控触媒而投入大量的资金与人力。各种宗教研究出繁琐的仪式,血腥的献祭,无数帝王为求得不死药耗尽国力,或是建造庞大的陵墓。伤流年便是这无声的黑暗中一个牺牲品,进入对灾部之前的十四年在他的人生中是无比悲惨的十四年,他幼时被人贩贩卖给了一个国外的科研机构成为了试验品,最终经历无数的曲折离奇他被对灾部解救成为了枭龙大队的一份子。身处对灾部训练的那两年他结识了同龄的上官善水,在他驻守s市的第七年,23岁的上官善水终于来到了s市成为了他的龙牧,至于两人到如今已长达十年的爱情长跑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伤流年抬起头静静的看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莘莘学子,羡慕之情从心中涌现。
“还有两个月…”他喃喃自语道,他来s市前便和部里签订了协议。为国效力十年且无继续异化的征兆,便可以将自己的危害等级由j2降为j3,在部里的监视下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渡过余生。他无数次的幻想自己从对灾部中退休后的生活,其中第一件事自然是和等待了自己十年的上官善水结婚。而第二件事就是考一个学位,找一份普通人的工作养家糊口,让上官善水为自己生下一个普通且健康可爱的孩子。想到这里,他不禁微笑起来。
“你在傻笑什么!是不是看中哪个小姑娘了?”耳中的隐蔽式耳机传来上官善水微怒的声音
“怎么会,我在想我们的婚后生活呢。”伤流年抬头向远处停着的一台商务车看了一眼,喉头微动带着三分委屈三分无奈解释道
“少拿瞎话哄我,你认真盯着点,看时间触媒就要出现了,你别光顾着坐在那里扮帅撩妹!”上官善水丝毫不理会他的解释,恨声说道
伤流年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这里,周围路过的小女生都在悄悄的打量自己。几个胆子大的女生干脆就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窃窃私语,看到他看过去,也不羞涩,光明正大的抛着媚眼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伤流年甚至能感觉到女友暗中盯着自己的视线伴随着这阵笑声陡然尖锐起来。
他赶忙从椅子上起身,赶在
有人鼓足勇气搭讪他之前快步的消失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根据对灾部专属的触媒侦测卫星系统——天网的侦测结果,s大的校园近期频繁发生疑似触媒的波动,是这次需要排查的八个异常地区中处于市区的一个地点。通常来说人流密集的场所是非常容易生成触媒的,密集而活跃的精神力场很容易吸引高次元存在的注意,从而成为链接次元壁的一个接口。古时血腥的活祭被认为是沟通神明的有效手段,正是因为祭品在极度痛苦中爆发的精神波动在高次元存在的眼中如同漆黑夜空中一闪而逝的缥缈星光,有着极其低但却不为零的可能吸引到它们的注意。而即便是吸引到高次元存在的一瞥,对于现世来说都是可怕的冲击。
部里的报告指出,s大校园内的波动近期在中午和夜间规律性的生成,这种触媒本身极有可能是类似伤流年这样的异人,所以流年善水二人来到校园中试图将其找出来。
伤流年在校园内漫无目的的游荡,排查触媒最困难的地方在于,你根本不知道它是以什么形式什么状态出现在什么地方。只有当它切实发生之时,才能被特殊的仪器所探知,此时流年善水二人只能依靠天网传递的信息划定校园这一初步的范围,而具体位置在触媒再次活跃起来前则很难找到线索。
“要是和上一个一样是个死物就好了……”伤流年叹了口气,他更喜欢昨天那种固定在楼顶天台上的物体触媒,查起来容易排起来方便。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感觉从伤流年心头升起。
“流年,在…”耳机里响起上官善水的声音
“我感觉到了,离我很近。”伤流年截断女友的话,冷静的说道。他抬起右手看了看藏在手心里的水晶柱,仔细观察着六个面光亮的差异,抬头锁定了面前一座教学楼。
“你小心点。”上官善水小声提醒道
“放心,波动不强,你先不要靠近这边,我上去看看。”伤流年按掉通讯器迎着人流走进了教学楼。
此时正值上午课程结束的时候,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出教学楼,下午没课的在商量着行程,有课的在讨论着午饭吃什么。等到伤流年走到三楼时,学生们都差不多走干净了,此时整栋楼就像流干了血液的老人,丧失了全部的生机与活力。几分钟前这里四处还飘荡着欢声笑语,此刻却仿佛死一般的静寂。
当伤流年走到五楼的时候,已经不用借助手中的仪器也能感受到异常波动的来源了,高达d级的波动从走廊尽头传来,和他产生着奇妙的共鸣。伤流年不禁有些焦急,中阶的触媒本身就能够异化周遭事物来扭曲和影响现世,更何况在大学这种人流密集的场所更是危害巨大。
伤流年将水晶柱收回怀中,两手自然下垂做好了战斗准备,缓慢而又无声的靠近了走廊的尽头。走廊到了这里90度一转,一侧是公共厕所,另一侧则是一个通过一段昏暗的长廊向后延伸出去的单独教室,从门框上方厚重的灰尘可以看出这件教室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
伤流年深吸一口气,轻轻的一推。门并没有锁,稍微用力便“吱”的一声打开了,伤流年顿住脚步微一侧身从推开的门向教室向看去,在教室里胡乱堆叠的桌椅之中,一个瘦弱的身影惊恐的扭过头和伤流年对上了视线。
第四十三章 校园欺凌
伤流年简单的扫视了一下就基本确定了现场情况,除了跪坐在教室中间一脸惊惧看着自己的瘦弱女生,这里和任何一个堆满杂物的废弃教室几乎没有区别。因为这间教室是在走廊尽头配合教学楼整体设计造型而延伸出的单独教室,除了自己占住的这个门口再无第二个出口。
这是以前建筑惯常出现的缺陷设计,通常出现在老式教学楼的设计中。单一出口存在很多消防隐患,因而如今的大学一般都将这些教室废弃作为堆放杂物的地方。
而在跪坐着的少女面前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漆成墨绿色的球状物,整个表面并不平整,到处都是不规则的坑洼。一阵阵强烈的异常波动从上面散发出来,吸引着伤流年,即便是普通人在看到它的一刹那也会下意识的感觉到此物不同寻常。
“……”少女一言不发的盯着伤流年,起身将圆球挡在身后,警觉的看着面前的陌生男子。
“你好!”确认了触媒是死物,伤流年略略放了心,故作轻松的走进教室笑着和少女打了一个招呼。顺手带上了门,同时暗中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惕着四周以防这是什么陷阱。
“你…你…好…”少女结结巴巴的回道。要知道在当今社会,无论何时何地,颜值总是能在任何时候都起到重要的作用,此刻英俊潇洒身材健美的伤流年只是随意的一笑,就简单的打消了少女八成的戒心。
“同学,下课了不去吃饭,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伤流年为了防止对方质疑自己的身份,抢先发问,声音低沉抒情,问的少女双颊飞红。
“没…没做什么。”正是怀春的年纪,少女被对方明媚的笑容晃的不敢直视,但仍死死的挡着背后的圆球不让别人看到。“我这就走。”
“你背后的桌子上是什么,能让我看看吗?”伤流年在少女身前四米的距离上停下了脚步,这是他最擅长的攻击距离。
“没什么,不行!”少女神色慌张的拒绝着,陌生男子的话触到了她的痛点,把她从男色陷阱中拔了出来“你是谁?哪个院的?你是我们院的老师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不是这个院的老师,前一阵我丢了东西,我在到处找它。”伤流年温和的说道,言语诚恳满脸真诚,配上他的外表更添几分真实。
“你丢的东西是什么样的?”少女下意识的发问
“一个绿色的圆球,那是一件很危险的物品,我必须快点找到它,否则它会给接触到它的人带来不幸!”伤流年加重语气严肃的说道
“你看见了?”少女显然并不信任,她认为对方只是在门外偷看到了。
“你相信我,无论你遇到了什么难处,将希望寄托在虚幻的事物上都是危险的。任何看似慷慨的馈赠,自有上天暗中为其标注好了价码,那不是你该去触碰的东西。”伤流年观察着少女从自己进来后的反应,推测这件触媒必然是给这个少女带来了某些利益,对方才如此的看重。如非情不得已他不想对普通人出手,这样会加重善后事宜的难度。
“那,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少女看着拦在自己和唯一出口之间的伤流年,自思自己万万没有能力抗衡一名强健的男性,而如果大声呼喊势必引来更多的人,到时候自己的一切秘密都将曝光,越想越急,越急越紧张,不由得滑坐到地上掩面小声哭泣起来。
少女坐到地上后,背后挡着的
球状物彻底暴露出来,此时这件诡异的物品被安放在一个银色的底座上散发着幽幽的光芒,透着一股摄人魂魄的妖异之感。
“能让我看看吗?”伤流年初步判断这名少女并没有什么战斗能力,放缓语气轻轻的问道
“嗯。”少女眼见对方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心中略安。也不敢强行拒绝,只得点头答应,小声的说道“这不是我偷来的…我没有偷你的东西。”
伤流年走到少女身旁,将绿球轻轻拿起来又回到了少女对面站定,挡住了少女出门的路线,仔细的观察了起来,他将手在上面抚摸了一番对这件触媒的功能有了初步的推测。伸手拉过了一张椅子,掏出纸巾仔细的擦干净了上面的灰尘推到少女身边
“地下凉,坐这里。”伤流年笑着说道,边将一张干净的纸巾递给少女
“谢谢。”少女接过纸巾清理了一下面部的泪痕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凳子上
“我姓伤,受伤的伤。”伤流年抹净了另一张椅子坐到少女对面温柔的说道“能和我说一下,你在哪里捡到的这个球吗?”
“我姓王…”少女小声的回答道“这个真的是我捡的,您相信我伤先生…”
“我相信你,不过你能告诉我你在用它干什么吗?”
“我说了,您就放我离开这里吗……”少女似乎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伤流年问道
“王姑娘,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伤流年一愣,笑着说道
“我并非在胁迫你,也不是说贪图这个东西来欺骗你。”他单手托着那个绿球,诚恳的说道“我想你心里对这件物品也有些自己的看法,我只是想帮助你摆脱困境,你如果现在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但是问题不会因为你逃避就会得到解决。”
“我可以相信你吗……”少女犹豫片刻问道
“我的能力有限,但是我觉得可以试试能不能帮到你。”伤流年笑着答道
“大概半个月前,我提前返校帮助系主任整理实验资料,主任答应我给我加学分。”少女慢慢说道“之后我在整理实验器材的时候,在角落里发现了这个东西…”
说道这里,少女抬眼看了一眼对方,暗示自己知道他说的这是他遗失物的说辞纯属虚构,伤流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就觉得它对我很重要,因为我们寝室提前返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偷偷的把它带回了寝室…”
“你向它许愿了?”伤流年突然开口问道
“嗯……嗯?您怎么知道?”少女惊讶的问道
“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对一个死物许愿吗?”伤流年并未回答少女的疑问
“其实也不是怎么想的…就是感觉…我当时也只是没有人可以倾诉,所以对着它说话。但是我没想到真的灵验了!我当时没想到会这样,我只是…我只是…”少女局促不安的绞着手指
“能告诉我你向它诉说了什么吗?”
“……”少女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们不妨换个话题聊聊吧,你有什么苦恼吗?我姑且虚长你几岁,也许能给你提供一些建议以做参考,相信能对你有些帮助。”伤流年想了想换了个角度问道
“不会有帮助的…像伤先生这样的人人生一定没有什么痛苦和苦恼。”少女看着衣着时尚面庞
俊秀的伤流年苦笑着说“您这样的人生赢家不会理解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苦恼的,尤其是我这种出身贫寒相貌平平的女生,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对我们这样的平凡女生有怎样的恶意。”
“普通人的苦恼吗……”伤流年一时有些失神,他无数次在夜里被童年的梦魇惊醒,幻想着自己是一个普通人该多好。哪怕是对他施加一个普通人能遭受的最最恶毒的恶意也好,他多么想这个世界把他看作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一个可怖的异类。定了定神他笑着说道“别看我这样哦,我辅修过心理学,还挺擅长帮助别人解决问题的。”
“是吗?”少女狐疑的看了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出来。对于她来说那些委屈憋在心里无处宣泄,此刻反倒是这个陌生的男人更加适合吐露心声,正是因为两个人互相都不认识,吐露**时反而平添了一股奇妙的安全感。相比于冷冰冰且带着几分诡异的绿色圆球,这个活生生的,笑起来温暖而又阳光的帅气男子显然是更加适合的倾诉对象。
在这密闭无人的空间里,四处充斥着神秘恐怖的气氛。而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在这间孤寂的教室里是如此的不同,不知不觉中给了她一份难得的安全感。长久以来的孤独和委屈撕咬着少女脆弱的心灵,此刻她终于卸下包袱说了出来,就像那名给驴耳国王理发的理发师遇到了那个树洞。
“我们系里女生不多,只有十几人,一共就只有四个寝室。可从入学那天开始到现在这半年里,我一直融不到群体里去,处处都被人孤立……我们寝室的罗”说道这里少女立刻住了口,她不确定伤流年是否认识她寝室里的室友,会不会泄密。
“怎么了?”伤流年关切的问道
“呃……没什么,我们寝室的一个女生,她家里非常有钱,听说她的父亲是个什么集团的老总。她人也很漂亮,吃的用的东西都非常贵。她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可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靠嘲笑我来取乐,她还发动我们寝室的其他女生一起孤立我,在背后说我的坏话…只要我和系里的男生说句话,她就在旁边大声的嘲笑我,还对那个男生说‘你口味好重啊!’,弄的大家都不跟我说话,班上的男生为了讨好她,也跟她一起嘲笑我,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被她嘲笑!凭什么!就凭她家里有钱!就凭她长得漂亮吗!”少女的脸色渐渐发青
“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她的化妆品,她的新衣服,炫耀她父母出国去了哪哪哪,又给她买了什么什么名牌花了多少钱。还有哪个系的谁又向她告白被她拒绝了。在寝室里阴阳怪气的讽刺我又土又丑,嘲笑我穷,还假惺惺的来安慰我以为我听不出来吗?寝室里一共就四个人,她们三个当着我的面说粤语,还不是欺负我是外地人听不懂,可以当着我面嘲笑我。就因为她,系里没有人愿意和我搭组做实验,最后害的我和被挑剩下的人一组,那几个男生根本什么都不会!结果第一学期我的实验报告就没过,还有我们辅导员,就因为她长得好看成绩好,处处护着她!出了事从来都是批评我,明明实验报告不过那个男生也有责任,凭什么就我要提前返校帮系主任做事来补学分。所有人都欺负我,就因为我家里穷,我长得不好看!”说到最后少女的脸色已经隐隐带着几分狰狞
“你觉得因为她,你被大家孤立了是吗?”伤流年默默的听完少女的倾诉,轻轻的问道
“就是因为她!她要是去死就好了!”
第四十四章 何人的错
这边伤流年刚听完少女的倾诉,便感觉到手中的绿球蠢蠢欲动,似乎捕捉到了弥漫而出的负面情绪。伤流年右手托着绿球左手在上面往下微微一按,刹那间仿佛被重击了一般,绿球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继而沉寂下去,正抹着眼泪的少女对此毫无察觉。
“你认为,只要欺凌你的人不在了,你就可以回到正常的校园生活中了吗?”伤流年等少女稳定了情绪问道
“难道不是这样吗?”少女咬着牙反问道
“你觉得,她为什么会选择欺凌你,而不是别人呢?”
“呵,总之就是受害者有罪论呗?你们不都是这套说法吗?怎么不欺负别人欺负我?我还要为我受伤负责是吗?”少女似乎对伤流年的说法司空见惯,语带嘲讽的回敬道“你是不是还要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无非就是这些想法。”
“她选择欺凌你而不是别人,未必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不是吗?”伤流年并未生气,继续问道
“……”少女沉默半晌,淡淡说道“因为我穷,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因为欺负我没有谁会站出来支持我。可是这是我的错吗?”
“我们姑且不讨论是谁的错,如果她是因为这些原因选择欺凌你,那么就算她出意外死了,你怎么知道不会出现第二个人因为这些原因而欺凌你呢?”
“这…”少女一时被伤流年问住了,她一心只希望欺凌自己的人倒霉才好,但是却没想过,再有别人欺负自己又该怎么办。
“你觉得,只要欺凌你的人都出了意外,她们就不敢欺凌你了吗?”伤流年继续问道
“难道不是吗?”
“也许是吧,但是你怎么能让大家知道,她们出了意外是因为欺凌你造成的呢?”
“我…”少女欲言又止
“好,假如欺凌你的人都死了,而且周围的人都认为她们是因为欺凌了你所以遭到了报应。你觉得,周围的人会怎样去看待你呢?她们还敢接近你吗?”伤流年继续将一个又一个问题抛给了苦恼中的少女。
“这…我…可是…”少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情急之下反问道“那难道我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就应该在受到欺凌的时候默默忍受吗?”
“你当然需要选择抗争,但问题在于如何抗争。至少”伤流年拍拍怀中的绿球“你不该寄希望于一件死物。”
“可是…可是至少它有效…”少女小声嘀咕着
“你对它许愿希望欺凌你的人去死吗?”
“嗯……而且欺负我的人确实在返校前出了车祸……昨天返校日其余两人都回来了,我怕大家发现它,就偷偷把它藏到了这里。”少女说出了这件心事,瞬间觉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畅快了许多“可是我只是抱怨一下,我真的没有想到真的会灵验,今天寝室里讨论要一起去探病,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腹语”是枭龙大队训练的时候必修的一门课程,早在两人开始聊天之前,伤流年便通过喉咙微微的颤动,并不发出声音通过紧贴下颌与喉咙的透明合成材料,将细微的震动传递到通讯器上,从而与自己的龙牧获得联系进行“无声”的交流。根据少女透露的线索,伤流年早已沟通上官善水进行信息支援,很快一项项相关资料便通过隐藏的耳机传到了他的耳中。
“关于那场车祸,先姑且假定是这个东西起了作用吧。”伤流年说道“你知道吗?撞了你室友的车主涉嫌酒驾,他在肇事后逃逸,又撞到了一名带着孩子的母亲,所幸市区内车速不快,伤的不重。”
“您怎么知道的!”少女震恐的看着伤流年
“先不提这个,那名带着孩子的妈妈,也是你想报复的人吗?”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少女昨晚已经从两位室友那里听说了车祸的始末,此时被伤流年挑明直觉得羞愧难当。
“那么你今天又
在向它祈祷什么呢?是祈祷不要再伤害别人了吗?还是说”伤流年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觉得自己的祈祷生效了,希望用它去伤害更多的人呢!”
“我…我没有,我并不想这样做!”少女惶恐起来
“那你在向它祈祷什么呢?!”伤流年逼问道
“我…我…都怪她们不好!如果她们不欺负我!我也不会去咒她们!凭什么只有她们能欺负我!这不公平!我也要让她们感受和我一样的痛苦!这有错吗!”少女被逼之下,恼羞成怒,愤恨的说道“凭什么只有我受到伤害!这不公平!”
“那么伤害了她们,你就不会再受到伤害了吗?我们回到最初的地方,没有了她们,你就不会受到欺凌了吗?”伤流年叹了口气,温柔的说道
“那我该怎么办!我就这么接受了被欺凌的事实吗!”少女绝望的说道
“如果易地而处,你是那个欺凌你的室友,而她是你。那么你会因为自己的优越条件而去欺凌弱小来获得快乐吗?”
“我绝不会这么做!我会好好的对待我身边的每一个人,好好的尊重她们!”少女坚决的说道
“是吗?”伤流年低头看了一样眼手中的绿球“可是当你发现你有可能拥有伤害别人的手段时,你可不是这么想的。”
“我这是复仇!因为她们欺负了我。”少女辩解道
“所以,她们以及无辜的路人和小孩就该惨死在车轮下吗?”伤流年冷静的问道
“……”少女沉默了,踌躇半天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那伤先生,您觉得我该怎么办?”
“这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去问你自己。”伤流年平静的说道“刚刚你在叙述中说,因为大家都排挤你,所以你被和大家挑剩下的男生组队一起做实验报告,结果没能通过对吗?”
“嗯。”
“那你觉得如果你不被排挤会怎么样呢?”
“我会和正常的人组队做实验报告,这样就可以完美的完成任务,而不必提前返校修学分了。”
“也就是说,即便你知道被排挤的痛苦,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要有机会你也仍然会选择加入排挤那个男生的一方中,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少女霍然抬头,震惊的看着伤流年,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不必觉得害羞,这是很正常的。我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而努力着,奋斗着。一心为他人付出的圣人是有的,但是太过稀少而且也不应该被作为行事准则。人类的延续也从来不是依靠圣母,而是建立在对未知的向往和利益的追求。你的同学因为家境好,长得漂亮,所以她靠欺凌你来取乐。你也因为自己更努力,成绩更好而排斥拖你后腿的搭档,这些事无所谓对与错。这是每个人站在自己的角度作出的选择,就像她们有权利去选择如何对待你一样,你也有权利选择以何种姿态去面对她们。你以为你们的关系是不平等的,可恰恰相反,这才是真正的平等。我们每个人都拥有充分利用自己的资源与优势的权利,不是吗?”
“所以因为她们家境比我好,就有充足的理由去霸凌别人吗?”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当你的心足够强大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人能伤害到你。而当你足够优秀的时候,别人自然会因为你的优秀而有求于你。那时你就可以在人际关系中占据主动权了。为什么她能够欺凌你,成功的煽动大家排挤你呢?无非就是因为她的家世背景优于你罢了,如果你一直执着于此,那么接下来的三年多校园生活你将一直深陷在这泥潭之中。”
“那我该如何去做呢?”
“我说过了,这要靠你自己。你有没有想过你靠什么可以弥补自己家境上的劣势呢?也许你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优点。总有人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可是说这句话的李白却是千年来公认的天才。实际上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人会发光发热
,也都有人终其一生都是背景板,也都有人备受欺凌,甚至有人从出生就一直饱受着痛苦,在梦魇中挣扎。”
伤流年说道此处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曾经一时有些恍惚“命运是不公的吗?不,它十分公平。它就那么随意的抛着骰子,抛到几点就是几点,任何人不要妄想能够改变自己的过去,但是你的一言一行却能切实的创造着未来。如果你对自己当下的境遇感到失望,那么就请学会去拥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去向他人敞开心扉,去和别人相互理解,我相信在过去的半年里不会全是痛苦的回忆吧?如何能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只要你走出阴影放开视野就一定会发现。”
“我真的可以改变自己的处境吗……”
“也许可以,也许不行。但我想这有试一试的必要,如果连你都否定了自己,还有谁能爱你呢?”
“如果努力到最后,还是不行呢……”
“那就继续努力下去吧,活着就是这么一回事啊。”
“可为什么我没有错,还要遭受这份苦难…”
“那就记住这份苦难,为自己以后的生活不在继续痛苦而奋斗吧。”伤流年笑着说道“比如说从今天开始谁嘲笑你,你就大声的嘲笑谁,谁攻击你那你就反击回去。谁想靠欺凌你来获得快乐,那就让每个拿你找乐子的人碰一头钉子。当你以后再回忆这段岁月,自然会对这些过往笑面以对的。”
“那我就更没人缘了…”少女被伤流年的玩笑话弄的哭笑不得
“那就要看你自己如何去选择了,但无论如何躲在角落里自怨自艾是不可能获得改变的。而更不应该的是将自己阴暗的想法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事物上。”伤流年拍了拍手中的绿球严肃的说道“比如说寄希望于莫名其妙的诅咒,记住: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不要被负面情绪控制丧失了人性。”
“我室友真的是因为…”
“怎么可能。”伤流年大笑着说道“你室友的车祸只是一场意外,包括那对同样遇险的母子。你大可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诶,那么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少女愕然
“这个只是一件普通的老旧装饰品罢了,我是卖科研仪器公司的销售人员。前一阵和向你们的罗副院长推销产品的时候,你们院长和我提起过这东西,我喜欢收集一些老旧的东西。当时酒桌上罗院长答应把这个送给我了,但是我忘了取走。今天忙里偷闲来取,意外碰见了你。所以我才说这是我丢的东西。不过它确实会给接触它的人带来不幸,它能发光是因为涂料用了放射性物质,当年流行荧光装饰物可是大家对放射物的危害却不了解,现在这种东西早就绝迹了,再找不到了。”
“可是…”少女对伤流年漏洞百出的解释颇感意外
伤流年不待少女开口,前倾身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发嗓音低沉的说道
“对自己有点自信,我倒觉得你很漂亮,好好打扮一下一定不比你的室友差。你还年轻,不要把宝贵的青春扼杀在自卑中。”
少女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暖触感,顿时觉得血气上涌,脸颊顿时一片通红。她感觉自己脸上未干的泪水都在这一下被瞬间蒸干了,直热的口干舌燥嗓子发痒,脑海一片空白,也不敢抬头看向伤流年深邃迷人的眼眸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嗯……”
“好了,快去吃饭吧,一起去探望你的室友吧,人在受伤的时候是最脆弱的,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敞开心扉冰释前嫌的好机会吗?深入的交流是奠定友谊的基石。”伤流年收回手对着少女眨了眨眼。
直到伤流年离开了很久,少女还傻傻的愣在原地,午后太阳明亮的光辉渐渐驱散了少女眼中的阴霾,她打起精神迈出教室然而早已不见了伤流年的身影
“我不该骗他我姓王的…不知道以后若是偶遇他还能不能记得我…”
……
第四十五章 凭空消失
“d级中阶触媒,推测危害度为g级,具有将诅咒具现化的能力,还好发现的早,接下来要跟踪观察一下那个女孩,异化恐怕没那么容易消除…”伤流年钻进车里边打开保险箱收容触媒,边对上官善水说道
“……”上官善水冷着脸别过去不看伤流年,一言不发
“怎么了?”伤流年察觉到了冰冷的氛围,不由得苦笑着说道“这又是谁惹我的公主殿下生气了?”
说完伤流年伸手去拉不看自己的上官善水。
“别拿你调戏别人的手碰我。”上官善水厌恶的说道“怎么,终于觉醒了自己的萝莉控之魂了?”
“这哪跟哪啊,这是大学,她都成年了好吧。”伤流年哭笑不得
“哦,比自己小就行是吧?”上官善水依然不依不饶
“善水。”伤流年沉声说道“你最近是怎么了?这可不想你的性格,我一直觉得,这次部里下了任务之后,你就怪怪的总是生气。”
上官善水沉默下来,许久许久,她疲倦的开口说道“你知道怎么了,我不想说,晦气。”
伤流年明白她的意思,他们这些奋斗在清除异常一线的人,远比别人更加讲究言讳。就像船夫忌讳说“翻”,他们之间即便吵得再凶也不轻言“死”字。
“还有两个月…”伤流年低声说道,也不知是在安慰女友,还是在安慰自己
“嗯……”上官善水闷声应着,顿了顿她又开口询问“那个女孩,你那么安慰一通就可以了?”
“怎么可能,如果人际关系这么简单就能处理好,那除非人类全体倒退到一百万年前。我只是想把她的注意力从触媒上移开,毕竟只是d级触媒,‘神示’强度还不足以这么短时间彻底异化她。至于她能不能慢慢摆脱异化的影响,那就要看她自己了。”伤流年平静的说道“如果接下来她还是沉迷于此,那只能根据后续发展把她作为触媒处理了。”
“嗯,那就上报部里,后续跟进就移交给‘土狼大队’吧。”上官善水也没兴趣在这个问题过多纠缠
“那件触媒,究竟是什么东西?”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一件诅咒用的法器,看做工和材质倒像是奥姆摩瓦教派的作品。核心是一个女性头骨用树脂和一些其他材料熬成的漆,镶在纯银底座上。这女孩很幸运,第一祈祷碰巧就成功了,而且反噬又延祸到了路人身上。要是继续用下去她恐怕就要倒霉了。”
“女性头骨吗?像是那个教派的风格,估计还是个孕妇。”上官善水也对伤流年的推测表示赞同“不过她是怎么拿到这个东西的?”
“她说是在院里杂物间偶然发现的,估计是以前某个秘密信徒抛弃的失败作品,偶然觉醒了吧。”伤流年分析着,这种事情很难去摸清来龙去脉,不过既然排除了触媒,其余的都是细枝末节了,交给土狼们去处理便好。
“今天就把市区里剩余两个地点排查完吧,明天就只剩下郊区外的那间废弃的炼油厂了。等都排查完,我们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完剩下两个月,坐等退休了。”伤流年故作轻松的说道
上官善水把到嘴边的“不要再立flge”给咽了下去,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
鱼谦皱着眉头看着一屋子沉默不语的下属,脸上阴云密布。梅副队坐到鱼谦旁边面朝众人也摆出一
脸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而却是为了躲进鱼谦视线的死角。此刻正心中默念着“锅别抛给我,锅别抛给我。”整个第一大队的会议室又一次山雨欲来风满楼。
“来,谁能给我解释解释,一个身高一米九多的大活人,在到处都是薄春装的大街上,穿着一身奇装异服,怎么就凭空消失了?”鱼谦压着火气,仿佛在掐着众人脖子般说道
前天在咖啡店成功拿到了新的线索,鱼谦欣喜若狂,回来让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全部去街坊来查清那名神秘黑衣男子的行踪。然而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是,那名特征如此明显的人却几乎没有给无关人员留下任何印象,昨天鱼谦又返回咖啡厅询问了收银员,甚至还和来上夜班的小冯又对了一遍口供,然而令他惊讶的是自己竟无法获得任何一点新的情报。这个神秘的黑衣男子就像是凭空出现,而又凭空消失一般,除了和他有过接触的二人,竟然无一其余的目击者。
不死心鱼谦回到警局等待众人的排查结果,结果整整一条街都没有人对其留下印象。而监控录像的显示更加惊人,那名黑衣男子就那么从一条小巷子里走出,进了咖啡厅。然后又走出咖啡厅消失在那条小巷里,如同蒸发了一般。
“那条十字形小巷里,全是各种餐饮和卖杂物的店铺,还有好几家大排档,监控死角多,人流量又大。嫌疑人穿的那么明显也许就是为了给我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之后只要在小巷里的监控死角脱掉大衣稍作乔装,我们根本找不到他。况且巷子有四个出口那么大的人流量根本没办法确定进出的每一个人。”柏天清在一片沉默中出声说道“况且,嫌疑人有可能根本就是假扮成一个一米九的怪人,他的真实身高体型也存疑。”
众人心中一阵欢呼“nice,新人!”,鱼谦正在气头上,大家都不想冒头去触这个霉头,也只有柏天清敢说话。
鱼谦瞪了柏天清一眼。他心中未尝不知道是这么回事,但是好不容易挖到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他怎么能甘心。
“不要找借口!谁都可以找借口,唯独我们不能!我们是干什么,嗯?!警察!国家养着我们不是来听我们抱怨调查怎么怎么难的!你们去跟死者家属说啊,去和领导说啊,说没法调查!他们说不用查了我就给你们放假!查不出结果还有理了!”
“对呀,小柏你怎么呢找借口呢,是吧?这个这个,有困难要想办法克服对不对?如果都是你这种思想,党和国家还怎么开展工作对不对?”梅副队赶忙起来搭腔,把话头接过去,转头对鱼谦说道“老鱼你别生气,小柏是新人,业务不熟,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业务不熟?怎么,你嫌我带小柏带的差是不是?”鱼谦斜乜着梅副队问道
“呃这个…”老梅心想得了,到底还是惹上了这头疯王八,自己就多余说这一嘴
柏天清倒是没往心里去,鱼谦调转火力的时候他想到了别的问题,此刻突然又开口说道
“那个老普,怎么知道李曜战不是马雯,和李曜战想问他什么问题的呢?而且那个qq里加的不全是风水大师和神秘主义爱好者吗?也就是说这个‘普罗米修斯’也是这类人吧?他为什么会认识李曜战呢?”
相关的资料早就分到了各人的手中,当时大家第一反应都是找到这个神秘男子。此刻眼看一时半会是找不到了,从已有的资料里下手倒是一个好方法。
“不知道,这
就是我为什么急着要揪出这个人的原因。”鱼谦撒完了气,坐了下来黑着脸说道“李曜战死了,而这个‘普罗米修斯’又不知所踪。他狡猾的很,刻意回避在网上说这些问题,恐怕早就防备留下过多的信息。”
“至少,他认识马雯吧,而且他又也身处s市,说不定…”柏天清慢慢说道
“如果不能找到他,这些猜测都没有什么意义。”鱼谦叹了口气“我昨天晚上翻了很久那个qq上的聊天记录,然而那个‘普罗米修斯’每次在群里发言都极简短,而且明显都是和群员私聊。马雯倒是和他讨论过几次,但是死前近三个月,马雯只在李曜战家登录过一次这个qq,根本没有什么又价值的线索。”
看到鱼谦口气软了下来,大家也打起精神,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然而讨论了半天,除了判断这个神秘男子极有可能见过马雯,和有可能和两人的死有关,也讨论不出什么新的结果。
“关于那件快递。”之前负责接洽海关的刑警看大家讨论的差不多了,插嘴到“我倒觉得是个突破口。”
“哦?说说看。”鱼谦一挑眉示意继续
“鱼队,你之前给我们的关于马雯的母亲穆托娜的口供我研究了一下,发现在其中出现的黑衣男子是以顾客的身份接触了马远,是吧?”
“你的意思是?”
“按海关说法,那些邮寄给马雯的跨国快递,极有可能都是走私品,要么是有人赶在入关前截住了这些快递用匪夷所思的手段把这些快递转运到了马雯的大学,要么就是本地生产伪造了发货记录。我们的人调查发现至少国内的转运记录是伪造的,我们联系了转运商得知对应单号只是有人匿名刷单的空盒子,应该是最后才被替换成了实物。”警员清咳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我认为,不排除这个‘普罗米修斯’是八年前接触马远的神秘人。这样看,这些疑似走私品的收藏物也有可能是出自此人之手。”
“如果是的话,那就表示…”梅副队有些明白这名警员的意思了
“他会找马远的印刷厂为他制作印刷品,也有可能去找别的工厂去制作这些诡异的藏品。虽然制作工艺品的工厂有很多,但是有条件制作动物标本的工厂相较而言就少多了,而这些藏品又如此诡异,如果从这条线摸下去,说不定能够找到一些线索。”这名警员总结到
“如果这些藏品真的是本地制作,然后偷偷顶替掉了物流转运中的空盒子,那么确实是条新的思路。而且就算他乔装打扮了,他的订单不会,如此猎奇的产品,接到订单的加工厂必然印象深刻。”鱼谦也觉得这是一条不错的思路,赞同道
“我们可以兵分两路,少数人去查访大厂。主要人手从小作坊开始摸排!”“几十件产品,无论是分散加工还是一家企业生产,都无法掩盖的毫无痕迹。”“而只要和这些藏品挂上关系,即便不是那名黑衣人也必然和马雯案有关……”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一时间都有些兴奋。
“鱼队…”这时一名出去接电话的警员回到屋里举着手机叫了鱼谦一声,大家都停下嘴看向他
“怎么了?”鱼谦问道
“博物馆那边来消息了,那块岩片复原了,我想我们可能不用去排查本地工厂了…”这名警员尴尬的说道
“那块岩片是来自于阿尔及利亚的塔西里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