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风波恶起(3)
“咚!”“砰!”
林樊的身影鬼魅般灵活,身体也柔软的像一条软带,他的瞳孔泛红,牙齿咬的咯咯响,恨极了也似,用着最狠厉的身法,朝着林斐的周身要害扑击。
“林樊!小樊!我是大哥!”
林斐反应也快,早就觉着林樊不对劲,虽说被林樊的态度震惊了一瞬,却也马上回过神来,知道此刻这绝不是他弟弟的本意!他身手也极快,与林樊见招拆招的很有章法,不过片刻,林樊右手手腕处被林斐重重一击,手中的匕首倏然落地,他的后背抵住墙,双手都被林斐用力扣在胸前。
“小樊,我是哥哥!你看看我!”
林斐看着那双在暗沉的夜色里发出妖异红光的眼睛,觉得心里的愤怒简直要泼天也似,但那些隐藏在这件事背后的东西都不要紧,以后他会一个一个慢慢盘算。
就在此时,林斐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铃声舒缓宁静,是个温柔的女声,只是此刻的两人都没听见。
林樊的体术师傅与他是同一个,他是看着林樊长大的,也给他做了许多年的陪练和指导,他太知道林樊的弱点,就像林樊知道他的不足一样。
下一刻被他制住的那人果断提膝与他碰撞,林斐死压着他不放,林樊仿似一头被逼急了的野兽,眼中都是愤怒至及的神色,完全听不到他的话一样,口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就挣扎着用头去撞他的头。
林斐本就强压怒火,此刻见他这样心智皆无的样子,既怒且痛,当即就腾了一只手捏着他的下颔,逼着他抬头看自己,还未及说话,却见林樊眼中的暴怒之色更剧,唇边也流出鲜血,竟是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林斐不及反应就将自己捏着他下颔的右手拇指伸进他口中,强硬的撬开那口尖刀一样的小白牙,那鲜血顺着林斐的手指流了下来。
林斐额上冷汗岑岑,面色却分毫不变,眼中深沉的暴虐都尽数化成了温柔疼痛,看着林樊畜生也似,闻着腥味就不撒口,死命紧扣牙关,直到.....
“咔嘣”
拇指的关节似被咬断,那林樊眼中的红光似乎退了一些,他皱眉看了看右臂,旋即眼中红光更盛,感觉胸前压制他的力量松动了一样,猛地松开,瞬间发力反压,将林斐反抵在墙上,抓着他的头发就往墙上撞了一记,嘴里发出呵呵的冷笑,另一只手将林斐伤者拇指的胳膊一扭,瞬间就给掰断骨头。
林斐闷哼一声,只觉头皮疼的厉害,头也晕的不行,整条右臂都仿似没有直觉一样。
林樊如同深夜出行的恶魔,将那人的头又往墙上狠撞了一击,直撞出血来,“ 我恨你!林、斐!”他凑近那人的脸,似乎在同猎物做最后的告别,“那种感觉,我也想有!”
说着,他另一手扣上猎物的脖颈,唇角抿出好看的弧度。
就在此时,身后徒然传来风声,林樊倏然回头,但见一人影倏忽扑至,瞳孔一缩,旋即放开林斐,同那人交手,还未拆过几招,只觉脖后一疼,颓然倒地。
“.....来的是我的助手,我连夜将小樊送到了最好的机构,小樊他.......”林斐的声音一直淡淡的,但他放在交叠双腿上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着,显然内心并不平静。
那最后一句“恨”,如同一根钢针一样,扎入他心底,隐隐作痛。
想来是那助手接到林斐的命令,一直密切注意这边,隔一会就要打电话确认,这次见林斐迟迟不接电话,才慌忙赶去,却没想救那林斐一命。
白唐还注意到,他的右手拇指果然不自然的垂着,上面有一口极深的压印。
“他不正常,有东西影响了他!你先带我去见他,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林斐描述的林樊太不正常了,那根本就是头发了疯的牲畜,那怎么可能是他外表不一的伪君子真腹黑师兄。
一定是该死的衰鬼影响了他!
之前林斐说林樊曾找过天师,那会林樊肯定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了,可他找来的那个假天师一定没帮他解决问题,不然林樊不会到这一步!
想到这里,白唐眼里浮出怒色,沉声道:“那个天师是什么鬼?哪里来的冒牌货?人呢?”
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忽悠了他师兄,可真顾不上什么江湖同道神棍一家了,别人真有事,还特么这么不负责任,一点神棍的底线都没有!
林斐没有说话,那目光暗暗沉沉的瞧不真切,只是在白唐脸上逡巡,并不表态。
白唐眼睛也在那人脸上转了一圈,脸色稍变,咬牙道:“如你所言,那晚是我师兄对你不住,等他好了,你随便骂, 但你现在不能不管他!”
虽说听林斐口中的意思,的确是个爱护弟弟的好哥哥,可谁知道他被林樊这么杀上一回,内心会不会由爱就生了怨恨,想要放弃自家师兄。
林斐额角果断跳了跳,这次脑回路居然清奇的和白唐的对上了,那冷漠沉稳的脸色都有些绷不住,勉强沉声道:“小樊现在情况特殊,有一流的医生看顾,我也让人去请天师门的张真人了,你放心!等小樊好些了,再带你见他。”顿了顿,道:“我找你来,是想知道我弟弟住院的真正事实,不要敷衍我。”
白唐坚持道:“真的就是被敲了!怎么不信人呢林大哥?!我跟你说,我是天师,你带我去看林樊,他这情况一定是被什么鬼怪骚扰了,我去捉了那衰鬼,保管叫他立马活蹦乱跳!”
林斐道:“我弟弟不可能被人敲闷棍,借口太烂!你说自己是天师,那就亮点本事出来,我带你见他!”
白唐刚欲张口,林斐就抬手打断他,语气沉沉道:“我对天师没有好感,没有本事,都当骗子处理,即使你是小樊的朋友!”
白唐瞪眼,只觉着胸腔里一口闷气堵着十分难受,林樊小瞧他就算了,以后再慢慢收拾,面前的林哥哥为什么也把他当神棍!虽说是因为弟弟被骗才这么偏激,但这也不能原谅!
就算他之前是神棍,那也是有底线的神棍,更别说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一个真正的捉鬼天师,不
说多厉害,画符招鬼妥妥的没问题!
小瞧人是不是?!
白唐冷笑一声,桃花眼里肃杀一片,猛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黄纸,在面前的茶几上重重一拍,口中喝道:“奉命阴君,符鬼即来!”此刻墨赦说的什么不可轻易与普通人展示道法、不可争强好胜,通通都是浮云了!哪怕回去要罚站,今天也必须拍死这大哥,见到林樊!
话音刚落,那黄符即刻燃烧了起来,一点点化为灰烬。房间里突兀的旋起一阵阴风,似有什么东西从空气中钻了出来。
白唐认真的看着自己前面一点的地方,仿似已经将什么东西召唤了出来,就站在那里一样。
林斐:“......”
男助手:“......白先生这个魔术变得不错,那黄纸怎么烧起来的呢?”
在他们两人眼里,周围什么都没改变,客厅除了他们三个,什么都没有,只有对面的白唐神色古怪,只听他道:“怎么是你来的?”言语间颇为嫌弃,又无可奈何。
停了几秒,才小声咕哝道:“不管了,你就你吧!去!压住他!”
林斐只觉面前这少年八成是在装神弄鬼,暗下决定等这件事了了,一定要再把弟弟身边的朋友肃清一下,估摸着这次的事就是这帮乌七八糟的神棍弄的。
正想着,却见对面那沙发伸出食指,对着他正正一点。
那少年话音刚落,林斐只觉一股阴寒之极的风迎面扑来,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起来,未及反应,便觉身上一重,压得他几乎闷哼一声,脖颈上也似缠上了什么东西。
脸上也传来轻柔的抚摸感,一低头,就见一只白皙滑 嫩的小手在自己脸上移动。
耳边也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听不清说什么,但觉那声音甜腻非常,听的人心神皆动。
林斐身体抖了一下,即便稳住,脸上依然面无表情,只脸色刹那苍白了些,眸色一片清明,猛地抬左手就要去扣那俯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
那女人也不躲不闪,由他扣住肩膀,头还特意往前凑了凑,一双明水秋眸含魅带惑的看着他。
白唐:“.......”说好的惊吓呢?!怎么这女鬼的反应不对,林大哥的反应也不怎么捧场?!这不科学!这绝壁不是第一次见鬼!
林斐:“........”
男助手白目脸:“........”
林斐能看见那女鬼,却听不清她说什么,只能听见呜呜咽咽的声音。
白唐却将那女鬼的花痴音听的清楚。
“咦?这帅哥长的真别致!唐儿,比你好看的喽!你怎么忍心叫姐姐我吓他?!坏孩子!”
“哇!脸颊线条硬朗,手臂肌肉紧实,啧啧,腿也很修长啊!极品,极品!不吓坚决不吓!哎呀呀,他看我了,眼神锐利,嗯,锐利的很,一点都不害怕啊,好胆色!真男人......”
白唐:“........”请把我的压山成年鬼还给我,把这个女神经带回去行吗!
第三十一章 风波恶起(4)
........
白唐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林樊,然后场面略不可控。
“你还恨我?!我蠢货?!哼哼,咱俩谁蠢啊我问你,谁被人弄成这副鬼样子?干什么?!你还想咬我?!眼泛红光了不起?带副美瞳我也能!我告诉你……”
林樊扭曲着脸挣扎,手脚上的锁链被抻的哗啦啦章,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人,黝黑的瞳孔中倒影出那人愤愤的脸。
他现在真跟头畜牲也似,逮谁恨谁,满脑子都是怨恨,见到白唐自然也是磨牙霍霍,但显然白唐不是林斐,那怒火值立马就爆了!当即与他理论起来!
白唐原先见着林樊时,见那人形销骨立,白皙的脸上还有些许淤青,似乎被揍过,还有些心疼,只觉得一定要把那害他之人扒皮抽筋,才对得起师兄这一次的无妄之灾。
可不过片刻,他就觉得在他把那背后之人扒皮抽筋之前,必须得先修理林樊一顿!太气人了!
这家伙一看见他就咬牙切齿,在他上前去看他的时候,还动手掐他脖子!要不是他躲得快,分分钟被他钢筋铁骨的手指捏断喉咙,这还不算,那厮还阴狠的咀嚼他的名字,说恨他,要杀了他!
白唐心里本来就火大,被这么一撩,立时就要炸,又想着他现
在被人害了,不能跟他计较,但是林樊显然不认他这种友好,磨着牙说还记恨白唐长相白净,说他最讨厌小白脸!最讨厌白唐不给他留饭!
这简直完全不讲道理!他自己就长着一张典型的小白脸,还宣扬自己不喜欢小白脸?!关键他还一直恶狠狠的瞪着白唐,嘴里一直嘀咕着那些白唐“亏待”他的小事,看着他的眼神恨不能吃了他!
然后就出现了林樊一脸凶狠的看白唐,白唐蹲在林樊床头,指着鼻子怼的情景。
林斐:“......”感觉十分头疼,太幼稚了!
白唐跟林樊各说各话的说了半天,聊以表达对彼此的热烈感情。然后长出一口气,换了个蹲姿,觉得自己终于能心平气和的对这二货了,才仔细瞅他的样子。
这一仔细瞅,就瞅出了问题,林樊身上最明显的问题就是他面上浮着一层明显的黑气,这些黑气仔细看来似与之前余薇身上缠绕的那种气体很像,以白唐有限的经验来看,约莫就是那怨气了。
在墨赦的高压政策培训下,白唐琢磨着自己得认识一下这种鬼界典型六气了,怨气黑而杂,戾气红而艳,阴气冷而纯、秽气浊而黄、冤气.......嗯,忘了!还有一种典型气体.......嗯,也忘了!
白唐感觉
略忧郁,下次抽查可预见的倒立罚站,眼看着胳膊上的小肌肉都快赶上墨赦的了,要是墨赦继续抽查......还是努力建议他换个鞭笞方法吧!
不过好歹他已经背出了点东西,想来墨赦应该是欣慰的!
怨气嘛!好办的很,他最近还是好好学了鬼道术法的,画个化怨符还是可以的,不过.....师兄身上的怨气看着有点重,显然是有沾染过怨气很重的东西,而且那东西显然还在他身边,也不知道自己画出的黄符效果够不够。
白唐这么想着,就指挥林斐道:“摁住他!”
林斐一愣,道:“.....什么?”
白唐回头瞪他,心说怎么这么不上道,一点都不像是林樊那家伙的大哥,但这是人家的地盘,于是白唐耐心道:“他身上有怨气,必然是身上有什么怨气特别重,我要找一下!你看林二货这样子,能让我好好检查?”
林斐闻言,朝着身男助手点了点头,那男助手也不说话,径直去林樊的床头按了个按钮,那林樊手上的锁链就又收紧了,原本还有点活动自由的少年立马就被锁死在床上。
白唐看了眼林斐,心说这家伙还挺有先见之明的,老早就将林樊的活动自由限制了,不然就林樊的爆发力,肯定杀伤力巨大。
第三十二章 魂灵浸邪(1)
林樊嘴里发出暴躁的咆哮音,即使被束缚在床上,他还是在挣扎,白唐顶着那阴寒彻骨的目光,将他上下摸了一番,然后就又困惑了。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饰品都没有,任何外物都没有,那就只能是师兄跟人有什么仇怨,那人还化作厉鬼。所以他的怨气缠在了师兄身体,但是.....不像啊!
白唐蹲在林樊身边,仔仔细细瞧着林樊的脸。
林樊的舌头被他自己咬伤了,这会子口里的声音都模模糊糊,瞪着白唐的瞳孔里是一片阴翳。
什么时候,他的师兄会用这种厌恶怨毒刻薄的眼神看他?
白唐有一瞬走神,却立时又被那声音拉了回来,当即一心一意查看他的情况。
只见林樊身上的怨气似乎越来越浓,那些寻常人看不见恶气一点点围绕着林樊,似乎还在向他身体里渗透。
这不像是其他厉鬼的怨气缠绕过来的!更像是自身生的怨恨,可一个活人心底怨恨再大,也只是轻薄无力的阳间气,不可能跟师兄身上这种一样,又黑又重,都能被当做地府阴气的典型了!这真的是很奇怪!
想到这里,白唐深觉自己读书少经验少,要是把墨赦给的那本《地府捉鬼实例教学》完整背下来,也不会不能确定师兄的情况,真是十分后悔!下回出门一定要随身带着那几本书!
白唐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林樊,只觉着心里憋的难受。此刻窗外的阳光已渐渐西斜,那些淡薄的光像没有温度一样,请冷冷的照在林樊脸上,将那人狰狞的脸庞勾勒的更加清楚。
白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瞅了一会,先给林樊额头上“啪”的拍了一张。那是清心明目符,每当白唐虚火旺盛废话连篇的时候,墨赦不动声色就会给他贴一张,当然,他的符都是无形的气绘制的,百发百中的就能贴在白唐身上,那之后几天白唐的情绪就会比较佛系,心境澄澈说话精练。
那符方一贴上,就又瞬间掉落,仿似被无形的风吹落一样,轻飘飘落在一边,肉眼可见的变黑、碎裂。
林樊眼睛里仇恨的光芒愈见浓烈,脸上却浮出诡异的嘲弄神色。
白唐目瞪口呆,只觉着师兄身上的怨气实在霸道,这还不是化怨府,就是让师兄冷静一下,这都不行?
那自己的化怨符贴上去,怕不是要直接炸,一点容人的肚量都没有!
按理说来,化怨符是可以化解怨气的,但师兄的怨气既重且厚,自己的化怨符虽有作用,却不知能不能一次性清除这怨气,若是不能.....听说这种有属性的地府怨气会直接反扑,气焰更高。
就墨赦所言,他们修鬼道的人画的是阴符,走的是至阴至柔的路子,那符也分九品,走的是颜色流,从第一品到第九品,等级由低到高,分别是黄、白、赤、玄、紫、地、天、神、荒,白唐自己搞那些小黄符就属于最低级的黄符。
别人他可以冒险可以试,师兄不一样,师兄的事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白唐太清楚自己的斤两了,这会也不敢逞强,没怎么犹豫,就决定给墨赦打电话。
但打电话找外援这个事,还是要做的隐蔽一点!白唐暗戳戳的琢磨着,要先稳住林家大哥和男助手,自己才能好好的搬靠山。
恰在此时,林斐开口问道:“白先生,小樊身上的真是邪祟?”
闻言,白唐十分郑重的点头,笃定道:“绝对是!”
林斐眉峰挑了挑,还未说话,便听白唐又道:“师兄这种情况很复杂,我要再研究一下,你们都先出去,我没叫人,就别进来!”说着给林斐一个十分严厉的表情,道:“绝对不能进来!”
自从被女鬼压身之后,林斐对白唐的认知终于从不靠谱的神棍转成了有点道行的天师,此刻听他说话,便有些踌躇,不过眨眼功夫,林家大哥就下了决断,认真应道:“好!那小樊就拜托白先生了!”顿了顿,又道:“只要小樊没事,以后白先生就是林家的座上宾.....”
就算这个人不行,想来自己找的那天师门中人和佛门行者总是没错的,不过.....小樊找的人也是天师门的,就不知这天师门人跟小樊现在的情况有多少牵连。
林斐此人,做事从来不会将宝压在一个篮子里,既然已确定白唐不是江湖骗子。此刻自然也会给他个机会,先前看这人行为态度,总归不会害林樊的,不若让他一试。
等林斐脑子里的思路转清楚,白唐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他,道:“不用你说!师兄的事就是我的事道!快走快走,我要开始研究了。”
林斐也不废话,领着那男助手果断的出了林樊的治疗室。
眼见着那治疗室的门从外面关上,白唐笃定自若的高手天师脸瞬间就变了,迅速掏出手机,待那边传来低低浅浅的一声“喂?”,立时就开始干嚎,道:“墨神救命啊!我又遇见鬼了!那怨气特别奇怪啊!不,不对!准确来说是一个人,身上有很浓重的怨气,就是你之前讲课说的鬼界六大气啊,但特别奇怪,根本不像是有仇人化厉鬼缠上的........”
白唐絮絮叨叨一大堆,那边一直安静的听着,直到他做了总结性发言:“墨神你这次一定要帮我啊!”
墨赦似乎正在往外走,声音有些低,道:“怎么回事?”
白唐这段时间一直在潜心学习,看着也没招惹鬼的心思,想来不会是他主动招惹的。
白唐又往林樊那边看了一眼,道:“就是我一个朋友,突然就发疯......嗯?”似乎发现什么似的,白唐的目光定在林樊身上,良久才道:“他身上怨气很重,是那种由内而外的怨气,我检查过,他身上也没有任何有怨气的东西,而且.....他身上有重影!”
是的,方才那随意一瞥,白唐看见林樊的身体轮廓似乎虚浮了一下,就好像拍照时拍照对象动了一下,拍出来的照片会有重影一样。
林樊的身上,有重影!
这一定就是林樊身上的怨气来源,一只附身在林樊身上的鬼!白唐只觉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后背衣衫,那怨鬼有多可怕,对人有多危险,那本《鬼界大全》里记录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在
林樊升上的这只,怨气如此之重,怕是已到了需要诵咒度化的级别了,那本《鬼界大全》里说,鬼分九等,怨鬼居三。似乎天下什么东西都要跟九沾个边,那修鬼道的分九个境界,符咒分九个品级,就连那鬼魂也分九个等级,这怨气厚重且能附身的怨鬼可是有等级挂了名的,不是那不入流的死灵,一个搞不好林樊的小命就要被那鬼吞进去了!
妈的!怨鬼这东西一旦上身,必然对人的身体有很大影响,即使不死,后期身体素质也必然下降!
虽然知道师兄身上有秘密,但他知道林樊,绝不会做什么天怒人怨的匪事!他身上这鬼不管什么来路,他白唐都灭定了!
霎时白唐的脸上都铁青起来,连跟墨赦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墨神!这就是怨鬼附身!怨气很重,我的清心明目符直接被弹开了!这个鬼,这个鬼.......”
墨赦默了默,道:“......你在磨牙?”
这句话一出,什么恨意滔天的气氛都没了,白唐牙口一松,放过自己的一口糯米小白牙。
没听到回话,但那细微的磨牙声也消失了,墨赦就又清冷冷道:“白唐,《地府捉鬼实例教学》里有怨鬼收服实例教学,我问你,怨鬼该怎么处理?”
白唐:“.......”一颗心都要碎了,这时候怎么还抽查呢,不应该是先救人吗?!
于是白唐十分气愤的道:“墨神,现在是考试的时候吗?!人命关天你不能这么草率!那怨鬼多存活一刻,对被附身之人都非常危险!”
那人道:“嗯,怨鬼怎么处理?”
白唐咬着手指甲,那故意撑起来的愤怒就被这冷冽的声调灭了下去,拼命挤压着脑子里的文字知识,磕磕绊绊的道:“怨鬼......就是要先度化......化解怨气,如果不行,就......灭了!对,这个鬼一看,那怨气就不能化解,是要消灭的!要用阴雷符劈的!”
阴雷符是震鬼敲魂的不二符咒,只是白唐现在本身实力太弱,能用出来的阴雷符只是一级,但墨赦不一样,如果是他用,怕是那符才真正配得上“阴雷”二字。寻常怨鬼当不起他动这个手。
白唐说到最后,又理直气壮起来,林樊还在那边叫嚣,他脑袋里全都是要灭了这个怨鬼,什么怨鬼处理一二三条全都记不起来。
停了下,又道:“这怨鬼很强,我.....我不想冒险。”这话说的声音很小,白唐脸上有些尴尬的微红,承认不敌恶鬼让他觉得略羞愧,“墨神,你一定要帮我这次!”
就算这在白唐看来很麻烦的怨鬼,说不好墨赦一个抬手,就能将那鬼从林樊身体里拎出来,这样林樊才能最快的好起来。
林樊需要的是墨赦,而不是他这个鬼术不精的半路修徒。
墨赦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却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焦急和愤怒味道,轻轻浅浅应了声,在白唐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道:“此事过后,《地府捉鬼实例教学》抄三遍。”
“抄!只要你帮林樊恢复正常,我一定抄!”
第三十三章 魂灵浸邪(2)
白唐原本还有点顾忌天师的颜面,打电话都避着林斐,只是林樊的性命到底更重要,在他发现林樊身体上竟有重影后,什么面子什么尊严通通都能拿去喂狗。
只要师兄没事,什么都可以是浮云!于是白唐就极力要求墨赦亲临现场,务必要将林樊身上的怨鬼除去,一天都不能多耽搁!
等墨赦与白唐碰面后,林斐已经在外围等候了个把小时,尽管面上仍一派镇定神色,眼睛却时刻盯着林樊的病房。
方才白唐出来,只说有个朋友要来,能让林樊的情况好转,便即刻出去接了这人进来,待那两人并肩行来,林斐两只眼立时就将来人打量了个彻底。
那位会召真鬼的白唐说这是他朋友,但在林斐眼里,这位怕才是真正有实力的大行家。
林斐十分客气的上去与那人握手,那人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似乎停在他脸上,又似乎没有,他很有礼的与林斐说话,言语礼仪挑不出半点差错,尽管衣着普通,但他身上那种气质,就像沉淀成百上千年的远古山岳,高不可攀气势巍峨。
可那种感觉也只有一瞬,在那人目光移开后,林斐再看那人,就只觉虽俊帅有型,却也是普通人而已。
墨赦没有多问林斐的事,各人自有缘法,也非人力可改。径直去了林樊所在的房间。白唐依然霸道的将林斐挡在外面,只说他们天师做法都不喜生人在场,言罢紧跟着进去,砰的关上了门。
林斐被拒绝入内,也不恼,只是还固执的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方一进去,墨赦就察觉不对,一股阴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那躺在床上的人身上也的确是怨气的味道。
但是
这房间里没有鬼。
是的,白唐是新修鬼道的人,对鬼的气息不敏感,判断有鬼的方法也只是以感官判断,但他不是,在人间地府游荡这么多年,他凭借的就是自己的感觉。
那种可观微尘知万事的感知告诉他,这里没有鬼,所有怨气都是那个人自身发出来的。
墨赦上前两步,垂头俯视着那人的脸,在他头上一拍,就见原来还愤怒暴躁的人瞬间就瞌眼而睡,那扭曲的脸也慢慢恢复平静。
白唐在他身后看着,只觉那些缠绕在林樊身上的怨气似乎都缩了一缩,被吓到一样紧贴着林樊的身体浮动,再没有像之前一样嚣张的窜到空中。
墨赦的眼光只在那人脸上转了一瞬,就弯腰卷起林樊的右衣袖。
白唐也伸了脖子去看,只见林樊白皙的小臂上隐隐约约浮着一层极浅极淡的紫色,似乎是个繁体古篆字,倒是跟墨赦常用的那种符形式类似。
稍一思衬,便想起上次阿彦事件后,墨赦为林樊留符的事,当时林樊还欢天喜地的谢过大神,说要给他当牛做马。想来墨赦留的符定然是有用的,说不好林樊能活到现在全靠了这
张符。再一看墨赦冷冽的侧脸,不由心都揪了起来,就怕墨赦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
墨赦则在心里暗叹,果然。
这道符是他曾给林樊防身的,当时他魂魄离体,虽只一瞬,但那力量太过邪恶,尽管墨赦当时就给他画了固魂符,这人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魂魄不稳,是以特地为他留了这道护身符,能避邪魔鬼祟,现在这道符符光黯淡几近于无,显然林樊曾多次与邪祟擦肩,而现在他体内无鬼,却身发怨气,显是内心生怨,这符能避一切外来恶灵,却唯独对与他同根同源的恶意作用甚微。
但这显然也不对,活人心底的怨气不会强烈到扰乱人的本性和气场,这怨气明显来自死魂。
墨赦又看了那林樊一眼,只觉着他轮廓模糊,确有重影。他右手捏了个法印,往林樊头头顶一按。
白唐一直盯着墨赦的动作,此刻就见墨赦的手自林樊头顶离开后,林樊的身体上立时就浮出一道白色的虚影,那虚影方一出来便剧烈挣扎,墨赦手腕上的那条古怪手链随机一窜而出,将那清轻飘飘的灵魂定在原地。
白唐:“.......”居然将师兄的魂提出来了!
那灵魂被提出来的一瞬间,房间里的温度急剧下降,白唐又有了熟悉的胸闷感,脸色都被那强烈的怨气冲的有些不好看。
那确是林樊的魂,却不完全是他,墨赦看着那黑气缭绕的魂魄,只觉着麻烦,这林樊魂魄内被混入了另一个魄,充满不详味道的恶魄,这魄似乎被植入不久,还没完全跟主魂融合,是以显出重影,这林樊也还能言语,只是身缠怨气,心智渐失,要是再晚一天.......怕地府黄泉路畔又会再添一株艳烈如火的大红彼岸花。
墨赦手指微动,那锁链便提了那个生魂到墨赦面前,墨赦一边用手将那隐在生魂后的一魄自头顶剥离下来,一边道:“这不是怨鬼,是换魄。”
林樊的生魂开始惨叫,叫的白唐心脏骤缩,似能感觉到那脆弱生魂的哀嚎求饶,忍不住扑上前去,一把按住墨赦的手,厉声道:“墨赦!”
墨赦手上的魄只剥了个头,他两根手指捏纸片一样扯着那恶魄的脑袋,撕一页纸一样将那头曳着往外拉,如同最娴熟的屠夫剥皮一样,残忍而冷静。此时被白唐猛地抓住胳膊,动作停了一瞬,那恶魄如有灵智一样在他手下挣扎,想要再回到主魂体内。
白唐浑身颤抖,眼瞳里都是藏不住的疼痛,脸色惨白,抓着墨赦胳膊的那只手都忍不住痉挛似的收紧,只觉墨赦那不是在剥林樊的魂,而是在剥他的皮。
连血带肉,一寸寸剥落下去。
那林樊的魂魄似乎发现了白唐,一边喊疼一边喊白唐的名字,一声声都是求救,“师弟救我.....师弟我好疼!救救我......”“唐唐,我好疼,好疼.....呜呜......”
墨赦轻飘飘看了白唐一眼,也不说话,那双深渊似的眸子里沉静如冰雪,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的眼神无波无浪,只说了两个字:放手。
那灵魂也不喊别的,就一声声喊疼,白唐也觉得疼,连呼吸都有些疼,但在那样的目光下,他还是一根一根松开了手指,后退两步,也不说话,只那一双乌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那魂魄。
师兄,师兄......
墨赦又开始优雅与粗暴共存的剥魂,那灵魂叫的越发惨烈,却只是一个劲的喊疼,哭着求师弟救命,好似别的什么话都不会。
白唐再没做出任何妨碍墨赦的举动,只双手紧紧握住,心口一阵一阵揪疼,连气息都粗重起来,他的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仿似那剥皮一样的动作尽数落在了自己身上。
分明寂静无声,白唐却仿佛听见了皮肉分离的撕扯声。
林樊有多疼他不知道,但是他疼,疼的都快疯了!
墨赦的动作很快,那呈现黑色的恶魄很快就被剥离了出来,被墨赦卷了卷,如同纸团一样握在手心。
那生魂还在喊疼,一颗一颗白色的雾团飘在他身周,如同眼泪。
墨赦一伸手,又临空画符,然后在那魂魄上一按,那魂魄便又无声的进入林樊体内。
白唐还没回过神来,只觉师兄魂魄刚才的样子实在令人心疼,满眼都是迷茫,仿似丢失了心爱玩具又被狠狠虐待的孩子,心里只想着叫亲近的人救他。可那个可恶的人,却没有伸手。
墨赦看着白唐脸色惨白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道:“这是为他好,他体内的原生灵慧魄被换成了这恶魄,如不剥离,这人连投胎都不能。”
白唐道:“我知道!”
他知道墨赦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救林樊,正因如此,才会放手,但心底还是恨!那个给林樊换魄的人,他必须死,必须死!
灵魂被剥离的疼,那人让林樊尝了两次,一次就足以白唐铭记终生,何况两次!
一次,都不能忍!
面前这人微拱起身子,脊背上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只等寻觅出敌人的踪影,便能一扑而上,将敌人撕个粉碎。
墨赦看着他,只觉合该如此,这人就该这样,情重而性坚韧,爱憎都分的清楚明白。
他道:“这恶魄与林樊同根同源,所以那道护身符防不住,这魂曾被人用术法抽出,剥出灵慧魄,换了这恶魄进去,那人将这魄融入林樊体内,必然在附近等这颗果实成熟。”
灵慧魄主记忆心性,要让林樊怨气横生,可不就得抽出这灵慧魄,这恶魄显然是为林樊特意培养的,身上带着的是他的气运,用的也是他的精魄,浸了怨气,污了心性,若非遇见墨赦,替换的天衣无缝,任这a市哪个人修过来,定的都必然是:怨气自生,该当诛杀!、
第三十四章 魂灵浸邪(3)
人体有三魂七魄,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七魄则为天冲、灵慧、气魄、力魄、中枢、精魄和英魄。
其中,三魂主阴,七魄主阳,又以灵魂魄为重,主记忆心性。
而林樊灵魂现在缺少一个灵慧魄,彻底陷入昏迷状态。
墨赦说,如果找不回原来的灵慧魄,或者原来的灵慧魄被毁掉,那么林樊就再也回不来了。
即使醒来,也只是个智力缺失的木偶,没有记忆没有智力,七魄相辅相成,要么逐渐分崩离析消散于世,要么有新的游魄补全魂魄,但就算补全,也不会再是当初的那个人。
白唐听的整个人都要发狂了,胸腔里一口怒气怎样都发不出来,憋的脸都红了,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牵着,怕是当场就要杀人。
可他心里越愤怒,心底越焦躁,他就越冷静,越理智。
此刻,白唐已从外面揪了林斐进来,直接道:“现在林樊命悬一线,他身上的一魄被人抢走了,三天,找不回来就得死!”顿了顿,又道:“他是你弟弟,你必须帮他!也不要你做别的,把你们家得罪过的人都给我排出来,尤其是可能懂玄门术法的人!”
林斐听到那句“三天,找不回来就得死!”时,脸色只是微变,身形却猛的踉跄一下,连嘴唇都有些哆嗦,却终归什么质疑的话都没说,点点头,声音干涩的道:“好。”。
自己弟弟性情大变六亲不认,那些精神科顶级医生都诊断不出他的具体病情,只模糊的告诉他林樊可能受了刺激,但林樊的心性多坚韧,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确是清楚的,受了刺激就疯了?
呵。
此刻面前这人既能招鬼,林樊在之前也找过天师,那他说的话就有九成可信,只这一个天师不够,必须再多请几个。
他的弟弟,他的弟弟必须活着!决不能有事!
白唐又道:“尤其是师兄找的那个道士,什么来路?”
能抽人魂魄的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那最后接触他的道士最为可疑。
林斐右手拇指处隐隐疼痛,却
都比不上心口的揪痛,脑子里原本还转着白唐方才的话,琢磨着林家最近几年得罪过的人,想着待会就给底下人命令,让他们去摸去查,尤其是那个与自家弟弟接触过的天师门天师。
此刻,听闻白唐说话,方才回过神来,道:“底下人还没消息,目前只知道是天师门派来的。”
白唐将“天师门”三个字在嘴里咀嚼了几遍,目光里沉浮起不知名的情绪。
墨赦一直在旁边站着,默默看着白唐和林斐说话,此刻见他们聊天似乎告一段落,才道:“那人必然会在林樊附近,不会离得很远,查一下他家附近的陌生人。”
林斐重重点头,道:“那我去查一下雅荷鸿鹄小区的人,小樊的事涉及鬼神领域,我也不懂,全凭两位做主,希望两位尽心尽力,林家必然不会亏待。”
白唐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他,道:“别废话,快走吧!”一边说一边拉了墨赦外往走,那林斐也随在他们身后。
三人都没再废话,出门后径自散开,白唐还和墨赦在一起。
墨赦见林斐的车已行的远了,才道:“我方才探查过,那林樊体内的恶魄是最纯粹的怨魄,他被换魄绝超不过两天,这种换魄融魂一般三天就可完成,最多到明晚,那幕后之人必然会来收这怨魂。”
满身怨念的灵魂才是这幕后之人想要的,如单为杀人,则也不用换魄,当晚抽出林樊魂魄之时就能直接杀了他,所以那人必定会来收魂。
白唐也想通了这一层,可他不能等在这,他得去找那幕后之人,把林樊原生的灵慧魄抢回来。
此时已经入夜,四周暗沉沉的,天空也没有一丝星子,眼看是要下雨或者下雪。街上的行人川流不息,昏黄的路灯映出一张张疲惫的脸。
白唐看着那些人影,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的脆弱,道:“墨神,如果他原来的灵慧魄....”没了呢?如果那个人已经毁掉了他原生的灵慧魄,那我的师兄,是不是就永远回不来了?
墨赦没有说话,他之前就说过这个可能。毕竟林樊已经被换了魄,谁也不能保证
那个人会留着原生魄。
白唐脸上又露出了一个笑,阳光明媚,道:“我师兄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墨神,你给这里埋个符呗,闲人勿进的那种,对了,闲鬼也勿进啊!”
墨赦抬头看了眼面前白色的建筑,这是一栋矗立在南郊的高级治疗中心,那烫金的招牌在夜色里闪闪发光,要笼罩住这里的气场并不难,但不让人出入就显得很诡异了。
地府有规定,不能在人间制造灵异事件。虽说不知道地府为什么要淡出人们视线,但上头的指令还是要执行的。
因此,墨赦摇头,淡淡道:“不行。”
听闻这句拒绝,白唐有一瞬间的 诧异,道:“为什么?”相处这些日子来,墨赦虽然依旧神情冷淡不爱说话,但这个人其实好说话的很,基本就没拒绝过他什么,除了老是挂他电话、总是给他贴清心明目符,还有之前不让他接触鬼怪的事,不过现在也改了,就真没怎么拒绝过他了。
让他布符,按理说就是动动手指的事,为什么会拒绝?
墨赦道:“上头不让。”见那人的眼睛立马瞪了起来,想了想,又道:“可以留几只符鸟,监视这里,发现带有修真气息的人会报信。”
这样.....也行!反正只要这里不是他们的盲区就好了,白唐此刻也没心情想别的,就点头同意。
就见墨赦平伸了一只手,到他面前,道:“给我。”
“什么?”
白唐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的有些懵,顺口就反问了一句。
墨赦道:“符纸。”
要做符鸟,自然要用符纸,这种术法是鬼界最常见的,只是现如今也不太有人用,地府科技也日新月异,这种术法几乎已经被地府科技产品代替,而他以往根本就不用监视,身上自然也不会有这种符纸。
白唐愣了下,道:“我身上的,都是画过的.....”
墨赦道:“没事。”
听他这么说,白唐也不再犹豫,将自己身上的黄符纸都掏了出来,顺手就给墨赦递了过去。
第三十五章 魂灵浸邪(4)
墨赦看了看他手中成把的黄符,随意捏了四张出来,就见他将那符一字展开排在空中,然后右手一抹,原先被白唐画的乱七八糟的黄纸顷刻就光洁如初,接着他拈起一张,三两下就折成一张纸鹤的样子,指尖有白光莹润,似有什么东西被折进了那纸鹤中,墨赦又不知从何处拈来了一缕黑色,在那仙鹤眼睛处一点。
白唐惊奇的看着,只见那纸鹤扑扇了一下翅膀,竟活灵活现的转了转脖子,黑豆似的眼珠似也有了神采,只是机灵的停在半空扑棱着翅膀。
墨赦如法炮制又捏了四个出来,一共五只纸鹤,俱都活泼泼的悬停在墨赦面前,墨赦一挥手,道:“去。”
就见那五只黄色的纸鹤嗖的一声向那栋建筑扑去,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时才听墨赦道:“这是四方符鸟,对玄门术法感应最为灵敏。”
白唐点头道:“我知道,我看很多小说里都有,就是监视器啊!到最后那符鹤看见的东西你都能看见吧?”
墨赦道:“.......嗯,也能让你看见。”
白唐长舒一口气,才道:“那么,墨神,我们要去找那个幕后之人了。”
.......
与此同时,一栋破旧的居民楼里,霹雳吧啦的声音将将停歇,只听“砰”的一声,一群人呼啦啦的从那摇晃的门里走了出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中,门里那人微弱的声音几乎听不清。
方走出门,那领头的人似又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扒拉开身后的小弟们,又往回走了两步,也不进去,手扒着那门框往里面探头,待看见那门里破碎的家具和地上那佝偻的人影时,才恶声恶气道:“杨佑嘉,老子警告你,过了今晚,再交不出保护费来,那前几天拖欠的,一块翻倍,还有兄弟们的劳务费,一块翻倍,想在西岭街混,就得守规矩!”
说完,钱百万才领着人怡怡然的又一次从杨佑嘉家里出来,没的说,依旧打的那厮不成个人样。
“唉,钱哥心里苦呦,真的不想揍他的!”钱百万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走一边同身边的小弟剖心剖肺,道:“可他
是姓孙的的人,哼,保安?!保什么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钱哥说的对!”
“钱哥说的有道理!那姓孙的故意把他放在咱们地盘恶心人,就该整死他,不然以为咱们好欺负呢!”
“钱哥就是太心软了!要我就直接打残,叫他知道咱钱哥也不是好欺负的!”
“......”
小弟们的恭维显然让钱百万十分受用,只见他眯着眼,手摆了摆,略悲伤的道:“唉,那也没什么,心软这病也是没办法。”
众小弟都纷纷劝诫,苦口婆心劝钱哥做事要狠,说心软容易吃亏,热热闹闹间就走远了。
此时,杨佑嘉家里才传出一阵压抑的呻吟,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钱百万那群人似乎天生与他不对付,除了最开始两天,此后每天都来他家里“拜访”。
这是一个满脸都是血的中年人,平凡的丢进人群都找不出的那种,要非说有什么特点,大概就是那头发,呈花白样,仿似一撮失了营养的稻草,灰扑扑的黏在头皮上,那张脸上也有着深刻的皱纹,却并不像一个老人的面容,顶多四十七八,此刻,他静静的躺在地上,周围一片废墟,他却好像不在意一样,自顾自躺着。
这间房子原也不是他的,是c保安公司的孙哥看他可怜,才暂时让他居住的,只这房子,也给他们砸的不成样子。
杨佑嘉身上各处都在疼,脸上也肿了起来,想来也是,那样的拳脚下,脸怎么可能不肿。
杨佑嘉想不明白,怎么就落到了这一步,他刚出来那几天,虽然有之前的故人来找过麻烦,可他忍过去了,之后还遇到了孙哥,那个热情的男人还给他介绍了工作,一点都没嫌弃他的牢狱出身。
生活明显阳光起来,那些过去的阴影似乎都如冰雪消融。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报警都没用啊,他曾是个杀人犯,他报警,那帮人只会以为他找事,那些小流氓脸色一变态度一改就是哭,说他欺负他们,警察也就只能草草了事,毕竟他是个杀人犯,毕竟他们还是群值得期待的少年。
分明他还想
着要跟钱百万搞好关系,孙哥倒是想帮他,可孙哥和钱百万本来就不对付,在大老板那里的位置也尴尬,他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让孙哥冒着被老板处罚的风险去与钱百万发生冲突?!
脸上有东西慢慢的滑下,杨佑嘉想,应该是血,方才也不知道谁下的黑手,给他眼角来了一拳,正中眼眶,立时就被鲜红模糊了视线。
这血居然是热的,他想。
就在此时,一声“啪嚓”声滑过耳膜。
杨佑嘉没有动,只稍稍斜了下糊着些许血迹的眼睛,一双十分考究的运动鞋轻轻落在碎裂的木料上,稳稳的踏实了。
接着,另外一只脚也在他视线里落定了。
“你恨么?”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音色温和如春雨,天生就有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一样。
他又来了,杨佑嘉想,他知道这个人,每次都会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就像看笑话一样看着他,然后轻飘飘的问这句话。
杨佑嘉此刻的脑子里还是模糊的,他认识这个人,却一点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应该像前几次一样,干脆利落的拒绝他,杨佑嘉想。
但不知怎么,他咕哝着嘴唇,喉管里发出破碎的音调,连他自己都听不清自己说什么,那人却仿佛听见了一样,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声,道:“好。”
........
夜色已经很深沉了,约莫得有两点了,以往这时候,没有任务的白唐已洗洗睡了,墨赦也照常去抓鬼了,只是现在,这两人还在街上游荡。
深冬的风一如既往的凛冽,白唐手上还领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似乎装着不少东西,身上裹着羽绒服,依然被冻得瑟瑟发抖,墨赦在前方寂静的走着,依旧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仿佛不怕冷一样,走的又平又稳,直走到一处广场,才立定脚步,抬眼望了望四方,道:“就这里。”
白唐跟着停下脚步,四处望了望,实在没看出什么稀奇,只这地方却不陌生,正是a市市中心的一家空旷广场,路灯洒下昏黄的灯光,却将整个广场照的通彻明亮。
第三十六章 魂灵浸邪(5)
他有些不明白,疑道:“不是说要找视野开阔四通八达的地方么?这里虽然是市中心,但是两面都有楼啊......”
墨赦解释道:“对四方鬼魂散魄而言,楼房都是虚的,只要里面没有挂不让鬼通行的符文阵法,都不怕。”说着朝白唐伸手,白唐自觉的将手上捏着的黄符递过去,心说也是,鬼魂之流,向来无形物质,若不是遇见他这种体质极阴的人,或者是人间修行的术士,还真是无往不利没有障碍。
墨赦接了那符,轻轻弹了弹,只见一道浑身缭绕着黑色气息的魂魄一缕青烟也似从那符里飞了出来。
正是墨赦从林樊体内剥出的恶魄。
那恶魄方一现身,墨赦又一弹指,一道白色光芒就钉入那魂魄体内,原还打算挣扎的恶魄立时就安静下来,只面容扭曲的瞪着他们。
白唐依照墨赦所言将手上的塑料袋放下,又从里面挑出了一根最长的线香,琢磨着怎么将那脆弱的线香插在地面上,这可是判断林樊灵慧魄是否还在的重要道具。
墨赦看着白唐自己蹲在地上捣鼓,手指微勾,白唐手里的线香就嗖的飞了出去,自己立在地面上,那塑料袋里也飞出两根线香,呈一字排开立在地上。
白唐被那突然飞出的线香吓了一跳,只觉那瞬这香似乎活了一般,下意识转眼去看墨赦。
那边墨赦也不说话,站在那空地上,手掐法印,在那恶魄眉心一点,再一挥手,那立在水泥地面上的三根线香就都自己冒出了火星。
那恶魄身上也似飘出了一缕气息,连同那线香的烟气被猛烈的夜风吹向四面八方。
那零星的火光在夜色里如同里的明灯,即便周围有路灯照耀,也依然掩不掉那线香上的光芒。
“这是引魂香,这恶魄也算是林樊的灵慧魄,与他自然有所牵连,用这恶魄做引,随天风散至各处,若林樊的原生灵慧魄还在,必然会借着引魂香寻来,两魄只能二存其一,若引魂香不灭不断,则其原生灵慧魄必然为人所困,仍存于世,若引魂香全灭折断......”
剩下的话不必说,白唐也全然懂,若引魂香全灭折断,这世间苍茫,便再寻不见自己的师兄了。
世间万物,都有定数,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事,却有人偏偏为林樊造了一个灵慧魄,这两者又怎能共存?
白唐静静看着那引魂香,眼睛里都是那微弱的火星,心神紧绷手脚发
凉。
如今连厉鬼都不能让他动容了,这三根引魂香却能牵动他最脆弱的神经。
墨赦站在一侧,看着那缓慢燃烧的引魂香,有些略微的恍惚,这林樊何德何能,让幕后之人动这样大的手脚,要养人之魄何等艰难,若无机缘和**力绝不可能成功,可这件事背后的人不仅成功了,还成功将那恶魄与林樊的其余三魂六魄相融合,若非有大神通,怎可能短短两日就叫这恶魄几乎完美的替代原来的灵慧魄?
可a市的修道榜他重新盘过,厉害的还是那些人,新晋的年轻小辈连个天才都没有,何谈有这种手段的人?
心念电转间,墨赦掏出手机,不知给谁发了条信息,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机。
那引魂香已燃至一半,那些丝丝缕缕的烟气也飘的越发缓慢,之前那些烟气应是已被吹遍了这城市,现下香未断未灭,想来那原生灵慧魄应是还在。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暴烈的音乐声响起。
白唐几乎立马就哆嗦了一下,心都要跳出胸膛,先又细细看了眼那线香,见那香继续好好的燃着,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咬牙切齿的盯着上面的来电显示。
钱百万!
这都晚上两点多了,这是神经病么!白唐狠狠的按下挂断键,只觉着这肯定是恶作剧,心里默默问候了钱百万的祖宗十八代!
顺眼一瞄时间,可不就是两点半么!这么晚打电话,绝壁是犯病了!
可还没等白唐继续凝神看那引魂香,便有一阵强劲至极的冷风吹过,吹的白唐头皮都发麻了,几乎忍不住就要冲上去用身体护住那引魂香,口袋里的手机也孜孜不倦的响了起来。
眼见那引魂香似乎半点不受那普通的冷风影响,白唐的心才算是落下,也才觉得额上方才已沁出冷汗,他又翻出手机,见那来电显示还是钱百万,想着这孙子今晚怕是铁了心要骚扰他了,要不是怕林斐有消息找他,分分钟就关机好吗!
白唐按了接听键,恶声恶气道:“喂!”
那边传来一阵阵的“咚、咚、咚”声,似是什么重物击打皮肉一样,还有一个人模糊的哭腔,听不出是谁。
白唐的眉头皱了起来,想着这钱百万大半夜的打这种电话,怕不是无聊疯了,他一个捉鬼天师,能怕这种东西?
“钱哥!现在是半夜两点,开这种玩笑就过分了!深夜扰民是犯法的你知道不?!就算是
朋友,也......”
“救......”
“咔嚓....”
“嘟嘟”
白唐义愤填膺的说至一半,就听那边传来含混不清的半个字,接着走就是什么东西被碾碎的声音,电话就此挂断。
什么情况?鬼电话?简直莫名其妙!白唐又叨念着愤怒的三字经将手机装回了口袋,只是心里还是隐隐不安,似乎冥冥之中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但现在林樊的事比天大,别的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为林樊找灵慧魄这件事。
那三根引魂香静静燃着,那些零星的香灰半点都没有落在地上。眼看那香都烧了三分之二,白唐的心也放下了一半,突然一股极为阴寒的冷风吹过。
那引魂香“啪”“啪”折断两根,还有一根摇摇晃晃的将断未断,白唐不及多想,就上前几步,弯腰将那引魂香罩在身下,为它挡掉身后吹来的刺骨寒风,口中急道:“墨赦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断了两根,快想办法啊,这最后一根能保住的吧?墨赦你一定能的你快想办法!”
话到最后,几近哀求。
墨赦没有说话,手中掐了个法印,周身似有无形气息四散而去,他道:“那原生灵慧魄应是还在,只是被人阻了路,方才那是带灵力的罡风,有人故意请来灭香,”说着,墨赦的眼睛遥遥望向一个方向,手腕上的手链知晓主人心意一样,倏的就窜了出去,黑色流星一样消失在夜色里。“不想让我们顺着引魂香为两个灵慧魄嫁接起来的冥冥之桥寻过去。”
白唐还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即使伸出的手背冻的僵硬麻木,也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他不放心的确认道:“真的?我师兄原来的灵慧魄还在?这引魂香呢?它.......它都折了一半了,这可是最后一根了,会不会对我师兄那娇贵的灵慧魄有影响?”
墨赦道:“不会,引魂香是冥界之物,又浸了林樊的血,最能为他游离在外的灵慧魄牵引方向,此刻确定有人在困着那原生灵慧魄,这引魂香断不断就都没关系了。”
是了,那会想到要断定林樊的原生灵慧魄还在不在人世,墨赦就想到了引魂香,这引魂香是冥界特产,可为迷失之魂指引归途,还常被人界修士用来治疗离魂症,这种引魂香也不难搞,墨赦随便招了个鬼使,就去地府捞了几根出来,浸了林樊的指尖血,算是与他沾上一点因缘,才能用来断那灵慧魄生死。
第三十七章 魂灵浸邪(6)
听着墨赦的话,白唐终于放下心,再去看被自己护着的引魂香,也已经燃到底部。
终于,最后一点火星也湮灭。
白唐彻底松了口气,接着又跳起来道:“墨神,那我师兄的灵慧魄在哪?你能找到的吧?我刚才都看见了,你把那锁链放出去了,我们快走吧,你前面带路,快快快!”
那人眸中急色惶惶,片刻都不能等一样。
墨赦淡淡应了声,身影鬼魅一样在黑夜里闪动,白唐勉力追在身后,只觉自己速度还是慢,尽管已经接受了许久的训练,但速度还是太慢。
那人身影一直若有若无的在在前方闪动,白唐好几次都差点追丢了方向,若非那人时不时的故意放慢步伐,自己根本就追不上。
天上黑暗沉沉,如同一口巨大的锅,将处在地面的人尽数笼罩进去,无端压抑的 让人胸口发闷。
地上两条人影倏忽间就穿过了半个城市。
墨赦一边急速前行,一边感应着身后那个拼命追赶的身影。想着这么些天,终归是有点成就的。
白唐生来就是修鬼道的,是以他比修炼的时间都短,但修炼效果却已然不错,作为以人体修鬼道的修士,他直接跳过了感灵境界,便是开脉境,他也已度过一大半,到了开脉四级,白唐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体内游动的阴气已比先前少多了,大多都遵循着他身体里的鬼脉流动,
体系初成,白唐在急速运动时体内的阴气也会随着他的心念加速运转,运转越快,能带来的能量就越多,这很好。
他体内存的是天生阴气,以活人之体,养先天阴气,是最合适修鬼道的人,只是这天生阴气最近才被激发出来,一朝爆发,阴气浓重欲滴,所以他不能不修鬼道,他的体内被阴气挤满,留给其他灵气流转的空间就十分少。
此刻,白唐正拼命追着墨赦的身影,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周也腾起淡淡的黑气。
那引魂香的烟雾散在空气里无形无质,墨赦的眼前却仿似有一条灰白色的线指引他们方向,只是这条浮在空中的线只引着他们走了一半,就突兀的断开,前面的痕迹似乎被什么东西强行抹去了 一样。
可墨赦的脚步却片刻未停,一直带着白唐从城市中心穿街过巷,到了西郊的一处空地,才堪堪停下脚步。
白唐也粗喘着气在他身后停下,茫然环顾了下四周,只见四处一片空旷,一眼就能看出老远,空荡荡的也没什么农作物,正前面有两个白色影子被那锁链定在空中,那锁链原本还在无聊的围着那两个鬼影缓缓磨动,此刻见了墨赦,立马就伸出一端来蹭他的手。
另一端还在小幅度的摆动,活脱脱一副邀功的样子。
墨赦面无表情的弹了弹那锁链,道:“这两是什么东西?”
那锁链被弹,缩了缩,微微抖动着,白唐莫名就觉着心里传来一股委屈的小情绪,也不知道怎么就感受到了,想来就是那奇奇怪怪的锁链了。
那锁链将捆着的两个白影往墨赦面前送了送,自己悄悄往下滑。
那被锁着的两个魂哭哭啼啼,其中一个哭道:“大人,我是好鬼啊,不敢害人,就是坟里闷得慌,出来透个气,大人明鉴~大人饶命求放过~”
另一个也呜呜咽咽道:“大人啊大人,我真的就是倒霉,胡三约了我
打麻将,我就是去救个场子,绝对没有伤人害命啊,求大人饶命!我不敢给地府添乱啊,呜,我是在阴司挂了名的,有正儿八经身份的鬼界游民....”
要不是那锁链还在身上缠着,那两鬼定然是会直接三跪九叩行大礼求放过的。
墨赦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锁链,眼底似有冰霜凝结。
白唐心里还惦记着林樊的灵慧魄,此刻眼前只得一片旷野,什么人影都没有,只有两个乱七八糟的鬼,不由心就有些凉,颤颤问道:“是不是......跟丢了?”
墨赦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冷道:“嗯,它说追到这附近,那切断引魂香的灵力便消散了。”
怕被主人责骂,才顺手逮了两个路过的游魂,权当今天任务失败的补偿。
白唐脸色顿时就不好了,也没空与墨赦同仇敌忾的瞪那锁链,径直问道:“还有别的办法么?再点一次引魂香?那种民间招魂术有用吗?能不能......”
墨赦道:“没用了,引魂香为散乱魂魄搭桥,借的就是那冥冥中的同源引力,既被灵力强行切断,再点多少次,那香灰铺就的路都会断在同一处。”
白唐急问:“那怎么办?”
如果那些办法都不行,该怎么做才能救回师兄的灵慧魄?!
墨赦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一样。
白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慢慢抿紧唇,目光里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如果墨赦都没办法,那林樊的灵慧魄是不事就没人能找到了。
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以前的林樊,那时候的林樊年纪也不甚大,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骄矜,跟人说话也隔着一层也似,面上虽总是温和的笑,却总也进不了眼底,认识他的时候他就这样,也不知自己哪里入了他的眼,他对着自己的时候都比旁人真实,笑便是笑,怒便是怒,会为他解决天大的麻烦,会为他挡住王老头的荼毒。
墨赦半晌没听见白唐出声,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瞳孔清亮,目中几要流下泪来,满溢了悲伤,身体倔强又固执的挺直着,心底仿似被什么触动了一样,墨赦眼底沉下暗色的光。
他也不多说,就伸手在那脑袋上拍了一下,见那人从那种情绪里出来,凝眸看他,便上前一步,以手按地,身体四周似有无形的气劲向四面八方涌动。
白唐被墨赦从自己的情绪里唤出来,还未及说话,便见那人已开始放大招,心里又隐隐腾起了希望。
只见那人手下的土地似有光芒涌动,他口中低声念道:“四面幽魂,八方夜鬼,谨奉阴君,诏令既来!”
话音防落,便有狂风拔地而起,瞬息便席卷了四面八方,卷来几十道黑影,那些影子影影绰绰,似缓实急的从远方赶来,就像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不一会儿,这片空地上已挤挤挨挨的立着许多白色影子,那些影子有的还在低声交谈,有的也开始问墨赦召唤他们何事,场面一时十分热闹。
白唐也看着那些白色虚影,那些鬼怪真是奇形怪状,但大多保持着人形,只有少数几个留着死时的惊悚样子,糊了满脸的血,或者拖着断掉的残肢。
“.....这位大人修为精深啊,怕是这方圆十里的鬼都给召来了.....”
“.....看不透看不透,大人修为看不透呀,不过人是真
长得帅,不会就是咱们地界上那位鬼差大人吧?”
“不是!我见过那位大人,那位鬼差大人是个美颜的鬼男子,不是这个类型啊.....”
“......旁边那个有点弱啊,看着有点萌啊,想看他打个滚......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啊....”
“嘻嘻,还能什么关系,如今地府男风盛行,啧啧.....上行下效上行下效啊~”
“.......”
群鬼叽叽喳喳,聊天聊得颇为高兴。白唐听得心浮气躁,只觉这帮鬼真是无聊又八卦!
墨赦对那些议论声听而不闻,瞥眼看了眼远处,见再没有黑影飘来,便抬了抬手,群鬼肃然一静,他道:“你等栖身在此,我问你们,有谁见过一个散魄?与他同源而生。”说着便将那恶魄放了出来,在群鬼面前展示一圈。
群鬼面面相觑,又将那恶魄细细瞧了,还细问了那恶魄身上的味道,继而又互相交流起来,场面一时十分嘈杂。
墨赦又道:“可有人见过?”想了想,又道:“若有人能提供信息,我以四品生阴聚气符答谢。”
他现在已没有那个身份,要这些孤魂野鬼为他办事,自然也不能空口一句话,自然也该给些酬劳。
生阴聚气符?白唐使劲想了想,似乎隐约听过这个名字,虽记不起具体效用,但看群鬼亢奋激动的表情就知道,这绝对是对阴魂有大好处的东西。
“.....生阴聚气符啊,啊啊啊,好想要好想要!这位大人好大方!”
“有了这四品符,这十年都不用只呆在坟地里了,呜呜,早都呆腻了....”
“对!有这符在手,想怎么浪就怎么浪,去哪哪就是阴地,居家旅行必备啊我的天,那个散魄你们谁见过谁见过?”
“.....”
眼见着面前群鬼乱舞,白唐心底惴惴,只觉这片地方就这么大,要是这些幽冥夜鬼都没消息,那就真的要凉了,毕竟这些都是夜间活动的。
墨赦神色一派泰然,只冷冷看着那群叽叽喳喳的鬼。
鬼之一物,人精魄所化,也就是生前的灵魂,他们做人时或许功利、虚伪、糊涂,死后那蒙在心智灵光上的先天晦气一去,自然心清神明,个顶个的精明通透,墨赦常年与鬼怪为伍,自然晓得这些鬼的习性,只给他们下了一个指令:可以不说话,绝不能说谎。
良久,一个弱弱的声音道:“大人......我见过.....”
这声音片刻就被面前叽叽喳喳的鬼音盖过去了,但墨赦还是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弱弱的声音,目光锋锐的射过去。
正是那倒霉的还被锁链捆着的两鬼之一,那鬼见墨赦看过去,尽管被锁链缠的动弹不得,还是努力先缩了缩头,继而又奋力挺起胸来,只觉这肯定是自己的一丝生机,只望这位大人不要计较他晚上出门打麻将的事不过打麻将在地府真的不犯法啊大人,那第六府君都不说这个的好吗!
但是,谁叫这大人的法器不爱打麻将的!谁叫他倒霉!倒霉了就得认!
墨赦一伸手,便将那鬼提到了面前,又对着那些嘈杂的鬼魂道:“闭嘴。”声音不大,但那些原本还八卦的鬼魂却都闭紧了嘴,没一个敢开口的。
第三十八章 魂灵浸邪(7)
见场面安静下来,墨赦才淡声道:“他说,你们补充,举手发言。”
那鬼道:“我见过这散魄,不过不是今晚,是两天前,那时约莫得是晚上2点,我出坟咳咳,去找鬼打麻将,路经那黄道村的时候,老远就见一个人手里捏着个散魄急急的奔来,那步伐一看就是练过的,搞我这种小野鬼跟玩似的,我就找了个土坑躲进去了......那人直接拎着那散魄从我头顶就跨了过去,瞧都没瞧我一眼,简直忒瞧不起鬼!当时隐约听见那散魄气息微弱的骂,只说自己命不该绝,有待来日一定要将那人生吞活剥了,那人也不惧,笑的十分温和,只说遇上他是那散魄的命,他们似乎聊的不投机,十句有九句都是在互骂.......”
“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对组合我也瞧见了,不过是今晚哦,他们的确就在黄道村,但就在一个小时前,那散魄似乎想出来溜达,给一个男人捉了回去......然后没一会,他们就走啦。”
“对对,我也瞧见啦......”
引魂香指引他们来到这里,虽然中途崩断,但鬼界冥冥,那人纵然身法通天,又怎能逃出这鬼眼满布。
那些酷爱夜间活动的鬼怪顷刻将那人的身份扒了个干净,甚至有人还爆出了另一个相关者。
白唐一直认真听着,此刻整理信息如下:
那拘走林樊灵慧魄的人,年纪二十岁出头,气质温和,留着平头,看着便似一个正人君子,身上有修道者的味道,应是个正统的道士,只是修为并不如何精深,就在那黄道村住了两天。
今晚带走那灵慧魄的另一个人,老头,脸上多褶子,穿着平底布鞋灰色长衫,佝偻着腰步履瞒珊,身上有很危险的味道,百鬼退避不敢逼视,那人也不作妖,只是像卷春卷一样将那散魄卷了几卷,捏在手中就提溜走了,先是去了a市市区,然后才转去了小秦山。
白唐听着这些信息,脑子里就提炼出了小秦山
三个字,他师兄的灵慧魄可能被带去了小秦山。
墨赦又问白唐要了几张黄符,将那上面原先的符文都抹去了,再以指导气,在那些符上重新绘符,不过眨眼功夫,六张紫光盈盈的符都呈现在面前,那几个拼凑出线索的鬼面上都是喜气洋洋,恭敬的朝着墨赦拜了拜,就收了那符。
其他的孤魂野鬼都恋恋不去,更有鬼直接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听候差遣啊求大人雇佣!保证听话又高效!”
墨赦默了默,道:“一天时间,找到那道士,所有出力的鬼,一万阴币,提供具体位置的,10万,直接给人的,五品符篆加10万阴币。我会放只符鸟在此,你们找见了就说与它听,我自会知晓。”
群鬼立马沸腾了,这里少说有七八十只鬼,这位大人简直堪称地府土豪的典范,一掷千金,而且是五品符篆,老天,四品的生阴聚气符能让他们像随身携带阴气机一样修炼加速,可用十年,五品是个什么概念?五品的闭气隐息符,金丹境以下的道士绝壁发现不了,正儿八经可以救命的符,这位大人简直深得鬼心,于是那些鬼魂都一个个笑颜如花,表示一天之内一定将这a市翻过来,也给大人将人找道。
墨赦一挥手,那些影影绰绰的影子便都散了,待众鬼散的干净,这边又只剩下了白唐和墨赦。
两人也不废话,径自奔向那小秦山。
身后夜色沉沉,前路山高水险,但他们总归是两个人。
.........
与此同时,那杨佑嘉家里也迎来一个年轻的客人,那人眉目温和,说话时总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已经过了晚间3点,杨佑嘉似乎才从外间回来,身上还有些夜晚的森寒,脸上的那些淤肿也都还在,脸色一如既往的疲惫,只那双眼睛里不再是懦弱而克制的光。
“爽吗?”那个年轻的客人含笑问道。
杨佑嘉点头,看着那随意坐在自己那破烂桌子上的年轻
男人,声音里无波无澜,道:“吕超,你想要我做什么,直说就是。”
那吕超笑容越发和蔼,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了。”
杨佑嘉沉默不语,那吕超的笑容越发真诚,道:“你能为我做什么呢?”顿了顿,又道:“不用忍着,做你想做的事,天意安排我遇见你,知道你,那便是天意让我助你。”
杨佑嘉喃喃道:“天意?”目中似有无数困惑,如果这是天意,那他的选择呢?是对还是错?
屋子外冷风阵阵,从那被砸掉玻璃的窗子里灌进来,吹的人脖颈发凉。
饶是吕超,都有些受不住的缩了缩脖子,他又凝目看向那杨佑嘉,只觉这人白担了那九世善人之名,说什么世世行善,说什么心底纯良,说什么舍己为人。
看!还不是为了他自己,做了那样的事。
他轻轻翘起嘴唇,勾勒出一个温和的笑,道:“你这便够了么?心里的仇恨便没了么?”
杨佑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垂下头,眼睛里冷光闪烁,嘴角也泛起阴冷的笑。
当然不够!这点怎么够!那些亏欠过他的人,他会一个一个找回去的。
吕超又道:“时间有限,你要抓紧呢。”
杨佑嘉道:“我身上也没别的,不知道你图我什么,你既然不说,我也不问,等我事情办完了,自然想办法还你这份情。”
吕超只是笑,笑容明亮而温暖,如同冬日和煦阳光,他道:“好,那我便等着就是。”
这是最后一个!那林樊已然如鱼入网,再脱不出去,只等时机一到,就能去摘取果实,那时双魂奉上,自己修为恢复指日可待,连同那神秘人的一身玄奥法门也能顺利承袭。
多好。
到得那时,便不用再与同门虚与委蛇,不用再对那等愚人笑脸逢迎。
天下河山,玄境秘法,无上境界,还有什么不能一手掌控?
第三十九章 魂灵浸邪(8)
约莫是过凌晨四点了,小秦山笼在一片黑色里,远远瞧着就像一只闭眼的巨兽,庞大而又沉默。
一道发着微光的白符篆在空中浮动,似是在为后面的两人照明。
两道身影由远而近,前面一人身影矫健如山豹,轻烟一般瞬间就飘到了近前,那后面一人则则有些气喘,却始终没有掉队,直到这山脚下,那前面一人脚步顿了一下,继而停也不停的窜上了山。
那浮在空中的白色符篆则稳稳停在半空,等后面那人跑进了,才随着他寻了条山路,为他照亮前路。
白唐喘的厉害,但还是选择跟上去,就算不能亲自抢回师兄的灵慧魄,他也要亲眼瞧瞧,到底是什么人要林樊的小命。白唐自己知道自家事,他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墨赦,就算在大路上都还要让墨赦刻意放慢脚步才能跟上,要是爬山,就更拖后腿了,要是因为他让那人又带着林樊的灵慧魄跑了,他要后悔一辈子的。
所以,墨赦必须先走!
与五岳相比,小秦山实在是一座十分灵秀而娇小的山,并不陡峭,也早被开发出来做人们旅游攀爬的山林,该有路的地方有路,该有阶梯的地方有阶梯,白唐沿着那小路上爬,极力调转着体内的阴气,恢复已快告罄的体力,墨赦沿途都留了明灯似的符篆为他照明,待他走过,那些由气汇聚的符篆就自然熄灭。
山间树影重重,在微弱的白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怪影。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依然黑的可怕,白唐突然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接着面色大变,却还未及反应,就被一股从山顶而下的一股强劲气流猛地掀翻在地,白唐慌忙用两手紧扒住地面,口中也喷出一口血来,只觉身体似要被那气流碾碎。
整个山体都震了一震,不少枯枝都被直接碾断,掉下山间,好在那气劲只是一扫而过,白唐粗喘了几口气,心底更不敢放松,只觉五脏六腑都快碎掉一样疼痛,方才那强劲的气流里有充沛至极的阴气,还有一股让他十分不舒服的气息。
想来一定是墨赦截到了那人,已经交上手了!
白唐又粗喘了几口气,按着墨赦教的口诀运行体内的阴气,只觉体内那些冰凉凉的阴气水流一般划过身体各处,仿佛也都浸入了血脉,连肺腑间的疼痛似乎都有点缓解。
想到墨赦已经跟那人交手,还发出这么大动静,白唐的心就是
一沉,墨赦那是多厉害的大神,他心里清清楚楚,那这个人居然没被墨赦一招撂倒,可见是个难缠人物。白唐仰头想了想,觉着自己干扰不了人家的正面战斗,也能从旁协助拦个路,想着就也顾不上身体里的疼痛,又加快了脚步。
前路漆黑一片,再看不见墨赦留下的符篆灯,山间冷风阵阵,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冷,白唐在心底狠狠的骂了一声,只能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来照明,那白色的光亮将将照亮四周,便映出一张苍白发情的脸。
白唐:“.....”
要搁在以前,白唐多半会被凑在眼前的这张脸吓一大跳,现在?呵,真是不够看啊小鬼,那神经病美艳女鬼已经将能吓人的各种方式都来回在他身上试了,别说只是突然贴个脸,就是突然有个血淋淋的脑袋砸在身上,白唐都不会惊讶的。
面无表情的推开那张青面脸,像拍苍蝇一样,白唐道:“走开,少爷现在没空搭理你!”身上怨气就那么点,瞧着都有气无力的,实在懒得搭理,这顶多就是个鬼差漏掉的,不是他的事。
那鬼被推开了脸,还有些愣,待反应上来,便忙飘在了他身后,道:“你看的见我?哎我跟你说话呢,那个人!我说你呢,你给我站住!”
白唐充耳不闻的继续爬山,那鬼又猛地扑到白唐面前,伸舌流血做出一个恶鬼脸来,结果又被白唐一把拍开,只是这次那鬼一把扣住了白唐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声哭嚎,带着阴森森的缠绵气息,道:“我死的好惨啊......你下来陪我....”
白唐又一把拍开,怒道:“滚开!找死是不是?!没见少爷急着赶路?再不滚开我就替天行道啦!”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也没掂量那是什么符,反手就要给它拍上去。
那鬼吓了一跳,倏的飞远了了好几米,见白唐又不搭理他的继续前行,面上各种神色一转而过,继而又不怕死的贴上去,却有些忌惮那黄符一样,离他有1米远,颇有些无赖的道:“前面那个大师,我说,咱们好好聊聊行么?你这遇见鬼不应该超度么?你不超度你也该那什么,消灭一下啊,你这不理不睬的什么态度?”
面前这人身上实在好闻,身上有很纯的阴气味道,他隔老远都闻到了,原想着吓一吓,将他吓个半死让他心魂不稳,再趁机去吞个阴气强壮一下自己,毕竟刚才还被那不知什么来路的气流给震的差点散
魂,这会好不容易来个阴气重的人,那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美味。可谁想这人居然不惊不惧,还反手就给他拍走了,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啊,平常人哪能这样?!立时心里就转起了别的念头。
白唐没搭理他,心说你一个在这山上游荡的孤魂野鬼,主动招惹我一个捉鬼师,你是想死还是想死?要不是现在没空,分分钟收了你信不信?!
那鬼见白唐还是不搭理,就跟在他身后开始呜呜咽咽的哭,道:“我死的冤啊,好冤啊,等来等去等了这么个没职业道德的法师,我困在这里好久了,你就是不帮我,你杀我一下下也好啊......”
白唐简直要被气笑了,看那鬼身形,分明是一个现代鬼,建国才多少年,一个现代鬼能困多少年?但看那鬼一点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实在是有点烦,便立定身形,转身指着那鬼道:“你真想死啊!过来,我成全你!”眼神里闪过冷冽的光,手中扣紧了三张阴雷符,现在他的阴雷符有自身阴气加持,弄这么一个明显没修炼过的鬼,实在是简单的很。
那鬼“嗖”的一下就又跳远了两米,道:“开玩笑,我是求你帮忙啊大师,我这等啊等,终于等到一个有本事的真神,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行了闭嘴,我会记得通知鬼差来勾你,别跟我身后哭了,烦!”
那鬼略无语,道:“....我身上有冤啊你找鬼差干什么,你得帮我报仇啊!”不应该问他原委为他申冤吗?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被人害死的?放心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害你那人说不好早死了,行了,那点怨气散了,早点投胎是正经。”说着那脸色就是一变,道:“再跟着我,就打的你魂飞魄散!”
这人身上气息干净,瞧着就不像恶鬼,白唐自然也不会出手就要替天行道,就看这厮是不是个会看形势的,要是识相,他摆平了林樊这事,自然会来搭理他,不然就念定魂咒,将他定在这山腰,当个风中摇摆的摆件!
那鬼被白唐凶厉的眼神吓住,嘴里咕咕哝哝的也没敢再说,只弱弱道:“....我有存款,你别找鬼差,你帮我的话,就都给你,一百万好不好?”
白唐摆手,转身就走,道:“等着吧,以后有空了就搭理你!”
那鬼在他身后声嘶力竭的大喊,那酬金又翻了一倍,只盼望白唐不要忘了他。
第四十章 魂灵浸邪(9)
想着墨赦不知怎么样了,这山上半天也没个动静,心里不由更加焦急,脚下几乎要生起风来。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从山上倏的疾行下来,正正与白唐对上,待至白唐面前才倏然停下脚步。
正是墨赦。
白唐急道:“抢到了么?我师兄的灵慧魄呢?”
墨赦摇头,道:“没有,那灵慧魄不在那人身上”
他的眉峰微微皱起,眼睛里沉淀着不知明的光,似乎有什么极为费解的事想不明白。
白唐的脸被手机手电筒的光照的有些苍白,他道:“那灵慧魄呢?那些鬼不是说被人带来了小秦山么?怎么....怎么会没有....”
墨赦道:“那些鬼不会说谎,那灵慧魄应是被中途转手了。”说来也是奇怪,那人既然大费周章换了林樊的灵慧魄,按理来说应直接毁掉原生灵慧魄,这人却还留着那灵慧魄,也不知是图什么。
白唐道:“一定还有办法的!墨神,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我不信没别的办法再找到那灵慧魄!”
墨赦沉默了下,道:“有,锁魂祭灵,用林樊剩下的魂做引子,设阵祭魂,将那原生魄牵引出来,缺点是,可能会碎魄。”
那设阵祭魂,会强行拉扯灵慧魄,无论那散魄在什么地方,受到什么制约,都会强行将它扯到当前,如果禁锢那魂魄的术法太强大,两种术法会直接将那魂魄撕碎。
这种法子也是最容易做的,只是要再温和些,怕只能动地府的主意了,那在他的职权之外。
白唐咬牙,没有说话。
墨赦看着那人微垂的脸,淡声道:“先下山吧。”这样的抉择的确有些艰难,对面前这个人来讲也殊为不易,可这件事本来就是针对那林樊的,若能保住那灵慧魄自是最好,若然不能,也是天意。
山上既然没有那灵慧魄,自然没有流连不去的道理。
白唐脑子里各种思绪翻涌,只觉这件事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他在乎林樊,却不能做这个决定,他们是朋友是兄弟,却终归是要给他的父母亲人让路的,这件事,他不能自己决定。
身上的伤又有些疼痛,白唐也似想起什么,道:“墨神,方才跟你动手的是什么人?你们交手的余波都很强,那个人是不是很厉害?”
墨赦前行的脚步一顿,继而又开始迈步,道:“嗯,很强。”
墨赦脑子里浮现跟那个人动手的画面,那是一个佝偻着背的人,看不清样貌,只是周身都透着神秘的气息,他当时就站在山顶,身周似有灵气波动,没看清在干什么,却隐约觉得他肯定不是站在山顶吹风。
那人感觉很灵敏,几乎在墨赦出现的瞬间,纵身就跃下山顶,墨赦瞳孔一缩,那锁链就倏的直窜而下山顶,灵蛇一样去缠那人,却见那人临空而站,一挥手就将那锁链荡开,墨赦脚在山顶借力,也纵身直扑那人,两人在空中交手而过,那人借着墨赦的掌风流星一般就落进了山林里,墨赦用神识地毯式搜索都没搜到。
想来是个高手,还是一个,信神崇神的高手,甚至身上,还有微弱的神息,就在与他交手的一瞬间泄露了出来。而且,他站立的地面上似乎也有古怪,那些不规则的凹凸痕迹倒有些像是......阵纹,只是是个残缺的,应是翻不出风浪,只那人神神秘秘,又拿住林樊不放,不知在计划什么。
墨赦想着这些,神色就有些恍惚。
此时已快到山下,已是快黎明时分,天色依然是黑的,墨赦又点了一盏符灯在前方引路。
两人各有心事,一路无话。
......
那留在林樊附近的五只符鸟一点消息都没有,除了中途林斐去了一趟之外,再没人靠近过那里,让白唐不解的事,就符鸟传回的信息里,林斐的身上似乎有些阴气,也不知哪沾到的。
墨赦接到那符鸟消息的时候,就将这些画面都与白唐共享了,是以白唐也能通过符鸟的眼睛将那边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
两人方下山没多久,墨赦招来了他自己的面包车,就墨赦自己说,这车是地府配给他的,白天能停阳间的停车场,晚上就藏在幽冥鬼道上,随用随取。
此时,墨赦依旧占着司机位,白唐靠在副驾驶上沉思,那手机就是在此时响起来的。
电话是林斐打来的,他就说了四个字。
“小樊醒了!”
白唐错愕不已,感觉上天同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什么叫醒了?是好好的醒了,还是那种畜生也似六亲不认的醒了?
不过怎么都不可能啊,那恶魄还在他们手上,原生灵慧魄明显是被人禁锢的,林樊怎么可能醒?
总不能,他和墨赦费了半天力气都没弄回的灵慧魄,自己挣脱枷锁跑回去了吧,这不科学!
白唐不相信,他必须得去看看,看一眼林樊的情况!
墨赦对林樊醒了这件事一点情绪波动都无,凭着许多年的人间浸淫,心底深处已然认定这事不对劲。
白唐看着墨赦,脸上摆出一个笑,道:“墨神,你不会这时候要去上班吧?我跟你讲你要这样做就太没人性了啊!我师兄现在命悬一线,你可别在这时候给我离队走人啊。”
墨赦一边开车,一边道:“不会,我请假了。”
即使那份工作并不都重要,可他既然在那里干活,自然要遵纪守法,迟到早退绝不会有,就连休假,也谨守公司规定,就在放在,他已经用手机给上级请了假,尽管那公司老板已不至一次表明他可以随意,技术大牛可以随意,但墨赦还是认为有能力不是任性的理由,要请假,必须走流程。
白唐对他这种条文至上的性格极其无语,但又不能说他是错的,尽管大家都在这个换工作比换衣服还快的社会中行走,这个人却好似独自背负了另一个时代的理念,奉行着自己的宗旨,跟其他人格格不入,却又如此卓尔不凡。
等真正见到林樊的时候,白唐仔细端详了他许久,久到那人都不耐烦了,眼睛一瞥唇角上勾,似乎就要开嘲讽,才微微收敛了些。
白唐道:“你真好了啊师兄?!”
林樊此时就斜靠在床上,闻言一挑眉,道:“啧,几天不见师弟你脑子就被狗吃了?你看我这样像是好了吗?我还很虚弱,需要静养。”
林樊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比之前多了生气,那双素来有神的眼睛里也是熟悉而狡黠的光,他微微笑着,只那脸上的淤青破坏了美感,让这秀丽无双的人透出了几分凄惨,降低了他腹黑美少年的逼格。
白唐切了一声,对他的“虚弱”表示不屑,又瞪着他,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如果林樊蠢到连自己被什么人弄成这副样子
都不知道,那他真的需要好好被鞭笞了!回炉重造也行!
林樊看了眼那在一旁静立的墨赦,对白唐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那个人可信?
白唐坚定的点头,催促道:“快说!快让我知道一下,是哪个牛人把我们林腹黑弄成这样的,我得好好的摩拜一下!”
林樊轻咳了一声,似乎身体不太舒服,接着才道:“天师门,吕超。”
是的,就是吕超,那个将他抽魂剥魄的人,名字叫吕超,是他画重金请来的高人,想着让他为自己解决那背后灵,却没想那背后灵本就是这人所为。
用那背后灵磨他心志, 又趁自己精神不济之时暗下毒手抽魂换魄的,可不就是这吕超,至今他都想不明白,那背后灵为什么同他长着一副面孔,只除了那眼睛微微泛红,
再没有什么地方与他不同。
说到这里,林樊的脸色冷寒如霜,似乎想起那个背后灵用他自己的脸做的事,他道:“……他一直在引诱我,要我去杀大哥,去恨你……”
别人不清楚,林樊自己却清楚得很,那人说的多言之凿凿,他说林斐是怎样排挤他,为了手中权势才将他扔道a市,一番话抽丝剥茧入情入理,看着那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还用自己惯用的温和语调分析那些过往,林樊有时都觉着,是不是真是那样,自己大哥为了这样那样的利益,将自己发配到了a市。
大哥不爱说话,对着他总是教育多过交流,他总是说他还能更好,无论什么事,林樊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林斐冷冽的脸色,那些曾经的摩擦,都被那背后灵放大成故意的圈套,甚至连父母,都上了他的怨恨榜。
白唐听得毛骨悚然,又对林樊气的不行,当即就想质问他刚出事的时候怎么不找自己,硬生生忍住了。
那林樊声音如泉水,淙淙而下,道:“吕超是天师门推荐的,说他道法娴熟能力一流,就是你看我那日来的,同日到的原还应有一位佛门弟子,只是当日没出现,现在看来,多半是被吕超半路拦了。”顿了顿,林樊又道:“师弟你干戳在那干什么,给我倒水啊,怎么这么不机灵!”
不机灵的白唐急于知道后续,见他脸色发青嘴唇干枯,也不计较他的态度,任劳任怨的给倒了杯水递过去。
林师兄喝了口水才接着道:“后来,他给我展示了一些玄门妙法,我就信了他,到得晚上,我与他独处屋内……”说至此处,再说不下去,那种被强抽魂魄的疼痛,似又穿越时间骤然而至。
那背后灵方一出现,吕超一挥手就将他捏在手中,林樊还不及高兴,就觉脑中一阵嗡鸣,身体酸软无力,然后就是撕扯灵魂的疼痛……
天色已经彻底明了,阳光照耀下来,除了墨赦,剩下的两个人脸色都不好,林樊自己不记得是怎么回来的,只说朦朦胧胧感觉有人在召唤他,然后就不知道了。
林樊说的简单,可白唐心里清楚,这根本就不可能,可他现在不想追究这些,只想确定林樊身上没有隐患,于是他看向墨赦,道:“墨神,他体内的是他的灵慧魄么?别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恶魄吧?你快给他看看啊?”
墨赦闻言上前几步,探手去碰他的眉心,林樊却一偏头,直接避过,手也迅速抬起挡住墨赦的手,眼睛里寒光如剑,口中却笑道:“别了,真的没事,那道士我会自己收拾!师弟,你……”
第四十一章 仁善染恶(1)
正在此时,白唐口袋里的手机催命一样响起来,白唐不耐烦的掏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白唐方一接通,还未说话,那边那人便嚎了起来,道:“老弟啊!快救命啊!呜哇哇~你钱哥撞鬼了,你再不来我就要给人弄死了!老弟啊!”这最后一声喊的十分情真意切撕心裂肺。
裂的白唐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而且这声音一出,白唐立马就知道是谁了,钱百万!
那边哀嚎的惊天动地,但声带却好似受了什么伤一样,嘶哑的厉害,钱百万也没等白唐响应,径自哭道:“白老弟啊!这会可不是假鬼,是真鬼啊!就昨晚,昨晚差点没弄死你老哥我!老弟啊,你可快点来吧!佣金这次哥哥给你翻倍!翻倍啊!”
林樊瞧着是恢复正常了,白唐心里的一根弦也松了松,此刻也不像昨天那么浮躁,自然也就有心情搭理钱百万了,他道:“钱哥啊,怎么回事啊,你先简单说说。”
那钱百万急道:“就昨晚,昨晚老哥我被鬼按着打了!那下手真特么黑啊,昨晚我跟兄弟们处理了点事,回家也就两点多,还没睡,然后就被敲了头啊卧槽......”
钱百万讲的声泪俱下声声泣血,但白唐却只想笑,也不知是不是林樊没事了让他的心情一下跃至顶点,一点都不能与钱百万感同身受。
就钱百万的言语来看,他昨晚回去,刚洗完澡准备睡觉,家里的灯突然就电路故障一样闪个不停,这家伙向来胆小,被这么一吓,立时就怂了,抓起手机就要给自家的小弟打电话,打算叫上几个来壮胆,结果还没等拨号,头上就给人狠狠敲了一棍子。
钱百万当时就给敲懵了,捂着脑袋跳起来就转圈找人,那一棍子直接就敲出了血,这钱百万摸了一手的血,当即吓得就心脏麻痹了,心里的妖魔鬼怪瞬间就跑了出来,原本被敲那一下就很晕,现在就更晕了,双膝一软下意识就给跪了。
当然,钱百万说的没有这么直接,但白唐听着就给脑补出来了这么一出,那钱百万哭泣求饶,对着空气作揖磕头,只希望那看不见的东西放他一马,估摸着要是可能,他连半点节操都不要的。
但那“鬼”显然是来寻仇的,即使钱百万磕头磕的十分虔诚,求饶也求的十分走心,还是被那鬼摁着在地上收拾了一顿,打的钱百万哀哀直叫。
那钱百万也是个混了多年江湖的,一边被打的“咚、咚”响,一边挣扎着用手机拨了电话,想着让法师来救自己,谁想自己的救命稻草没领会到他强烈的求救意愿,接着,那握着手机的手就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钱百万眼看着那手机屏幕在自己面前一点点露出蛛网状的裂痕,吓的面如土色,直到手被死死按在地面上碾压,那种锥心的疼痛才让他从方才的惊悚中醒过神来。
接下来,就有些残忍了,钱百万没有细说,只说白唐看见他就懂了,一个劲的催着白唐过去。
“......老弟啊,那鬼真是凶残啊!你老哥这一辈子算是被它毁了,呜......”钱百万哭的十分伤心,简直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奈何白唐此时郎心如铁,丝毫没感觉到钱百万的焦急,道:“钱哥啊,你地址发我,我下午的时候去看看。这会我还......”
“老弟!”钱百万的声音近乎尖锐,谴责道:“人命关天啊你不能这样!什么事能比我的命还重要?!”
白唐心说那鬼昨晚都没取你性命,大白天的这会去要你命,是吃多了还是吃撑了?!再说林樊虽然瞧着像是没事了,可他还没看到墨赦给的结果呢,万一那回来的灵慧魄再被人动点手脚怎么办,谁有时间搭理一只喜欢跟钱百万玩耍的鬼。反正他没有!
正想着,那钱百万又道:“老弟啊,是不是钱不够多?我再追加两倍的佣金啊,你可千万不能不管老哥我啊~”
白唐瞅了眼在床上垂眸沉思的林樊,又觑了眼立在一旁围观的墨赦,琢磨了下,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已有些起色的鬼道术,钱百万的这个事情,约莫着可以管,等他给林樊的事情收个尾,就先去小试一把牛刀,顺便赚点钱。
于是也不跟钱百万废话,爽快道:“放心吧钱哥,这案子我接了,你放心就是,我这边处理一个尾巴,你地址发我,我一会就过去。”说着那眼神就瞥向了墨赦,仿佛在等他点头一样。
墨赦
眉峰动了动,心说这才修炼几天,就又忍不住了,想来他们这种人,总是满灌了一腔热情,怎样都不会消停,哪怕生活平静枯燥,他们也总能翻出不一样的浪花。
那边钱百万还在叨叨,白唐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自顾自打着哈哈挂了电话,三两步就窜到了墨赦身边,见他仍是一脸的寒凉板正目色无波,如同玉雕冰塑一样,漂亮,不沾烟火,不知怎的心头就是一动,下意识撞了下那人的胳膊,见那人乌黑的眸子转过来,在里面看到自己隐约的倒影,才粲然一笑,道:“墨神你想什么呢,是不是也觉得这件事奇怪?其实我也想不通,不过我师兄都回来啦,那道士以后在收拾,你方才给林二货检查了么?他怎么样?那灵慧魄没什么了吧?”
林樊的耳朵尖,立时就捕捉到了那不甚恭敬的两个字,便半威胁道:“师弟~师兄我掉线几天,你就要翻天啊是不是,叫谁二货?那牛肉干不想要了?这个月的生意不想要了?”
白唐拍了拍脸,愣是将憋气的脸拍成了一张喜气洋洋的笑脸,方才转身谄媚道:“要啊怎么不要!我刚才说我呢,我是个二货!现在这个二货想让这位大神给您老人家瞧一瞧身子,看您老人家龙体还康泰不康泰?!”
说着便扯了墨赦上前,到得那床前几步,却听林樊阻止道:“不用了,真没事,现在魂魄稳固,就是有点累。”
在白唐他们来之前,林斐已领着他请来的大师看过,说他只是魂魄不稳,贴了道固魂符,别人他可能不放心,他哥领来的人,却绝不会有问题,能让人在他身上用符,林斐必然是再三确认过的,在他哥手上,也绝不会出现吕超那样心怀鬼胎的,这点林樊再确信没有。
白唐不放心,强硬道:“你又不懂,墨神是专业人士,别废话!”
林樊白了他一眼,眼神里似有莫名的光彩闪动,笑的人畜无害,道:“那就给他看一眼吧,不过我娇贵的很,墨神可小心着点哦。”
尽管自己对面前那男人的信任度并不高,但他知道师弟的性子,若是不让这人看一眼,怕他能在这里磨一天,林樊只觉自己的一颗虎豹警惕心,在师弟逼人的怒视下都喂了狗。
第四十二章 仁善染恶(2)
白唐轻哼了一声,表示对他“娇贵”师兄的不屑,一双眼却紧紧盯着墨赦的面色,生怕那人说出一句不好。
墨赦的手从林樊的眉心上放下,那股探测灵魂的灵气也顺着指尖收回,他垂眸看了看林樊,没有说话。
林樊也笑眯眯的回望他,眸中一片平和。
白唐见墨赦放下手,便急问道:“怎样?”
墨赦还未说话,那林樊便道:“自然没事了,是吧,墨神?”又转向白唐笑道:“你师门的老大,那张天师知道不,可给我批了命呢,说我是九世富贵命,天生就要富贵永享,健康长寿的。那吕超没本事真的伤到我!”
白唐再次对他的“九世富贵命”进行了嘲笑,见墨赦轻微的点头才喜笑颜开,觉得压在心底的那点阴霾才算是尽数去了。
林樊又一次表示要白唐他们滚蛋,自己困了要休息,白唐才领着墨赦晃悠了出去。
........
那吕超应就是昨晚群鬼口中长相温和的道士,此刻不仅林斐在全力搜查,还有墨赦那几十号小鬼都在全城搜捕,白唐一点都不担心找不到。
但此刻他不知潜在何处,总归是个潜在祸害。
因此,墨赦布置在林樊周围的符鸟依然还在,白唐又厚着脸皮让墨赦给林樊画了一道护身符,才放心的去拾掇那钱百万的事,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得去看看热闹听个故事。
墨赦与白唐在出了林樊那后就分了手,白唐表示早上听那钱百万的中气还挺足,可见那鬼不会多凶,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修鬼道的人,那阴气也在自己体内运行了这么久,一定可以搞定那钱百万的事,这次不需要墨赦出马,墨赦也有意让他出去试试。
上次总归是让他有了挫败感,能这么快就重拾信心,也是好的,毕竟他以后会遇见更多的鬼,况且,自己也必须去地府一趟,翻一下那些古旧的东西,将那小秦山上残缺的符纹补一下,总觉得会很重要。
白唐一晚没睡,却仿似一点也不困一样,虽然眼下还有黑眼圈,但他的精神十分好
,笑嘻嘻的跟墨赦告别,便飞奔去打车。
阳光大片大片的洒下,照在那人洋溢青春的明媚侧脸上,显得那人越发生机勃勃,像是一株迎风怒放的向日葵。
墨赦看着,手指动了动,手腕上那手链便自觉自发的缩小窜了出去,紧扒在白唐的后衣领上,像一条细小的毛毛虫。
见到钱百万的时候,钱百万正期期艾艾的躺在单人间病床上,身上缠满了绷带,脸上肿的厉害,几乎看不见那眯缝的小眼睛。
钱百万原本还有气无力的呻吟,见到白唐进来,立时就挣扎着要起来,嘴里还呜呜咽咽的,激动道:“老弟啊,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你看看,你看那鬼给我打的,呜哇~钱哥心里苦呦!”
白唐硬忍住了笑,暗暗想着那场景,就看那张脸上明显的指印,却分明是被人一掌一掌扇的,只是这钱百万身上,似乎没有那来自阴间的气息,倒是有些奇怪。
钱百万抓住白唐的手,一个劲哭道:“.......那鬼狠啊,那是要折磨死我啊,他今晚一定还会来的,他不会放过我的,医生说我那右腿是没的救了,骨头都给搞坏死了.......”
说着那钱百万又激灵灵打个冷颤,似乎想到昨晚那可怕的情景,整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几乎要崩溃。
白唐忙用力握了握那钱百万的手,强有力的安慰道:“钱哥放心,今晚我就守着你,保管不让那鬼动你一分一毫的!”
钱百万感动的回握他的手,两眼都是泪花。
......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那钱百万眼珠错也不错的盯着白唐,生怕他跑了,神经紧绷着,一点也不敢放松。
白唐也早早在这间病房的各个角落贴了那探鬼神器探阴符,又将好几张阴雷符给那钱百万揣在身上,叫他安心,自己则随意窝在椅子上假寐,希望那鬼今晚不要怂,不然又要设局捉鬼,麻烦。
时钟滴滴答答,医院的晚上依然很安静,只偶尔能听见其他病人起来上夜的声音,钱百万困得不行,又不敢睡实,只能
时不时的晃下脑袋,勉强自己清醒。
白唐也困,总觉得今晚这鬼完全调不起自己的警戒心,或许是因为钱百万实在搞笑,身上也实在没有鬼气,就算他如此凄惨,白唐也始终不觉得那缠上他的是什么恶鬼。
夜晚已经过了大半,白唐瞄了眼手机,见已过了三点了,想来那鬼今夜是不会来了,毕竟晚上十二点到三点才是鬼的最佳作案时机,无论是时间点还是天地间的阴气,都非常适合他们活动,这会子已过了最佳时辰,怕是那鬼真心不会来了。
想着,白唐就伸了个懒腰,准备也正儿八经的眯一会。
就在此时,那病房门轻飘飘的开了,似乎是被什么从外面推开的一样。
白唐凝眸看向门边,只见一张男人的脸猛地从门外伸进来,眼睛死死盯着那床上的钱百万。
那钱百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条件翻身的看向门边,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那张被人打得乱七八糟的脸上都扭曲出了惊恐,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白唐看着那个一点点移进房间的人,心里疑惑越来越大,那是张沧桑的男人脸,发色有些花白,身形也很高大,他阴沉着脸,淡淡扫了白唐一眼,似乎十分笃定白唐看不见他,径自就奔向那钱百万而去。
白唐待他进门,也不说话,灵豹一样窜过去扣他肩膀,那人显然没想到白唐能看见他,下意识就躲,但白唐这些年的神棍也不是白干的,加上还有墨赦的超强训练,自然不会叫他轻易逃脱。
那人身体极轻,动作也极为灵敏,只是似乎不怎么协调,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支撑起来的身手矫捷,估摸着又是符咒一类,当时跟墨赦学基础知识的时候,就学过有这种辅助类符咒。
白唐现如今的身手,打那些有等级的高手自然是不行,但这人着实不怎么厉害,打架全无章法,不片刻便被白唐硬摁在地上。
白唐将那人双手反扣在伸手,探出一只手去摸他脖颈上的脉搏。
果然,那脉搏是跳动的。
这是个活人!
第四十三章 仁善染恶(3)
那人也厉害,挨了打也不吭声,只一个劲的挣扎。那钱百万这时也回过神来,见白唐似乎按着一团空气,心里笃定那便是鬼,也不敢怠慢,当即高声道:“老弟,要拍符么?”
白唐道:“绳子!”心说这会拍什么符,没见那墙角的探阴符都没燃么,连点阴气都不带,还能是个鬼?
那钱百万依言从白唐准备的背包里翻出了绳子,将那绳子抛给白。
待将那人结结实实捆了,白唐才拍了拍手站起来,细细端详那人,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那钱百万依言从白唐准备的背包里翻出了绳子,将那绳子抛给白。
待将那人结结实实捆了,白唐才拍了拍手站起来,细细端详那人,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钱百万见白唐定定望着屋子中间的空地,不由问道:“捉……捉住了?”
白唐也不答话,又仔细端详了那人的侧脸,越看越觉得有几分眼熟,当即问道:“杀人犯?当街被打过?”
那人的眼神倏地锋锐起来,尖刀一样射向白唐的脸,虽被制服,他的眼睛里却无畏惧,只有深深的厌恶。
看这反应,八成就是了。也不知什么缘分,这还真就是墨赦上次仗义出手救下的那位,这才过了几天,怎的就又出来害人了?!
那钱百万听白唐这么问,脑子里将自己得罪过的杀人犯一个个排了排,觉着没有几个是化成鬼都要弄死他的,实在是想不通,便道:“白老弟,你能不能弄个法术,叫我也能瞧见那鬼?让我看看,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要我的命?”
白唐琢磨了下,觉着这要求挺合理,毕竟钱百万是这次的苦主,便点了点头,又蹲下身,在那人身上摸了摸,果然从他怀里摸出一张符纸来只这符纸不是传统的黄色,而是别有意味的黑色,上面能看见明显的符文痕迹,还有一股淡淡的朱砂味道,显然是用朱砂混着别的东西绘制的。
那符原本紧贴在那人身上,仿佛有强力胶水粘着一样,白唐还颇费了点力气才将那符揭下来。
直至此刻,那人的身形才慢慢显现出来。
待看清那个被捆倒在地的身影时,钱百万立时就叫了起来,声音里都是愤恨
:“是你!杨佑嘉!你这个杂种,稿这么害我,杀人犯果然是杀人犯!国家就不该给你放出来!你……”
那杨佑嘉眸光冷厉的射向钱百万,眸中闪过毒蛇一样的光,低哑着声音道:“我不是杀人犯!”似是恨极,他盯着钱百万,一字一顿又道:“我不是杀人犯!”
那钱百万高声叫道:“坏胚就是坏坯,你十年前杀了自己兄弟,十年后还想杀我!你还不是杀人犯?!”说着就掏出手机,嘴里嘟嘟囔囔道:“老子是守法公民,我叫警察来收拾你,老子要你死在监狱里,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那人冷笑,道:“我就该杀了你!渣滓!”要不是自己心有底线,就不会只是轻度报复,废了他一条腿,就凭他对自己做的事,他就该死!
白唐看了看那杨佑嘉,只见他样貌憔悴,身形狼狈,不过瞧那面相实在不像大奸大恶之人,倒是那钱百万,在他那里实在是好感度不足。
白唐不是什么烂好人,但不知怎的,就被那一句“我不是杀人犯”触动了心神,这种被人冤屈又无处可诉的绝望,他曾有体会。
想了想,白唐道:“你说自己不是杀人犯?不想去牢里待一辈子吧?说说,说清楚了我给你一次机会!”
白唐说的笃定,若这杨佑嘉真的是被这钱百万迫害的,别的不敢说,他一定保证这人从这里完整的走出去,至于钱百万,就他怕鬼怕成那个鬼样子,随便吓一吓就能过去了,完全不足为虑。
那杨佑嘉尚未出声,钱百万却已经叫出来,道:“白老弟!不能……”
话至中途,徒然消声。
在那一瞬,杨佑嘉猛地转头看向钱百万,那钱百万只觉他的眼神里似有绵绵密密的毒针,扎的他心里发慌,不自觉就闭了嘴,连手中的电话都没顾得上拨出去。
杨佑嘉这才收回眼神,定定看向白唐,他不怕死,却再也不想去监狱里了。在方才那刻,假如那钱百万再多说一句,他就再顾不得什么,怕是能当场将他撕碎。
那杨佑嘉明显不是个爱解释的人,盯着白唐看了半晌,才开口道:“真的?”
眼下既然被捉住,那也没什么好说,自己比别人弱,就算被当场杀了也是理所应当,现在对方愿意给他机会
,自然是要搏一搏的。
白唐笑道:“那当然。”
那杨佑嘉眼睛低垂着,喉头滚动了一下,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却最终都归于寥寥几个字,艰难道:“我没有杀人。”
这句话仿佛费尽了他全身力气,他突然剧烈喘息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心里,无论如何,那些年吞咽的苦果都没法像一个陌生的人吐出来。
说出来,便是博取同情,他想要自由,却接受不了自己靠着曾经的苦难换来的那点怜悯来得到宽恕。
可以解释,却只能是钱百万的事,其他那些事,他一个字都不想提。
他指着钱百万,道:“他......砸了我家,不让我好过,我自然不会让他,不会让他好过!”
白唐:“......”方才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怎么到最后还是这幅死样子。
他道:“你这样......我很为难啊。”
此时钱百万方才醒过来一样,尖声叫道:“白唐你是我雇来的,你知道自己应该顾着谁吗?那个人他打断了我的腿!他必须付出代价!”
白唐看着钱百万绑紧了绷带的腿,此时方才想起那钱百万说过自己的右腿算是废掉了,心里的那杆秤就又有点偏回去的意思,只觉钱百万虽有不对,杨佑嘉有了本事报复也是应该的,只这下手也忒黑了些。
将人弄残了,这事就十分不好收拾,那钱百万心口的恶气怎样都是出不掉的,怕真的是一心要搞死杨佑嘉了。
这时,只听杨佑嘉道:“钱百万,我就是弄死你都不过分!我与你无冤无仇,不过就在孙哥手下干活,你就如此欺侮我,说什么保护费,不过是为了打我的借口!你平日欺负别人,就该想到,往后总有人要来收拾你!”
那声音里全无后退软弱之意,全是凛然无畏和愤恨。
想来真的是那钱百万自己作死,仗着手下有一群小混混平日里就横行无忌,没想这回踢到了铁板,直接被人报复了回来。
这么一想,给打断腿似乎也有那么点活该的意思?
那钱百万还要叫骂,却见那杨佑嘉恶狠狠的盯着他,道:“我如果死了,一定会不惜一切拉你下地狱!你可千万记住!”
第四十四章 仁善染恶(4)
即使身体仍倒在地上不能移动,但那眼神里的狠毒却穿透空气直射而至,登时就将钱百万射了个对空,射的他心底发凉,连眼神都飘忽了一瞬。
原本心里就怕鬼,这杨佑嘉又跟他玩了这么一手,他是调查过杨佑嘉的,这厮绝不可能会什么道法玄术,那必然是身后有人了,只不知他背后的那路神仙到底多厉害,这次是请了白唐......
对了,白天师!
想到什么似的,钱百万立时就将眼神转到白唐身上,道:“老弟!杨佑嘉身后一定有人,你得抓住他,不然他下回还得弄死老哥我啊!你得救人救到底啊!”
那钱百万脑子里转着的主意再清楚不过,白唐稍一琢磨就明白了,那是打着让他收拾给杨佑嘉撑腰的人,没了后顾之忧,他才好全无顾忌的弄死杨佑嘉。
白唐斜睨了一眼地上的杨佑嘉,只觉那杨佑嘉虽然也不好,脾气又臭又硬,下手还狠,但罪不至死啊,就算从前杀过人,国家都给放了,他自然也不会揪着这点不放,还是得放杨佑嘉走,但得保证他不能再用那能隐身加成的符咒害人。
这么一来的话,那杨佑嘉背后那人就更不好揪着不放了,不仅不能抓,还得将那本事都赖到杨佑嘉身上,这样才能更好的保证钱百万畏惧缩手,不敢对杨佑嘉再下死手。
想着这些,白唐觉着自己委实忒不容易,做个天师还得负责给他们调整矛盾,这钱还是收的少。
他几步上前,凑到那钱百万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但见那原本还一脸狐疑的钱百万满脸不信,疑道:“当真?”
白唐十分诚恳的点头,小声道:“千真万确!我方才摸过了,那人是练过的,走的还是天师门的路子,人家背后有一整个大宗门啊,钱哥,我可惹不起啊,完全惹不起!”
钱百万盯着白唐,脸上疑惑之色更重,他之前是调查过的,那杨佑嘉分明没表现出会道法的意思,这会怎么就又是天师门的人了?撇开这点不说,他可是知道的,那让他磋磨杨佑嘉的,也是他们天师门的道士,要
早知道这也是个狠茬,他就想法子避开了哪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过那杨佑嘉年纪都那么大了,道法也就那样,连面前这年轻法师都打不过,实在是天资愚钝,就不知道在天师门有多重要了。
但是.....听说那些大门派最讨厌别人打他们脸了,护短的很!想想都烦!
那钱百万五颜六色的脸上表情也十分的五颜六色起来,过了会才猛的一锤床,道:“行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钱哥倒霉我认了!那吕道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家门人都这么算计!”
这句话,貌似信息有点多?
白唐不知为什么,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吕超!
于是他下意识问道:“什么吕道长,怎么回事啊?”
那钱百万仿佛没听见,也不搭理白唐,径直朝着那还在地上的杨佑嘉高声道:“姓杨的,我钱百万以前敲打过你,你废我一条腿,咱两算扯平了吧?你心里要还有不痛快,也该去找你那孙哥,去找你那同门师兄!你懂吧,我钱百万就是个小虾米,别人叫干啥就干啥的,你要是同意,今个我放你走,以后咱两谁不犯着谁,你要是不愿意,钱哥我豁出去了,今个拉着你陪葬!”
也是合该他倒霉,那姓孙的自己唱白脸,让他唱黑脸,也不知道那人有什么事要求这些玄门中人,竟然对那道长言听计从。
这会好了,这杨佑嘉居然也会邪法,差点没要了自己的小命,绝不能再在这趟浑水里夹着了,钱百万当即就决定抽身,哪怕后期被老大 抽一顿,这事他也不玩了,一条腿的代价已经够了,他不想把小命也搭上去。
那杨佑嘉人虽然木讷了些,到底不是个傻的,从钱百万的话里也听出了那么点意思,当下眼里就又燃烧起了愤怒的火焰,他的拳头紧紧握着,道:“你说什么?”那孙哥是自他从监狱里出来,唯一一个对他伸手的人,他绝不许人用这么不明不白的语气来污蔑他!至于那什么同门师兄?直接就忽略了,权当是这钱百万又胡说八道了!
杨佑嘉的声音里掺杂了狠厉,道:“把话
说清楚,不然我夜夜来索命,不死不休!”
那钱百万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平生最怕神神鬼鬼,家里满满都是各种符篆,之前没见过真鬼都那样,更别说这杨佑嘉还生动形象的给他上演了一场鬼打人的戏码,自然对他那句“夜夜索命”十分畏惧,此刻只想着祸水冬引,道:“你那孙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他给你个保安的活计是为你好呢?他那什么集团里倒腾的什么东西你不会不知道吧!毒品!这东西多损阴德啊,他都玩的不亦乐乎,你一个杀人犯,你是天仙啊还是能力多强啊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嗤,那孙哥老早就盯着你呢,你那会找不到工作你以为是什么原因呢,你是个杀人犯,可那些招清洁工、快递员的公司都不要你,怎么消息就这么灵通,对,就是你那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孙哥打了招呼的!”
杨佑嘉想到了那些他卑微的请求,还有那些人冷漠的脸,想到了露宿街头的困苦,还有冬天夜里的凉寒,他哆嗦着嘴唇,似乎想反驳,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你身上可没什么值得那姓孙的贪的,那姓孙的为什么费尽心机这么对你,我不知道,我上头也是有人的,大哥吩咐我听那姓孙的,那他说的我就得听!”说着那钱百万整个放松了一样,声音里都是嘲弄,道:“那个王八犊子,自己装好人,给你弄房子弄工作,让老子来磋磨你,现在老子倒霉了,他也别想好过!”
“那孙子故意给你安排在西岭街,就是给我搭台子收拾你呢,你以为他真是觉得那地是风水宝地,能给你转运才给你送过来?呵,那是因为我的地盘,我怎么弄你他都有借口不捞你!......”
杨佑嘉没有说话,脑子里都有些空白,当时孙哥说看他面善,是个能交朋友的人,便给他介绍了工作,他走途无路之时自然什么都肯,遇到他就像遇见照亮后半生的光一样。
可是现在,别人却告诉他那缕光根本不是光,而是牵引他下地狱的索命符!
可怕的是,他心里居然有点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