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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晴空一度     伐清1719txt下载     伐清1719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死

    望着那些被抛下来的铁球,张澄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只是还不等他发出命令,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张澄连带着一众护卫立马便被炸得血肉模糊,如同一块破布,被狠狠撕碎。

    见到自己的主官直接被炸死,这让后面的清军表示茫然,只是还未等他们做出反应来,这一声爆炸便如同信号一般,打响了复汉军的进攻序幕。

    在夜色的掩盖下,无数的复汉军从田野与林中钻了出来,他们手里举着燧发枪,排列成队形,对着那道长长的火龙便开始了设计,还有许多火炮在此时也在发着轰鸣声,不断有弹子飞入清军阵列中,将清军砸得屁滚尿流。

    一些清军守备和千总试图发起反击,可是在这种黑夜里,身边的士兵们又陷入了大乱,根本无法形成行之有效的攻击,而复汉军士兵则以火龙为目标,反而不会有这样的问题,越来越多的复汉军士兵从隐蔽处钻出来,开始形成了合围之势。

    随着火炮的轰鸣和一排排枪声,清兵士兵不断倒在了地上,他们哭喊着,跪在了地上,还有许多人就这么一躺便再也不起来,这个时候还敢反抗的清军已经寥寥无几,几乎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势。

    “轰”“轰”,在付出了十分惨痛的牺牲下,清军的火炮终于响了起来,他们利用子母炮和威远炮向着远处的复汉军发起了攻击,不断有弹子落入复汉军人群当中,造成一片片的伤亡。战争在这个时候会显得无比残酷,每个生命都在为自己的存在而拼搏着。

    可是,好景不长,复汉军随身携带的火炮射程原本就比较远,在集中火力开始轰击清军炮阵后,不断有清军火炮被直接给打废掉,而剩余的复汉军趁着这种机会,开始发起了突击,势必要将这一股清军给吞下去。

    一颗颗弹子在夜幕的笼罩下肆意穿梭,收割着清军士卒的性命,宁渝趴在高台上,望着下面的清军士卒逐渐变得越来越少,心里也是越来越为安定。

    大局已经稳了!

    宁渝当下也不再犹豫,向身旁的侍卫发令,“传令给李石虎和马宁,准备发起总攻!今天,一定要把这股清军吃掉,然后连夜进攻岳州!”

    吃下这股清军,再趁乱拿下岳州,到时候罗宵山的清军也就处于团团包围之中,到时候便不攻自破。

    此时的清军已经如同一盘散沙,除了寥寥无几的千总把总们还在大呼酣战,剩余的清军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奔走,他们已经对这场仗彻底绝望了,唯一想的便是尽快脱离战场逃命。

    得到命令的三团团长李石虎和四团团长马宁,率领自己麾下的士兵,上好了刺刀,便开始向着清军发起了冲锋,闪亮的刺刀在惨淡的月色下泛着寒光。

    世人皆以为复汉军仅仅是靠着枪炮之利,才打下的如此局面,实际上复汉军的刺刀,才是最让清军胆寒的存在!若是远远放枪,清军还敢跟复汉军较量一二,可若是复汉军上刺刀准备肉搏后,他们却往往是一触即溃,纵使身后的军官们再怎么呼喊,也难以抵挡。

    果不其然,在复汉军的刺刀下,一些还敢继续顽抗的清军,要么是倒在了刺刀的锋芒之下,要么就是一散而逃,让复汉军的士兵却是杀得酣畅淋漓。

    郑同恩此时正带着自己营的兄弟,追的清军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他原本是郑家的旁系子弟,历来不受重视,可毕竟姓郑,加入复汉军之后依然做了一个连长,后来他在军中逐渐展现自己的才华,因功而升为了营长。

    对于清军,郑同恩可以说是真正的经历了一个由害怕到鄙视的阶段,原先他还以为清军多么厉害,可真正打仗后,真正用燧发枪干掉几个清军后,他才明白了一个道理,这大清的兵丁,也是肉做的!

    此时的郑同恩,对于反清大业抱有无限的幻想,他心里明白,只要复汉军自己不堕落,打这样的绿营实在是太轻松了。只要能够像这样打下去,占领整个南方实在是太轻松,而自己也有机会去觅得建功立业的机会。

    “兄弟们,跟我冲,打下岳州,抢钱抢粮抢女人!”郑同恩性子一起,便有些肆无忌惮,他虽然本意不过是激励战心,可实际上复汉军的军纪十分严明,是严禁做出损害军纪的事情,因此为了这句话,战后郑同恩被军法处调查了个底朝天。

    不过这倒是后话,随着张澄等将官的死亡,剩余的清军根本就无法阻止其有效的活动,被钝刀子一刀刀割下肉来,直到清晨来临时,这场战斗便逐渐宣告结束,除了还在战场上进行补刀的复汉军士兵,战场上已经再也见不到活人了。

    除了战场上躺着的清军,还有一大批的清军做了俘虏,其中不乏一些守备、千总之类的军官,而宁渝也没有去顾忌,留下了一个营的人马来看守,便带着剩下的复汉军开始往岳州赶去。

    经过了夜间一战,虽然复汉军士兵有些疲惫,可是士气却是正旺的时候,不仅干净漂亮的消灭了四千清军,自身的伤亡却小的可怜,除了在炮战中和肉搏战中损伤的二百余士兵,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伤亡了。

    大军赶到岳州时,已然到了凌晨,宁渝也不顾及其他,直接下令大军攻城,大炮被设立在炮阵之上,一颗颗被发射出去的弹丸狠狠轰击在城墙上,还有一些士兵趁着城里清军没有反映过来,带着炸药便冲到了城门底下,开始埋设炸药。

    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鸣声,整座城门连带着上面的清军士兵,就这么飞上了天,而剩余的复汉军也开始往城里涌去。

    厮杀声响彻了黎明,也惊醒了睡梦中的张昌恩,他原本睡得并不安稳,可是毕竟接连忙碌了好几天,在将张澄派出去后,心里也稍稍踏实了许多,这一下子竟然睡得十分香甜,因此被厮杀声和爆炸声吵醒后,除了一阵的心悸以外,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昏沉的状态。

    “大人,赶紧逃命吧!”一名满脸是血的清军护卫直接闯了进来,单膝跪在了张昌恩面前,脸上带着绝望之色。

    “岳州,没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博弈

    岳州城一战一直持续了很久,一大部分清军在这一战中被消灭殆尽,剩余的清军也都成为了复汉军的俘虏,自巡抚张昌恩以下的大小官吏也都被复汉军所俘获,至于缴获的粮草火药鸟枪更是不计其数,这些物资原本就是为了给两广的援军而准备的,如今却都便宜了复汉军。

    消灭了南面的清军之后,宁渝略作休整,等到军容士气略微恢复,便向着罗霄山出发,一路上士气高昂,人人脸上带着笑容。

    此时罗霄山的清军只有七千多人,被复汉军堵在了山上动弹不得,特别是随着屡次攻击失败,使得山上清军士气急剧下降,许多人开始偷偷跑下山,投降了复汉军。

    在这种情况下,援军久久未到,王宣内心也开始出现了动摇,此时若是投了复汉军,想必对面不会过于为难自己。

    至于什么忠于大清,忠于皇上,能比得上自家的小命?

    可是王宣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如果主动投降,这面子上却有些过意不去,他心里思索着,要不要派自己的亲信去联系下,谈谈投降的条件,然后来个三请三让,这样自己装作被部下逼迫不得不降,里子面子也就都有了。

    只是还未等王宣派人下山,宁渝将张昌恩的巡抚大旗已经插到了山脚下,这一下子却是彻底把王宣给震慑住了,巡抚大旗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他们的后路,张昌恩也被一窝给端下来了。

    这才多久的功夫?王宣的心里有些骇然,他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将所有的绿营将佐都召集了起来。

    “诸位,如今我军已成孤军之势,被困在了这罗宵山之上,可有什么好对策?”王宣一边不动声色地说着,一边打量着营中诸将的神色。

    众人此时也都知道了自己后路被断,心里亦是恐慌无比,一个个脸色惨淡,当下便有人道:“还请将军示下,给我们一条活路走吧。”

    王宣心里亦是如此想法,不过面子上却佯装叹气,甚至还有些悲痛欲绝的感觉,“若是但有一线生机,我自当为诸位全力保全,只是当下却无路可走了啊。”

    众将便齐齐开口道:“将军,此战非我等不力,实在是复汉军枪炮甚利,我军之败不再将军,该当以保全我军为主,不如跟复汉军议和吧。”

    所谓的议和,大家伙心里都明白,不过是投降换个说法而已,对于他们这些绿营将佐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大家伙都是湖广人,老乡自然不会为难老乡。

    出于这番考虑,王宣也就派人联系了复汉军,表示了投降的意思。

    宁渝得知消息后,亦是十分开怀,表示愿意接纳王宣的投降,并且对于降兵降将都不会为难,只要经过一番整编之后,到时候还会让他们带兵。

    对于此结果,已经是王宣所不敢想的了,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保全自己的兵权,完全是异想天开,而此时宁渝却愿意给他这样的希望,自然也是尽心尽力。

    其实这一仗当中,投降的绿营官兵数量不少,合计至少有一万二千多人,真正死于战场上的绿营兵也不过才六千余人,还有一部分是自己跑路了。

    至于投降的千总以上的绿营将佐,更是多达数十人,如何处理这些人,将会直接影响到后面绿营军对复汉军的看法。像之前的岳凌峰和许明远就是一个例子,若是没有这二人作为榜样,这些绿营官兵也不会投降的那么顺利。

    说白了,打天下也是一个争人心的过程,对于绿营将佐,宁渝的态度始终都是以怀柔为主,只有尽可能去吸引这些人投入复汉军,才能打好这一场反清之战。

    宁渝准备将这些将佐都打发到复汉军讲武堂去学习,至于手下的绿营兵丁,会将其中罪大恶极的一部分给处死,以振民心,其余的都会剪去辫子,将其中的老弱都裁汰掉,转为他用,至于剩下的精干力量则会发往新兵营,重新开始训练以及完成思想教育课程。

    这些新兵到时候也会打散来补充各师团,从而杜绝他们会出现抱团的情况,经过这么一番的操作,那些绿营兵将也就知道了好歹,自然再也不会有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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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完岳州一战,宁渝也开始在岳州进行驻扎修整,而此时其他方向的消息也都传了过来,让宁渝的眉头忽而舒展,忽而皱起来。

    首先就是宁忠义的第二主力师,一路上根本没有什么清兵阻拦,已经率兵攻下了常德,正准备继续南下,席卷整个湖南。可与此同时,清军两广援军四万绿营已经到了衡州,不日便会抵达长沙。

    除此之外,令宁渝最为忧心的是,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查弼纳的四省绿营合计七万清军,正在快速集结中,最迟到七月就会出南昌,进攻九江。而年羹尧的三万陕兵也正在兴安府集结,做出一副直逼郧阳的模样。

    这就是十万绿营,更不用说从京师西山大营出来的五万八旗兵马,到时候若是全部汇聚在一起,这就是十五万大军,若再加上四万两广的兵马,这就是实打实地二十万大军了。

    宁渝相信在此时,父亲和崔先生也在想办法去扩充自己的军力,来抵御三面清军的夹攻,可是自己这一路,却要打出花样来,首先必须在月底前,消灭或者是打残两广的清兵,否则自己将会有腹背受敌的威胁。其次就是抓紧把这一万多俘兵送回武昌进行改编,到时候也能加强几分目前复汉军的实力,最后就是解除后顾之忧以后,东进江西,威逼江南。

    康熙六十年五月十八,宁渝安排二团团长薛程率兵将那一万绿营降兵送回了武昌进行改变,自己率领一师剩余八千人,从岳州出湘阴,威逼长沙。此外宁渝还传令给宁忠义,让他率军由常德出益阳,对长沙形成夹攻之势。

    可以说,目前的复汉军正在跟清军抢时间,谁能先占据长沙,谁就先占据了战局的主动权,岳州、常德以及衡州,正围绕着长沙开展一次生死博弈。

第一百二十三章 自省

    湖南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四十年前吴三桂就兵出三贵,打到了湖南常德、长沙、澧州及岳州等地,而清军云集于荆州、武昌和宜昌,却不敢渡江。

    当时的吴三桂可谓是满腔雄心壮志,彼时乃康熙十五年四月,战乱不断扩大,孙延龄叛于广西,耿精忠叛于福建,四川更有罗森、郑蛟麟、吴之茂之叛。当然,台湾的郑经也乘机渡海进兵于福建泉州、漳州与广东潮州,连陕西提督王辅臣也叛于宁羌,杀害了陕西经略莫洛,当时的清廷可谓是摇摇欲坠。

    可是仅仅只是两年的时间,清军跟吴军在湖南这个地方反复绞杀,时局终于出现了变化,王辅臣败降平凉,耿精忠腹背受敌,亦仓促撤兵请降,后来尚之信也投降了。

    湖南也就成为了吴三桂的最终梦断之地,康熙十七年,彼时吴三桂年已七十四,在衡州称帝,国号大周。而此时吴三桂的称帝,更像是对命运的妥协,哪怕只是做一天皇帝呢?

    宁渝如今就处于当时吴三桂的这个位置,他若是能进,则一片海阔天空,若是退,恐怕死无葬生之地。

    天道为炉,人为蝼蚁。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大势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因此,对于宁渝而言,他要做的就是破掉康熙所营造的势,先讨平湖南,再东进江西,逼的清军不得不回援江南,到那时,大势就尽在己手了。想要做到这一点,宁渝明白自己需要面对的就是两广四万清军。

    五月二十四,经过六天长时间的奔波,宁渝率领的八千人马终于抵达了长沙城下,当下简单歇息之后,便立刻发起了攻城。长沙城内原本就没有多少清军,仅仅是几发炮击,里面的人便开城门投降了。

    由于宁渝的兵马距离确实更近那么一些,再加上复汉军的行军效率和速度更快,因此抢占先机夺下了长沙。而四万两广清军只是到了株洲,只能坐看长沙被占领。

    五月二十五,宁忠义的第二师抵达宁乡,离长沙也而不过一日的距离了,这让宁渝无比振奋,因为有了两个主力师,打对面的四万清军并不困难。因为在炮火的力量上,简直不要太悬殊,复汉军两个主力师分别有两个炮团,合计大炮一百二十门,再加上各团的一些火炮,所有的炮火加起来已经接近两百门了。

    至于对面的清军,由于本身就是绿营,装备简陋,除了六千鸟枪兵以外,子母炮和威远炮加起来也不过百来门,质量更是天差地别,完全无法比拟。这也是宁渝敢于在长沙城下打一场大战的原因。

    不过在战前,宁渝需要针对岳州之战进行总结,首要的一点就是情报系统的建设上,严格来说,这一次宁渝是运气比较好,才把握住了时机去进行设伏,让这一仗打得比较漂亮。可是战争不能每次都去碰运气,针对军队系统的专业情报机构需要进一步完善。

    目前的清军大小人员变动以及军情,都是由影子一手包办,这样下来会出现一个问题,很多战场上的情报传递不够及时,而且还会出现很多疏漏,导致情报工作出现了一个空档,因此宁渝急需成立一个单独的军情部门,来填补这部分的军情工作。

    如今的影子架构是宁渝模仿后世的情报部门,以单线为主,多线并联,这样只要控制总线的人不出事,那么损失一条单线,是不会影响到整个影子的生死存亡的。目前负责影子的总负责人自然是宁渝,下面还有一些分部的负责人。

    宁渝直接将宁千秋从影子里抽调了出来,再加上原来影子的一帮得力干将,开始准备筹建新的军情部门,这个部门将会直接隶属于总参谋处,直接对总参进行负责。军情处届时将会统一负责战场情报侦察、收集,此外也将会统一协调整个战场情报体系的建设。

    到了这一步,宁渝对于情报工作的调整来初步完成,建立了双情报部们,分别是影子和军情处。影子主要负责对内外人员情报,以及所有的暗探的安插分布,至于军情处,就专门负责战场情报刺探和收集,而新的影子也将会由宁家的另外一位后辈宁罗远来承担。

    等到这一切都完成后,清军此时也抵达到了长沙城下,而宁忠义的第二师此时也驻扎在了岳麓山上,形成拱卫之势。大战一触即发,可是宁渝心里却是一片宁静。

    趁着清军还没有准备进攻,宁渝带着亲卫营趁夜悄悄来到岳麓山,这一行既是为了视察阵地,亦是要跟宁忠义沟通战法。

    夜晚的岳麓山上显得十分宁静,略带湿润的江风吹在人的脸上,仿佛是轻柔的呵护。宁渝裹紧自己身上的风衣,跟宁忠义一同走在山间,身旁跟随者十余名护卫,在这夜色的笼罩下忽隐忽现。

    宁渝微微叹口气,望着这位向来沉默寡言的四叔,吐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自去年起兵以来,我一直都未曾跟几位叔叔去聊过,不知叔叔们心里可曾怪罪过侄儿?”

    说到底,宁家自起兵以来,牺牲掉的宁家子弟已经有七八人了,这些人当中固然有旁系子弟,可是也有直系的,而之所以出现如今的结果,宁渝至少有一半的原因。

    宁忠义呵呵一笑,他一脸欣慰地望着自己的这个引以为傲的侄子,“宁家到今天,你是有功劳的,至于怪罪就是小孩子家话了,这清廷何曾把我等汉人当人来看?纵使做了这绿营官,又何尝开怀过?”

    “如今宁家屡战屡胜,等我们这一仗打完,到时候二哥也该称个王了,这是我宁家多少年所未曾有过的荣耀?纵使祖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们这些子孙。”

    宁渝哈哈一笑,一扫面上的颓色,笑道:“想来山下清军也不会由得我军构建阵地,恐怕就会发起攻山,届时四叔可有良策?”

    宁忠义微微眯起双眼,盯着山下的清军,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有些不屑。不过也难怪,经过了多场大战的淬炼,这个勇猛有余智略不足的猛将,终于变得如同宁忠源一般老辣。

    “若是攻山,我当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第一百二十四章 相持

    长沙城外十余里处,清军的大营已经建立起来了,数不清的帐篷连绵而去,到处都是穿着号衣的绿营兵,手里也都各自持着刀枪,气氛肃杀无比。

    “斩!”

    一名穿着号褂的绿营将领一脸铁青,从嘴里硬生生挤出来一行字,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排清兵被绑在墩子上动弹不得,随后便被人一刀砍下了脑袋。

    其他的绿营官兵看着这一幕,身上起了一股寒气,身子骨也不由得在打着哆嗦,上面被砍的这些人他们虽然不认识,可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前阵子从岳州和长沙跑回来的绿营弟兄。

    除了这些当兵的被砍了脑袋,从长沙方向跑回来的一众知府知县也好不到哪去,他们被单独关押在一个营帐当中,不时有人就这么被拖了下去给砍了,听到外面的惨呼声时,这些当官的也是吓得浑身发抖。

    没有人是不怕死的,特别是如今这个死法,还忒窝囊了些。

    一个小吏从外面探身进来,先是斜斜扫了一眼众人,随后将目光集中在长沙知府高崇身上,嘴里也不含糊,“高大人,跟我走一趟吧。”

    长沙知府高崇在复汉军未到之前,便已经携着自己的妻儿偷偷跑出城去,没有留在城里组织民壮抵御,以致于复汉军到来时几乎没怎么打就把长沙给攻下了。

    可是在刚到任的两广总督杨琳眼里,却是人人皆可杀,若不是这帮饭桶弃城而逃,长沙怎会失陷?敌军凭借城防与火炮之利,这城又如何能下?

    想到此时,杨琳便多了几分头疼,他心里既恨湖南巡抚张昌恩是饭桶一个,短短几日内就丢了两万大军,又暗暗怪康熙皇帝下达的什么狗屁旨意,若是让他的两广大军早一日进湖南,战局岂会糜烂至此?

    如今倒好,张昌恩被一窝端了不说,自己还得出来给他擦屁股,杨琳有些恼怒的望着眼前的长沙知府,心里的一腔怒火便都发泄了过去。

    “长沙知府高崇临战脱逃,以致于重城失陷,罪当该诛,左右给我拉下去砍了!”

    一旁的亲兵便将高崇往外拖,他此时已经站不稳了,只是一味地高呼:“大人,卑职已经知错了.......给卑职一个悔过的机会吧!......杨琳,我乃朝廷四品命官,你无权斩我......”

    声音逐渐远去,片刻之后随着一声惨呼,高崇的人头便已经被砍下来,悬挂在了旗杆之上。这一幕让这些大小官吏颤栗无比,甚至有人已经跪在了原地,尿了裤子。

    这家伙还真是杀人不眨眼啊!再看看那一具具无头尸身,让许多人都有些颤栗,在场最高官职的一个人就这样被杀了祭旗,其他人还算个什么?

    此时营帐中一并藩台衙门臬司衙门的官员,都不由得抹了抹冷汗,平日里与杨琳关系较好的按察使小心翼翼开口道:“大人,这高崇好歹也是四品大员,如今就这么杀了,该如何向朝廷交代?”

    杨琳冷笑一声,他用手指指着长沙城的方向,大声道:“若是长沙攻不下来,到时候你我就都不用跟朝廷交代了!”

    众人才想起来这个近在眼前的庞然大物,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只是暗叹几声,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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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渝回到了长沙城,并且针对长沙城的防御进行查漏补缺,一旁跟着的年轻军官也不少,大家伙都留了一头干净整齐的短发,这是剃发后的结果,看上去倒显得无比精神,从整体的外观更符合宁渝前世的审美。

    这帮子军官都是师参谋处的新晋参谋,他们大多都是从一线的作战部队里面抽调出来,然后去参加短期的军官特训班,特训班完成学业后,还会集中到师团部的参谋处、后勤处等地方当上一阵子的参谋,等到师团参谋当了一阵子之后,会官升一级到下面的各团营当军事主官,这样就完成了一个轮转的过程。

    因此此时集中在宁渝身旁的军官,并非那种刚刚扔下笔杆子的文弱书生,而是真正上过战场拿刺刀捅过人的恨家伙,而且像这样的狠家伙为数还不少,因此从军官的综合素质来看,复汉军比绿营强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梁实,杜均衡,那你们来说说,此战我军该如何打?”宁渝一边持着千里镜观察对面清军的动静,一面漫不经心的问道。

    梁实与杜均衡是这一批参谋里最出彩的两个人,参与过后来的雏鹰营训练,后来因功被提拔去参与军官特训班,而后被提拔到了一师当参谋,所经历也的也是非同寻常。

    梁实微微沉吟了一会,道:“清军陈兵长沙城下,打又不打,退又不退,恐怕已是生了惧意,打算跟我们在这里耗下去呢。依卑职之见,既然他们胆气已无,我军不妨主动出击,一举击溃对面的清军。”

    宁渝不置可否,望向了杜均衡,打算听听他的想法。

    杜均衡年龄要更小一些,大概比起宁渝也大不了两岁,不过一身的悍勇之气倒是冲淡了不少年龄上的稚嫩,他微微躬身回道:“梁兄所言虽有道理,却还差了一层。”

    梁实性子憨厚,当下也不气不恼,反而用一种谦卑的态度来询问缘由,这下倒让杜均衡颇为敬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胸怀,便继续开口道:“差的这一层,是指我军如今的处境,若是主动出击,怕是清军反倒可以凭借地利,反客为主了。”

    宁渝此时微微点头,这跟他的想法却是不谋而合,冷兵器时代跟热兵器时代有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随着投射武器的进步,进攻方在进攻的过程中,往往会承受更大的伤亡,那么在这个时候,防御方是能占据较大的优势的。

    清军原本是想抢到长沙再跟复汉军形成相持之势,可如今没有抢到,也只好就此相持了,所为一切的目的,便都是拖住宁渝这一条路上的复汉军,从而为清军主力决战创造机会。

    宁渝已经看穿了这个策略,只是他现在苦恼的是,怎么将这几万清军拉出来打。只要打赢了,一切就都会变得简单起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堂堂正正

    经过了数日的对峙,宁渝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对面的杨琳很明显是个老狐狸,玩这场憋气大赛正玩得不亦乐乎,不过杨琳是在等其他几面的清军合围,所以有资格等得起。

    可是他宁渝却等不起啊,二十万绿营呈合围之势,这对于复汉军而言是生死攸关,自己如果在长沙被困住了,恐怕最得意的就是康熙了。

    实在不行,那就打吧!

    康熙六十年六月初五,宁渝传令宁忠义,从岳麓山上下来开始准备接敌,而自己也率领了第一师的主力八千人,从长沙城出来,准备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大会战。

    当复汉军开始异动时,杨琳也得到了这一消息,对于他而言,这一幕并不是他最想看到的,尽管如今他为防守一方,占据了地利,可是他心里依然充满了担忧。

    可是这附近已经再无其他绿营了,四万绿营兵马已经是两广能凑出的极限了,如若再多,恐怕两广本地都会弹压不住,到时候再出来一个复汉军,可就真正的大事不妙了。

    无奈之下,杨琳只好叮嘱绿营官兵全力戒备,以守势应对攻势,想必复汉军也不敢贸然进攻,只盼望着其他方向的清军能够加快速度,只要对武昌形成威逼之势,不愁对面的复汉军不回援。

    四万清军分布在长长的营寨当中,这种结硬寨的打法并不出奇,实际上由于清军火器技术的落后,缺乏攻坚能力,因此长期攻城都是以围困为主,包括之前对沙俄的那场战争,同样是以围困而取胜。

    到了中午时,第一师和第二师的人马终于实现汇合,一共是一万八千余人,分别是七个步兵团和两个独立炮团,再加两个独立的侍卫营。从编制上来说,主力师的编制几乎都是一样的,不过在具体战力上略有差异。

    二师新任的副师长许成梁来到宁渝面前,严肃地行了一个军礼,道:“枢密使,二师副师长许成梁向你报道!”只是眼睛斜瞄了一眼董策,却是露出几分不服气的神色。

    宁渝拍了拍他敦实的肩膀,脸上露出了笑意,这位当初在雏鹰营里跟董策争锋的少年,如今在战争中的进步速度也是飞快,比起董策也差不了多少,前些阵子便是他亲自攻下的常德,被宁忠义赏识,提拔成了二师的新任副师长。

    “你且好好做,复汉军不会辜负你,希望你以后能够再立战功!”宁渝不会跟许成梁客套,只是神情严肃地简单说了这么一句,在他心里,从雏鹰营里出来的兵,那都是自己绝对的嫡系,能照顾的自然会多加照顾。

    许成梁亦是认真点了点头,行了军礼便下去了,如今他也经历过许多战事,整个人也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稳重。

    随着复汉军向清军愈发逼近,空气也显得愈发肃杀,一场大战已经在所难免。

    这一战,宁渝仅仅只是出动了两个步兵团,分别是一师第一团和二师的第三团,两个团的步兵排着两列横阵,开始向着清军的营寨进发。

    此外两个独立炮团也开始向着清军的方向出发,准备在距离清军防线三里处建立炮阵,在这个距离上,宁渝的八斤炮和十二斤炮是完全可以打到复汉军的,而清军的子母炮却难以打过来。

    一师第一团的团长宇治景也算是打了很多次仗,可毕竟以防守居多,这一次是以少数兵力主动进攻占据优势的清军,心里多少有些没底,虽然火炮是完胜对方的,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到最终能打出什么样子来,还真说不好。

    主要是清军的营寨建立的也是比较有章法,在营寨前挖两条长长的壕沟,后面则是高高的寨墙,一看就是研究过复汉军的手笔。

    宁渝没有多说什么,望着清军的营寨沉默不语,身后则围拢了诸将,宁忠义、董策、许成梁等人也都望着清军营寨,这一仗怕是要打成尸山血海了。

    实际上,宁渝脸上不动声色,可是心里却翻江倒海,他有些紧张,有些恐惧,这一仗的结果不比其他,他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特别是战事规模在不断升级,而之前的经验却并没有让宁渝提高到能够掌握一切的地步。

    难啊难,这是真的难,宁渝有时候都会觉得能走到今天这步来,是真的委实不容易。可是前有虎豹,后有豺狼,不得不杀出一条血路来。

    就在宁渝沉思之际,战争已然打响了,随着一阵炮火的轰鸣,一颗颗弹子落到了清军的营地当中,造成了大片的伤亡。

    而清军的火炮声同时也响了起来,大量的子母炮和威远炮已经被放在了阵地的最前沿,与复汉军的距离缩短到了一里左右,尽管这些弹子很难打到复汉军,可是却鼓舞了清军的士气。

    杨琳持着千里镜,望着对面的复汉军阵型,从胸腔里深深叹了一口气,对面这军容阵列,实在是让杨琳有些羞愧,与自家的绿营兵比起来,倒是对面的叛军更像是正规军。

    复汉军穿着大红色的军装,扛着长长的燧发枪,在清军的炮火中开始迈进,现在很明显是复汉军的火炮正在压制着清军的火炮在打,此时如果不再进攻,恐怕会浪费这一大好时机。

    毕竟复汉军随军携带的弹药十分有限,若是不及时打开进攻的通道,等到清军缓过来,到时候吃亏的反而是自己。不时有弹子飞进了人群,造成一片死伤,可是却丝毫没有影响后来人的脚步。

    短短的几百步距离,却成为双方火炮收割彼此的绝佳良机,尽管复汉军由于炮火更利占据了不少优势,可是清军借助地利,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能被动挨打,说起来双方似乎都认为自己占了便宜。

    此时清军营寨后倒也有不少大人物在观战,杨琳带着众将并一众大小官员,望着远方浓密的硝烟,一个个神情凝重,不时还有一些人在交头接耳。

    “据说对面的可是楚逆的少将军,之前百战百胜啊!”

    “咳,别听那帮子叛匪瞎吹胡咧,督台大人智珠在握,岂是那黄口小儿能敌!”

    “就是,更何况我大军如今四面进逼武昌,若是那小儿识趣,此时早该回援武昌了才是!”

    在这些大小官僚的眼里,我大清依然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清,一连番的败仗还没有将他们从美梦里打醒过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强攻

    这些看热闹的大小官僚,只是听个战场上的动静,对于战场的残酷,并没有真正清晰的认知,而正面迎敌的清军广东督标参将张世玉,还有提标参将邓左等人,感受却大为不同。

    “这火炮之利,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哪里像叛军?”张世玉叹口气,望着对面那只衣着整齐的军队,心里不由得产生了几分艳羡。

    其余人也都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再看看自己麾下那些衣着破烂的绿营兵丁,一时间内心复杂无比,这到底谁是官谁是匪?

    最可气的是,自复汉军起兵一来,便战无不胜,对面那个什么少将军,早先连本兵书都没读过的,居然也能把他们打得丢盔弃甲,这实在是太过于不堪了些。

    就这会功夫,双方的火炮隆隆不绝,只是炮声却有很大的差异,清军这边的子母炮声音短促沙哑,而复汉军火炮声音更加响亮尖锐,因此听起来能够分辨的明明白白。

    在烟雾缭绕间,复汉军和清军都有不少人倒了下去,特别是清军聚成了一团,被炮火命中后往往会掀起大片的死伤,这一幕倒是让许多清军士兵为之胆寒。

    随着一阵急促的短哨声,复汉军士兵止住了脚步,已然进入了射程之内,并就此拉开了三排长长的横阵队列,然后开始装填弹子火药,而此时的清军鸟枪手却凭借地利,已经开了第一轮枪。

    不过这一轮排枪却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仅仅只是击倒了两人,这也是因为清军鸟枪质量实在太差的缘故,弹子在发射出去的那一刻,射速严重不足,软绵无力,因此并没有给复汉军造成太大的伤亡。

    复汉军也抬起了手中的燧发枪,齐齐扣动了扳机,伴随着一阵轰鸣之声,一排排弹丸狠狠扑向了清军,并掀起了一团团血雾。不过由于寨墙的保护,很多清军并没有直接被击倒,这一幕却是让清军欢呼不止。

    复汉军观战的几名高层军官见此一幕,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他们心里虽然已经有所预期,可如今心里还是有些愤恨,这些兔崽子还真成了缩头乌龟了。

    经过了两个时辰的排枪,战场上的白雾已经浓郁得化不开了,看上去仿佛仙境一般,可是谁都知道,在这貌似仙境的下面,是尸山血海一般的残酷。

    宇治景将手指捏的青白,他的一团已经折损了三百多号人,这让他的心有些滴血,再看看远处的三团,恐怕伤亡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恨意。

    这仗打得着实憋屈,以复汉军的实力,若是野战的话,这对面的清军如何能敌?

    不光是宇治景如此,连正在观战的宁忠义脸色也有几分不好看,冷冷道:“想要砸开这个龟壳子,怕是要强攻才行。不就是两道沙沟,填了就是。”

    宁渝微微沉吟了一会,也下定了决心,这一战是必须要打的,只有彻底打败对方,才能寻到突破的关键所在,当即便下达了强攻的命令。

    许成梁作为代表带着督战队直接前往了前线,他手里拿着一面令旗,神情严肃而冷峻,就这么走到了一团的阵线当中,将令旗往身后一插。

    “此地乃我军绝处逢生之所在,全体官兵自我之下一律许进不许退,一人退则全队皆斩,一队退则全排皆斩,一排退则全连皆斩,一连退则全营皆斩,一营退则全团皆斩!”

    “若是我本人退,全师皆可杀我以谢天下!”

    这番杀气冲天的话,不仅没有吓到全团官兵,却让他们的士气显得更加高昂,特别是二师本来就是许成梁的老部队,全师上下就没有不服不怕他的,当下得此命令,亦是既敬既畏。

    此时,两个独立炮团加上全师的火炮也开始了嘶吼,掀起了强攻的序幕,在这猛烈的炮火面前,清军直接被打得抬不起头,多处子母炮和威远炮也被炸飞了天,让清军一众为之胆寒,更有不少人就这么被炸得粉身碎骨。

    这仗打到现在,清军作为防守一方,在遭遇了惨重的伤亡后,还能坚持在防线上没有崩溃,已经属实难得,不过这也是因为没有遭遇近身厮杀的缘故。

    杨琳得知就这么半天的功夫,己方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人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还怎么打,对面的复汉军满打满算也就倒下了五百多人,可自己作为防守方,伤亡居然还要高这么多,这实在是有些没天理了。

    不过看到复汉军此时的动静后,杨琳心里愈发地觉察到不对,可是还未等他反映过来,复汉军三千余人,已经插着刺刀冲了上来,一个个气势汹汹,丝毫不在乎头顶上飞舞的弹子,只顾得一个劲往前冲。

    许多复汉军士兵还随身携带了几块木板,冲到深沟前将木板往上一搭,便继续发起了冲锋,两条被清军寄予厚望的深沟,并没有发挥出他们想象的作用,还有一些复汉军士兵抬着一根圆木,便想寨门发起了冲击。

    这种硬寨原本就不甚坚固,此时被攻破亦属平常,特别是在复汉军士兵一起用力之后,单薄的寨门便倒在了地上,而后复汉军士兵便一拥而入,开始了最为残酷的肉搏拼刺。

    宁渝见此状况,下令让一师第二团和第三团前往接应,并且让独立炮团对营寨后方进行炮击,以此来减少援军的影响,随着命令的逐一下达,整个战场上的血腥程度又浓郁了一分,如同血肉磨盘一般,将越来越多人的生命卷了进去。

    在肉搏拼刺当中,有个汉子显得十分突出,他便是曾经立下过许多功劳的陈小五,如今已然当上了副营长,可是一身的拼刺本领却没有丢下,不断有清军倒在了他的脚下,鲜血汇聚成了一道弯弯的小溪流。

    像陈小五的汉子并不多,可由于长期接受拼刺训练的结果,让越来越多的复汉军士兵开始在肉搏中占据了上风,这样一来,也让清军的血肉更快的消耗进了这座磨盘。

    清军广州督标参将张世玉的几个营,已然折损了三百余人,剩下的人也在打算着逃跑的主意。其他守在一线的清军都是如此,整个阵线逐渐呈现崩溃的趋势。

第一百二十七章 血战

    许成梁拄着长刀站在了令旗旁边,冷着脸望着前方的血战,复汉军士兵前仆后继一般地冲了过去,不断有人倒下,但是有更多的人持着刺刀,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不断厮杀。

    战场上的沉闷的嘶吼声,刺刀刺入人体时的声音,零散的枪炮声汇聚在一起,奏出了一曲残酷的哀歌。有许多士兵捂着伤口倒在了地上,他们痛苦的哀嚎着,绝望着等待着死去。

    杨琳脸色有些阴沉,他招呼身边的亲兵,“给广西提督下令,让他的督标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杨琳的杀手锏,广西兵一向彪悍异常,特别是广西绿营里还有许多土番兵,他们悍不畏死,而且战力颇为惊人。

    广西提督桂荣是个满人,生性悍勇,在广西带兵多年,因此也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时眼见得前方战事不利,早已经有了上阵的想法,只是杨琳是官场上老资格的前辈,再加上前番的杀伐果断,使得他不敢过于放肆。

    如今得了令,桂荣也十分果断,招呼自己手下的几个营,准备开始上阵肉搏,他手下的提标五营,合计绿营兵有四千人,其中肉搏兵占到了大半,足足有三千余人。

    “儿郎们,随我杀敌,斩首一级赏白银五两!若是能捉到复汉军团长一级,赏白银千两!”

    这番话让广西绿营兵一下子都沸腾了起来,他们可不怕所谓的楚逆,若是远远放枪放炮也就罢了,可是近身搏杀,他们也不会怕得谁。

    杨琳心里亦是颇为振奋,大笑道:“军心可用,军心可用啊!告诉桂军门,若是能够活捉楚逆少将军,我亲自向皇上请功!”

    桂荣也不是无谋匹夫,他指着前方的复汉军,“只要一鼓作气冲过去,对面的兵怕是要慌了神,再加上我军如今以两倍兵力击之,怎么也能打垮这批楚逆!”

    “诛贼!杀!”数千人涌动着向战场上冲去,看上去倒还有几分样子,再看看对面阵容单薄的复汉军,清军大小官吏将佐心里估计着,这一波怎么也能打赢了吧。甚至有人看到绿营兵这幅模样,老泪纵横,“为报答皇上,咱们也算是用命了啊!”

    当下不少人也开始作态,反正冲往一线战场的也不是他们,如今在总督大人面前表演一下对大清的赤胆忠心,回头说不定还能记在他老人家的心里,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得点好处。

    先不说清军这边如何,复汉军在面对这几千人时,却表现得不慌不忙,甚至还把防线稍微往后缩了缩,这倒让清军越打心气越高,甚至将战线主动开始拉长,大量的清军士卒与复汉军杀得难解难分。

    许成梁看到这一幕时,眉头皱成一团,他死死握住手中的长刀,只是忍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宇治景此时身上已经挨了三刀,所幸复汉军自连长以上的军官皆身披重甲,因此倒也没有受很重的伤,只是满脸的血水,看上去犹如地狱阎罗。

    他麾下一个个连队开始告急,许多连长战死,连教导员顶替,连教导员战死,副连长顶替,到最后甚至一个排里都只剩下三五个能动的汉子了。他们挥洒着自己的鲜血,挥洒着自己的生命,拼命地在这短短一刻里,燃烧掉自己。

    宁渝死死握住千里镜,观察着这一切,他咬着腮帮子,没有多说一句话。

    再等等,再等等,还不够。

    清军大部队已经完全脱离了营寨,他们肆意进逼,将前线的复汉军压成了一小团,距离那杆屹立不倒的令旗,也只有短短那么几丈的距离,只是那道火红的令旗依然在风中飘扬,如同一道火,燃烧不息。

    清军将佐们的情绪彻底点燃了,他们发现自己不再害怕复汉军了,纵使自己死的人多上几倍又如何?可战场上却是自己占据了主动权,从楚逆复起一来,还有谁能打得更出彩?

    杨琳纵使老辣,此时情绪也有些激昂,严格来说,这一次杨琳代表绿营出战也是经过朝廷的商议确定的,因为原先在两广能够带兵的人其实有两个,一个是两广总督杨琳,另一个是广州将军管源忠,而且对于谁去其实意见并不同意。

    从品级来看,广州将军比总督其实要隐隐高出一线的,而且总督还不能干涉八旗军务,对于广州将军却无所限制。此外管源忠也是属于老资格,他从康熙四十一年就开始当上广州将军了,而杨琳是康熙五十五年接替当时的赵弘灿总督两广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粮饷兼巡抚事。

    从官场资历上和广州将军的权限上,严格来说管源忠更适合来这次的北征楚逆,可问题关键就在于,现在朝廷的风向不太对,很多满族亲贵大臣都对汉臣和绿营表示不信任,汉臣无法自辩,也就破罐子破摔,导致上下离心离德。

    在这种情况下,康熙皇帝还要用绿营之勇,自然也不好太过于压制汉臣,因此杨琳反而压制了管源忠一头,成为了这北征的首选。而杨琳得到康熙的赏识和重用,感念之余,内心压力也颇大,希望能够打个大大的胜仗出来。

    看到如今战场上已经是这番模样,杨琳便有些顾不得了,他唤来了自己统领督标的副将徐如峰,斩钉截铁道:“如今战机已到,我军可一鼓作气压上去,不说彻底消灭楚逆,至少对面这股子楚逆,要把他们打疼!”

    徐如峰望着前方激烈的战事,心里亦是跃跃欲试,人都是如此,若是打的不好也就算了,可要是真的打成了顺风仗,恐怕人人都想去占一占这个便宜了。

    杨琳麾下的督标战力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不过武器装备倒是顶好的,鸟枪也是诸军中最多的,五千人的部队足足有三千鸟枪兵,足足有六成的比例。此时眼看着要立下大功,一个个也都兴奋不已。

    不一会的功夫,数千人的督标五营也拎着长刀冲上前去,越来越多的清兵冲出了营寨,开始向着复汉军发起了反攻,不知不觉中,复汉军与清军的攻守之势已经出现了变化。

    许成梁依然没有向宁渝请求援兵,只是望着自己前方的复汉军开始一个个倒下,不时有传令兵前来报信。

    “禀告副师长,宇治景团长重伤,由副团长高允接替指挥,四个营长一个战死一个重伤......急需支援!”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还能怎么打?

    血战,死战,绝战。

    这是复汉军自建军以来所面对的最艰难的考验,纵使是复汉军枪炮甚利,可是在这个时代,血腥的肉搏白刃战依然是无法避免的,而且同过去湖广的清兵不同,广西绿营绝非一块好啃的骨头。

    见到清军的主力已经全部压了上去,宁渝长长吐出了一口气,这场大战他已经赢了一半了,接下来该拿出自己的底牌了。

    “战争是什么?是世上最恶心最不择手段的事情......传令给掷弹营,人人披甲,炸出一条血路来!大军准备一锤定音!”

    复汉军的火炮不能长时间发射,因为炮管不够坚固,这个时候需要的重火力,就只剩下人人披甲的掷弹营,他们人人身上披着重甲,腰上挂着两枚手榴弹,手里持着火折子,除此之外,背后还背着一把长长的斩马刀。

    这种斩马刀并不精良,由枣木制成的长手柄,刀身则是生铁打制而成,刀背还被特意加固过,并不是很锋利,可是却十分坚固,在战场上用来劈砍再合适不过。

    清军越来越多,反复冲击着复汉军那道单薄的防线,到处都是清兵的呼唤声,已经没有什么所谓的指挥了,清军将自身的弊端无限放大,这样的军队看似十分强大,可实质上是不堪一击的,一个拳头打出去却收不回来,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宁渝已经将自己该布置的都布置下去了,具体怎么做,还是需要前线的那批优秀的中下层军官的掌控,这也是宁渝一力建设讲武堂的根本原因。

    第一师和第二师各自都有一个营的掷弹兵,一千人均是身材高达的壮汉,开始向着战场进发,除此之外,其余的六个团也做好了准备,就等待着重锤落下的一刻。

    掷弹兵到达了战场边缘,排成长长的队形,人人一手持着粗制的手榴弹,另一只手拿着火折子,点燃了手榴弹上的引线,便向清军阵列中掷去。

    当手榴弹被齐齐扔进清军阵型后,仅仅只是瞬息之间,连绵不绝的爆炸此起彼伏,炸出了一团团的血雾,这一下子对清军的震慑能力是无与伦比的,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清军,被这些手榴弹给直接炸懵,整个阵列为之一滞。

    还未等清军反应过来,第二波的手榴弹雨随后而来,再一次在清军当中制造出惨烈的爆炸,这一幕实在是过于残酷,以至于许多清军士兵开始向后溃散。

    掷弹兵们不慌不忙丢掉手中的火折子,将背后的斩马刀解了下来,双手紧握刀柄,开始向着复汉军发起进攻,甲叶在行进中不断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

    当掷弹兵们冲进人群之后,挥动起斩马刀时,无人能挡,以绿营的简陋号衣,根本无法抵御这般的斩马刀,杀得血流成河。至于清军对掷弹兵却几乎无法造成伤亡,他们的刀砍在铁甲上,几乎无法砍穿。不过这也是因为此时的清军,并没有大规模装备长枪的缘故。

    宁忠义看到这一幕时也有些感慨,在他心里可是有着浓浓的披甲锐士情节,若不是现在身居高位,肩负全师指挥重任,恐怕早就加入进去大杀四方了。

    “嗨,咱们全军所有的甲衣可都在这里了,这还是零零散散加上一些缴获凑出来的,说起来,咱们以后是得多铸一些甲了!”

    宁忠义满怀期待望着宁渝,希望自家这个大侄子能够再创一些奇迹,比如在短短时间内,再去弄一批铠甲出来。

    宁渝深思了一会,其实从一开始他对于铸甲一事就不太上心,在他的设想里,未来的复汉军是要成为一支类似于龙虾兵一样的存在,因此一直以火枪火炮的发展为主,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大规模普及甲衣。

    这也是之前宁渝纸上谈兵的缘故,可经过多场大战发现,现如今的战争模式,依然无法脱离或者是难以脱离冷兵器冲杀那一套,那么对于铠甲的需求也就摆了上来。

    对于宁渝而言,最理想的铸甲方式自然是以锻锤铸造的板甲,板甲的防护力和同等重量下带给士兵的灵活性,为其他铁甲所不及,而且加工修补也很简单,就给大规模制造板甲提供了条件。

    不过这些目前也只是一个设想,宁渝目前的想法还是先打好现在这场仗,至于其他的还需要等到日后缓缓图之。

    此时战场上的清兵已经开始呈现了溃败之势,特别是复汉军剩余的兵力压上来以后,这让清军再也难以抵挡复汉军的攻势,一排排的清军如同割草一般倒在了地上,急剧增大的伤亡使得清军士气几乎崩溃。

    反而是复汉军此时以掷弹兵为铁锤,以其余复汉军士兵为后盾,在清军阵营里直接凿穿了一条通道出来,进攻之势所向披靡,在清军当中制造出一片片血路。

    杨琳被这一番变故给刺激到了,望着前方的清军大片大片的溃退,甚至许多人直接丢下了兵器跪地投降.......不断有传令兵前来报信,这些消息让他险些昏厥。

    广东抚标败了,参将战死,麾下绿营官兵四散而逃,广西抚标也没了,参将逃跑,过了没多久,连广西提标桂荣也战死,广西绿营伤亡惨重,几乎不能战.......

    眼看着大局已然崩溃,杨琳如同输疯了的赌徒,将手中最后的一只可战的绿营兵给派了出去,那就是剩余的督标兵。如果能够止住溃势,则还能坚守,再也不出战,若是不能止住溃势,则再无可救。

    喊杀声已经响彻了整个天地,清军从主动进攻变成了溃散,剩余的督标营如同扬汤止沸,很快就被溃兵给冲垮了,到了这一步,清军算是彻底一败涂地。

    杨琳长长哀叹了一声,他拔出了身边护卫的腰刀,便想往脖子上抹,只是却被眼疾手快的护卫给拦住了,众人纷纷劝阻,“大人何必如此,当前应当先走以图再战!”

    也不等杨琳作何反应,众护卫便架着杨琳便开始往后跑,至于其他的官员却是不再看一眼,这一幕让在场的大小官僚绝望不比,也不管跟不跟得上,只顾着开始跑。

    乱军之下,一切不过是蝼蚁,只是在不同人眼里,对于蝼蚁的定义不一样罢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喜迎大捷

    在经过了一整天的激战后,长沙之战逐渐落下了帷幕,双方在长沙城下展开的这场激烈的攻防战,直接决定了复汉军的未来走向。

    一战过后,清军彻底崩溃,再难重新组织起反击,遭到复汉军的衔尾追杀,一直追到了株洲,剩余不多的清军才停下了脚步,在株洲守军的接应下,大概有三千余人躲进了株洲城内,复汉军这才止住了脚步。

    宁渝打完这一仗后,还来不及休息,便继续投入对战果的总结中,根据统计表示,这一战当中复汉军消灭清军一万余人,抓获的俘兵足足两万五千人,另外还有五千人或溃散或逃离,已经不足为虑。缴获的物资更是令人惊喜,光鸟枪足足有四千余杆,火炮也有八十余门,至于火药弹子更是不计可数。

    除此之外,粮草缴获了五十万石,至于白银更是有二十万两之多,再加上打下长沙时缴获的八旗以及满清官员资产,银钱足足有百万两之巨,此外还有房屋宅邸数百进,五十多万亩田亩土地,让目前的复汉军大大吃了一顿饱餐,凭此足以支撑复汉军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有些可惜的是,清军最高指挥官两广总督杨琳也跟着乱军跑到了株洲,并没有被当场俘获,否则若是清廷再折一个总督,康熙恐怕会当场气死。

    当然在这一战当中,复汉军的伤亡亦是惨重,第一师第一团和第二师第三团几乎被打残了,团长宇治景重伤,全军上下伤亡高达三千余人,这也是复汉军自建军以来伤亡最大的一次。可是无论在宁渝还是宁忠义看来,这一仗却是非常值得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这几万清军,而是说明从湖南到两广,清军再也无法阻拦复汉军南下了。

    这件事的意义更为重大,说明了什么?复汉军如果能够掌握湖广和两广四省之地,将会把自身的战争潜力进一步放大,而且还代表了复汉军的战略纵深会得到大大增强,若是能够稳定下来潜心发展两年,东进北伐指日可待!

    宁忠义亦是振奋无比,大声笑道:“渝儿,赶紧派人回武昌报捷!有了这一战,二哥也能多舒心两天了。”何止是舒心两天,看看众人的脸色都清楚了,这一仗打完,简直是拨开乌云一般的效果,整个世界都更加明朗了。

    “兹六月初八,我军在长沙城下与敌展开会战,此战持续一日,大获全胜,已彻底消灭两广绿营于长沙城下,杀敌过万,俘敌两万五千余人,余者溃散逃亡,不可再复......”

    宁渝一边提笔写道,思绪也一边疯狂运转,他又接着道:“我军孤悬在外,宜临时变通,故特设游击司令部一级,将以司令部名义于长沙募兵,补充编制,以实现我军之战略目的....”洋洋洒洒数千言,却是将对此战的经验与对未来的思路,全部都讲解了一遍。

    在大战结束后两日,宁渝便在长沙城内建立高台,以大都督府的名义将俘虏的清军中罪大恶极之辈,提出来斩首示众,以安民心,然后在长沙城内散布复汉军政策,并在城内各处建立募兵点,吸纳平民入伍,凡入伍者给白银五两,若是服役超过十年或者战死者,更是赠田十亩。

    最吸引城内百姓的一点是,这些田地是可以先行给付的,也就是说如果参军就会立马得田十亩,除非日后当了逃兵,否则田地就会一直在。十年后或者战死后,田契就会直接给到家人,这让城内贫民看到了改变出路的希望。

    当然若是原先的复汉军,土地什么的自然都是空的,可是自从缴纳了五十多万亩田地后,这让宁渝也有了撑起腰杆子的本钱,不就是十亩地,给!

    不过复汉军也不是什么人都要,至少是适龄的良家子或者农户子,为人性格老实本分即可,像那些地痞流氓是不会要的,可即便如此,报名之人依然络绎不绝,仅仅经过了三天左右的招募,就在长沙内募得一万多青壮从军。

    与此同时,宁渝也针对目前的第一师和第二师进行了重整,将此战过后身负重伤或者是残疾的士兵,单独组建成为长沙巡防营,主要负责整个长沙城内的治安,另一方面对于这些士兵,宁渝也没有亏待,他们人人都直接得田十亩,足以保障生活无忧。

    经过招兵整编后,宁渝先将第一师和第二师的空额给补齐,然后以枢密使的身份下令组建独立一师,这个独立第一师编制略小一些,为八千人,编成四个团,跟正式师比起来,仅仅少了一个独立炮团和一个掷弹营。

    全军整编完成后,董策作为经手的负责人,亦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脸上却洋溢着笑容,一副兴冲冲的模样。

    “枢密使,这一次改编过后,我军人数高达两万八千余人,部队正在抓紧恢复实力,是不是该考虑下一步的打算了?”

    宁渝轻轻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我准备安排两个团,先将这两万多绿营的俘兵给带回到武昌去,若是放在长沙稍有不慎,便是一场大祸。”

    这话说的实在,对于俘兵的处理在历代都算得上是个大难题,有些将军迫不得已会选择全杀光以解决后患,可是对于宁渝而言,不到万不得已时,是决计不能杀俘的,那实在是太败坏人品了,只要复汉军还想争天下民心,就不能不考虑这一点。

    只有送回到武昌,经过思想教育,将其中有用之人转化成新兵,然后重新训练编组,就能变成复汉军的一份子,若是无用之人也能在武昌的各个工地上奉献自己的力量。

    “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还有宇团长那边我会晚点过去看看,你准备一下,拿出一个表彰的方案来,咱们不能让功臣流血又流泪。”

    一番话说得董策内心亦是感慨不已,可以说在此时的复汉军当中,宁渝的威望已经逐渐超越了他父亲宁忠源,不仅仅是因为指挥有方,也是因为宁渝一向公正,特别是对于有功之人照顾有加,因此让复汉军内众人无不敬服。

    而此时的武昌城内,几名传令兵正在用力驱赶马匹,他们手里挥舞着令旗,干燥开裂的脸上充满了笑意,嘴里大声呼喊着。

    “大捷!大捷!”

    “少将军一战灭四万清军!大捷!”

第一百三十章 欢欣

    报信的传令兵在长沙通往武昌的路上,反是沿途遇到村落亦或是集镇,便大肆宣扬复汉军大胜的消息,就连马匹后面还插着两杆血红大旗,上面穿着一众绿营将佐的顶盔,一路上十分招摇。

    “前线大捷!前线大捷!少将军一战灭四万绿营大军!”

    “大捷,清军统帅杨琳仓皇出逃,来犯清兵尽殁于长沙城下!”

    这一路上的大捷消息,让百姓们都纷纷钻了出来,他们如今归属于复汉军旗下,并非人人心服,不少人还北望朝廷大军,可是这么一来,却是让不少人面如死灰。

    “天娘耶,这下可好,朝廷兵也太不济事了!”

    当然,越往湖北境内走,支持复汉大都督的百姓也就越来越多,人人欢欣鼓舞,出门彼此相望,甚至还有人将家里过年时才放的鞭炮拿出来,就这么当街噼里啪啦放了起来,一时间气氛热烈无比。

    进了武昌城之后,全城百姓几乎都出门来看,不少人甚至还想看看有没有得胜回来的官兵,毕竟跟着宁渝南下的兵丁当中,有许多都是来自武昌附近的子弟。

    在一开始时,大家虽然都对复汉军是有信心的,可是随着大军南下,这心里难免会有几分纠结,别说这些普通百姓,就连高高在上的大都督宁忠源,又何曾睡过一个好觉?

    此时的大都督府内灯火通明,随着清军的逐渐集结,马上将会迎来一场十分艰难的决战。众人几乎都没怎么好好歇息,从宁忠源到宁忠景以及等人,一直在忙碌着备战一事,几乎人人头上都生了些许白发。

    除此之外,宁渝率领进攻湖南是五日一报,宁忠源也知道此时宁渝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是正面打垮四万清军,这是一个十分艰难的任务,也是一次艰难的选择,可是结果到底如何,现如今没有人知道。

    一滴豆大的墨水,从毛笔上滴落下来,在宣纸上染上了一团黑,却是将宁忠源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望着远方的夜色,心里的担忧却再也忍耐不住。

    “崔先生,这一战也不知进行到什么阶段了,我这心里实在是有些担忧啊!”

    宁忠源目光灼灼望着崔万采,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答案,至少能够让他此时心安。

    崔万采亦是叹口气,他又不是诸葛孔明,这远在长沙的事情,他又如何能知晓?只是出于对宁渝的了解,使得崔万采不那么担忧罢了。

    自从收宁渝为徒,继而成为女婿以来,崔万采发现自己实在是远远低估了宁渝的成长速度,在心里总是期盼着宁渝,能够创造出更多的奇迹来。

    焦虑仿佛能够传染,众人都感受到了宁忠源心里的忧虑,不由得都有些提心吊胆。绿营兵战力虽然羸弱,可毕竟有四万之众,谁也不敢说必胜。

    众人内心的不安仿佛化作了实质,让大家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良久,宁忠源轻轻叹了口气,他意识到若是不能提振军心,恐怕于接下来的战事十分不利,苦笑道:“先散了,崔先生,这后面还需要......”

    只是话还未说完,一名传令兵从门外冲了进来,却是摔了个趔趄,一边爬着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叫着。

    “大捷!我军大捷!”

    “少将军一战尽灭四万绿营军!”

    这一下子却是让在场诸位都懵了,他们望着传令兵,犹自有些不敢相信,不由得纷纷围过来,只是慌乱间手脚无措,将桌子椅子上的东西带倒了一片。

    宁忠源内心亦是激动万分,只是面上却不显,将带倒的椅子扶起来,便轻轻挥了挥手,故作云淡风轻道:“小儿辈大破贼,诸位早些歇息。”话音刚落,便快步走出了政事堂,留下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只得摇头苦笑。

    次日,宁渝在长沙城下大捷的消息,在武昌城内传了个遍,特别是在都督府暗中推动下,许多说书先生都开始将‘宁少帅大破清兵’编成段子说了,在无形当中进一步拉动了都督府的影响力。

    都督府同样是一片欢欣鼓舞,进进出出的吏员脸上都带着消息,毕竟都督府越是势大,将来他们能够分润到的好处自然也就越大,做起事情来也是越发上心了。

    崔万采和宁忠景一起站在都督府大堂,对着宁忠源汇报长沙的战事情况,特别是宁渝的那一封数千言的奏书,更是反复念了又念,倒不是这文字多么优美,而是其中牵涉的条条款款,无一不切中当前要害。

    “大都督,此番一战功成,南面再无敌手,这下一步便是南下抑或是东进,调动清军注意力,咱们在武昌的这盘棋子,也就活了。”

    崔万采略略有些激动,他实在没有想到宁渝如此果断,以两万人主动攻打四万人,而且经过一天的血战,硬生生把四万绿营都给打崩了!

    这一战的结果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不过对于复汉军而言,也将会迎来一个天大的机会!

    宁忠源脸上同样洋溢着笑意,道:“此战之胜,不仅是前线将士的功劳,也有后方诸位的辛苦,若非你们昼夜不停转运军需,这一战恐怕还不定打出这样的结果,诸位亦是有功之臣!”这话让崔万采和宁忠景都有些感慨,实在是因为这一次的军需转运是真的非常不容易。

    说起来近代战争,对于军需要求是进一步扩大的,涉及到的铁、铜、火药、硝石等物资供应,是非常庞大的一个数字,而复汉军目前不过是刚刚掌握了一个省,供应两万大军在外作战实在是非常困难的。

    特别是主要负责后勤的宁忠景,几乎是忙白了头发,深感后勤事务的烦躁琐碎,只是这些事情都素来不为人所知罢了,如今见宁忠源都看在眼里,心里亦是颇为感怀。

    “不过,当下清军威胁并未彻底解除,先生可有良策?”宁忠源笑容和煦,对于崔万采,他一向都十分尊重。

    崔万采亦是沉吟了一番,“若说原先的清廷二十万大军,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可如今这一番看来,可能绿营已经腐朽了。”

    “大都督,当下首要之事,便是借少将军一战之威,称王建制!”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称王

    崔万采神情十分热切,“等大都督称王之后,必能收天下汉人之心,如此一来,将来平定南方,定鼎中原,大有希望啊!”

    在这个年代,一切都讲究师出有名,若是原先只是在湖北一地折腾也就罢了,称个复汉大都督未尝不可,可是眼看着湖广全境已定,此时再称都督未免小气,称王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宁忠源对于封王拜将倒没有什么渴望,只是如今为了收纳人心,倒是可以如此,这件事对于复汉大都督府下的所有追随者都是好事,因为称王了,大家就可以升官了。不过这么一来,倒让许多人将清军的事情抛在脑后。

    宁忠源心里微微斟酌了一番,忧虑道:“如今清军正在南下,到七月份恐怕会攻我武昌,此时称王恐怕会激得清军加快脚步,与我不利,不如先缓缓?”

    宁忠景性子谨慎,此时也低声道:“大都督所言不无道理,若是这一仗顶了回去,清军对我便再无办法,届时称王似乎也不晚......”

    崔万采面上带着轻松之色,笑道:“大都督,此番称王最关键的点在于可以统筹湖广民力物力,团结士绅商民,如此才可与清廷相持到时局变化,至于清廷会不会提前攻击我军,于我影响不大,反而会影响清廷自身的准备。”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下棋有下快棋和慢棋两种办法,而复汉军此时只能下快棋,寻求乱中取胜的契机,若是下成了慢棋,恐怕等到清廷收拾完白莲教以后,复汉军再难相持。

    宁忠源眉头舒展了开来,显然已然接受了崔万采的提议,接下来就是具体的操作层面,问题就没有那么棘手了,微微沉吟道:“若是称王,则还需先生指教。”

    崔万采抚着短须,沉吟道:“我军以复汉大都督为旗号,若是称汉王倒也颇为不错,只是那白莲已然先称了汉王,此番再称怕是大大不利。”

    宁忠源一听此话,眉头却又皱了起来,根据消息得知,此时的山东山西河南清军也动了起来,目标所在便是白莲教,可是对方却不管不顾,攻下了汝州和鲁山之后,也不见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似乎生怕引起清军的注意力。

    这一举动让宁忠源颇为不快,对方不仅不想成为复汉军手上的刀,此时反而还想把复汉军当成刀,引北方清军直接南下攻击武昌。

    这联姻之约都才刚刚草就,对方就开始耍花招了,如今发现自己想要的王号也被对方给抢了,这让宁忠源不得不恼火万分。

    “若是在这么下去,他白莲教怕是保不住这个汉王了。”

    宁忠源也着实是气急了,才说出这番话,可是也只是说说罢了,此时的复汉军不可能对白莲教有任何的动作,毕竟在清廷未灭之前,让白莲教继续保持下去才是正确的选择。

    崔万采自然明白宁忠源心中的不快,低声道:“如今大战在即,无论白莲教如何动作,清廷都不可能无视,只要白莲教还存在一日,清廷自然如芒刺在背,不得不拔。”

    “至于称王一事,历代正朔皆以发迹之地或者是前朝封爵为号,如今我军起于汉阳,兴于楚地,自然以楚为名,当称楚王!”

    “周文王之时,季连之苗裔曰鬻熊。鬻熊子事文王.....举文、武勤劳之后嗣,而封熊绎于楚蛮,封以子男之田,姓芈姓,居丹阳。”

    “由此楚国当立,而后筚路蓝缕,方有楚国之盛,正合我军奋起之机。”

    这一番讲课将宁忠源听得一愣愣的,他自幼习武,除了看了一些兵书以外,便再无看过其他的书,如今听崔万采这一番言谈,不由得有些头疼。

    “若是先生认为称楚王乃上上之吉,我自然遵从之。”宁忠源是个军人出身,一向都是那等干净利落的作风,也就不玩什么三请三让了。

    康熙六十年六月十二,宁忠源于武昌称王,号为楚王,宗旨依然不变,重申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纪陈纲,救济斯民,如同一股狂风一般,逐渐从楚地兴起,开始吹向了天下,人人都知道这天下虽然还没有彻底大乱,可是已经不远了。

    天下乱起之时,朝廷反应速度已经比起之前高很多了,西北方向的年羹尧已经开始向着勋阳府进行小规模的试探,前哨的马队已经跟复汉军狠狠打了几场,双方死伤十分惨重,宁忠源新组建的守备第四师在向勋阳进发。

    而此时京师的兵马已然出了京师,五万八旗精锐所需要的物资,已经让沿途州府进行准备,一路上行进屡次被勒令提高前进速度,由此可见,康熙此时的心情是如何焦急如焚。

    康熙躺在行辇上,有气无力的听着张廷玉的工作汇报,他的胸膛有些起伏不定,脸色潮红,终究是一个快七十的老人,在这六月的天气一路急行军,颇有些耐不住,他此时颇为怀念自己年轻时骑马射猎纵横四方的感觉了。

    张廷玉跪伏在车辇下方,尽管车辇里已经放了冰,可依旧是满脸的汗水,也顾不得去擦,只是一字一句念着下面呈递上来的奏折。

    “两广总督杨琳上奏事折,六月初八于长沙城下与楚逆宁渝一部大战,敌火炮甚利,百炮齐发我军难敌....目前已退往酆陵休整,急需援兵,否则楚逆南下.....”张廷玉念到此时,脸上不由得有些犹疑。

    “念下去!”康熙的声音从行辇上传来,似乎还在试图勉力保持君父尊严。

    “嗻。”张廷玉应看一声,略微平复了下心情,继续念道:“否则楚逆南下,则不可挡。另楚逆已自称为楚王,乃行天人共愤之事,当万民共击之.....”

    “啪——”一盏青瓷杯被康熙从行辇上扔了下来,“杨琳是干什么吃的!朕已早有谕旨,只要拖住楚逆即可,为何贸然相攻,如今向朕要援兵,朕从哪里给他援兵!行事颟顸,其心可诛!着刑部带回细细审理!”

    这一番雷霆雨露,却是让张廷玉心慌不已,随着朝中汉臣势衰,杨琳已经是汉臣心中的希望,若是这番功成,是要推举他为大学士的,可是如今看来,不仅仅汉臣的希望落空,他张廷玉没有汉臣的支持,也难有作为。

    不过此时正在君前,张廷玉也不敢不谨慎,当下抛开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开始了长篇大论。

    “臣以为,当下是朝廷与楚逆争民心、争兵心之时,杨琳有罪,不在绿营!”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朕难道错了?

    张廷玉跪在地上,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冷的,只是心里却有些发慌,战战兢兢道:“臣以为,当下绿营所依赖者已深,若是贸然触及,恐怕会给楚逆机会。”

    康熙沉默了,他没有再发火,只是透着帘子注视着外面跪伏的张廷玉,这目光仿佛是实质一般,让张廷玉浑身有些不自在,不由得将额头贴在地面贴得更紧密了。

    “朕知道了,继续念吧。”康熙没有继续为难这个早已被放进自己夹带的大臣,这是给大清后继之君留的大才,在他还没有成长起来,多少得护着点。

    张廷玉这才将额头微微抬高了几分,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继续忐忑念道。

    “闽浙总督满保上奏事折,逆匪朱一贵自称乃前明子孙,要反清复明光复故国,如今挟民三十万众,似乎有明郑时遗留的一些人投奔,还发布了檄文.....”

    康熙皇帝似乎已经收拾了心态,对这朱一贵反而没那么上心,只是轻轻唔了一声,然后道:“不妨念念,看看朕的天下里还有多少贼子!”

    张廷玉手有些微微发抖,他挤出了几滴眼泪,“臣实在不忍看这些大逆不道之文字,亦不敢有辱圣听。”

    “念!”

    张廷玉无奈,只好捧起檄文,念道:“在昔胡元猾夏,窃号神州,秽德彰闻,毒逋四海。我太祖高皇帝提剑而起,群士景从,以恢复区宇,日月重光,传之万夕。逆闯不道,弄兵潢池,震动京师......”

    “夫盛衰者时也,强弱者势也,成败者人也,兴亡者天也。古人有言,炎炎之火,可焚昆冈。是以夏后一成,能复故国,楚人三户,足以亡秦;况以中国之大,人民之众,忠臣义士之眷怀本......而谓不足以诛建虏者乎?”

    念到此时,张廷玉大哭道:“臣实在是不忍再读.....臣,臣恨不能提三尺青锋,诛讨逆贼!以报君父之恩德。”

    康熙终于轻轻咳嗽了一声,叹息道:“衡臣,这天下从来都不少此等野心之人,朕不怕他们,若是能再年轻三十年,朕有信心亲手将他们一一剿灭!”

    此话却是透着不详的味道,这让张廷玉为之一顿,虽说康熙如今年岁颇大,可是在天下人眼里,却始终如同一座山一般,稳压天下社稷。可如今康熙话语中,却自觉难以在有生之年讨平诸逆,不得不让让人心乱如麻。

    康熙自觉话语中有些不妥,便问道:“继续吧。”

    张廷玉连忙继续念道:“台湾总兵欧阳凯被把总杨泰立背后偷袭刺杀,以致于军心大乱,一路溃败....如今逆匪朱一贵已然攻占凤山县、台湾府、诸罗县等地,守备胡忠义、千总蒋子龙等战死.......”

    “如今全台失陷.....逆匪朱一贵自称中兴王,以袭明统,且行事颇为严整,掠民财物者,闻辄杀之,每到一地,安民告示,严禁杀掠。”

    康熙笑道:“此等贼人行事倒是颇为相似,不过台湾一地无法牵动全局,倒也无需多虑,让闽浙总督满保居中调度,提调南澳总兵蓝廷珍出师讨伐,还有福建水师提督施世骠一同听调,就这样吧。”

    待到张廷玉从行辇上退下后,康熙却将手指捏的青白,内心一片冰寒,他心知如今的大清王朝,所面对的局面将会比三藩之时还要恐怖,若是处置不当,这列祖列宗留下来的大清江山,该如何收场?

    康熙不由得想起了曾经跟马齐的那番奏对,不由得苦笑了几分,原先不过是想从南方汉人那里找些肥猪杀来吃肉,却没料到这肥猪竟然变成了猛虎。

    难道,朕真的错了?

    。。。。。。。。。。。。。。。。。。。。。。。。。。。。。。。。。。。。。。。

    天下之势浩浩汤汤,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当京师大军抵达开封时,白莲教却仿佛装死一般,生怕被康熙这头老龙所盯上,刘如汉如今虽然号称五十万大军,其实仅仅裹挟了二三十万流民青壮,据在汝州府一带,丝毫不敢动弹。

    与此同时,复汉军经过称王之后,也在大肆扩张自身的实力,不过出于枪炮数量有限,在除了主力的三个师和守备三个师以外,仅仅只是再扩充了三个守备师,这三个守备师装备简陋,许多人还是持着竹矛长枪和柴刀,此时镇守在内线,正在加紧训练,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

    大都督府也得到了升格,如今变成了楚王府,宁忠源虽然如今身份不同,可行止依旧如故,做事情也更加的谨慎,不曾往府内多加一奴一婢,亦不曾有任何的大兴土木之举,仅仅只是将大都督府换了个牌子而已,每日里也都是粗茶淡饭,日子倒过得还不如以前。

    宁夫人心里虽然有些觉得过于苛刻,可是心中也知晓大节,每日里将府里打理得仅仅有条,时常陪同老夫人赈济灾民,救助孤寡,除了给复汉军给楚王府再收些民心,未尝不是想多积功德,一心希望自家的宝贝儿子在外面安安稳稳。

    当然,升格后的楚王府也变得更加忙碌,特别是在崔万采的号召下,许多湖广籍不得志的士子都投靠了复汉军,并且均被委任了重任,像工科新来的主事徐运宁便是一位被隐藏于民间的大才。

    徐运宁早年也中过进士,不过性子怪癖,素来喜欢做一些工匠之事,因此不为士林和官场所喜,而如今投到复汉军,却是深受看重。

    复汉军毕竟是作为一个新起的集团,内部少了许多官僚作风,因此真正做到了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对于复汉军目前发展有利的,崔万采并不囿于门户之见,常常会选择大力提拔。而宁忠源更是讲究实干之才,因此没有太多的虚华之风。

    与此同时,宁渝身份上也发生了变化,被封为了汉阳公,并且还有一个征南大都督的头衔,可以自行在长沙建立征南大都督府,这可不仅仅只是名义上的一个变化,而是代表着宁渝可以彻底独立主导整个战略方向的发展。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用还是不用?

    长沙城有一处绝妙的所在,唤作天星阁,源于明代盛传的“星野“之说,对应的乃是天上的“长沙星”,处于地势最高的龙伏山颠,向来是百姓前来祈福消灾之地。

    只是如今的天星阁中,却迎来了一行特殊人士,正是宁渝以及程之恩、董策以及许成梁等人,趁着天色初好,一路拾阶而上,来到了这天星阁。

    宁渝原本对后世大名鼎鼎的天心阁颇为好奇,只是来到了这天星阁才恍然大悟,后世的天心阁是要等到乾隆十一年才兴建的,在这个年头却是没有的,不过宁渝也不以为意,无论是此天心阁还是彼天星阁,都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

    登阁远眺,常常是文人墨士的雅事,宁渝此时想感慨一二,只是再看看左近几人,几无一人懂得此件乐趣,除了每日里记得打打杀杀,便对其他东西不感兴趣的,宁渝想到此时,便住口不言了。

    “恭喜汉阳公,恭喜大都督!”众人一起拜贺道,此时大家都知道了复汉军大都督宁忠源称楚王一事,对于诸位而言,亦是值得庆贺的幸事。

    “唔,此番我父称王,可是面对的压力反而更大了一些,根据楚王府传来的消息,如今康熙已经率领五万八旗南下,年羹尧率领三万川陕清兵正与我郧阳守军交战,至于那查弼纳的十万绿营,也快到了南昌,大战在即,我军需抓紧行动啊!”

    程之恩恭声道:“大都督,我复汉军从武昌方向运解来了一批枪炮弹药等物,再加上我军在长沙的缴获,此番后勤已经无忧,随时可以继续进行战事。”

    董策亦高声道:“谨遵大都督令,我军已然建立独立的游击司令部,相关的参谋人员也从各师中抽调完毕,静待大都督命令。”

    宁渝点了点头,接着望向了许成梁,只见许成梁黝黑的脸庞上透着几分苦涩的味道。

    “禀告大都督,新的一批雏鹰营学兵还没有就位,我军训练上已经遇到了瓶颈。若是没有一批新的骨干力量,怕是部队战斗力会打一定的折扣。”

    这一点众人心里都明白,之前的复汉军之所以能够屡败屡胜,是因为拥有一批精干的军官力量,这批军官力量都是原来的雏鹰营经过宁渝手把手带出来的,可是放在军队里,那都是个顶个的强,也就能带动起部队的整体实力。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复汉军经过多次整编换血,大量的基层军官都已经被分散到各师各团了,当年拔尖的几位苗子,像董策和许成梁就不说了,都已经做到了师参谋长和副师长的高位,还有另外几位,比如常有财、高如宝、陈孝先以及蒋正方等几十个骨干,如今也都是团长一级别的人物了。

    宁渝也十分苦恼,在他给武昌的信件当中,也提到过了这一节,可是最终武昌方向也十分无奈,因为武昌一下子扩充了三个师,更加缺乏人手,到最终也没能给宁渝派过来一个人。而复汉军讲武堂的第一批学员三百余人,还需要三个月才能结业,这还是速度非常迅速的结果。

    在这种情况下,宁渝只好从现有的部队里选择,接连提拔了几十个营连长,还通过开展夜校的方式,来给这些军官做短平快的突击培训,也不求能达到多好的效果,至少比之前进步许多就可以了,在这种方式下,才勉强足够使用。

    正当宁渝思索之际,从天星阁里出来了一名中年士子,身着青衣长衫,相貌儒雅随和,令人称奇的是顶着一个光头的形象,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董策有些好奇道:“这剃辫令才刚刚在城里发了没两天,可并不是强制性的,没想到已经有人率先剃辫了。”

    宁渝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可心里却提高了几分警惕,他自然不会相信对方是因为巧合的缘故在往这边走,这天地下所谓的巧合,不过是套了一层又一层的谎言。

    中年士子走过来做了一个长揖,淡淡道:“学生曾静见过大都督。”

    此话一出,却是让董策和许成梁按住了腰间的手铳,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等踪迹,莫不是居心不良?”说着便双双往前走了一步,将宁渝隔在了身后。

    “什么?你叫曾静?何方人士?”宁渝此时却来了兴趣,在他的印象当中,雍正年间可是出了一个狂士,就唤作曾静,曾经跟其弟子张熙二人鼓动川陕总督岳钟琪反清,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疯子。莫非就是此人?

    曾静并未继续向前,而是起身道:“学生曾静,湖南永兴人士。在大都督未曾抵达长沙之前,曾为县学生员,平素以授学为业。如今大都督已下长沙,特地前来投奔。”

    一听此人说是湖南永兴人士,宁渝心里基本上便能肯定,这个人便是他前世中所了解的那个曾静,当下心头一动。

    “曾先生,永兴似乎还不在我军掌控之中,为何先生急于穿县过府,冒此天下之大不韪,前来投奔于我,我绝非质疑先生用心,只是略有好奇罢了。”

    曾静长立起身,眼睛里仿佛都带着光,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轻声道:“昔日楚王起兵之时,学生在湖南便已知晓,恨不能只身前往武昌,投奔复汉军。这绝非学生一时冲动之举,而实在是心中不吐不快啊!”

    他的脸上带着几丝痛苦的神情,目光仿佛穿透了众人,喃喃道:“学生自幼饱读诗书,又曾在吕师门下求学,曾常常思索夷夏之防!”

    “这绝非学生一家之言,实在是天下士子的拳拳之心。我华夏者,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可如今中原陆沉,夷狄乘虚,窃据神器,乾坤翻复!”

    “如今天下糜烂,唯有楚王之势可复我华夏衣冠,曾静虽手无缚鸡之力,可亦愿为都督门下驱使!”

    这番话一出却是让众人的神色大为好转,毕竟这在场的几位都是这一套理论的接受者,因此此时见到曾静这番言谈举止,心里也是深感如此,不由得对其态度好了几分。

    可是在宁渝心里,却有些不是味道,实在是这个曾静历史上是有污点啊!

    这个人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呢?

第一百三十四章 曾静

    宁渝对于曾静的印象颇为熟悉,是因为这个人在雍正年间是掀起过天大的波浪,但是宁渝对其的印象并不好,因为他的反清立场并不坚定!

    在真实历史当中,曾静原本只是个县里的教书先生,当时雍正刚刚继位没几年,然后路过湖南的一些客商,都私下里传播雍正是依靠阴谋才能得位,在朝廷里离心离德。

    这些原本不过是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却被曾静奉若至宝,而后便以为大清即将完蛋,于是便想着推翻朝廷,如果说到这里的话,曾静只是一个胆大妄为的狂徒。可是他后面的一些手段,却让人觉得此人脑子有病。

    曾静的神奇操作就在于,他听说当时的川陕总督岳钟琪是岳飞后人,便脑补此人是忠勇之后,又手握重兵,肯定不会得到朝廷的信任,于是就派了他学生张熙去给岳钟琪投书,历数雍正种种过错,劝他重新做回忠勇之后,举旗造反。

    结果很显然,岳钟琪深得朝廷看重,自然不会背离朝廷,随后就把这件事禀告了雍正皇帝。而雍正皇帝原先也没有当回事,只是认为这是一个狂生又在搞事情,便将曾静打进大牢审理,看看后面有没有一些搞事的人。

    可是这不审不知道,一审下来却让雍正惊了一身的冷汗,那就是曾静将他的老师吕留良给供出来了,这下可好,曾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可吕留良身份不同,那是江南士林的代表,文坛的领袖。虽然说已经去世了几十年了,可是他的徒子徒孙都还在呀。

    这下子事情就闹大了,雍正随即下令严查吕留良、严鸿逵、沈在宽等人留在家里的书籍,然后把这几家人一起押解回了京城进行审问,在之后雍正对汉人的防范之心越发强烈,便打算用攻心之术来对付曾静等人,便根据曾静的言论进行一条条驳斥,居然把曾静就这么给策反了!

    后来的结果也很惨淡,雍正皇帝将自己与曾静问答之词,编为《大义觉迷录》,派大员带领曾静到江宁、杭州、苏州等地,进行宣讲,并对吕留良等人的言论进行批驳揭露。

    这还嫌不够,雍正大肆兴起文字狱,把将吕留良全部遗著焚毁,吕留良与其子吕葆中及吕鸿逵虽死,全都挫骨扬灰了,而吕家后人吕毅中和吕在宽皆斩决,族人全部被诛杀,而跟吕家相关的黄补庵、车鼎丰、车鼎贲、孙用克以及敬舆等人全都诛杀殆尽,江南士林几乎被杀尽了。

    至于掀起这场大乱的曾静师徒,却被雍正认为是乡间的迂腐之辈,不足为虑,随后都给释放了。当然这对师徒也没活太久,没过几年乾隆继位后,又将这二人给处死了。

    可以说,在宁渝的心里,对这个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首先做事能力其蠢无比,其次政治上的立场不够坚定,这没办法让人放心去用。

    可问题是目前的复汉军可是求才若渴,如果现在把这人给推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自打自脸,因此究竟如何处理,让宁渝感觉有些头疼,他有些后悔今日上这天星阁了,天星没找到,这麻烦倒是来了一个。

    曾静脸色微微涨红,他再一次长揖行礼,诚恳道:“素闻复汉军求贤若渴,唯才是举,学生不才,就算做不得什么大事,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惟愿驱逐夷狄,复我华夏衣冠。”

    宁渝直接上前一步扶起了曾静,笑道:“先生能投我军,亦是我军之福,只是前路坎坷,还望先生勿怪。”

    一时间气氛越发和煦了起来,回到城内后,宁渝直接任命了曾静为主簿,以彰显求贤若渴的态度,而曾静亦是感恩戴德,并不觉得主簿官小,反而颇为虚怀若谷,一路学习请教。

    宁渝也不再去管他,对于他而言,只要这个曾静老实乖乖的去做事,不要想那些异想天开的东西,也未必不能重用。至于其他的,可以留待他日细细观察。

    对于此时的宁渝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在征南大都督建制之后,宁渝和宁忠义以及郑广国、董策、高洪义等人,便一直在操持着南征之事。

    其中原先的编制略有变动,其中二师原来的老参谋长高洪义被调到了独立一师当师长,而新的参谋长由原来的汉阳营出生的邓方担任。经过这么一番调动以后,宁渝也是希望着能够尽可能提拔干练之才,将其都锻炼出来。

    独立一师的编制也基本完成,里面的团营连级别军官也都是从一师和二师抽调完成,因此许多人都得到了官职的奖赏。至于长沙一战当中,宁渝也对有功将士进行了奖赏,光土地都赏出去了五万多亩。

    不过这些土地却是不可节省,因为此时的复汉军的军饷并不算很高,主要是按照官职等级来给饷,最低的士兵每月银两也才一两银子,虽然说吃穿用度都无需花费,可跟绿营比起来都算是少的。

    除非往上面再升一升,到了排长级别时,每月的饷银就有三两,到了连长级别每月是五两,至于营长级别是一个分水线,每月的饷银一下子涨到了十五两,团长级别则是四十两,而目前复汉军当中的师长一级别的饷银高达八十两。

    不过这也是因为军饷田的缘故,凡是若是服役超过十年或者战死者,便赠田十亩,这大大激发了一些贫苦汉子的热情,他们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甚至许多人受伤后更是主动寻死,原因很简单,复汉军中规定,若是负伤者退伍,仅给田五亩,若是战死者,才给田十亩。

    就是这五亩的差距,让许多汉子为之牺牲,这件事宁渝也有所知晓,可是却难以改动,因为这个规则捍卫的是死者的权力,如果负伤者也能得田十亩,肯定会有许多人主动负伤然后远离战场,这于复汉军的根基不利。

    捍卫这个规则的也不仅仅只是复汉军的高层,而是全体从上到下的所有官兵,原因也很简单,大家伙心里敞亮,明白如果没有复汉军,没有大都督,这个田地谁都不会有,那么就必须要打胜仗,也需要去死人,那么这个规则就是捍卫所有人权利的规则。

    在目前的复汉军当中,规则的力量已经开始从雏鹰营学员身上传递到其他人的身上,这让整个军队的风气大为不同,这也是当初宁渝要求将雏鹰营分散开来的目的,不仅仅只是为了培养战术能力,也是为了培养精神风貌。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下?东进?

    康熙六十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天下大乱,先后有汉王、楚王及中兴王并起,对于宁渝而言,他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掌握更多的地盘,扩充复汉军的实力,才能降低变乱带来的阵容。

    在打完关键的长沙一战后,宁渝在长沙进行了短暂的休整,直到六月二十五,才开始进行了新的战略部署,这也是征南都督府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召开的中高层军官列席会议。

    三个师几十名团级以上的军官,挤在一间不甚宽大的屋子里,他们是目前的征南都督府的核心力量,也都是复汉军的后起之秀,就如同他们的上官宁渝一般,这只军官队伍的平均年龄甚至不到三十岁,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年轻气盛。

    “根据楚王府命令,我征南军正式成立,由征南大都督府统辖第一师和第二师以及独立第一师,合计人员两万八千人。目前主要的战略规划方向是湖南、江西以及安徽一带。”董策捧着一本册子,一本正经念道。

    “根据大都督府令,主力第一师进攻酆陵,消灭剩下的两广清军,随后东进江西,牵制查弼纳的十万清军,令其不敢放心西进。”

    宁渝挥手打断了董策,“我军要尽可能利用运动战术来牵制对方,而不是去跟查弼纳的十万清军硬碰硬,这一战不比长沙,彼时我军有进无退,此时却大可不必,尽量在运动中拉扯查弼纳,我军人少,他们人多,可不能干吃亏的买卖。”

    “谨遵大都督令。”众人齐声答道,他们已经很熟悉宁渝的做事方式,如果需要讨论商量的问题,宁渝往往会征询大家的想法,如果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么就只有执行,无需讨论。

    运动战对于此时的复汉军并非难以想象的战术,特别是复汉军第一师汇聚了全军的精英,连排级别的军官都是得到了良好的培养,因此有这个条件可以实施更为灵活的战术,以此牵制清军。

    董策继续道:“根据大都督府令,主力第二师将会沿着湘潭、新化以及沅州西进,继而拿下整个湘西,在此阶段务必谨慎行事,以乾州、凤凰为线,至于云贵川等地,暂且不取。”

    宁忠义点点头,他也是知兵的,在湖南还能凭借水路转运军需,自己这一个师打完湘西就已经不错了,若是再西进,开始逐渐进入山林地带,没有强大的后勤实力,根本无法做到。

    “独立一师,率领全师沿着衡阳以及郴州南下,继而东进赣州府!”

    独一师师长高洪义和参谋长邓方都是新任,正是心气最高的时候,满心想着建功立业开疆扩土,此时满心向着一路南下打到广州去,便起身道:“大都督,如今两广绿营几乎损失殆尽,何不让我一路南下,攻下广州!”

    宁渝轻轻叹口气,他也想在这个时候把两广攥紧手心里,可是此时却只能想想,“此时两广虽然空虚,可是还有广州八旗在,以新编独立一师的实力,怕是难以全胜。”

    “更何况以我军目前情况看来,我军当前急务,还是以湖广决战为主,若是你独一师一路南下,即便能取两广,于大局无益。”

    “只要我军东进,做出进逼江南的姿态,就不怕他查弼纳不追过来,到时候我武昌大营也就多了几分安稳。这江南可是清廷的钱粮之地,没了湖广再没了江南,康熙老儿拿什么跟我斗?”

    宁渝说道此时,目光灼灼望着众人,“这将会是一场十分艰难的战役,或许耗费时日良久,可本督始终坚信,此役定当全胜,诸君亦当努力为之。”

    所有的将领都齐齐站起身来,神情肃穆。

    “是,此役定当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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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酆陵城内,杨琳躺在了塌上,他的脸色虚浮苍白,原先手中的四万绿营,经过长沙一战几乎全军覆没,如今被他带进酆陵城里的绿营兵已经不足四千人,境地可谓相当惨淡。

    杨琳再想想自己当初的意气风发,此时便更觉得内心愁苦,可是该面对的依然需要面对,在朝廷还没有旨意之前,他也只能没奈何了。

    “制台大人,这已经是酉时了,您已经整整一天没有沾水米了,这身子怎么熬得住,还是起来吃些饭菜吧。”贴身亲卫王三小心翼翼跪伏在地上,陈恳奉劝道。

    当日那一仗,几乎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场噩梦,王三只知道自己原本在后方护持着杨琳,前线打得颇为热闹,心里还有些发痒,想着去前线砍些人头立上几个功劳,这朝廷对楚逆的赏格可是颇为丰富,寻常一个楚逆小卒的头颅,都能值上五两白花花的银子。

    可是还未等他向杨琳言明心志,这前线的绿营兵在一番天崩地裂的轰鸣声中,就这么垮了,上万人如同潮水一般向后涌去,不少人在当中直接被踩踏致死,一直等到复汉军的士兵攻上来时,所有人都知道大势已去了。

    后来杨琳见此大败,还想着一死以谢清名,可是王三是知道军规的呀,主帅若死,亲卫皆斩。辛亏他生得机灵,这才抢先将杨琳手上的刀子拍落,随后跟手下的亲卫们一同将杨琳架住,便一路向后跑去,一直跑到株洲,后来害怕复汉军继续追来,又跑到了酆陵。

    带来酆陵以后,杨琳便一卧不起,每日里茶饭不思,一日比一日消瘦了下去,只是时长嘴里念念有词,不过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对不起皇上的话。

    这话并非作伪,对于杨琳而言,当日若是战死长沙城下,恐怕皇帝还会抚慰两句,可如今他逃到了酆陵,这无论是哪一面都捞不着好,还不知有什么罪过等待着他呢。

    说曹操曹操到,忽地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王三心里不满,走出门外嚷道:“大人正在静卧,你们这群杀才,莫不是想掉脑袋不成?”

    若是寻常,这些人也就跪下磕头赔罪了事,可今日却是奇怪,几名身着锦衣打扮的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这些都是生面孔,让王三感觉有些不对。

    “有圣谕到,让杨琳出来接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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