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一一四章 不讲规矩
严嵩和严世蕃这对父子被定国公徐延德和京山侯崔元狂怼了一顿,这心里别提多生气了,嘉靖的后事商议好之后,他们又躲进营帐里密议起来。
严嵩颇有些气馁道:“东楼,千算万算,我们怎么把禁军给漏算了,杨聪有这帮公侯勋贵撑腰,景王登基继位之事恐怕是悬了。”
严世蕃闻言,不由咬牙切齿道:“禁军算个屁啊,皇上不出巡,他们就是京城的看门狗,待回京之后,便让他们各自散了,看城门去,看那些个公侯勋贵还怎么张狂。”
他这话说的貌似有点道理,所谓禁军其实就是京营屯卫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大规模集结的,只有到了外敌入侵又或者皇帝出巡的时候他们才会集结到一起,平时,他们也就是轮流看守京城各处城门而已。
京城总共就十六个城门,平时每个城门有百来号人看守就行了,也就是说,平常的时候,京城里的京营屯卫全加起来才一千多人。
这点人马,的确不算什么,问题,这会儿严嵩手底下连一千多号人都没有啊。
他不由摇头叹息道:“那又如何,平时的时候他们手底下也有一千多号人,他们硬要耍无赖,我们又能如何?”
严世蕃闻言,阴恻恻的道:“爹,您可别忘了,蓟州巡抚杨顺手底下这会儿可有一万五千边军精锐,京营那些个老爷兵跟边军精锐根本就没法比。”
蓟州镇的边军精锐?
这点,严嵩还真没想过,因为边军精锐是用来防守边镇的,如果将杨顺手底下的边军精锐全部调到京城,蓟州镇岂不是形同虚设!
再说了,这边军精锐也不是说调动就能调动的,需得有兵部的调令才行。
兵部尚书毛伯温那也是倾向于杨聪的,人家能同意将蓟州镇的边军精锐调到京城来才怪。
想到这里,他有些担心道:“我们将蓟州镇的边军精锐调走,万一鞑子趁机来攻怎么办?还有,毛伯温那老家伙也是站杨聪那边的,他怎么可能签发调令?”
严世蕃依旧阴恻恻的道:“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什么边镇啊,鞑子这会儿不是被赶到西套去了吗,他们是不大可能跑蓟州镇来撒野的。至于什么兵部调令,去他吗的,只要能让景王继位登基,谁还敢管什么兵部调令!”
这私自调动兵马可是形同造反,严嵩依旧有些犹豫道:“这样做,不合规矩吧?”
严世蕃有些疯狂道:“爹,成王败寇啊,都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规矩,如果让裕王继承了大统,我们就死定了。”
是啊,绝对不能让裕王继位登基!
严嵩闻言,不由咬牙道:“行,为父这就写信给杨顺,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去蓟州镇,到时候,如若文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武的了。”
严世蕃见他老爹终于点头了,不由略带得意道:“还好这会儿杨聪不在,要是他在,估计也会想办法调动西北边军精锐,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不讲规矩。嘿嘿,这次,他怕是要棋差一招了,等他回来,我们恐怕已经准备好回京了,到时候,他就算是想调动西北边军精锐都来不及了。”
他们都以为杨聪这会儿还蒙在鼓里呢,岂知杨聪早已安排好了快船,这边一旦有风吹草动,他隐藏在禁军中的亲信护卫便会赶去崇明传递消息。
其实,杨聪早就已经猜到嘉靖死定了,因为他安排的那两个亲信死士去东番也要经过崇明海域。
那两个亲信死士经过崇明海域的时候,他还专门将他们叫到一处密室中,仔细的询问了一番,当他得知御帐都烧塌了,嘉靖还没见跑出来,他便已经断定,嘉靖死定了。
他很清楚,这火灾中死去的人基本上都不是被烧死的,而是被浓烟给呛死的,嘉靖恐怕还在睡梦之中便已经被浓烟给呛得死去活来了,御帐一塌,嘉靖更是没一点生还的希望了。
他之所以没急着往回赶,主要是不想落人口实,毕竟,他是去清查倭寇去了,人都不在大营了,这大营刚失火不久,他便急着往回赶,岂不是摆明了告诉别人,他安排了人监视着大营。
如果是监视一般的大营倒也没什么,问题,这大营里可有御帐,嘉靖就在御帐里面住着,他时时刻刻派人监视嘉靖,几个意思,想造反不成?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严嵩便召集随行的朝廷重臣商议,准备给他来个栽赃陷害,将“蓄意谋害皇上”的罪名扣他头上,这事,他也知道了,因为定国公徐延德和京山侯崔元刚一商议完回到自己的营帐,便将严嵩的一举一动告诉了他安排在禁军中的亲信护卫了。
他的亲信护卫一收到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到码头,坐上快船,一溜烟跑来报信来了。
其实,严嵩说的并没有错,杨聪就是想嘉靖死!
陆炳和一干锦衣卫高手也是他故意调走的,甚至,他还安排了两个亲信死士,准备放火烧御帐来着。
只是,他安排的两个亲信还没来得及动手,便有几个宫女代劳了。
当然,就算他安排的两个亲信死士没来得及动手,这蓄意谋害皇上的罪名扣他头上也不为过。
只不过,这种事,他是不可能让人知道的,也不可能会傻乎乎的去认,严世蕃这招“栽赃陷害”注定是不会成功的,而且,他们父子俩的反应,还给他提了个醒,那就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他当然知道,严嵩父子吃了这个瘪肯定会想到蓟州镇的边军精锐,那点人马,对付定国公徐延德和京山侯崔元手底下如同老爷兵一般的京营屯卫的确是够了,但是,对付他手里的边军精锐却远远不够。
他收到消息之后,也写了封信,命人乘坐火龙车赶往河套,交给俞大猷,同时,他还下了命令,命北上的火龙车注意清查,不能让严嵩以朝廷的名义借用火龙车传讯。
这样一来,严嵩就算是想到了蓟州镇的边军精锐也没用了,因为金陵离京城足有两千多里,就算是八百里加急,最少也需要三天,而乘坐火龙车,三天就能赶到河套。
而他们赶回京城这段时间足够俞大猷率四万东南军精锐赶到宣府镇了,严嵩如若不动用蓟州镇的人马也就罢了,只要严嵩敢动用蓟州镇的人马,他便会命俞大猷率军直奔京城,一边是两条腿跑路,一边是坐火龙车赶路,俞大猷肯定能比杨顺先抵达京城。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的拳头大!
第四卷 第一一五章 撕破脸
嘉靖死了,陆炳真的很伤心,两人虽为君臣,实际上却如同兄弟一般,感情那可不是一般的好。
陆炳虽未恃宠而骄,但嘉靖当上皇帝以后却一直对他相当的容忍,不管他做错了什么,嘉靖都不曾对他发过脾气,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那是真的如同一家人一般。
现在,嘉靖竟然莫名其妙的死了,他怎能不伤心。
他不但伤心,还相当的自责,如果他不跟着杨聪去清查倭寇,嘉靖怎么会被这场大火给烧死!
这个时候,也不知是谁跟他说了些什么,他甚至对杨聪都产生了怀疑。
杨聪拉着他去清查倭寇之举着实有点诡异,事情也有点太过凑巧,他这刚一离开,嘉靖便死了,难道,杨聪真如严嵩说的那般,是在蓄意谋害皇上吗?
这话,他并没有亲口去问杨聪,因为他知道,杨聪这人相当的精明,如果人家不想说,就算是他问了也没用,他是想杨聪主动来找他解释一下。
没想到,杨聪却一直未曾找他解释,这家伙,就好像真的有点做贼心虚一般。
两郎舅之间貌似已经出现了难以弥补的裂痕,甚至,到后面,两人就算见了面都不怎么说话了。
严嵩见他们这般模样,心里别提多得意了,陆炳之所以怀疑杨聪,自然是他派人去挑拨的,从杨聪的反应来看,这小子估计也有点懵了。
懵了好啊,懵了就不会去想着调动边军精锐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为了麻痹杨聪,他也没有再提什么嘉靖之死有蹊跷的问题,自打杨聪回来之后,他便“一门心思”扑在嘉靖的后事上,从扶灵回京,到大肆操办法事,再到葬入永陵,这段时间,他什么都没说,就好像忘了要“诬陷”杨聪一般。
嘉靖的丧事办完,接着就是商议新皇继位之事了,按惯例,还是由严嵩这个内阁首辅来组织廷议。
这天上午,中级殿中,朝廷重臣云集,关于新皇继位之事的廷议正式开始,一个鸿胪寺礼官拿着份告示般的东西,走到台阶下,对着一众朝廷重臣朗声念起来。
原本,这礼官念的应该是嘉靖的遗诏,只可惜,嘉靖并没留下遗诏,甚至,就连太子都没指定,所以,这礼官念的也只是一些怀念先皇,希望新皇继往开来的废话。
紧接着,便是正式的廷议了,作为内阁首辅的严嵩自然是第一个说话。
他也不出列,直接就站在左首,严肃的道:“先皇驾崩,后事已了,按理,今天我们应该商议继位人选,但是,在这之前,本官还是要说,先皇死的有蹊跷,我们需得把这蓄意谋害先皇之人先楸出来,按律惩治了,藉慰了先皇在天之灵,再商议继位人选!”
这次,一众朝廷重臣并未显得有多吃惊,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首辅大人肯定不会就此认栽,人家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裕王继位。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望向了礼部尚书惠安侯杨聪,因为大家同样清楚,这位礼部尚书就是裕王的老师,首辅大人要对付的,就是他!
这个时候杨聪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就那么高昂着头,淡淡的看着严嵩,等这位首辅大人发难。
果然,严嵩紧接着便毫不避讳的道:“先皇驾崩,疑点很多,比如,礼部尚书杨聪事先就带走了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和一众锦衣卫高手,以致御帐失火都没人去救皇上。又比如,御帐四周,禁军上万,御帐起火,同样没人冲进去救皇上,为什么呢?我想,大家都清楚,定国公徐延德和京山侯崔元可是礼部尚书杨聪府上的常客,而先皇驾崩之后,按祖制是由谁继位,大家想必也清楚。所以,所有的疑点都指向一个人,杨聪,本官现在怀疑你蓄意谋害先皇,你还有什么话说?“
哎呦,这是撕破脸了是吧?
撕破脸就撕破脸,谁怕谁啊!
杨聪冷冷一笑,随即严肃的道:“本官也怀疑有人蓄意谋害先皇!”
啊!
他这话一说出来,严嵩都大吃一惊,因为没人想到他会这么说。
那么,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他紧接着便冷冷的盯着严嵩道:“本官为什么会带着锦衣卫指挥佥事陆炳和一众锦衣卫高手离开大营相信大家也清楚,就是因为有倭寇在余姚闹事,为了防止倭寇直奔金陵,惊扰圣驾,本官才带着人去清查的,这点,先皇都是恩准了的,为什么首辅大人会拿出来指摘本官呢?大家想不想知道?”
这话说的,大家当然想知道。
严嵩也不吭气,就那么冷冷的看着他,等着他“狡辩”。
杨聪满脸严肃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余姚闹事的倭寇就是首辅大人安排的,首辅大人的目的就是要引开本官和一众锦衣卫高手,以方便下手对付先皇!”
啊!
这事情反转的也太快了吧?
难道,首辅大人是在贼喊抓贼?
这个,很有可能啊,因为严嵩就是这样的人!
很多在场的朝廷重臣都不由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严嵩。
严嵩见状,不由恼怒道:“什么叫我想下手对付先皇,无凭无据的,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以为这样颠倒黑白,搬弄是非就能脱罪吗?”
杨聪闻言,不由冷笑道:“首辅大人,你那才叫无凭无据,颠倒黑白,本官可是有凭有据的。”
说罢,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供词,略带得意道:“首辅大人,很不幸,那帮在余姚闹事的倭寇已经被本官给逮住了。据这帮倭寇交待,他们之所以能突破大明水师层层防守抵达余姚皆是浙江海巡道副使王忏暗中安排的,而王忏就是首辅大人前年提拔上去的!还有,据这帮倭寇交待,他们是受了东瀛肥前国平户藩大名松浦氏的指使,来找首辅大人要钱的,因为他们前几次在东南劫掠的财物都交给首辅大人了,首辅大人却一直没给他们钱!这帮倭寇出现的如此之巧,正好赶上皇上去金陵祭祖,首辅大人,你又做何解释啊?“
卧槽!
竟然还有这种事!
几乎所有在场的朝廷重臣都看向左首的严嵩,等着这位首辅大人做解释。
严嵩这会儿可谓心神俱震,他着实没想到,那帮倭寇竟然会被杨聪给逮住,他更没想到,那帮倭寇竟然什么都知道,而且什么都招了。
那帮倭寇的确是他有意安排的,但是,他不是想谋害嘉靖啊,他只是想让嘉靖误以为杨聪谎报军情而已。
这下,他怎么解释?
这事,根本就没法解释啊!
第四卷 第一一六章 动手
严嵩原本是想打杨聪个措手不及的,却不曾想反被杨聪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小子竟然这么快时间便将余姚闹事的倭寇给逮住了,而且还审问出了一堆供词,这个的确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虽然没有蓄意谋害嘉靖,但是,余姚闹事的倭寇的确是他设计指使过去的。
现在,杨聪手里的证供对他极为不利,怎么办呢?
这个,他倒是早有预料,因为他相当清楚,来文的,很难将杨聪这个人精给“惩治”了,必要的时候,还得来武的。
原本,他提出什么疑点也只是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名正言顺”的收拾杨聪而已,这会儿既然占不到理,那就干脆不讲道理算了。
他把脸一板,冷冷的道:“倭寇之言岂可信,你拿倭寇的供词来指摘堂堂大明首辅,岂不荒唐?”
荒唐吗?
到底谁荒唐?
杨聪同样把脸一板,冷冷的道:“倭寇之言不可信?那么,浙江海巡道副使王忏的供词可不可信?要不,下官辛苦一下,替首辅大人把王忏抓来审问一下?还有,东瀛大名松浦氏的供词可不可信?要不,下官再辛苦一下,率大明水师打下平户藩,将松浦氏抓来审问一下。我大明水师若说拿下整个东瀛或许还有点狂妄了,但是,拿下一个小小的平户藩还是不成问题的。”
老子都不打算跟你讲道理了,还审问个屁啊!
严嵩冷冷的点头道:“那行,你辛苦一下,去把人抓来审问一下吧,本官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们再议。”
说罢,他竟然就这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在场的朝廷重臣无不满脸懵逼,首辅大人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三天?
开什么玩笑!
从京城去往浙江足足三千余里,就算坐火龙车去,打个来回也不止三天好不好,更别说率水师拿下东瀛平户藩了。
那么,严嵩到底什么意思呢?
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让杨顺率蓟州镇边军精锐入京,跟杨聪来硬的。
蓟州镇离京城还不到三百里呢,就算蓟州镇边军精锐全是步卒,三天时间也足以抵达京城了。
其他人不明白严嵩是什么意思,杨聪心里却十分清楚,严嵩这是想动手了。
想动手是吧,那行,就动动手试试。
严嵩回府之后是忙不迭派出快马,直奔蓟州镇,跑去传令,杨聪却是不慌不忙的带着陆灵儿来到了陆府。
蓟州镇的边军精锐,他压根就不用去操心,因为俞大猷已然率四万东南军精锐抵达宣府镇了,而且,他们都在蓟州镇的火车站附近驻扎着,只要一个传个信过去,不用半天时间,四万大军便可抵达京城。
他们可不是靠两条腿赶路的,而是靠火龙车赶路,宣府镇虽然离京城比蓟州镇远,但是,火龙车不用休息啊,一个小时五十里,一个时辰一百里,不用三个时辰,便到了,哪里用得着三天。
他之所以带着陆灵儿来到陆府,自然是想跟陆炳解释一下。
这会儿陆炳还生他的气呢,对他还是爱理不理的。
他直接把着陆炳的肩膀,将陆炳拥到一间静室,随即便严肃的问道:“文明,你不会以为我真想谋害先皇吧?”
陆炳冷冷的道:“你想不想,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么长时间了,你都不解释一下,是不想解释,还是解释不了呢?”
杨聪一声不想的拿出一叠供词,塞陆炳手里,随即郑重的道:“我不是不想解释,而是不想打草惊蛇,严嵩是想谋朝篡位,挟天子以令诸侯你知道吗?”
这叠供词自然就是刚才他在中极殿中拿出来的,所谓的倭寇供词,其实,这些供词里面有多半是伪造的,那些倭寇哪能知道松浦氏跟严嵩一党在交涉,这部分供词,他就是命人根据传闻捏造的。
不过,陆炳看了却是悚然一惊。
陆炳可不知道严嵩背地里跟倭寇联系如此紧密,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岂不是代表调虎离山的是严嵩而非杨聪!
杨聪看到他这表情,忙不迭添油加醋道:“严嵩私通倭寇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从一开始,他跟倭寇的关系就不清不楚,你要是不信,等王忏押到,你可以亲自去审问一番,到时候,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陆炳闻言,再惊道:“你已经派人去抓王忏了?”
杨聪郑重的点头道:“是啊,严嵩已然准备不顾一切动手了,我自然无需跟他讲客气。”
陆炳有些莫名其妙道:“动手?他动什么手?”
杨聪冷笑道:“今天的廷议上他已经说了,三天之后,跟我算账。”
陆炳依旧莫名其妙道:“三天之后?他准备怎么算账?”
杨聪依旧冷笑道:“他已经派人去通知蓟州总督杨顺了,三天后,蓟州镇的一万五千边军精锐就到京城了,他自然是准备蛮不讲理,来硬的。”
陆炳闻言,不由大吃一惊道:“啊,那怎么办,三天之内我也不可能组织这么多的锦衣卫跟其对抗啊。”
杨聪拍着他的肩膀,淡定的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王忏两天之后便会押解到京城,到时候,你好好去审问一下就明白了,我只希望,等严嵩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你能发动锦衣卫,将严嵩一党全部抓起来,关进诏狱,好好审问一下。”
其实,王忏他也早就抓起来了,只是一直没往京城送而已,他就是等着严嵩先动手,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反击了。
紧接着,他又来到兵部,拜会了一番兵部尚书毛伯温。
毛伯温对他倒是没什么意见,至于什么他蓄意谋害先皇,毛伯温更是不会相信。
两人寒暄了几句,杨聪便直言不讳道:“毛大人,据可靠消息,严嵩已然命人快马加鞭赶去蓟州镇,他这是要调蓟州镇边军精锐过来,挟天子以令诸侯,谋朝篡位啊!”
啊!
毛伯温闻言,不由大惊道:“他真这么大胆子?”
杨聪冷笑道:“要不然,他说什么三天之后再议,他就知道三天之后我不可能把王忏给抓过来,更不可能把什么松浦氏给逮过来,但是,三天时间却足以将蓟州镇的边军精锐调过来了。很明显,先皇之死就是他一手策划的,他就是想拥景王上位,然后当做傀儡捏在手里,把持朝政。这会儿他司马昭之心已昭然若揭,大家都看清了他的嘴脸,他只能翻脸动粗了。”
的确,从杨聪拿出证据之后严嵩的反应,中立的朝臣都看出来了,严嵩是理屈词穷,恼羞成怒。
只是,连毛伯温都没想到,严嵩竟然敢擅自调动边军精锐,谋朝篡位。
他不由大惊失色道:“那我们怎么办,召集京营屯卫死守京城吗?”
晕死,开什么玩笑,京营屯卫那帮老爷兵有个屁用,再说了,京营屯卫也不归他管啊。
杨聪连忙摇头道:“不行啊,毛大人,边军精锐什么战力,京营屯卫又是什么战力,再说了,严嵩在京城经营这么久,京营屯卫里面难免有他安插的亲信,所以,召集京营屯卫是没用的。”
毛伯温闻言,不由焦急道:“那怎么办呢,京城附近,除了京营屯卫就是蓟州镇的边军精锐了,没有其他兵力可调了啊。”
杨聪胸有成竹道:“毛大人放心,我已经命东南军精锐在宣府镇候命了,只要兵部一纸调令,东南军精锐很快便能赶到京城。”
他这纯粹就是在给严嵩上眼药呢。
怎么样,你我都是私自调动人马准备动手,但是,我却有兵部调令,名正言顺,你却什么都没有,形同造反!
第四卷 第一一七章 风起云涌
三天时间,能干什么?
这个问题,很多朝堂官员都想不明白。
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严嵩会给杨聪三天时间。
他们更想不明白,杨聪会拿这三天时间干什么。
如果他们知道严嵩是想调蓟州镇边军精锐进京跟杨聪来硬的,估计很多人会赶紧卷起铺盖跑路。
边军进京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历朝历代,教训不知凡几。
比如,东汉末年,董卓进京,直接掀起了三国乱世。
又比如,唐朝的时候,安史之乱,叛军以奉旨讨伐杨国忠为借口,冲进长安,大唐因此遭受了一场空前的浩劫,由盛转衰。
杨顺虽然不是董卓,严嵩却比董卓还奸,如果让他利用边军霸占了京城,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惜,这会儿大部分朝堂官员还不知道严嵩的打算,更不知道杨顺已然率蓟州镇边军精锐往京城方向赶了,因为严嵩下了密令,命杨顺一路封锁消息,绝对不要泄露了行踪。
严嵩这会儿是志得意满,只等蓟州镇边军精锐进京,然后清楚异己,独揽朝纲,为所欲为,严世蕃更是隐隐起了谋朝篡位的心思,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坐上龙椅,当上皇帝。
京城表面上是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
严嵩和严世蕃都没想到,杨聪比他们的动作还要快,三天时间,才过去一天,四万东南军精锐便已经抵达离京城不到百里的昌平州。
杨聪也密令俞大猷一路封锁消息,不要泄露了行踪,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让东南军进入京城,他只是命俞大猷率军自昌平绕道顺义,直抵通州附近,半路截击蓟州镇的边军精锐,将其一举降服!
双方都在暗中调集人马,不过,说到玩阴的,杨聪明显技高一筹,严嵩还在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沾沾自喜的时候,四万东南军已然如同一张网一般罩向蓟州镇精锐,而这个时候,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位特殊的客人便是浙江海道副使王忏了,可别小看了这海道副使,他可是正四品的地方大员,地位甚至在知府之上。
所谓海道副使其实就是主管沿海省份海防事务的文官,明朝的时候在浙江、福建、广东等地都设立了巡海道,而其主官,多由提刑按察使司按察副使出任,因此又称为海道副使,其实,这个副使并不是二把手的意思,而是一把手,也就是说,浙江一省的海防事务全部是由这个王忏负责的。
这么一个地方大员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抓了,心中自然窝火不已,更为窝火的是,抓他的人还不是光明正大的来抓的,而是悄摸摸把他抓起来的。
那天,他正在酒楼赴宴呢,突然觉着尿急,便去了趟茅房。
结果,刚上完茅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被人从后面捏住脖子,塞了满嘴的布团,然后又被绑住手脚,塞进麻袋,扛着便跑。
这他吗简直就是打劫啊!
打劫朝廷命官,而且还是他这么大个地方大员,这帮孙子,活的不耐烦了吗?
他很想逮住这帮孙子臭骂一顿,可惜,人家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除开到了饭点,人家会把他嘴里的布团扯出来,胡乱塞点东西,其他的时候,他嘴都被布团堵着,头上还套了个麻袋,他就算是想多瞪别人几眼都做不到,更别说是骂人了。
这天,抓他的人终于把他头上的麻袋和嘴里的布团给取了,扔进了一个如同监牢般的地方,这一下,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开骂了。
结果,还没骂几句,两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便冲进来,拖着他就往外走。
锦衣卫,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是愣了一会儿,又使劲骂开了,锦衣卫怎么了,他的后台可是内阁首辅严嵩,锦衣卫算个屁啊!
陆炳一看这家伙被抓进诏狱还如此张狂,不由眉头一皱,尼玛,当我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是泥捏的是吧?
他当即便拿起惊堂木使劲一拍,随即暴喝道:“放肆,竟然敢咆哮公堂,来人,拖下去,重大二十大板。”
就这样,王忏刚被拖进诏狱大堂,又被拖了出去。
二十大板下来,这家伙终于不再咆哮了,不过,他脸上依然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显然还不怎么服气。
这家伙,骨头倒是挺硬啊。
陆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严肃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王忏忍着痛,喘息道:“你不知道本官是谁吗?你又是谁,竟然敢抓本官?”
这家伙脑子有病还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张狂,陆炳把脸一板,厉声道:“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没想到,王忏竟然冷哼道:“放肆,你们竟然敢私自抓捕朝廷命官,还妄动私刑,识相的,赶紧把本官放了,要不然,本官保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卧槽,这家伙,竟然还这么张狂!
陆炳也有点火了,他想也不想便大喝道:“来人,拖下去再重大二十大板。”
卧槽尼玛啊,还打啊!
王忏终于有点慌了,他忍不住大喊道:“你们有没有搞错,我可是浙江海巡副使,你们如此妄动私刑,就不怕朝廷追究吗?“
我怕个鸟!
陆炳撇了撇嘴,随即对着他身后那两个锦衣卫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拖下去,打!”
那两个锦衣卫闻言,连忙拖着王忏就往外走。
王忏自然是疯狂嘶嚎,拼命威胁,可惜,没人鸟他。
这诏狱里面的人可不怕你官大,哪怕就是正二品的六部尚书他们都照打不误,一个小小的四品海道副使,算个屁啊。
又是一顿暴打过后,王忏终于老实了,其实,他压根就不是骨头硬,他只是仗着有严嵩撑腰,不怕锦衣卫而已。
他哪里能想得到,这帮家伙压根就不怕首辅大人。
陆炳见这家伙老实了,又继续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王忏只能无力的喘息道:“我是王忏,浙江海道副使王忏,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抓的就是你!
陆炳继续追问道:“王忏,本官问你,跑余姚闹事那几十个倭寇是不是你命人偷偷送过去的?”
卧槽,原来是为了这事。
王忏自然知道那几十个倭寇是怎么回事,那是准备给礼部尚书杨聪上眼药的,很明显,这是杨聪在反击啊!
他盯着陆炳看了一阵,随即恍然道:“你是陆炳?”
陆炳可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他只想知道,余姚的倭寇是不是严嵩安排的,严嵩是不是在耍调虎离山的诡计,为谋害嘉靖铺路!
他把脸一板,厉声道:“本官再问你一次,跑余姚闹事那几十个倭寇是不是你命人偷偷送过去的?”
这表情,很明显,不招,那又是一顿暴打!
到底招不招呢?
这会儿,王忏真的犹豫的不行了。
第四卷 第一一八章 锦衣卫倒戈
陆炳这次是真发狠了,平常的时候,他或许还不会动用酷刑,把人往死里整,因为他本就不是那种歹毒的人,但是,这一次,他却是不顾一切,化身为一个狠人。
因为,他想给嘉靖报仇!
嘉靖之死,的确疑点重重,最大的疑点就是他被支开了。
为什么他会被支开呢?
一开始,他是怀疑杨聪的,因为是杨聪带着他去清查倭寇的。
但是,这会儿他却极度的怀疑严嵩,因为没有倭寇,他就不用带锦衣卫高手去清查,而这倭寇,如果去严嵩给整过来的,那么严嵩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皇上南下金陵祭祖的时候,你突然把倭寇整过来,几个意思?
不说别的,就说这个私通倭寇之事,你他吗堂堂大明内阁首辅竟然私通倭寇,为了什么?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严嵩心里要没鬼就怪了。
所以,他极度的想知道,严嵩到底是不是趁嘉靖南下金陵祭祖的时候发动倭寇闹事。
而这一切,就靠王忏给他解惑了。
王忏也是倒了血霉了,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炳因为嘉靖之死已然得了失心疯了,这会儿,对他这个“帮凶”陆炳就没打算当人搞!
王忏还想着,有严嵩做后台,陆炳不敢把他怎么样。
却不曾想,陆炳这会儿已然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严嵩,算个屁啊,如果真让他查出来严嵩是主谋,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跟严嵩拼命!
对于王忏这个“帮凶”,打板子,那算是轻的了,四十大板,那只是开胃菜而已,紧接着,那才叫正餐呢。
至于这正餐是什么,由于众所众知的原因,这里就不描述了。
总之,王忏是被整得生不如死,只要他有半点犹豫,或者想隐瞒什么,陆炳那都是毫不犹豫的动用酷刑,什么酷刑都往他身上使。
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的酷刑,能顶住的,真的不多,至少王忏是顶不住的,所以,他招了,他什么都招了
严嵩命他误导倭寇将脏银之事全推余姚谢氏身上的是,他招了。
严嵩命他将倭寇接到浙江附近海域的孤岛上,随时待命的事,他也招了。
严嵩命他掐准时间,趁着嘉靖南下祭祖之机暗中将倭寇送到余姚的事,他也招了。
甚至,他连道听途说之事都招出来了。
什么倭寇就是海商豪门培养起来的,每次倭寇闹事都是海商豪门指使的,严嵩为了争夺东南掌控权,每次都授意海商豪门指使倭寇在东南沿海劫掠,等等等等。
陆炳听闻这些,简直目瞪口呆。
严嵩,已经不是蓄意谋害嘉靖这么简单了,这家伙,简直书祸国殃民啊!
对于这么一个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该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陆炳再次站在了杨聪这边,他听从了杨聪的建议,当天晚上,便将锦衣卫指挥使陈寅请到了府中。
陈寅这个就不多做介绍了,总之,他也是兴献王府的旧部,跟陆炳的父亲陆松那是熟的不行了,平时对陆炳,那也是相当的照顾。
原本,他以为,陆炳之所以请他过来,只是因为陆松年老无聊了,想找人叙叙旧,正好,他也是老来空虚,很想跟老伙计聊一聊,所以,他想都没想,便来到了陆府。
却不曾想,迎接他的,压根就不是老伙计陆松,而是陆炳,而且,陆炳也没跟他说什么,直接就引着他来到了一处隐蔽的书房当中。
他进到书房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坐在主位的并不是年迈的陆松,而是年纪轻轻的裕王!
陆松,只是乖乖的陪侍在一旁而已。
这位裕王殿下可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指不定再过几天就是皇上了,他自然不敢怠慢。
他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毫不犹豫的趴到地上,恭敬道:“微臣陈寅参见裕王殿下。”
裕王朱载坖很是客气的抬手道:“陈大人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陈寅也不啰嗦,当即便恭恭敬敬的爬了起来,只是,他心中还在疑惑,裕王殿下这个时候私下里接见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裕王朱载坖也不啰嗦,陈寅起来之后,他便从桌上拿起一堆供词,郑重的道:“这里有一些供词,跟内阁首辅严嵩有莫大的关系,陈大人,你先看看吧。”
陈寅也不清楚,裕王为什么要把跟内阁首辅严嵩有关的供词给他看,不过,他才看了几份供词,脸上便露出了震惊之色,因为这些供词说的就是严嵩趁嘉靖南下祭祖之机,暗自指使倭寇在余姚闹事!
紧接着,后面的供词里面,有严嵩以前指使倭寇在东南劫掠的,也有严嵩买官卖官的,这些供词结合在一起,不难看出,严嵩就是个私通倭寇贪赃枉法的大奸臣!
他刚把供词看完,裕王朱载坖便严肃的道:“陈大人,你说,如果父皇知道严嵩的所作所为会怎么样?”
这个,按正常人的思维,如此奸臣,当皇帝的自然是严惩不贷。
陈寅稍微想了想,便摇头叹息道:“没想到严嵩竟然是这样的人,想必先皇如果知道了,定不会轻饶了他。”
裕王朱载坖跟着叹息道:“是啊,父皇已经慢慢知悉了这一切,只可惜,被严嵩先下手为强,给害死了!”
啊!
他这话一出,陈寅顿时目瞪口呆。
这严嵩,难道真是谋害先皇的元凶?
裕王朱载坖紧接着又叹息道:“严嵩这贼子已然丧心病狂,明天,他调来的蓟州镇边军精锐便会来到京城,后天,他就会学曹操的,立四弟景王为帝,挟天子以令诸侯,陈大人,你会帮本王挫败这个乱臣贼子的奸谋吗?”
这!
陈寅闻言,脸色不由变得难看无比,他又拿什么跟严嵩去斗,锦衣卫总共才十四个卫所,一万多人,而且还有大半都是吃空饷的,能组织起五六千人马来就算不错了,这点人马怎么跟上万能征善战的边军精锐斗?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颓然道:“殿下,老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锦衣卫实在无法与边军精锐抗衡,要不,殿下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裕王朱载坖闻言,并没有责怪他,反而大度的点头道:“皇权的争夺,向来都残酷无比,陈大人你无心参与,本王也不强求,不过,这锦衣卫毕竟是天子亲军,如此大事,置身事外着实说不过去,要不,就让陆炳代你行使指挥使之权,带领锦衣卫随本王博上一把吧,你看如何?”
这话说的,已经相当含蓄了,其实,每当新皇登基,原有的锦衣卫指挥使基本都得退位让贤,这是惯例。
陈寅也老了,对打打杀杀的事情也厌倦了,此时借机隐退正好。
他毫不犹豫的拱手道:“殿下既有此意,老臣怎敢不从,老臣等下就传令各所千户,让他们都听陆炳陆大人的。”
至此,锦衣卫算是全面倒戈,靠向杨聪了。
第四卷 第一一九章 谋朝篡位
嘉靖驾崩,未立太子,大明朝堂出现了一段权力真空期,内阁首辅严嵩成了整个大明的实际掌控者,甚至,谁来继任皇帝他都能左右。
这种事情,在其他朝代都相当罕见,不过,明朝却出现过很多次,而最近的一次,就是正德驾崩之后,嘉靖继位之前。
那时候,大明朝堂也出现了一段权力真空期,内阁首辅杨廷和也成了整个大明的实际掌控者,不过,原因并非正德未立太子,而是正德根本就无后,当时,杨廷和很快便按祖制选定了正德的堂弟,也就是年幼的兴献王朱厚熜继承了大统。
杨廷和并未眷恋权力,明武宗正德皇帝驾崩的当天,他便和司礼监请出太后懿旨,正式宣布兴献王朱厚熜为皇位继承人,第二天,他便派出了使节团前往安陆迎兴献王朱厚熜来继位,做的可谓干净利落。
这事,到了严嵩这里,却是拖泥带水,一点都不爽利,嘉靖都驾崩好些天了,后事都办完了,他竟然还没奏请太后,宣布继位人选。
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一开始,他只是想压倒杨聪和阳明一脉,扶皇四子景王朱载圳继位,好继续糊弄皇帝,继续做他的权臣。
但是,这会儿,他享受了几天掌控朝堂大权的爽利之后,想法却已经悄然改变了。
如果,能把景王朱载圳捏在手里,继续掌控朝堂大权,那岂不是想干什么便能干什么!
他还只是想过过掌权的瘾而已,严世蕃却早就有了谋朝篡位的想法,当内阁首辅哪里有当皇帝爽啊!
于是乎,这对父子又密谋开了。
这天,严府的密室内,严嵩和严世蕃父子相对而坐,对望良久。
严嵩考虑了一阵,终于率先开口道:“东楼,杨顺就快率军赶到京城了,你觉着,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做?”
严世蕃闻言,毫不犹豫的道:“杨聪肯定要死,最好给他安个谋逆之罪,抄了他的家,诛了他的九族,惠安杨家,那可是出了名的有钱,他家的钱甚至比我们严家的钱还多。”
诛人九族,貌似有点过分了。
但是,皇权争夺就是这样的残酷,胜利者对于失败者必须赶尽杀绝,要不然,就是养虎为患,人家随时可能反扑。
严嵩又考虑了一阵,这才缓缓点头道:“嗯,杨家必须连根拔起,那么,其他人呢?”
严世蕃阴恻恻的道:“其他人,那也是同党,是帮凶,就算不诛九族,那也得斩首示众。”
好吧,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杀就杀吧!
严嵩喟然长叹道:“阳明一脉官员可不少,到时候,恐怕血流成河啊!”
严世蕃依旧阴恻恻的道:“这算什么,哪次皇权争夺不是如此,当初成祖夺位,英宗复辟,那都是血流成河。爹,我们可不能光盯着阳明一脉下手,有些人,我们也必须杀了!”
严嵩想了想,随即恍然道:“你是说陆炳和那些偏向杨聪的公侯勋贵吗,杀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吧?他们手底下可都是有人的。”
严世蕃轻蔑的道:“他们手底下那点人马在边军精锐面前就是个屁,这些人,当然必须杀,不过,孩儿说的也不是他们,而是杨顺和其手下的亲信将领。”
啊!
你小子,莫不是疯了,自己人都杀!
严嵩不解道:“为何连他们都要杀?”
严世蕃紧接着便解释道:“爹,您想啊,杨顺手握兵权,掌控整个京城之时会乖乖听我们的命令吗?他就不会起异心吗?”
这个,还真不好说,人,一旦没了约束,便很有可能会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严嵩闻言,缓缓点头道:“你说的对,这个杨顺,留不得,他手下的亲信将领,也得找个由头清理掉,问题,我们又派谁去掌控蓟州镇边军精锐呢?”
严世蕃胸有成竹道:“这事还是不要假他人之手的好,到时候就由孩儿亲自去掌控蓟州镇的边军精锐吧,正好,孩儿手底下也有几个精通兵法的幕宾,让他们出任领兵将领即可。”
这事,聊到这里貌似就差不多了,严嵩连连点头道:“那行,就这么办,杨顺率军进京之后,我们便找个由头请杨顺和其手下将领来赴宴,趁机将他们拿下即可。你赶紧去准备一下吧,到时候可不能出什么乱子。”
这就完了?
严世蕃有些意犹未尽道:“爹,您就没想过我们将景王扶上位之后的事情吗?”
严嵩有些莫名其妙道:“将景王扶上位之后将其捏在手里不就成了,到时候,我们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就这点出息,权臣,能有什么好下场,你就算权力再大又如何,当皇帝的要想收拾你,有的是办法。
严世蕃阴恻恻的提示道:“爹,历朝历代的权臣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就好比西汉时的霍光,权力大吧,连皇帝都能废立,结果又如何,霍光刚一死,霍家便被满门抄斩,一个活口都没留,爹,您不想孩儿还有您的孙儿全死光吧?”
这!
严嵩闻言,不由脸色大变,他当然不想自己的儿孙被人满门抄斩,杀个精光。
问题,就算他这会儿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也不一定能把权力移交给自己的儿子严世蕃啊。
要知道,严世蕃可是个没有参加过科举的监生,能当上六部尚书就顶天了,进入内阁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当内阁首辅,那更是想都不用想,没人会同意的。
也就是说,一旦他年老而死,内阁首辅之位必定会落在旁人手里,到时候,景王难道不会趁机报复,将他们严氏一族赶尽杀绝!
这个,是很有可能的,你把人捏在手里当傀儡,人家不想尽办法报复才怪。
怎么办呢?
严嵩只感觉一阵头晕,一时之间,他竟然想不出什么对策来。
他忍不住焦急道:“这又如何是好?”
严世蕃闻言,独眼中冒出一股狠辣之色,阴狠的道:“很简单,父亲大人可学那魏王曹操,请加九锡,孩儿便学那魏太子曹丕,请景王禅位!”
卧槽,这岂不是谋朝篡位!
说实话,严嵩还真没这想法,他只是想当个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权臣而已,当皇帝,他压根就没想过。
不过,想到以后景王有可能加诸于严氏一族的报复,这皇位,貌似还真得夺过来!
他沉默了一阵,随即悠悠的道:“爹老了,也没多少日子了,你想怎么做,爹也管不上了。”
第四卷 第一二〇章 谁想造反
严嵩和严世蕃都以为,杨顺所率的蓟州镇边军精锐已然快到京城了,却不曾想,俞大猷早就率军在通州附近设伏,等着杨顺率军来自投罗网了。
这天早上,还未到辰时,密密麻麻一大片明军陡然出现潮白河东侧。
这里离通州已不到三十里,过了潮白河,就是京城地界了,再往前行,要隐藏行踪恐怕就很难了。
杨顺打马来到最前方,脸色复杂的看了看潮白河上的石桥,随即咬牙大喝道:“传令,全军急速前进,直奔京城,中间不得停歇。”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隐藏不了行踪了,干脆狂奔过去,让京城附近的禁军和锦衣卫措手不及。
应该说,他的想法是不错,大军狂奔到京城最多也就两个多时辰,这点时间,京城附近的禁军和锦衣卫的确来不及反应了。
可惜,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没有派斥候分散开来,仔细查探。
通州附近的地形虽然以平原为主,官道两侧还是有些低矮的山丘的,随便哪个山丘后面,藏个上万人马都没有问题。
而这时候,俞大猷已然趴在河对岸最高的山丘顶上,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蓟州镇边军精锐的一举一动。
这帮家伙,竟然跑开了。
不是往后跑,而是往前跑!
也就是说,蓟州镇边军精锐正全速进入他设置好的包围圈。
这个杨顺,就这水平还领兵?
俞大猷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了些许不屑之色。
这杨顺的表现,也太差了!
不到半个时辰时间,上万蓟州镇边军精锐便已全部通过石桥,来到了潮白河西岸。
是时候收网了!
俞大猷毫不犹豫的抬手一挥,大喝道:“伏军尽出,将他们围起来。”
一阵令旗挥舞,官道两边的山丘后面突然响起一阵滚雷般的喊杀声,不一会儿,一万五千蓟州镇边军精锐便被四万东南军围了个严严实实。
此时,杨顺都已经吓懵了。
怎么可能?
京城附近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人马?
看这些人的装备,又是火枪,又是火炮,又是战车的,这绝对是杨聪手下的人马,因为只有杨聪手下的人马才会配备如此多的火枪、火炮和战车。
这下完了,他手下人马已然被围的严严实实,想跑都跑不了了。
他当然知道严嵩招他来是干什么的,严嵩就是让他来收拾杨聪的,这下好了,他竟然被杨聪手下的人马给围住了。
正当他惊慌失措之时,俞大猷突然打马上前,朗声道:“杨大人,你为何私自率军直奔京城,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他这话其实不是说给杨顺听的,而是说给所有蓟州镇将士听的。
这些人,估计还不知道杨顺带着他们来干嘛呢!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蓟州军便一阵骚乱。
开什么玩笑?
造反!
谁想造反了?
如果杨顺平时对他们好倒还罢了,跟着杨顺造反兴许还有点奔头,问题,杨顺一直都在变着法子欺压他们,平日里,这家伙不但克扣粮饷,还强迫他们去开荒种地,为其种粮谋利,这家伙,简直就是把他们当牲口使唤,他们会跟着杨顺造反才怪!
杨顺一看手下的反应,连忙大喝道:“什么造反,本官是奉了首辅大人之命,前往京城维持治安。你又为何私自率军出现在这里,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他这是典型的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
反正大家都是来助各自的主子争夺皇位的,谁还会有正式的调令不成?
我这奉了首辅大人之命,起码还说得过去,你呢?
没想到,俞大猷竟然从怀里掏出一张公文,朗声道:“本官可是奉了兵部调令,前来守卫京城的,你呢?什么奉了首辅大人之命?首辅大人什么时候有权调动边军了?你们是串通好了,准备造反吧!”
杨顺闻言,心里一慌,这家伙竟然有兵部调令,难道,朝廷早就有人察觉了首辅大人的计划?
这个时候,他已然是骑虎难下,就算察觉了又如何,退,他是不可能退的,因为退一步就是死!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什么兵部调令?谁知道你是不是伪造的!本官可是真奉了首辅大人之命进京维持治安,识相的,赶紧给本官让开。”
这就有点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意味了。
俞大猷把脸一板,朗声道:“没有兵部调令,擅自调动兵马,就是造反,本官念在你们都被严嵩这个大奸臣蒙蔽,暂且饶了你们这一回。所有人听着,凡是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如若胆敢反抗,皆按谋反之罪论处,株连九族!”
这话他可是运用真气,全力喊出去的,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一边是畏畏缩缩,胡搅蛮缠,一边是正气凛然,中气十足,到底谁想造反,不问自知。
蓟州镇的边军将士早就对杨顺恨之入骨了,这会儿,他们哪里会跟着杨顺去造反,也不知是谁先把兵器给丢了,紧接着,“噼里啪啦”一顿乱响,几乎所有蓟州镇边军将士都把手中的兵器丢在了地上。
俞大猷见状,不由松了口气。
杨聪说的没错,这些人压根就没想造反,他们只是被杨顺和严嵩给骗来的。
现在好了,不用大动干戈便将这帮人降服了,要真打起来,他虽然可以摧枯拉朽般的将这帮人歼灭,但是,杀的却是自己人,那时候,蓟州镇的边防就等于是废了。
能不动手,那自然是最好。
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杨顺如果能对手下将士好点,又怎么面临这众叛亲离之局。
这会儿,他也只能痛苦的拔出佩剑,往地上一扔,随即绝望的道:“俞大人,我真没想过要造反,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还请大人明察!”
俞大猷见这家伙拔出佩剑,还以为这家伙要自刎你,不曾想,这家伙竟然是想求饶!
还好这家伙没自刎,要不然就麻烦了。
他微微点头道:“嗯,本官都说了,放下武器者,既往不咎,你放心,本官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杨顺闻言,不由激动的连连拱手道:“多谢俞大人,多谢俞大人。”
没想到,俞大猷喘了口气,又继续道:“不过,你毕竟私自将蓟州镇边军拉到了这里,已然有了造反的嫌疑,如果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还得好好表现一番才行。”
这个时候,杨顺还能说什么,手下人都投降了,他已然没了一点还手之力,他只能按俞大猷说的去办了。
第四卷 第一二一章 决战紫禁之巅
杨顺所率的蓟州镇边军精锐已然被俞大猷降服,严嵩和严世蕃父子却茫然未知,因为他们压根不可能亲自跑通州附近看杨顺和其所率的蓟州镇边军精锐到底来没来。
他们唯有通过杨顺的密报得知其行踪,而杨顺已然在俞大猷的胁迫下,开始撒谎了。
这天中午,严嵩便收到杨顺的密报,言蓟州镇边军精锐已然赶到通州,但将士们皆已疲惫不堪,且没有一丝动力,请问首辅大人,是继续前进还是就地修整,如继续前进,恐怕晚上也无法赶到京城,而且,大部分将士都有可能体力透支,浑身抽搐甚至晕倒在路上。
尼玛,这意思就是说,大家都走不动了,你就算强迫大家继续往京城赶,今晚也赶不到京城。
杨顺表面上是在请求严嵩允许大家休息,实际上却是正告严嵩,你再不给点好处,爷就不走了。
这家伙,果然拥兵自重,无法掌控了!
严嵩看到密信,直想现在就剁了杨顺这狗东西,但是,这会儿,他也没有办法,因为人家手握重兵,他只能哄着人家,先把人家哄到京城来再说。
要知道,明天早上就要开始廷议了,这会儿都火烧眉毛了,杨顺如果廷议之前不能赶到京城,那可就麻烦了。
他招来严世蕃一商议,即刻回复,杨大人一路辛苦,事成之后定会擢升你为兵部尚书,掌控天下兵马,不过,这会儿时间紧迫,还请杨大人再辛苦一下,尽快赶到京城来。
通州离京城也就四五十里,杨顺的回复倒是很快,不到一个时辰,杨顺的密信又送到了。
这一次,杨顺也不拐弯抹角了,他直言兵部尚书还不够,最好能再加个都察院左都御史,如果能入阁,那就更好了。
尼玛,狗东西,你给我等着。
严嵩这会儿也没招了,只能全部答应这孙子的要求,只求这家伙赶紧率军来京城。
通州虽然离京城不远,打个来回那最少也得半个时辰,再加上写信的时间,一趟差不多就得个把时辰,这一来二去,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最终,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杨顺才回复,行,明天一大早,我就率军出发,争取在辰时之前赶到京城。
卧槽尼玛,你个狗东西,最好不要落到我们手里,如果落到我们手里,定叫你生不如死!
这会儿严嵩父子也只能隔空咒骂一番,别无他法。
第二天一早,眼看着辰时将至,杨顺的大军还是没有赶到京城,不过,杨顺的密信倒是到了,直言他已然离京城很近很近了,很快便能赶到了。
这个时候,严嵩也没了办法,他只能将严世蕃留在外面指挥调度,而他自己则直奔皇宫,主持廷议去也。
辰时还差一刻左右,所有朝廷重臣已然集结在午门外,严嵩满脸自信,缓缓自远处走过来,那架势,仿佛已然胜券在握,从张邦奇和杨聪身边走过的时候,他还不忘给了两人一记挑衅的眼神。
张邦奇和杨聪那也是不甘示弱,纷纷给严嵩奉上一记眼神杀。
今天,就是决战紫禁之巅的日子了,谁赢了,便能掌控朝堂大权,谁输了,便是死路一条!
一众朝廷重臣大多满脸沉重,一副严肃的模样,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场争斗,到底谁能获胜。
这个时候,严嵩一党和阳明一脉已然撕破脸了,大家也没什么顾忌了,进入中极殿之后,严嵩一党的官员都主动跟在严嵩后面,站到了大殿左侧,按官职大小依次排成一排,阳明一脉的官员也主动跟在张邦奇和杨聪的后面,站到了大殿右侧,按官职大小依次排成一排,而其他官员则在门口站成一个小方块,就好像看热闹的一般。
一开始,依旧是鸿胪寺礼官朗声念了通毫无营养的开场白,待那鸿胪寺礼官念完,严嵩便抬头轻蔑的看着杨聪,嘲讽道:“怎么样,杨大人,浙江海道副使王忏的供词可曾拿到,东瀛大名松浦氏的供词又可曾拿到?”
他这摆明了是在戏耍杨聪,给杨聪难堪呢。
按他的剧本,接下来杨聪肯定是哑口无言,他便可趁机发难,反咬杨聪谋害先皇,至于杨聪认不认,那都不重要了,反正杨顺的大军都快到京城了,就算是没有任何证据,杨聪这谋逆之罪也跑不掉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杨聪竟然淡定的从怀中掏出一份供词,一本正经的道:“东瀛大名松浦氏下官还未曾抓获,不过,浙江海道副使王忏却已然伏法,据王忏交待,正是首辅大人你命他误导倭寇将脏银之事全推余姚谢氏身上,正是首辅大人你命他将倭寇接到浙江附近海域的孤岛上,随时待命,正是首辅大人你命他掐准时间,趁着先皇南下祭祖之机暗中将倭寇送到余姚。他还交待,倭寇就是海商豪门培养起来的,每次倭寇闹事都是海商豪门指使的,而海商豪门之所以指使倭寇闹事,都是首辅大人你下的命令!”
这怎么可能!
严嵩闻言,脸色不由一变,他着实被杨聪这话赫了一跳,因为杨聪说的,都是真的,这些,都是他暗中指使人干的,东南沿海之所以倭寇肆虐,完全是他暗中捣鬼所致。
问题,这些他都不能认啊,如果认了,天下人还不得用唾沫星子把他给淹死啊!
他愣了一下,随即便恼羞成怒道:“一派胡言,你以为随便伪造一份供词就能诬陷本官吗?”
杨聪闻言,假装好奇道:“首辅大人,你怎么知道我手中的供词是伪造的?”
严嵩嘲讽道:“这还用问,京城到浙江,何止三千里,三天时间,打个来回都不够,你又怎么抓到王忏,问出供词?你当别人都没长脑子嘛?”
杨聪假装恼羞成怒道:“首辅大人的意思,给下官三天时间纯粹就是在耍弄下官是吧?”
白痴!
就是摆明了耍你,怎么滴?
严嵩不屑道:“你以为呢?”
杨聪突然之间又一本正经道:“我以为堂堂首辅大人不会无耻到这种程度,所以,下官费尽气力把王忏给抓来了。”
放屁!
严嵩有些恼火道:“你真以为大家都没长脑子是吧?”
杨聪无奈的摊手道:“首辅大人既然自以为聪明,凡是都尽在掌控,下官唯有用事实来说话了,来人,押王忏上殿。”
严嵩闻言,不由目瞪口呆,这家伙,难道真把王忏给抓来了,不可能啊!
很快,两个锦衣卫便押着个人进来了。
这人虽然已经被折磨得脸色苍白,步履蹒跚,但的确是王忏无疑。
这怎么可能!
第四卷 第一二二章 大家有什么意见
杨聪真把王忏给抓来了,这点,严嵩着实没想到。
三天啊!
总共才三天时间,从京城跑去浙江抓个地方大员过来,怎么可能?
很显然,杨聪早就把王忏给逮住了,这家伙早就准备跟他撕破脸了。
既然是这样,那还有什么好装的,大家各凭本事,干就完了。
想到这里,严嵩把脸一板,厉声道:“杨聪,谁给你的权力,你竟然敢擅自抓捕朝廷命官,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卧槽,这老狐狸,脸都不要了是吧?
很好,就让大家看看你多不要脸!
杨聪假装惊奇道:“首辅大人,不是你说让下官去抓王忏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擅自抓捕朝廷命官了?”
严嵩毫不客气的道:“你这明显是在欺下瞒上,本官是三天前说的,让你去抓王忏,你是在这三天抓的王忏吗?你早就把王忏抓起来了,却在这里惺惺作态,以言语诓骗上官,而且,王忏已然被你折磨的不成人形,你这明显是屈打成招!你如此胡作非为,眼里还有王法吗?”
他这明显是在暗示王忏,赶紧的,咬杨聪,咬他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王忏闻言,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嚎叫道:“首辅大人,救命啊,这杨聪,简直就是个恶魔,下官六天前便被他派人给抓起来了,这六天,他天天想着法子折磨下官,逼下官签什么供词,下官是被酷刑折磨的没办法才签了他手中的供词啊,供词里写了些什么下官都不知道啊!”
严嵩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冷冷的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杨聪,你竟然敢如此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你以为这样就能洗脱你谋害先皇的罪名吗?”
杨聪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莫名其妙的道:“赵文华是你的干儿子,这点,你不否认吧?”
你家伙有毛病还是怎么了?
这事,严嵩觉着没必要否认,他也没法否认,因为官场上的人都知道。
他淡淡的道:“是又怎么样?”
杨聪同样云淡风轻的道:“你够狠啊,自己的干儿子,直接让人家吃大黄吃死,这还不够,为了引开皇上身边的锦衣卫高手,方便你谋害皇上,你竟然连赵文华的家人都杀了个一干二净,你这样做,就不怕遭天谴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谁想谋害皇上了?
不过,杨聪说的,有一点倒是没错,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严嵩是让倭寇连赵文华的家人都杀了。
这点,他没法否认。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杨聪这么肆无忌惮的揭他丑,他真有点受不了了。
他忍不住怒喝道:“杨聪,你休得血口喷人,不管你怎么狡辩,今天,本官都要治你个谋逆之罪。”
谋逆之罪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这会儿,就连阳明一脉的官员都吓傻了,这严嵩,还真歹毒啊!
杨聪把眼一眯,冷冷的道:“严嵩,你以为你是内阁首辅就可以胡作非为吗?谋逆之罪?证据呢?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历朝历代,还没听说过没有任何证据便能治人谋逆之罪的!”
证据?
这一时半会的,上哪儿找证据去啊?
再说了,这会儿还需要证据吗?
杨顺所率的蓟州镇边军精锐这会儿估计都进城了,还需要屁的证据啊!
这家伙,竟然敢直呼他的名字,看样子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
严嵩干脆蛮不讲理道:“本官说的话就是证据,怎么,你不服?”
他这话貌似有点太荒唐了,有这么说话的吗?
有这么猖狂的吗!
还别说,真有。
大多数时候,大多数人都是比较正常的,说出来的话也不会显得太过荒唐。
但是,有的时候,有的人,就是如此猖狂。
他们都觉得,自己有所依仗,便能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
这会儿,严嵩就是如此,他觉得,杨顺率领的边军精锐足以压下各种不服,所以,他下意识变得无法无天,猖狂至极!
这时候,就连中立的官员都有点皱眉了,这首辅大人也太猖狂了吧?
他这么说,的确是不把所有人都放眼里的节奏,大家心里没意见才怪。
杨聪一看火候差不多了,也懒得跟严嵩玩下去了,他干脆点明道:“严嵩,你如此张狂是仗着蓟州镇的一万五千边军精锐吧?你以为,杨顺率军进京,你便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
啊!
他这话一出,所有中立官员,包括阳明一脉的官员都吓了一大跳。
边军进京,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这天下就要大乱了。
严嵩却是不知收敛,继续张狂道:“是又如何,你知道怕了吗?”
杨聪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怕?有什么好怕的?毛大人早知道你狼子野心,准备谋朝篡位,所以调来了四万东南军拱卫京城。杨顺手下那点人马能强过四万东南军吗?我为什么要怕?”
啊!
这下轮到严嵩大吃一惊了,如果毛伯温真招来了四万东南军,那蓟州镇的边军精锐还真不够看!
这,难道是真的?
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兵部尚书毛伯温的脸上。
毛伯温按规矩咳嗽了一声,随即义正言辞道:“严嵩,你以为本官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谋朝篡位吗?告诉你,昨天东南军便已降服了蓟州镇边军,你给杨顺写的密信都在这里,你要不要自己看看?什么事成之后加杨顺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并入阁理政,你以为你是皇上吗?”
说罢,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叠信扬手往严嵩跟前一甩。
严嵩一看那信封,顿时面色死灰,他自己写出去的信自己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
现在,这些信都落到了毛伯温手里,代表着什么,还用问吗?
杨顺,已然被人家控制了,一切都完了!
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用说了,大家都清楚,严嵩是真的想拥兵造反,谋朝篡位了!
杨聪见火候差不多了,直接暴喝道:“来人,将严嵩这个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绑了!”
他话音刚落,陆炳便带着一队锦衣卫冲进来,毫不客气的将严嵩来了个五花大绑。
严嵩也不知是阴谋败露,心慌意乱,还是年老体衰,力不从心,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被人给绑下去了。
杨聪看了看严嵩落寞的背影,又扫了一眼在场的严嵩一党官员,随即朗声道:“按大明祖制,立长不立幼,现在,三皇子裕王朱载坖殿下为皇子中最长者,理当继承大统,大家有什么意见吗?”
开玩笑,严嵩这内阁首辅都被你给收拾了,大家还敢有什么意见!
第四卷 第一二三章 该狠的时候就得狠
严嵩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栽了,在绝对武力面前,就算是再多的阴谋诡计都没用,可以说,从他决定跟杨聪来硬的那一刻,便注定了一败涂地。
杨聪这么多年来南征北战的经历那可不是假的,明军精锐大多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要论武力,朝堂上下,没人能跟他匹敌。
严嵩倒台,大明皇权的争夺随之尘埃落定,大明朝堂,纷纷扰扰这么多天,终于要迎来新皇了。
这新皇,不用说,自然是杨聪的关门弟子,裕王朱载坖。
不过,这新皇也不是说登基便可以坐上龙椅的,其登基过程可谓繁琐无比,什么继位诏书,登基大典,祭祀天地等等暂且不论,最重要的,新皇登基之前得先定下自己的年号。
这年号其实也不是新皇帝自己提出来的,按大明的惯例,每逢新皇登基之前,都会让翰林院的老先生们聚一起商议一番,取几个好听的名字,以供新皇选择。
这些老翰林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推举的年号中,果然有“隆庆”二字,而且朱载坖对这个年号还相当的感兴趣。
隆庆隆庆,隆重庆贺啥呢,庆贺嘉靖死了还是庆贺严嵩倒台了?
杨聪对这个年号是相当不感冒的,因为这年号有点太过于怪异了,很有一种昙花一现的感觉,隆重庆贺一下,然后就完了!
他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弟子当几年皇帝就完了,他还想着辅佐朱载坖立下大明永世的基业呢。
于是乎,他大笔一挥,直接将“隆庆”改成了“永庆”,永远庆贺总比隆重庆贺一下来的好是吧。
他可是状元郎、亚圣,而且还是帝师,朱载坖自然不敢跟他唱反调,“永庆”就“永庆”吧,其实,朱载坖也只是觉着“庆”字比较合意,至于怎么庆,他倒不是那么在意。
新皇的年号就这么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隆重的登基大典,折腾了几天,一番纷繁复杂的流程走下来,朱载坖终于入主乾清宫,成为大明第十二位皇帝。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说实话,朱载坖心里没一点底,他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知道如何治理一个硕大的帝国。
还好,他并不是嘉靖那种任性胡来的人,相反,他十分的谨慎小心,就算当上了皇帝,他也没学着老爹由着性子乱搞一通,登基大典完事,当天下午,他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召见了恩师杨聪,请教治国之道。
御书房中,杨聪恭敬了行了番君臣之礼后,朱载坖便命人取来椅子,亲切的请杨聪坐下。
杨聪也不客气,二话不说便坐了上去。
这倒不是他张狂,因为他有这资格,皇帝给朝臣赐座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一般的皇帝私下里都会给德高望重的朝臣赐座,他可是亚圣加帝师,在朝中的威望,谁人能与之匹敌,赐个座理所当然,再矫情也没什么意思。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朱载坖终于忍不住问道:“恩师,接下来弟子该怎么做?”
杨聪微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弟子,随即亲切道:“皇上,您就没一点想法吗?”
朱载坖有些腼腆道:“恩师,弟子年纪还小,哪里知道怎么治国,还请恩师多多教诲,弟子定当努力学习。”
杨聪摇头苦笑道:“这要换做是其他人这么说,为师还真会有点心里发毛,一般当皇帝的说话那可都是富含深意的,需要底下臣子去好好体会。皇上,您知道吗,您这话,如果让人体会,那可不是什么好话,大意就是指为师这个当臣子的权势熏天,您这个当皇帝的都得按为师说的来。”
朱载坖闻言,不由尴尬道:“恩师,弟子不是这个意思,弟子真是不懂怎么治国啊!”
杨聪点了点头,郑重的道:“微臣知道皇上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想告诉皇上,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说话也不能如同以往般随便了。当皇帝者,那可是金口玉言,每说一句话,都得三思,不能因为年幼,说出幼稚的话来,也不能因为见识不够,说出无知的话来,这些,都有损于当皇帝的威严,您知道吗?”
朱载坖闻言,沉思良久,这才缓缓的道:“朕,明白了。”
杨聪见状,不由欣慰的点头道:“嗯,很好,这样才有当皇帝的架势嘛。至于这国家怎么治理,微臣以为,最重要的还是知人善用,对于忠君爱民的贤臣,要大胆提拔任用,对于贪赃枉法的奸臣,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皇上毕竟经历有限,不可能凡事都亲力亲为,所以,怎么驾驭朝臣帮您治理好国家才是最重要的。”
朱载坖又沉思了一番,这才缓缓点头道:“朕明白了,恩师,朕这就下旨,擢你为内阁首辅,你看如何?”
杨聪有些哭笑不得道:“皇上,微臣斗胆说一句,您这样做,还是有点操之过急了,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内阁首辅可不能一下就提上去,最起码也得先入阁理政一段时间才能提拔,为师这从未入过内阁的人突然间就擢为内阁首辅是不合规矩的,朝臣们表面上虽然不会说什么,内心里却会认为皇上您有点过于任性了。”
这个,朱载坖还真没想过,他又沉思了一阵,这才小心的道:“恩师,你的意思,现在,能出任内阁首辅的就只有张邦奇?”
杨聪点了点头,严肃的道:“对,按官场规矩就是如此,不过,这会儿提拔和任用贤臣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惩治奸臣,严嵩一党必须彻底清除,这样,朝堂上下才能回归正轨,大明官场才能焕然一新。”
说罢,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名单,双手奉上。
朱载坖接过名单一看,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这名单上的官员也太多了,全部革职查办,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啊!
他有些犹豫道:“恩师,这么多官员,一次全部惩处了,会不会引起朝野震荡?”
杨聪坚定的道:“皇上,该狠的时候就得狠,一次惩处这么多官员,震荡是在所难免的,但是,我们不能因为担心朝野震荡而拖拖拉拉,这些人可都是祸国殃民之辈,迟一天惩处便会让大明多一份损失。”
朱载坖闻言,又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咬牙点头道:“好吧,朕知道了。”
第二天,早朝,永庆帝便颁布了第一道圣旨,严惩以严嵩为首的逆党!
原内阁首辅严嵩;
原太常寺少卿严世蕃;
原蓟州总督杨顺;
南京户部尚书鄢懋卿;
大理卿万宁;
湖广巡抚张雨;
等等,等等,严嵩一党的官员几乎被一网打尽。
看着一个个严党官员被锦衣卫拖下去,满朝文武皆惊,这皇上,还真够狠啊!
第四卷 第一二四章 严嵩到底贪了多少钱
新皇登基,严嵩一党被一网打尽,按理来说,应该举朝欢庆才是,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朝臣们大多战战兢兢,满心惶恐,可谓惶惶不可终日,这又是为何呢?
很简单,在严嵩的“大力推动”下,贪腐已然成为一种潮流,满朝文武,不贪不腐的真的很少,他们都怕啊!
万一,这皇上发起疯来,只要是存在贪腐的官员,全部严惩不贷,那可怎么得了。
朱载坖当然不会这么做,杨聪也没有打算将满朝文武全部清洗一遍,不过,他也没打算就此饶过这些贪官污吏。
这一次,他要来把狠的,好好震慑一下这帮家伙,让他们彻底改掉贪腐的毛病。
至于怎么震慑这帮贪官污吏,很简单,诛了大贪官严嵩的三族,将其家产全部抄没,让这帮家伙涨涨记性!
严嵩纵横官场五十余年,入阁为相不下二十年,长时间把持吏部和南京户部等最富油水的衙门,要论贪腐之严重,恐怕历史上都没几个人能与之相比,那么,他到底贪了多少钱呢?
杨聪对这个问题也比较的好奇,所以,他决定,亲自带队,去抄了严嵩的家。
这天,京城可谓万人空巷,因为朝廷早贴出了告示,新晋的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惠安侯,帝师杨聪要亲自去抄大贪官严嵩的家!
天还没亮,一队队锦衣卫便已经将整个严府围的严严实实,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也陆陆续续聚集到严府外围,街道上,围墙上,甚至街边的大树上到处都是人,大家都想知道,严嵩这“震烁古今”的大贪官到底贪了多少钱。
早朝过后,杨聪和陆炳便带着数百锦衣卫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严府大门外。
这个时候,严嵩和严世蕃已然伏法,严家的下人也早已被禁足府中,严府的大门也早已敞开,就等着他们进去抄了。
杨聪特意令锦衣卫在严府大门前排出阵列,就如同唱戏一般摆足了架势这才大手一挥,朗声道:“给本官进去搜,但凡值钱的财物,一件都不要放过!”
数百锦衣卫轰然应命,飞速冲进严府,那场面,着实有点赫人。
要的就是这效果,看你们这些贪官污吏以后还敢不敢贪了。
杨聪心中冷笑一声,随即招呼陆炳大步往严府中走去。
严嵩的府邸,他还真没来过,毕竟两人是死对头,他怎么也不可能跑来拜访严嵩。
这走进严府一看,就连他这种大明有数的富家子弟都咋舌不已。
严府,的确是极尽奢华,那大路两边的奇花异草就不去说了,就连花围子,那都是用上好的汉白玉砌起来的,皇宫中都没这么奢华好不好!
这走进迎客大堂一看,更加不得了,不管是桌椅还是板凳,那都是昂贵的乌木和红木所制,这家伙,得多少银子啊!
杨聪无聊的在大堂中转了一圈,无意间发现,那墙上挂的字画貌似都很有神韵的样子,他不由好奇的走上前去,仔细一看。
好家伙,一看上面的署名,他顿时就惊呆了,苏轼、吴道子、范宽......
这大堂中挂的几副字画,无一不是前朝大家所做!
至于是不是赝品,这点杨聪一点都不怀疑,开玩笑呢,严嵩什么人物,能把赝品摆在这里让人笑话吗?
人家既然敢摆这里,那绝对是正品!
这年头字画虽然不是很值钱,那也得看是谁的字画,像这些前朝名家的字画,那最少都是上千两一幅,也就是说,光是挂在这大堂中的几幅字画就值上万两银子!
杨聪暗自感叹了一番,这才交待陆炳道:“让他们看到字画都小心着点,不要弄坏了,指不定一幅就是上千两甚至上万两呢。”
卧槽,这么值钱!
陆炳虽然有钱,但也没有钱到这种程度,上千两甚至上万两买幅字画,说实话,他还真买不起!
他连忙交待下去,让所有参与抄家的锦衣卫都小心着点,注意不要把字画给弄坏了。
其实,严嵩本人的字画也是比较值钱的,由于一些无耻官员的刻意追捧,严嵩随便写幅字那最少都是好几百两,如果能流传到后世,他的字画那绝对几千两都不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就略过不表了。
杨聪和陆炳在迎客大堂中等了不到一个时辰,便有锦衣卫千户捧着账册过来了,陆炳接过来,翻开一看,好家伙,整整一本账册都记满了。
不过,这金银好像有点不对数啊,严嵩再怎么滴也不可能只贪了这么点吧?
他不由好奇道:“就这些?”
那百户连忙拱手道:“大人,我们才把主宅搜了一下,其他地方还没着手呢。”
陆炳点了点头,将账册交到杨聪手里,随即便不吭气了。
杨聪接过账册一看,金银的确有点少了,才几千两,怎么可能?
不过,严嵩和严世蕃父子也有够奢侈的,洗脸的盆,吃饭的碗,甚至是痰盂都是金银打造的,光是这些家什加起来都有好几百斤呢!
杨聪随意翻了翻,随即交待道:“派些人,挖,挖地三尺也要把严氏父子贪腐的脏银给找出来。”
那千户闻言,连忙拱手应命而去。
又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那千户终于急匆匆的跑过来,满脸喜色的道:“大人,严氏父子藏匿财物的密室找到了。”
杨聪闻言,不由饶有兴致的道:“噢,带本官去看看。”
说罢,他直接起身,朝陆炳挥了挥手,随即便跟着那千户往外走去。
在那千户的带领下,他们左转右转,转了将近一刻钟,终于来到了一个相当阔气的院子,据那千户介绍,这里就是严世蕃居住的院落。
这会儿院落之中倒是没有什么挖动的痕迹,主卧之中却是已被挖得一片狼藉,原来放衣柜的位置依然被挖出一个巨大的缺口,下面貌似还有很多锦衣卫正举着火把在清点东西。
杨聪顺着挖出来的阶梯走下去一看,里面竟然还不是一间密室,而是很多间密室连接在一起,密室里面到处都是装满金银财宝的箱子,粗略估算一下,最少有几百万两。
这才对吗,严嵩父子贪腐的财物应该都藏在这些密室中了。
最终,耗费了将近一天时间,严府终于查抄完毕。
所获的金银,应该不算多,大致也就是黄金三万余两,白银四百余万两。
不过,古玩字画却多的吓人其中,光是字画就多达三千多幅。
这些东西的价值就不好估算了,比如,光是一幅《清明上河图》价值就不下十万两,其他的,如果拿去卖,随随便便卖个上千万两都不成问题。
第四卷 第一二五章 国库一下就充盈起来了
严嵩到底贪了多少钱呢?
应该说,真金白银并不算多,或者说,严嵩把真金白银差不多都换成其他东西了。
比如字画,从严府抄出来的历代名家字画价值最少也在千万两以上。
还有古玩,这东西就不好估价了,因为要有人出的起价,那才值钱。
其实,这些还不是严家的主要资产,后面,锦衣卫在清点各类宝箱财物时又有了惊人的发现。
他们发现的东西并不多,也就几箱子,但是,这些东西的价值却是相当惊人的。
那么,这些东西是什么呢,竟然比金银珠宝和古玩字画都值钱。
这些东西其实很常见,甚至可以说,大明普通老百姓家里都有。
这些东西真的很平常,就是田产地契而已。
不过,严府的田产地契却多的吓人,严家光是吞并的良田就多达上百万亩,另外还有各类房舍上万间,各类商铺商号上千家!
这些可不得了,就拿良田来说,一亩那最少也是二十两,上百万亩就价值两千多万两!
杨聪看到这些田产地契都吓了一跳,这严嵩,还真会贪啊!
他逮住严嵩这么一番惩治,也着实把朝中的贪官污吏都给吓坏了,严嵩可以说是嘉靖朝贪官污吏的祖宗了,被整治的如此之惨,谁还敢随便去贪?
就算贪的到钱也得有命去花啊,严嵩可是三族都被灭了!
这一通大张旗鼓的整治过后,朝堂上下的贪官是暂时老实了,不过,朱载坖却有点头疼了,因为从严嵩家里抄出来的大部分都不是金银啊,什么古玩字画,什么田产地契,他拿着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问题,他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唯有问杨聪了。
御书房中,师徒两再次相对而坐,朱载坖颇有些无奈道:“恩师,从严嵩府里抄出的这些财物可怎么处理啊,那些古玩字画,田产地契什么的,吃又不能吃,又不能当钱花,拿在手里还得好生保管着,着实让人头疼啊。”
这会儿他当皇帝也有段时间了,在外人面前他还是装的比较威严的,不过在杨聪面前,他还是有点跟家人说话的感觉,根本就威严不起来。
杨聪闻言,不由微微一笑,这个问题,好办啊。
这些东西到底怎么处理,他其实早就有腹案了,他只是不想越俎代庖替朱载坖做主而已,因为那样有损于皇权的威严。
这会儿既然朱载坖问起了,那就好办了,他毫不犹豫的道:“微臣对这些东西倒是有些想法,微臣觉着,田产、房舍、商铺什么的,完全可以现在就卖掉,兑换成现银,至于古玩字画,可以慢慢的出货,一次拿点出去卖,这样赚的钱更多。”
做生意朱载坖是真不在行,开玩笑呢,他一个当皇帝的,学什么做生意。
他颇有些尴尬道:“恩师,这田产、房舍、商铺什么的可是价值两千多万两,谁买的起啊?还有古玩字画什么的,为什么要慢慢出货呢?”
杨聪胸有成竹道:“田产不必担心,那些个官宦世家、地主豪绅什么的最喜欢的就是田产,你有多少,他们便能买多少,房舍那是附带的,因为买了田产总得安排人去耕种啊,而严府下面那些房舍大多都在田产附近,便宜点,一并卖给人家就得了。至于商铺,皇上要是觉着麻烦,微臣可以全部盘下来。”
朱载坖颇有些吃惊道:“那可是一百多万亩,真有人买得起?”
杨聪闻言,不由洒笑道:“这个皇上可以完全放心,所谓官宦世家,那可不是吹出来的,没个上万亩良田,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官宦世家,而大明的官宦世家就按每个县几家算,那也是几千上万家,这点田产,光是他们就能吃的下,地主豪绅什么的,能喝到点汤就算不错了。”
好吧,朱载坖着实没想到,这些所谓的官宦世家竟然都这么有钱,要知道,他一个皇帝都没什么钱,他老爹嘉靖几乎是年光,每年收上来的税赋刨去官员俸禄和边军粮饷原本就没剩下多少,再加上他老爹修炼起来不计成本,他接手的时候,国库和内库基本上都是空的,要不是抄了严嵩那几百万两白银和几万两黄金,他甚至一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这些官宦世家,既然吃得下,那就让他们可劲吃吧,要知道,光是田产卖完,他就能收入两千多万两,这么多的钱,他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
至于商铺什么的,那就算了吧,上千家商铺最多也就值个一百多万两银子,跟田产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他大度的道:“恩师,你要是想要那些商铺朕直接赐给你得了,反正也值不了多少钱,你立了这么多的功勋朕还没给过什么赏赐呢,正好,这些商铺全给你。”
杨聪连忙摇头道:“皇上,这可使不得,公是公,私是私,这点必须分清楚,您要是把商铺全赏给微臣,恐怕那些个直臣谏臣又该嚼舌根了,微臣还是出钱买吧,是多少就是多少。”
这个,好吧,朱载坖也知道,师傅家里有钱,而且是相当的有钱,一百来万两,对师傅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他也不矫情,直接点头道:“那就多谢恩师了,对了,恩师,那些古玩字画什么的为什么要慢慢出货呢,一把卖出去不行吗?”
杨聪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所谓物以稀为贵,你一次放个几件又或者十几件出去,还能卖得起价钱,要是你一把放几千件出去,那这些东西都不值钱了。还有一句俗话,叫盛世古玩乱世黄金,也就是说,古玩字画这种东西,只有到了盛世才值钱,而这会儿大明还未步入盛世,一股脑全卖了,那可就亏大发了。”
这生意经什么的朱载坖着实不懂,杨聪再怎么解释,他还是不懂。
他干脆小手一挥,大度道:“要不这样,恩师,你随便估个价,那些古玩字画什么的,朕全卖给你,你再慢慢去出货,这些东西,放内库里面朕还真有点不放心,要是保管不善,把那些字画给毁了,那就可惜了。”
杨聪想了想,随即很干脆的点头道:“皇上金口玉言都说了,微臣怎敢违背,这些古玩字画按时价算的话,应该在一千万两往上,微臣讨个便宜,就出一千万两,皇上,您看如何?”
这感情好,田产地契加古玩字画一下就是三千多万两,国库一下就充盈起来了,好啊!
朱载坖忍不住兴奋道:“行,就按恩师说的办。”
第四卷 第一二六章 钱该怎么花
这国库一下子就充盈了起来了,朱载坖着实兴奋的不行了,不过,他也就只是兴奋而已,兴奋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下文。
杨聪见这家伙貌似一点花钱的想法都没有,只得提醒道:“皇上,这国库马上就要有三四千万两了,您想怎么花呢?”
怎么花?
这个问题!
等等,这钱到底怎么花呢?
朱载坖仔细想了一阵,这才小心的道:“要不,拿点钱出来兴修水利?朕听闻这几年西北干旱好像有点严重,东南却是经常闹洪灾,要不这样,朕下个旨,让西北地方官员即刻兴修河塘,想办法储水,让东南地方官员即刻加固河堤,疏通河道,一应费用,皆由朝廷承担。“
杨聪微微点头道:“嗯,这个是理所当然的,甚至都不用皇上下旨,只要稍微传出一点风声去,各地方官员自然会找朝廷要钱去兴修水利。不过,这是长久之计,不是这一年两年的事,微臣以为,解决边患才是当务之急。”
解决边患?
朱载坖闻言,不由恍然道:“恩师说的是鞑子?”
杨聪微笑着点头道:“对,就是鞑子,严嵩掌权之时只顾敛财,不顾大明边患,以致鞑子之祸至今都未曾平息。其实,要收拾鞑子很简单,只要有钱组织足够的边军,鞑子根本就不是我大明的对手。微臣斗胆,说句不好听的,以往掌控朝堂大权者,都有点鼠目寸光,大多斤斤计较收拾鞑子那点粮饷,他们也不好好想想,鞑子肆虐西北这么多年,我大明又消耗了多少粮饷,如果再加上鞑子入寇的损失,千万两亿万两都不止!皇上,您想想,这次如果我们不能乘势一举收拾鞑子,西北边军是不是还要保持在六万以上,因为每个边镇,如果没有一万人马,在鞑子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那么,这六万人马一年粮饷又是多少呢,十年粮饷又是多少呢,鞑子肆虐至今,几十年都不止了,长此以往,我们还要损耗多少粮饷?“
这个帐倒是不难算,六万边军,一个月的粮饷最少十五万两,一年就是一百八十万两,十年就是一千八百万两,一百年就是一亿八千万两,而从土木堡之变至今,一百年都不止了,也就是说,大明投入边军的粮饷两亿两都不止了!
这家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朱载坖粗略估算了一下,顿时咋舌道:“这消耗,着实太吓人了,恩师,您觉着要彻底解决西北边患得花多少钱,三千多万两够不?”
他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哪怕把这三千多万两全花完,也要解决西北边患。
杨聪欣慰的道:“三千万两倒还不至于,为师估摸着如果能有大军二十万,不出三年,应该就差不多了,也就是说,彻底解决西北边患最多也能消耗一千多万两而已。这里面,还有南京户部盐引的收益做抵充,朝廷其实不用花多少银子,有个几百万两就足够了。”
朱载坖着实没想到,花这点钱就能解决鞑子的问题,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好,这西北边患着实让人寝食难安,这次,不管怎么说,我们一定要解决鞑子的问题,恩师,你就说具体怎么做吧。”
杨聪郑重的道:“这个,为师还要亲自前往西北边疆,命人仔细查探一番才能给出具体方略,”
朱载坖闻言,不由慌道:“恩师,你要亲自去西北主持大局吗?”
他是真的有点慌了,要知道,他这会儿才十多岁,基本处于懵懵懂懂的年纪,说到玩弄心机,他压根就不会,杨聪这一走,他又怎么掌控那些鬼精鬼精的朝臣?
这会儿,他是真的离不开杨聪,离开了杨聪,他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杨聪闻言,淡定的道:“皇上,您对微臣的器重,微臣感激涕零,不过,满朝文武,并非微臣一人懂得治国,皇上可倚重的人还有很多,只要皇上能一心治国,其实,有没有微臣都是一样的。”
这话,朱载坖是不信的,开什么玩笑,在他眼里,恩师就是无所不能的“圣贤之人”,满朝文武,谁人能与之匹敌。
他忍不住摇头道:“恩师,你过谦了,如果朝中真有人能跟恩师相比,那朕的确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惜,没有啊!”
这话说的,杨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之所以能鹤立鸡群,靠的可不是超人的智商,而是那多出几百年的见识,要真比起智商来,这会儿比他强的多了去了。
比如,徐阶。
又比如,张居正。
这两人可是没有一点后世的见识,但是,他们却能凭自己的本事,把大明推向中兴。
这些人,可不能埋没了。
杨聪想了想,随即郑重的道:“皇上,可能是因为我们相处的久了,所以你才会觉得为师远超他人,其实,论到治国,朝中有很多人都不亚于为师。这次西北之事,微臣必须亲自去一趟,皇上如果觉着独自处理朝政还有点困难,可以扩充内阁,将内阁大学士添补至五人又或是六人,这样,皇上就不必担心无人辅政了。“
其实,内阁一开始本就是五六个大学士,只是,到了嘉靖这里,却不知为何,每次都只任命两个内阁大学士,或许,嘉靖是觉得这样任免,泾渭分明,有利于朝臣之间的争斗吧。
朱载坖可没嘉靖那毛病,他也觉着,多招几个内阁大学士心里踏实点,起码,遇到困难的时候,出主意的人会多点。
他深以为然道:“西北之事,的确需得恩师亲自去主持才行,这添补内阁大学士也势在必行,恩师,你觉着哪些人合适呢?”
杨聪毫不避讳道:“所谓举贤不避亲,微臣以为,礼部左侍郎徐阶恭勤谨慎,器量深重,可堪重用。礼部右侍郎张居正才思敏捷,锐意进取,可着重培养。兵部尚书毛伯温忠君爱民,老成持重,可为依托。”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提拔徐阶、张居正、毛伯温入阁得了,加上他和张邦奇,正好五个。
他之所以在严嵩倒台后便把徐阶和张居正提上来,正是想让两人来辅佐永庆。
朱载坖闻言,只是稍微想了想,便毫不犹豫的点头道:“行,那就擢他们三人为内阁大学士,帮朕来处理朝政。”
其他人,他还不是很清楚,不过,张居正他却是相当了解的,这位师兄,那的确有宰辅之姿,再说了,师傅说的能有错吗?
这会儿,他对杨聪可是迷之信任。
第四卷 第一二七章 怎么收拾鞑子
宁夏中卫驻地,杨聪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举着望远镜,缓缓的扫视着眼前的荒漠,眉头微皱。
这里是宁夏五卫里面距离西套最近的卫所,距离铁路延伸到的宁夏前卫还有一百多里,当然,这个距离压根就不是什么问题,只要他一声令下,数万屯卫一个月便能把铁路修过来。
主要问题是,这西套实在是太大了,从宁夏卫一直到哈密卫足足三千多里范围皆可称之为西套,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鞑子部落。
如果从宁夏卫把铁路修过去,别说是三年,五年甚至十年都不一定能修完。
他微微叹了口气,随即放下望远镜,将目光投向眼前的地图。
这铁路之所以难修,倒不是因为地形原因,宁夏卫到哈密卫这段区域虽然大多是荒漠,修条铁路还是不成问题的,主要问题是,哈密卫这会儿已然不在大明掌控之下了。
自土木堡之变后,大明国力日渐衰落,原本臣服于大明的藩属亦是蠢蠢欲动,不但北元各部时时入寇,就连吐蕃这样的西域小势力也开始打大明主意了,而大明朝堂不是宦官弄权便是朝臣内斗,对边事根本就不怎么关心,以致哈密卫这样的边防重地很快便落入了吐蕃的手中。
这会儿,大明的势力最西也就能延伸到甘州镇了,距离哈密卫还有两千多里呢!
杨聪也想过要收复哈密卫,但是,却不是现在。
这会儿朱载坖刚刚继位,大明可谓百废待兴,收复哈密卫太过耗费时间,而且收复之后还得派大军驻守,反而会增加朝廷的负担,所以这会儿并不是收复哈密卫的最佳时机,需得等到大明复兴,国力再度强盛之时才行。
如果不能收复哈密卫,那么从甘州镇到哈密卫中间这两千多里就无法修筑铁路,这才是当前的最大问题。
那么,到底怎么办呢?
他苦思良久,仍然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至于什么召集大军硬上,直接冲入西套去找鞑子主力决战那是绝对不可取的,因为路途太过遥远,没有铁路转运粮草太危险了,如果粮道被鞑子切断,再多大军,都会崩溃!
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这事,看样子还得好好商议一番才行。
他回头扫视了一样跟在身侧的文臣武将,又考虑了一下,这才问甘州巡抚陈九畴道:“陈大人,你对西套可还了解?”
这陈九畴本就是甘州巡抚,嘉靖初他就曾在任上击退过鞑子和吐蕃的进攻,只可惜,那时候朝中内斗的厉害,他又属首辅杨廷和一系,很不受嘉靖待见,故而张璁和桂萼等人一弹劾,他便被革职查办,流放三千里,谪戍极边。
杨聪还是听闻兵部尚书毛伯温提及才知道有这么个人,正好,朝廷现在用兵西北,急需对西北边情熟悉的官员,于是乎,他便上奏永庆,让其官复原职,重新出任甘州巡抚。
陈九畴对杨聪那也是相当感恩的,要知道谪戍极边可不是一般的苦,很多人熬不了几年就死了,他要不是身体好,也早死在极边了。
原本,他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再熬几年他也会默默的死去,却不曾想,新皇竟然会突然下旨,让他官复原职!
他回来一打听才知道,正是这位杨大人为其在皇上跟前关说,他才能脱离苦海,官复原职,他怎么能不感激不尽。
刚才,杨大人对着地图皱眉沉思,他就知道,这位大人肯定是不知如何收拾西套的鞑子。
为此,他也在跟着沉思,正当他想出一点眉目的时候,杨大人却突然问起他来,这时机,未免也太好了!
此时不报恩,更待何时?
他连忙拱手道:“大人,下官斗胆问一句,您可是为西套的鞑子而烦恼?”
果然问对人了,杨聪闻言,不由饶有兴致的道:“噢,你有办法收拾西套的鞑子?”
陈九畴连忙谦虚道:“这个下官还不敢夸海口,鞑子毕竟盘踞漠南多年,要想一举将其收拾了,恐怕很难。不过,下官倒是有一计,能让鞑子一蹶不振。”
要想彻底消灭鞑子,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漠南就浩如烟海,面积甚至比大明两京十三省还要大,更何况还有面积更大的漠北呢,想跑进去把鞑子收拾干净,想都不要想。
杨聪也只是想尽量削弱鞑子的实力,让其没有能力入寇西北而已。
这跟陈九畴所说的让鞑子一蹶不振其实就是一个意思,他连忙问道:“什么办法,你说。”
陈九畴闻言,连忙恭敬的走上前来,指着地图道:“大人,西套水草其实并不丰盛,唯有临近黄河中段这一块才适合鞑子繁衍生息,其他地方可以说都是荒漠,水草稀少的很。也就是说,我们只要把这一块给夺回来,鞑子想要繁衍生息就难了。”
杨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目露精光。
这块地方并不大,甚至还没河套一半大,也就是黄河几字弯前面那一小块地方,横向还不到五百里,纵向更是不到三百里,拿下这块地方,很简单,因为这块地方就处在宁夏卫和甘州镇中间,只要把铁路从宁夏卫修到甘州卫,这块地方便会被收入囊中。
杨聪颇有些兴奋道:“你的意思,只要拿下这一块,鞑子就会一蹶不振是吗?”
陈九畴连忙解释道:“这样还是不保险,因为剩下的区域也不是一点牧草都没有,不过,问题也不是很大,因为有牧草的区域基本都在黄河及其支流附近,离甘州镇并不是很远,我们只要组织大军时不时去这几块地方骚扰一番,鞑子就没法过日子了。”
杨聪仔细一看,陈九畴指出的几个地方的确离甘州镇不远,最远也就两三百里的样子,组织大军去骚扰一下完全没有问题。
也就是说,要让鞑子一蹶不振其实并不是很难,只要把他们最大的一块草原给占了,再时不时组织大军去几块小草原骚扰一下,鞑子就没法繁衍生息了。
杨聪仔细思索了一阵,随即点头道:“很好,陈大人,你这一功,本官记下了,待功成之日,本官定会论功行赏,给你记个头功。”
陈九畴闻言,不由一阵激动,不过,他并没有得意忘形,他还是连连拱手道:“不敢,不敢,下官也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不敢居功。”
第四卷 第一二八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西套牧草最为丰盛之地,大松山南麓,俺答汗的汗帐巍然屹立,汗帐四周,营帐密布,延绵足有数十里,鞑靼部精锐骑兵皆聚集于此。
鞑靼部的势力仍然是如此强大,纵观漠南漠北,依旧无人能与之匹敌,但是,俺答汗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因为,明军又开始修筑堡垒了!
明军的堡垒战术着实让他头疼无比,打又打不过,挡又挡不住,如之奈何?
他盯着眼前的地图看了半天,依旧是一筹莫展。
还好,这会儿汗帐中并没有其他人,也就是他和胞弟昆都力哈而已,要是其他人在,他也不会露出如此无奈的表情。
昆都力哈本就是个急性子,让他憋半天不说一句话,他真做不到,眼看着俺答汗皱眉盯着地图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大汗,我们难道就任由明军这样修筑堡垒,不闻不问吗?”
俺答汗叹了口气,抬头道:“我们又能如何?”
昆都力哈粗声粗气道:“我们率军去突袭啊,明军就算是防守再严密又如何,他们总不能把十几万人马摊开,护住所有堡垒和那什么鬼铁路,我们专挑人少的地方下手不就行了,他们又追不上我们的骑兵,万一形势不对,我们可以跑啊,有什么好怕的?”
俺答汗无奈的摇头道:“小昆都,你不懂,明军的堡垒修的太密集了,我们如果贸贸然跑去偷袭,很有可能会被包围的。”
昆都力哈的确不懂,他莫名其妙道:“明军的堡垒之间间隔最少也有几十里吧,以步卒的速度,几十里最少需要赶半天时间,而我们只需个把时辰就能打个来回,我们只要小心点,怎么可能被包围?”
唉,你这个愣头青!
俺答汗无奈的解释道:“人家的堡垒可不光有防守的作用,还能屯兵,还能传讯,最重要的,还可以为侦骑提供后勤之所。你之所以认为我们不可能会被包围,主要是忽略了他们的侦骑。没错,以前明军的侦骑的确很难在草原上生存,因为他们不但时刻面临生命危险,还没有地方补充粮食和饮水。所以,以前明军的侦骑很少深入草原,我们在草原上的行动,他们也很难探查的到。这会儿就不一样了,有堡垒为依托,他们完全可以将侦骑散布在百里方圆之内,反正他们骑马回堡垒补给一趟也用不了一天时间是吧。他们甚至还可以派几队侦骑轮换,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轮流盯着我们,我们又如何去偷袭?现在的情况,我们还没靠近他们的堡垒百里便会被发现,而我们深入百里偷袭,然后再回转,需要多少时间你算过吗?”
昆都力哈老老实实的摇头道:“没算过。”
俺答汗没好气的道:“我已经算过了,奔袭百里,差不多需要一个时辰,然后,不管偷袭多少明军,要将他们歼灭,最少需要半个时辰以上,然后,我们再原路返回,还得一个时辰左右,前前后后就是将近三个时辰,而明军这会儿可不是纯步卒,他们有战车,三个时辰,足以让方圆数百里之内的明军全部围过来了,到时候,我们跑的掉吗?”
这个,还真有可能跑不掉,昆都力哈虽然是个愣头青,却不是个傻子,现在的明军有多厉害他还是清楚的,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个四五万明军围上来,哪怕他们有十万精骑估计都很难跑的掉,因为明军的火枪和火炮实在是太厉害了,那一顿轰,简直让人无法招架!
昆都力哈尴尬的摇了摇头,随即又粗声粗气道:“那我们可以玩围魏救赵啊,他们不是将主力集中在堡垒四周吗,我们可以去偷袭宁夏卫又或者甘州镇啊,这两处驻守的明军最多也就万余,我们还能打不过吗?”
你还知道围魏救赵啊?
可惜,这打仗不是纸上谈兵。
俺答汗依旧是无奈的摇头道:“围魏救赵,那也是要在你不怕人家反把你给围了的前提下,我们去偷袭宁夏卫又或者甘州镇又有什么用,人家这会儿防守严密的很,我们想要突破外围的长城都很难,就算突破了,我们又敢冲进去吗?人家只要调集大军从后面抄上来,我们同样跑不掉啊!”
昆都力哈着实没想到这些,他的思维基本还停留在以前明军被动防守的时候呢。
俺答汗却是相当的清楚,这会儿的明军已经不同以往了,只要他稍不小心,鞑靼部的主力精骑便有可能被明军给围歼了。
偷袭,明显是不可取的,因为明军不但不怕他偷袭,反而想着他率军去偷袭,他如果真率军去偷袭,那就完了。
那么,到底怎么办呢?
俺答汗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一个不错的办法,那就是,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明军不是靠堡垒推进吗?
他也修一座堡垒,挡住明军的去路!
他之所以有这想法,倒也不是异想天开,因为大松山和小松山之间原本就有一座堡垒,那还是百余年前明军修筑的呢,虽然有点破旧,修补起来,还是可以用的。
而明军这会儿堡垒推进的方向正好是松山堡方向,如果能将明军堵在大小松山东面,他们至少还可以利用西面的通道和北边的部族保持联系,鞑靼部的主力也不用退出这块丰盛的草原,如果明军把堡垒推进到甘州镇,那就麻烦了,到时候,他再怎么不愿意,也必须放弃这最后一块丰盛的草原。
这会儿他也顾不得其他部族同不同意了,再怎么不愿意,那也得抽调步卒来帮他防守松山堡,要不然,他可就不客气了。
明军他是干不过,收拾漠南其他部族那还是很轻松的。
漠南各部族也没有办法,面对鞑靼部的主力精骑,他们同样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他们只能按俺答汗的要求,各自抽调青壮,前往松山堡,帮助俺答汗修复堡垒,守城。
不到一个月时间,各部族的青壮便陆续抵达松山堡,而这个时候俺答汗早已指挥本部青壮把松山堡修复的差不多了。
松山堡虽然不是很险要但里面却足足集结了漠南各部将近五万步卒,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按这个说法,明军必须集结二十五万大军才能攻克这座堡垒。
明军能集结二十五万大军吗?
杨聪又能拿这松山堡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