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屠龙
既然是在露天举行活动,那就有行刺的机会。行刺的方式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近距离,利用左轮手枪甚至是手榴弹来行刺。采用这种方式,最主要的优点是,成功率高。一击不中,还来得及补枪。
但是这样做缺点也是非常明显的。那就是想要在人这么多的环境下开枪行刺,并且全身而退,可能性相当的小。
“会场上肯定会有很多的警察,虽然他们不会搜身检查每个人带了什么东西,你带两把左轮进去倒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开枪之后,你要想在一个警察这么多的地方逃走,我觉得可能性太小。甚至于弄得不好,你还会把我都牵连进去。所以,近距离行刺的方案,就不用再想了。”皮杜尔先生首先就直接否定了这个方案。
“如果不这样,那还有什么方案?”马丁问道。
“我听说你得枪法不错?”皮杜尔问道。
“还行吧。”马丁回答道。
“如果有一只好枪,使用无烟发射药的好枪,你能在多远的距离上命中目标?”皮杜尔问道。
所谓使用无烟发射药的好枪,自然指的是法国人的新式步枪。据说因为是无烟发射药成本太高,就连法国陆军也没有普遍的装备这种步枪,只有少量的精锐猎兵差得以装备这种东西。
不过在民用步枪市场上,倒是只要肯出钱,就可以买到这东西,只不过价钱相当高而已。北美的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马丁就从战友那里见到了一支这样的步枪。那个战友是个有钱人,家里养着几百个黑奴,所以他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和一般的步枪相比,这种步枪的口径要小很多。大约只有0.3英寸多一点。口径小,子弹自然更小。但是因为发射药更有力,所以这种枪的有效射程远远超过一般的步枪,在一些高手手中甚至能相当准确地射击三四百米外的目标了。
当时喜欢玩枪的马丁也问了问价格,然后就强迫自己把这东西给忘了。但是如今皮杜尔一提这事情,马丁立刻就想起那种步枪。
“你说的是克里斯猎枪?啊,那东西真是好东西,就是太贵了。一杆克里斯猎枪,都可以买二十杆普通猎枪了,要是象牙柄的珍藏版的,那就更是贵得没边。而且更要命的是子弹金贵。每一发子弹,都够买普通子弹二十发了。子弹可是消耗品,不是有钱人,谁能玩得起?”马丁说道。
“嗯,贵是贵一点,但确实是好枪。的确也只有那些有钱人才玩得起。我是说,如果我有一支这样的步枪,在三百米的距离上,你有把握命中目标吗?”
“不知道,我没有用过这东西。不过多半不行。你知道再好的枪手,要是用不熟悉的枪,也打不好。”马丁回答道。
“好吧,反正按照消息,还有一段时间。嗯,这些天我把枪借给你,你自己去练练。子弹要按市场价收费。”
“那我宁可去近距离刺杀。”马丁说。
“活见鬼,难道你的性命还不值几枚子弹的价钱?”皮杜尔道。
“我现在很穷,穷人的命不值钱!”马丁毫不犹豫地回答说。
“真见鬼!我怎么……好吧,我给你算六折。”
“三折!”
“那你去近距离行刺吧!嗯,要不要我帮你准备自杀用的毒药?”
“要不四折,行不?”
“最多五折,而且我跟着你,看着你打——要不然你报虚账,然后把我的子弹拿到黑市上去卖了怎么办?”
“你怎么能这样猜忌我,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不要谈信任,谈信任伤钱!你要是愿意出原价买子弹,我保证信任你!”
此后的几天里,皮杜尔带着马丁去郊外的森林中打猎,顺便练练枪。要说马丁的枪法基础的确非常好,才用了十多发子弹,就已经能相当准确的命中远距离目标了。于是三天之后,马丁主动向皮杜尔提出,他觉得训练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用空枪熟悉一下就行了——那该死的子弹实在是太贵了,哪怕是打五折依旧太贵了。
“简直就是传说中用来打吸血鬼的白银子弹。”马丁这样说道。
接着还有几天的时间,就是去哈佛大学踩盘子,熟悉环境了。
这样又过了一个礼拜,总算在报纸上看到了消息,说是博布隆教授已经于今天早晨抵达波士顿,并将于后天在哈佛大学的体育场上,向哈佛学子们发表演讲。
马丁赶紧和皮杜尔一起研究起了情况。
皮杜尔在桌子上摊开了一张地图——这是他们自己依据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不算特别精确,但是基本上还算能用。
你看,这里是体育场,主席台在这个方向上。我估计我们的目标到时候就会出现在主席台上。关于目标的识别,嗯,上次我们在牛顿,已经看到过一次他了,不过距离比较远,而且他很快就进屋子里去了。嗯,如果他在主席台上,你能认出他吗?
“没问题,他的那体型,不容易弄错。还有他的肩膀一边高一边低,也是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马丁说。
“那好,我们现在需要一个较为隐蔽的,能够发起袭击,而且发起袭击后,能够迅速撤退的位置。”皮杜尔说。
“你看,这里是哈佛的一处体育用品的库房,平时存放一些体育用品的。这地方平时也没什么人,这时候估计更是不会有人。你在头一天傍晚时分,到那里,弄开门,躲进去。因为第二天上午运动场被占用,所以不用担心会有人来这里。”皮杜尔说,“开枪后,你立刻抛下枪支,从这里出来,然后沿着这条路向着这边一拐,我会在这里给你留下一匹马。你在那里上马,然后骑着马从这个方向离开——这些天来,就我们的观察这个方向上的警察最少。然后,你一直向北,到我们一起练枪的那片森林,我在那里给迎接你,给你准备了另一匹马,然后我们转向东边,一直到海边,在那里会有一条船在等我们。”
显然,皮杜尔的安排相当周密,马丁想了想,也没有什么漏洞,便点点头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虽然皮杜尔很抠门,但是他的确是帮了大忙。
第二天傍晚,马丁将皮杜尔的那支步枪装在一个大提琴箱子里,装成一个大学生,来到了运动场附近的体育用品库房旁边。趁着周围没什么人,马丁用一套准备好了的工具轻而易举地就打开了库房门上的挂锁。然后进到库房里,又打开了窗户,从窗户里出来,重新从外面锁上了门,又从窗户翻了进去,关好了窗户,如今从外面看,一点都看不出有人进了这间库房。
马丁在库房里喂了一夜的蚊子,身上被咬出了好几十个包。就连眼皮上都被咬了个包,又痛又痒。
不过太阳出来之后,情况好转了很多。有不少傻蚊子晚上的时候吸得血太多了,肚皮鼓得老大,几乎飞都飞不起来了,一个个的扒在墙壁上喘气。马丁带着复仇的快感一巴掌一巴掌的拍上去,很快他的双手,就都沾满了自己的鲜血。
拍死了那些蚊子,运动场上开始有人活动了,马丁赶紧隐蔽好,只从窗帘后面悄悄地观察着运动场。
学生们渐渐地多了,主席台上也渐渐的有人就坐了,马丁紧紧地盯住主席台。又过了一会儿,人更多了,但是法夫尼尔还是没有出现。马丁很担心,这家伙该不会不来了吧,要是这样,他就白白的被蚊子咬了。
又过了一阵子,也许是一个世纪,马丁终于看到一个个子高高的,肩膀一边高一边低的家伙走上了主席台,在一张桌子后面坐了下来。
“来了,就是他!”马丁压制住激动,轻轻地将枪拿了起来。子弹已经装填好了,不过皮杜尔只给了他一颗子弹。
“你不会有装第二颗子弹的时间的。如果第一枪打不中,你就没机会了。所以不要浪费时间,开了枪之后,不管命中了没有,立刻转身跑,不要迟疑。”
因为只有开一枪的机会,所以马丁有一点紧张,从库房到主席台大概还不到两百米,在这个距离上,其实马丁还是相当有把握的。于是他平静了一下心情,一边瞄准,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主呀,你是我的堡垒……”
马丁花了大概四五分钟的时间来瞄准,在这期间,他的呼吸和心跳都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甚至变得有点迟缓了。他终于瞄准好了,于是枪声响起。
子弹直接击中了法夫尼尔的胸部。最开始马丁想要瞄准他的头部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目标更大的胸部。毕竟只要击中了胸部,在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下,不死的几率是非常小的。
法夫尼尔挨了这一枪,他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一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然后便倒了下去。不过马丁来不及看这些,他抛下手中的枪,打开另一面的窗户,一下子跳了出去。便沿着预定的路线飞跑了起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破案
马丁沿着林荫道飞跑了一段,就看到一匹马正拴在约定好的地方的一棵树下。马丁跑过去,解开缰绳飞身上马,就按照预定的路线,催动马匹向着北方狂奔。而这个时候,那些维持秩序的警察还都没有反应过来。
马丁骑着马,迅速地出了校区,这当中还有一两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警察,朝他吹着警哨子,示意他这样纵马狂奔违反了条例,要他停下来接受罚款。马丁当然不会理会他,直接就跑了。那警察也没有马匹,不可能追上来,只能在后面痛骂,表示下次要是让他抓住它了,一定要给他好看。
当然,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知道哈佛大学当中出了什么事情,自然就会知道,如今在他眼皮子底下逃走了的,就是作案的凶手了。不过等到那时候,马丁觉得自己应该已经逃得很远了,到了马塞诸塞州的警察的手伸不到的去处了。
摆脱了警察的纠缠,马丁继续向前。他知道自己这一路狂奔,迹象非常明显,只要知道哈佛刺杀案的人都能判断出自己是凶手,而自己能逃出去的唯一手段就是要跑得尽可能的快。要在波士顿的警察系统反应过来之前就逃出他们的追捕范围。
皮杜尔给马丁准备的马相当不错,跑起来就像一阵风一样。不过一会儿,马丁就连开了城区,向着北方,向着那片约定的树林继续飞驰。
又过了一阵子,马匹的速度开始明显的下降了。毕竟,皮杜尔给马丁准备的是一匹好马,但并不是一匹核动力蒙古战马。一路飞驰也是非常消耗体力的。哪怕是一匹好马,也会累的。
不过那片约定好了的树林已经非常近了。远远地就已经能看到了那片树林,以及树林边上的伐木工的小木屋了。
那里的伐木工已经在一次棕熊的袭击中丢掉了性命——毕竟不是每一个伐木工,都能像强哥那样,被熊大拍一巴掌,还能爬起来继续和它们兄弟两个谈笑风生的。也因为这次袭击,木材公司放弃了在这片树林中伐木的计划,反正这个时候北美的大树多的就是,没必要为了几棵树,去和熊大熊二拼命。所以,这件小木屋也就被抛弃了,倒是成了闻讯前来打猎的人经常落脚的地方。
只不过猎手们也都没找到熊大熊二,所以如今,就连来这里的猎手都少了很多。但是这里的这个小木屋依旧没有被废弃,很多时候,一些不法交易,就会在这里进行。
马丁回过头往后面望了望,后面并没有烟尘升起来。这段时间天气干燥,而这时候的道路都是土路,如果有追赶者骑着马飞奔,那么隔着老远,就能看到马匹扬起的尘土。所以可以肯定,并没有警察追过来。这也是正常的,马塞诸塞州的警察还没有这么高的效率。
于是他也放慢了速度,催动马匹,向着小木屋那边慢慢的慢慢地小跑过去。对于马匹来说,这也是剧烈运动之后必要的放松。
马丁距离小木屋只有二十多米了。他已经看到有三匹马被拴在小木屋旁边,而皮杜尔先生正站在那匹马的旁边微笑着望着他,除了皮杜尔,还有另外两个人也站在皮杜尔身边。马丁知道,那是要带他转向东方,去上船的人。
“皮杜尔先生!”马丁从马上跳了下来,牵着马走了过去。
“马丁,一切顺利吗?”皮杜尔也问道。
“很好,很顺利!”马丁满脸是笑地一边向前走,一边张开双手,想要给皮杜尔一个拥抱。
这时候皮杜尔向着侧前方走了一步,于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一直藏在他背后的那只手就露出来了——那只手上握着一把左轮手枪。与此同时在另一边的另一个人也掏出了一把左轮朝着马丁开枪了。
马丁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那人便开枪了。双方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米,猝不及防之下,马丁立刻就被六发子弹打翻在地。一直到死,他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似乎都不相信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两个抢手打光了左轮手枪中所有的子弹,然后又掏出了一支左轮,对准倒在地上的马丁。接着慢慢地走上前来观察。皮杜尔也走过来,看了一眼,然后道:“已经死了。好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带头的那个枪手点了点头,然后又用脚拨了拨马丁的尸体。验证了一下,马丁的确是死了。整整十二发子弹打上去,要想不死,还真不容易。接着两个枪手便转身进了伐木人的小屋,过了一会儿他们都换上了一身税务警察的服装走了出来。
于是一个非常符合逻辑的故事就完成了:小木屋这里是很多的走私犯交易的地方,所以作为税务部门的执法人员,到这里来巡视也是正常的事情,然后两个人在这里和杀人逃犯马丁遭遇了。
执法人员并不知道马丁是杀人逃犯,只是将他当做可能的走私嫌疑人进行盘查。然而做贼心虚的马丁却掏出抢来准备反抗。结果被两人乱枪打死。
马丁被打死了,各种线索自然就断了。但是确定他是南方人却是很容易的。所以抨击南方佬野蛮不开化的事情照样可以进行,甚至还可以加上南方人不但野蛮不开化,还怯懦无能,只会偷偷下手,正面刚就是死路一条的宣传。而这一条,估计更能刺激南方人。
另一方面,打死马丁的那两个税务警察,不用说,自然是真理部的人。他们靠着这个大功劳,不用说,肯定能迅速地升官,而他们他们在美国几乎最重要的暴力机构中占据更高的位置,对于真理部,对于法国当然都是非常好的事情。
皮杜尔当然立刻离开了。两个税警中,一个年长一点留下来看守现场,一个年轻点的则骑上马回波士顿报案。
这个年轻的税警骑着马走到半路上,便遇到了追赶出来的波士顿骑警。骑警们拦住他。
“兄弟,你看到一个年轻人,骑着一匹马往北边去了吗?”
“啊,没有,我从那边来,一路上什么都没看到。”那个年轻的税警回答道,然后又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了?”
“有人在哈佛大学里开枪杀人,目击者报告说他往这边跑了,你没遇到他吗?”一个骑警再次问道。
“没有。”那个年轻的税警面不改色地道,“不过再往前面一点有一条向西边的岔路,如果他真的是往这边来了,那他一定是在那个岔路口往西边去了。”
“谢谢你的提醒。”骑警的人信以为真,便感谢道。
两伙人分开了,骑警们继续追赶那个已经进入了他们暂时还无法进入的国度的罪犯去了;而年轻的税警呢,赶紧快马加鞭地赶回税务局去,以保证不会有警察来和自己争功。
赶回税务局,年轻的税警赶紧往局长办公室里面去了。
“杜勒斯局长,我有一个重大的事情要向你汇报。”年轻的税警进了杜勒斯局长的办公室,向他这样说道。
“啊,是波普呀,有什么事情?”杜勒斯局长问道。
波普便将事情向杜勒斯局长按照他们早就准备好了的说法汇报了,然后又道:“回来的路上,我遇到了一队骑警,他们说在追赶一个在哈佛杀人了的凶手——我觉得我们打死的那个家伙应该就是这个凶手。我让他们追上了另一条路——我可不想他们抢了我们的功劳,局长,您知道,这些家伙真的干的出这样的事的。”
杜勒斯局长点了点头:“波普,你说得对,那些家伙只要有机会,一定会抢我们的功劳的。你做的很好!我们马上去现场,把我们的功劳保护回来,不能让警察部门的家伙抢走了!”
于是杜勒斯局长马上行动了起来,他将所有能够调动的人手都调动了起来,一起赶往现场去保护自己的功劳。
当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功劳,为了让这个功劳产生足够的效果,杜勒斯局长向所有参加行动的人都下了封口令。
在哈佛大学这样的美国最著名的学府,当着国际友人的面,发生这样的事情,马塞诸塞州的脸简直都要丢光了。至于波士顿,市长朗道先生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气得将自己的眼镜都摔了。
他愤怒地向来告知他这一事件的警察局长修斯大骂道:“一个人,在城市最为繁华的地区,在数以百计的人面前,杀了另一个人,然后他居然还能逃走了,他居然还能逃走了!早就跟你说过,要注意安保工作,要注意安保工作,不要闹出乱子来,不要闹出乱子来!结果你们呢?你们呢!你们把我和你们说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你们觉得我就是吃了没事干了危言耸听!我上个月,上个星期都跟你们讲过,要注意哪些南方佬,要注意哪些南方佬,可是……真是气死偶类!你说,如今,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市长,我们,我们会抓住那个凶手的。”修斯局长很不自在地回答道。
“抓住他?要多久?现在都已经过去两天时间了,我向社会保证,三天一定破案,马上就三天了,再有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你现在有任何眉目吗?有吗?”
“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修斯局长回答道。
朗道市长气得差点就把自己的茶杯砸到修斯局长的脸上,他忍了又忍,但还是没忍住,于是便用颤抖的手将眼镜摘了下来,狠狠地摔在地板上——反正铺了地毯,摔不坏——正要继续发火,却又秘书进来道:“市长先生,杜勒斯局长来了,他说他有关于这个案件的最新的消息。”
“快,快让他进来!”朗道市长道,同时赶紧弯腰将地上的眼镜捡了起来,有架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市长先生,我有最新的消息。”杜勒斯局长道。
“快说。”
“两天前,我们的两位队员,在盘查一个形迹可疑,疑似走私犯的时候,那个家伙突然拔出枪来向我们的队员开枪射击。我们的队员立刻还击,并击毙了这个家伙,当时他们将这件事作为武装走私报了上来,因为事情急,我们也没有来得及对这件事情进行更多的核查。但是今天我们在核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发现那个被我们的警员打死了的疑似走私犯,很可能就是那个在哈佛大学作案的凶手。”
“什么?”朗道市长吃了一惊,刚刚架到了鼻梁上的眼镜一不小心就又掉了下来。
“是的,市长先生,我们如今有充分的的理由怀疑,这个人就是那个凶手。”杜勒斯局长回答道,“他的尸体还在,体型上和通缉令上的非常相似。我知道,有人在案发前曾经发现凶手出现在受害的法夫尼尔教授的住在附近,还有人称见到凶手抱着大提琴箱子出现在哈佛的校园里。我们的通缉令上的画像就是靠这些人的描述画出来的。
我们找到了这些目击者,他们都确定,被我们打死的那个家伙就是凶手,事实上,就在案发当天,他就因为举止可疑,被我们的人盘查,并且击毙了。”
“这是真的?”朗道市长还是有点不太相信。
“市长,我已经将当时和他交火的两个好小伙子,还有几位目击证人都带来了。您可以亲自问问他们!”杜勒斯局长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听他说得这样的肯定,朗道市长便基本上相信了。不过他还是将两个“棒小伙子”,还有几个目击证人都叫了进来,细细的问了一遍。
“现在我们可以肯定了,那个被我们的棒小伙子击毙了的混蛋,就是那个该死的凶手!”朗道市长说道,“很好,你们两个小伙子非常好。你们刚才说,自己是因为运气好才拦住了他,这个说法是不对的。你们能拦住他,能发现他不对劲,那是因为你们对自己的事业忠诚,有事业心。正因为有事业心,才会注意到这个家伙不对劲的地方,才会去盘问他。才有了后面的事情。那家伙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但是你们在他首先拔枪的情况下,还能击毙他,这也说明你们平时在训练的时候是多么的认真。不像有些家伙,身为警察,在受害者的家旁边曾经近距离接触过凶手,却毫无警觉,一点都没看出问题来,这真是……修斯局长,你还有你的手下,都要好好反省,向税务部门好好学习!”
说完这话,朗道市长便又伸出手拍了拍两个“棒小伙子”的肩膀,很满意地说:“小伙子不错!很好,很有精神!很值得培养!哈哈哈哈……”
第五百一十五章,对喷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这个案子已经弄得满城风雨了。不,应该说是满国风雨,甚至是满世界风雨了。毕竟当法夫尼尔教授被击中的时候,博布隆教授就坐在距离他不过几米远的地方。当时博布隆教授差点就吓傻了,他还以为是因为某个女学生的事情,有人要找他报仇呢。
好在当时主席台上乱成一团,谁都顾不上看谁的洋相,因为每个人在这时候,窦某明其妙地怀疑,他是不是想要杀我,只是枪法不好,打歪了而已。比如当时也坐在主席台上的的朗道市长,就认定是他的政敌想要暗杀他。
不过凶手的目的还是很快就明确了。因为马丁在撤退的时候,将那支枪,还有那个大提琴箱子都丢在体育用品仓库里面了。在那个箱子里,警察们找到了一份《告美利坚人民书》。在这份《告美利坚人民书》中,马丁表达了对“民族叛徒”法夫尼尔的切齿痛恨,并且警告那些和法夫尼尔一样,胆敢“恶毒诋毁伟大的美利坚”的“叛徒”们,法夫尼尔的今天,就是他们的明天。
这篇文章,行文混乱,充满了各种狂暴的诅咒和乱七八糟的阴谋论,诸如法夫尼尔其实不是人,是魔鬼撒旦在人间的代言者;什么法夫尼尔其实受命于外国机构,那个外国机构叫做锡安长老会,是一个妄想统治世界的,邪恶的犹太人组织。而且这上面还煞有其事的介绍说,锡安长老会是犹太人在撒旦的安排下建立起来的邪恶组织。这个邪恶的在组织有七个主要的支部,十个邪恶的部门,这是应对《启示录》上那条七个脑袋十个角的大红龙的。
总之,这封公开信一看就是南方的那种心交心得脑子都变成豆腐花了的货色写出来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那个豆腐花是咸的还是甜的。
当然有了这封公开信,虽然公开信中的落款并不是真名,但是凶手是南方佬这一点却是毫无疑问的了。于是北方的报纸立刻就开足了马力,痛斥南方人的野蛮凶狠。尤其是那个叫做葛雷德的死剩种,竟然趁机大放厥词。
欢迎博布隆教授的仪式被打断了,但是葛雷德在亲自去拜访了博布隆教授,说服了他,再次在公开场合举行讲学活动。据说,当博布隆教授指出,葛雷德教授和法夫尼尔教授一样,也在某些极端的南方人的暗杀名单中的时候,葛雷德教授这样对博布隆教授说:“美国南方人很有勇气,他们有勇气向任何和他们观点不一致的人开枪,杀死每一个和他们持不同意见的人。但我们北方人也一样有勇气。只是我们的勇气和他们不一样,我们的勇气是,为了坚持自己的信念,不怕被人杀死。教授,我们不能在暴力面前低头下跪。”
据说这充满了勇气和正义感的话语打动了博布隆教授,博布隆教授立刻就同意再次举行一次公开讲学,据说,他还同时以巴黎大学文学院的名义,向勇敢的葛雷德教授发出了邀请,希望教哲学的葛雷德教授能去巴黎大学讲学。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整个的波士顿,整个的马塞诸塞州,整个的北方,甚至包括南方都轰动了。在那个时候的美国人眼中,巴黎大学,那简直就是科学和文化的圣地,就是人类文明的塔尖。
而美国呢,完全就是世界边缘的蛮荒国家。当初法夫尼尔他们的话语之所以引起了这样大的反应,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美国人,在欧洲的文化面前,其实是相当的自卑的,就像后世,赤兔国刚刚改革开放的时候,看灯塔国的时候一样的感觉,真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换成白色的。而这时候的美国,听说有个人能到巴黎大学去讲学,那简直就像是要得了后世的炸药和平奖一样。说起来要是八十年代初的时候,大明肯给不圆之流发个炸药和平奖或是文学奖,那只怕不光是黄河要殇了,就连泰山都要崩了。只是那时候的大明根本就看不上建州蛮夷而已。
当然,南方还是有一些家伙在坚持自己的那一套,他们依旧坚持赞颂凶手,坚持在报纸上将他称之为“伟大的爱国者”,就像后世美国官方给麦卡锡参议员的评价一样。
然而,即使是这些报纸,都不敢说法国人胡闹,而只敢说,博布隆教授虽然是个好人,但是太善良,以至于一下子就被葛雷德这种坏东西给骗了。
然而紧接着出现的事情,却又给了南方佬们当头一棒。
在发现凶手已经伏法之后,一句新得到的线索,波士顿税务部门很快找到了凶手曾经落脚过的旅馆。凶手逃走得匆忙,所以将很多的行李都丢在了旅馆中。而在凶手留下的行李中,警察发现了大量的笔记和宗教宣传资料。
这些宗教宣传资料,来自一个叫做“方舟教会”的组织。这个组织宣称,世界末日已经开始降临,如今的各种教会都已经败坏了,都已经不再是真正的追随耶稣的真教会了,反而在背地里跟随了撒旦,成了撒旦在人间的代表。所以此时只有追随“方舟教会”才能在世界末日的时候得救。
这些资料还宣称,撒旦的走狗们在全世界范围内,散播所谓的“科学”,所谓的“自由”,以败坏羊群。一些大学教授,更直接就是撒旦附体。
这些资料中说,上帝发现旧大陆的人都败坏了,原本打算再次用大洪水,或者是大火焰消灭他们,但考虑到人群中还有善人,所以便引导他们,让他们来到了新大陆。原本新大陆是作为山巅之城,作为最后的义人居住的地方,新时代的诺亚方舟应许给那些真正虔诚的信徒的。但是撒旦的子孙们却再次在他们的主子的引导下,来到新大陆捣乱,败坏新大陆的人民。
那些法国人,那些印第安人,还有那些英国人,都是撒旦派来的。那些宣传他们的有毒的思想的教授,都是撒旦入心的魔鬼。只有把他们全杀光,才能保证新大陆的纯洁,新大陆才能成为新一代的诺亚方舟,才能让美国继续伟大。
这些一看就是邪教,而且还是邪得不能再邪的邪教的东西,当然是法国人伪造,然后有组织地栽赃给马丁的。
如今波士顿当局将这些东西在报纸上披露出来,然后北方的报纸就开始向南方报纸发难,指着他们的鼻子问:“你们说的‘伟大的爱国者’,就是这样‘爱国’的?原来你们的‘伟大的爱国者’,就是要杀光所有和他不一样的人的邪教徒!”
当然,南方的那些报纸也不会就这样认输,他们反驳说,这一切都是北方佬伪造出来的假新闻。
“我们大家都知道,那些北佬的所谓新闻媒体,其实都是专门编造假新闻的,‘假新闻媒体’!他们的报道多半不可信,他们说的都是假话!”
接着就有报纸放出阴谋论,说刺杀法夫尼尔,其实是北佬自己干的,为的就是栽赃给南方人,至于马丁,那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南方人,因为家乡被破坏,不得不到北方做点生意谋生。而那些邪恶的北佬,就谋杀了他,然后将各种脏水都泼到他身上,好败坏南方人的名声。
当然,这阴谋论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北佬败坏南方人的名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但是,当地域对立情绪一出现,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要回答的话也简单,直接就是:“反正北方(南方)佬都不是好东西”就行了。
当然,葛雷德教授也不会闲着,他在这段时间突然变得非常的勇敢了起来,不断地发表文章,批判南方盛行的奴隶主种族灭绝的海盗文化,号召大家要努力学习先进的文明,努力地消灭潜藏在自己心中的那些隐蔽的奴隶主种族灭绝的海盗文化。他甚至建议,美国要进行改革,要全方位地向世界上最先进的国家——法国学习。换句话说,就是要全盘法化。
“比如说,我们美国的法律,在形式上,实际上是沿袭了英国的,邪恶落后的海盗法律体系,采用的是落后的,可诅咒的判例法。这种源自于野蛮的海盗的法律涉及到大量的判例,极度的繁琐,事实上,这种繁琐,最大的意义就在于让人民弄不懂法律,好用法律来欺骗,甚至是迫害人民。在美国,实行这样的法律体系的结果就是,法庭审判要么就变成暴民的狂欢,要么就变成有钱人的律师饕餮盛宴。和公正,和正义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相形之下,法国人法律源于高贵的罗马文明,天然的就带有罗马的伟大文明的荣光。它是清晰明确的成文法,秉承了伟大的十二铜表法的精神,清晰明了,任何一个老百姓,只要接受过基本的教育,就能清晰准确的理解它的条文,并理解它后面的精神——这才是为人民服务的法律,而不是英格兰奴隶主种族灭绝海盗匪帮的,专门为了让人民晕头的法律。所以,我认为,美国加入文明人大家族的第一步,就是抛弃野蛮的海洋法,拥抱文明的大陆法!”
第五百一十六章,追悼会
几天之后,在哈佛大学的运动场上——就是几天前发生了血案的地点,举行了法夫尼尔教授的追悼会。美国的很多政要也都到了现场,其中包括克里斯托弗戈尔州长,以及两位参议员合计为众议员都来到了这里。
据说,追悼会的组织者也向麦迪逊总统发出了邀请,但是,麦迪逊总统却以“事务繁忙”为由,推却了这一邀请。而且据说他不但拒绝了邀请,甚至也拒绝了为法夫尼尔教授撰写悼词的要求。
这倒是不难理解,麦迪逊总统是弗吉尼亚人,是南方人。而且是大种植园主出身。他的家族在弗吉尼亚奥兰治县是最大的地主,拥有超过五千英亩的种植园,以及大量的奴隶。按照法夫尼尔教授的分类,他本人,就是典型的“北美奴隶主种族灭绝匪帮”的一员。
这次战争,虽然美国看起来是胜利了,但是好处却都被路易斯安纳的法国佬弄去了,美国的所得其实相当有限,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格外的沉重。所以麦迪逊总统如今的支持率非常成问题,北方各州自然觉得麦迪逊擅启边衅,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南方的那些家伙也觉得,麦迪逊组织不力,军事安排混乱,以至于他们吃了大亏。
所以如今在美国,不管是在南方,还是在北方,麦迪逊总统的支持率都很成问题。此时他如果出席这个追悼会,倒是可能能得到北方各州的人民的理解,但是在这个南方各州已经在舆论上几乎被压倒了的情况下,他再去锦上添花一把,人家也未见得有多感激。总之,就是收益多半不高。
当然收益不高归收益不高,但如果能有所收益,那也不是不能跑一趟。然而,如果他真的跑了这一趟,那他就会大大的得罪了南方各州。就成了南方人眼中的叛徒了。也许在北方人的眼中,对他的好感能够增加个一点两点的,但是在南方那边,那丢掉的好感可就不是一点两点的问题了,他会成为整个南方最痛恨的叛徒的。
一般来说,敌人虽然可恶,但是叛徒却比敌人可恶一万倍。
所以参加这种活动,对麦迪逊总统有百害而无一利,他会来那才是脑子有坑。
想法,公开的拒绝这个邀请,虽然会让北方各州对他的恶感加深,支持度下降,但是北方各州本来就不是他的基本盘,本来就不见得喜欢他,让他们恶感加深,其实也没什么太大不了的。
而另一方面,南方的那些家伙们这会儿正被北佬的报纸骂得狗血淋头的。论起辩经,南方的那些庄园主,和北方的家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根本就不是对手。这会儿除了反复叫喊“你这是假新闻”之外,几乎就毫无办法。
所以这个时候,南方人的郁闷可想而知。而在这个时候,总统公开地作出这样的姿态,就是不去参加这个追悼会,这反而让南方人对他的看法大有改观。大家都觉得,麦迪逊总统在能力上可能不是特别强,但是毕竟是自己人呀,心还是和咱们在一起的,是咱们的兄弟!
有了这样的一个判断之后,以前的各种不满立刻就烟消云散了。什么?麦迪逊总统军事上无能?这不怪他,主要是猪队友太害人。你不知道有北佬这样的猪队友有多坑!你要知道,如果北佬是英国人那边的,那我们用一个军团,就可以打的他们落花流水;如果北佬是中立的,那我们留下两个军团就可以防范他们了;然而不幸的是——北佬竟然是我们这边的,为此我们必须拿出六七个军团来保护他们!所以,不是麦迪逊总统无能,实在是北佬太坑!什么,你反对我的说法?瞧你那不要脸的样子,你是个北佬吧?你要知耻,要知耻!
尤其是麦迪逊总统一边表示公务繁忙,连写一份悼词的时间都没有;另一边,嗯,考虑到这个时代高尔夫球还不是一种流行的运动,所以麦迪逊总统公开的去河边钓鱼,让南方报纸的记者们看的清清楚楚的。
就像后世懂王去打高尔夫球之后,在红脖子中的支持率进一步上升一样,麦迪逊总统公开在上班时间跑到河边钓鱼之后,南方人民越发地支持他了。虽然他已经连任过一届了,但是很多南方人都已经表示,支持麦迪逊总统再干一届。
当然,麦迪逊总统并不会追求连任三届,但是他的高评价,对于和他同在民主共和党的其他人来说,却绝对是个好消息。因为在这个时代,南方各州拥有更多的选举人票。即使在原本的历史上,在这个时间段,南方各州相对于北方,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实力都是有明显的优势的。当然随着欧洲移民的不断达到,南方州的种植园经济并不能提供足够的就业机会,所以人口不断地流入北方州,这才最终导致了北方州和南方州在实力上的对比。
而在这个时空中,因为法属路易斯安纳的存在,路易斯安纳成为了欧洲人移民北美的第一选择。所以北方各州能吸收到的移民数量大大地下降了,所以相比原本的历史,北方各州和南方州的实力差距更大。在这个时代的美国,的确是得南方者得天下。
但是,麦迪逊总统的做法,对于美国来说,却为是好事情,因为它使得美国南方和北方越加的对立了起来。南方和北方不断加大的裂痕,必将削弱他们作为一个完整的国家的力量。
虽然麦迪逊总统没能参加追悼会,但是追悼会的级别也还是相当高的。克里斯托弗戈尔州长在追悼会上首先发言,他首先对法夫尼尔教授的遇害表达了诚挚的哀悼,并向死者家属表达了问候,接着又高度评价了法夫尼尔教授的学问人品以及他对美利坚的热爱和贡献,他表示,像法夫尼尔教授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伟大的爱国者”。
接着他又谴责了那种试图用枪支,用暴力来堵住人民的嘴巴的做法,并预言他们绝不会得逞。
“过去,英格兰海盗匪帮试图用枪来剥夺我们的自由,他们没有成功;今天,一些邪教徒也想用枪来剥夺我们的自由,他们也绝不会成功。”
在克里斯托弗戈尔州长之后,另外的几位议员也分别发表了讲话,内容嘛,基本上和州长的讲话差不太多,无非就是肯定法夫尼尔的贡献,表达哀思,表示维护自由的决心。
接着便是博布隆教授作为特邀嘉宾讲话,博布隆教授回顾了他和法夫尼尔教授之间的友谊,对法夫尼尔教授的不幸表示了同情,并表示,美利坚能够有法夫尼尔教授,是美利坚的光荣。法夫尼尔教授的去世,不但是美利坚的损失,也是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们的共同损失。同时他也提出,不要因为法夫尼尔教授的死,就盲目地仇恨其他的人。
“我们要反对的,是那种宣扬仇恨,煽动暴力的思想,而不是被那些思想毒害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一样是受害者,甚至是更可悲的受害者。我的朋友,法夫尼尔教授被害了,但在被害的时候,至少他的灵魂还是健全的。但是那些被那一类可怕的思想毒害了的人呢?他们的身体虽然还是健全的,但是他们在灵性上,却已经死了。子弹只能伤害**,但是邪恶的思想却会摧毁灵魂。
法夫尼尔教授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努力的想要去挽救这些灵魂,只可惜,他倒在了自己努力的道路上,就像战士倒在了战场上。但是我们和这些错误的,甚至是邪恶的思想战争并没有结束。我们中应该有人拿起法夫尼尔教授留下的笔,继续他的事业。
我注意到,这些天里,我的另一位朋友——葛雷德教授就在继续坚持法夫尼尔教授遗留下来的工作。他在这当中表现出来的勇气,令我无比的钦佩。我们知道,和法夫尼尔教授一样,葛雷德教授也是某些极端分子的刺杀目标,所以我一直劝他,要尽量减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这样才能确保安全。
但是大家也都看到了,葛雷德教授依旧来到了现场,因为他对我说:‘我们不能输给恐惧。那些极端分子,采用那样的卑劣的手段,用子弹来堵住自由的声音,难道不正是为了让我们恐惧吗?不正是为了让我们因为恐惧而发不出声音吗?如果这个时候,我因为害怕,而躲起来,那不就像在战场上向敌人投降了吗?要是这样,那他们就真的胜利了。我不能看着这样的错误的思想获得胜利,不能看着他们将我深爱的美利坚拖入地狱。所以,我的朋友,我无路可退,在我的背后,就是美利坚。’
就在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再次提醒葛雷德教授,要注意安全。葛雷德教授却告诉我说:‘朋友,这是属于我的战斗,无从逃避。就像当年圣彼得返回罗马一样。我知道,现在抛头露面很危险,但我希望,我将来也能如法夫尼尔教授一样,面对上帝,说出这样的一句话:“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bai过了,当跑du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贿赂
总的来说,博布隆教授的演讲非常成功,当然如果他的演讲稿让约瑟夫先审查一下,说不定就会加上诸如“我今天前脚迈出大门,后脚就不打算再迈进这个大门”之类的话。
这次追悼会之后,北方和南方的关系越发的对立了起来。在过去,北方的舆论中,批判所谓的“海盗文化的劣根性”的东西其实并不是北方报纸上的主流观点,相反,对这种观点持反对态度的媒体并不少,要说北方真正主流的民意,其实是把这种观点视为瞎扯,而将提出这种观点的人,比如说法夫尼尔,比如说葛雷德等人都视为哗众取宠的小丑的。
但是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原来的哗众取宠的小丑便变成了斗士和殉道者,而原本被视为瞎扯淡的理论,也就跟着变成了严肃的,有深度的,值得研究,甚至是值得学习的理论了。
而学术界,尤其是社会科学这一块,又和自然科学有着非常大的区别。其中一个非常大的区别就是社会科学这一块的实验成本太高,而且实验难度太大。
一把来说,在自然科学方面有了争论,怎么办?很简单,大家设计一个或者几个实验,然后验证一下,然后谁对谁错就很清楚了。哪怕你再能辩论,地位再高,哪怕是拥有了大奥术师的称号,一个实验砸过去,照样让你脑袋爆炸。
但是社会科学却没有这样的条件了。不同的社会主张,很难通过实验来加以验证。这一方面是因为成本太高。比如说,你弄个主张出来,说民主制比君主**好,要实验,就得发生一场革命,这个成本可比在一张纸上弄出了个缝隙高多了。万一实验失败,付出的代价往往大得惊人。
当然,如果能够通过一次实验,就如自然科学那样,就把争论彻底的解决了,把胜负分清了,那哪怕成本高一点,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但问题是,社会科学的这些实验很难排除其他因素的干扰,所以,一次试验中即使出现了某个结果,支持了某个假设,但这个假设的反对者依旧会因为实验中出现了太多的干扰性的因素,无法控制变量而认为,这一实验的结果不能说明他们的主张错误。
而历史的进程也从某种程度上证明了这一点,比如说,在原本的历史上,法国大革命最终失败,波旁王朝在欧洲各君主国的刺刀的保护下完成复辟,那时候看起来,共和制实验似乎是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了,君主制才是符合社会科学的选择。此后一直到一战之前,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依旧都是君主制国家,甚至于直到一次大战争后,二德子完了蛋,而美国的地位大大上升之后,因为英国的存在,主流的观点一度依然是君主制最优,只是君主立宪还是优于君主**。
同样的道理,当毛熊解体之后,很多人也觉得tg主义已经彻底失败了,甚至于认为历史已经终结了,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新冠闯王冲出了商洛山,阿妹你看遍地烽火。而另一边,建州女真却迅速地崛起了……一下子,这个世界又一次面临一个“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了。
所以,社会科学几乎无法用一个直截了当的实验来获得一个可靠的,无可辩驳的结果。这也使得社会理论上的争论,在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关于利益,或者说得更明白一点,就是关于屁股在哪里的争论。
而很多的学者,尤其是社会学方面的学者,在细细地研究了一番法夫尼尔教授和葛雷德教授的言论之后,却发现,他们的那一套理论实在是太符合他们的利益了。
首先,依据这一理论,美国人民都深受“英格兰海盗文化”的侵害,需要从精神上加以疗救,接受欧洲大陆的优秀文化的熏陶,才能摆脱这“缠绕着他们的灵魂的大毒蛇”。
然而谁能担当起一个民族的精神医生的重任呢?毫无疑问,只有他们,也就是所谓的“智识阶层”了。如果这个理论被整个美国的人民广泛地接受,那他们就成了整个美国的精神导师。那……这里面的利益,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能看出来。
从根本上来说,共同的利益,而且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将一大群人团结起来。于是北美的这些大学中的哲学、文学、艺术等方面的教师们,迅速地就团结在了“肃清英格兰海盗匪帮文化遗毒”这面大旗之下,只有一个院系例外,那就是法律。原因嘛也很简单,因为“肃清英格兰海盗匪帮文化遗毒”中,有一个重要的毒素,就是海洋法系。
要清算海洋法系,换成大陆法系,这就等于是砸了整个美国的所有的大学中的法律专业的饭碗,所以,法律专业的也都团结起来,和那些搞哲学、搞文艺的家伙打起了嘴仗。这一下倒算得上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学法律的家伙普遍能言善辩,没理都能搅三分。就玩辩论什么的,无论是诉诸于逻辑,还是诉诸于情感,他们的水平都不差。
但是有一点确让那些法律专业的那些家伙非常痛苦,那就是海洋法系国家如今相对于法国的劣势。
哪怕你说到天上去,也顶不上一句:“看看人家法国,能发展的这样好,就是因为人家实行大陆法。”
经济和军事上强势的国家,在文化上也必定是强势的。因为经济和军事强身的光环会将他的文化映照的格外璀璨。就是当年的赤兔国,在面对灯塔的光辉的时候,一度被照花了眼一样。
所以,在这场对抗中,美国的法律界是天然地处在下风的。更何况他们的敌人还不仅仅只是那些学哲学、学文艺的呢。法国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在发现自己导演了这出戏,虽然效果非常好,但最后还是让公安部的人顺势占了便宜之后,颇为郁闷的吕西安又被自己的二哥给嘲笑了一通。为了挽回颓势,在波莉娜的建议下,吕西安放下面子,去找大哥约瑟夫出主意。
“笨蛋呀,吕西安!你真是好笨呀!”波莉娜说,“这种阴谋之类的东西,你不去和约瑟夫商量,跑去找拿破仑?拿破仑看你出洋相,不趁机挖苦你才怪呢!”
“可是去找约瑟夫,他难道就不挖苦人了?”吕西安苦着脸道。
“所以说你是笨蛋呀!”波莉娜说,“你不会先找个人,贿赂一下,让她帮你刷刷约瑟夫的好感?”
“她?嗯,波莉娜,约瑟夫对你一向很好,嗯,你需要什么贿赂,才肯帮我的忙,直接说吧!”吕西安摆出一副我已经在砧板上躺好了的架势。
“笨蛋!你真是个笨蛋!”波莉娜说,“嗯,你在阿尔有一个别墅不错。”
“归你了。”吕西安说。
“还有,我觉得莉莉丝很可爱。”波莉娜又说。
“这个……”吕西安迟疑了一下,“这个看你的本事了。”
“那好。”波莉娜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我来教你怎么做。嗯,你知道爱丽丝最喜欢什么吗?”
“啊,”吕西安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波莉娜,你说的那个‘她’,指的是爱丽丝?”
“废话,如今在约瑟夫那边,最有办法让他屈服的人,除了爱丽丝还有谁?”波莉娜说,“所以,当然是想办法贿赂爱丽丝了!”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吕西安一眼,并敏锐地在他脸上发现了后悔的表情,便赶紧又补上一句道:“我警告你,答应我的事情不准反悔,要不然,你可以试试……呵呵……”
“男子汉大丈夫,说出的话怎么会反悔呢?”吕西安道,“这点条件算个啥。再说了,虽然约瑟夫……但是爱丽丝还是很喜欢你的,我可得防着你进谗言。嗯,对了,你是怎么贿赂爱丽丝的。”
“我偷偷给她带各种好吃的糖果和冰激凌。”
“这样?不过……这没问题吧?约瑟夫要是知道了,一准会生气的。”
“你不说,爱丽丝不说,约瑟夫怎么会知道?”
……
吕西安满脸得意地将几个得力的手下叫了过来。
“我们要在美国法律界中插上我们的人!”吕西安开门见山地说。
“美国法律界现在和我们相当对立。”一个下属道。
“这我当然知道。”吕西安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拉拢他们。他们现在在美国,处在下风。我就不信,在这样的情况下,就没有愿意抢先投降的。毕竟,抢先投降总是能得到不少好处的。而且他们的外贸生意主要就是和实行大陆法的国家进行的。所以他们本身也需要大陆法发面的人才。所以如果有某个学校,某些人开始学习我们的法系,他们也不担心没饭吃。我们在法国的大学中的影响力远超过公安部,我们可以通过友好院校,友好院系的方式,鼓励、帮助一些美国学校,建立起高水平的大陆法系的专业。然后……公安部拿什么和我们争夺?”
第五百一十八章,开普敦
吕西安的这个计划很明显出自约瑟夫,带着一种约瑟夫自己经常吹嘘的“阳谋”的味道。目的很明显,有政治眼光的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这种做法的目的——扩大美国的分裂,以及增加法国对美国的影响,尤其是对美国北方的影响,使得美国,至少是美国北方成为法国在事实上的附庸。
但是看得出法国人的目标,和能够应对,却是两码事。
你当然可以在报纸上揭穿法国人的目的。但是,这就意味着你挡住了很多人发财的路。然后甚至都不用法国人开口,那些人就会团结一致地将各种脏水泼在你的头上。虽然在事实上,他们才是拿法郎的人,但是他们却会给那些反对他们的人的脑袋上扣上一个“拿英国人的英镑”的罪名。
也不知道是谁,首先发明了一个遥遥领先的预言,说那些坚持海洋法体系的家伙每发表一篇赞同海洋法的文章,就能从英国获得五英镑的报酬。然后他们就给这些人取了个外号,叫做“五英镑”。
当然,那些人也立刻加以反击,他们也指责那些宣传要全盘法化的人都是发一篇文章,就能从法国人那里拿到十个生丁,因此也给他们取了个外号叫“十生丁”。
自从战争开始之后,尤其是北大西洋海战之后,英国政府就开始用饮鸩止渴的方式来支撑局面了。其中一个做法就是滥发国债,并暂停了英镑和黄金的兑换。这样做的后果自然是和法国当年滥发指券类似,英镑迅速的变得不值钱了,虽然理论上一英镑依旧能等值于7.32克黄金,但是兑换却被暂停了。既然兑换不了,哪怕是“暂时”兑换不了,这个理论上的数字也就毫无意义了。
而英国政府这个时候又格外的需要钱,发起英镑来,就像93年时候的法国革命政府发指券一样。所以英镑纸币贬值得一塌糊涂,五英镑如今还真不一定比得上十个生丁了。当然,英镑硬币还是非常非常值钱的,只不过那个东西在市面上已经完全见不到了。
拿破仑对于如今北美的局面相当的满意,美国虽然赢得了和英国的战争,但是在这场战争中,他们却一无所得。不但经济受到了重创,甚至国内的矛盾也被引发了出来。这也意味着,在短时间内,美国不再会对路易斯安纳造成什么威胁了。甚至从长期看,美国完全有分裂甚至成为法国的新的狗狗的可能。
“真理部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可以说是卓有成效。当然,公安部的表现也非常好,尤其是在刺杀事件上,和真理部配合得非常好……”
“活见鬼,除了第一句话,后面半个小时,都是在夸公安部!”散会之后,回到自己的部里,吕西安很不高兴地说。
“部长,其实我觉得我们才是胜利者。”维尔福说道。
“说说你的看法?”吕西安道。
“部长,公安部虽然得到了表扬,但是他们的业务范围,控制区域并没有发生更大的变化,而且今后在北美工作的方向更多的从以秘密工作为重点,转向了以公开的合法工作为重点。尤其是以高校和宣传为主。这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是由我们主导的。公安部虽然得到了很多表扬,但是得到的实质性的东西并不多。”维尔福回答道。
“不过公安部还是得到了插手北美事务的权力。虽然这个权利叫做配合我们的工作。”吕西安还是有点不太满意。
“部长,完全将公安部从北美排除出去,这不符合第一执政的意图。恕我直言,即使富歇做得很不好,第一执政最多也只会换个人,而绝不会让公安部退出北美的。”维尔福回答道。
吕西安知道维尔福说得很有道理,即使他是拿破仑的兄弟,拿破仑也不会让他独占对情报体系的控制权的。而北美又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约瑟夫在家族会议上甚至表示,从长远上来看,北美甚至比法国本土都要重要。所以,将来波拿巴家族今后很大一部分力量和财富都要转移到北美去。
所以,他可以在北美占上风,但不能独占北美的情报线。即使现在拿破仑突然宣布辞职,让他来当第一执政,他也肯定会在真理部和公安部之间搞平衡的。就好像他自己在真理部内部,也会在几个部门之间搞平衡一样。
但虽然理智上知道这一点,但是,吕西安依旧觉得不舒服。
“部长,您想,如果您是富歇部长,您现在的心情会怎么样呢?”维尔福又说道。
“啊,如果我是富歇?”吕西安想了想,立刻就觉得开心多了。
不过富歇其实并不像吕西安想象的那样不高兴。相反,富歇其实挺开心的。他的期待其实并不算高。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手到底能伸多长。在北美的事情上,他的部门密切配合了真理部,打了一个漂亮仗,得到了拿破仑的夸奖。当然更重要的是,他顺利的让公安部也获得了插手学术界的机会,虽然只是一点点的小权限,而且在这方面,真理部的实力的确要比公安部强很多,但是正因为如此,有了这个开头,对于公安部来说,就是一个大胜利。
北美的事情基本上就告一段落了。南方和北方的嘴仗还在打,美国学界内部,哲学文学和法学的战斗也还在继续,不过,考虑到法国人在经济文化上的全面的优势地位,美国法学界出现叛徒几乎是指日可待的,而这场战争的结果几乎毫无悬念。
如今,法国真正最为关注的事情有两个,一个是英国正在建造的新型军舰,另一个则是远在世界尽头的战争。
战争还没有正式开始,只是露出一点苗头的时候,在法国人的怂恿下,尼德兰就派出了一些情报人员,前往开普敦,挑动当地居民暴动。而法国也派出了情报人员前往支持这次起义。
其实按照英国人的感觉,他们对开普敦的那些尼德兰和低地人以及他们的后裔已经非常的客气了。比当初对北美的家伙客气多了。只是这两年经济困难,所以,难免影响到开普敦。
但是在开普敦的布尔人看来,这些年来,他们各种被英国人盘剥。想当初,港口什么的都在他们手里面,过往的客商,进港避风的船只,都要向他们交钱,那真是躺着就把钱挣了。但是英国人来了之后,这些躺着挣钱的事情就轮不到他们了。港口被英国人控制了,躺着挣钱的变成了英国人。
当然布尔人还可以在乡间从事农牧业。日子其实也还过得去,甚至于比起英国本土的农民来说,好的不是一点两点。(也正因为如此,英国人便觉得他们应该满足了)在全国备战的情况下,英国人还提高了税收。钱由多变少了,任何人都会不满,如今一加税,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因为日子还过得去,所以一开始,布尔人倒是没打算怎么动。甚至于,有些自作聪明的家伙还将这作为和英国人讨价还价的手段,要求英国人停止加税。结果呢,受到了威胁的英国人立刻采取了一次大搜捕,将开普敦城中的一大批布尔人以“保护性控制”的名义给关押了起来。包括尼德兰派出来情报人员,也全军覆没了。
其实英国人在开普敦并没有高水平的反谍报队伍,但是却这样一家伙将尼德兰的情报人员一网打尽了,这实在是有点……有人说,这是因为尼德兰情报人员中除了一个叛徒,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没人知道。
当然,城外的乡村中的布尔人就扰动了起来,但是群龙无首的情况下,他们也无力威胁开普敦城。
而这个时候,法国人出场了。
第五百一十九章,开普敦(2)
法国人到了开普敦之后,又组织了一次行动,试图袭击英国人的监狱,将那些民众领袖救出来。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布尔人——那时候还没有这种叫法,他们还被叫做尼德兰人——当中再次出现了叛徒,行动失败。法国人只救出了一位姓巴贝尔的民众领袖,自己还付出了不小的牺牲。
法国情报部门在这次行动中死了七个人,主管行动的特雷维尔肩膀上还挨了一枪。跟随他们行动的尼德兰人也死了四个人。当然,他们在行动中也打死了好二十多个英国警察——毕竟开普敦殖民地孤悬海外,警察的装备和训练水平都不怎么样,就连伏击战都打的不够好。
这次救援行动让英国人非常的震惊,尤其是法国突击队在行动中展现出的战斗力,更是让那些英国人担忧不已。因为担心法国人还会采取类似行动,所以英国人以法国革命法庭一样的高效率,迅速的将其他还没有被救走,也没有在救援行动被打死的民众领袖送上了法庭审判,然后清一色地以“叛乱罪”的罪名,将他们挂起来风干。
侥幸逃得一命的巴贝尔带着法国人逃到了乡间,躲进了他朋友家的庄园里。然后他开始四处活动,联系居住在乡间的尼德兰人,想要组织起义,围攻开普敦。
“巴贝尔先生,我不觉得你们有能力打下开普敦。”菲利普·特雷维尔光着半边膀子——他的同伴正在帮他换药——对巴贝尔说,“开普敦的堡垒虽然老了点,但是对于连大炮都没有的你们来说,依旧是坚不可摧的——那毕竟是一处棱堡,而且上面的大炮虽然老了一点,但数量还是不少的。”
“你们法国海军能够支援我们吗?”巴贝尔问道。
特雷维尔回答道:“法国海军当然愿意帮助你们。但是法国海军在附近缺乏用以支持的港口。而开普敦附近的海况多数时候又非常糟糕。这会让海军的炮击效率变得非常低。上次英国人夺取开普敦,靠的主要也是陆军的配合。而你们的民兵——我不是怀疑你们的勇气,但是攻坚和野战不一样,对于武器装备,以及专业的训练要求非常高。你看,你们连最基本的大炮都没有,怎么攻坚?再说,法国现在还没有向英国宣战呢。(这个时间,英国已经和美国打起来了,但是法国地区还没有正式参战)”
特雷维尔并不是找借口。开普敦的要塞的确很老了。要塞上甚至还在用英国海军退役的那些老式的铁炮。在理论上,随便从法国海军拖一条装甲巡洋舰来,就能用新式的100炮,在这些大炮的射程外,把他们风筝到死。
但是这只是在理论上而已。蒸汽机的普遍使用,虽然让军舰的速度大幅度上升了,但是却也让军舰的航程大幅度的缩水了。在风帆时代,海军的航程几乎是无限的,一条千吨左右的帆船,只要能不断地补充食物,就可以完成环球航行。但是到了蒸汽时代,一条蒸汽船需要补给的东西就多多了,除了人吃的食物,喝的淡水,还要有蒸汽机烧的煤炭,用的淡水。另外,军舰的维护也变得格外的复杂。在风帆时代,大多数的维护工作,甚至包括更换桅杆这样的大动作,船上的水手自己就能完成,但是到了蒸汽时代,维护的难度也直线上升了,很多维护工作甚至都必须回到造船厂才能完成。而这带来的结果就是,军舰的活动范围下降了。
在风帆时代,如果不遇到风暴什么的,一支舰队可以一直堵在人家的港口外面,一堵几个月都没问题。但是在蒸汽时代,这就几乎不可能了。法国在非洲有几个港口,但是规模都有限,而且非洲的矿产资源基本上处于未开发状态,(以当时的海运价格,海运矿石到欧洲,肯定会亏本的。)这几个港口如果要支持舰队活动,就还需要提前从欧洲运输煤炭过来。
而即使是从西非的法国港口出发,抵达开普敦之后,法**舰能够继续停留的时间也相当有限。而开普敦附近的海域,处在西风带中,作为非洲之角的部分,深深地插入到世界上最狂暴的洋流——西风环流之中。这里的海况总是非常的稳定——任何时候都是大浪滔天。
在这样的海况下,军舰摇晃得厉害,射击精度自然一塌糊涂,所以,虽然理论上法军巡洋舰上的100炮在射程上要远远超过开普敦炮台上的那些老式铁炮,但是考虑到海况的影响,除非贴近到可以直接亲吻炮台的距离,否则舰炮就根本打不中目标。
因此,开普敦的炮台虽然老旧,但要靠军舰来对付他们,依旧是非常难的。
“那么,难道我们就对开普敦的那些英国人毫无办法了吗?”巴贝尔很不甘心。
“当然不是,我的朋友。”特雷维尔笑道,“你要知道,英国人也是存在弱点的。”
“什么弱点?”巴贝尔赶紧问道。
“他们的粮食。”特雷维尔回答道,“开普敦的粮食补给几乎全部依靠城外的农田——这些农田都是你们耕种的。如果你们能够组织起来,破坏英国人征集粮食的行动,英国人难道就守在他们的城里面吃?城里面能有多少粮食?英国人会出来征粮的,我们只要不断地袭击英国人的征粮队就行了。等他们将粮食吃完了,他们还能守得住吗?”
对这个想法,巴贝尔表示了支持。
但是他们的这个方案,在农场主们的聚会中,却被否决了。这也很正常,第一,很多人的亲人和朋友正被吊在开普敦风干,所以这些人记者想要打进开普敦去报仇。第二呢,就是因为在战争爆发后,尤其是北美的战争爆发后,很多农产品价格都随之上涨了。如果能拿下开普敦,他们的农产品就能狠赚一笔,但如果开普敦的一直控制在英国人的手中,那这笔钱不是要泡汤了吗?
所以他们坚决要求,不要搞那些墨迹的东西,直接进攻就好了。
他们提出的理由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在此前,为了鼓舞他们的斗志,法国人告诉他们,殖民地的英军的训练水平非常差。
“因为叛徒的出卖,当我们向监狱发起攻击的时候,英国人早就在监狱里安排好了陷阱,然后呢,我们踩了进去,但是还是从里面冲了出来了,虽然这当中我们牺牲了好几个战友,但是我们打死了更多的英国人。所以你们看,英国人的战斗力真的很差的。”当时法国人就这样对那些尼德兰人说的。
当然法国人没有提到的是,他们可不是普通人,他们都是从公安部直属的特别行动队选拔出来的精英,而且他们的武器装备也远比英国人的更适合城市中的战斗。
在欧洲,武器装备早就有了长足的发展了,比如说,在欧洲的陆军,哪怕是最穷最落后的东罗马和绿萝,用的也是线膛枪了。但是在遥远的开普敦,英国人还在大量的使用滑膛枪。至于左轮手枪,泵动霰弹枪这些东西,嗯,如果你自己愿意出钱,也是可以从武器商人那里买到的,但是要等英国政府出钱给远在开普敦的军队和警察换装,那还真要慢慢等——和法国的军备竞赛,以及在爱尔兰的治安战,耗尽了英国人的财力,使得他们暂时顾不上给开普敦的殖民军换装。
所以,除了被伏击的那一下子之外,后面的事情就是最训练有数的特种部队,用先进的线膛枪、左轮、泵动霰弹枪正宗波拿巴小甜瓜对付还用着滑膛枪、单发手枪和军刀的殖民地军。当然,这些情况,法国人出于某些原因没有提,而尼德兰人也没有问。
因此,尼德兰人对英国殖民地军队的战斗力产生了一些误判,这也让他们更倾向于,进行速决战,而不是持久战。
特雷维尔自然是反对这种军事冒险的行为的。但是他并没能阻止尼德兰人的冒险。当然,也有人说,他们根本就不打算阻止这一切,毕竟,在公安部的关于这些行动的计划的名字就叫做“卡桑德拉”。而这位特洛伊公主兼预言家的一大特点就是她能看到未来,但是她说出来的预言却不会有人相信。
于是,庄园主们就组织起了一支民兵。要说这支民兵,单单看武器的话,除了没有大炮,他们的武器甚至比英**队更好。
这也很正常,庄园主们买枪,那是为了对付祖鲁黑叔叔的。玩过《文明》的都知道,祖鲁黑叔叔是多么可怕的存在。有些人甚至会在发现自己的和祖鲁黑叔叔相邻就立刻放弃游戏。
现实中的祖鲁黑叔叔当然没有厉害到这样的程度,但是那也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付的。所以庄园主们买枪,那是为自己和家人的生命买的,自然是什么东西厉害买什么。而开普敦的殖民军呢,他们反正有国家提供制式装备,不用自己买。
结果就是庄园主们用的都是线膛枪,泵动霰弹枪、左轮手枪,在轻武器上领先了殖民军几乎一个时代。
然而,这些先进之处在此后的攻城战中,并没有发挥出太大的作用。
第五百二十章,开普敦(3)
于是那些尼德兰人便自信满满地向开普敦发起了进攻。要说这些尼德兰人的运气不错。因为他们的英国对手,不断武器装备低劣,就连作战方法都非常老套,面对进攻,竟然没有摆出一套如今在欧美非常流行的约瑟夫防御。而是直接出来排开队列和尼德兰人野战。
如果说没有挖战壕,弄铁丝网,搞出约瑟夫防御,可能是因为物资的缺乏——毕竟英国人根本没太顾得上开普敦,开普敦殖民军手中的家伙,和反法联盟战争之前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变化,比如说要塞炮的数量增加了,口径也大了不少——英国海军退役了太多的风帆战舰,他们上面的舰炮,基本上都被丢到各个要塞废物利用了。)什么线膛枪、铁丝网、手雷、地雷这些东西通通没有。
但是居然拿出线列步兵的那一套出来和人家打,这就只有两种可能了,一种是因为无知,因为远处天涯,对于世界的进步一无所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傲慢,认为民兵什么的都是乌合之众,自己怎么着也是正规军,怎么着也能吊打外面这群乌合之众——他们连排队都不会呢!
然而后面的事情,对英国人简直像是噩梦一样。看到排着队列的英国人,那些尼德兰民兵们便乱哄哄地,毫无队形地涌了上来。英军指挥官希尔顿少校觉得,如果他手上有几门轻便一点的铜炮,光靠实心炮弹,就可以打死一大堆叛逆了。
然而,他手中并没有轻便的铜炮。他根本就没有带大炮出来,因为英国本土的运输船,在运来那些从海军淘汰下来的沉重的铁质舰炮的同时,也将开普敦的英军原有的几门轻便的铜炮给拖走了——要知道那时候,全欧洲的铜都在涨价。
所以希尔顿少校带出来的队伍中,并没有大炮。
民兵,啊,不,应该是叛匪们越来越近了,不过希尔顿爵士觉得,只要一排齐射,就能打垮这些暴民。然而,然而在两百多米外,这些叛匪,就朝他们开枪了,然后,英军居然被打倒了一大排。
“该死的!他们用的都是线膛枪!”
希尔顿少校并不是不知道线膛枪的事情——他也没有闭塞到这种地步,他只是没想到,叛匪居然有这么多线膛枪。不过这很自然,人家是自己买的枪,保护自己的命的,当然是什么枪好买什么,哪像他们,是什么东西淘汰了,就给他们用什么。
两百多米的距离要整队逼上去一百五十米,然后再齐射打垮那些叛匪?这样想想倒是好的,但是考虑到距离,再考虑到叛匪的人数比他们多得多,这样做只会全军覆没的。
于是希尔顿少校迅速地做出了决定:“撤退!撤回城里去!骑兵负责断后!”
于是英军便开始败退,民兵们一路追击,幸亏英军出来的距离不远,但即使如此,逃回去之后,希尔顿少校把人数点了点,发现自己带出去的一个营,已经只剩下了一半人了。
但是接下来的吃亏的就是那些民兵了。在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这次胜利之后,民兵们纷纷自信心爆棚,他们纷纷表示,其实英国人根本不堪一击。
“就连祖鲁人都比他们厉害!”一个民兵表示。
而这种看法也得到了更多的民兵的赞同,大家都纷纷表示,英国人连祖鲁人都不如。
“早知道这样,咱们早就该干他们了!”
而巴贝尔呢,虽然是他们的领袖,但在实际上却根本管不了这帮子乌合之众。毕竟他们根本就没有组织。
特雷维尔呢,他自然是向大家尽到了提醒的责任。他告诉大家,攻击堡垒和野战是两码事,英国人在堡垒上的那些大炮虽然老了一些,但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他建议大家不要强攻城市,只要打得英国人不敢出门就行了。
要说特雷维尔的口才不错,也真的说服了其中的一些人。于是大家意见不一,最后只能采取民主的方式来解决军事问题——大家一人一票,投票解决。
人群是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很多时候,在面临同样一个问题的时候,人群总是会比个人激进得多。如果你和某个人单独讨论这个问题,他也许会显得非常的理性,甚至可能会遵从心灵的意愿,但是一旦他置身于群体中,他的意见立马就改变了,而且越是原本遵从内心的人,这时候往往就会变得越发激进。就好像有些姑娘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非常通情达理,但是一旦和男朋友在一起,就立刻变了一个人。
于是毫不意外的,大家通过这种非常民主的方式,做出了立刻强攻开普敦的决定。
事实证明,不听专业意见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虽然英国人并没有约瑟夫防御,但是棱堡加上足够多的大炮,依旧是那些连大炮都没有民兵无法对付的。
要说尼德兰民兵也做了一些准备,他们推举巴贝尔当任总司令,然后按照地区编成了十四个连队,每个连队都有一百多人。他们还进行了一些战术方面的准备,比如说他们注意到英军缺乏远射程的线膛枪,所以他们专门安排了掩护梯队和突击梯队。掩护梯队的士兵,用远射程的线膛枪来压制英军,而突击梯队趁机冲上去。
很多时候,纸上谈兵的家伙总是把情况想得很好,然而真的到了战场上,他们却愕然地发现,局面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那些尼德兰民兵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首先他们的掩护梯队并不能非常有效的压制英国人。因为英国人得到了城墙的保护,他们平时缩在墙后面,只在射击的时候露出头部和肩部。这个目标太小了,在足够安全的距离——铁炮用实心炮弹能打得到,但是效率不高,用霰弹又打不够的位置上,很难准确地命中这样小的目标,而如果冒险靠近,堡垒上的那几十门大炮射出的霰弹,那真是要命。
所以,掩护梯队几乎无法压制住堡垒中的英军,而突击梯队自然就容易陷入了堡垒的交叉火力之中。他们是突击梯队,必须冲上前去,于是自然就进入了英国人和滑膛枪和火炮的霰弹的射程之内。而英军在防御的时候的表现也比他们在野战中要强不少,因为这就是依照他们的设想而进行的老式的攻防,而对方甚至连大炮都没有。
所以英国人沉住气,一直将民兵们放到堡垒跟前,才朝着他们猛烈开火。突击梯队的民兵们一下子就陷入了棱堡的来自几个方向的交叉火力的打击。数十门大炮一起喷吐着霰弹,再加上滑膛枪在近距离的射击,几乎一瞬间,突击梯队的民兵就被打倒了一大半,剩下的一些也都受了伤,他们倒在自己的血泊中,大声的哀嚎。
而这个时候,英国人却不再射击了。
“我们上去,把人救回来!”一个青年开口道。
“不行,那里就是个陷阱,英国人不开枪打死他们,就是希望我们会过去救他们。”菲利普·特雷维尔冷冷地说。
那个青年楞了一下,然后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是你们法**队,处在这样的局面下,你们会去救他们吗?”
“我们法**队?我们根本不会这样打仗。不过我们的确不会放弃自己的兄弟。”特雷维尔回答道。
“那么您现在有什么建议?”巴贝尔也问道。
“最好的做法,现在就撤退。”特雷维尔说,“如果不行,就只能让掩护梯队的继续靠近,进入对方大炮的霰弹的射程。这会带来不小的伤亡,但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救出那些伤员。至于攻城,司令,我再次建议您放弃这个计划,至少暂停执行这个计划,并依据今天的情况,对作战计划进行修改,当然,最好还是直接放弃这个打算。”
于是掩护梯队的人开始向前压,当然他们采用了较为松散的队形,以减少火炮霰弹的杀伤。即便如此,因为堡垒上的大炮实在太多,他们的损失还是非常惨重。
在他们的掩护下,突击梯队再次发起冲击,当然他们的目的不是拿下堡垒,而是救出那些受伤者。
结果他们真的救出了一部分的受伤者,但是为此,他们死掉了比他们救出来的人多好几倍的人。
仅仅是这两轮攻击,民兵就付出了两百多人的伤亡,而英国人的防御却依旧坚固,出了消耗了一些弹药之外,英国人几乎毫无损失。
民兵们在这次进攻后,便停止了攻击。紧接着在民主讨论和投票中,大家都表示,愿意遵从心灵的呼声,暂时不再强攻开普敦,而是对开普敦进行长时间围困。
当然也有人提出,希望法国能给他们更多的帮助,比如说,卖一些大炮给他们。还有人干脆提出,希望法**队能来这里帮助他们作战。
“特雷维尔先生,您上次提到过,法国对英国宣战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既然如此,那么您能不能和国内联系一下,派一支法**队来指导支援我们作战?”就连巴贝尔也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第五百二十一章,开普敦(4)
对于巴贝尔,以及在南部非洲的尼德兰人民的呼吁,特雷维尔表示,因为英国人的各种倒行逆施,为了维护正义,法国对英国宣战的确是迟早的事情,说不定现在都已经开战了。
“不过我们和你们一样,我们也没有特殊的办法了解欧洲的情况。”特雷维尔说,“在我的权限内,我也只能派出人员,回欧洲帮助你们向法兰西政府提出请求。不过,我么的朋友,你也知道,如果还没有开战,那你们就还需要等待。而如果开战了,欧洲才是主战场,在游离于主战场之外的非常遥远的地方,投入一支军队,这依旧是一件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的事情。而且,后勤物资的补给也会非常困难。”
“后勤我们可以帮忙呀!”巴贝尔说道,“粮食,火药我们都有,甚至于就连战马,你们法国人都不用带,我们有马。你们只要带着枪,还有大炮来就可以了。”
“问题就是大炮呀,你们有可以停靠军舰和运输船,让大炮顺利上岸的港口吗?”特雷维尔问道。
这些尼德兰人的手中倒是有港口,但是只有可以停靠一下两条渔船的港口。军舰或者大号运输船是靠不上来的,而且也没有能相应的港口设备。更何况,如果有这样的港口控制在他们的手中,可以躺着收钱,他们有毛病才和英国人打生打死的。
“我们没有可用的港口。”巴贝尔想了想说,“但是我们可以临时建造一个能停靠军舰和运输船的临时港口。事实上有几处地方,条件都不错,都有建造港口的条件。你们的人回去,然后等军队过来,总要好几个月的时间不是?这段时间里,我们应该就能够把临时港口建好了。”
于是特雷维尔就让巴贝尔起草了一份请愿书,然后让那些尼德兰人全部签了字,便将这份文件交给手下,让他乘坐着快速交通船返回欧洲。说起来如今快速交通船已经不是最快的船只了,但是,因为航程够远,而且支持力强,所以现在还在广泛使用。
然后巴贝尔他们就一方面安排人监视开普敦的英军——其实因为此前的那一战,英国人也不太敢出来。总之,在开普敦附近,基本的局面就是:
“里面的约翰,是男人的出来打呀!”尼德兰民兵在大炮的射程外,用大喇叭喊道。
“外面的叛匪,有种你们冲上来呀!”英国人靠在大炮旁边,也朝着外面的尼德兰民兵喊道。
“下来呀!”
“过来呀!你过来呀!你在怕什么呢?过来呀!”
英国人不出来,尼德兰民兵也不过去。当然,这样看来似乎是对尼德兰民兵很有利。然而,就连特雷维尔都没想到,被围困的开普敦居然不缺粮食。因为它是一个港口,没有海军,港口是很难封锁的。
的确,在这个时候,在欧洲,大多数的国家并不敢违背法国的意思,和英国人进行贸易,但是在远离欧洲的南部非洲,情况却并不一样。因为这里还有大量的蛮族,他们甚至根本就弄不清法兰西或者英吉利什么的,所以,拿破仑的赫赫威名,自然也不能阻止他们和英国人进行贸易。所以,英国人轻而易举地就用各种多余的铁制工具,从黑叔叔那里换来了不少的粮食。反正这种交易不需要黑叔叔那边有什么港口,只要有能停靠小船的地方,金属工具,以及粮食就可以很顺利的交换。所以英国人并不用,至少目前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
倒是尼德兰民兵的哪个港口,才扩建到一半,就被英国人发现了。英国人在开普敦还有两条巡防舰——老式的风帆巡洋舰。这种军舰在欧洲已经没用了,但是在更遥远一些的地方,这些军舰还是有用的。比如说在南非以及东,以及远东地区,还是在大量的使用这些老式军舰的。英国人除了退役了大量的老式风帆战舰之外,也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都转移到了远东方向。比如说,当年英国的旗舰“胜利号”,如今就在英国东印度公司。当然,东印度公司对这条船进行了改装,减少了一层炮甲板,将底层炮甲板改装成了货舱。
在发现尼德兰人在扩建港口之后,英国人当然不客气。他们便将两条巡防舰开了过来,一顿乱炮,将扩建了一半的港口打了个稀烂。而尼德兰人呢,他们没有任何火炮,在面对英国人的哪怕是已经落后于时代了的风帆战舰的时候,也一样毫无抵抗的能力。
在摧毁了尼德兰人正在扩建的港口之后,英国人的两条巡防舰几乎每隔几天,就会沿着海岸线转上一圈,只要发现任何港口,哪怕只是用来停靠渔船的小港口,都是一顿乱炮打个稀烂。显然,能够让大炮上岸的港口是建不起来了。
“如今港口总是建不起来,要是船队来了,该如何是好?早知道这样,我们应该先弄条船,送一些水雷过来的。”特雷维尔对巴贝尔道。
“特雷维尔先生,这真不怪我们,实在是英国人太狡猾。”巴贝尔道。
“现在不是讨论该责怪谁的时候,而是想一样该如何应对的时候。”特雷维尔说。
于是巴贝尔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才说:“如果,如果船队真的来了,那要不就去马普托或者鲸湾上岸也行呀。然后从那里走陆路到这边来。”
“这怎么可能?从马普托或者鲸湾到达这里,都有接近两千公里的路程。考虑到非洲根本没有像样的道路,这怎么可能?”特雷维尔忍不住摇了摇头。
“那么船队先到萨尔达尼亚那边的海湾停泊,那片海湾的情况相当好,适合建造大港口。我们原本扩建的港口就在那边。反正那里三面陆地环抱,即使起了风,海湾中也不会有多大的浪头。等船队到哪里了,英国人的军舰不敢再来干坏事了,我们再迅速地将码头建起来……相信我,这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巴贝尔回答道。
“就我所知,萨达尼尔那一块,缺乏淡水。”特雷维尔皱着眉毛说。
“啊,菲利普,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肯定会保证淡水的,再说你们应该也不会来太多的人。淡水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是人的事情,而是船只本身也要消耗不少的淡水的。”特雷维尔提醒道。
“好的,放心,我会准备好的。”巴贝尔说,“我们不但会装备好给他们喝的水,甚至还会准备好给他们洗澡的水的。”
实际上,在菲利普·特雷维尔他们的那条高速交通船上面,就有一台无线发报机。只要向北边航行大概两千公里,就可以通过无线电和中非地区的法国据点获得联络,并通过他们,用接力的方式,将消息迅速地传回巴黎。所以事实上巴黎那边很快就知道南非的状况。
拿破仑将海军和陆军的将领们找来讨论南非的局面。
“第一执政阁下,我知道南非那边的战略位置相当重要。但是现在我们就急着在南非那边动手,为的是什么呢?”特雷维尔海军元帅问道。
“如果英国人被击败了,那么出于邦交考虑,我们也要让尼德兰人恢复对开普敦的统治。但是,在这一带我们必须有一块可靠的立足之地。战争结束之后,英国人难道还想要保住印度?而我们要进入印度,在南非一带获得一处基地是非常必要的。”拿破仑道,“另外,科学院的一支考察非洲生物的考察队,在距离马普托港大约五百公里的高地附近的一条小溪中发现了金沙。当地的土人称这个地区叫做黄金山。随后科学院再次派出矿物专家,同样以研究候鸟为借口,再次来到这处地方考察……”
“怎么样?”贝尔蒂埃元帅赶紧问道。
“他们经过考察相信,这一带有一个较大的金矿。当然,这只是可能,也许这个金矿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大。”拿破仑微笑着道,“但是即使只是为了这个可能,也值得我们在南非动手。首先拿下开普敦,然后暂时以这里为基地——开普敦距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是远了一些——再东海岸那边寻找一个港湾作为据点,最后控制还是无主之地的黄金山。
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个原因是不能公开的,所以公开的理由是,我们要在南非东海岸建立一处基地,以支持我们重返印度。所以对内陆的开拓,国家不会投入多少力量,主要靠个人主导。各位,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好朋友,应该知道这个机会意味着什么。嗯我们可以一起组建一个投资公司,当然,我建议在组建这个公司的时候,大家都要准备好白手套。”
“陛下,您真是……涛涛的大西洋,也装不下我对您的感激和热爱。”奥热罗感激地道。
“我也一样,我也一样……”缪拉也大声的说。
第五百二十二章,法军来了
既然拿破仑公开了一部分的真相,那么整个国家,所有的知道这一真相的自然是坚定的支持法兰西要“履行国际责任”,保护“世界贸易航线的自由畅通”。于是法国国内立刻开始为这次远征进行准备。
以法国如今的力量,派出一支能压制英国在开普敦的两条风帆巡防舰的舰队,是相当容易的。派出两条殖民地巡洋舰就够了。殖民地巡洋舰虽然没有装甲,但是一样是蒸汽动力的,在速度和航海能力上依旧是压倒风帆巡防舰的。至于火力,双方更不是一个量级的。虽然但从大炮的数量上来说,英国的风帆巡防舰的大炮更多,但是殖民地巡洋舰的75毫米后装线膛炮无论是威力还是射程,以及射速都是要远远超过英国人的风帆巡防舰的。
而且,殖民地巡洋舰因为省掉了装甲,火炮也更小,所以煤舱也要比装甲巡洋舰更大,这也就是说,殖民地巡洋舰其实在航程上要优于装甲巡洋舰,甚至是更大的战列舰。仅次于超级巡洋舰。
这个事情显然不能动用超级巡洋舰,因为这样做,太引人注目了。大家要悄悄地发财,不要随便开枪,不要弄得大家都注意到了,发现我们的动作不同寻常,那就不好了。所以,法国派出的部队,不能太引人注目,因此,殖民地巡洋舰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过在数量上倒是可以稍微放宽一点限制,所以海军挑选了三条比较新的殖民地巡洋舰,并且从“欧罗巴航运联盟”(其实就是当年法国的那些走私船商人们组建的一个航运业辛迪加)租借了两条客货混装船,用于装载人员和武器;一条纯正的货船,用于运输供船队往返使用的煤炭。毕竟,南非虽然也有煤炭资源,但是这个时候,这些资源还都处在未开发的状态。而且限于距离,还有基础设施方面的问题,在短时间内,非洲的煤炭、铁矿之类的资源的开发,也还不在日程之上。法国海军本身并没有多少运输船,他们的海运力量更多的是依靠民间的力量。而像“欧罗巴航运联盟”这样的跨国辛迪加,就是法国海上力量的重要组成部分。
海军动了什么船,大家都看得到;陆军那边就好不少,人员和装备都可以用最好的。要不是担心太引人注目,如果不是因为法国刚刚已经对英国宣战了,有些陆军元帅都想要亲自带队了。当然,这样的小战场,不可能派一个陆军元帅去,不过派去的也还是陆军中相对比较有背景的人。一来是大家更信任,二来也是让他们去镀镀金——反正这一仗失败的可能性不大。
拿破仑的元帅们扑普遍年轻,还没有合适的,能执行这类任务的子嗣。但是他们的合适的亲戚还是不少的。而这次负责这次远征中的陆上战斗的指挥官莱昂·贝尔蒂埃少校,就是贝尔蒂埃元帅的亲戚。
所以,等带着巴贝尔的信件的人抵达法国的时候,法国的远征军其实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了,甚至于法国陆军的远征营,都在一处废弃的老式棱堡那里演练了好久的攻击战术了。
所以一得到南部非洲的尼德兰移民的求援,法国人就以惊人的高速度,派出了舰队。当然,作为开普敦的前宗主国的尼德兰,也派出了一个连的陆军,并从“欧罗巴航运联盟”租用了一条客货混装船跟着法国舰队一起前往南非。
这支船队全都是蒸汽船,整个航行的途中都能维持十四节的速度。但即便如此,船队从出发后到抵达南非附近海域,还是花了二十四天。不过相比风帆时代,这已经是风一般的速度了。
也就在这一天,英国人的两条风帆巡航舰再次来到了萨尔达尼亚海湾。这里是他们排查的重点地区,因为单单就水文条件来说,这里是最适合建造海港的地区。上次尼德兰叛匪试图建造的港口就在这一带。
英国人很清楚这些尼德兰人想要干什么,他们肯定是想要利用这样的一个港口,运输一些特别的大号的东西,比如说大炮什么的。
而且虽然没有电报,无法知道欧洲的局势,但是从对叛乱分子的审讯中,开普敦的英国人至少知道了这么一个消息——法国和英国出现了巨大的矛盾,随时可能开战,甚至于战争可能已经爆发了。
此后的一些事情又加剧了开普敦的英国人的担忧,那就是在最近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来自英国的船只进入开普敦的港口了。这种不同寻常的迹象,似乎在证明一点:英国和法国已经处于战争状态了,而且,英国人在海上处境不利。
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后续的事情就很好猜想了,尼德兰人很可能趁机派出一支军队前往开普敦,试图夺回这个港口。
英军不太看得起尼德兰军队的战斗力,但是他们也知道,因为装备上的差距,他们在野战中,连尼德兰民兵都打不过了,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要塞了。而一旦尼德兰远征军带来了新式的大炮,哪怕只有一两门炮,靠着远远超出老式铁炮的射程和精度,也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威胁。
所以英国人的那两条风帆巡防舰,还有其他的一些小型军舰这段时间都非常忙碌沿着海岸不断的巡逻,搜寻尼德兰人可能正在建造的港口。而萨尔达尼亚海湾正是最重点的排查地区。
两条英国巡防舰在海湾中转了一个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港口设施这东西是藏不住的。于是它们便转向海湾的出口处,准备离开海湾。就在这时候,瞭望哨却远远地望见了几排烟柱。
“发现蒸汽船只,在一点钟方向上!”桅杆上的瞭望员喊道。
蒸汽船只相对于风帆船只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航行的时候,迹象太过明显。所以至少在白天,正常情况下,帆船总是能先发现蒸汽船的。虽然打肯定是打不过的,但是大海这么大,帆船如果要跑,蒸汽船还真不一定能抓到它们。
但是如今的局面却有些不妙,因为它们现在正在一处狭窄的海湾中,如果它们被那些蒸汽船堵在海湾里面了,那可就真是插翅难飞了。
而更为麻烦的是,这个海湾的出口是朝着西边的,而这一带的风向一向非常稳定——地处西风带的这里,一年四季都是西风。
风帆巡防舰的帆具以横帆为主,横帆在顺风的时候,能提供非常好的推进力,但是在逆风的时候,横帆就不好用了,所以这时候便只能用舰首斜桅上的三角帆来提供动力了。在这种情况下,航速自然快不起来。比如说这两条风帆巡防舰,在顺风的时候能跑出十二节左右的速度,但是在逆风的情况下,如今他们只能跑出三节左右的速度。而且这个速度实际上还是要打折扣的,因为在逆风航行的时候,是要不断地走“之”字形的路线,而走不了直线的。所以虽然距离海湾的入口只有两海里多一点,但是能不能在进入蒸汽船的视野内之前,逃出这个海湾的出口,却还真不一定。
两条巡防舰都收起了主帆,张开了三角帆,向着海湾入口驶去。
海湾中因为地形的阻挡,风力不太大,这更是大大地减慢了船只的速度,为了加快船只的速度,抢在蒸汽船之前逃出海湾,英国人不得不将很多东西都跑进了海中,以减轻船只的载荷,他们甚至将舰首炮和舰尾炮都推进了海中。如果不是因为封闭的炮甲板中的大炮推不出去,他们说不定将这些东西都丢掉了。
要说这种做法还是有一点作用的,在抛掉了不少负载之后,两条船的速度都提升了那么一点点。
很多时候,快上一点点,哪怕就是一点点,就是生死之差。两条船赶在蒸汽船队到达之前,跑出了海湾,而当法国人的船队进入海湾的时候,还能看到被他们抛掉的一些还浮在水面上的东西。
第五百二十三章,夜袭(1)
实际上刚才英国船只在港湾巡航的时候,附近也一直有民兵在英军巡防舰的舰炮射程外监视它们。这些尼德兰民兵自然也看到了英国人抛掉包括救生艇在内的各种物资,还将舰首炮和舰尾炮推倒海里去的情况。他们当然也看到了远方升起了烟柱,知道这就是援军到来的标志。不过他们并没有办法和援军取得联系,也无法拖慢英国人撤退的速度。所以便只能看着英国人的巡防舰逃出了海湾。不过他们也不是完全的什么都做不了,至少他们派出了人员去向巴贝尔他们报告这件事情,反正巴贝尔他们现在距离这里并不远。他们刚刚组织了马队,运来了包括淡水在内的物资料,并且还沿着通往开普敦的道路设置了补给点。并在那里囤积了用于搭建码头的设施。
法国和尼德兰联合舰队(虽然严格来说,联合舰队中连一条尼德兰船都没有。)进入了海湾,并在那里下了锚。然后放下小艇,一些士兵开始登陆。首先登陆的是尼德兰陆军的一个步兵班,他们和在那里欢迎他们的尼德兰民兵取得了联系,接着更多的尼德兰人和法国人便开始陆续的用自带的小艇,登上了岸。
这时候,菲利普·特雷维尔也和巴贝尔骑着马赶了过来,一起迎接来自欧洲大陆的“解放者”。
法国陆军指挥官莱昂·贝尔蒂埃少校也乘坐小艇上了岸。并顺利地和菲利普·特雷维尔接上了头。在来之前,他就从贝尔蒂埃元帅那里知道,公安部的特工菲利普·特雷维尔先生在负责这边的工作。
“菲利普·特雷维尔是特雷维尔爱军元帅的亲戚,他的弟弟现在是我们驻维也纳的大使。他本人曾经是王党的重要人物,王党云散之后,他走了家族中的一些倾向革命的亲戚的门路,嗯,我指的主要是特雷维尔海军元帅。相反,据说因为对革命的态度不一,当初他和他的弟弟的关系很不怎么样。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兄弟。特雷维尔海军元帅的地位就不用说了,而他的弟弟也是政坛上的新星。而他本人,作为一个曾经的王党,在加入公安部之后,他在不长的时间内,就获得了在这样重要的方向上独当一面的权力。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会觉得他一定是通过出卖其他的王党人员,从而获得重用的。如果你这样想就错了。如果菲利普·特雷维尔只会干这个,那他根本不可能得到重用,更不可能独当一面。独当一面本身,就是对他的能力的高度评价。你到了那边,要和他密切合作。
你将来是要走军队的路线的,而他是走政府路线的。你们需要的功劳并不一样,所以你们之间不存在竞争,而且特雷维尔家族,将来也会很有影响力的,和他成为朋友,对你很有好处。明白我的意思吗?把事情办的漂亮点,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的。”
既然得到了这样的交代,莱昂·贝尔蒂埃自然有意向特雷维尔表达善意,他告诉菲利普,他给他带来了他的族叔,特雷维尔海军元帅元帅的信件,并表示希望他们能齐心合力,精诚团结,为法兰西再立新功。
接着特雷维尔便向莱昂·贝尔蒂埃少校介绍了尼德兰民兵的总指挥巴贝尔。就在刚才,巴贝尔刚刚得到了国内的正式命令,他被任命为尼德兰驻开普敦的临时总督,负责收复开普敦的事宜。
接着的事情就是安排人员上岸,并且开始重建码头了。
其实刚才,英国人的两条巡防舰并没有跑远,他们向这西边航行了一段,便放慢了速度。两条巡防舰开始拉开一定的距离,并利用三角函数的原理,开始对那些烟柱进行定位。以确定自己和那些蒸汽船之间的距离。如果距离在接近,那他们就要准备转向,以避开那些蒸汽船。如果那些烟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在增加,那他们至少现在是安全了。
不过英国人所追求并不只是安全,他们还想着胜利。
“蒸汽军舰的确是要比风帆军舰强大得多,正常情况下,风帆战舰在蒸汽动力的战舰面前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的,但是蒸汽战舰也是有一个巨大的弱点的。如果我们能够好好的利用这个弱点,那我们就完全可能创造一个奇迹,一个用落后了一个时代的风帆战舰,击败蒸汽战舰的奇迹。”
英军舰队的司令官乔森少校在作战室中,对手下的军官们说道,
“那么蒸汽船的弱点是什么呢?蒸汽船的弱点就是一旦他们将锅炉熄火,那么短时间之内,他们就无法运动。蒸汽机从点火到输出动力,中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蒸汽船没有任何动力,就是飘在海上的死鱼。如果是正常的军港,军港附属的瞭望设备,还有炮台的保护,它们的这个弱点,就不再是弱点了。但是如今,在萨尔达尼亚海湾,”
“司令,那我们怎么知道敌人的蒸汽船有没有关闭蒸汽机呢?”
“这很简单,”乔森少校说,“蒸汽机只要启动,就需要不断的烧煤。而只要烧煤,我们就能在安全的距离上观察到他们冒出的黑烟。一旦我们注意到萨尔达尼亚海湾那边不再冒黑烟了,那就意味着他们关闭了蒸汽机,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杀回萨尔达尼亚海湾,去创造一个奇迹。”
“如果法国人一直都不关上蒸汽机怎么办?”一个军官问道。
“我估计那些尼德兰人现在多半是打算在舰队的掩护下,赶紧搭建一个能让大炮上岸的码头。这样的一个码头,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建起来?”乔森问道。
“大概要一个月吧?”有人回答道。
“不过特殊情况下,可能会快一点,就算二十天吧。”乔森说,“法国的蒸汽军舰,即使是在航程上最为出色的,它的煤舱中的煤炭,也不足以支持这样的消耗。”
“长官,如果法国人有准备的话,他们在来的路上,说不定在中非那边补充了煤炭。”一个军官道。
“这的确非常可能,但这也不足以让他们维持二十天以上的消耗。”乔森道,“再说,我们在这一带待着,如果他们一直不熄火,我们也没什么可损失的。”
又过了一个小时,英国人发现,萨尔达尼亚海湾那边的烟柱都消失了,显然,法国人太过轻敌了。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仅仅是看到了几道烟柱,就吓得狼狈而逃,甚至将大炮都推到海里去了的英国海军敢杀一个回马枪回来。
不过英国人并不能立刻就扑过去,因为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虽然在扑向萨尔达尼亚海湾的过程中,他们是顺风,能够跑到10节的高速度,但是如果现在就冲过去,被人家可能安排在海湾入口的瞭望手远远地望见了,那法国人还是来得及重新生火的。
所以他们还要再耐心地等一等,等到太阳落山了,在趁着夜色杀进海湾去。
太阳渐渐地落了下去,两条英国巡防舰挂出了满帆,开始向着萨尔达尼亚海湾迅速逼近。
法国陆军这个时候基本上已经上岸了,但是大炮什么的还在船上。甚至于因为远航辛苦,所以很多船员也都上了岸,比如说来自“欧罗巴航运联盟”的那几条船的船员们就有不少都上了岸。
不过海军还是有基本的纪律的,天黑的时候,法国海军的人员基本上也都回到了军舰上。
这天是个上半月,早早地月亮就升起来了,这对于英国人来说,其实也不是坏事,因为如果没有月光,在这么大的一个海湾里,要找到几条船并不容易;但是月亮对于英国人也不是完全只有好处——英国人使用的是帆船,它有着更高的桅杆,而且桅杆上挂满了帆,在月光下,显然更容易被看到。
所以,是法国海军的瞭望手首先发现了正在接近的英**舰。
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了,当首先发现英**舰的法国殖民地巡洋舰“贸易风”号。不过贸易风号已经来不及给锅炉生火加压了,埃德蒙多舰长被惊醒后,立刻下令让炮手们进入作战位置。如今他的这条船也只能被当做浮动的炮台使用了。
殖民地巡洋舰没有装甲,她外面的船壳虽然是金属的,但是相当薄,即使是老式的铁炮发射的球形炮弹,也是可以击穿它的。她对于英军的风帆巡防舰的主要优势有三个,一个是它有更快的速度和控制性能。但是这个优势现在不存在了,相反是英军在这方面有了压倒优势。第二个是她的火炮有更轻的威力和更大的射程以及精度,但是因为夜晚视线的问题,大家的交战距离肯定很近,所以这个优势也打了折扣。至于第三个优势,就是他们装备有专门用来欺负木船的半穿甲燃烧弹。现在埃德蒙多舰长唯一真正能指望的,就是这种半穿甲燃烧弹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夜袭(2)
殖民地巡洋舰的火力其实也相当贫弱,只在舰首和舰尾各有一门75毫米炮而已。为了保密。通常情况下这门炮甚至连管退技术都没有使用,不过好在这次执行的任务相对重要,考虑到万一有机会执行对地掩护的任务,所以这次行动中的三条殖民地巡洋舰都装备上了管退式的75炮。这使得他们的火力效率翻了好几倍,不过即便如此,因为无法移动,而军舰本身并没有装甲,所以法国人必须保证第一击就能得手,否则英国人只要切入到舰艏方向,然后凭着他们二十门炮的舷侧火力,还是能占压倒优势的。
尤其是殖民地巡洋舰的炮位,是没有炮塔保护的,只有一道防盾,而这道防盾,也只是勉强能挡住步枪子弹(如果太近了都不靠谱,)多半挡不住英**舰的葡萄弹。好在这时候英国人应该还没有来得及发现自己,埃德蒙多舰长觉得,这开头的一两发炮弹,将是决定性的。
埃德蒙多是枪炮长出身的,在担任舰长之前,很当过一段时间的枪炮长。所以这一次他干脆甩掉了帽子,亲自来到舰艏操炮。
萨尔达尼亚海湾在西风带上,它的西面是浩瀚的大西洋。因为西风带的影响,这里一年四季都刮西风。但是另一方面,每到晚上,陆地上的空气的温度下降要比海洋快,这使得陆地上的气压要明显高于海洋上的气压,所以从小气候上来说,空气应该是从陆地向海洋流动。大气候和小气候较量的结果就是,萨尔达尼亚海湾在晚上风平浪静,就像是一个大湖面一样。
这样的海况当然非常适合进行较远距离的炮击。如果不是因为晚上光线不足,炮镜没法用,而只能用肉眼测距瞄准的话,埃德蒙多舰长就有十足的把握能够首发命中敌舰。不过现在,第一发能不能命中,依旧是个要靠运气以及信仰的事情。
第一发如果不能命中,那后面的补射就非常重要了。所以埃德蒙多舰长选择了一种专门为夜战准备的半穿甲燃烧曳光弹。这种炮弹在射出之后,能拖出一条长长的光带,清晰地显示出炮弹的轨迹。这当然会暴露自己,但是考虑到开炮时候的炮声和炮口焰已经不可避免地暴露了自己了,再加上一道光带,其实也没什么了。
炮弹装好了,埃德蒙多舰长又望了望敌舰,可惜敌舰航行的方向不太好,他只有舰首炮可以用。否则,利用舰首炮和舰尾炮一起开火,把握会更大一些。
埃德蒙多舰长又调整了一下瞄准,然后又向天主祈祷了一下,接着闭上一只眼睛挥了挥手。
随着一声巨响,一道长长的光带直直的飞了出去,向着英国人的风帆巡防舰“幸运号”射了过去。
“幸运号”在这一刻显然不够幸运,这枚炮弹击中了它。但是相对来说,在不幸当中,他却又是幸运的。炮弹并没有击中什么要害,只是打在了舰首的一个小杂物仓里。炮弹当然点燃了这些杂物,但是火势并不是特别大,暂时还不至于会立刻对军舰的战斗力造成太大的影响。
相形之下,如果这枚炮弹再往后面偏一点,打进了炮舱,带着凝固燃油的半穿甲弹燃烧弹不但那个能迅速烧起来(炮舱更宽敞,通风更好,空气更多),而且还能迅速的产生出大量的有毒烟雾——那就真的是非常的要命了。
炮击使得“贸易风”号巡洋舰在黑暗中显露了出来,不过英国人虽然发现了他,但是要进行瞄准却还需要一点时间。
“快,快装弹!”埃德蒙多舰长睁开的那只眼睛受到炮口焰和炮弹曳光的影响,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他赶紧睁开那只还能看到东西的眼睛,大声喊道。
一个士兵将手柄一拉,一枚黄铜制成的弹壳便咣当一声落在了甲板上。另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士兵麻利地将手里的炮弹塞进了炮膛中,又顺手关上了炮栓。
埃德蒙多舰长用右手轻轻地摇动着手柄,对炮口进行微调,然后再次闭上那只还能看见的眼睛,挥了挥手。
一个士兵猛地一拉击发绳,又一枚炮弹向着“幸运号”飞了过去。
这枚炮弹击中了“幸运号”的炮舱,并在炮舱中爆炸开来,将数十个火种抛撒得满炮舱都是。其中有一个火种落到了已经被打开了的火药桶中,大火顿时就烧了起来。
“好了,成了!”埃德蒙多高喊道,“还有一条船在哪里?”
正在埃德蒙多高兴得大喊大叫的时候,“幸运号”那边也闪出了一串火光——英国人在进入海湾的时候,每一门炮都已经装好了炮弹。现在他们也反应过来,并且发起了反击。
“幸运号”的一侧有20门炮,因为不知道法国的殖民地巡洋舰的防护水平如何,所以这些火炮用的都是在他们来说穿甲能力最强的实行球形炮弹。因为炮舱已经起火,而且火势还在扩大,所以英国人的反击相对仓促,齐射的次序也不够整齐,命中率当然没法和埃德蒙多的那门炮相比。但是因为双方距离不过三百米左右,加上英国人射出的炮弹够多,所以还是有不少炮弹击中了“贸易风”号。
“贸易风”号薄薄的外壳虽然是金属的,但要说防御能力,其实还不如英军的风帆巡防舰,所以这些铁球轻而易举地就打穿了“贸易风”的船壳,并给正在准备给锅炉生火的船员不小的杀伤。
不过英国人的炮弹实在是太落后了,杀伤后效和法国人的曳光穿甲燃烧弹完全没法比。所以虽然法国人只命中了英国人两发炮弹,而英国人则命中了法**舰十多发炮弹,但是要论造成的损伤,法国人的炮弹造成的损伤却明显更大。如今“幸运号”上的火灾已经明显的扩大了。火焰从好几个炮窗中冒了出来,将这条船一下子照亮了。
隆隆的炮声也惊动了其他的船只。客货混装运输船“大西洋运输者”号首先做出了反应。“大西洋运输者”是一条蒸汽动力的船只,这时候她当然已经熄火了,再重新生火肯定是来不及了,不过新的蒸汽动力船只,往往都有一样老式的帆船没有的东西——电弧探照灯。
蒸汽机没有启动,船上的小型发电机自然也无法运转,不过船上是有蓄电池的,这些蓄电池还是可以支持探照灯亮一阵子的。
船长阿奎罗是一个退役的法国海军军官,如今在“欧罗巴航运联盟”当船长,他的这条船现在受到尼德兰共和国政府的雇佣,挂着尼德兰的旗帜,(这面旗和法国旗有点像)当炮声响起的时候,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他立刻敲响了警钟,唤起了所有的船员,并且向他们下达了弃船的命令。
这个命令很突然,似乎下得早了一些。不过船员们并不打算质疑船长的命令,反正他们距离海岸不远,游泳都能游过去,而且,早点弃船,早点安全。不是吗?
水手们放下了小艇,有些性急一点的,干脆直接抱了个木桶什么的就跳了下去。而阿奎罗船长却自己来到了探照灯的旁边。
探照灯亮了起来,雪白的灯柱就像一柄利剑一样刺穿了黑暗。阿奎罗知道自己这边的船只都在什么位置下的锚,他小心地操作着探照灯,让光柱避开自己这边的几条船,扫过黑沉沉的海面,以便将另一条还隐藏在黑暗中的英**舰找出来。
光柱扫过,一条战船一下子从黑暗中显露了出来。这是另一条英**舰,风帆巡防舰“奇迹”号。这时候她正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然后在极近距离上用舷侧炮给“贸易风”号一个大大的惊喜。
但一道光柱照亮了她,让她的打算落了空。而且因为探照灯的亮度很高,“奇迹”号上的英军根本看不清点亮了探照灯的“大西洋运输者号”是一条什么船。但是哪怕用脚后跟想一想,也能明白,能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动作的,肯定是法国人的军舰!
英国人很明白法国人的军舰配备的半穿甲燃烧弹几乎就是木质战舰的克星,这种武器的纵火效果原本是原来的那种烧红了的铁球能比的。一旦挨上一两发,如果运气不够好,整条军舰都可能交代在这里了。于是“奇迹”号立刻做了一个急转,这不仅仅是为了摆脱探照灯的光柱,更是为了将舷侧对准“大西洋运输者”,虽然在强光的照射下,他们根本看不到“大西洋运输者”的轮廓,甚至连准确定位都做不到。但是他们还是尽快地向着他们估算的位置猛烈地开火射击。
和“幸运”号一样,“奇迹”号用的也都是实心炮弹,而且因为他们完全看不清“敌舰”所以命中率比“幸运”号的那一轮齐射更低。
但是“奇迹”号的运气却更好,虽然只命中了几发炮弹,但是有一发炮弹却打进了煤舱,并且引燃了煤炭。
如果船上还有船员,这种小火完全可以被扑灭,煤炭烧起来并不快,当然,一旦真的烧起来了,那就很难灭火了。不过为了减少船员的伤亡,阿奎罗船长将他们都赶下了船,所以,损管是没法做了,不过,暂时煤舱中的火焰还不足以摧毁这条船。
就在“奇迹”号疯狂向“大西洋运输者”号开火的时候,另外的两条法国殖民地巡洋舰也开始将炮口指向了“奇迹”号。
第五百二十五章,夜袭(3)
不过另外的两条殖民地巡洋舰的停泊位置距离“奇迹”号有点远,萨尔达尼亚海湾虽然风平浪静得像个大池塘,但是毕竟是海面,还是有明显的晃动的。有传言说科学院的家伙正在研究火炮稳定系统,但是这些传言到底可不可靠就只有天知道了。因为还有传言说,真理部的一大任务就是在市面上散布这些真真假假的东西。很多研究方向,从原理上来看,的确是有实现的可能的,但是你真的投入资金一研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头撞在某个技术问题上,然后呢?自然就像后世的可控核聚变发电一样,距离实用,永远差五十年。据说当年英国人在科研方向上就不止一次地被法国人带到了沟里,花了不少钱,却得了不少进步,但是能用的成果却几乎一个都没有。
所以,如今关于火炮稳定系统的传言,同样是听起来好美,但是会不会同样是一个把一捆一捆的钱丢进去都听不到一点响动的大坑,就真没人知道了。反正至少现在,无论是英国还是法国,都没有任何一款军舰用上了这种东西。
作为法国几乎是最低端的大型军舰,殖民地巡洋舰当然也没有这东西,所以虽然舰炮的射程早就超过了五公里,但是实际作战的时候,双方之间的距离一般都不会超过一公里。
此时另外的两条殖民地巡洋舰和“奇迹”号之间的距离都在七八百米左右,在这样的距离上,法国人的命中率同样不高。两条殖民地巡洋舰连开几炮,都没能命中。不过炮弹曳光的设计,的确也表现出了一定的作用,至少这几炮的落点是越来越近了。
好几枚炮弹落在附近,或者是从头顶上掠过之后,“奇迹”号才发现了另外的两条正在向她开火的军舰。
英国人并不知道联合舰队的组成,但是他们也能猜到,执行这样的行动,法国人不可能派一支主力舰队过来,最可能的也就是派出几条殖民地巡洋舰。但是法国人会派出几条殖民地巡洋舰,英国人却并不知道。不过考虑到那条一直用探照灯照着他们的船并没有用大炮向他们射击,倒是更远的地方的两条船在向自己开炮。在“奇迹”号上的英军指挥官乔森便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现在用探照灯盯着我们的并不是战舰,而是一条无武装的运输船。”
于是乔森立刻下达命令,让“奇迹”号转向,利用“大西洋运输者”的船身,遮挡来自敌舰的炮弹。
乔森的做法立刻就获得了效果,两条朝着“奇迹”号开火的法军殖民地巡洋舰的射界被“大西洋运输者”挡住了,而“大西洋运输者”自己并没有武装,又不能移动,“奇迹”号大可以直接贴脸上去一顿炮击。
因为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了不过几十米,“奇迹”号的炮击几乎全部命中了。“大西洋运输者”燃起了火焰。但是探照灯却依旧死死地盯住了“奇迹号”。
乔森知道,要用“奇迹”号上的火炮击沉一条船,那是非常艰难的,不过如果船上起了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既然“大西洋运输者”号已经起火了,而且火势明显已经出现了失控的样子,乔森少校便决定,更换一个目标,不再在“大西洋运输者”号上浪费炮弹,当然更重要是不再在“大西洋运输者”号上面浪费时间了。
法国人的军舰已经在生火了,虽然恢复动力还需要一些时间,如果在“大西洋运输者”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那情况就难说了。
而且现在,另一条船——“幸运号”很不幸得被法国人击中了,而且燃起了大火。远远地望了一下“幸运号”上的火势,乔森少校就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幸运号”了。没办法,他的舰队和对手的舰队中间差了整整一个时代。双方的大炮的杀伤效率实在是差的太多了。
而且这个时候,因为“奇迹号”躲到了“大西洋运输者”后面,法国人的几门炮打不到她,于是那几门炮便都集中起来向着“幸运号”开火。结果,“幸运号”很不幸的又挨了好几发燃烧弹,现在已经烧得像一个大火把了。不过这个时候,“幸运号”至少起到了炮弹磁铁的作用,用自己的不幸,成功地掩护了“奇迹号”。
“奇迹号”开始拉开和“大西洋运输者”之间的距离。而这个时候,因为大火烧坏了电线,“大西洋运输者”的探照灯已经灭了。这也给了“奇迹号”再度隐藏进黑暗中的机会。
“我们绕开敌人的军舰,去攻击那些运输船。”乔森少校下令道。
此前的战斗已经证明了,即使敌人的蒸汽战舰暂时失去了动力,但是新式火炮加上新的炮弹却带给了他们几乎一击必杀的威力。所以,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风帆战舰依旧不是蒸汽战舰的对手。“幸运号”如今的情况就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
不过乔森少校觉得,自己其实也并不需要去和法国人的战舰硬拼。
“他们的码头还没有完成,所以大炮一定还在那些运输船上。摧毁那些运输船,就能摧毁那些大炮。做到了这一点,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乔森少校这样想着。
不过其他的几条可能的运输船在什么地方呢?如今海面上有两条船正在熊熊燃烧,有了这两个火把,似乎在理论上,应该有助于乔森少校找到目标。但是在事实上,因为火光的刺激,使得人的瞳孔缩小,结果,那些原本就很暗的地方,甚至感觉变得更暗了。
不过,那些运输船所在的位置还是有迹可循的。
受到了“大西洋运输者”的启发,法国人的三条战舰也都打开了探照灯。并用这些探照灯在海上乱晃。但是这些探照灯在乱晃的时候明显的避开了一些角度。很显然,他们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不能暴露,所以,毫无疑问,那些船,就在那些光柱故意绕过,不去照亮的地方。
乔森小心地控制着战船,躲过探照灯的光柱。向着探照灯故意避开的地方绕了过去。果然很快就发现了一条船。
“奇迹号”悄悄地靠了过去,这时候那条船的探照灯却突然亮了,光束一下子就罩住了“奇迹号”。强烈的灯光,照得“奇迹号”上的水兵们几乎都睁不开眼睛。也就在与此同时,对面的船上响起了一片枪声。
为了追求高命中率,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创甚至消灭对手,“奇迹号”和目标船只之间的距离靠的很近,甚至都不到五十米。这个距离已经在步枪能够准确的射击的距离上了。这一轮步枪射击,顿时就打倒了十多个在甲板上忙碌的水手。
不过英国人也立刻还以颜色,二十门大炮在这样近的距离上打了一个齐射。在这样近的距离上,二十发炮弹命中了十八发,命中率高得就像是在近距离执行枪决。
不过即便如此,实心炮弹对于船上的人员或许有不错的杀伤力,但是对于船只本身的杀伤力却是非常有限的。仅仅靠实心炮弹,就击沉敌舰的战例是非常少的。除非能直接命中对手的火药库,要不然,哪怕将炮弹打光了,而且每一枚炮弹都打中了,也不可能将敌舰击沉。
所以,在风帆时代,炮击的真实目的是为了尽可能多的杀伤对方军舰上的人员,然后再通过接舷战来夺取敌舰。但是现在,夺取敌船,在时间是是不可能的。法国人的军舰已经在生火了,再有最多大半个小时,法**舰就将在一定程度上恢复动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夺取敌船的行动,完全就是不可能。所以,英军只得采取另一种做法,那就是以“炽热弹”为主要攻击武器,希望能靠着“炽热弹”来引起火灾,通过火灾来摧毁敌船。
所谓的“炽热弹”其实就是将实心铁炮弹放在火炉里面烧红,然后再用大炮射出去。这些烧红了的铁球打倒对方的船上,就很可能引起火灾。
当然这种原始的燃烧弹,相比法国人以及英国人自己的新式军舰使用的半穿甲燃烧弹,在性能上差得不是一点两点。这种炮弹引起火灾的效率远远低于那些新式的燃烧弹。只要对手的运输船上的损管人员的缺口不是特别大,这种炮弹造成的火灾,并不是很难控制。
另一方面,这种炮弹在发射前要先加热,这需要时间。炉子的数量也限制了单位时间内能够发射出去的“炽热弹”的数量。而且在装填的时候也很麻烦,又会降低射速。但是在如今的局面下,这依旧是最可行的方案。
当然,大炮不能等着炉子慢慢烧炮弹,所以,英国人总是每轮齐射中,夹上几枚“炽热弹”,希望能靠它点燃对面的运输船。
近距离的连续的炮击,哪怕用的是实心炮弹这样的落后玩意儿,但是给船上的人员造成的杀伤还是很大的。如果不是船上的步兵早就上了岸,伤亡人数恐怕还要更大。
因为大量的人员伤亡,这条叫做“牧羊犬”号的客货混装船上的损管能力迅速的下降了。船上好几处地方都开始冒烟了。如果能继续再攻击一段时间,这条船上的火势多半就控制不住了。
但是瞭望哨发来了警告,他们发现那边的三条法军巡洋舰的烟囱,都开始冒出火星了——这个时代的蒸汽船的烟囱,在晚上看来就是冒火星的。如今看到这些火星了,说明那几条法国战舰很快就要恢复动力了。如果继续攻击,等到法国人的军舰恢复了动力,那就跑不掉了。
乔森少校盘算了一下今天晚上的战果。他的舰队在面对无论是数量,还是技术水平都明显高于自己的法国舰队的时候,损失了一条风帆巡防舰;摧毁了一条蒸汽运输船,重创了一条蒸汽运输船(这条船已经烧起来了,只是火灾能不能扑灭还不好说。不过乔森少校觉得,即使能扑灭,这条船多半也不行了),另外还可能重创了一条法国巡洋舰。作为一个只有两条老式风帆巡防舰的舰队,取得这样的战果,几乎已经是奇迹了。而这样的战果,也一定会让他成为英国的英雄。不过要想能享受到英雄的好处,前提条件之一,就是他必须能在今晚全身而退。
“停止攻击,满帆,我们撤退。”想清楚了这一点之后,乔森少校立刻就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要说,乔森少校的指令下达得稍微早了一点,从后来这一战的经历者的回忆来看,他实际上还有时间再打两轮齐射。但是,在黑暗而混乱的战场上,乔森少校不可能做出那样精准的指挥。所以说,乔森少校在撤退的时机上掌握的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奇迹号”缓缓地远离战场,隐入了暗夜之中。在这个过程中,那条法国运输船上的探照灯一直照着她,法国人的三条巡洋舰也从远距离向她开炮,不过因为距离太远,而且射击角度受到限制,他们发射的所有的炮弹都没有命中目标。
而这个时候,时间也到了半夜时分,月亮落了下去,海面上越发的黑暗,“奇迹号”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菲利普·特雷维尔和莱昂·贝尔蒂埃两个人都在岸上目睹了这场海战。英国人的狡猾和果决给他们留下了相当深的印象。后来菲利普再教育自己家的晚辈的时候,不止一次的提到过这个夜晚。他告诉他们:“优势占据了优势的时候,越要谨慎小心。”
等到天亮之后,法国人盘点了一下损失。这一晚之后,他们和尼德兰人的联合舰队,可以改名为法兰西南非分舰队了。因为唯一的一条挂着尼德兰国旗的船只被焚毁了。不过考虑到和尼德兰的友谊,法兰西南非分舰队将另一只运输船(就是被重创了的那一条)转借给了尼德兰人,嗯,所以,舰队还可以继续叫联合舰队。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随着尼德兰人的运输船被焚毁沉没,尼德兰人找不出一面可以挂在运输船桅杆上的大号尼德兰国旗了。不过这事情简单,法国人将自己的备用国旗送给了他们,然后让他们修改了一下,就变成尼德兰国旗了。
总的来说,法军在遭到英国人的卑鄙无耻的偷袭的情况下,沉着冷静地加以反击,不但击退了敌人,还击沉了一条英**舰。在极端不利的情况下获得这样的战果,而其仅仅付出了一条运输船的代价,更重要的是,这条船上还一个人都没死!法国人便也觉得,这一战是自己胜利了。
所以在这个晚上,法国海军和英国海军达成了双赢。
不过要说物资和人员损失那就真的不小了,这一战中,联军战死了一百二十人,受伤的人数更是高达两百一十九人。其中还有不少重伤。虽然这些重伤员普遍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但是考虑到南非这地方的条件,他们多半是没救了的。
第五百二十六章,好总督
除了人员上的损失,物资上的损失同样巨大,因为尼德兰派出的士兵少,所以他们的那条船上装的东西最多。沉没的这条船上,有大量的煤炭,还有火药、药品,以及好几门大炮。
好在剩下的两条运输船上也有这些东西。本来依照“欧罗巴航运联盟”的想法,每条船上专门只装一种货物,这样无论是装船还是卸货都更方便。但是法国海军却规定,每条运输船上都要均衡地装载物资,以确保一旦有船只毁于海难,整个军队不至于因为缺乏某种物资而陷于瘫痪。
另外,被重创的那条运输船上的物资损失也不少。不过因为暂时无法卸货,所以具体的清点也没法进行,不过考虑到大炮什么的比较结实,应该不会损坏得太严重。
经过了这一战之后,联合舰队重新制定了安全策略,首先在海湾的入口,设置了瞭望哨,增强预警能力。同时规定三条殖民地巡洋舰每天晚上必须有一条生火待命。
损失了一条运输船,煤炭本身就紧张了。而另一条受了重创的运输船上面的煤炭的损失情况,也还不是很清楚。所以,也有人提出,这样做会不会导致将来舰队缺乏燃煤,回不了欧洲。
对此,菲利普·特雷维尔先生做出了这样的回答:“和开普敦,以及法国和尼德兰的友谊相比,这几条军舰的价值微不足道。所以只要能打赢这一战,这几条军舰能不能回欧洲并不重要。再说,将来开普敦光复了,法国还要为欧洲打通通往印度的航道。到那个时候,也许我们在开普敦的东边也会建造一处港口,和开普敦的尼德兰盟友守望相助。那这几条船就更不需要回去了。是在一定要回去,也可以让国内再派一条运煤船来嘛。”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不过此后英国人的军舰也在也没来过这里了。
大部分的法国士兵也离开了海湾,码头也渐渐的搭建了起来。大概二十多天之后,码头终于搭建好了,各种物资以及至关重要的大炮开始从船上被卸了下来。南部非洲的军事局面便完全被改变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法国人的心思其实已经不太在开普敦了,法军来了一个营,但是真正跟着尼德兰民兵们一起去了开普敦附近的却只有两个连——当然他们带上了还剩下的所有的四门大炮。至于剩下的一个连,却往几位地理学家和港口建设专家一起往东方去了。据他们的说法是法国需要在更靠东一点的地方寻找一个适合建造港口的海湾。
不过尼德兰民兵那边并不缺步兵,所以法国人调一个连去搞地理考察,巴贝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别的不说,在开普敦东边有一个法国殖民地,也能减少一些祖鲁黑叔叔带来的麻烦。
这个时代的开普敦殖民地的范围还远远没有后来的南非那么大,整个控制范围也不过就是开普敦周围的一百来公里而已,真正的核心区域就是开普敦附近的那处河谷区域。而这个时候的尼德兰移民,对于更东边的高地地区,其实并不是很在乎,也还没有表现出向那边扩张的意愿。在原本的历史上,如果不是因为英国人的各种政策弄得他们不得不离开开普敦附近的河谷地区的话,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前往东部高地的意愿。
只是作为营长的莱昂·贝尔蒂埃居然决定亲自带着探险连队,而将主力全都交给菲利普来掌管,这却是有些出乎大家的预料。
莱昂也给了菲利普一个解释。他告诉菲利普,在探险队当中,有一个人是“某个大人物”的弟子,正在进行一个可能获得“普罗米修斯奖”的研究项目。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必须保护这位学者的安全。
菲利普自然知道“某个大人物”是谁,能成为他的弟子的,那也肯定是大人物,至于他的弟子来这里干什么,菲利普知道,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
于是菲利普便带着两个连以及四门大炮,和巴贝尔的民兵一起前往开普敦,而莱昂带着那个连,护送着二十多位“专家”,往东边去了。
当大炮到达了开普敦的城下之后,整个的战局便完全改变了。
这四门炮都是后装线膛钢炮,在有效射程和精度上远远的超过了开普敦的堡垒上的那些看起来要大得多的铁炮。
一般来说,堡垒上的大炮因为对射界内的目标都进行过校射,所以精度是要超过外面的攻城炮的。不过这个一般,是建立在双方的性能差别不大的基础上的。但是开普敦堡垒上的那些铁炮,在性能上和法军的后装线膛钢炮差距太大,以至于完全处在了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地步。
而后装线膛炮虽然看起来小小的,但是因为采用了全新的发射药,以及更高的膛压,所以在威力上甚至也远远超过了那些看起来要比他们大得多的老式大炮,包括炮口动能都是如此。
当然更可怕的是这东西的精度实在是高的可怕,以至于它甚至都可以在英国人的铁炮的实心炮弹的有效射程之外,用穿甲弹直接命中英国人的炮位。
当然,百发百中是做不到的,但是五六发击中一发还是很有可能的。当然,英国人的大炮够多,慢慢地敲,也还要敲好一阵子。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开普敦很难守住了。
不过英国人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那就是希望英国海军能够在战斗中获得优势,然后派出援兵——他们还不知道北大西洋海战的结果呢。
当然城外的法国人用宣传弹向他们宣传了法国海军在北大西洋海战中的决定性胜利,不过城里面的英国人并不太相信。
而且英国也知道,法国人的大炮,用的发射药和炮弹都是特制的,在南非是根本不可能得到补给的,所以他们还希望,法国人那边会出现炮弹数量不足的问题。
为了引诱法国人浪费炮弹,英国人甚至还在城内征用了居民家里的木头柱子。他们给木头柱子涂上黑色的油漆,冒充大炮,以吸引法国人的火力。
一开始这一招还真的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情还是走漏了风声。法国人很快就不再上当了,他们如今总是让尼德兰民兵拿着爆破筒佯攻,只有在看到堡垒上的火炮开火之后,才对开火的炮位进行炮击了。
英国人怀疑是还在城内的尼德兰人给城外的人通风报信了。因此有人提出要将城内所有的尼德兰人,无论男女老少都杀光起来。但是总督大人在考虑了如今的局势之后,否决了这一提议,只是将这些人严密地看管了起来。而且总督大人还和一名颇有点影响的尼德兰人在私下里说了些什么。
很多英国人都在传,说总督其实想要和城外的家伙谈判,为大家赢得一个好一些的投降条件。这当然是谣言,但是在传这个谣言的时候,大家都会加上一句:“总督大人真是个深谋远虑的好人。”
第五百二十七章,谈判
就像城里面的很多人希望的那样,普瑞玛总督这时候的确在和城外的法国人以及尼德兰人进行谈判。以拖延时间,或者是寻求一个“能保证开普敦的英国人的生命、财产以及人身尊严不受侵害的”投降方案。
说拖延时间是因为就在萨尔达尼亚海湾夜战之后,普瑞玛总督就意识到,制海权的丧失是不可避免的了。而且他了解到对方还有运输船存活。在那时候,普瑞玛总督就判断这一战的前景并不太好。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为开普敦城中的英国人找退路了。
萨尔达尼亚海湾夜战之后,普瑞玛总督立刻就给刚刚急速战斗归来的“奇迹号”巡防舰下达了新的命令——立刻去印度,和印度方面的取得联系,让印度那边派出人员和船只前来支援,或者是前来撤侨。
理论上来说,欧洲那边发生了大战,印度殖民地那边到时可能比这边更早一点得到消息,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说不定就会趁机捣乱。所以这个时候,按理说,东印度公司那边应该是需要可靠的,好用的移民的。而东印度公司也有足够的运力,来将开普敦这里的英国人,连同他们的财产运走。
但是考虑到距离太远,从这里将求救的消息送过去,至少要一个多月,然后东印度公司那边的船过来,又要一个多月。如果再考虑到东印度公司的反应时间,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普瑞玛总督知道,东印度公司虽然是个公司,但是要论搞官僚主义之类的玩意儿,几乎一点都不比英国政府差。而且他们受印度人的影响,在很多地方都有点印度化了。嗯,约瑟夫·波拿巴说过:“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凝视着你。”
这句话放在东印度公司的那帮子家伙们身上,那就是:如果你总是在和那些没有时间观念的印度人打交道,你也会变成没有时间观念的东印度公司的人。
打个比方说,当一个东印度公司的家伙告诉你,他立刻就能到你这里,他已经走到你家门口,准备敲门了,那么一般来说,你还来得及点上一支哈瓦那雪茄,美美的享受一阵子,然后,你就能听到敲门声了;要是他告诉你,十分钟之后,他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嗯,你就可以放心地洗个澡,然后带上女伴一起出门,去看一场莎士比亚的戏剧,然后再回来,再稍微等等,他应该就会到了;如果他告诉你,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那么,你就可以洗洗睡了,至少今天,他都不会来打扰你了。至于明天,嗯,明天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所以,求救的公文,落在东印度公司的那帮子大爷们手里了,然后让他们花几天时间讨论一下,那就真的像是某只猴子到李天王那里讨论李天王女儿强抢良家男子的责任问题,然后太白金星提醒他的那句话了:“大圣,您要知道,公文这个东西在我们这里跑一天,世界上说不定就过了一年了……这件事,您真的想要公了?”然后猴子立刻就选择了私了,公了等不起呀!
所以,普瑞玛总督必须做两手准备。第一手是准备转移到印度去。如果东印度公司的那些家伙能知道个轻重缓急,及时地将船只派来了,就撤退到印度去。但是万一,万一公文什么的在东印度公司那边多讨论了几天——嗯,是东印度公司时间的几天——那他就必须准备真的向法国人投降了。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们都必须通过谈判来拖延时间。
既然要拖延时间,那自然有一些拖延时间的诀窍。而其中最重要的诀窍么,就是死抠细节。
“先是对对方的谈判资格进行质疑,要求他们出具具有法律效力的身份证明。在这个过程中,可以拖一段时间,然后还可以在其他方面挑刺,反正就是不断地利用细节,不断地制造细节问题,回避实质问题就行了。总之呢,分寸要把握好,既要拖延时间,又不能让法国人和尼德兰人觉得我们完全没有谈判的诚意,嗯……你明白吗?”普瑞玛总督对准备出城去和法国人,以及尼德兰人谈判的代表博纳说道。
“总督大人,我不太拿得准这个分寸。”博纳实话实说得回答道。
“啊,博纳,从不不懂装懂,这真是你最好的品质。”普瑞玛总督道,“我们可以强调必须有非常可靠的方式,保证城内的英国公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比如说,法兰西第一执政拿破仑阁下亲自签署的文书。而且要求他们允许我们携带财物和武器离开。总之,就是摆出一副我们知道打下去我们打不过,但我们信不过你们,我们就想要保住钱和命的样子。
他们其实也有困难,他们的火炮,能够摧毁我们的大炮,但是他们光靠大炮,就摧毁我们的堡垒却是不可能的——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炮弹。当然,没有了大炮,他们靠着线膛枪,还有爆破装置,还是能冲进来的。但是棱堡毕竟是棱堡,要冲进来,不死人是不可能的,而且死起来人来,不是一个两个。因此,他们也有谈的必要。
此外,这里毕竟是一个边缘战场,胜负不是在这里决定的,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其实都可以拖延。如果像他们说的那样在欧洲战场上,他们胜利了,我们这里迟早是他们的。如果在欧洲战场上我们赢了,那哪怕他们攻克了开普敦,最终开普敦也会是我们的。所以,他们为什么要为了早几天攻入堡垒死人呢?嗯,另外,你可以观察一下,他们是不是非常急着进城。”
“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博纳又问道。
“从道理上来説,他们根本不需要着急,如果他们表现得格外着急的话,那就说明,他们此前宣传的,他们在欧洲获得决定性的胜利的事情是假的。欧洲的战局多半还非常焦灼。我们和他们之间最后很可能不分胜负,这种情况下,守住开普敦就有意义了。真的这样,那流血恐怕就真的那以避免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尽可能的拖延。嗯,你要注意,口头上的着急,和实际上的着急还是有区别的。明白了吧?”
“我明白了,总督大人。”博纳回答道。
于是英国人的代表博纳,便带着几个骑兵,离开了开普敦,在巴贝尔距离开普敦不远的农庄里,开始了双方的第一次谈判。
双方见面之后,首先各自介绍自己的身份。
“我是我国国王陛下任命的开普敦殖民地全权总督——鲍文·普瑞玛爵士派出的全权代表,负责和贵方商议停止敌对行动,以寻求和平的方案。这是我的授权证书。”博纳首先将手中的授权书出示给分别代表法国和尼德兰的菲利普·特雷维尔以及巴贝尔看。
两人看了看授权书——这只是走走形式而已——然后巴贝尔点点头道:“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虽然贵国直到现在,依旧不是《巴黎宣言》的缔约方。不过,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向我们投降,并遵守《巴黎宣言》中的义务,我们将按照我们和教廷的《巴黎宣言》的原则,给贵国官兵,以及和平居民以符合人道主义和基督的仁爱精神的待遇。”
看着那个尼德兰土包子的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博纳在心里恨不得直接给他一个耳光,然后告诉他不要白日做梦。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住了。
“在正式开始谈判之前,我还想要确定一下你们的授权情况,了解一下你们是否得到了贵国政府的授权,并因此可以代表贵国政府和我们进行谈判……”
当然,无论是巴贝尔,还是特雷维尔,他们都不可能有完全合乎要求的授权证书。于是双方就这个问题扯起了皮。
博纳坚持要看到有效的,可以证明对方身份的文件,最好是法国第一执政拿破仑阁下亲自签署的授权文件,才能进行有效的谈判。
“要不然,我们就算谈出了什么,万一你的的政府说,你们根本没有得到授权,你们签署的文件是完全非法的,那我们怎么办?难道你们还会把武器和开普敦还给我们?然后我们重新打,重新谈?不行,不行,你们必须有够分量的授权文件,否则,我们没法谈。我建议你们尽快和国内取得联系,获得授权。”
“我们有授权,巴贝尔总督有尼德兰政府的授权。”
“是的,但是巴贝尔先生的那份授权上说,他是尼德兰政府任命的开普敦殖民地临时全权总督。但是,开普敦现在还在我们手上,也就是说,尼德兰的开普敦殖民地现在还不存在,那么巴贝尔先生的这个不存在的殖民地的总督身份,自然也存在问题。到时候,你们说,那时候尼德兰的开普敦殖民地还不存在,所以尼德兰的开普敦殖民地总督签署的协议自然也是无效的,然后拒不执行我们达成的协议。那我们不是白白被骗了吗?”博纳摇着头回答道。
于是双方在这个代表身份的问题上一口气,争论了一个多星期。在这当中,巴贝尔多次拍着桌子威胁要让“大炮和线膛枪去辩论”,但是说归说,法国和尼德兰联军并没有真正的发起更大规模的行动,每天依旧是佯攻——炮击,佯攻——炮击。步兵佯攻炮兵轰,炮兵轰完了步兵佯攻。甚至于发生了尼德兰步兵佯攻过来,英国人根本不开炮,打算放得更近点用火枪来打,然后尼德兰人自己退回去了故事。当然,巴贝尔表示,这表现了“尼德兰人对谈判的诚意和宽仁的精神”。
扯了一个多星期的皮之后,英国人总算愿意承认对方的谈判资格了,然后呢,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那就是双方的座椅,以及桌上的国旗。
博纳发现,双方在谈判桌后面的座椅的大小不一样。尼德兰人和法国人的座椅靠背似乎要比英国代表团的座椅的靠背要高一点。于是他为此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为了这个座椅的靠背的高度问题,大家又吵了一整天。第二天,当博纳再次来到谈判地点的时候,他自己带了一把高背座椅过来,这个座椅的靠背明显的要比法国人和尼德兰人的座椅的靠背高一截。
然后呢,大家就陷入了一场将座椅的靠背越做越高的竞赛,很快,座椅就不得不分成两个部分搬进谈判的房间,然后在房间里再现场安装了——因为座椅靠背的高度已经超过了房门的高度了。这种情况如果继续持续下去,只怕座椅靠背顶住天花板的日子也近在眼前了。
于是大家不得不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大家使用的座椅的标准达成了一个协议。进一步的谈判才得以继续下去。
然而才谈了两天,特雷维尔就发现,那个英国人放在自己桌子上的国旗,比尼德兰人和法国人放在桌子上的国旗都更大更高。于是桌子上的国旗又代替了座椅靠背,开始了疯狂生长,而且生长得比座椅靠背还要快……于是大家便又用了一个星期,细细地就谈判场所的各种布置和安排,以及双方人员的衣着标准达成了一个协议。然后,这种野蛮攀比的做法才得以暂停下来。要不然估计下个星期,大家就要比谁的头上的帽子,或者是谁的鞋跟更高了。
总之,花费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大家总算是取得了这次谈判的第一个重大成果——《关于谈判中相关事务的处置协议》。
法国人的大炮登上陆地花了一个多月,登上陆地之后对英国人进行炮击也进行了大半个月,然后又是一个多月的关于应该用什么样的座椅,什么样的国旗,以及戴什么样的帽子的谈判。普瑞玛总督觉得,印度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求救了,他们也该做出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