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鹧下山信天游 四十六章 火云仙烈火炼魔 极恶老人终伏诛
霹雳城,驿站官道
“渴,我好口渴,小世叔放我下来,我要喝水。”雪地之上,葛鹧背着姜一航,柳一彪背着姜山河踏风远遁,眼见到霹雳城的城墙,这才把心放下。听闻姜一航口渴难耐,葛鹧连忙将小公子平放在雪地之上,从后背取下河图大葫芦,拿出储存的湖水喂给小公子。
姜一航缓缓睁开双眼,一时间有些懵,渐渐的神志开始清醒,见四周白雪皑皑,不远处有一道巨大的城墙,慢慢地爬起来。“葛先生,我们也喝一些水吧,这一跑就是七八里,着实有些口渴了。”大汉柳一彪抿了抿干瘪的嘴唇,望着身后末日一般的景象,乞求道。
葛鹧连忙取水分给柳一彪,小公子凑到父亲身边,摸着父亲冰冷的脸,不禁潸然泪下。“少爷不用担心,老爷他没事,只是被气浪所伤陷入了昏迷,在家中静养些时日便可恢复。”柳一彪牛饮一顿,精神为之抖擞,三人歇息了一阵又起身赶路,不多时就来到城门边。
今日守南北的是城卫军副统领梅于斌,大统领梅于伯的弟弟。眼见姜家父子和柳一彪如此狼狈而来,顿时大惊,连忙上前询问。“姜公子,老柳,你们不是去参加霹雳大擂了吗?怎么如此狼狈地逃了回来?”柳一彪大叫道:“梅老二,快些让我们进城,霹雳擂台发生了大爆炸,无数百姓被埋到了废墟之下,连城主大人都生死不知。我们是侥幸逃回来的,我家老爷昏迷不醒,你莫要多言耽误了我家老爷就医。” 梅于斌不敢阻拦,将姜家四人放入城中。随后各家炼气士纷纷保着自家家主推回霹雳城,梅于斌登城远望,只见东北方向整片天空都化作赤红,无数的百姓哭喊着汇聚成一道长龙回归到霹雳城,一时间竟然呆住了,
逃命的四人终于逃回姜府,柳一彪领着两位家丁风风火火地去请医生,小公子吩咐稍早些回归的姜家铁骑紧闭府门,守卫庭院,家族的生意全部关门停业,族中的精锐聚集到姜府大院。不表小公子怎么救治姜山河,且说霹雳台上。
一位道人钻地而出,踏火而来,身披大红九龙袍,头顶九云烈焰冠,手中一把火云剑,正是埋伏于此的听雨阁修士,火云仙人。火云仙人冷眼细看,只见李断山气绝当场,公孙墨毒发身亡,不由得三尸神暴跳,五灵豪气腾空。两步抢身走到极恶老人身前,举剑就刺。
极恶老人慌忙取出桃木拐杖迎敌,一老一道,
一拐一剑就斗在十二星宫诛魔阵中。不时有星灵落下,十二道火红石柱嗡嗡作响,开始散发明亮色的强光。火云仙人是阵眼,大阵的威力越大,他的法力越强,火云真人双目散发夺人的亮光,大红九龙袍,头顶九云烈焰冠上又幻化出七七四十九道火龙,烈焰沸腾缠着极恶老人就是一顿乱打。火云剑激发到极致,每次挥砍之时都有大片岩浆淌下。
极恶老人知自己着了听雨阁的算计,如此恢宏的大阵,足以困杀于他!他往上一升,想要架火光遁走,火云仙人心念一动,十二星宫诛魔阵上空幻化出一道火盖,足有几十丈长,混如壶盖一般迎头盖下,将极恶老人罩住,极恶老人不敢硬抗闪身向两柱之间而去。火云仙人一声大喝,十二根星宫火石柱,每两根石柱之间长出数道火墙,将极恶老人挡住。火云仙人索性做绝,口念法诀,原本干燥的大地开始有地火涌出。
上有火盖,旁有火墙,下有地火,中间有七七四十九条火龙,烈焰飞腾。更有火鼠乱窜,火牛乱撞,火虎狂啸,火兔疾奔,火龙飞腾,火蛇乱舞,火马长嘶,火羊乱跑,火猴乱走,火鸡乱飞,火犬打滚,火猪乱拱,火云仙人剑指极恶老人,神目慑人,火云剑舞动如飞,大片岩浆淌下,好一片火之地狱! 极恶老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被困在了火之世界里,
李断山和公孙墨的尸体被火灵牢牢护住,极恶老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运起全部的道法抵御热力和火焰。一刻钟后大红血袍在火焰中融化,二刻钟后魂蛇在火焰中化为飞灰,三刻钟后极恶老人的法身开始熔化。火云仙人见状大定,不断驱动十二根星宫火石柱接受星宫的力量,整个阵中无数火灵都散发着炽热的白亮色光芒。
“恶贼!伏诛吧,在我十二星宫诛魔阵中你插翅难逃。”火云仙人不断驱动烈焰熔化极恶老人的法身,想要将极恶老人彻底消灭,极恶老人的法身早已看不清模样,只留一下一个圆滚滚的大肉球包裹着两颗魂珠,一个装着养魂丹的瓶子。“真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想不到我极恶竟被一个筑基期的蚂蚁逼到这个地步!兵解—转生之灵”随后言出法随,极恶老人的法身轰然爆炸,将十二星宫诛魔阵撞开一道小缝,一道灵魂趁机从中飞出,裹挟着魂珠、养魂丹直投西南而去。
火云仙人勃然大怒,冲出火墙,踏上火云直追而去。十二
星宫诛魔阵没了阵眼,轰然而倒,整个霹雳擂台化作一片火海。被压在废墟之下的人们遭了秧,接连被火舌吞没,火焰燃起山峦,吞没森林,蒸干山泉,冲天的黑烟百里外亦可相见,此场灾难史称为火狱之灾。
极恶老人灵魂急速奔着霹雳城而来,霹雳城中有他最后一个可以夺舍的身体,那名叫葛鹧的少年道士。火云仙人化作一道火线紧紧追赶,所到之处烈焰沸腾,万物熊熊燃烧。
姜家,姜山河已经醒来,喝过了参汤正在卧床静养,神医说他只是被重物砸伤,胸中有吸入灼热的气体,伤了肺脏,只需精心服药,将养些日子便可完全恢复。送走神医,姜山河、姜一航、葛鹧、柳一彪四人凑在屋子里闲聊霹雳擂台所发生的变故,怎知道大祸临头。轰隆一声巨响,坚固的硬木大门被一道惨绿光直接撞碎,严阵以待的江湖侠客们还没反映过来,这道绿光就在庭院中撞伤侍卫无数,直奔姜山河的卧室而来。不多时一道火线降临姜家,砸得碎石乱飞,火焰乱溅,一时间整个姜府前院化作一片火海。
葛鹧的灵海之中,一枚横躺在灭世火山口的光蛋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极恶老人,就如从前一样,只不过是换一个新的身体。紫袍道人和白面书生与葛鹧的联系已经全被蛋爷切断,两道身影无法突破咆哮的灭世火山,只能在一边干着急。一道惨绿色魂光撞碎姜山河卧室的大门,不顾众人的震惊,直奔愣在原地的葛鹧而去。院子之中人仰马翻,一道火线踏天而来,院子中种植的树木纷纷自燃。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玄而又玄的光芒洒下,葛鹧、极恶老人灵魂、火云仙人纷纷消失不见。
葛鹧迷迷糊糊不知道身在何处,两旁竟是光怪陆离之相,越看越觉得头晕眼花,不知不觉就来到一处灰蒙蒙的世界里。极恶老人的灵魂随后而至,最后火云仙人也被传送过来。极恶老人见葛鹧瘫坐在地上,不由得大喜过望,向着葛鹧就扑了过去,想要夺舍新的身体。
眼前的虚无之地中传来了一声嗤笑。“米粒之珠,也放光彩?” 极恶老人惨绿色的灵魂还没有反映过来,就化作灰尘飞去,彻底地消失在天地之间。
葛鹧下山信天游 四十七章 火云仙人惹红尘 神秘蛋爷得新生
霹雳城,霹雳擂台
书接前文,葛鹧被困在一个奇异的世界之中,没有太阳,没有大地,只有无穷无尽的迷雾,在迷雾的四周是永恒的虚无。极恶老人就这么在葛鹧面前化作飞灰,葛鹧凑过去找了找,些许曾经存在的痕迹都没有留下。迷雾之中露出一个怪异的神秘人,只见他身着白缎道袍,头戴九龙朝天冠,五心朝天地打坐吐息,最为引人瞩目的是他脸上带着一个狰狞的面具,面具上的图案不断游动,仿佛一幅泼了墨的江山社稷图,随着主人的心情变化而形成不同的作品。
葛鹧并不知晓这是何人,火云仙人已经吓得匍匐在地,吓得涩涩发抖,唯恐发出一丁点声音惊扰了面前的这位。葛鹧站在二人之间有些手足无措,神秘人没有理会葛鹧,转过头吩咐火云仙人,“恶贼已经伏诛,速速带着魂珠回霹雳城去救大火。百因皆有果,无数百姓因你而死,今后你为霹雳城城主,勿要独断专行,勿要惊扰人间,去罢。”
神秘人说完,两枚魂珠从迷雾之中飞出,一颗封印着李断山的灵魂,一颗封印着公孙墨的灵魂。火云仙人不敢忤逆,连忙磕头称是,接过两枚魂珠,身影消失不见,被神秘人传送出这个神秘空间。
“来吧,出来见我。”神秘人转头面向葛鹧,面具上的水墨缓缓流动,葛鹧目光呆滞,一时间被问懵了。见葛鹧呆立在原地,神秘人一挥手,一股沛然不可匹敌的力量降临到葛鹧的灵海。灵海之中蛋爷钻到咆哮火山的最底部装死,意图蒙混过关,巨大的灵光降下硬生生将蛋爷从火山熔岩中挖出来,在蛋爷出现的一瞬间,葛鹧毫无预兆地昏倒了。
“谁?谁打扰你家蛋爷睡觉?”蛋爷被无可匹敌的力量握在空中,嘴上却毫不留情。
“你,就是《黄庭灭生经》吗?”神秘人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错,就是你家蛋爷!如假包换,放你家蛋爷下来,实话告诉你蛋爷我是三千大道之一,天地所生,至高无上的‘道’的孩子。你们这些卑微的修士在蛋爷我眼中如同蝼蚁一般,想要得道成仙还敢惹你家蛋爷?”蛋爷人在空中,言语之间愈加放肆,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处境。
神秘人越看这颗亮晶晶的蛋越觉得有趣,逗弄它说:“你不怕我把你剥离出来,然后消灭掉吗?”
蛋爷愈发嚣张,不屑地回答道:“
愚蠢的修真者啊,你道爷我乃是三千大道本道,本体就是大道的一部分,不死不灭,如何能被你消灭,娃娃你年幼无知,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就在蛋爷口出狂言之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话虽如此,但是万物诞生皆有道理,存在即道理。如果把你镇压到北海眼,镇压个千年万年,你就失去了存在的道理,自会被后生的道代替,这样你还不怕吗?”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从神秘人的背后走出来,戏谑地望着在空中挣扎的蛋爷。
这一句话正中蛋爷的要害,蛋爷罕见地惊慌失措,光华闪亮的蛋壳之上冷汗直流。依然犟嘴道:“胡,胡说,你蛋爷我,我,我不死不灭,还怕你镇压吗?”
“哦?是吗?黄巾力士何在?将此物拿去北海眼,用我的山河社稷图镇压万年。”言出法随,两名黄巾力士从虚空中走出,两道粗壮的锁链将蛋爷捆得结结实实,拽着蛋爷就走。
这可把蛋爷吓坏了,再也不敢顶嘴,哀求道:“哎呀,别啊,老神仙,老仙人啊,蛋爷我知道错了,啊呸《黄庭灭生经》我知道错了。您老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您说怎么办咱们就怎么办,可千万不要把我压到北海眼啊,怪冷的。”
白发老人见他求饶了,一摆手,黄金力士又将他压了回来,面具人站起身来侍在白发老人身后伺候。蛋爷死中得活,被粗大的锁链困在地上,低头耷脑地趴在地上唉声叹气。
“你的来历万剑心已经传遍东木龙洲,我知你来自阴阳界,如今寄生在这少年身上,这少年与我有些关系,所以我才会插手这件事。你身上鬼气太重,寻常人修炼《黄庭灭生经》自会修炼到筋脉尽断,生机断绝。我来一是见见你这个能在万剑心手中逃走的奇葩,二是来问你,若是寻常凡人修炼《黄庭灭生经》,也就是这名少年修炼,有没有办法可以杜绝。”白发老人将蛋爷的来龙去脉讲的是分毫不差,蛋爷更加丧气,只得老实回答。
“三千大道本无善恶,善恶是百族赋予道的,我自诞生以来就在阴阳界游荡。直到有一天听鬼物们说人间界有一个叫万剑心的疯子,痴迷剑道,觉得人间的剑道他已经见识得差不多了,一人一剑杀入阴阳界,去寻找去世的剑仙切磋剑法。正好我待得烦闷,就约上三两好友从两界之门溜达出来。在人间界好一顿游山玩水之后我们兄弟几人心满意足,准备
继续回阴阳界,结果发现回去的路被人堵死了,这才逗留人间。”
“我们兄弟几人知道人鬼殊途,于是决定找个偏僻地方躲起来,没想到被大能算到,被好一顿追杀,我的好朋友们先后被抓住,我无奈只好附身到一个个宿主身上,被万剑心追杀驱逐出了北境,先后辗转这才来到南境。”
“您老手眼通天,道法通玄自是知道我本就是一种功法,既然是功法是谈不上对错的,心恶之人拿来为非作歹,心善之人拿来匡扶正义。至于您老所说的寻常人修炼《黄庭灭生经》自会修炼到筋脉尽断,生机断绝。我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说法。”
这时神秘的面具人插话道:“《黄庭灭生经》,如果一个人修炼你修炼到生机断绝,之后我将他的灵魂困住,继续修炼。他是否还有机会得道成仙?”
蛋爷回答得很干脆,“看你说的,如果一个人死后灵魂就不能修炼了,那阴阳界那么多鬼神鬼仙是哪里来的?在人间界这么修炼怕的是你们的同类啊,那些卫道子啊,从来都不是我们功法恶毒,恶毒的是你们人族自己。”
白发老人想了半晌,最终拍板道,“既然如此,便让葛家娃娃修炼《黄庭灭生经》,如今看来如果强行将《黄庭灭生经》从宿主身上剥离,葛家娃娃必死,他如今年龄尚幼,不宜以灵魂状态修炼。”
白发老人转头吩咐蛋爷道:“《黄庭灭生经》你听好,我允许你存在于人间界,你只需要尽全力辅佐好葛鹧,帮助其灵魂生长。如果传言属实,我会在葛家娃娃身死之时再次出现,让他以鬼修的身份继续修行。如果传言不实,你也需要一个宿主,来证明你存在的意义,这个娃娃就是最好的选择。”随后白发老人在虚空之中花了一道灵符,在葛鹧的灵海将蛋爷,紫袍真人和白面书生纷纷隐匿,修为在蜕凡境界以下之人断然不能看破。
蛋爷死中得活,只得应允,答应了下来,黄巾力士抽出锁链,交了白发老人的法旨,躬身一礼后消失在无尽虚空之中。
面具人随手一摆,昏迷的葛鹧和垂头丧气的蛋爷被传送出神秘虚空,“师尊,事情办完了我们也该回火云洞了”面具人躬身行礼道。
“仙人蜕凡,一念千年:百世轮回,方回峰巅。徒儿守好金霞山,火云洞,为师去也。”
葛鹧下山信天游 四十八章 葛鹧夜宿客栈 八方神仙齐聚
霹雳城,北谷官道
“喂,醒醒啊,你快醒醒啊!我说葫芦,你就不能多喷点湖水吗?现在我们一颗蛋一个大葫芦在官道上围了一个冻得发红的小道士乱蹦很奇怪耶。”北谷官道之上,草沟之中,蛋爷无比焦急地催促着河图阴阳大葫芦向葛鹧喷水。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把蛋爷和河图葫芦吓了一跳,两小只连忙倒在雪地之中。马蹄悠扬,送信之人快马扬鞭从大路疾驰而过,丝毫没注意到草丛中沟壑之中躺着一个小道士。
“不行了,再不醒就要冻死了,给他灌酒吧。”一蛋一葫芦好不容易撬开葛鹧的嘴,将‘白月瀑流’酒灌入其中,葛鹧感觉一道火线直入食道,被灼烧得难受,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葛鹧睁眼凝神观看,远山被映的火红,天空之上浓烟滚滚,在眼前有两个黑影围着自己,左手边是个一人高的紫红色大葫芦,正是法宝河图。另一个则是车轱辘大小的一颗蛋,光滑如镜,蛋壳上有无数篆文闪烁着。
“小鱼蛋,你醒了啊,你都晕了小半天了,马上日落西山,再在雪地中多躺一会儿,你可就要去阴阳界了。”蛋爷见宿主痴傻捏呆,有些丧气。
葛鹧只觉得在哪里见过这颗浑圆的蛋,不过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他揉了揉已经冻僵的身体,警惕地询问蛋爷的来历。“你是个什么怪物?为何会在我身边?你和那个面具男有什么关系?”葛鹧化身好奇宝宝,烦得蛋爷摇头晃脑。
“小鱼蛋你怎么连我都忘了,我们在灵海还见过面的,对了,是我把你的记忆封存了,你等我解开你就知道我是何许蛋也了。”随后蛋爷身上的篆文亮了起来,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将葛鹧笼罩,仿佛找到了最后一页拼图,葛鹧疑惑许久的怅然若失感消失了。
葛鹧整个人愣住了,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惶恐和震惊,随后一种割裂般的记忆裂痕将他的意识搞得乱七八糟。蛋爷心虚地向后退去,果不其然,不多时葛鹧发出一声大吼,抓起路边的木棍就向蛋爷冲了过去,官道之上一阵鸡飞狗跳之声。
龙门客栈,位于霹雳城和寒冰城的交界官道上,地处咽喉要塞,往来客商往往会在客栈里歇脚,时间长了,龙门客栈逐渐发达了起来。里外里几十件客房,三环套月的庭院,十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夜间永不熄灭的长明灯,金漆大匾无论黑夜白天都烁烁放光。
“掌柜的,据前往霹雳城传信的官差说,霹雳城遭到大难了,霹雳擂台出现一名魔修,据
说叫什么极恶老人,凶得很嘞,把霹雳城主和师爷都给杀死了,然后打斗过程中引发了大火,现在还在烧嘞。”龙门客栈的小二一边擦抹着桌案一边和掌柜聊着闲话。
“你竟胡说,那现在霹雳城归谁管?霹雳城主李断山和师爷公孙墨都是仙人啊,能腾云驾雾的仙人啊,见事不好早跑了,还能死在擂台上?要说起
火了倒可能是真的,这天啊从中午开始就灰蒙蒙的,到了晚上霹雳城的方向烧红了天,我寻思着备不住就是着火了。”掌柜在柜台上望向紧闭的大门,心神有些不宁。
“掌柜的,我真的没说假话,那位下午在咱店里歇脚的差爷就是这么说的,他也是要连夜赶往寒冰城,希望那里做好大火过境的准备。这个霹雳城的城主也换了,现在由火云真人担任了,据说就是这位仙人将恶徒毙命的。”
“唉,变天了,我只希望咱们客栈能平平安安,不要受到波及。”掌柜凝视着门外的无边黑夜,却只能无助地祈祷。不多时推门走进一位少年道人,只见他身披墨色青竹道袍,腰系水火阴阳丝绦,挥舞着水云长袖,脚蹬红云落日履,头戴阴阳双鱼冠,背背半人高的紫红色大葫芦,生的是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灵动异常。
“这位小客官,冷冬数九,天寒地冻的你快屋里请,先喝口热茶暖暖身体。”小二见有客人连忙迎上,这头端着茶碗就给倒了一杯热茶。
来人正是葛鹧,在官道上追了蛋爷几里路之后,一人一蛋都累得够呛,在大葫芦的调解下这才和解,往事既往不咎。一人一蛋一葫芦在夕阳下追逐打闹,一直闹到四周漆黑一片,才在路边发现一所大客栈。
葛鹧接过热茶,轻轻抿一口到嘴里只觉得唇齿流香,顿时身体内的寒气被热茶驱逐大半,葛鹧又凑到房屋中间,坐到火炉旁烤火。
“小二哥,你这里住宿是怎么收费的?晚上官道上冷风刺骨着实难走,我准备在这里住上一宿。”热烘烘的炉子将葛鹧身上的凉气尽数驱散,暖洋洋的热气贴到身上引人发困。
小二闻言眼睛就是一亮,端起茶壶又给葛鹧满了一杯,“咱家分为上房中房下房,下房百文一夜,烧的是木床火炉;中房五百文一夜,烧的是火炕;上房千文一夜,烧的是地热;还有特等房间,独门独院,能住十几人,这里就不推荐给您了。”
“来间中房吧,小二火炕可要烧的热些,莫要后半夜一摸冰凉”葛鹧边登记边笑道。
“嗨,看您说的咱这个龙门客栈
讲究的就是一个舒适,咱家伙计有人值夜,保证这一宿保准您睡得是热热乎乎,解乏就是了。”
小二引着葛鹧来到一件偏房,一推门,热气扑面而来,屋中家具全是农家粗木的桌椅板凳,走进屋子,环顾四周,只觉得温暖舒适。小二早把炕桌放好,又打来洗澡水,葛鹧洗漱一遍,钻进了热乎乎的小被窝。(可能南方朋友没睡过火炕没吃过炕桌,真的老暖和了,在北方最大的幸福。)
“小少爷,您晚上来些什么饭菜,咱们家大厨都闲着呢,差不多的家常菜咱家都能做。”伙计又端来了一壶热水,放到炕桌之上,供他口渴时引用。
“一盘红烧五花肉,一斤卤牛肉,再炖上一只鸡,一碟拍黄瓜,一碟花生米,一盆米饭,一壶烧刀子,饭菜上好便不麻烦小二哥了。”
打牌的厨房师傅们起灶生火,饭菜的香味顺着官道传出多远,野狼闻到香气在树林中不断哀嚎。不多时饭菜上齐,葛鹧坐在火炕之上如何胡吃海塞咱们暂时不表,且说在前厅一队人马推开了客栈的大门,这一队人全是武林中人打扮,各带刀枪,为首一人身材魁梧,体形壮硕,一进屋就哈哈大笑道:“老贾啊,隔着老远我就闻到你这饭菜香了,整啥菜啊这香。”
客栈老板见有熟人来连忙抱拳拱手,微笑道:“刚起灶,各位兄弟,现在是好酒好肉咱都有,哥几个是在大厅吃啊,还是进屋吃啊。”
“你这扯呢,你这大厅四面透风在这吃啥,好酒好菜都给我端屋子里,兄弟们走。”大汉领着众人就奔独门独院而去。
这群江湖人士刚随着小二离开,又有一队人马推门走了进来,这一队全是道袍锦衣,为首一人背背双剑,两撇小胡,面色白净,显得颇为干练。在掌柜登记之时,小胡子一眼就看到葛鹧的名字,顿时眼睛就是一亮!只见这伙人面带喜色也住进另一处独门独院之中。
老板还未来得及窃喜,客栈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一位身着破棉袄的秃头老汉。眉宇间竟然和葛鹧十分相似。老板也不敢多言,安排好秃头老汉后,客栈的门又被推开,从外面急匆匆来了一位漂亮小伙,剑眉虎目,原本俊俏的一张脸愁容不展,进门便打听其他人的消息,被老板安排进了上房。
老板刚刚回到柜台,屁股还未坐稳,门外一阵人喊马嘶,“百里外也无人烟,今日咱们就住在这龙门客栈里”老板一拍大腿,要坏!!!
葛鹧下山信天游 四十九章 火云道人施法 鹅毛大雪封山
北谷官道,龙门客栈
北风愈来愈烈,寒夜越来越寒,不知何时天边飘下鹅毛大雪,被冲天的烟雾渲染成黑天鹅之羽。温暖的暖房越发温暖,烛火散发着淡黄色的光芒,满屋子的粗木座椅在烛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将这一份温暖反馈到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来来来,蛋爷你输了,这杯你可不能躲了啊!”炕桌之上,一人一蛋一葫芦喝得酩酊大醉,桌子上一片狼藉,大葫芦兴奋的满炕乱滚,葛鹧举起杯子,示意一直耍赖的蛋爷不能再赖皮。
蛋爷也倚在被子堆上,喝得满面红光,原本闪耀着淡白色篆字的小衣服现在闪耀得都是红光。蛋爷晃了晃立在炕上,屏气凝神,一道水线从杯子中飞出,落到蛋爷闪耀的蛋壳上,转眼间消失不见。
葛鹧信不过,拿起杯子抿了一小口,果然淡如水,葛鹧举了一大拇指,然后把一杯水倒在地上。似蛋爷这种异类的存在,都可以将酒中的酒精吸入体内,检验是否作弊的方法就是再品一口,杯中酒若淡而无味则意味着蛋爷没有作弊,反之则异然。
蛋爷一杯酒下肚,叉起腰来,连扭带唱,甚是欢喜道:“你小子真的不错,还知道请蛋爷喝酒,蛋爷我在阴阳界也喜欢喝酒,不过那里的酒都是冰冷刺骨,喝下一杯得哆嗦好久。还是人间界的酒好菜好,真的是流连忘返啊,你小子就跟着我混,等你死-”蛋爷刚要说等你死后,修炼成鬼修,这人间的美味就品尝不到了。一股玄而又玄的力量降临,直接将后半句堵了回去。每当蛋爷试图说出那日在结界之中和白衣老者,面具人的定计之时,这股玄而又玄的力量总会降临。
“死什么啊,我还小呢,漫漫长生路我们有的是这样的机会把酒言欢,我和你说我还有三十二个兄弟,若是大家凑在一起,那才叫欢乐呢!” 一人一蛋一葫芦约定,今夜谁都不能用法术抵消掉酒力,故此葛鹧也是天旋地转。
“你这娃娃人不大,还混得挺开,咱们还得喝酒啊不能停,骰子玩腻了,大葫芦去弄点有意思的东西出来。”蛋爷嘱咐道,河图葫在炕上正在滚来滚去,闻言从嘴中吐出一根粗壮的前肢,正是葛鹧在擂台上所得,撕风螳螂前肢所化的臂刃,蛋爷看到蛋壳就是一亮。
蛋爷跳过去,用蛋壳碰了碰开口道:“大葫芦有点眼光,这东西做臂刃虽然失败了,但是里面蕴含了三滴撕风螳螂的鲜血,这妖修生前金丹
修为,这三滴鲜血可是极为贵重。你不是会妖族的炼气化形之术,若是将这三滴鲜血吸收,炼气化形之术则会更进一步。”
“哦?小二,小二快来呀,把这螳螂前肢砸开给我炖了。”葛鹧本来纳闷大葫芦的选择,如今才搞明白这螳螂前肢的珍贵之处。
“别喊别喊,吸收死螳螂的几滴鲜血还需要这么麻烦?你以为我《黄庭灭生经》是浪得虚名之辈?看好了,傻小子。”蛋爷跳进葛鹧灵海,也不管《麒麟诀》,《浩然正气诀》的目光,自顾自地在咆哮火山口中运起法来,顿时咆哮火山岩浆齐射,地动山摇。葛鹧将手放到螳螂前肢之上,原本坚硬如铁,锋利无比的螳螂前肢讯速地腐朽下去,不多时已经化作一堆败絮,空中三滴金闪闪的鲜血在空中盘旋,葛鹧鬼使神差地将三滴鲜血混到酒里就灌了下去。
一股浓郁的血肉精华在葛鹧的胃中爆发,直通葛鹧周身数百个穴道,葛鹧软软地倒了下去。蛋爷从灵海中跑出来,见葛鹧已经昏倒了,也不在意,大摇大摆地走回炕桌上和河图葫芦继续对饮。
“葛鹧他没事吧?”大葫芦将一堆败絮用水冲走,回头担忧地问,“放心没事的,人族无论在人间界还是阴阳界都是霸主,他们善于杀掉并将其他种族吃掉,这几滴血液不算什么。我和你说咱蛋爷当年……”
夜渐渐深了,最终蛋爷也醉倒了,独自回到咆哮火山口,躺在岩浆里睡懒觉。河图葫芦肚子里装着几潭美酒,今日这几瓶酒如何能喝醉,他倒在桌子上守夜,渐渐地也睡了过去。温暖的房间里没了声音,只有越来越短的蜡烛见证着时间的流淌。
在离此数百里的霹雳校场,火云道人散发披袍,手舞火云剑正在做法,随着他口中的道法,天空的雪花越来越急,天气越来越冷,火狱之灾所造成的山火正在逐步被扑灭。这一场突然的大雪席卷了半个范进郡,雪量之大破了范进郡百年的记录。
龙门客栈中正在打瞌睡的伙计被寒冷冻醒,他满脸不耐烦,起身将干柴扔进灶中,咒骂着寒冷的天气。“大哥,我回来了,这是我从老板那里买回来的好酒,好久没有开环畅饮,这次定要不醉不归”一个细高挑的中年汉子裹着羊毛毡,肩膀上扛着一坛美酒,推门走进了正房。
正房之中,一队人马凑在一起正在用餐,正是上文书中最后赶到的那队商旅。“四弟,你疯了吗?喝酒误事,你忘了我们箱子里
装的是什么了吗?”坐在正中心的一位白发长者拍了拍屋子里摞在一起的皮箱子,不满地训斥道。
“大哥,门外现在是大雪封山,我出去检查马匹,发现雪已经有一尺厚了,明日清晨就得有两尺厚。我们即使能走,马匹寸步难行,明日多半要滞留在龙门客栈里。不如趁着这个空隙,哥儿几个好好喝几杯,解解乏。”中年汉子将酒坛放到桌子上,酒封打开,屋子里众人齐齐淹了阵唾沫。
须发皆白的老人站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大门,一阵寒气带着漫天的雪花刮进屋里。老人看了许久,一摆手吩咐道:“少饮几杯即可,莫要喝得酩酊大醉,过了龙门客栈就是乱石林,那里可是无法之地,一切小心为好。”屋中众人山呼万岁,各个拿出海碗抢起酒来。
在这间独门独院的旁边,另一间独门独院中,偏房的屋子都灭着灯,在主房之中十几人坐在地上吐息打坐,滚滚的热气从地上冒出,将屋子中蒸得如同仙境。一位锦衣的中年人睁开双眼。“燕双峰,你确定那个叫葛鹧的娃娃在龙门客栈中吗?”那位名叫燕双峰的修士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到嘴角,一只眼闭着,另一只眼睁着,望向桌子上的一个钵盂,钵盂之中装满了水,水面之上是龙门客栈的倒影,无数的微型雪花从天而降。
“张衍道兄放心,我已经问过客栈里的伙计,确实有一少年道人住进客栈,身着绣竹道袍,背背葫芦。我已经布下九虚探空法符,只要客栈内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在反映在钵盂之中。客栈内人多嘴杂,不着急动手,葛鹧娃娃那葫芦法宝必然是我们的。”
在钵盂之中,袖珍的龙门客栈里,一个怒目横眉的俊俏青年,手握钢剑,拳头握得咯吱吱直响。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女孩子的画像,泪如雨下,咬牙切齿道:“诗韵,我定要手刃了淫贼,为你报仇!”
在俊俏青年的隔壁,是那名身着破棉袄的秃头老汉,他抖了抖耳朵,好像听到了什么,朝着怒目青年那屋吐了口浓痰。面露猥琐道:“老夫此生最恨痴情人,能拆散一对是一对哈哈哈。”
在最内侧的独门独院里,一位身材魁梧,体形壮硕的壮汉正在擦拭长刀,他转向屋子中严阵以待的凶徒们,叮嘱道:“大姐可是放下话了,镇远镖局那五千两黄金不得有半分差错。大姐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若是惹恼了她老人家,你们就等着下油锅吧!”
葛鹧下山信天游 五十张 花蝴蝶探听秘闻 葛大郎初闻炼体
北谷官道,龙门客栈
书接前文,转眼间已至寅时,天边微露鱼肚白,大雪已有二尺多厚,依旧下个不停。天空阴沉着如同黑墨,龙门客栈中一间屋子的房门吱扭打开,那位神似葛鹧,满脸猥琐的秃头老汉推门而出,寒风袭来,他一抖自己的破棉袄,一股馊味扑面而来,裹紧自己的破棉袄,他借着白雪反射的微弱光亮在龙门客栈中摸了起来。
葛鹧的房门被推开,秃头老汉摸进屋中,蜡烛早已燃尽,屋子里一片黑暗。秃头老汉见一少年躺在被窝里,炕角一个硕大的大葫芦压在身上,老汉在房间里摸了半晌,一个铜子都没有,不由得暗叫晦气,抓起桌子上剩余的酒肉塞到嘴里,酒淡而无味,肉柴而无味,不由得大恼。他哪里知道这些酒肉都被蛋爷吸收了精华,如今毫无味道可言,秃头老汉低声咒骂了一阵,退出了房间,角落之中,河图葫芦闭上双眼,静待天明。
秃头老汉摸入那群丹药猎人院中,见正方灯火长明,里面人影晃动,不敢轻举妄动。又摸入商队的独门独院之中,先是摸到仓房,扔出飞石探路,里面毫无反应。秃头老汉大喜,窜进仓房之中,用短刀刺破麻袋,发觉里面只是一袋袋的大枣。秃头老汉不死心,又用短刀刺了几袋,里面还是大枣。秃头老汉咒骂不已,只得慢慢退出仓房,临走前抓了一大把大枣塞到棉袄之中,道上规矩,贼不走空。
秃头老汉轻抬腿,慢落步,从偏房走过,一转身就要上墙,忽然偏房内传来一声梦呓。“哈哈娟啊,我立春就能回来,哈哈哈,我们押运五千两黄金,金主付了三千两白银,我们掌柜的怎么也要分我五十两,哈哈,娟啊,回去我给你买金钗”
秃头老汉缓缓收回了迈出去的腿,转身回来,趴在窗沿之下,侧耳倾听。“嘿嘿娟啊,这批货是阴阳镖,明面里我们是贩枣的商队,其实我们压运着五千两黄金呢,嘿嘿过了乱世林,送到寒冰城我就能回来看你了,嘿嘿娟啊,来抱抱。”
就在秃头老汉听得聚精会神之时,另一侧偏房一推门走出一个年轻小伙,迷迷糊糊走到院子里树下就开始方便,不经意间转头望去。秃头老汉恰好转过头来,两人二目相对,彼此都愣住了。
“有—贼—啊,大哥有贼来了,兄弟们有贼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传遍整个龙门客栈,秃头老汉大叫一声不好,手
刨脚蹬爬上墙头,一翻身跳了下去,在雪中寻找到方向,转身就跑。小伙系好裤子,三步两步窜上了墙头,向着秃头老汉的背影就追了上去。院子之中偏房正房就是一阵人仰马翻,众人披着棉衣从屋中跳到院里,正好见到年轻人翻身跳过墙头,好几位提着刀枪顺着脚印就追了上去。
镖队的领头人,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一轱辘身起来,检查了屋子之中,墙角的黄金,发现并未缺少心中大定。又带人检查了仓房之中的麻袋,发现每一个麻袋都被刺开,大枣洒了一地。老镖师心中大定,回头吩咐道:“叫小五不要追了,这只是寻常的毛贼,并不知道我们的底细,就这几袋子大枣,没人会惦记的。”
这一系列声响惊动了龙门客栈的所有人,掌柜的一轱辘身起来,就摸向自己的宝贝箱子,打开检查了一遍,放下心来。叫起伙计,掌起火把向着商队而去。
最内侧的独门独院里,身材魁梧,体形壮硕的壮汉一瞬间睁开了双眼,“他妈的,听声音是老蝴蝶花冲,这个龟儿子知道,芒砀山和二龙山的大小当家的就都会知道了,这个老淫贼。”屋子中一位赤身**,通体黑黝黝的大汉骂道。
领头的壮汉问道:“高阳,你能确定是花冲吗?”那位赤身**的黑汉子肯定地说:“我和这淫贼在莲花寨共事了两年,这老小子的声音我不可能弄错。”
“这下麻烦了,快飞鸽传书通报给大姐大,计划有变。”且不提这一队斥候如何叹息,雪地之上老蝴蝶花冲踩着过腰的大雪连滚带爬地向前跑去。身后那名叫小五的年轻人紧紧跟随,在两人的后面一堆人手持刀枪剑戟在后面紧追不舍。
那名叫小五的年轻人事发突然,只披了一件大衣,裹在身上挡不住风,只觉得凉风刀子一般扎来。摸了摸全身没带武器,只有在鞋上绑着三只飞镖。小五三只飞镖拿在手中,运内劲手掌一翻,三道飞镖化作三道寒星直奔老蝴蝶花冲。
花蝴蝶花冲听闻脑后恶风不善,要躲已是不及,就地翻滚,前两只飞镖躲开了,最后一只飞镖正扎到屁股上。花冲惨叫一声,带着飞镖就跑向了远方,恰在此时,来传信的中年人赶到。
“五儿啊,别追了,大掌柜的检查了一下,什么都没少,这就是个小毛贼,不要打草惊蛇。”小五闻言,从雪地中捡起两只飞镖,恨恨地说道:“那
就便宜了这个家伙。”
再说龙门客栈之中,丹宝猎人们齐聚一堂,一道白色的纸鹤从外面飞了回来,将其他房间的声音复述了一遍,转眼间化为了灰烬。张衍背背双剑冷声道:“我等目标不变,还是葛鹧那个法宝葫芦,董兄估价那葫芦大约需要五十万仙晶,这五千两黄金不拿白不拿,等到了恰当的时候,我们全部拿在手中。”房间内其余的丹宝猎人皆点头称善。
葛鹧一觉睡到天光大亮,客栈的小二哥早将净面的温水和早餐放置到了桌子上,葛鹧醒来之时炕桌上的残席已经被小二哥撤下。葛鹧推开房门,好这大雪已经快三尺多厚了,天空之上依然飘着雪花,一股刺骨寒风吹来,葛鹧无奈地关上了房门。
葛鹧从咆哮火山中把熟睡的蛋爷拽了出来,蛋爷不耐烦地用温水清洗了一下自己一尘不染的蛋壳,又朝着镜子照了好一会才来到炕桌前。
“咋了傻小子,又找你蛋爷喝酒啊,”蛋爷跳到炕上,拿出大海碗,示意大葫芦满上,大葫芦无奈,只好将‘白月瀑流’倒满。
“蛋爷,吞了那三滴金色血液之后我便人事不知,今早醒来发现有些诡异。”葛鹧盘腿坐在炕上,正在剥鸡蛋。
“哦?有什么诡异的地方?几滴金丹螳螂的鲜血折腾不出什么的。”蛋爷吸干了桌子上的美酒,示意大葫芦换一碗。
“我现在很想要吃虫子,另外这身上仿佛有无穷的力量涌上来,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撑爆了。”葛鹧一口将鸡蛋吞掉,转头去剥另一个。
“虫子嘛,不要多吃,味道是没得说,吃多了有些恶心。至于你感到力量无穷的问题,是因为你吞食了三滴血液之后,庞大的血肉精华你无法吸收,这简单啊,搞一本炼体功法你也练练体。在我们阴阳界是没有炼气炼体的说法的,修为越高的鬼修身体越坚不可摧,别看我啊,我的炼体诀是针对灵体的,至于**的炼体诀我也没法教你。”
这时候,在一旁看热闹的大葫芦插话道:“炼体的法诀咱们有啊。”随后从肚子中吐出一本破旧不堪的书卷,大葫芦脆生生地声音传来。“这个是柳一彪送你的,之前你一直没来得及细看,我闲着无事翻了几页,应该是炼体的。”
葛鹧将这本旧书拿在手中,只见书上五个大字古朴的大字:三火炼山体。
葛鹧下山信天游 五十一章 财迷屋中数金锭 花冲殿上遭酷刑
北谷官道,龙门客栈
雪终于停了,天空一扫几日的阴霾,露出灿烂的阳光,温暖的阳光照到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龙门客栈之中,老板领着伙计们扫雪,为客官们扫除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镖队的人已经探过路了,雪厚近二尺有余,坑洼处深三四尺深,骡马难行,所有人都在龙门客栈中休整,等待大雪融化。
一间偏房中,蛋爷翻了几页《三火炼山体》,撇了撇嘴,将这本炼体功法扔到了桌子上,不屑地说:“没用,万事万物皆分道法理灵凡五种品质,这本《三火炼山体》越练越废,这是一种不断捶打身体,让身体僵化坏死,以达到刀枪不入的炼体法。若是寻常之人练成能呼啸山林,你这样的炼气士,尤其你还是还是很有天赋的炼气士,练这个等于自杀。我粗略地瞄了一眼,最多是凡品中阶。”
葛鹧摩挲着老旧的书页,回想起柳一彪硬接暗器,身上连一个白点都没有,不由得对蛋爷的判断有了几分怀疑,“要不然我试试基础部分,不去学他的招式,我浑身的力量越来越多,憋得我是相当难受。”
“你这家伙又自以为是了,蛋爷我活了多久?我会搞错吗?神仙会练铁砂掌吗?得道成仙者会炼油锤灌顶吗?真正的炼体不是让身体僵化,而是让身体更加灵活,将能量蕴藏到每一寸的血肉之中,这样一拳打出才有破碎虚空之能。”
“你们西金虎洲的修士多是炼体士,这些人死后落入阴阳界,我和他们胡侃才得知的。这本功法你还是卖了吧,然后去买一本至少灵品的炼体功法,如果你实在胀得慌,不如做一些基本的运动,打打拳,踢踢腿,耍耍枪,既可以消耗掉血肉能量,又可以锻炼身体,你们炼气士身体弱着呢,虽然胸中有六气,没有寒来暑往,没有生病的概念,但是和其他的修士比简直孱弱到了极点。”
葛鹧和蛋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葛鹧不经意间看到了桌子上一个古朴的琉璃瓶,拿过来不可置信地说:“这不是养魂丹吗?怎么到了我的手上!”蛋爷倚着火墙,不屑地说:“灵品的破仙丹,又不是造化丹,有什么好惊奇的,那一日火云仙人追着极恶老人追到了结界内。极恶老人的灵魂被抹杀,这瓶养魂丹没人要就落到你手了,留着吃吧,吃不好也吃不坏的东西。”
葛鹧不敢暴殄天物,将琉璃瓶放入到葫芦之中,心中合计着要献给师尊。又让河图大葫芦将杂物统统倒出来,顿时金条金锭堆成一个小山,珍珠满炕乱滚,还有一道黄金牌横在上面,葛鹧盘腿坐
在炕上喜滋滋地数着。
且不说在偏房之中喜笑颜开的葛财迷,一座巍峨的大山前,一道人影摇摇晃晃地靠近,仅仅是从积雪中拔出脚,都让他痛得一踉跄。
“来者何人?站住不要动,再靠近我们就要放箭了!”雪堆之中,石头之后走出十多名小喽啰,手中各擎着刀枪棍棒,领头的手中一把硬弩,众人缓缓逼近来者。
来者身穿破棉袄,棉裤之上斑斑血迹引人注目,他面色惨白,见到众人围拢过来,整个人昏了下去。
“咦?这不是偏殿的花蝴蝶花寨主吗?怎么跑到山脚了,还有这么多血迹,快抢救。”小喽啰们不敢怠慢,火速将花冲送到了大殿。
冰冷的身躯被炽热的炉火烤干,屁股上的伤口被草药堵住,老淫贼花冲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得浑身火热。睁眼一看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他被绳子牢牢地捆住,衣服被扒得精光,赤身**地倒吊在聚义分赃厅,身下是一个盛满碳火的火盆。火舌顺着空气爬到他的秃头之上,恶心的黑油顺着脸上滴落到火焰上,发出一阵阵恶臭。
“花冲,我年前就下了封山令,全山上下无论各殿寨主还是寻常弟兄都不可以私自下山。你这老东西数次不顾我的命令,私自下山,老子今天就烤了你,用你的心肝下酒,兄弟们动手。”聚义分赃厅正中间坐着一位黑矮的壮汉,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子,狞笑着望着花冲。
身旁的小喽啰一拥而上,将吊着花冲的绳子下放,花冲的秃脑袋瞬间就插进火盆里,可把花冲烫坏了,他的身体佝偻起老高,在空中拼命挣扎,好似一条被吊在房梁上的死鱼。
“大哥啊,你冤枉我了啊,我真的没下山作案啊,我是去探听消息去了。哎呀王二浪,你这贱人拿刀真要捅啊,大哥救命啊”花冲在火盆上挣扎,一旁的小喽啰中走出一位,尖嘴猴腮,猴里猴气,拿刀就要将花冲开膛破肚。
“大大大哥,饶命啊,龙门客栈里来了一队镖师,保的是阴阳镖。阳的是成车的大枣,阴的是五千两黄金啊,大哥,哎呦痛痛痛痛,王二浪你不得好死,大哥啊,我真的没有骗你”尖嘴猴腮的王二浪拿起牛耳尖刀开始划花冲的肚皮,肚皮虽然没破,一道道鲜血流淌了出来。
“少他妈给我扯淡,这大雪封山地会有镖行路过?二浪你给我捅,老子今天必须要吃上他的心。” 豹头环眼的大当家丝毫不信花冲的鬼话,一旁冷眼旁观的二当家站了起来。“且慢,王二浪你先不急着动手,将他放下来我
要问他话。”
二当家一对三角眼,棱角分明,劝诫大当家道:“大哥,先收起雷霆之怒,休发虎狼之威力。我先问个明白,若是属实我们也不能冤枉了他,怎么样?”二当家向来足智多谋,大当家也只好作罢。
“王二浪,把他放下来。花冲,你如实地把所见所闻讲一遍,若有半分虚假我把你剥了皮,种到雪地上做盆景!”豹头环眼的大当家恶狠狠地说道。
噗通一声,花蝴蝶花冲的身体砸到冰冷的地面上,花冲抱着脑袋满地乱滚,好一会儿才爬起来磕头如捣米。花冲的胡子已经被烧光了,一缕黑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他开口道:“大哥,这些日子,兄弟们被困在山上实在难熬,就劝我下山抓一个黄花大闺女上山让兄弟们开开心,我那一日来到何家集,玩了一个叫何诗韵的大闺女,刚想抓上山供兄弟们取乐,没想到何家……”
大当家的忍无可忍,冲过来一脚把他踹出聚义分赃厅,大怒道:“别说废话,再多说一句我把你乱刃分尸。”
花冲在空中转了两转,包子脸砸向了地面,砸成了饼子脸,花冲一口血喷了出来,见大当家的雷霆大怒,连忙跪爬了几步,爬回聚义分赃厅。
“大当家的龙门客栈里来了一队镖师,要送往寒冰城,明着是几车大枣,背地里是五千两黄金啊大哥!我潜入龙门客栈里,冒死为大哥探听到这段绝密消息。大哥千真万确,我摸到他们仓房,发现每车大枣袋子之中都有箱子印,这群镖师的确是在用阴阳镖运东西。”花冲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龙门客栈中所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花冲说完就跪在两位寨主脚下不断地磕头哭求饶命,二当家的蛇眼一翻,谏言道:“兄长。如今的乱石林都被那个女人折腾的鸡犬不宁,如果我们清风山能够劫到这笔巨款,足以支撑我们转战到其他的地方东山再起,大哥,这笔钱不能放过啊。”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花蝴蝶向来口无遮拦,这样吧,花冲我暂且饶你这条命。如果你所言非虚,无罪反而有功,我重重地奖赏你。如果你在这里信口胡说,我就将你吊起来点天灯,我说到就做到,嘴里有点把门的,滚吧。”花冲磕头做响,感谢大当家的绕过自己。
入夜,整个清风山寂静无声,尖嘴猴腮,猴里猴气的王二浪摸到后山。将手中一个纸条塞到一只猫头鹰脚上,一抖手,猫头鹰飞向漆黑的夜。
葛鹧下山信天游 五十二章 姜府父子议事 商队斥候随行
北谷官道,龙门客栈
“黄金共一千零二十两,珍珠一百颗,散碎银子五两,这块武举人的黄金牙牌也值些钱,哈哈哈哈,好幸福啊。”龙门客栈中葛鹧抱着宝贝葫芦又开始发疯了,从他清查完自己的私有财产后,他又开始抱着宝贝葫芦傻笑,葫芦中是他所有的财产。河图大葫芦想要挣扎,奈何葛鹧的力气极大,只好哭丧个脸陪着葛鹧发疯。
“你这家伙,几辆黄金就膨胀成这样吗?我来给你算算,你的仙脉是凡品,脉根黯淡,分支众多,你现在运转真气的速度是一瞬六百六十周天,
你这破仙脉最多能达到一瞬八百周天,进筑基期都很勉强。最如果你还想要上金丹的话,炼气期就必须盈满而上筑基,也就是说你的真气运行速度必须达到一瞬九百九十周天以上。中间这三百三十周天都是需要你靠天财地宝补齐的,这些都需要仙晶的,一颗造化丹要一亿仙晶,一仙晶价值一百两黄金,而且有价无市。”葛鹧愕然,被这巨大的消耗震惊得说不出来话。
“再说仙缘,凭心而说能遇到蛋爷我你的仙缘不错,大概能有个理品初阶,不过你的命运太过凶险,得宝必得灾。只有度过灾祸才能更进一步,这其中多少凶险我就不说了。”葛鹧想到自己得河图大葫芦遇到血鹰老祖,得蛋爷遇到极恶老人,果然一啄一饮,旦夕祸福都共生在一处。
“你仙根灵异,悟性奇佳,这是你漫漫长生路最强的依仗,按照我的判断你的仙根已经无限接近法品,现在是理品高阶。而且你运气真的很好,《麒麟诀》是理品功法《紫气东来决》的前置灵诀。《浩然正气诀》虽然是法品低阶,对你将来提升极大。最主要的是蛋爷我可是道品中阶的功法,知道不,他们两个都是你后天修炼,因为你超强的悟性具化而生的。唯有你蛋爷我是三千大道之一,是《黄庭灭生经》的本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葛鹧摇了摇头,他这人向来随性,根本不去考虑自己的修炼进度。“意味着你根本不需要学习,直接就将一种道品中阶的功法练到了极致,就比如那根螳螂前肢辗转了无数人的手,但是他们都无法取出三滴金丹血液,而蛋爷我随手就能做到,要不然你身上这滚滚而来的力量是哪里来的?现在知道我对你意味着什么了吧。”
“意味着一把劈开大骨头的斧头?”葛鹧下意识地回答道,眼角的余光看到暴怒的蛋爷举着
大葫芦就冲了过来,一人一蛋一葫芦在偏房内打得地动山摇,引得龙门客栈的其余人频频侧目。
约有半个时辰,葛鹧被揍的鼻青脸肿,躺在火炕上挺尸,蛋爷倚着大葫芦立在一旁数落他。
“再说法宝和武器,可是亏得你有才华,想出了把酒葫芦当作法宝。河图他虽然是成长法宝,但是现在也就只有灵品中阶,除了帮你喷喷水也就是利用重量砸人了,遇到筑基仙人你俩死无葬身之地。不说法宝你现在手中连一把妖兵都没有,遇到敌人就靠你那个打鸟的弹弓迎敌吗?法宝,符咒,妖兵这些都需要仙晶,你有吗?”
“再说战技,我的天你最强的战技居然是炼气化形,分出几个分身逃跑,那如果遇到你非战不可的时候呢?用分身逃跑能打赢敌人吗?一个灵品低阶的战技都需要数万仙晶,你有吗?”
“再说说防御的灵宝,辟谷的丹药,疗伤的圣药,保命的符咒,还有赶路的坐骑,这些你都有考虑过吗?”葛鹧彻底瘫倒在火炕之上,他感觉有无数道大山压到了自己身上,连呼吸都是如此的奢侈。身上源源不断的力量感顿时消失,只留下浓浓的无力感。
蛋爷见葛鹧的骄傲被自己彻底打消,心中长舒一口气,人族有钱就变懒,得志就猖狂,劣根性实在太多,他大大的脑袋里仍然无法理解人类是如何成为人间界的主宰。
霹雳城,往日的繁华的街道开始变得萧条,因为大火和城主阵亡的消息,许多商贾选择绕开霹雳城,冯家和陆家被新任城主火云将军公孙烈逐出霹雳城,霹雳矿依然由四大家族瓜分,由于葛鹧的消失,两个进入听雨榜的名额由赵仲衫和孙澜获得。
姜府曾经因大战而受损的房屋重修一新,柳一彪已经搬出姜府自成一家,新成立的柳家成了霹雳城第五大家族,也是姜家的附庸家族。
小公子姜一航在屋子里踱步,见父亲推门进来,连忙迎上前去,接过父亲身上的皮裘。“父亲,小世叔可有消息?自那日府中大战以来,过去了三天,小世叔依然杳无音讯。这几日我心神不宁,连书都看不进去。”
姜山河笑道:“儿啊,咱们父子俩相依为命,你这乡试就是为父的心头病,你要努力了,我师弟可是武进士。你这要是连个举人都考不上,怕是下次相见你会被嘲笑得很惨啊!”姜一航点头称是。
“我今天和公孙城主聊了一会儿师
弟的行踪,公孙城主说这一战惊动了听雨阁的大能,据说是传说中的一位老祖现身,随手就将极恶这个魔修抹杀了。师弟大福,可能随老祖修行了,下次相遇我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儿啊,你也要像师弟一样,在自己的世界里做到极致。”姜一航心中大定,也暗暗起誓要和小世叔较量一番。
“哦对了,你乡试之后要和为父走一趟,这次小师弟帮助咱们姜家颇大,咱们不能无动于衷。公孙城主上书本届霹雳擂台的的最终榜单,朝廷必然派特使去小师弟家中夸官。我们父子随着特使一同去小师弟家中,我要为师弟准备一道厚礼。”
姜一航闻言将目光中转向一幅画,画中一道宽袍大袖,背背葫芦,潇洒人间的身影是如此地飘逸,像极了天边的飞雁。
且不提姜山河准备了什么厚礼,龙门客栈中,伙计们正在给商队准备马匹的饲料和商队上路的干粮。在客栈门口,掌柜和商队的首领曹江计算着这几日房钱店费,掌柜在一旁打着算盘,曹江须发皆白遥望着晴朗的天空,长舒一口气。
“曹老板,这五日房钱店费共计纹银二十二两,今日为您准备的饲料,干粮,肉干,净水共计纹银六两,一共是二十八两。”
曹江连着五天大鱼大肉再加上离寒冰城路途不远,眼见得大功告成,心中大喜扔了两锭十五两的纹银,扬长而去。客栈掌柜千恩万谢,在后面率领伙计相送。
商队挑起旗号,伙计们喊起号子,踏着雪水融化而成的小冰碴,向着寒冰城的方向前进。
客栈内最内侧的独门独院里,一位身材魁梧,体形壮硕的壮汉将写满暗语的纸条系在鸽子之上,一扬手鸽子冲天而起,扑棱着翅膀向远方飞去。这伙绿林人匆匆结账,紧随商队也离开了客栈。
鸽子飞啊飞,飞过崇山峻岭,最终来到一片怪石林立,险峰巍峨的所在。飞向了最为险峻的一处山寨之中,山寨中有专人在鸽房等待,解开暗语后不敢耽误急忙禀告大当家的。
在一片白花花的人骨堆后,露出一个阴森的山洞入口,鸽房的小喽啰一路腿打哆嗦来到山洞之外,将暗语解出的消息禀告给了大当家。
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从山洞中传来,“告诉宋子初,拿不下这五千两黄金,提头来见。”
葛鹧下山信天游 五十三章 天降黑锅葛淫贼 恶魔诞生何家集
寒冰城,北谷官道
“掌柜的,这几日麻烦您照顾了,算一下帐吧”葛鹧背好大葫芦,见今日天光正好,便准备赶往乱世林。
“哟,小伙子,这天气刚刚转好,路上难免难走,你还是在小店多住几日罢。不瞒你说,离小店十几里外便是乱石林,山上有三位大王,杀人越货做的是江湖上的买卖。今日天光大好,许多商队都会动身,三位大王保不齐下山做买卖,你还是多住几日吧暂避锋芒。”掌柜的见葛鹧年幼,命丧土匪之手有些于心不忍,善意地劝解道。
葛鹧只是笑笑,推辞道:“我寻找一位朋友有急事,这行程耽误不得,多谢掌柜提醒,我自会小心。”
掌柜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多劝,自顾自地摇头叹息。葛鹧结完店账,又向客栈买了不少干粮,做个小包袱背在身上,与掌柜拱手而别。
葛鹧刚离开不久,那位住在葛鹧的隔壁,怒目横眉的年轻人连忙算好店费,尾随葛鹧而去。老板还未走回柜台,那队丹宝猎人将一锭银子扔到柜台,衔尾而行。原本热闹喧嚣的龙门客栈又陷入一片死寂,掌柜的走到官道之上,用拐杖戳了戳地上的冰壳,忍不住一声叹息。
葛鹧背着葫芦跋涉在官道之上,一边走一边和蛋爷拌嘴,这时一声大喝在葛鹧身后炸响。“淫贼,你给我站住!!”葛鹧愣住了,回头一看只见官道之上跑来一个俊俏的青年,虎头虎脑,剑眉虎目,满脸怒容,手中精钢长剑指着自己。
“这位兄台,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与你素不相识,何有淫贼一说?”葛鹧无奈,回身拱了拱手,然后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包子脸,莫非自己长得真的很像淫贼?灵海之中蛋爷已经笑得快晕了过去,蛋爷欢快地在火山口岩浆中打着滚,准备以后以这件事来嘲笑葛鹧。
“你烧成灰我认识你的骨头,就是你,包子脸,小矮个,大肚子,满脸淫笑,形似癞蛤蟆!这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加卑鄙无耻的小人了。”虎头虎脑的青年破口大骂。
“你这家伙,怎么平白无故污人清白?我何时做过淫贼?你我素未相识,我如何卑鄙无耻了?”葛鹧见对方气得浑身颤抖,知道对方一定是误会了。
“你,就是你,夜闯何家集,你这淫贼,你这淫贼,坏了我意中人诗韵的身子。你这个采花盗柳的淫贼,去死吧,记得我名,杀你者于彬彬也。”虎头虎脑的青年人越想越气,挥舞着精钢长剑,对着葛鹧前心便刺。
葛鹧见精钢长剑到,不躲不避,只是静静地望着于彬彬,于彬彬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了,精钢长剑刺到一层厚厚的罡盾之上,虽然剑尖离着葛鹧只有数米,但他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刺穿罡盾。
“这位小哥,请你冷静一些,你真的认错人了。”葛
鹧认真地解释道,随后葛鹧撤去罡盾,转身离去。
“好好好,你这淫贼不但不敢承认还在这里装腔作势,我和你拼了。”于彬彬见葛鹧背对着自己,心中一喜,双手持剑狂奔,对着葛鹧后背就是一剑。
葛鹧听闻脑后恶风不善,一转身伸手将剑尖捏住,于彬彬用尽浑身力气向前刺,直把脸涨的通红,额头之上青筋迸起,剑尖却始终一动不动。
“恶贼,我诅咒你家破人亡,不得好死!!”于彬彬声音嘶哑,整个脸堆积在一起,扭曲着哀嚎着。
啪地一声脆响,葛鹧用力折断了精钢长剑,于彬彬手中握剑不住,精钢长剑飞起,半截短剑砸到于彬彬脸上,正好砸中鼻梁。顿时鲜血直流,半张脸一道深深的印子,于彬彬站立不稳瘫坐在雪地中。
葛鹧折断了长剑后不再理会这疯子,转身脚踩狂风,三步两步升到树梢之上。踩着积雪的树梢,人影逐渐在官道上消失了。
“恶徒,你不但不认罪还掰断我的长剑凌辱于我,老天无眼,这种人都能做了仙人。老天无眼啊!”就在于彬彬捧着短剑坐在雪地上哀嚎之时,身后的官道上急匆匆来了一群炼气士,他们左顾右盼,很快发现了在雪地中嚎叫的于彬彬。
“那汉子,你可碰到一位肥头大耳,身穿墨竹道袍,背背大葫芦的少年?”为首一人正是燕双峰,于彬彬抬头见一中年道士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到嘴角,一只眼闭着,另一只眼睁着,面相凶恶,心中就是一阵胆寒。
“这位仙长,你们可是和他有仇?我刚刚和他打斗过,他踩着妖风往前面的官道去了。诸位仙长若是和他有仇,还请带上我,我与他不共戴天。”于彬彬灵机一动,仿佛找到了救星。
“你区区凡夫俗子能和一个仙人有什么矛盾?我再来问你,那个背着葫芦的少年过去多久了?”身后丹宝猎人的老大张衍走了出来,轻声询问道。
“他刚从此地走,你们脚跟脚就到了。他虽是仙人但是品行不端,做了许多恶事,那日他夜入我相好之家,将她奸污了。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三江四海之恨!”
诸位丹宝猎人们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燕双峰狞笑道:“这么说葛鹧这小子有点慌不择食啊,似你们这些凡人和猪猡有什么分别?既然你相好被他侮辱了,我建议你做一个牌位将他供起来,这样你相好万一有了身孕,便知道爸爸是谁了,哈哈哈。”
于彬彬脸色一变。大骂道:“贼道人,你不得好死”话还未说完,燕双峰的巴掌就到了,一巴掌直接将于彬彬半嘴的牙打飞,溅得满地都是。于彬彬只觉得脸上仿佛被重锤击中,身子高高飞起,砸到雪坑之中。
张衍伸手拦住了暴怒的燕双峰,劝解道:“莫要多生事端,宝贝重要,似这等猪猡随时都
可以蹂躏,走罢。”随后张衍驾起狂风,向着葛鹧离开的方向追去,其余丹宝猎人纷纷起身,追随领袖而去。燕双峰望向倒地不起的于彬彬骂道:“真是贱猪猡,似你这等废物最配这做娼妇的母猪猡,哈哈,帽子戴好吧。”
燕双峰言罢脚踩狂风而去,雪坑之中,于彬彬将手都掐出了血,双目赤红,脸上疯狂的表情不断扭曲。过了好半晌,才从雪坑之中爬出来,恍若行尸走肉地向着何家集而去。
何家集本是一个不大的集市,莫约着有百户人家,于彬彬摇摇晃晃地走在何家集的街道之上。乡里乡亲见他半边脸高高肿起,鲜血满脸都是,身上遍布淤泥,不禁议论纷纷。
“哎呀这孩子去哪里打架了啊?要是我啊,我也心情不好,自己的女人还没过门就被人奸污了!”“怎么打得一身血啊?没事,不就是女人失节嘛!”“人生要想过得去,你就得身上带点绿,于兄弟这下你身上绿油油的,挺好。”“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这么说于小哥你可真是大丈夫!”
闲言碎语犹如刮骨钢刀,刮去于彬彬心头最后一丝犹豫,只留下一个疯狂的躯壳。于彬彬摇摇晃晃地来到何诗韵家,何家恰好没有旁人,只有少女何诗韵在家。见情郎如此凄惨,连忙端水为情郎擦去脸上的血水,哭的红肿的双眼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担忧地询问着于彬彬,于彬彬眼中一丝狰狞晃过。他见何诗韵去炉子上取热水,漏出了半截雪白的胳膊,再也忍耐不住,快步抢身走到何诗韵身后照着意中人就是一脚。
何诗韵跌落在地,摔得满脸灰尘,于彬彬将何诗韵扔到床上,骑在她身上,左右开弓,将新皮嫩肉的何诗韵打得皮开肉绽。何诗韵被突如其来的暴行吓呆了,护住口鼻,用力挣脱。
“贱人,都是你,不是你我怎么会被集中人取笑?不是你我今天怎么能受到如此奇耻大辱?”“都是你这贱人勾搭野汉子,你这小贱人,我打死你。”爱郎于彬彬的一句句小贱人让何诗韵心如刀绞,痛不欲生,抽眼再看于彬彬,满脸扭曲,双眼之中血丝如同蜘蛛网一般罩住眼白。
可怜何诗韵,被于彬彬打得满床乱滚,大声求饶。在两人撕打之时,何诗韵的半截衣衫被于彬彬拽开,露出一个红色的肚兜和雪白的肌肤,于彬彬眼中的良知彻底消失,他的身心被黑暗吞没,他将何诗韵剥得赤身**,开始了自己的暴行。
两个时辰之后,何家的人从官府回来,愁眉苦脸地来到何诗韵的闺房之中。何父何母推开姑娘闺房的房门,双双昏了过去,何诗韵赤身**躺在床上,身上遍布铁青的青斑,脸上伤痕累累,腿间污秽不堪,大大的眼睛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已然气绝身亡。
葛鹧下山信天游 五十四章 乱石林北风呼啸 陷马坑瓮中捉鳖
寒冰城,乱石林
呼啸的狂风是乱石林的特色,强劲的北风从寒冰城周围的旷野上吹来,到了乱石林被三座欺负蜿蜒的大山挡住,只留下一个出入口,那就是楚国的官道。乱石林外暖气洋洋,冰雪消融,乱石林内北风刺骨,狂暴的强风卷起地上的积雪卷向空中,地面之上坑坑洼洼,路边还有无数的深坑,表面积雪被风抹平,车队通行十分危险。
“大哥,前面就是乱石林了,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们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了,乱石林里冰冷刺骨,而且通过乱石林要三个时辰!”燕小五手中提着哨棒,从没膝的大雪走回来,对着镖局首领曹江谏言道。
曹江胸前银髯飘摆,举目细看只见眼前一片黑幽幽的大山,狂暴的风从山与山的夹缝中吹过来,将地面上的积雪吹起,扬起滔天的雪花。风声如野兽嘶吼,犹如飞龙哀嚎,听着就令人胆寒。
“趁着身后还有阳光,大家休息一下。”曹江下了休息的命令,众人七手八脚将车队拉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四十几个汉子坐在车上休息。
“大哥您喝水,我去前面探探路。”燕小五从背上解下水囊,递给曹江,自己提着哨棒,独自去前方探路去了。曹江举起水壶,一口冰水入肚,更觉冷冽,哆嗦着将水囊扔给兄弟们。
曹江眼见时至正午,从怀中掏出地图,观察着左右的山势,一摆手让弟兄们烧水做饭。火焰腾空而起,在雪窝子里给这些搏命的汉子带来一些温暖,火堆之上烤着冻成冰坨的包子和肉干,大汉李冉从车上取下净水,放在水盆上烧得滚烫。这些糙汉子就着热水,狼吞虎咽地吃着烤包子和牛肉干。
北风越来越狂暴,在风雪之中燕小五提着哨棒走了回来,众人连忙让出位置让燕小五进来烤火。一口热水下肚,燕小五打了个哆嗦,一边烤火一边汇报他的情报。
“大哥,这乱石林一共有三伙土匪,分别是白骨山,清风山和白虎山,这三股土匪都很难对付
,最弱一股的都有几百人。我们要想从乱石林过,就需要三份敬礼,敬礼敬上一般都不会为难我们。” 燕小五塞进嘴里一块肉干,外热里冷,咬起来十分费力。
“张扬啊,准备好敬礼了吗?”曹江连忙询问张扬,那位叫张扬的汉子五短身材,身材消瘦,闻言从怀中取出三份包裹,在曹江面前晃了一晃。
“大哥放心,每份里面都有三十两纹银,一块大哥您的象牙腰牌,保准万无一失。”曹江抚摸着怀中的玄铁钢鞭,叹息道:“希望今天不用动用此物。”
商队休息了大约两刻钟,几十名镖师饱餐战饭,拉车的骡马吃够了饲料,曹江一声令下,车队走进了恐怖的乱石林。乱石林中怪石嶙峋,风雪交加,无论镖师还是拉车的牲口都低头走路,希望能够挨过这恐怖的三个时辰。
“蘑菇,溜哪路?什么价?(站住,什么人?是干什么的?)”在路过一个山头之时,从雪地之中,松树之后,怪石之上走出十几个提着刀枪剑戟的莽汉,曹江一使眼色,大汉李冉满脸推笑提着包裹走上前搭话。
“蘑菇,抓子里山鸽子?(站住,手里面拿着什么?)”几个喽啰十分警觉,见李冉提着包袱,各自举起了刀枪。
“辛苦,辛苦!并肩子,线上总瓢把子(辛苦,是朋友,认识你们老大)”随后李冉将手中的包裹递出去,喽啰们搭弓举弩,丝毫不敢怠慢,领头的一位喽啰将包裹打开,六块五两一锭的雪花纹银,露在空中,银子之上一块象牙腰牌引人侧目。喽啰将象牙腰牌拿到手中,人便是一震,象牙腰牌之上雕刻着一队趟子手,一个斗大镖旗飘扬,栩栩如生,镖旗之上刻着一个曹字。
小喽啰倒身下拜,口中念道:“原来是镇远镖局的曹老英雄,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赎罪。”曹江见对面给足了自己面子哪里敢耍威风,连忙起身相搀,客气道:“不知者不怪,此番要接贵地通过,还望英雄行个方便。”
小喽啰接过
拜山礼,脸上堆满了笑意客气道:“好说好说,老英雄远来是客。还请到山上一聚,大小偏副寨主翘首以盼,等待老英雄莅临。” 李冉就是一愣,多亏燕小五机灵,从怀中取出五两散碎银子,塞到小喽啰手中,客气道:“本该叨扰,奈何老爷子心系家中的急事,着急交差回家,请兄弟行个方便。”
小喽啰在手中颠了颠,自是十分满意,连忙堆笑道:“那太不巧了,既然老英雄有要紧事,我们也不便强求,山高路远,请了。”
曹江连忙道谢,“诸位兄弟,为兄有事先行一步,他日在蓬莱山脚恭候大家。”见首领摆出了放行的手势,其他的小喽啰也不答话,纷纷挪开路障放商队过去。
一连着三座高山,三道险关,镖队用同样的方法混过,眼瞧着即将走出乱石林,曹江心花怒放,胸前银髯也知自家主人想法,随风飘舞,镖队之人面有喜色。一路之上就以乱石林最为凶险,离开此处可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说时迟那时快,走在最前面的一辆马车轰隆一声跌落陷坑,紧接着身后的一辆马车跌落陷坑,整个车队被困到山路之上。曹江心中大惊,招呼着手下众人小心埋伏,众镖师各抽出刀枪剑戟严阵以待。燕小五提着哨棒走到坑旁,见陷坑中一排排倒刺锋利无比,车夫、骡马和镖师挂在倒刺之上,口中鲜血狂涌,眼见得不活了。
曹江大怒,冲着山顶怒吼道:“是哪位江湖上的朋友前来刁难曹某,麻烦报个报个蔓儿(通报一下姓名)。”
曹老英雄刚刚喊完,山上,石头后,树林之中一阵铜锣声响,一队人马杀出,手中都是强弓硬弩,火枪火雷。一名黑矮的壮汉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镖队的面前,只见他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子,见到翁中鳖一样的镖队哈哈大笑,正是清风山大寨主,人送绰号‘毒火照西京’的魏刚。
魏刚冷冷一笑,“曹老英雄,今天请您升天!!”
葛鹧下山信天游 五十五章 乱石林中兵戈起 陷马坑前镖队亡
寒冰城,乱石林
乱石林的风从未变过,冰封了大地,染白了时光,吹干了眼泪。葛鹧的身影在风暴中若隐若现,一个蛋状气罩将他牢牢护住,乱石林大雪纷飞,葛鹧的墨竹道袍上一尘不染。
葛鹧抬头望去,见乱石林怪石林立,大半个山峦都在阴影之中,山谷之中隐隐有呼啸之声,果然是一处险地。眼前雪窝之中,隐隐有柴木之烬,葛鹧抬头迈步,来到火堆旁,从身后取下睡得迷迷糊糊的大葫芦。
“河图,河图,醒醒,升火了。”葛鹧半蹲在地上,用力摇晃着大葫芦,大葫芦不耐烦地从睡梦中醒来,朝着土堆就喷了一口离木之火。空中一个硕大火球成型,将周围被雪水打湿的柴木烘干引燃,同时暴躁的火焰在空中一转,将葛鹧脸上的胡子全部燃尽,葛鹧由包子脸的白面道士转型为爆炸头的黑脸判官。
大葫芦做完这一切,施施然地爬回葛鹧温暖的后背,只留一下一个煤球精坐地叹息。葛煤球从小包袱中取出冰冷的肉干就着青色的火焰烘烤了起来,香气顺着风雪逸散在旷野上,引来一队不速之客。
十几位炼气士呈品字形将葛煤球包围,十几人全是道袍锦衣,为首一人背背双剑,两撇小胡子,面色白净,站在风雪之中静静地望着葛煤球。
葛鹧淡定地坐在火堆旁,专心致志地翻烤着黝黑的肉干,香气越发浓郁,葛鹧对着为首的小胡子做出了请的手势,小胡子欣然而来,坐在葛鹧的对面。
“我名张衍,是一名丹宝猎人,这些都是我的伙伴,我们为你背后的法宝葫芦而来,追踪道友已经有一周之久。我知你是麒麟仙府弟子,所以请道友酒足饭饱之后早赴黄泉,不要耽误了时辰。” 张衍两撇小胡子在他说话之时不断跳动,尤为滑稽。
葛鹧默然不语,只是望着明亮的青色火焰出神,空气中肉干的香气越来越浓郁。
在官道的另一头,喊杀之声震天,曹江望着漫山遍野的山贼喽啰和他们手中明晃晃的弓箭,示意手下众人稍安勿躁。他走出镖师们的保护,来到陷马坑前,握拳拱手道:“曹某的镇远镖局可是受了楚国南七北六一十三路总瓢把子‘只手遮天无敌手,翻云覆雨第一人’张公子的庇护。我们镇远镖局是拜过码头的,而且路过贵地三清山之时,已经按照规矩献上了拜山礼。山主为何还要设伏袭杀我镇远镖局,难倒不怕张公子责怪吗?”
魏刚撇了撇嘴,没有回答,身后二当家“毒蛇剑客”章醇上前一步,拱手为礼,三角眼在脸上一横狞笑道:“张公子我们确实惹不起。不过乱世林从来都是法外之地,只要贵镖队全部殒命于此,自然不会走漏风声。”
“放箭”魏刚一声令下,身后一道人影闪出,从后背上取下竹筒,一只刺耳的报信火箭呼啸腾空。山腰上埋伏的数百名喽啰箭如雨下,数百只点钢箭借着风雪之势,洒向山脚的镖队。镇远镖局的商队左右各是险峻的绝壁,前后则是数尺宽的陷马坑,成了攻击的活靶子,只一轮箭雨镖师们就倒下一小半。
“敌袭,拿起盾牌避箭。”几位炼气初期的镖师抽出武器拨打从天而降的箭矢,寻常镖师和车夫只得蜷缩在车底躲避箭雨。半山腰的喽啰们射空箭袋中的点钢箭,又从后背上取下火筒火铳乱射,一时间镇远镖局的镖师死伤惨重。
曹江玄铁钢鞭舞动如飞遮挡飞羽,见一个个出生入死的兄弟死于非命,不由得心如刀绞,老英雄长髯在前胸飘舞,冲着魏刚怒吼道:“匹夫!敢不敢和你曹爷爷大战八百回合?”
魏刚大怒,拎起宽背雁翎刀就要冲过去拼命。二当家“毒蛇剑客”章醇架住大哥,劝诫道:“大哥算了,这个老匹夫只是垂死挣扎,不多时便会死于弓箭之下,他还不值得大哥你动手,”身后王二浪和花蝴蝶花冲也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暴怒的魏刚架了回来。
离此不远的一个小山坳之中,静静地埋伏着一队人马,皆白袍银甲,冰雪裹身,棉絮罩刀。在一旁高地缓坡之上,摆放着一把黄花梨龙纹太师椅,太师椅上斜靠一人,身穿锦衣狐裘,头上戴缨子帽儿,金铃珑簪儿,再看五官俊美非凡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一对丹凤眼开合而有神光逼人。一手拿单筒青竹千里望,一手端着一只碧光粼粼的酒杯,名曰“夜光常满杯”。杯中葡萄美酒殷红如血,有片片雪花飞入,更增其妖艳。
千里望中是清风山匪和镇远镖局的生死厮杀,狐裘官人举起夜光杯,抿一口落雪葡萄浆,赞叹道:“
揉碎含霜黑水晶,春波滟滟煖霞生。
甘浆细挹红泉溜,浅沫轻浮绛雪明。”
身后七八位草莽汉子侍立在两旁,阻止其他人来打扰狐裘官人的雅兴,狐裘官人又叹:“酒是露花清沁水晶香,更妙的是有数百道哀嚎的魂灵下酒,美哉!妙哉!”
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身后一位豹头环眼,满脸钢髯的白面壮汉不耐烦地询问道。
“四弟,要我说多少遍?叫我二哥。我们白骨山骷髅洞自前年开始就没有大哥,只有大姐。” 狐裘官人训斥着自己的兄弟。
“至于什么时候动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今天要拿雀儿肉下酒。”言罢狐裘官人放下千里望,自顾自地品起酒来。
乱石林中厮杀得尤为惨烈,曹江睚眦欲裂,独战清风山大当家‘毒火照西京’的魏刚。玄铁钢鞭舞动如飞,宽背雁翎刀呼啸作响,两人在悬崖绝壁之上不断辗转腾挪,搏杀之间更是招招直对要害。
地面之上“毒蛇剑客”章醇对阵燕小五,金蛇剑对上五金的哨棒,两人在陷马坑边持械死斗。其余的镖师早被一涌而上的清风山悍匪杀散,只有大汉李冉和镖师张扬背靠背死斗群寇。
风雪之中,大汉李冉狂喊着幺妹春娟的名字,挥舞着二十三斤重的大棍,将身前一丈空间舞动得风雨不透,已经有三四个不开眼的悍匪被大棍砸倒。身后镖师张扬手握斩首长刀,胸前中了三箭,还在咕嘟咕嘟冒着黑血,他如癫似狂,斩首长刀舞动如飞,寻常悍匪根本冲不进刀光之中。
花蝴蝶花冲正在指挥喽啰们搬黄金,见二人如此悍勇,花冲直接下令乱箭射死,乱炮打死。清风山的喽啰们取来火铳硬弩围着背靠背的两兄弟,居高临下轰杀二人。弓弩咆哮,火铳轰鸣,烟雾散去,镖师张扬身中数十箭,横握长枪,跪伏在地。大汉李冉半个头颅被火铳打碎,横尸当场。
燕小五见李冉,张扬两兄弟死于非命,心中慌张,被章醇一剑刺中膝盖。金蛇剑在燕小五一刮一蹭,将半个膑骨挖去,燕小五站立不稳,惨叫着栽落陷坑。两旁小喽啰连忙抢上,高举手中钩镰枪齐齐戳去,可怜燕小五顷刻间被戳为碎泥。
曹江激斗魏刚,玄铁钢鞭硬碰宽背雁翎刀之余,正见燕小五被乱枪刺死。他手上加力使出搏命三招,仓促间将魏刚逼退,单手持鞭落荒而逃。魏刚心中大惊,拎刀在后就追,若是让曹江逃出此地,将事情宣扬出来,张公子动怒,清风山顷刻间就化为瓦砾。
曹江玄铁钢鞭似银龙护体,四周围上来的喽啰挨着死碰着亡,眼见得即将跑出清风山悍匪的包围圈。只见一道寒芒杀到,洞穿了曹江的身体,将老英雄钉死在雪地之上。
葛鹧下山信天游 五十六章 千金易主出变故 葛鹧身陷剥丝阵
寒冰城,乱石林
书接前文,魏刚手中宽背雁翎刀横在胸前,充满戒备地望着突然出现的一队人马。只见为首一人**着上身,浓密的胸毛填满前胸,身上长满了浓浓的黑毛,一对黑漆漆的小眼睛透露出凶戾,黝黑的长毛随着凌冽的北风飘荡,像极了山中凶猛魁梧的黑猩猩。
“野人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今天这笔买卖,你们白虎山也要掺和进来吗?”魏刚的身后,“毒蛇剑客”章醇带领手下众喽啰带着刀枪棍棒赶来,两伙人对峙在一起。
野人雄没有说话,小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魏刚,他的身后走出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奇女子。青布大袖衫儿,短衬莲花裙,身材高挑窈窕,手中明晃晃的一把分水峨眉刺。她轻扭腰肢,抱拳拱手,声音娇媚软糯:“魏兄弟,章兄弟,自从三山大会之后我们许久未见,奴家甚是想念两位哥哥呢。”
随后他又摇着小腰,来到魏刚面前,柔媚地一笑:“按照咱们江湖的规矩,见面分一半。先别瞪眼嘛,好哥哥我给你说一下我们白虎山拿走一半的好处。”
“首先,我们两家就成了一只绳上的蚂蚱,我们只需要瞒过白骨山即可。张公子派使者来问,两家一同进退,不存在你们带着五千两黄金,第二天就被人举报,然后惨遭灭门的悲惨结局。” 奇女子的莲花短裙在风中上下起伏,惊鸿一瞥间露出一抹红色,魏刚无心欣赏,无法无天的他被对面这歹毒的计谋弄得脊背发凉。
奇女子见他目光中有了迟疑,心中大定,走到魏刚面前搔首弄姿,一股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魏刚手中宽背雁翎刀挥动,锋利的刀刃抵在女人胸前,将奇女子挡在身前,从怀中取出一粒解毒丸含在嘴里。奇女子脸上含春,双眼狠狠地捥了魏刚一眼,噘着嘴发嗲。
“这第二,江湖上的规矩就是见面分一半,今日你们被我们碰到做买卖,便是你们栽了,我丈夫击杀曹老英雄也是有功的,于情于理分我们一都应该拿走一半。”
“这第三,你们也死了蛮多的人,当然可以选择不分,我们两家就此别过。今日在这里两家厮杀个你死我活,最后渔翁得利的只怕是白骨山骷髅洞那贱婢。”
魏刚目光飘到野人雄身后的那根混铁阎罗棍,整个大棍镔铁所铸,长约一丈三,通体一百零八斤,也只有野人雄这种的异人才会使用这种重武器厮杀。
“白虎夫人,既然你和我论理,那咱们可要细细地说道说道。我们这里厮杀许久,弟兄们死伤惨重,这两个深达两丈的陷马坑就挖了七八个时辰,这一战所消耗的箭矢,火药,兵器均是
价格不菲,我们要多要五百两黄金。这五千两黄金你白虎山拿两千两,我清风山拿三千两。如果你们不同意想要强抢,那就手上见真章,我这宽背雁翎刀从没怕过野人雄的混铁阎罗棍。”
白虎夫人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随后给魏刚一个甜美的微笑,她快步来到野人雄身前,将魏刚的要求翻译给了野人雄。
野人雄自幼被父母抛弃,被山中妖族捡走,成人后力大无穷,有万夫不当之勇。野人雄不会人言,只会妖族的语言,两人用妖族猿语激烈地讨论一番,最终野人雄点头同意。
“魏大当家的,我丈夫同意了,并且我丈夫愿意和你们清风山会盟,共同对付白骨山骷髅洞。”白虎夫人收起分水峨眉刺,示意手下人前去接收二千两黄金。
清风山喽啰们神色激动,骂骂咧咧,各抽出刀枪便要阻挡。“退下,我意已决,分二千两黄金给白虎山。会盟一事就算了,今日的事我魏刚记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来日方长!兄弟们,我们走。”
魏刚率领清风山众人取走三千两黄金,头也不顾地离开了。白虎山的喽啰们拉着剩下的两千两白银还不够,将满地的刀枪剑戟,死人身上的衣袍火器都收集起来,塞到装满大枣的车上,一群人载歌载舞拉着几辆车就往白虎山行进。
车队转过一个山坳,迎面撞上魏刚和清风山的众人。白虎夫人和野人雄以为是魏刚等人出尔反尔设伏要夺得黄金,纷纷抄起武器,冲突眼见一触即发。
魏刚面色凝重用手指了指道路旁的一处断崖,崖顶一把黄花梨龙纹太师椅上端坐一人,正是白骨山骷髅洞的二当家,人送绰号‘一轮明月照乾元’的宋子初。
白虎夫人抢身几步走到崖前,娇滴滴笑道,“小帅哥,今日怎有雅兴来此赏雪,不如来姐姐的白虎山金石台,姐姐的闺房之中。姐姐和你做游戏,给你跳妖花落瓣舞。”
宋子初低下头看了看白虎夫人,转头将杯中的落雪葡萄浆倒在地上,叹息道:“雪落淤泥沼,腥臭不可闻。”望着山下数千名严阵以待的悍匪,轻轻地招了招手。
山坳之中,埋伏着的白袍甲士从雪中现身,挥舞着明晃晃的朴刀拦住路口。轰隆一声震天巨响,清风山和白虎山悍匪脚下数十枚火雷引爆,群山震动,山顶的积雪纷纷滚落,带起磨盘大小的碎石向下埋去。
在乱石林,葛鹧背着大葫芦在丹宝猎人的合围之下左突右冲,奈何这群丹宝猎人合击之术已练到化境,四人守住天空四角,八人围住八方,更有四人远程袭杀,二人用灵符辅助,仓促间葛煤球脱身不得。
葛鹧身影奇快,真气一瞬运行六百六十周天,源源不断的天地六气化为护体真气。众人合围之下,葛鹧恍如一条滑溜溜的鱼,在一道道渔网中来回穿梭。
灵海之中,葛鹧化作魂珠来到咆哮火山,和蛋爷在火山口讨论退敌良策。紫袍真人周身散发着淡蓝色的光芒,紫色烟霞剧烈旋转,为葛鹧不断转化着天地六气。
“鱼蛋啊,这一战你很难啊!外面那十八个丹宝猎人训练有素,小半个时辰将你困而不杀,目的是耗光你身上的六气,以最小的代价击杀你。显然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让你活着出去,这十八人最差的也是炼气初期,领头的两位已经是炼气后期,化灵之境。这合击阵法名曰抽丝剥茧阵,是专门困杀炼气士的战阵。”
葛鹧魂珠站在咆哮火山的岩浆之中,苦笑道:“我现在手上连根兵器都没有,只能在他们的包围网里兜圈子,不如我使用炼气化形之术,一口气放出三道分身,趁着他们混乱一举冲出去。”
“不可,万万不可。这几人显然从霹雳擂台就开始盯上你了,你的炼气化形虽然已到臻境,但也有巨大的风险,在你分身的瞬间会消耗掉你大部分真气。你细看站在最外侧的那两人,左手一人手中拿的是什么?”
葛鹧肉身凝神细看,丹宝猎人的抽丝剥茧大阵最外侧站着两位道人,左侧一位年龄约有四十上下,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到嘴角,一只眼闭着,另一只眼睁着,口中念念有词。他的手上端着一个钵盂,钵盂之中装满了水,水花荡漾,形成一个复杂的图案。
“果然有蹊跷,那是何物?”葛鹧将心神收回,依旧凝聚灵身化作魂珠,肉身背着大葫芦在阵中不断变换身形乱窜,丹宝猎人们只防御不进攻,每当葛鹧飞来,都只凝聚出一道厚厚的灵气之墙将葛鹧挡住。
“那叫九虚探空法符,只要阵中有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在反映在钵盂之中,即使你化身千万,也能锁定你肉身所在,是很高级的法符。他们就在等你释放炼气化形之术,一旦你施展炼气化形之术,就是你命丧之时。”蛋爷蛋壳之上的篆文闪闪晃动,语气出奇地平静。
葛鹧下山信天游 五十七章 宋子初雪埋群寇 葛煤球拥抱本恶
寒冰城,乱石林
陡峻的奇峰高耸在遥遥的天际,乳白色的浮云飘浮在它的脚下,巍峨的山川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随着火雷的轰鸣,倾然而下。巨大的声响在群山之间轰鸣,大地被震得剧烈晃动,一股黑烟直冲云海,山壁上的巨石纷纷滚下,带起漫天的尘埃。
宋子初来到断崖之前,负手而立,欣赏着这一幅灭世山崩图,俊美异常的脸上扬起温暖的微笑。
“大哥,如今清风山和白虎山的人马都困在雪崩之中,五千两黄金也深埋地下,弟兄们何时挖取?” 身后那位豹头环眼,满脸钢髯的白面壮汉再次询问。
“四弟,叫我二哥。如果被大姐知晓,你可能需要负荆请罪了。”随后宋子初一抖狐裘,从怀中取出一道法符,此符通体金黄,形似金锭,约有手掌大小。刚一见风,迎风便涨,不一会儿就有磨盘大小。
宋子初手掐法印,口念道诀:“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金银玉翡,皆入我符。”随后言出法随,大地再次微微颤抖,地面炸裂,无数根金条银锭,珠宝翡翠破土而出,全被法符吸走。
花蝴蝶花冲被埋在雪崩之中,雪堆之下,只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头颅在积雪之上大声呼救。突然他的嘴角松动,似是有什么活物在嘴里乱拱,花冲一声惨叫,两颗血淋淋的门牙冲天而起,也落向法符。
身后侍卫的几个寨主目瞪口呆,瞠目结舌。“大哥,你什么时候学到的这等本领?太过匪夷所思。”宋子初身后一名五柳长髯,面如重枣的红脸大汉惊疑不定,手指着法符怪叫道。
“三弟,四弟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白骨山骷髅洞自前年开始就没有大哥,只有大姐。这就是大姐传我的神通,此宝名为寻宝法符,真正的仙家秘法!在大姐上山之前我们兄弟浑浑噩噩,如今才知这世间竟然如此宏伟波澜。”宋子初眼中有神光暴涨,负手而立的身影更显挺拔。
“大姐的手段神鬼莫测,我们兄弟服了。”身后三寨主,四寨主心悦诚服。
漫天的尘埃很快被乱石林的狂风吹散,小小的山坳光滑如镜,冰雪和巨石填塞了整片沟谷。四道身影破土而出,正是白虎山,清风山的四位寨主,随后有数十人雪埋较浅,顺着金银玉翡破空而成的缝隙爬出。
魏刚和章醇相互搀扶着,半边身子还埋在雪地之中,仰望崖顶,两位寨主破口大骂:
“宋子初,你竟然无端攻击我们清风山,莫非你要挑起三山大战吗?”白虎夫人在随声附和:“宋子初,你个没种的东西,竟然被一个女人骑到了头上,枉称男儿大丈夫。”
宋子初身后的几位寨主勃然大怒,各自拔出刀枪便要下山结果敌人。宋子初狐裘一抖,只是摆了摆手,眼望乱石林巍峨的群山,有些意兴阑珊。随后踏空而立,脚踩狂风而去,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是时候离开了。”
身后诸位寨主,锦袍甲卫赶紧跟上,紧随着着寻宝法符回山,只留下惊疑不定,惊恐难安的群寇。
乱石林入口,抽丝剥茧大阵已经完全布成,天空之中一个巨大的淡蓝色光罩将整片空间困在其中。葛鹧停止了无意义地突围,坐在阵中盘膝打坐,积蓄真气、
灵海之中,葛鹧化作魂珠依旧在和蛋爷商讨破阵良策。“蛋爷,在一刻钟之前我察觉到阵中的天地六气开始变得模糊,莫非此阵能逐渐隔绝阵中与外界的灵气联系吗?”
蛋爷注视着灵海之外的一切,蛋壳忽明忽暗,闻言介绍道:“确实如此,这虽然不是筑基修士使用的法阵,但也有禁空的作用,如果不强行破阵,少不了是一个身死道消的结果。”
葛鹧的魂珠转头注视着灵海中已经化作旋涡的紫色烟霞,叹气道:“《麒麟诀》也到了运转的极限,虽然《浩然正气诀》随时能接手,只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破阵我有一法,只是破阵之时必然会暴露我的存在,你必须在破阵之后将这些丹宝猎人全部灭杀,不然一旦我存在的消息走露,必然会给你引来无穷的麻烦。即使你有道法通玄的长辈,恐怕也保不住我。”蛋爷在蛋壳内用蛋清和蛋白推算了一阵,找出一个勉强能活命的办法。
“全部灭杀吗?”葛鹧口中迟疑,头转向一片波澜壮阔的大海,狂风暴雨之间,有一页扁舟在海面上飘荡。一位青面书生端坐在扁舟之上,见葛鹧看来,大笑道:“此乃搏杀,不生便死,何必问我?何必心有桎梏?”葛鹧愕然,他万万没有想到《浩然正气诀》会如此回答。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葛鹧兄,是你着像了”青面书生哈哈大笑,随后立在扁舟之顶,手中长剑一抖,万里海水奔腾而起,
狂暴的啸声动人心魄,《浩然正气诀》在灵海之中掀起惊天的波澜,这本法品功法第一次全力运转,声势之浩大连蛋爷都频频测目。
“这个家伙的本体不会也在你身上吧?怎么一个幻化而成的功法幻影竟然有如此灵智?还有那个整天在烟霞中装死的贼道人,再加上面具人和……天啊,鱼蛋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秘密?”蛋爷坐在咆哮火山上,第一次觉得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
葛鹧不明所以,只是问:“既然如此,我应该怎么配合你?”蛋爷嘟囔道:“我觉得根本不需要我出手你也不会死。”随后蛋爷正色道:“不需要你配合,只需要你放开所有顾忌,用心去拥抱你深藏的恶,去接受恶之花的绚烂。”
葛鹧点头称善,灵魂陷入一片空灵之境,魂珠渐渐隐去,只留下一片虚无。“我告诉你这第一步叫格物致知,你首先呀,咦?这就放开魂锁了?鱼蛋你这是什么鬼悟性!”
葛鹧的灵魂越来越沉,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周围一片虚无,无数记忆片段不断运转。在虚无深处,有一朵恶之花悄然绽放,七道记忆片段悄悄消失,分别是外门弟子的阿谀,斗天枢的得意,李赑屃的咄咄逼人,家中温暖的床,烛光下闪闪发光的金锭,小妖狐阿狸雪白的大腿,姜府豪华的宴席。随后葛鹧的灵魂缓缓睡去,整个人的气息化作寂灭。
“张衍道兄,情况有些不对,这静坐的葛鹧好像有诈。”抽丝剥茧大阵外刀疤脸的燕双峰端着紫金钵盂(九虚探空法符)来到山羊胡的张衍身边。
“从一刻钟前,葛鹧的气息开始变得驳杂,九虚探空法符中他的身影一直呈现紫色,一刻钟前化作紫青之色,有古怪,不知在他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变化。而且就在刚才,他的身上再填一色,葛鹧的身影化作紫色黑三色。最蹊跷的是他的灵魂之力完全消失,九虚探空法符显示他已经完全死去了……”燕双峰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更是底不可闻。
“燕双峰你是不是买到假货了,这九虚探空法符是鬼市上买的?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买法符不要去鬼市,恭喜你被骗了。三种颜色你是告诉我他会三种截然不同的功法吗?你确定面前这个盘膝吐纳,身上紫光乱闪的家伙死去了?” 山羊胡的张衍脸色铁青,显然被燕双峰气得不轻。
恰在此时,静坐吐纳的‘葛鹧’睁开了双眼。
葛鹧下山信天游 五十八章 假葛鹧阵斩二将 勇葫芦水淹群道
寒冰城,乱石林
“张衍,张衍道兄,我这个九虚探空法符真的不是假货,你看他的灵魂之力真的完全消失了。” 刀疤脸的燕双峰将紫金钵盂(九虚探空法符)举过头顶,献宝一样给张衍看。
张衍匆匆地看了一眼,断言道:“假货,肯定是假货,快那一边去,下次注意别去鬼市了!” 燕双峰涨红着脸颊,脸上的刀疤充血得仿佛红日,挡在张衍身前竭力地解释着。
就在丹宝猎人的两位首领为九虚探空法符的真伪闹得不可开交之时。‘葛鹧’睁开双眼,圆润的包子脸现出狞笑,只见他分身三道,分别向着四个地方突围。
抽丝剥茧阵中的丹宝猎人们身影纷纷大震,张衍推算的葛鹧绝命一搏开始了。众位丹宝猎人在动手前已经演练数遍,见炼气分身突围而来,纷纷站在原地不动,运起全身的真气制造灵力之墙。
刀疤脸的燕双峰缠着首领张衍,见葛鹧果然分出炼气化形分身突围,习惯性地往紫金钵盂上一看。随后燕双峰大叫道:“不好,有诈,那些炼气化形分身是假的!”几位阻挡分身的丹宝猎人闻言纷纷撤去灵力之墙。
山羊胡的张衍闻言大惊,连忙高声喝道:“不要听他的,他买的九虚探空法符是假货!计划依旧,挡住葛鹧的炼气化形分身。”
众位丹宝猎人再想鼓起真气防御已经来不及,‘葛鹧’的炼气化形之术已到臻境,凭借肉眼和灵识来分辨难度极大。‘葛鹧’真身来到东北方一位背背碧玉蒲扇的瘦削丹宝猎人身前,眼中黑光一闪,这位丹宝猎人瞬间记忆错乱,脑袋里嗡嗡作响,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家有几口人?我家有几头猪的逻辑死结之中。
‘葛鹧’见机不可失,伸手一掌轻轻印到这名发愣的丹宝猎人胸前,手掌之中有一朵耀眼的小花悄然绽放,丹宝猎人被这一掌打得一动不动,仿佛被禁锢了一般,任由‘葛鹧’从他身边突围而去。
其余阻挡分身的丹宝猎人见阻挡不得,纷纷抽出灵符,妖兵乱打,让本来浑然一体的抽丝剥茧大阵顿时土崩瓦解,陷入一片混乱,让‘葛鹧’的本体从大阵中冲出。
其余阻挡丹宝猎人各施展手段,攻击炼气化形分身,却都惊奇地发现这些分身只有最外一层薄膜活灵活现,被妖兵灵符一打顿时消散,仿佛一个个被锐器刺破的气球。
“不好
,中计了!”张衍原本在教训燕双峰,见炼气化形分身一触即溃,心知中计。张衍和燕双峰向最后一道身影望去,只见‘葛鹧’从刘冉的身边穿过,那名叫刘冉的修士仿佛中邪一般愣在原地。
“刘冉你在做什么?葛鹧跑了,挡住他啊!” 燕双峰涨红了脸大喝道。刘冉艰难地转过脸来,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冲着张衍和燕双峰凄然一笑,随后身体连同背后的妖兵碧玉蒲扇化作灰烬,转眼间被呼啸的北风打碎。
“大,大哥,这是什么妖法?”空中想起一片吸气之声,燕双峰被骇的双唇紫青,头皮发麻,转过头询问同样愣在原地的张衍。张衍刚要回答,突然心念一转,喝道:“牛继勇,闪开啊!!”
这名叫牛继勇的丹药猎人正是负责远程袭杀的四人之一,自抽丝剥茧大阵有史以来从未见过有人能逃出来。见‘葛鹧’恶狠狠扑来,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葛鹧’还是老办法,伸手一掌隔空印到这名发愣的丹宝猎人胸前,手掌上的小花已经化作血色,牛继勇的脸上诡异地突然出现一朵绽放的血色之花。
就在牛继勇骇得哇哇大叫之时,‘葛鹧’眼中黑光一闪,牛继勇也陷入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家有几口人?我家有几头猪的逻辑死结之中。‘葛鹧’趁着他愣神之际,从他的身边一闪而过,奔向乱石林。
牛继勇抱着自己的脑袋在空中挣扎,发出一声声惨厉之极的嚎叫,声音凄厉而尖锐。随后牛继勇的脑袋被血色火焰吞没,壮硕的身体燃为灰烬,被呼啸的北风刮碎。
‘葛鹧’接连突破两道防线,眼见得就要钻入乱石林。张衍一声大喝,背上双剑腾空,一把剑如烈阳灼热,一把剑如皓月静谧,两把剑在空中往来交缠,化作太极阴阳鱼。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战技-日月同辉”张衍炼气后期的修为全力施展,一道夺目日光,一道弧形弯月同时砸向‘葛鹧’的后背,所过之处,无所不斩。
灵海之中蛋爷知道这一式绝杀的厉害,近在咫尺的乱石林愣是不敢进入。蛋爷指挥着‘葛鹧’身体面对两道势若万钧的光芒,手中妖艳的小花破体而出,抽取着葛鹧所有的灵力。
‘葛鹧’灵海之中,蛋爷蛋壳上原本明亮的篆字此刻黯淡无光,更有许多篆字凭空消失。蛋爷的身影深陷咆哮火山的火山口,摇摇欲坠无法站稳。紫袍道人披头散发,仗剑而
舞,脚踩罡斗,头顶七星,接近油尽灯枯,原本凝实的身影只留下淡淡虚影,周遭氤氲的紫色烟霞化作纯粹的灵力飘向末日火山。青面书生仗剑而歌,脚踩一叶扁舟纵横在狂风巨浪之中,无数海水蒸腾而起化作最纯粹的灵力投奔咆哮火山而去。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哈哈哈哈,痛快,痛快”青面书生狂态璧露,裹挟着滔天海水,竟然纵船撞向咆哮火山的气璧。
整个气璧之墙轰然而碎,涛涛海水倾泻到咆哮火山之上,天空之中紫袍道人手中剑飞出,化作一只神骏异常的烟麒麟,在虚空之中高高跃起,以头作凿,以身做锤,直直地撞到气璧之墙上,气璧之墙轰然而碎,淡淡烟霞点缀在咆哮火山之上。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痛快,痛快。”青面书生和紫袍道人走到蛋爷身后,将代表《麒麟诀》《浩然正气诀》的力量注入蛋爷体内,《火山海霞图》重现在葛鹧灵海之中。
一股磅礴的力量带着孤战天下的战意注入到妖艳的小花之中,小花散发着淡淡的花香,死死顶住两件半法宝,不敢让日月双剑落下。
河图阴阳大葫芦被轰鸣之声震醒,爬到葛鹧的肩头,见这阵仗着实被吓了一跳。“大葫芦,快,全力用酒喷退他们,日月双剑落下,葛鹧必死无疑!”蛋爷虚弱地声音传来。
大葫芦爬上葛鹧肩头,也不管肚子里存的是酒还是水,一股脑地朝着丹宝猎人们喷了出去。好似平地起了江河,又似千里之堤轰然而倒,肆虐的酒水夹杂着折断的树枝和石块从山上奔泻而下,整个乱石林山口化作一片汪洋大海。
刀疤脸的燕双峰从怀中掏出一件半法宝,手镯大小,通体由鸽血红宝石制成,只在空中一晃,身边修士便觉得像火炉腾空。
“青林一灰烬,云气无处所,战技-风吹烈焰。” 燕双峰将烈火镯高高举起,从手镯之中喷出无穷烈焰,烧山炼石,无物不燃,整个乱石林入口烧得火海一般。
一边是酒水所化的汪洋大海,一边是烈焰凝聚的滔天火海,两股力量对撞开来,恐怖的力量爆发,将整个乱石林摇了三摇,晃了三晃。无边的水汽冲天而起,化作浓重的大雾弥漫在天地之间。
葛鹧下山信天游 五十九章宋子初探听消息 汪小蝶怒砸乱石林
寒冰城,乱石林
酒与火的碰撞震撼着大地,方圆几百里的大地微微颤抖,得胜回山的白骨山喽啰们被这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晃倒。宋子初眺望乱石林的入口,只见那里隐隐有云雾飞腾,在雾气之中有法宝的灵光透出。
“老三,老四,你们扛着寻宝法符回山,我去乱石口看一看发生了什么。”宋子初吩咐完踩着狂风飞向乱石林入口,没有他的灵力支持,寻宝法符缓缓落下,老三老四吩咐八名壮汉抬着寻宝法符,一队人缓缓向白骨山走去。
宋子初落在峭壁之上,举目观瞧,丹宝猎人们和‘葛鹧’忙着生死搏杀,没有注意到有人在一旁窥探。宋子初只见乱石口满地狼藉,雾气弥漫不散,枯树熊熊燃烧,山谷中遍地冰水,一群炼气士围杀一位少年道士,法宝的光华晃人的二目。
宋子初起初丝毫不以为意,只当做寻常炼气士之间的相互仇杀,当他将目光放到被围困的少年道人身上,突然愣住了。‘葛鹧’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道袍之上数根墨竹俊逸而有神,在寒冬中生机盎然,蓬勃向上。大雾弥漫而来,宋子初的身影消失不见。
白骨山,骷髅洞,宋子初缓了口气走到洞口,躬身行礼道:“大姐,宋子初有事禀报。”
骷髅洞中传来一阵女人的娇笑声,随后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何事?”
“大姐,我和老三,老四返山途中感到一阵地地动山摇,地点在乱石山口,我偷偷摸去,发现是一群炼气士在围攻一名道士。奇怪的是那名道士穿着和大姐一模一样的墨竹道袍,子初不敢耽误,溜回来禀告大姐,请大姐定夺!”宋子初垂首站在骷髅洞口等待着大当家的命令。
半晌,骷髅洞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想想也到时间了,师尊不知道派了哪个老不死的来寻我。子初,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此人身高六尺,肩膀上抗着一个硕大的葫芦,体形比较肥硕,包子脸,面色白净。”
“遭了,是小蛤膜。”骷髅洞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道倩影闪身站在洞外。“子初,你看好山门,我去去就来。”随后大当家腾空而起,身法如电,在天地间化作一道雷霆,直奔乱石口而去。山寨旁的绝壁之上,一道山脊轰然而碎,一件庞然大物紧随倩影,只留下满山惊愕的喽啰。
乱石林入口,战斗已经到了决定生死的紧要关头,日月双剑距离‘
葛鹧’不到一丈,灼热的热气将葛鹧的眉毛燃尽,黑色的妖艳小花花瓣尽落,眼见得就要被无可匹敌剑气斩碎。‘葛鹧’的肩膀之上大葫芦微微颤抖,葫芦之中湖水美酒已经喷出大半,仍然无法击败烈火镯的火焰,
刀疤脸的燕双峰冲着周围看戏的丹宝猎人们大喝道:“诸位道友,不要再围着看戏了,速速出手击杀此子,不然消息一旦走漏,听雨阁麒麟仙府的怒火谁都承受不住!”
看戏的丹宝猎人们纷纷如梦方醒,取出灵符法符,妖兵咒印对准葛鹧一股脑地扔了过去,迷雾之中十余道光华直奔‘葛鹧’而去。
葛鹧灵海之中,蛋爷一声叹息。“没想到我又要见面具人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说时快那时迟,一道倩影横在‘葛鹧’的身前,双手玉指连弹将来袭的灵符妖兵纷纷反弹了回去,随后一头庞然大物扑向做法的燕双峰和张衍。两位丹宝猎人不敢硬扛,只得收起法宝躲避。
庞然大物直接砸向了大地,顿时乱石林入口被砸出个一丈深,长约三丈的大坑。大地震颤,乱石横飞,丹宝猎人惶惶不安,纷纷后撤到张衍的身后,夹攻之势土崩瓦解。
蛋爷指挥着‘葛鹧’的身体苦苦支撑,见状连忙将黑色小花收入体中。肩头上的大葫芦站立不稳,直接向下栽去,被蛋爷指挥着‘葛鹧’的身体抱在怀中。
没有了酒火大战,雾气渐渐被北风吹散,雾中的两伙人逐渐露出身影来。蛋爷只见面前站着一道娇小的少女,身披墨竹道袍,玲珑曼妙的身体隐藏在宽大的道袍之中。头上青丝用金月簪盘着,皮肤白皙如羊脂,眉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眼似繁星璀璨,鼻若暖玉玲珑。此刻正睁着水汪汪地大眼睛望着自己。
“小蛤蟆,愣着干什么?快过来给师姐一个大大的拥抱。咦,你身上的气息好奇怪啊,不像是《麒麟诀》的气息,嗯?小师弟你到底怎么了?”美少女的声音似清泉流响,脆生生地直送到人耳边。
蛋爷不敢再操纵葛鹧的身体,葛鹧的灵魂从一片空灵之境中醒来,灵魂再次掌控身体,睁开双眼师姐汪小蝶竟然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哇!师姐我终于找到你了,师尊把我赶下山找你,让我找你去参加听雨榜,我找了一年了,终于找到你了。”葛鹧越说越快,渐渐地竟然有了哭腔。
汪小蝶已经有数年没有见到葛鹧,见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哭鼻
子不禁莞尔。跳过来伸出双手揪住葛鹧的包子脸,用力地向外拽着,葛鹧吃痛,不断地哀求师姐放手。
丹宝猎人这里,十几号人傻站着看姐弟俩叙旧。刀疤脸的燕双峰收起烈火镯,“张衍道兄,我们还是走吧,这个葛鹧已经十分难对付了,又有救兵加入,这一次看来是栽跟头了。”
张衍看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气不往一处来,怒骂:“蠢货,往哪里走?我们十几位修士难道怕一个小姑娘不成?今日这两个麒麟仙府的弟子不死,以后我们将面临听雨阁无穷无尽地追杀,所以他们必须死!”
张衍高声大呼。“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到了搏命的时候了,今日这两个娃娃不死,我们必死无疑。”
汪小蝶听到张衍在大喊大叫,放开蹂躏葛鹧包子脸的小手,询问道:“师弟,这些人和你有何仇怨?为什么要追杀于你?”
张衍无奈地说:“我和他们无冤无仇,只是他们看上了我的法宝葫芦,想要强取豪夺。又怕我逃出生天后,会报复他们,所以才要将我灭口。”
汪小蝶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开心地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好办了!师姐我送你一份礼物,也不枉你苦寻师姐一年时间。”
汪小蝶又狠狠地捏了捏葛鹧的小脸,转身走向丹药猎人们,俏脸寒霜,杀气破体而出。从深坑中爬出一个庞然大物,体长约有三丈左右,只生的满身倒刺,硕大的头颅前方长着粗壮的撞角,尾巴上一道道竖纹丛生。
寻常的丹宝猎人并不认识此物,山羊胡的张衍骇然道:“炼宝为灵,你,你是筑基修士?”
汪小蝶讪笑,“井底之蛙如何知天地之大?此乃天生的石魄,被我在乱石林降服后从未沾过鲜血,今日拿你们这些丹宝猎人祭宝,也替我师弟出口恶气。”
张衍大怒道:“小小女娃,你有何德何能敢说谈笑间就灭了老夫?弟兄们拿灵符妖兵,我们将她乱刃分尸。”
汪小蝶一声呼哨,口中默念法诀,深坑中的怪物腾空而起,体形在空中急速膨胀,渐渐遮天蔽日,在空中化作三十丈长,五丈宽,遍体生八尺巨刺的恐怖石兽。
汪小蝶一道倩影腾空而起,抡动遮天巨兽就向丹药猎人们砸去,乱石林又是一阵天摇地动。
葛鹧下山信天游 六十章 贪财郎夜下白骨山 恋黄金葛鹧刨山
寒冰城,白骨山
呼啸的北风像极了啜泣的灵魂,将自己的哀怨和愤怒**裸地倾泻到人间。白骨山上的悍匪早已习以为常,守夜的哨兵蜷缩在角落里,披着狼皮破袄烤着火,今日罕见的每一个兄弟都发了三斤肉,两壶酒,三两喽啰聚在一起边吃边聊。在寨子外的一排木桩之上,插着一个个人脑袋,像极了雨夜里破土而出的蘑菇头。
聚义分赃厅中宋子初和弟兄们大口喝着酒,大碗吃着肉,这就是土匪的潇洒,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葛鹧被灌了几杯,有些头晕眼花,借口尿遁逃离拼酒现场。
葛鹧摇摇晃晃,借着酒兴下山,守夜的喽啰不敢阻拦,只得打开厚厚的寨门放葛鹧出去。葛鹧背着葫芦脚踩陡峭的山路,看着路边木桩之上,张衍等人的脑袋,一种莫名的感觉充斥在心头,千言万语只留下一声叹息。
“长生路,长生路,到底几个能长生?不过是水中捞月,画饼充饥。”
葛鹧背着酣睡的大葫芦走到乱石林入口,这里早已化作一片废墟。大小沟壑遍布,枯木林化作灰烬,宋子初曾潜行的几座险峰被拦腰砸断,落到地面之上冰雪混在一起,冻成冰坨。
葛鹧将大葫芦从背上取下,摇晃着它的大脑袋,“河图醒来,河图醒来,你这家伙怎么如此噬睡?”河图不耐烦地睁开一只眼睛,白了葛鹧一眼,扭了扭身体又躺在葛鹧的怀中睡去了。
葛鹧无奈只好摸向胸前的暗兜,要以北海玉髓诱惑大葫芦,没想到兜中空空如也,葛鹧一手摸了个寂寞,不禁勃然大怒道:“河图,你别装睡,是不是你趁着蛋爷不注意将我怀中的北海玉髓统统拿走了?”
河图葫芦原本胖嘟嘟,软绵绵的身体就是一僵。随后心虚地睁开大眼睛,嬉皮笑脸地奸笑道:“我怕战斗过程中打碎了浪费,就偷偷放进了肚子里,可能是今天战斗得太过激烈,一不小心呀就给都吸收了。”
葛鹧终于找到他嗜睡的缘由,掐着大葫芦的脖子恶狠狠地怒道:“我刚才躺在屋子里,仔细地检查我的宝贝们,发现金锭少了三百两,说?哪里去了?”
河图大葫芦心更虚了,竟然在北风刺骨的寒夜中直流冷汗,“这个和那个一只眼的家伙对拼水火的时候,我太激动了,将三百两金锭当作酒水喷了出去。”
葛鹧望着眼前近十公顷的废墟,恼火地直抓头发,大葫芦死
葫芦不怕开水烫,又偷偷爬回葛鹧的背上,不一会儿鼾声四起。
葛鹧想起了无所不能的蛋爷,钻进了灵海之中,车轱辘大小的魂珠刚一进入灵海就觉得不对。原本互不侵犯的紫色烟霞,灵海扁舟,咆哮火山融为一体,如今葛鹧的灵海天空之中全是紫色的烟霞,霞光映衬的云层千姿百态,变化万千。一缕缕光芒从虚空之中射来,染紫了烟霞,映在辽阔的海面上,像仙女剪下的紫绸,把大海装点得格外艳丽。原本狂暴的末日火山在霞光的照耀下竟然有些俏皮,奔涌不息的海水环绕着咆哮火山,海水和岩浆在火山的边缘融合,大量的水气腾空而起,又被紫色烟霞吸收,在灵海的一角磅礴大雨而下,三种功法形成了一种怪异的循环。
葛鹧直接来到咆哮火山的火山口来找蛋爷,几个时辰不见蛋爷大变样,原本活泼好动的蛋爷死气沉沉地飘在岩浆里,蛋壳之上曾经明亮的篆文此时黯淡无光,更有半数的篆文凭空消失。
葛鹧来到蛋爷身边,用魂珠撞了许久,蛋爷才醒来,它艰难地从岩浆中翻过身,一边喘息着一边和葛鹧打招呼。
“蛋爷蛋爷,怎么几个时辰未见,你变成这副模样了?”葛鹧将蛋爷滚到岩浆池边,防止他沉入岩浆之中。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这个废柴平时不努力学本事,关键时刻还得蛋爷我出手。”蛋爷瞥了罪魁祸首一眼,气愤地骂道。
“蛋爷我虽然是三千大道之一,拥有无穷的手段,那也得分在谁手上。在大能手上我毁天灭地,屠杀三界生灵,在你这个废柴手里,连保命都困难。说到底我也只是一本记载着《黄庭灭生诀》的秘籍而已,你这家伙整天瞎胡闹,不思进取,我当年真的是瞎了眼答应辅佐你这个废柴。”
“嘿嘿蛋爷你别生气嘛,修道之人最讲究平心静气,对了蛋爷,我这灵海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魂珠知道蛋爷现在气不顺,再加上有事相求,不敢忤逆它。
“今日之战你的灵魂被封印在虚无之地,并不知晓战斗的场景,围杀你的丹宝猎人中有两个化灵之境。化灵之境的炼气士已经着手开始制作法宝,这个境界能掌握简单的驱宝诀,这些半成品的法宝叫做半法宝。”蛋爷叹了口气。
“敌人有三件半法宝,烈火手镯被河图挡住了,剩下的日月双剑只能我来抵挡。恶之花原本是世间罕见的奇物,只可惜你的修为太差,我能操纵的灵气不足,关
键时刻那两个家伙撞碎了功法之间的无形气璧,我们就融合在一起了。”
葛鹧听着蛋爷轻描淡写地回忆战斗的场景,心知不知道多么惨烈的战斗才能将蛋爷逼到这个程度。抬头望去,原本永不停歇的一叶扁舟停靠在咆哮火山边,青面书生仰面躺在扁舟之中,紫色烟霞之中紫袍道人盘膝打坐,身体佝偻成一坨。
葛鹧越看越心疼,询问道:“蛋爷,如何才能帮助你们恢复?”蛋爷看了他一眼,笑骂道:“算你还有一点良心,很简单啊搞到玉液琼浆,那东西能直接倾倒在灵海之中,也能帮你扩大灵海的体积。灵海越大你身体里储藏的灵力越多,玉液琼浆对你是有大大的好处。”随即蛋爷又想起眼前这是一个标准的废柴,只得丧气地闭上嘴。
蛋爷和他胡侃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对了你这家伙跑进来做什么?我不信你会那么好心进来陪我,莫非是有事求我?”
葛鹧见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奸笑道:“蛋爷,我进来确实是有事相求。大葫芦在战斗的时候喷出酒水之时一不小心将三百两黄金喷出去了,我来找你寻思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找找,你会不会啥寻宝诀?或者探宝诀?外面的废墟太大了,我根本不知道压到哪块大石头下面了。”
黯淡无光的蛋爷豁然站起,带起岩浆喷了魂珠一脸,蛋爷蛋壳之上隐约有红光迸起。“你找我来,不惜打扰我休息,就是为了让我帮你找那弄丢的三百两黄金?”
葛鹧心中着急,知道蛋爷有办法,顿时乐的眉开眼笑。“对的蛋爷,这三百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啊!换成雪花白银整整三千两呢!”蛋爷立在岩浆之中,蛋壳之中红光简直要溢出,蛋壳剧烈颤抖,身后滚烫的岩浆喷射到天空之上。
“滚-----------”暴怒的蛋爷一脚将葛鹧的魂珠踢出灵海,葛鹧的身体一抖,整个人栽倒在雪地之中。
“不要那么凶嘛”葛鹧抱怨着从雪地之中爬起,借着微弱的雪光,在一片废墟中找寻丢失的三百两黄金。也许是老天庇佑,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向乱石林之时,已然冻成冰块的葛鹧从冰层之中找到最后一锭黄金。
葛鹧将最后一锭黄金捧在手中,阳光照射在金锭上,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照在葛鹧冻得通红的脸上,将他映成黄金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