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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龙路一号     战炮岁月txt下载     战炮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75章:第一次站大门岗

    六月份,轮到榴炮一连站营区的大门岗。

    大门岗是由一营的三个连队,按月份轮流坐庄,营直作为“小直属队”,没有被纳入到站岗的范围。

    大门岗平时由一人站岗值勤,但是在战备期间和特殊情况下,按上级要求由双人携带枪弹站岗值勤。

    今晚梁荆宜是第四岗,带岗的是班里的老兵余白水,时间从一点半至三点。

    三月底新兵下连,轮到一连站营区大门岗。

    当时,营里的领导基于安全考虑,没有让各连的新兵参加。

    因为他们担心新兵的思想还不够稳定,万一趁着月黑风高,跑了个没影,岂不是难以收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也担心新兵的心理素质差,一个人站在营区外面害怕。

    凌晨一点二十二分。

    “晚上的口令是‘三六’,回令是‘五八’。”余白水翻看着岗哨本,提醒梁荆宜注意。

    “谢谢老同志,我知道了。”梁荆宜说完,打着手电筒,穿过一楼的楼梯间,朝营区大门岗走去。

    “站住,口令!”这是三班修福立的声音,他站的是第三班岗。

    “三六,回令!”

    “五八。”

    “兔崽子,我终于等到你了,特么的站在这里冷得一笔。”修福立冷得连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怪不得冷呢,瞧你连绒衣都没穿。”梁荆宜掀开修福立的迷彩服外套,在电筒光的照射下,他发现这小子里面穿的,居然仍是一件迷彩服外套。

    “看什么看,这叫‘套中套’。绒衣在储藏室,拿出来麻烦不说,储物柜里还不好放。”

    “活该你小子冷。”

    俩人拌了几句嘴后,就开始走流程,相互之间敬礼,然后交接物品和交待注意事项。

    梁荆宜从修福立的手中,接过了一根长约一米的橡胶棍。

    这根橡胶棍是营区大门岗,处理一般紧急情况的“战备武器”,它白天被放置在岗亭内待命,晚上则被拧在手里站岗执勤。

    岗亭大门的内侧,在高度一米二的位置,挂着一个哨子,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大门岗值班人员可以立即吹哨,第一时间寻求紧急支援。

    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的性质特殊,团、营、连领导上课时反复强调:在m南这一带,由于靠近th地区,所以敌特分子特别多。有些人,白天看上去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们同当地人一起劳动、一起生活,可是到了晚上,这些家伙就会露出他们的真实面目。趁着部队岗哨放松警惕,他们会偷偷潜入部队营区,进行渗透和破坏。因此,营区大门口的岗哨,是保障全营官兵和武器装备安全的第一道关卡,一定要提高警惕。

    “你去哪里?”梁荆宜见修福立没有选择回连队,而是准备下菜地。

    “捡肥去。你不知道王荣锦这个鸟人,天天在班里叫唤,烦得要老命。他说我和赵明冬捡肥不积极,三班的粪坑都快要见底了。”

    “放心吧,我夜观天象,近两天恐有大雨。”

    “去你么的,鬼才信你。”

    修福立嘿嘿笑了两声,打着手电筒去菜地了。

    不大一会儿工夫,猪圈方向传来了八戒们此起彼伏的哼哼声。

    借着昏暗的灯光,梁荆宜隐约看到手拿铁锹的修福立,正在给八戒们充当“铲屎官”。

    二十分钟左右,修福立从菜地上来了。

    梁荆宜问他:效果怎么样。

    他懊恼地摆摆头:不行,今晚很不划算,付出和收获没有成正比,捡的那几砣猪屎,连给两个粪桶垫底都不够。

    看他那个垂头丧气的样子,估计是担心明天搞不好,又会被班副王荣锦叽叽歪歪一番。

    当新兵就是这样的,什么事你都得干。

    干好了,是你应该做的,属于份内的事;干不好,都是你的错,班里的老兵谁都可以说你。

    营区静悄悄的,连猪圈方向,也听不到八戒们的哼哼声了,这个时间点,不仅是人,哪怕是猪,也该睡觉了。

    一个人站在营区空荡荡的大门口,说心里一点也不紧张,那是假的。

    岗亭的左侧是一颗水衫树,它高高耸立,又生得枝繁叶茂,被一营的官兵们亲切地称之为“守护神”。

    从远处看过来,这颗水衫树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水衫树的底部,比部队配发的黄脸盆还要粗上一圈。

    听班长宗儒麟说,这颗水衫树可有些年头了,搞不好它会有上百年的历史。

    梁荆宜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放下手中的橡胶棍,抬手给水衫树敬了个礼。

    重新拿起橡胶棍,他又想近距离感受一番,围墙上写的“战争之神”四个字。

    于是,他打着电筒走到“战争之神”跟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字体,突然一股凉意从指尖直达心扉。

    冷!

    虽然梁荆宜穿了绒衣和绒裤,但是身体不会说谎,他还是觉得冷。

    晚上在大门岗值勤,不同于白天。

    白天来来往往的各级领导多、军车多、检查多,所以要求值勤人员必须军容严整、精神专注和站姿挺拔。

    而到了晚上,领导们都累了、车子也入库了,所以值勤人员可以略微放松。

    为了抵御寒冷,梁荆宜在岗亭前面的那条石头路上,打起了军体拳,整起了俯卧撑。

    这样的话,不仅身子暖和了,时间也过得相对快一些。

    “沙沙沙”的声音传来,那是人的脚步声。

    梁荆宜集中注意力,他在想:这个人是带班的余白水呢?还是营里查岗的干部或者是班长?

    当来人走到距离岗亭大约十米的位置时,梁荆宜大声问:“站住,口令。”

    “三六,回令。”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继续大步朝岗亭方向走来。

    这是一连的副连长余辉斯,他负责检查营里的第四班岗。

    “五八。”梁荆宜回应道。

    “还可以嘛,人比较清醒。”余辉斯笑着又问,“你站在这里冷不冷,会不会害怕?”

    “报告副连长,我不冷,也不害怕。”梁荆宜在回答问话的同时,还不忘扬起右手的那根橡胶棍。

    “早晚温差比较大,下半夜至凌晨还会有海风吹过来,站岗要多加衣服。”

    “谢谢副连长。”

    “梁荆宜,你小伙子不错。”副连长拿起岗哨本,签了字,又放回到原处。

    想不到副连长居然记得我的名字!目送余辉斯离开的梁荆宜,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窃喜来。

    其实,副连长不仅记得他的名字,包括连队每一个战士的名字,余辉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说白了,梁荆宜是自作多情了。

第076章:男的,有什么可看的

    瞄准手今天上午安排的是直瞄训练。

    组织训练的吴安继说:我们只要知道它是怎么操作的就行了。打直瞄射击,炮兵团主要是四营的八五加农炮连。因为八五加农炮打坦克,简直是堪称一绝。

    至于究竟有多绝?

    在休息的间隙,有几个好事的瞄准手跑过去问吴安继。

    结果他笑着回应了一句:天机不可泄漏也。

    这哪里是什么天机,摆明了就是吹牛x嘛!

    炮手们上午出去挖驻锄了,至于刚开始训练的分解炮闩、变换引信和改变装药之类的,在挖驻锄面前,都弱得不值一提。

    一个挖不好驻锄的炮手,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炮手。宗儒麟是这样鼓励杜军安的。

    十一点二十分,各个连队的炮手们喊着嘹亮的口号回来了。

    你可以看到连队绝大多数的老兵们,都是空着两个巴掌回来的;而新兵们却是个个肩膀上扛着镐锹,他们背上的水壶,也早就被喝得空空如也。

    等队伍再走近一点,你还会发现,老兵们的迷彩服是干的;而新兵们的迷彩服,却犹如被水洗过的一样。

    这就是老兵和新兵的区别。

    新兵要多练不假,但老兵可否帮新兵拿一下镐锹,分担新兵肩上的负重?梁荆宜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他也知道,这种所谓的“老传统”,已经沿袭了几十年,要想彻底改变,并非一日之功。

    “小值日集合,准备打饭。”这周的连值班员是二排长钭星宇,他负责全营的炮班长训练。

    打饭的小值日是清一色的瞄准手,炮手训练辛苦,作为瞄准手大家自然是心知肚明。

    全连六个炮班,除了二班只有一个新兵贾剑外,其它各班都是两个,但是贾剑在二班,却活成了一个“香饽饽”。

    这是有原因的。

    只有一个新兵,班里的老兵反而学会了珍惜,他们也担心新兵万一给累趴下了,干不动了怎么办?那不还得要自己动手。

    所以日常悠着点用,才会用得长久一些。

    也正是因为二班的老兵们惯着贾剑,所以才导致这家伙,在无形之中放松了自己。

    他学会了抽烟,并且经常和六班的蒋古日利用中午下菜地的时间,聚在一起吞云吐雾。

    果然,这天梁荆宜和杜军安吃过中饭下菜地,就看到了这俩小子正聚在菜地头,一边品着沉香的烟味,一边旁若无人地谈起阿枝的腰身。

    “你看阿枝每次递烟的那个动作,那个腰扭的......啧啧啧......”蒋古日享受般闭上眼睛,他的喉咙里居然还传出了生咽口水的咕咕声。

    “日哥,你不是说,小时候你订过娃娃亲吗?”梁荆宜斜眼看看蒋古日,又拍拍他的老乡贾剑的肩膀,“别整天跟他在一起混,他会带坏你的。”

    贾剑只是应付式地咧开嘴,没笑出声。

    “梁荆宜,我警告你别瞎说,小心我摔死你。”蒋古日把烟刁在嘴里,起身就摆出摔跤的架式。

    “哎哎哎,我俩谈我俩的,管他们干嘛!”贾剑站起来把蒋古日硬拉着坐下,他还给甩了一只烟。

    梁荆宜整了个没趣,杜军安见气氛尴尬,拉着他就去了工具棚。

    么的,就你这个态度,还想让我给你买烟抽,简直是“蚂蚁坐沙发,弹都不弹”。梁荆宜在心里暗骂。

    这些小年青,个个都有点小脾气,可等事情一过去,大家又会很快给忘了。

    梁荆宜和杜军安在菜地也没干什么,就是坐在工具棚外面一通闲聊。

    瞄准手都是在营区训练,没机会出去,而炮手训练,只要是天气允许,几乎都是在外面进行。

    杜军安兴奋地说:在上午训练的时候,他看到那个老游店老板的女儿了。

    梁荆宜赶紧追问:那个姑娘长得怎么样?

    关于老游店老板女儿的传说,也是在一连传得沸沸扬扬的。

    有人说,他的女儿还是个初中生,有人却说是高中生,还有人说已经没读书了,反正版本多多,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但是有一点是可能肯定的,那就是姑娘应该身材与容貌俱佳。

    漂亮,非常漂亮。杜军安说的时候,还刻意地用右手擦了擦嘴角,他是担心自己流口水了。

    听了杜军安的一席话,梁荆宜心里对炮手又生出一丝羡慕。

    想想瞄准手训练,天天就是窝在炮库、窝在操场那屁股大一点的地方,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能出去走走看看。

    当蒋古日和贾剑在谈论阿枝腰身的时候,说句心里话,他是想坐下来,认真参加讨论发言的。

    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一刹那,手贱的时机没把握住。

    哎,一步错,步步皆错......

    早知道外面还有这般美景可以欣赏,我就当个炮手了。梁荆宜不免有些失落。

    “走,看看阿枝去。”蒋古日站起来扔掉烟头。

    贾剑尾随其后,他俩应该是谈到了什么“关键部位”,于是想去验证一下。

    “我俩......”杜军安一脸诡异地望向梁荆宜。

    下炮四班的第一天,他就因为在器械训练时,不看老兵余白水的单立臂示范,而偷看白杨树边上站着的阿枝,被他的老乡王勇学给骂了。

    如今,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眼前,他不想错过。

    说来也是好巧不巧的,俩人锁了工具棚准备上去时,却偏偏看到了如此令人心动的一幕。

    在视界之内,那两个人熟练运用战术动作,鬼鬼祟祟地接近白杨树,阿枝店近在咫尺......

    梁荆宜终于顶不住了,别说那是根高压线,就是个火坑,他也想跳下去试试温度:“我们也去看看。”

    杜军安眼里冒着火,他那粗壮的小腿,好像安装了五匹的马达,眼前那一道道近一米来宽的菜地,他飞越起来,就跟小姑娘跳橡皮筋一样的容易。

    我去,看这小子平日里老实疙瘩一样的,想不到他居然还藏有一颗闷骚的心。梁荆宜心中感叹。

    见四班的俩人也跟了过来,蒋古日脸上有些不高兴了。毕竟人多目标大,不便于抵近观察。

    有利地形已经被先来的蒋古日和贾剑完全占领,后来的梁荆宜和杜军安猫着腰,使劲探出个头,他俩也想近距离瞧瞧阿枝,到底长得有多美。

    “瓜娃子一个,阿枝不在店里,看店的是他的老公。”蒋古日观察也有一小会了,应该不会看走眼。

    “那就走吧!”贾剑示意后面猫着腰的俩人往后退。

    这个坡度有些陡不说,还很滑,如果不注意,很容易摔倒。

    “就是因为你俩来了,才坏事的,不然我和贾剑肯定会看到阿枝。”蒋古日握紧拳头,对准了梁荆宜。

    这特么是哪跟哪?蒋古日居然把阿枝不在店里的矛头,无端端地指向了梁荆宜和杜军安。

    “神经病一个!”梁荆宜骂道。

    对蒋古日这个新兵二班出来的战友,从内心来讲,他是有一点鄙视的。

    为什么要说鄙视呢?

    因为他特别讨厌蒋古日动不动就喜欢在同年兵面前,拿拳头硬来说事。

    这又不是生活在原始社会里,你的力气大,今天你给酋长整头耗牛,明天你给酋长整只羚羊,那酋长就会给你封个官,赏个姑娘之类的。

    这特么都是一九九八年了,都快要到二十一世纪了,靠力气大,是成不了气候的。

    别再吹自己摔跤能摔死一头牛了,更别仗着自己生得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看见同年兵不顺眼,就想冲上去喂别人两拳头,咬别人两口。

    怎么没见你逞能,说要去喂看不顺眼的老兵几拳头?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梁荆宜觉得当初班长宗儒麟送给姜贵永的八个字,同样适用于蒋古日,甚至蒋古日与姜贵永相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不知道当初排长钭星宇给你买的《新华字典》,你下了连队以后,有没有翻过......

第077章:好险

    外面电闪雷鸣,下雨了。

    负责组织炮手训练的是一排长涂新育,他将炮手们安排在炮库的靠里面一侧坐下。

    训练的内容有:炮闩的分解与结合、变换装药和引信。

    瞄准手则是上炮训练,由于距离单兵专业考核,只有十天左右的时间了,所以负责瞄准手训练的吴安继和任斌卫,对训练抓得比较紧。

    副营长沈响也会时不时地组织全营的瞄准手来个小考核,在十八个瞄准手里面,每次表现最突出的那个人,居然是以前在新兵连被唤作“弱鸡”的李寻欢。

    这小子体能不咋滴,可谁也没想到,他的专业却厉害的一笔。

    梁荆宜虽然专业成绩不及二连的李寻欢,但是在一连,他还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哪一个领导不喜欢素质好的兵,梁荆宜就是吴安继和任斌卫喜欢的类型。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开始变得骄纵和轻狂起来,甚至有时候为了贪图速度争第一,他装好方向分划后,随手打几下方向机,连气泡都懒得精确集中,就直接报好了。

    说到底,他是赌两个负责人绝对信任他。

    毕竟自己每次计算的方向分划是对的,而且瞄准线和居中气泡,都没有任何问题。

    比较幸运的是,他耍的这点小聪明,还一直没有被发现过。

    今天炮手也在炮库里训练,梁荆宜太想表现自己了。

    他故计重施,只要方向分划装定正确,其它的靠边站,以速度为上。

    “好。”梁荆宜几乎每次都是六个瞄准手中,第一个报好的。

    “五秒。”

    “四秒。”

    “四秒......”

    吴安继陆续报出了秒数。

    “停,等我检查了,你们再报下一组。”副连长余辉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炮库,他从任斌卫手里拿过文件夹,“报的是哪一个瞄准点分划?”

    “就是这个,已经报到第五组了。”任斌卫手指在文件夹上点了点。

    “6-35。”余辉斯一边默念,一边走向一炮的位置。

    完了完了,副连长要一个个检查了。梁荆宜一下子慌了神,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动,眼看副连长检查完三炮,就该轮到自己了。

    “赵明冬你瞄的是什么东西?”余辉斯话一出口,吴安继和任斌卫立即向三炮围拢过去。

    他俩作为瞄准手训练的直接负责人,手底下这六个瞄准手训练成绩的好坏,也关系到他俩在连队领导心目中的份量。

    如果再说得深入细致一点,那就是组织瞄准手训练成绩的好坏,将直接影响到,他俩能否在连队获取荣誉进步,比如说参加集训、当班长、或者是入党。

    “平时不是瞄得挺好的,今天你是怎么回事?”任斌卫尽管心里有些恼火,但是副连长在场,他也只能强忍着。

    余辉斯往旁边挪了一步,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让两个负责人亲自感受一下。

    赵冬明低垂着头,做好迎接暴风骤雨的批判。

    吴安继弓着腰,把眼睛凑到护目镜前看了看,随即脸黑如墨;接着,任斌卫上去检查,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相比吴安继的脸黑如墨,还是要好那么一点点的。

    毕竟出问题是三班,是一排,不是他所在的二排。

    炮手那边的训练,搞得是热火朝天;而瞄准手这边,却搞得是空气凝固。

    突然,吴安继转身快步走向四炮的位置,他是想看看,还有没有混水摸鱼的人存在。

    梁荆宜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恨不得拔起一脚,将吴安继踢出炮库。

    本来出了个赵明冬,已经让两个负责人在副连长面前难堪了,如果自己又被检查出来问题,岂不是再次打脸两个负责人。

    “吴安继不要看了,瞄准手原地休息十分钟,你们俩个过来。”余辉斯手拿文件夹,气冲冲地走出炮库。

    放弃检查的吴安继和任斌卫,跟着副连长来到芒果树下,他们三人在那里比手划脚,又指指点点地讨论着什么......

    梁荆宜赶紧对目标点进行精确瞄准,等他确认气泡已经居中,瞄准线已经紧贴瞄准点,方向机已经排除间隙后,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被搬走了。

    对他的举动,别人可能不太了解,但是五班的陈进文却是清清楚楚。

    梁荆宜曾经跟他吹嘘过,说自己在训练的时候,偶尔也会偷个懒,没瞄准就会报好。

    当时陈进文拿“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来警告他,结果他不以为然,还嘲笑陈进文现在比新兵连时的胆子,可要小多了。

    一排的三个瞄准手因为出了这个事,个个显得心事重重的,他们担心吴安继会惩罚;而二排的三个瞄准手,个个面色平静,他们知道,此时即便是天塌下来,也是由一排的人先顶着。

    所以在休息的时候,梁荆宜放飞自我,他和吕旺辉来了一通带有“hb家乡味”的胡吹海侃。

    “1、2、3、4......”

    梁荆宜的耳边,响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杜军安,他在干什么?

    “五十个啊,用力举,再举高点,不要歇,不要停下来,不然不算数......”

    这是一个老兵的声音,是三班副王荣锦。

    歪着脑袋看过去,只见不止是杜军安一个人,还有蒋古日。

    他俩正吭嗞吭嗞地举着弹丸,这大上午的是在搞体能锻炼臂力吗?梁荆宜有点不明白了。

    “杜军安和蒋古日在变换引信时,王荣锦下达的口令是‘短延期引信’,结果他俩却拧成了‘瞬发引信’。”陈进文说得很肯定。

    看他的那个样子,应该是听到了什么,不然,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梁荆宜心里暗忖。

    猜得没错,陈进文是既听到了,而且又看到了。

    当梁荆宜和吕旺辉吹牛刚起步时,他就在关注炮手那边的动静了。

    炮手也不好干,现实中也并非是梁荆宜想象中的那样:只要有一身蛮力,动作快点,挖个大坑就行了。

    更不是所谓的炮手天天外出训练,还可以看看心中久违的和期盼已久的风景。

    试问,当一个小小的炮手,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好风景给你看?你以为你是谁?

    “快点快点,加快速度,还有最后十个了。”王荣锦的声音再次响起。

    “报告。”蒋古日先杜军安一步,做完了五十个。

    一二二榴弹炮的弹丸重达五十斤,那么大的一砣铁疙瘩,在限定的时间内,一口气举过头顶五十下,估计让六个瞄准手来举,没谁能顺利完成。

    “入列。”王荣锦下达的口令,明显含有嘲笑的成份。

    他这个人已经把体罚新兵,当作是一种乐趣所在了。

    nn的,等到你退伍的那一天,你看我不狠狠地踹你的屁股。梁荆宜不敢在明面上说,暗地里却下定了决心。

    吴安继和任斌卫回来了,从他俩说话和交流的样子来看,结果似乎还不算太坏。

    其实,梁荆宜他们是不知道。

    结果不算太坏,那是因为副连长有言在先,让他俩在自身上找问题,不要动不动就拿新兵出气。

    连队领导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落实到实际行动中,这些老兵不拿新兵出气,他能拿谁出气?

第078章:连队也有大神

    中午,食堂前,全连唱完饭前一支歌。

    连长李强表情严肃,他说:今天上午炮手训练挖驻锄时,据带队的干部反映,有个别老兵不服从管理,像这种情况如果再有发生,连队决不姑息迁就,按照规章制度,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指导员范平礼在李强说完后,也站在集合的队伍前,作了再次强调。

    不过他俩好像是沟通好的一样,因为这个老兵的名子,至始至终都没有被点出来,甚至连是哪个排哪个班的,他们也没说。

    这个老兵好牛哟,到底是谁呀?梁荆宜边吃饭边在脑海中搜索:一排比较牛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喜欢哇哇乱叫的王荣锦;二排这边的话,不会是我们四班的老兵王勇学吧?仔细想一想,应该也不会呀。王勇学虽然作风有点松散,但是在服从上级命令这一块,他还是没有问题的。

    全连也只有瞄准手们不知道是谁,炮手们个个心里亮敞得很。

    “是张二亮,你不知道当涂排长让他和刘胜海配合挖驻锄时,他当场就把手里的那把锹给扔了,一点面子也没给排长。”杜军安解开了梁荆宜心中的疑惑。

    这个连队主官口中的某老兵,是一班的九七年兵张二亮。

    此时,他俩刚吃完中饭,正准备到工具棚挑粪桶去厕所捡肥。

    最近几天,四班连续翻了三席菜地,副连长余辉斯给了两包四季豆种子,让四班的人赶紧种上。

    班副郭鹏永说,等四季豆苗长出来后,把粪坑的底肥给它一席浇上几桶,催得那小幼苗“嗖嗖”地往上长。

    我去,想不到班副也是个站着说话腰不疼的人。底肥那么不容易积攒,你金口一开,就是几桶几桶地浇,你真当四班粪坑的底肥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源源不断的吗?

    可心里抱怨归抱怨,牢骚归牢骚,该干的事,还是得去干,比如说捡肥。

    “喂,等一下等一下。”

    梁荆宜回头,见是一班的俩人在后面喊,他示意杜军安等一会。

    刘强富和刘胜海很快就追了上来。

    “大师兄,问你个事?”

    梁荆宜和刘强富是一个新兵班出来的,所以下到老兵连,他们私下里还经常以“师兄弟”相称。

    “说吧什么事?”

    “你们班的那个张二亮......”

    “我考,这个问题你问我们班的刘胜海,他最清楚了。”

    梁荆宜瞥了瞥走在最后面的刘胜海:“说来听听。”

    “扔锹算什么,特么的你让他训练,他不骂你就算你命好了。”刘胜海一脸的坏笑。

    仿佛上午张二亮把锹给扔了,属于是日常操作。

    这么牛x的人都有的,梁荆宜表示极度不相信。

    “他是羊癫疯,发起病来会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的那种。这种病,搞不好会死人的。”刘胜海仰起头,做着恶心又翻白眼的动作,不过几秒钟后,他又恢复到了正常状态,“我没有见过他发病的样子,这些都是班长王龙文说给我听的。”

    虽然刘胜海也是听说,但是张二亮身体有问题,却是不争的事实。至于他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估计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碰到他要小心点,千万别惹恼他,否则有你好看。”刘强富说得神乎其神。

    “我看你俩和他睡在一个房间几个月了,也没缺胳膊少腿嘛!”梁荆宜知道这是刘强富故意恐吓他的。

    病情如果真有那么严重的话,估计这人早就被退回原籍了。

    梁荆宜和杜军安各挑着一担桶,准备去后面的厕所碰碰运气。

    刚刚吃完中饭,大部分人的排泄功能,应该开始工作了。

    至于猪圈这一块区域,白天的话,一连那是铁定指望不上。因为二连和三连的部分炮手们,训练一回来,他们就会立马赶到猪圈抢肥,哪里会和一连的炮手们一样,还想着先把肚子喂饱再说。

    这一点,也跟连队的氛围有很大的关系。一连在管理上相对松一些,所以新兵没有另外两个连队的那么累。

    后面厕所晃荡了一圈,俩人捡的一点粪水倒入坑中,几乎没有溅起多大的粪花。也就是说,中午的收获,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锁好了工具棚,俩人准备上去。

    “过来。”陈进文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他和刘强富正站在阴凉的地方啃黄瓜。

    奇怪了,这家伙一般是在宿舍午休的。

    “哪里偷来的黄瓜?”梁荆宜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

    “我看一下时间。”陈进文故意低头看了看空空的手腕,“八点钟方向,一连驾驶班。”

    “阿杜,一起去搞两根吃吃。”梁荆宜拉上了杜军安。

    一连驾驶班菜地。

    刘胜海正拉扯着黄瓜藤子,他的迷彩裤口袋被胀得鼓鼓的,九成九是存的私货。

    梁荆宜抡起一巴掌,拍在了刘胜海的背上:“你狗日的手下留情别摘完了,还给我俩留几条嫩的尝尝鲜。”

    “行了行了。”刘胜海一个鱼跃,撒腿就跑。

    他应该是想寻一个安静的角落,去品尝黄瓜的美味了。

    一席黄瓜地,仅凭这几个人的肚子,还是吃不尽的。

    梁荆宜和杜军安各自摘了两条黄瓜,他俩简单用手擦了擦表面的灰尘,便直接往嘴里塞。

    连队的蔬菜,都是用有机肥浇灌出来的,而且又没有打农药,用现在的话说,叫做绿色无污染。

    “聊什么呢?”梁荆宜递了一根黄瓜给陈进文。

    他估计此人中午没睡觉,八成是瞄准驾驶班的这块黄瓜地几天了。

    “我饱了,你问富哥还要不要。”

    “大师兄还来一根?”梁荆宜把黄瓜又指向刘强富。

    “考,欺负我吃不了是不是?”刘强富接过去就开始吧唧吧唧地吃起来。

    吃着黄瓜聊着天,四个人很快聊成了三个人,那个杜军安见自己根本插不上话,便自行上去了。

    想想也是,人家三个人都是一个新兵班出来的,你一个外姓人能呆得住吗?

    三个师兄弟又说起了新兵班长宗儒麟。

    “我没想到班长这么喜欢高调一个人,共同课目拿了三等功,竟然没有把军衔升上一级,挂上士军衔。”梁荆宜是想到了炊事班的饲养员陈龙永,所以才说出了心中的这个疑问。

    “对,陈龙永和我们老宗是同年兵。他没当班长都挂中士军衔,不就是喂猪喂了一个三等功嘛!”陈进文的想法,基本与梁荆宜一致。

    “我考,这个你俩就不懂了吧?老宗那叫想得一个长远。”刘强富故意卖了个“关子“,直到两个师弟都竖起了耳朵,他才开口说,“你们想,万一他和王龙文一样超期服役一年,那你们说到时候,他应该挂什么军衔才是对的?”

    “富哥,你是这个,俺老陈膜拜你。”陈进文右手的大拇指高高翘起。

    “这叫有远见。”刘强富倒也不客气。

    自从下了老兵连,他似乎开朗多了,这一切都跟脱离了老宗的魔瓜有关。

    “我还是想听你分析张二亮。”梁荆宜对这个人兴趣极大。

    “他是一连的大神级人物。”刘强富边说边摇头,似乎又不想多谈。

    既然如此,只有就此打住了。

第079章:乱逞英雄是不行的

    下老兵连队快三个月了,梁荆宜的单杠已经可以做到六练习,双杠做到五练习。在炮排的十一个新兵里面,他和三班的修福立是做得最好的。

    班里的老兵余白水和王勇学几乎对俩新兵放手了,因为他俩的器械水平不是太高,单双杠甚至玩得还不如新兵顺溜。

    所以,当梁荆宜和杜军安搞完生产,跑去练器械时,他俩就会跟班长宗儒麟招呼说,自己有事要先走。

    宗儒麟也不为难他俩,毕竟是第二年的老兵了,既要脸,又要面子。

    器械做到五练习以上,跟考核就扯不上边了,那主要就是属于个人玩点花活、玩点技术了。

    你在杠上秀一秀倒立、秀一秀端腹,或是整整大回环之类的极限动作,关注的目光和拍手的叫好声,就是对你最大的褒奖。

    在那种环境和氛围里,你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你会觉得奥运体操冠军李宁,都不如你优秀;李大双、李小双也不过尔尔;在那一瞬间,你就是器械场上,那个最靓的仔。

    “班副,你示范一个单杠七练习,让他俩见识见识。”宗儒麟手指单杠。

    郭鹏永是连队九七年兵中,最优秀的士兵之一,他第一年入党,接着被连队推荐到师教导队集训,如果不出现大的意外,他是明年接任宗儒麟炮四班班长位置的最佳预备人选。

    梁荆宜的单杠六练习,就是拜他所传授指导的。

    “别说我做个七练习就叫见识了,我们班长那个八练习,都是玩得哗哗啦啦的。”郭鹏永来了个投桃送李,他对宗儒麟有几斤几两,心中自然有数。

    “班副给我们做个示范嘛!”梁荆宜到底还是向着班长多一点。

    他担心班副和班长两人一抬杠,最终结局是一拍两散。

    要说单杠七练习,他也见过有老兵做过,比如榴炮二连的那个叫王佳的老兵,不过,他还是想见识一下班副的功力如何,看会不会超过王佳。

    郭鹏永面带微笑,弯腰捞了一把沙子,两手使劲对搓,走到杠下:“七练习,前摆浪的大小很关键,当后摆至顶点时,注意双臂同时发力,你们看我做一遍。”

    只见他拉臂一个前蹬,当身体摆到后面顶点略微停顿时,双臂同时发力,随后立起,小腹紧贴杠面。

    “下一个杠上动作和五练习一样。”郭鹏永说完,腹部弹起,身体绷得直直地绕着单杠开始转圈。

    “你定着,我来讲解动作。”宗儒麟靠过去,指着郭鹏永那高过杠面的脚尖,“你俩看到班副的脚尖没有?转一圈半,到这个位置屁股沉下来,尔后,利用手臂和腹肌的力量,再次叠腹上。”

    宗儒麟话音一落,杠上的“叠腹上”动作就出现了,而且郭鹏永的叠腹动作,做得异常轻松。

    “最后一个动作是双脚踩杠,凌空而下。”宗儒麟低声嘱咐郭鹏永,“下杠注意安全。”

    “我考,老宗你又在瞎指导班副搞器械咧!”五班长莫拼也带着新兵陈进文和钟勇世过来了。

    郭鹏永在杠上腾出一只手,挥了挥,算是打招呼:“五班长,指导一下我呗?”

    “指导什么?你和你班长都是师教导队出来的高材生,我又没有参加过集训。”莫拼谦虚了几句,示意郭鹏永继续把七练习做完。

    哪里知道郭鹏永小腹用力触杠弹起,双脚踩在杠面,整个身体直接站了起来,他面朝大操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向两位班长同志学习!”

    见他突然整出这么一个意想不到的危险动作,宗儒麟和莫拼双双条件反射般张开双臂。

    这是担心郭鹏永会掉来,而采取的保护措施。

    从杠上跳下来时,郭鹏永身体歪斜,脚步不稳,如果不是宗儒麟和莫拼及时护住他,摔个狗啃泥,那还算是轻的。

    “要小心啦,你这个动作搞不好,可是要死人的,按照正规的操作要领一步一步来。”宗儒麟拉下脸。

    他也不管郭鹏永是老兵,还是班副的身份。

    “你做这个危险动作,以为很牛x。如果新兵也跟着模仿,不出事才怪。”莫拼也跟着提出批评。

    “师教导队那些步兵团的老兵,好多都是这么玩的。”郭鹏永不以为然。

    他觉得这个动作对他而言,属于是“小儿科”,而且当时在师教导队集训,不用这个杠上动作下杠的话,会显得你的器械,做得技不如人。

    “还是按照规定来,安全第一。”宗儒麟再次重申。

    他可不希望班里的新兵,因为玩帅耍酷,而整出个断腿断胳膊的训练事故来。

    既然两个班长都提出了批评,郭鹏永也不再强词夺理。

    他上了单杠,按照步骤把七练习从头到尾做了一遍,不打招呼就独自走了。

    应该是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爽吧!

    毕竟是老兵了,在新兵面前挨批评,有点怨气,实属正常现象,不然的话,班副也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了,因为这不是他的作风。至少梁荆宜是这么认为的。

    “来来来,老宗你过来。”莫拼拽起宗儒麟的胳膊。

    “你干嘛?”宗儒麟立起胳膊反抗着。

    “给几个新同志看看,你第一年牛皮哄哄的后果。”

    “哎呀,别看了,那是重要部位。”宗儒麟还有点害羞了。

    “怕个鸟,又没有女人。”莫拼居然捋起袖子,去扯人家的裤子。

    “阿枝在那里偷看呢!”

    “嘿嘿,那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莫拼边扯边朝几个新兵喊,“你们几个人过来看看,这就是教训。”

    “特么的丑死了。”宗儒麟勒紧皮带。

    四个新兵围拢过来,大家都很好奇,班长到底是什么重要部位受损了。

    莫非是小丁丁?梁荆宜想到这,差一点就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记得是我们刚下老兵连没多久,大概是五月份吧,那个时候搞体能比现在猛得多、狠得多,我们在新兵连期间,绝大部分人都会做五练习了。”莫拼死死地拉住某人的裤子。

    “你狗日的快点说完行不行,还扯到新兵连去了,等会别的连队都上来了。”宗儒麟挣扎了几下。可是没用,莫拼的手就像是一把“老虎钳”。

    “就是他,以为自己做七练习很牛x,于是想在我们同年兵面前显摆显摆。那一次和郭鹏永一样的,也是下杠。不同的是,他们下杠的方向相反,郭鹏永是往操场方向跳,而他是往菜地方向跳。结果呢,由于跳下来控制不住身体的惯性,他的臀部......”莫拼拍了拍宗儒麟的屁股,“就是这个位置了。”

    “怎么了嘛,班长?”钟勇世问。

    他来自sclj,属于矮壮派,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梁荆宜听陈进文说,这一切都只是表象,真实的钟勇世是一个“话痨”。

    “摔在台阶上,臀部和石头经过亲密接触,裂开一条口,营部的‘兽医’给他缝了三针。”莫拼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配合,做出缝合三针的长度,“你们想看缝针的痕迹吗?”

    居然没人说话。

    “不想看就算了。”莫拼不免有些失望,他还准备着实施下一步骤--扒裤子的。

    看来新兵的胆量,比他想像中的要小很多。

    “行了,别搞了。”见莫拼松了手,宗儒麟把皮带松了松,刚才他怕裤子被扯掉,已经把皮带紧到了极致。

    “你们自己练,我俩保护。”莫拼指指看热闹的新兵。

    梁荆宜第一个出来,他试了试七练习,上杠都上不了。

    “老宗,这个新兵不错,他用不了多久,就能上杠了。”莫拼对梁荆宜充满信心。

    他让陈进文上杠试试,可陈进文连连摆手,说自己上不了,担心手滑,人会飞出去。

    他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了钟勇世。

    “班长,我......”

    不用怀疑,看面部表情就知道答案,肯定是那句“我不行”。

    他再次把希望,寄托在杜军安身上。

    杜军安上是上了,但是受限于自身强壮到不协调的身体,这小子连浪都打不起来。

    “让他们以后慢慢练吧,实在练不出来的孬种,连队炊事班需要大量人手。”宗儒麟走过来,拍拍莫拼的肩膀安慰道。

    他的话是故意说给几个新兵听的,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给新兵制造一点压力。

    莫拼面露微笑,俩人勾肩搭背,转身走了。

    嘿,这不是摆明了看不起人吗?罗马又不是一天建成的,只要给出足够的时间,我们照样能做到八练习。梁荆宜表示不服。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我要力争在这个月底,将七练习学会。

第080章:剪枝除叶

    早操解散回到宿舍整理内务,班长宗儒麟说,卫生区的冬青树,要找个时间修整修整了。

    班长发话了,班里的新兵自然是记在心里。

    四班的卫生区就是连队左侧的这一排冬青树。

    冬青树一年四季叶子常绿,这种树有两个弊病:一是长得快,二是叶子落得勤。

    长得快嘛,还好说点,拿起剪刀给它时不时理个发,就解决了。

    可叶子落得勤,就让人有点头疼了。

    前一分钟,你明明刚把它打扫干净了,可过了一分钟,它又会落叶。

    所以班长要求在清扫之前,一定要用手中的扫把,狠狠地敲打冬青树,让叶子能落的,先给落下来。

    梁荆宜和杜军安抡着扫把天天敲、天天打,卫生区倒是清理干净了,可原本整齐排列的冬青树,却被他俩打到有些变形了。

    宗儒麟说要修整冬青树,并不是他心血来潮随口一说,而是排长钭星宇提醒他,这排冬青树似乎野蛮生长到有些“碍眼”了。

    排长说“碍眼”,那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再说得直接点,就是冬青树有点“辣眼睛”。

    吃过中饭,是连队的午休时间。

    班副郭鹏永到三楼找卫生员牛斌借来工具,那是两把老旧的大剪刀,虽然它的看相不太好,但是掂在手里,重量可不轻。

    “拉直一点,不要歪了。”郭鹏永指挥两个新兵,前后左右移动着两张靠背椅。

    在两张靠背椅的后面,系有一根红绳,那根红色的包装绳,是用来作边线的。

    宗儒麟背着双手从四班宿舍走出来,跟在他后面的是老兵余白水和王勇学。

    “嗯,线拉好了,剪的剪,扫的扫,冬青树位置不正的,该拨出来拨出来。”宗儒麟从地上拿起大剪刀,对准冬青树就是一通“咔嚓咔嚓”。

    梁荆宜从地上拿起另外一把大剪刀。

    “给我,你和杜军安干别的去。”王勇学慵懒地伸出手,他这是明着要。

    可人家明着要怎么啦,他是老兵,他有这个条件,你能不给吗?

    双手乖乖地把大剪刀递给了王勇学,梁荆宜和杜军安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棍子将枯黄的落叶,从冬青树的夹缝中一点一点的抠出来。

    “你去工具棚把砍刀拿来。”宗儒麟使了个眼色,给抬起头的梁荆宜。

    “我去。”余白水主动请缨。

    “还是他去吧。”宗儒麟手指梁荆宜,“动作快点,跑步!”

    梁荆宜迅速起身,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杀向菜地......

    而余白水表情略显失望,他本来想的是,晃晃悠悠去工具棚溜达一圈回来,可未曾想到,班长竟然不同意。

    宗儒麟不让余白水下去工具棚拿砍刀,主要是提心他的行动迟缓,进而影响到班里工作的进度;可新兵干工作的态度和积极性与老兵相比,不可同日而喻。

    果不其然,三分钟时间不到,砍刀就被喘着粗气的梁荆宜拿了上来。

    “来,你来试试。”宗儒麟把手里的大剪刀与梁荆宜来了个互换,他要对冬青树动手术了。

    “给我。”郭鹏永从梁荆宜手中,再次拿走了大剪刀。

    此时,六个人分工明确,剪的剪,砍的砍,扫的扫,一个小时多点的工夫,卫生区这片冬青树迎来了大变样。

    “好了,让班里的新同志多锻炼锻炼。”宗儒麟和郭鹏永配合着将包装绳解开,尔后,一人一把靠背椅上肩,这是要走的节奏。

    “你俩收拾完了,把剪刀洗干净,还给三楼的通讯员牛斌。”郭鹏永把靠背椅放在了连值日的位置。

    他口中所说的“通讯员牛斌”,其实严格按照编制来讲,牛斌是个卫生员。

    只是他这个卫生员,在连队除了帮领导打饭、洗衣服和干干勤务之外,以前他在卫训队所学的那些专业知识,几乎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余白水和王勇学自然也不会主动留下来帮忙,他俩到洗漱间洗刷刷了一番后,四班的宿舍门,就被轻轻地掩上了。

    冬青树被拨起的、被砍枝剔骨的不少,梁荆宜从炊事班后面拉来了一辆小推车,这辆小推车是炊事班的人,专门用来拉煤渣和黄土的。

    俩人将树枝、树叶等清理出来的垃圾,一古脑儿装入小推车后,由梁荆宜推着去后面靠近厕所的垃圾场倒掉。

    而杜军安则是去三楼,他要找牛斌还剪刀。

    “连长好!”正在垃圾场清理的梁荆宜,突然发现连长李强站在他的对面,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立正问好。

    “好,你俩干了这么久了,注意下午训练的时候,不要打瞌睡。忙完了的话,就回去抓紧时间休息。”

    “谢谢连长!”连长的一番话,听得梁荆宜当即鼻子一酸。

    “嗯。”李强点点头,转身朝厕所方向走去。

    “连长再......”一个“见”字没说出口,梁荆宜很快意识到不对,他低着头继续清理车斗里装的垃圾。

    等他俩将卫生区重新检查确认了一遍之后,才轻轻推开半掩着宿舍门。

    宿舍里鼾声阵阵,四尊大神个个睡得香喷喷、甜蜜蜜,在这一刻,梁荆宜幻想着连队领导突然降临到炮四班,然后,领导对着睡在床上的班长、班副和老兵们下达命令:“以后,新兵中午必须休息,老兵全部去干活。”

    可惜,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只能在脑海中想想而已。

    昨天,梁荆宜听郭鹏永说,他马上准备探家了。

    郭鹏永的老家是hn省mq县的,据说他们县里的特产是葡萄酒,而且那个酒的味道还不错。

    算了算了,怪我自己想多了,作为一个新兵,干多一点体力活,也是属于正常。

    况且要是我和杜军安表现好一点的话,说不定等到班副探家回来,他还会请我俩喝上一顿葡萄酒呢!

    梁荆宜坐在小板凳上七想八想的,慢慢也闭上眼睛打起了盹,如果不是一声起床哨,他可能还会继续盹下去......

    在连队晚点名时,李强把四班利用中午休息时间,整理卫生区冬青树一事,单独提出来讲了。

    他说:四班人心齐,两个新兵干活任劳任怨,连队虽然肯定这种精神,但是并不提倡。中午是正常的休息时间,不论你是老兵,还是新兵,都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宿舍里休息。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你有充足的体力,投入到下午的训练中。

    梁荆宜心头一热,可过了没多久,他又凉凉了。

    连长在上面说得没错,可关键问题是没人能够执行到位,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第081章:来抽烟了

    六月二十五日上午,榴炮一营的六个瞄准手去团里参加比武,结果是铩羽而归,他们没有一个人杀进前五的。

    梁荆宜和赵明冬是一连的代表。

    在去之前,班长宗儒麟对梁荆宜抱有很大的希望,他坚信自己眼光毒辣,不会看走眼,更不会看错人。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当他听到梁荆宜回来汇报,说自己什么名次也没有得到的时候,他差一点就跳起来骂娘了。

    负责瞄准手训练的吴安继和任斌卫,组织瞄准手们开了最后一个小会。

    任斌卫说,希望六个瞄准手不要记恨他俩在训练中的不近人情。

    大家不仅是同龄人,而且也是明白人。

    所以,当听到“恨”时,六个瞄准手回答一致“不恨”。

    三个月的言传身教,感激都来不及,哪还能生出恨来呢!

    梁荆宜没长脸,倒是杜军安在炮手训练中脱颖而出了。

    他挖驻锄不仅速度快,而且精度也不差,在专业训练总结会上,他是唯一一个得到连长李强表扬的新晋炮手。

    风里来,雨里去,镐锹扛在肩的近三个月时间里,他的汗水没有白流,他的辛勤付出,收获满满。

    他终于活成了班长口中所说那种“有灵魂的炮手”。

    十一点,连队突然调走了三个人,他们是张明昌、邓平建和许华国。

    连长解释说,这三人是被师里挑走了,准备要去参加明年在bj举行的“国庆五十周年大阅兵”。

    至于说为什么要挑走他仨的原因,李强给出的理由一是他仨身高175以上,二是长得帅。

    这强强联合的理由,强大到连队无人敢站出来进行反驳。

    尽管宗儒麟身高也有175,但要是论长得帅,与以上三人相比,他似乎逊色了那么一点点。

    但也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差距,导致他没有被选上。

    师里从一营也挑走好几个人。

    梁荆宜观察发现,挑走的这批人,个个是又高又帅的主。而且新兵也有,二连就有俩人,一个叫刘猛殿,一个叫余飞洪。

    他看看自己169的身高,哪怕掂起脚尖来,也达不到这个175的高度。想想这挑人参加阅兵的事,跟连队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也就没有什么特别自卑的感觉了。

    在外面集训的指挥排人员,也都悉数回来了。

    九八年度的四个新兵中,除了分到有线班的储军勇晒成了非洲人,像刘新昊、郑建平和唐星星三个,都被圈养成了“白面书生”。

    梁荆宜第一眼看到储军勇,就为他感到惋惜起来。他心想,要是这小子能早一点回来,说不定会被挑去参加大阅兵呢!

    午休时间,大多数新兵依然不敢在宿舍里呆,属于他们的一片自由的天空,那是在菜地,在工具棚。

    “唐星星你个狗日的过得是什么日子?”蒋古日晃动肩膀迈着八字步,摇到了无线班的工具棚门口。

    “日哥,你是个哈皮!”唐星星坐在工具棚门口,他把手里正冒着烟的东西,藏在了身后。

    “藏你么皮,龟儿子滴拿出来嘛!”蒋古日上前,一只手按压唐星星的脑袋,另外一只手就要去抢烟。

    “等......等一下,你让老子再吸两口行不?”唐星星趁蒋古日注意力分散,赶紧把烟放在嘴里猛吸了一大口。

    “你特么的给老子留一点。”蒋古日伸手欲夺。

    “好了好了,都是你的。”唐星星把抽剩下的小半截香烟,高举过了头顶。

    “嘿,你小子抽的还是石狮,怪不得舍不得呢?”

    “营直的老乡李川吉给的。”

    这个李川吉下连队被分到了营直的无线班,而无线班长正是他的新兵班长李兆贵。

    蒋古日听到好烟是出自李川吉之手,一扬蹄子朝营直的工具棚跑去,他想逮住李川吉,顺便也整支石狮抽抽。

    中午的太阳比较毒,新兵们个个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齐刷刷坐在各班所属的工具棚门口,打开话匣子,开始吹牛拉呱。

    今天人员来得比较齐整,甚至连陈进文和钟勇世都下来了。

    他俩的班长莫拼,可是连队有名的“爱新兵如小弟”,一般情况下,新兵中午享受的待遇,和同班的老兵一模一样。

    自从新兵连解散后,大家因为所学的专业不同,都是各自为战、各忙各的,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能坐在一起。

    “撒烟撒烟!”储军勇从迷彩裤后面的口袋里,摸出一包沉香,“就是档次有点差,担心你们看不上。”

    “大个子你深藏不露啊,我考!”唐星星接过储军勇扔过来的烟,搁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突然脸色一沉,他意味深长地望向储军勇,“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怪味。”

    “什么怪味?”储军勇瞬间瞪起一对牛眼。

    他在想,唐星星这个鸟人说,闻到烟上面有一股怪味,难不成是烟放在屁股后面久了,给某些不明气体给薰到变味了。

    “异性的味道。”唐星星拿出火机,给烟点上后,脸上又整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该不会是阿枝的味道吧?”蒋古日嘻嘻地笑着。

    他刚才过去找营直的老乡李川吉要好烟抽,可是人家告诉他,没有了。

    幸好东方不亮西方亮,李川吉没有,并不代表别人没有。这不,储军勇就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瓜娃子说得对,正是阿枝身上的味道。”唐星星兴奋地把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到嘴里,他耍起了口技,那骡子高亢且连续的叫声,被他演绎得唯妙唯俏。

    “瞧瞧你唐老鸭的那点出息,未必在外面集训的时候,老苏没给你留几个长一点的烟屁股,让你到厕所过过烟瘾?”刘新昊插话道。

    他们侦察班和无线班不仅是住在同一个宿舍,而且工具棚也是相邻的两间小平房。

    “过了卵,他一个月六十六块的津贴费,这点钱他自己买烟都不够。以前在新兵连烟屁股还留得长点,现在都特么的烧到过滤嘴了才扔掉。”

    “为什么?”

    “无线专业集训的时候,我们哪天不是搞到深更半夜的,他不靠烟来提神醒脑,早挂球了。”

    “少扯蛋,那你晚上没抽烟,是怎么熬过来?”

    刘新昊显然是觉得唐星星一派胡言。

    “卫生纸啊,新兵的时候你们又不是没有见过的。”唐星星说的时候一脸平静。

    抽卫生纸对于他而言,就跟吃饭睡觉搞训练一样自然。

    说起抽卫生纸,新兵们又聊起了,因为尿床而被退回原籍的姜贵永,聊来聊去的,话题也聊得差不多了。

    有些人耐不住,直接上去了,工具棚门口只剩下梁荆宜、刘新昊和唐星星。

    “给个好东西你们看。”唐星星转身进了工具棚,拿出来一本杂志。

    那本杂志布满灰尘不说,就连个起码的封面,也都没有。

    “这是什么书?”梁荆宜他们几个人围了过去。

    “《知音》。”唐星星朝杂志吹了一口气,瞬间灰尘滚滚,他狡黠一笑,“《知音》你们知道吗?它的里面还有交笔友的信息呢!”

    听到杂志里面还有交笔友的信息,梁荆宜和刘新昊的眼里,顿时冒出了蓝光,此时他们甭说吃灰,就是吃土也愿意。

    因为这种好事,属于可遇而不可求。

    虽然没有封面,但是翻开来,杂志第一页的目录,还是完整的,装订也比较紧实。

    《知音》这款杂志,梁荆宜以前读书时,也在公交站台的报刊亭见过,只是那个时候少不经事,加上女同学在班里也有个三两只,所以,他对那种杂志上刊登的异**友信息,完全没兴趣。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来到部队半年多,别说是有三两只,哪怕就是一只年轻点的,也没有机会可以让他饱饱地看上一回,比如阿枝。

    当兵三年,老母猪也赛貂婵。这句看似自嘲的牢骚话,听起来有种心里酸酸的感觉。

第082章:老班长们厉害

    杂志是《知音》不假,但是当梁荆宜和刘新昊联手确认,这本杂志是一九九二年五月份发行的之后,三个人立即秒变成垂头丧气的模样。

    哎,六年前的交友信息,放到现在还有用吗?

    或许在登记时,她还是个含苞待放青春无敌的学生妹,可六年过去了,说不定她早就变成了混社会的老油条,抑或是嫁作他人妇了。

    “唐星星啊唐星星,你没点眼力劲,九二年的东西,你还藏着当宝啊!”刘新昊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对不起了各位,真没注意这个。”唐星星手指那个发行日期。

    既然信息都是过期的,那三个人也不能干坐着,反正离午休起床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那就继续找话题接着聊呗。

    “你们班工具棚里面有没有宝贝?”唐星星想去四班的工具棚一探究竟。

    连队各班的工具棚,属于是一个比较**的空间,原则上只对本班人员开放。这是因为工具棚里摆放的是各班搞生产的专用工具,万一工具被别班的人顺手牵羊掳走了,那会给本班生产造成一定的“恶劣影响”。

    特别是一些老旧的工具,都是传了好几代,用了好些年,你把它拿在手里,还可以感受到前人的余温犹在。

    “去去去,不能进来看。”梁荆宜赶紧把工具棚的门给关上。

    “hb佬个个小气的很。”唐星星鼻子里哼了一声,便折返回侦察班工具棚门口,“日天,侦察班的让我看看可以不?”

    “你叫我什么?”刘新昊翻着白眼。

    “昊字拆开来,不就是日天吗?”

    “我考,这也可以的。”

    “牛x吧!”唐星星似乎对自己给刘新昊新取的外号感到很满意。

    “一般般。”刘新昊笑笑。

    面对“日天”这么霸气侧漏的外号,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说不满意。

    搭着唐星星的“顺风车”,梁荆宜也捞到了进侦察班工具棚一睹真容的机会。

    工具棚里的杂什,各班基本上差不多,侦察班的草木灰储存的不多,看他们那个量,还不足四班的一半。

    “咦,这个里面装得是什么玩意?”唐星星从靠近墙壁横截面的一处台子上,抽出一个被撑得四四方方的黄挎包。

    “你小子别乱动人家的东西。”刘新昊第一时间发出警告。

    他是新兵,万一班里老兵的东西被动了,他担心老兵会找麻烦。

    “看看,我就看看,看完了再放回原位。”唐星星嘴里说着,手里也没闲着,三两下黄挎包的两个扣子,就被解开了。

    事已至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刘新昊也放开了。

    唐星星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绿色封面的笔记本,翻开笔记本扉页,上面用正楷字写着“热血男儿军营建功”,底下则是一个很有创意的签名,签名的最后面一个字,写的圈中带圈,艺术感满满。

    “前面这两个字是侦察,我认识,至于后面的......特么的这个老兵到底叫什么名字?”唐星星拿着笔记本左看右看,就是认不出来。

    他读书的时候,也是个打酱油的货,所以带点艺术气息的字体他不认识,也属于正常现象。

    “李杰、李逵、李现......”刘新昊接连说了好几名字,可都被一一否决了。

    “李华。”梁荆宜读了出来。

    虽然他读书时也是个“酱油男”,但是好歹练过几天字,像什么庞中华、卢前等大家写的行楷草,他还是多少能认出一些来。

    比如李华所写的这个“华”字,尽管很艺术体,但细看之下,还是有端倪可考的。

    “高手,阿梁是高手。”刘新昊斜了一眼唐星星,“跟人家瞄准手学着点,别整天嘴里就是‘吆两拐洞,参把狗洞’。”

    “鸟人,那是密语。”唐星星把笔记本朝梁荆宜一扔,手又伸进了黄挎包,“我考,还有情书,这是谁写的情书?”

    梁荆宜接住了笔记本,不等翻开,又听说有情书,他马上将目光再次聚焦到唐星星的身上。

    “不好看不好看,读起来干巴巴的,还摘抄的歌词,你们看看,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边关......”唐星星把他口中所谓的“情书”,递到梁荆宜和刘新昊的眼前。

    “这哪里是写的情书,人家就是照着书法练的字。”梁荆宜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没文化真可怕!”刘新昊皮笑肉不笑地继续往唐星星的伤口上撒盐。

    “么皮,你们格老子欺负我一个。”唐星星是不把黄挎包翻个底朝天誓不罢休,“射击偏差对应表,这又是什么东西?”

    “扔过来,给我看看。”梁荆宜伸手要。

    “射击偏差对应表”是炮班长专业用的,这个梁荆宜熟悉。

    “不要乱扔,搞坏了找谁?”刘新昊把“射击偏差对应表”从唐星星手里接了过来。

    “真没想到你们侦察班的人,画的射击偏差对应表居然这么漂亮!”梁荆宜拿着这块以夹板为底,白纸为皮,制作而成的表格赞叹不已。

    他还留意到射击偏差对应表的右下角,有小篆写的三个字,“李华印”。

    这个叫李华的老兵,不仅字写得好,而且他的手工活,远比班长宗儒麟优秀。梁荆宜看过班长的射击偏差对应表,与这个一对比,高下立判,简直差得不止是一个档次。

    “不看了。”唐星星丢下黄挎包,一脸黑线地退出了三人群聊,他锁了班里的工具棚,嘴里骂骂咧咧地上去了。

    “阿梁,这小子的这里......”刘新昊指着自己的肚子,“比针眼还小。”

    “脑子有病,没文化真可怕!”梁荆宜复述了之前刘新昊嘲讽唐星星的那句话。

    “我们班的这个退伍老兵真牛x,搞不明白,连队为什么不给他提干呢?”刘新昊手拿黄挎包,也学起了唐星星翻翻翻的动作。

    黄挎包里连嘉奖、营嘉奖各有一本,嘉奖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奖给侦察班长李华。

    原来李华不是老兵,他是侦察班长,怪不得那么优秀。梁荆宜心中感慨道。

    “阿梁,我们侦察班的老班长猛不猛?”刘新昊的脸上,堆满了得意的表情。

    “猛是有点猛。不过,我们炮四班工具棚里面,还有更猛的,你信不信?”梁荆宜见刘新昊目中无人,心里自然不服,况且,四班出来的人,岂能是泛泛之辈。

    “考,我信你个鬼!”

    “那你过来,我让你开开眼界。”

    刘新昊知道二排长钭星宇是从炮四班班长的位置上提干的,但是,他不相信在四班工具棚里面,梁荆宜还能挖出什么猛料来。

    进了工具棚,梁荆宜出来时,他将手里的一张报纸高高扬起:“这就是你所要的结果。”

    “人民qx报,从茅草屋走出来的军官,作者是吴钦玉,这......这不是我们一营的教导员吗?”刘新昊的嘴巴,瞬间惊成了“o形”。

    “淡定淡定,继续往下看。”

    “钭星宇?这是写钭排长的。”

    “猛不猛?”

    “猛!”

    “收起来收起来,我们要低调一点。”梁荆宜伸手要回那张报纸,“这些东西都是满满的回忆,也许再过个上百年,它们会变成古董,很值钱的那种。”

    “对,收起来。”刘新昊将李华的东西整理好,并按之前的顺序,重新装进了黄挎包。

    他心想:也许某一天,我会亲手将这些珍惜的物件,原封不动地交给这位侦察班的老班长。

第083章:大癞子也有春天

    在侦察班的工具棚狂晒老班长的“丰功伟绩”,令到唐星星不仅没有占到便宜,而且还被狂喷“没文化真可怕”。

    他心里的不爽,那是绝对不用怀疑的。

    无线班并不是没有狠人,也不是没有响当当的荣誉,只是在工具棚留底的库存,没有而已。

    论军事素质,他唐星星在新兵一排那是一等一的高手一枚,可没想到下连学了专业回来,他就“翻船”了。

    他不甘心,他决定寻个机会打回去,找要自己的场子。

    班长宗儒麟加班加点训练班里的新兵已趋于常态化,指挥排回来后,梁荆宜发现无线班长苏辉建在这个方面,也是不遑多让的存在。

    他甚至怀疑带新兵期间表现“佛系”的苏辉建,是不是个“冒牌货”。

    这天下午搞完生产,四班和无线班就在障碍场不期而遇了。

    两个班长正相互寒喧客套的时候,营直的无线班长李兆贵也带着班里的新兵李川吉和刘斌斌过来了。

    “我考,你俩又在密谋怎么整新兵是不是?”李兆贵说话的口气,还是和以前带新兵时一个调调。

    “难道你把班里的两个兵带过来是看热闹的?”宗儒麟怼了一句。

    “挺狂的啊老宗。”李兆贵抬抬眼皮子,看了看对面站着的三个新兵,他咧嘴一笑,“有没有兴趣来一组?”

    “行啊,人随你挑。”宗儒麟显得很自信。

    “就这个新兵,他叫什么来着?”李兆贵挠挠头,似乎想不起名字来了。

    他手指的那个人,就是梁荆宜。

    新兵连期间,一个背上扛过“十字架”,趴在粪坑上做过俯卧撑的人,想不出名都难啊!

    “你选他?呵呵,你可不要后悔哟!”苏辉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大方地抽出三支来,扬手一甩,“来,接着。”

    看他这个架式,是准备看好戏上演了。

    李川吉和刘斌斌两人成列,等待着李兆贵下达“谁去一战”的命令。

    梁荆宜系紧解放鞋的鞋带,并且开始活动身体。

    他觉得既然营直的无线班长这么看轻我,那么也好,正好借助这个机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士别三日,必当刮目相看”。

    “特么的你俩犹犹豫豫什么,遇到这种表现的机会,应该是积极踊跃地大喊一声......”李兆贵有些恼怒地把烟灰弹了弹。

    “报告班长,我上。”李川吉左脚向前迈出一大步,精气神很足。

    他是蒋古日和唐星星的sc老乡,一米八几的身高,长得肥头大耳,体型魁梧,貌似看上去对付梁荆宜那种小胳膊小腿,又没个三两力的瘦猴,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真实的情况是,他就一“纸老虎”,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可武力值却不匹配,加上在团无线集训队时,他抽烟抽得凶,体能还不如新兵连训练的那个阶段。

    李川吉之所以这么积极地跳出来应战,也是因为看到对面是梁荆宜这个新兵一连有名的“大癞子”,他在心里掂量了一番,感觉自己的实力各方面占优。

    “这就对了嘛,我还以为咱们营直的新兵,个个都特么是胆小鬼呢!”李兆贵说“胆小鬼”三个字的时候,故意把嘴巴,对准了刘斌斌。

    刘斌斌低着头,他对自己的四百米障碍没有信心。

    在团里参加无线专业集训期间,李川吉的专业训练成绩,一直压他一头。

    每周日召开班务会,他总是班长重点打击的对象,久而久之他的自信心,也被摧残得消失殆尽。

    所以,当听到班长说,要他俩和别人比一比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自然而然地生出一些抵触情绪来。

    “报告班长,我可以参加一个吗?”唐星星主动请求加入。

    他的这种主动性,在旁人看来,是勇于挑战自我。

    其实,他真实的目的,是想通过这次四百米障碍的比试,战胜梁荆宜,光明正大的找回属于自己的场子。

    “可以的。还有没有谁想上的?”苏辉建看向杜军安和刘斌斌。

    那俩人眼神躲闪,摆明了不想凑这个热闹。

    “抓紧时间。”宗儒麟看看手里的秒表,“跑的顺序你们三个人自己定,每隔十五秒放一个人。”

    “我第一个跑。”李川吉来到起跑线。

    他连身体也懒得活动,只是象征性地拍了拍长达一米二的大长腿。

    人高腿长嘛,跑一步要顶人家跑个一步半,看他那个嚣张的神情,仿佛是吃定梁荆宜了。

    至于唐星星,他知道拼不过。

    “我第二个跑。”梁荆宜扭头瞅了一眼唐星星,正巧唐星星也在盯着他看,四目相撞,火花四溅。

    “那我只好最后一个跑了。”唐星星说完,径直站到了梁荆宜的后面。

    三人准备就绪,只等一声令下,即可开始。

    “准备,开始。”宗儒麟按下了秒表。

    李川吉的一百米空跑,并不算快,可是他的大长腿,一旦迈开了,效率也不低。

    低头看表计时的宗儒麟,突然抬头对梁荆宜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这种微笑惊得梁荆宜浑身上下一个哆嗦。

    在他的印象中,还是在来部队的火车上,那个接兵的罗军医对他这么笑过,也就是这诡异的一笑而过,让他半年来,一直后悔那一壶香油白打了......

    “准备,开始。”

    时间不允许梁荆宜再想东想西,他眼下要做的事,就是赶上前面的李川吉和甩掉后面准备追赶的唐星星。

    为了安全起见,梁荆宜甚至在过矮墙时,采用的是单脚轻点式,而不是飞越式。

    宗儒麟的严格训练,还是收到了明显效果。

    李川吉在低姿匍匐过铁丝网的时候,梁荆宜就追上了他。

    “你么皮!”翻过了高板,李川吉扭头爆起了“粗口”。

    “瓜娃子,你才么么皮!”梁荆宜毫不示弱,当即还击。

    “你再给老子说一遍试试看!”李川吉黑着脸,屏住一口气,猛地加速。

    他没有想到,以前新兵连里“癞机机”的怂包蛋,在下了老兵连队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不仅体能实现了咸鱼翻身,而且连胆子也变肥了。

    “么么皮,你么么皮,么么皮......”梁荆宜嘴里像“连珠炮”一样的喷出了好长一串。

    “我考!”李川吉怒吼一声,之前憋的一口气,瞬间松懈了下来。

    实力不济啊,纵使心中有气,也只能干着急,他被无情地甩开了近五米的距离。

    梁荆宜没顾上回头嘲笑李川吉的那个气急败坏的窘样,他知道对其构成威胁的人是唐星星。

    他和李川吉敢于没有顾忌的相互之间展开对骂,也是源于三个班长都呆在起跑线位置,离得远看不见,也听不着。

    要是有班长们在场,他俩也没有这个胆,除非是吃了熊心,或是吃了豹子胆。

    “李川吉你个大水货,快追啊!”眼看被梁荆宜甩到十米开外,李兆贵不淡定了,毕竟这脸打得生疼。

    说起来容易,追起来难。

    掉队的李川吉很快就被唐星星给超了,等梁荆宜跨越三步桩,为最后的一百米冲刺时,唐星星穿过了孔洞,准备跳下深坑。

    可能是一时疏忽大意,梁荆宜的脚踩在了一团厚沙子的上面,他脚底一滑,身体后仰,人差点摔倒,调整了一下后,他继续冲刺......

    “一分四十四秒。”宗儒麟报出时间。

    十多秒后,唐星星拍马赶到。

    “一分四十三秒。”苏辉建站在宗儒麟的旁边,报出时间。

    又是十多秒过去了,李川吉也杀过了终点。

    李兆贵脸色铁青,他没有报出时间,因为手下的这个兵,连及格的水平都没有达到。

    “你俩晚上别想吃饭,丢人现眼的货!”李兆贵转身拂袖而去。

    在他的身后,跟着大汗淋淋又喘着粗气的李川吉和耷拉着脑袋的刘斌斌。

第084章:侦察兵也有烦恼

    四百米障碍,两人时间相差一秒,这么点差距,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虽然梁荆宜是输了,但是唐星星也听他的班长苏辉建说,如果梁荆宜不是因为一脚,误踩到沙子上,谁胜谁负那还说不准呢!

    也就是两人的水平,大概就处在半斤八两之间。

    半斤八两?不行。唐星星要的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胜利,既然四百米障碍,分不出高下,那就比器械吧!

    梁荆宜面对唐星星的挑战,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他说,比就比,赢了你也不会长块肉,输了我也不会掉块皮。

    俩人约定,明晚周六的自由活动时间去器械场单挑,为了公平起见,他俩还请了侦察班的刘新昊当裁判。

    刘新昊在专业集训时,过得不是很开心,他学的是计算,而被称为“瘟鸡”的郑建平,则是学的侦察。

    或许在炮班人的眼中,觉得计算是个轻松的活,可现实中却并非如此。

    计算是个颇费脑力的事,刘新昊天天手拿计算盘,瞪起双眼,聚精会神地瞅着成堆的阿拉伯数字拉来拉去的,本身就是够烦了,可老兵许才南却像电影《大话西游》里面罗家英扮演的唐僧一样,天天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地唱起“olny you”。

    这特么不是故意制造矛盾嘛!至少这是当时的刘新昊心里的真实想法。

    正因为这样,所以导致他与许才南的关系,相处得不是那么融洽。

    与带你训练的老兵关系相处不好,自然你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刘新昊郁闷一点也是正常的。

    而同班的郑建平不一样,他学的是侦察,炮兵连队的侦察可比计算简单多了。

    刘新昊听郑建平吹牛说:侦察兵在外训练作业的时候,他们都是潇洒地把望远镜往脖子上一挂,方向盘一架,眼睛靠上镜头,就在里面标定,哪个方位的桔子大,哪个方位的柚子圆......

    这尼么是出去训练呢,还是出去踩点找吃的?虽然刘新昊对郑建平吹出来的牛x,持怀疑态度,但是人家每天训练都是乐哈哈的,这又说明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对比一下自己,刘新昊觉得亏大了,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就不会听许才南的瞎忽悠,自个跟着班长去学侦察了。

    也怪他没个判断力,当时分到侦察班,许才南带着他和郑建平去搞了一通器械,说是要检测一下新兵连训练的效果,其实这个精明老兵,是想看看他俩的体能水平,到底谁高谁低。

    试过之后,分晓立见。

    之前被许才南看好的郑建平做起器械来,犹如一堆烂泥,不管是单杠,还是双杠,没有一项是突破零的。

    而刘新昊马马虎虎,单双杠一练习和二练习成绩都优秀。

    毫无疑问,刘新昊成了许才南看中的那位,而郑建平则是被推给了黄仕中。

    作为班长,黄仕中也懒得争,他是九六年兵,又没有入党,今年是第三年了,十二月份退伍那是肯定的,所以,新兵不管是谁学侦察,对他而言,意义都不大。

    许才南可不一样,黄仕中年底退伍了,他大概率地会接任班长,如何培养一个专业过硬的老兵,是他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侦察和计算两个专业,计算的难度和侧重点还是要比侦察多一些,包括以后参加实弹射击,连队的侦察兵大多都是扮演一个“口令传达员”的角色,而计算兵还或多或少地参与其中。

    至于说,观察目标点、弹着点、计算偏差、修正表尺和方向等等技术活,也几乎是由前方观察所的营连排长们决定。

    前面说刘新昊在集训队过得不愉快,风水轮流转,现在也轮到郑建平了。

    从集训队回到连队后,他的处境也变得尴尬起来,不为别的,还是体能方面的问题。

    单双杠和俯卧撑,需要用到手臂力量的抛开不谈,就说说下菜地搞生产吧。

    那是需要挑水和挑粪的,人家不到一米七的刘新昊都是挑的满桶,可身高一米八的他,却是挑的半桶。

    哎,臂力不够,腰肌也够呛。

    俗话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厚着脸皮,挑着半桶粪水,迎接班长和老兵的白眼,所幸他在新兵连期间经历过太多的大风大浪,所以面对如今的白眼和嘲讽,早已是波澜不惊和心如止水。

    前些天,郑建平主动找到排长王强,汇报自己的思想动态。

    他直接了当地说,排长,我想下炊事班。

    王强问,你为什么要去炊事班呢?

    他给出的理由很现实,我体能不行,在班里也不受大家待见,更担心以后拖连队的后腿,而到了炊事班,我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不参加上级组织的考核了。

    这......

    听了郑建平的思想汇报,王强表示很无语。

    他对郑建平的情况不可谓不了解,以前想着有班长、有老兵管,自己不用过多的干涉,可没想到才短短三个月时间里,郑建平居然发展到了“奶奶不疼,爷爷不爱“的地步。

    不过,本着不放弃一个的原则,他还是想争取一下,看能不能有奇迹出现。

    专业训练结束,接着就是一年一度的海训了。

    现在距离海训还有一段时间,他想单独练练郑建平。

    老兵连不同于新兵连,熄灯之后,新兵连可以整个班,吭嗞吭嗞在宿舍里搞体能搞到半夜。

    而老兵连却不行,要搞体能,你可以搞,但是请你不要发出任何声响,影响到别人的正常休息。

    既然晚上加班不行,那王强就利用晚饭后的一些时间,单独带着郑建平到器械场跟单双杠培养感情。

    他的想法是好的,可有些人就是典型的“扶不起来的阿斗”,郑建平就是其中的一个。

    拉不上始终是拉不上,哪怕你激励得再多,他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你奈我何的表情。

    几次努力化为泡影后,王强到连部找连队领导汇报了这个事,可两位连领导坚决不同意郑建平下到炊事班。

    “我们连队的炊事班,不是废品收购站,更不是垃圾收容所,军事素质不过硬的兵,炊事班宁愿缺人也不要。”连长李强算是封死了,郑建平想下到炊事班的这条路。

    此路不通,摆在王强面前的,只能硬扛着郑建平继续耗在器械场培养感情。

    黄仕中见排长这么上心,自己也捋起了袖子开干,毕竟是侦察班的兵,他是第一责任人。

    如此一来,郑建来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第085章:高难度的花活

    周六晚上自由活动。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梁荆宜、唐星星和刘新昊三人来到了器械场。

    器械场的能见度不佳,那点微弱的光,一是靠厕所昏暗的电灯泡,从不规则的墙砖缝隙里漏出来一点折光;二是靠阿枝店门口的那个功率达到一百瓦的白炽灯。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当兵的个个眼睛都是杠杠的,哪怕是一点光亮都没有,他们仅凭感觉,也能在杠上把一整套动作完成。

    因为请了刘新昊的缘故,梁荆宜还特意跑到营军人服务社花了三块钱,找老嫂子买了两袋多味花生。

    虽然三块钱不多,但是,对于每个月只到手二十六块的新兵们来讲,这已经是大手笔了。

    前些日子,蒋古日硬逼着梁荆宜给他买两块五的沉香,可梁荆宜舍不得,推脱到下个月再买,恼得蒋古日只要一见到他,就在他的耳边嚷嚷着说“小气鬼”。

    “我考,阿梁你还搞得这么奢侈干嘛!”刘新昊觉得有点意外,毕竟新兵的钱太少,拿三块钱来吃花生,他觉得肉疼。

    “才三块钱,我请得起。”梁荆宜把另外一袋多味花生撕开一条口子,递给唐星星,“吃了花生,才有力气。”

    “么皮的,你怎么不说去菜地整点菠菜,那玩意儿吃的带劲,还长肌肉呢!”唐星星嘿嘿一笑,伸手接过那袋多味花生,从里面麻利地倒出几颗,一甩手全部扔进了嘴里,“完美!”

    晚上做双杠的危险系数比较高,他俩决定就比单杠。

    梁荆宜的单杠,在两个炮排的新兵里面,算是比较好的。据他所知道的,目前炮排能做到六练习的新兵,除了他之外,只有三班的修福立。

    唐星星到底能做到几练习,他还真的不知道,不过以他对唐星星的了解,此人应该不会弱,毕竟过硬的身体素质摆在那里。

    “说吧,你想比几练习?”唐星星吃完了多味花生,他拍拍手,这是准备上阵了。

    “本来我就没说比,是你硬要比的。”梁荆宜不想把自己放在挑战者的位置,他对战胜唐星星,心里没把握。

    “既然都是高手了,那就从四练习开始比吧。我事先声明,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刘新昊这个裁判,当得还是挺称职的。

    俩人互相谦让了一番后,决定由梁荆宜先上杠。

    四练习和五练习,俩人都完成得不错,引得站在一旁的刘新昊羡慕不已。

    他说,早知道是这样,宁愿打死也不到侦察班。

    刘新昊之所以会发出这样的感慨,那是因为他到现在为止,才勉勉强强做到四练习,可眼前的两个同年度兵,已是做到五练习往上了,你说他能不后悔?能不感慨吗?

    既然五练习分不出胜负,那就升一级,做六练习。

    梁荆宜的心里像悬了个明镜似的,当他做完五练习下来,唐星星上杠做的时候,他注意到唐星星的杠上动作,确实比他做得要标准一些,尤其是唐星星上杠时的那个叠腹动作,梁荆宜觉得堪比宗儒麟和郭鹏永。

    刘新昊自然是不会关注这些细节方面的问题,在他的主观意识里,只要你俩都能把这套动作做完,那就是平手。

    俩人都顺利地完成了六练习。

    刘新昊发着牢骚,又将自己的班长黄仕中和班里的老兵许才南吐槽了一次,他觉得自己落后不是一星半点了。

    “还继续吗?”梁荆宜歪着头问唐星星。

    说实话,他的心里开始有些慌乱了。六练习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他目前的极限了,七练习他是练过几次,甚至还有计划在这个月底拿下的,可终究还只是个“半成品”。如果真要赶鸭子上架的话,那大概率的是要出“洋相”。

    “肯定继续啦!”唐星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他这么干脆直接的表态,无疑让梁荆宜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硬撑着上杠吧,担心完成不了动作被嘲笑;老老实实的说自己不行吧,又显得自己很软蛋。

    “哎呀,龟儿子磨磨叽叽的,让我先来。”唐星星见梁荆宜还在犹豫,便抢着要上扛。

    “七练习啊,我考,猛,爱服了油!”借助阿枝店门口,那个大功率白炽灯射过来的光线,刘新昊将大拇指高高举过了头顶。

    望着唐星星向前蹬腿打浪的矫健身体,梁荆宜咽了一口唾沫,他苦笑着咐合处于兴奋状态的刘新昊:“老唐真是个牛人!”

    杠上的唐星星,身体上下翻飞、左右挪腾,七练习的一整套动作做下来,没有一丁点儿拖泥带水。

    唐星星踩杠弹出去的距离,足足有三米之多。

    这还是同年度的新兵吗?看他的这个动作,比连队绝大多数的老兵,甚至部分班长都做得还要漂亮。梁荆宜在心里暗自赞叹。

    “你上不上杠的?”唐星星也学着梁荆宜的样子,歪着脑袋问话。

    梁荆宜站着一声长叹,而当裁判的刘新昊则是一脸茫然,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尴尬。

    唐星星已经看出来了,梁荆宜口中所说的七练习,就是纯属于自个逞能,叫的一个口号而已。

    为了不让尴尬的气氛继续下去,他想再露几手绝活,一是让梁荆宜输得心服口服,二是让刘新昊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猛男:“注意看,我玩几个花活,让你俩开开眼界。”

    再次上杠后,唐星星将小腿打弯,挂在单杠上,双手拧住耳朵,做起了高难度的仰卧起坐。

    连续做了十多个仰卧起坐,他再次变换姿势,这次他用脚尖勾住单杠,双手抱头,继续做仰卧起坐......

    这可是绝对的危险动作,万一不小心掉下来,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唐星星敢做,说明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梁荆宜和刘新昊无地自容地走到旁边那个空着的单杠处,背对唐星星,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着,这样的话,可能会比直面伤害,心里要好受一些。

    以前新兵二班的人私底下议论说,班长宗儒麟是个非人哉的家伙!

    可是在今晚,梁荆宜却想把这句话,改动一个字后,送给唐星星。

    改什么字呢?--唐星星是个非人类的家伙!

    以前觉得他厉害,可没想到他居然厉害到这种程度,这不是非人类,又能是什么呢?

    为什么都是一个新兵连出来的人,为什么都是吃着一样的伙食,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有那么大呢?梁荆宜对唐星星除了嫉妒,还有佩服和仰慕。

    突然,身后传来“哎呀”一声。

    他俩转过头,发现那个用脚尖勾住单杠做着仰卧起坐的唐星星不见了,而单杠的下面,横趴着一个身体蜷曲的人。

    没错,那人正是唐星星......

第086:重伤

    俩人赶紧过来。

    “怎么样?”梁荆宜想把唐星星拦腰抱起。这个动作在除夕那晚,他曾经对刘新昊用过。

    “哎呀,不要动我,疼。”面部朝下的唐星星,意识还是清醒的。

    “我们先把他扶起来。”遇到这种情况,刘新昊显得有些慌乱。

    “别,我的腰......好像是断了!”唐星星的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瞬间砸中了他的两个同年兵的头。

    腰断了?那还得了!

    “你看着点,跟他说说话,我去叫牛斌。”梁荆宜赶紧往连队跑。

    牛斌是连队的卫生员,虽然战友里都喊他“兽医”,但是身体出现小毛病,首选还是他。

    跑到三楼牛斌的宿舍,敲门没人应,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梁荆宜又转身折回俱乐部。

    周六的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很多没事干的老兵,会选择到俱乐部看电视消磨时间。

    果然,他看到了牛斌正和一帮九七年度兵扎堆坐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报告,牛班长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梁荆宜朝俱乐部里那一堆人,投之以歉意的微笑。

    他之所以称呼牛斌为班长,也是出于对老兵的尊重。

    “喊我什么事,没看到正在忙吗?”坐在第一排的牛斌扭过头,见是新兵,又马上把头给转了回去。

    牛斌是fj人,他的个头只有一米六,像这种身高在连队基本上处于垫底的位置,如果看电视不坐在第一排,几乎等同于听收音机。

    去年在集团军卫训队学习后,他被临时借调到团卫生队加强了一段时间,由于卫生队伙食好,营养到位,又不用出操训练什么的,导致他的身体横向发展比较严重。

    回到连队后,他的同年兵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油饼”,其实,外号倒是与他的体型相得益彰。

    “有人受伤了。”梁荆宜直接走到牛斌的面前,说出了实情。

    此时,电视里正在播放某卫星台的一款热门娱乐节目,也难怪牛斌被人叫了心里不爽,那个节目中女主持人讲话的嗲嗲声,的确很诱人。

    “是不是哦?”牛斌起身,拿起小板凳和梁荆宜一起往外走。

    他在连队相当于医生的角色,救伤扶伤乃是他的职责所在。

    “哪里受伤了?”牛斌一边问,一边伸手从墙上取下挂着的医药箱。

    “从杠上不小心摔下来了。”

    “严重不?”

    “严重!”

    梁荆宜就差补一脚给牛斌的屁股蛋子,都特么什么时候了,你还东问西问的。

    这也不能全怪牛斌,人家问的是哪里受伤了,结果梁荆宜答非所问,说是从杠上摔下来了。

    “你上来有没有看到徐坤为?”牛斌把卫生箱打开,手伸到里面翻了翻,又关上了,应该是没有找到什么值得带的医用器材。

    “没有看到。班长我们快下去,他还躺在地上呢。”白炽灯下,梁荆宜脸上焦急的神态一览无疑。

    “算了,下去看看。”牛斌从抽屉里拿了手电筒,跟在梁荆宜的后面下了楼,俩人跑向器械场。

    他之所以问徐坤为,是因为他俩住在同一个宿舍,而作为文书的徐坤为可以称得上是他的顶头上司。

    器械场,单杠处。

    “怎么现在才来?”刘新昊看到姗姗来迟的俩人,急得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没事没事,我看看。”牛斌安慰道。

    先不管牛斌的医术是否精湛,仅从做病人家属的思想工作这一方面来看,他还是挺在行的。

    唐星星的呻吟声,并没有因为牛斌的到来而减轻,在梁荆宜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被刘新昊把身体给整个翻转了过来。

    “哪里痛?”牛斌半蹲着。

    他摸到并握紧了唐星星的手,作为一名非吊子的医务人员,他清楚自己必须第一时间了解伤员具体的伤情。

    “腰部,他是这样倒下来的。”见唐星星说不出话来,梁荆宜解释完,还用手比划了其掉下来的姿势。

    “是这里痛吗?”牛斌似乎明白了。

    他的手电筒照向唐星星的脸,一只手朝唐星星的后背摸去。

    “啊!”在电筒光的照射下,唐星星面部扭曲,应该是疼痛难忍。

    “完了完了。”牛斌手指梁荆宜,“赶紧去营部叫军医。”

    营部的孟军医很快赶到器械场,随后连长李强、指导员范平礼和唐星星的班长苏辉建也来了,他们应该是得到了消息。

    孟军医问明了情况,根据他的经验,初步判断是颈椎和腰部可能有骨折,或者是脱位,具体的伤情,他也不能确定。

    唐星星被苏辉建等几个人抬到了营直,孟军医向营领导请示后,营里派了一辆勤务车,立即将伤员送往团卫生队,做进一步的诊治,苏辉建和孟军医一同随车前往。

    回到连队,连长和指导员找相关人员了解情况,梁荆宜和刘新昊作为当事人,自然是首当其冲。

    面对连首长的问话,他俩把实情原原本本地倒了个底朝天。

    两位领导听后,也没有过多地责备。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什么,也是枉然。

    现在能做的,除了祈祷唐星星能够确诊伤情轻微之外,另外一个就是痛定思痛,把它当作是一个教训,防范此类事件的再次出现。

    一般情况下,连队晚点名在十多分钟内,就可以解决。

    如果是星期六晚上自由活动时间,团里规定这一天熄灯推迟半小时,连队没有特殊情况,不安排晚点名。

    但是这个星期六,连队不仅安排了晚点,而且两位连队领导在台上就事论事,举一反三说了一大通。

    毫无疑问,这个晚点名令到连队很多老兵们心里不爽,好好的一个自由活动时间,居然被几个新兵把气氛给破坏掉了,想想都窝火。

    解散回到四班的宿舍,班长宗儒麟并没有生气。

    他肯定了梁荆宜的积极性,并委婉地告诫他:以后但凡是做器械、跑障碍一定要搞好保护措施。

    等梁荆宜整理洗漱间的时候,排长钭星宇又把他喊到外面的晒衣场安慰了一番。钭星宇让他不要背任何的思想包袱,训练、工作、生活等方面,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不要有所顾忌。

    躺在床上,梁荆宜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道唐星星伤得到底有多重?

    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对他以后的军旅生涯,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第087章:伤心挂电话

    第二天下午,无线班长苏辉建回来了。

    他带回的消息是:唐星星第一颈椎骨折并脱位,拐趴沟医院的主治医生说,有可能会遗留永久性的神经功能障碍。

    营里卫生所孟军医的初诊结果,居然与拐趴沟医院相差不大,看来那个“兽医”的名号,是到了该摘取的时候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唐星星的病情,却比这个伤筋动骨还要严重。

    即将到来的海训,唐星星肯定是没法参加了。

    梁荆宜觉得很内疚,虽然连队干部和班排长并没有责怪他,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唐星星的意外受伤,他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苏辉建到四班宿舍找宗儒麟聊天的时候,他对苏辉建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让其转告唐星星安心养病。

    “我有病房的电话号码,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苏辉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

    “班长,我记一下。”梁荆宜拿出纸笔。

    “458xx22,转骨科病房,81号床位唐星星,最好是晚上六点以后打。”

    “谢谢班长。”

    来部队快半年了,梁荆宜还从来没有打过电话。

    春节除夕那晚,他有过打电话的念头,但是当他看到营军人服务社,那个公用电话前,排出的长长一串队伍时,他想打电话的信心,瞬间就被摧毁了。

    这次可不一样,他觉得这个电话必须打,哪怕排队排得再长、等待的时间再久。

    晚上打电话之前,他是想叫刘新昊一起去的,谁知这小子不在侦察班宿舍,他只好放弃,选择一个人独往。

    月底了,他的津贴费还剩下三块五,按照打市话一分钟三毛线的收费标准,这点钱,够讲十分钟了。

    周日,排队打电话的人也有五、六个,梁荆宜见他们都是老兵,心里顿时有些紧张,所以也不敢靠得太近。

    当兵的打电话,就如同他们参加日常训练一样,个个都是雷雳风行的作风,能三言两语讲清楚的事,绝对不会拖泥带水讲出四句来。

    等了不到十分钟,就轮到梁荆宜了。

    拿起电话,他还潜意识地转头往后望了望,确认没人注意他,这才展开握在手心的那张纸条。

    由于紧张的缘故,手心捂出了不少汗,连纸条上面的床位号和电话号码,也被汗水给浸透了,不过,所幸几个简单的数字,他还能大致看清。

    “458xx42......”梁荆宜一边念,一边按下这串数字键。

    嘟......

    “喂,你好,这里是拐趴沟医院前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孩甜美的声音。

    “你好,我找唐星星。”梁荆宜直接报出了要找的对象。

    “唐星星?他是哪个病房的?”

    “他是......”梁荆宜手忙脚乱地展开那张被汗水浸透的纸条,“骨科病房,81号床位。”

    “好的,请稍等。”前台女孩话音一落,跟着电话里传来三声“嘟嘟嘟”的声音。

    “喂......”一听这个声音就显得身体很虚弱。

    “喂,是唐星星吗?”梁荆宜有些迫无及待了。

    “是我,你是?”

    “老唐,我是梁荆宜,怎么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几秒,接着便从听筒里传来小声的啜泣声。

    “不要哭老唐,苏辉建班长回来跟我们说了,你的伤还算是轻的,也许休息个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梁荆宜说着说着,他的眼圈也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没有想到平时作风硬朗,喜欢嘻嘻哈哈的唐星星,居然也会在电话里对着他哭。

    “呵呵......”电话那头传来唐星星的几声苦笑,“不要管我了,你们好好训练,我......”

    梁荆宜还想着继续开导唐星星呢,谁知道电话那头“啪”的一声,挂机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算了吧,反正我的心意尽到了,梁荆宜也将电话机放好。

    “两分零二秒,一共是九毛钱。”营军人服务社的老嫂子报出了价格。

    “三分钟没到,还剩五十八秒呢?”梁荆宜指着公用电话旁,立着的那个计时器。

    “只要超过两分钟,哪怕你是两分零一秒,也是按照三分钟的标准来收费的。”老嫂子回答这个疑问,似乎显得很不耐烦,她手指站在梁荆宜后面的一个老兵,“来呀,轮到你了。”

    梁荆宜赶紧结帐走人,他担心因为自己的屁大点疑问,从而耽误了后面要打电话的老兵。

    毕竟,当兵的人时间宝贵,耗不起。

    从营军人服务社回来,他还想着去找刘新昊,最好是把这次通话的情况说一说。

    可在准备上二楼的时候,他又放弃了,作为一个新兵,串门影响不太好。

    应该说这次与唐星星通话,对梁荆宜的触动很大。

    他没有想到人在伤病面前,是那么的脆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甚至他在想,如果受伤的那个人是我,我会不会和唐星星一样心情悲观沮丧。

    “师弟,我俩下去走走。”陈进文叫住正准备进宿舍的梁荆宜。

    “去哪里?”

    “去器械场。”

    “不去,坚决不去。”

    “掌嘴,你看我这张乌鸦嘴。不是去器械场,是去菜地。”

    陈进文拉着梁荆宜就往操场方向走,这片区域乌七麻黑,能见度低,方便新兵之间勾肩搭背。

    搂着梁荆宜的脖子,陈进文小心翼翼地问:“你跟那个唐星星在搞什么呀,整得那么大动静?”

    他知道这个问题算是梁荆宜的痛处,但是本着关心的目的,他还是想搞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这样的。”陈进文在听完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后,用搂住脖子的那只手,拍拍梁荆宜的肩膀,“谁也不愿意摊上这种事,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梁荆宜点点头。

    他跟陈进文说,自己打算过几天,请假去拐趴沟医院看望唐星星。

    陈进文嘿嘿一笑,说你是不是被这件事给整到晕头了。

    他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陈进文反问他,你知道我们应急机动作战部队,平时应该保持的人员在位率是百分之几吗?

    百分之五。梁荆宜恍然大悟,为什么陈进文会笑他晕头了,他居然连这个最基本的常识都给忘记了。

    连队要保持百分之五的人员在位率,那么也就是说,在周日这一天,整个连队的干部和战士,最多只能出去四个人,这还包括回家探亲的,以及到团一级卫生队看病的人员。

    老兵们想请假出去,都排不上号。

    对梁荆宜而言,他想请假去拐趴沟医院看望唐星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保持一颗平常心。这是陈进文给梁荆宜的忠告。

    对于这个师弟,他作为同一个新兵班的师兄,还是用了心的。

    俩人下了菜地,在驾驶班轻手熟路地摸了两条半大不小的黄瓜。

    这年头、这光景、这环境,有条黄瓜吃,你就会觉得人生是幸福的,你没白来这人世间一遭。

    可惜了驾驶班的这一席黄瓜地,自打开花结果以来,一连食堂的饭桌上,就从来没有出现过黄瓜这道菜。

    为什么没出现?

    因为大家把黄瓜当作水果吃了。

第088章:第一次挖驻锄

    团里来通知了,海训时间定在七月五日至二十日。

    七月二日中午,饭前一支歌的时间,连长李强通知:下午起床后,每个炮班准备三副镐锹,两个排各带一捆驻锄柴,由一排长涂新育负责,带到战炮训练场,训练挖驻锄;指挥排人员携带专业器材,由排长王强负责组织相应课目的训练。

    “喂,阿杜,下午我们可以一起去老游店看美女了。”在吃完饭回来的路上,梁荆宜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年轻人嘛,荷尔蒙旺盛,又容易冲动。

    这一冲动起来,他就完全忽视了挖驻锄的残酷性。

    “记得带上钱。”杜军安算得上是个“老司机”了。

    现在的他可不像梁荆宜那样,一听说外出训练有小姑娘看,人就立马忘了形

    杜军安说带上钱,考虑的是既然想看老游的女儿,那么,你得掏钱买她的东西。

    “俺什么都缺,唯独这玩意不缺。”梁荆宜吸吸鼻子,故意拿手拍了拍装有一沓卫生纸的裤子口袋,仿佛钱多多一样。

    他还清楚地记得:杜军安之前和他谈起老游的女儿时,那副垂涎三尺的德性。

    炊事班烧了开水,他和杜军安将全班的水壶逐个灌满,这是作为一名新兵必须要做的份内事。

    带钱的事,自然也是不能忘记的。

    摸摸身上只有两块五,他担心钱少,又从藏钱的针线包里拿出一张五块的,这下好了,七块五应该是足够了。

    想到几个小时后,就可以见到杜军安在他面前,多次念叨的游姑娘,他还厚着脸皮跑到整容镜前,仔细查看脸上的青春痘,有熟透的没有。

    如果有的话,他想给提前挤了,省得到时候影响个人形象。

    下午训练之前,各班领了器材,人员在水泥走廊上等待集合的哨声。

    四班的三副镐锹,分别是由郭鹏永、余白水和梁荆宜三人扛着的,杜军安则是扛的一捆用粗铁丝扎紧的驻锄柴。

    那捆驻锄柴,目测直径大约在五十公分左右,重量估计不少于三十斤。

    三点,烈日当空,战炮训练场。

    在训练之前,连值班员通报了一则消息:榴炮一营的战炮训练场,被重新划分到了三岔路口的那一片区域。至于这片区域,团里则是划给了火箭炮营。也就是说,今天是最后一次在这里展开训练,从明天开始,这块地就属于人家的地盘了。

    老炮手们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是怨声载道。

    他们之所以产生负面情绪,主要原因还是自己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当然也包括熟悉老游开的那个小店。

    二排由于排长钭星宇去团里参加海训教练员集训,所以由排值班员莫拼负责。

    挖驻锄对于炮手来讲,属于是小意思,但是对于瞄准手,那就是个大问题了。

    各班的炮手和瞄准手被班长和老兵分别带开训练。

    寻了一个低洼处,老兵余白水和王勇学,一个拿镐,一人拿锹,先是给梁荆宜示范了镐和锹的正确使用方法,然后,他俩让梁荆宜试试。

    “我们班的瞄准手可以哟,老余你看看他的这个镐,用得比我们老同志的都好。”王勇学似乎对梁荆宜的使镐动作比较满意。

    不过,梁荆宜不能判断他说的话,到底是出自于真心,还是随口飙出的。

    班长宗儒麟走过来了,他见梁荆宜站在原地漫无目的一通深浅不一的乱挖,脸上立即浮现出不爽的表情来:“两个老同志协作,给新兵示范一个。”

    余白水和王勇学一对眼,俩人便心有灵犀般你一镐我一锹的挖起来。

    “驻锄长五十公分,宽四十公分,深三十五公分,你要注意看,两个老同志挖驻锄是怎么配合的。”宗儒麟从后面推了梁荆宜一把,意思是让他往前站,不要担心老兵挖驻锄时扬起的尘土,溅到自己的身上。

    “好。”余白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五分钟。”宗儒麟报出时间,他走上前大致看了看驻锄,“嗯,不错,两个猛男宝刀未老。”

    “不行了,体力跟不上,杜军安一个人都比我俩配合挖得快。”王勇学谦虚地把杜军安拖出来作对比。

    “看明白了没有,挖驻锄就是一股子猛劲,挖的时候别想着省力,越猛越好。”宗儒麟扭头问一旁观摩的梁荆宜。

    他还指着挖好的驻锄,让其用手感受三面的倾斜度和底部平台的宽度。

    “懂了。”一直以来不懂装懂是梁荆宜的一大特色,哪怕是吃了哑巴亏,他也不长记性。

    “懂了就开始挖。”宗儒麟上了训练场向来说话就是简单、直接加生硬。

    由于在农村长大,所以用起镐锹来,梁荆宜的确不怵。

    以前在老家时,他也经常用锄头和铁锹挖地

    一镐落地,就计时开始了。

    宗儒麟的“严”,并非是浪得虚名。

    这地是沙石结构的,挖了不到五公分深,一镐下去,就能听到小石头与铁器撞击的声音。

    班长说了的,挖驻锄全靠一股子猛劲,越猛越好。梁荆宜咬咬牙,继续坚持。

    一通猛操作下来,驻锄的大致形状,终于出来了。

    梁荆宜双手握锹,学着老兵的手法,把驻锄的三个壁,修出合适的斜度,他又蹲下来,将底部的平台用锹尖切齐。

    “好!”梁荆宜自我感觉速度不慢。

    “十分钟了。”宗儒麟面无表情,他应该是不满意这个速度。

    “班长我去喝口水。”梁荆宜见班长不仅不鼓励自己,还嫌弃得不行,顿时心里堵得慌。

    “把水壶拿到这里来喝,也听听老同志给你的讲评。”宗儒麟示意他快去快回。

    水壶是炮排统一放在后面,由专人集中进行保管的。

    保管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一连的“大神”张二亮,每次炮手出来训练,他都是干的看管水壶和工具这个活,至于挖驻锄,全凭他的心情。

    两地离得不远,也就百十米,挖得浑身大汗淋漓的梁荆宜,拧开水壶盖子就咕咕咕地连灌了几大口。

    “快点,磨磨叽叽的。”宗儒麟等得不耐烦了。

    “来了。”梁荆宜扔下水壶,赶紧跑回来,他可不敢惹得班长发火。

    余白水正在作认真仔细地检查,他将手掌放在驻锄的后壁,摩擦了一个来回:“后壁太斜了,这样大架会放不下去的。”

    “哼!”梁荆宜鼻子里冷哼一声,他低头摸了摸右手指上刚磨出来的几个水泡,心里顿时觉得委曲,突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你们老兵挖得好,那你们继续挖吗?”

    余白水被怼得无言以对,他没料到眼前这个平日里对他恭恭敬敬的新兵,居然当着班长的面,敢这么和老兵说话。

    宗儒麟脸色漆黑,自己带的新兵让自己当众出丑,搁谁身上,谁都不能接受,更何况他还是宗儒麟:“前些天唐星星受伤,老子忍了你,特么的你猪鼻子上脸,翅膀硬了想飞是不是?不要想休息了,你马上原地挖一个两米长、一米宽、一米深的大伞兵坑。么的,什么时候挖完了,你什么时候给老子滚回去。”

    班长牛眼一瞪,现场发飙,梁荆宜自然没有勇气反驳,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挖坑。

    天气炎热不说,偏偏它还没有风。

    班长和两个老兵不见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应该是去了老游店,毕竟那边的风景独好,而且换了训练场之后,要是再想看老游的女儿,可就难了。

    梁荆宜看了看不远处的老游店,顿时心里泛起了一阵醋意:老油条特么就是爽!

    他甚至还幻想着班副郭鹏永和杜军安能过来帮他一把,可等来的,却是一场空气。

    时间在舞镐挥锹中快速流逝,他的手挖到麻了、抽筋了,甩一甩,继续挖。

    刚开始还全身汗流浃背的,但是后来,汗水也流干了。

    水壶离得远,他也懒得去拿,更不想因为喝水这个事,再低声下气地找一脸黑线的班长请假。

    就这样凭着意志力,他做着重复的机械运动。

第089章:中暑

    喉咙冒烟了!

    梁荆宜张大嘴巴,连喘粗气。

    班长宗儒麟和两个老兵去老游店了,还没有回来。

    梁荆宜看到距离这里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一滩积水,估计是前几天下雨后,一时半会,还没来得及蒸发完的残留。

    管它残留不残留的,先把喉咙的烟给灭了,这才是正道。

    镐和锹是一定要放好的,他可不想因为这个小问题,再次惹得班长发飙。

    那一滩积水很浅不说,他蹲下后,居然还发现水面上,有很多浮游生物晃荡来晃荡去的,做着伸展运动。

    到底要不要喝?

    迟疑了几秒,他决定抓紧时间喝几口,毕竟挖坑还得继续。

    手轻轻在水面晃荡了几下,那些肉眼可见的浮游生物即刻消失不见了,尔后,他迅速趴下,把嘴凑向积水坑的中间位置,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大口。

    美味,爽!

    喝得饱饱的站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突然发现眼前有好多白色的小星星,正飞来飞去的。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我大白天的看到流星雨了?他用力摇摇头,可立即又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特么的邪门了,我得赶紧回去挖坑。

    他转身往回走,可是还没走几步,眼前突然一黑,一个前栽,人就扑倒在地了。

    迷迷糊糊中,梁荆宜感觉后背有双大手,正用力地支撑着他坐起。

    “睁开眼睛、张开嘴巴、喝水。”他听出来了,这是班长的声音。

    “不喝。”

    他的肚子已经喝得饱饱的,一点多余的空间都没有。

    “睁开眼睛,我叫你睁开眼睛。”宗儒麟使劲摇晃着,仿佛梁荆宜不睁开眼睛,他就不会停止摇晃。

    勉强把眼睛睁开,梁荆宜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班长”。

    因为他担心如果自己不睁眼,任由班长再这么猛摇下去,迟早会被班长摇成脑震荡的。

    “余白水你去跟五班长说一声,就说班里的新兵好像中暑了,我和王勇学先背着他回连队。”宗儒麟说完,又让王勇学帮忙把梁荆宜弄到了他的背上。

    “你不要睡着了,梁荆宜,不要睡着了......”当宗儒麟背着他往营区狂奔的时候,王勇学则是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并用手拍打着他的后背。

    王勇学是担心,万一这个新兵闭上了眼睛,可能就会是永远。

    一路风驰电掣跑回连队,宗儒麟脱了梁荆宜的外套,并将他平放在自己的床铺上。王勇学到洗漱间,拿毛巾和打热水去了。

    “牛斌、牛斌。”宗儒麟在水泥走廊上朝着三楼大喊大叫。

    牛斌是卫生员,不用参加专业训练,这个时间点,他正在宿舍里拈着兰花指,闭目养神。

    “干嘛?”牛斌从三楼探出个头。

    “我们班有人中暑了,马上下来。”

    “哦,等一下,我马上来。”

    两分钟后,牛斌手里拿着两瓶霍香正气液和一瓶仁丹来到四班宿舍。

    “张大嘴巴。”梁荆宜的头被宗儒麟微微抬起,并放在他的大腿上,“不要怕苦,霍香正气液就是这个味道。”

    “咳咳咳......”一口喝下去,梁荆宜连续咳好几声,方才止住。

    “给他吃仁丹。”牛斌站在一旁提醒。

    宗儒麟把霍气正气液往桌子上一扔,“什么玩意,简单就是毒药,”他旋即拧开仁丹的密封盖。

    “一半就可以了。”牛斌见宗儒麟将一瓶仁丹倒了个底朝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没关系的,加大剂量,效果更好。”宗儒麟把仁丹放在掌心,看了一眼大腿上躺着的梁荆宜,然后他用命令的语气说,“张嘴,吃药。”

    喝了霍香正气液、吃了仁丹,梁荆宜躺在床上休息,而宗儒麟从王勇学手中接过热水和毛巾,他要对梁荆宜全身进行擦洗降温。

    连长和指导员闻讯有人中暑,也赶来四班宿舍探望。

    宗儒麟对领导的汇报,说得那叫一个轻描淡写:没事的,就是新兵身体素质差,挖了一个驻锄,中暑而已。

    床上躺着的梁荆宜并没有睡着,他听了班长歪曲事实的说辞,暗骂班长缺德。

    排长钭星宇从团里办完事回来,已是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他听说梁荆宜中暑了,赶紧到四班宿舍看看怎么样了。

    结果进了四班宿舍,一眼就看到梁荆宜的上半身倚靠在下铺的横栏上,而他的手里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正呼呼啦啦地吃着。

    瞧他的那个吃相,还挺难看的。

    “你没事了?”钭星宇见端着面条的梁荆宜面露尴尬之色,他马上面带微笑走到床前安慰,“多吃点,把丢失的能量补回来。”

    “谢谢排长。”梁荆宜紧张得不知道该把这碗面条,放在哪里合适。

    “你慢慢吃,我去食堂了。”梁荆宜的窘态,自然是逃不出钭星宇的眼睛。

    “排长再见。”见钭星宇走出了四班宿舍,梁荆宜又放开肚皮,开始了呼呼啦啦一通猛吃。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他最烦吃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包括到部队第一天吃面条,他也是强迫自己,才吃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今天,他却对这碗面“情有独钟”。

    因为宗儒麟给他在营军人服务社,买了两根火腿肠和两个卤鸡蛋放在食堂煮好的面条里。

    这些好料,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你说这一碗面条,它能不好吃吗?

    炊事班做的这碗面条,叫做“病号饭”,它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随随便便吃上的。你必须够得上条件,有病有伤这是起码的要求,它最终的审批权,还牢牢地掌握在连队领导手里。

    梁荆宜吃面条的碗,是杜军安抢着夺过去涮的。

    这小子下午一共挖了五个驻锄,在抢碗的时候,梁荆宜摸到了他的手。

    他的那个右手上满是厚厚的老茧,这都是硬生生地磨出来的。

    梁荆宜问他,你下午扛在肩膀上的,那捆驻锄柴是干什么用的?

    他说,挖好了驻锄,把那捆柴放进去了,就说明是合格的;如果放不进去的话,就说明挖的驻锄不合格。

    哦,原来是这样。梁荆宜算是明白了。

    其实,驻锄柴每个炮班都有两捆,只是各班都放在炮车上,没有拿下来用而已。

    晚上的体能训练,梁荆宜没有参加。

    病号嘛,有这个条件。

    “别想太多,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再去新的战炮训练场练习挖驻锄,不急的,时间大把的是。”宗儒麟翘起了二郎腿,脸上还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这是安慰人的话吗?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梁荆宜又在心里开骂了。

    不过,他算了时间的,七月五日就要出去海训了,三日、四日要准备外出要用的器材和物资。

    那么关于挖驻锄这个事,他估计应该是机会不大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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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炮岁月介绍:
二零二零年春,榴炮一连的部分退伍老兵相约故地重游。以往热闹的营区,如今只剩下空旷的楼房和炮库,此时战友无一人,火炮无一门,别人看上去也许什么都没有,可在老兵们的眼里却全都是人,全都是炮,全都是车......这种感觉只有军人才有,也只有军人才懂。时间拨回到二十三年前。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日,新兵参加开训动员会归来。101宿舍。二班新兵梁荆宜好奇地问宗儒麟:“班长,营区大门围墙上刻的‘战争之神’是什么意思?”宗儒麟翘起二郎腿,斜眼瞥了他之后,得意洋洋地说:“小子,‘战争之神’指的是火炮,而我们,就是操纵火炮的人。”......这是关于炮兵连队一群人成长的真实故事。--谨以此文,致敬曾经和正在为国防事业贡献着青春和热血的战友们!战炮岁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炮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炮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