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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龙路一号     战炮岁月txt下载     战炮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5章:新兵五公里摸底

    这天中午,唱完饭前一支歌后,连值班员通知:下午三点半,新兵连将组织徒手五公里越野训练。

    着装是迷彩服、戴帽子、扎腰带、携带水壶和挎包。

    路线嘛,还是那条老路线,从战炮训练场旁边的三岔路口出发,沿着环团公路,途经油漆厂、汽车连、服务中心、俱乐部、打靶场、火箭炮营、反坦克营......

    按照新的训练大纲要求,徒手五公里越野的合格成绩是二十一分钟以内。

    在跑这次五公里之前,连队已经组织新兵在大操场和室外跑过多次三公里了,三公里的合格成绩是十三分二十秒以内。

    新兵五班宿舍。

    第一次参加五公里训练,如果说新兵们个个都表现得心如止水,那纯粹就是骗人的。

    当然了,作为班长的梁荆宜,内心肯定是紧张不安的。

    他紧张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担心班里有人跑不动、拖后腿,会让五班在全排,甚至是全连面前丢脸、出丑。

    五班八个人里面,令他紧张的有仨,这仨分别是曾火东、张森林和钟杰克。

    但他紧张归紧张,对这仨怂货的心理疏导工作,还是必须要做到位的。

    话说五班的这三尊大神啊,平时连三公里都跑出了十四分开外,下午直面五公里,那还不一上场,就吓得整个人瑟瑟发抖的。

    所以呀,疏导工作很有必要,毕竟精神激励这玩意,在某些特定的时机和场合,短期内它所发挥的作用,可能还会大于肉眼可见的物质。

    说是疏导,其实就是安慰加鼓励。

    跑个三公里都拉稀摆带掉链子的人,你就别指望着他们能逆向生长一飞冲天创造奇迹了。

    这仨也是各有特点的人。

    长得瘦瘦高高的曾火东,空有一身过硬的篮球技能,冲冲五十米的小刺还可以,但说到长跑,他的耐力那就是弱成鸡了。

    他曾经在和班长聊天时,找出个耐力之所以会这么差劲,那是由于连队炊事班伙食不给力的客观理由。

    我考,刚来部队的新兵蛋子找这么个牵强的客观理由,来掩饰自己的无能,这样做合适吗?

    肯定不适合。

    这简直就是当着班长的面,在变相控诉连队炊事班的那帮子人不作为。

    也正是因为说出了这个“客观理由”,让他被梁荆宜足足教训了有半个小时之多。

    针对新兵蛋子飙出来的言论,老鸟们那种一致对外的决心,由里到外还是高度集中统一的。

    身体横向发展过猛的张森林,坐拥近一百五十斤的毛重,来了个把月时间,训练也是一个没落,但那一身肥膘,却硬生生是没减下来。

    但逢训练跑步,他总是拍着游泳圈似的大肚腩狂吼几声“雄起”,可结果却一直是雄起不了。

    至于钟杰克嘛,还是那两句话,这货除了嘴巴抹蜜涂油,让人听了出现一阵短暂的心旷神怡外,其它均一无是处。

    “走不正、跑不动、扔不远”,这就是他来部队后的最真实写照。

    这货的手榴弹投远,还是在助跑的前提下,最远的一次也只是投了二十五米而已。

    那次投弹回到宿舍,张坤延这憨子嘲笑说:“杰克你早上肯定是没有吃奶,不然,你要是使出吃奶的劲,三十米应该不成问题。”

    以为占到便宜的张坤延没想到钟杰克立即反怼道:“我要是和你一天到的部队,又和你一样长得那么高、那么壮,你信不信手榴弹我随手一扔,就能扔到五十米开外?三十五米,你还好意思笑我?”

    这话说的当时就“啪啪”打了张坤延的脸,他是嘲笑不成,反被倒打了一耙子。不过,他的那张脸,早就被胖子张森林给“练”过来了。

    也是因为钟正杰这么一激,他后来在投弹这个课目上猥琐发育了一段时间,下连考核居然还制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当然这是后话了。

    给这仨打了几针鸡血后,梁荆宜让何朝利、刘峰高和王泗盼在参加五公里时分别带上大背包带。

    这么做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准备“一对一”互帮互助了。

    三点十分排里集合时,张森林喊“报告”,说是肚子里闹腾,要去厕所解决问题。在排值班员那“动作快点”的喝斥声中,这货屁颠颠地疾驰而去。

    懒人屎尿多。梁荆宜轻轻地嘀咕道。

    这句听起来很伤大雅的话,也只有在新兵面前,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所在。

    三点二十分,各排带到了三岔路口集合。

    全连集合后,连长王国建站在队伍前面,又是作动员,又是提要求的。

    他一是要求各班排长绷紧“安全这根弦”,切实组织好,要学会统筹全局,合理搭配好人员,卫生员靳臣楠要做好保障工作;二是新兵同志们第一次参加徒手五公里越野,重点在于体验和感受这个过程,不要为了争个名次,而忘了集体的存在。

    为了让新兵们放松心情轻装上阵,他还说:“这次训练将不计成绩。”

    当底下站着的新兵们个个面露喜色时,他又补充了一句:“连队和排里主要是想先摸个底。”

    尼么的,又说不计成绩,又说摸底,哪有摸底不计成绩的,这话说出来不是自相矛盾吗?

    把连长讲话的意思悟过来的新兵们脸上纷纷晴转阴,而那些没悟过来的新兵脸上还在傻乐呵着。

    班排长们自然明白连长的意思,况且文书刘静都带了秒表、笔记本和笔了,这不摆明了是准备登记的。

    每五分钟放一个排跑,二排是三点三十五分开始跑的。

    排长凌建科在二排开跑之前,重申了五公里只是摸个底,目的在于找差距,从而确定今后各班和个人要努力的方向。

    排长说归说,但底下的人能不能完全照办,或者说是怎么理解的,那就很难说了。

    要知道在临出发前,梁荆宜在宿舍里可是给班里人又打了鸡血的。

    他说:就算是那种日常训练,咱们五班也不能落到其它班的后面,新兵五班没一个孬种,加油!。

    但哪怕他鸡血打得再好,那也得靠实力说话啊!

    果然,即便是打了再多鸡血也没用,该冒泡的,始终还是控制不了。

    张森林在战友们的加油声中,在众目睽睽之下,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三十分钟的坏成绩,位列全排倒数第一名。

    这一路上,五班的几个猛人轮番上阵都不能带着张胖子飞,他们确实尽力了,要怪就怪张胖子那腿太粗太短太不给力。

    还有他那要命的呼吸系统质量太差,跑个短短的一段路,他就恨不得吸个纯氧玩玩。

    “班长,我......”双手叉着腰肌,且大口喘气像抽风箱似的张森林表情痛苦面部扭曲。

    虽然这货掉链子令人心生不爽,但作为班长,这么点心胸和格局还是要有的。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梁荆宜急忙跑过去搀扶住他。

    “我,吐血了。”张森林手指地路边的一堆杂草,跟着一口唾沫从嘴里飞了出去......

    沿着那口唾沫的飞行轨迹,梁荆宜看到有一些黑乎乎的粘液,依附在杂草上,这莫非就是张胖子口中所说的吐血了?

    跑步跑到尿频、尿急、尿血,甚至是屙血,以前到是听战友们说起过,但跑到吐血这么严重的情况,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遇到。

    “靳臣楠快点过来一下。”他朝三岔路口喊了一嗓子后,随即取下身上的水壶让张胖子先漱口。

    不管吐出来的是血还是口水,当前要做的就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

    虽然基层连队的卫生员连打针用的针头都没有配备,但好歹人家也是到集团军卫训队混过半年的“专业人士”。

    哪怕是个“半吊子”的专业人士,但医术也总会比他这个小炮班长要强上一些吧!

    “五班长,他怎么了?”肩上挂了个医药箱的靳臣楠很快拍马赶到。

    别看他肩上挂着的医药箱很大,其实里面除了几盒创可贴外,也就是几瓶仁丹、霍香正气液和正骨水了。

    “新兵跑到吐血了,你看一下。”梁荆宜一只手搀扶着张胖子,另外一只手指向了那堆杂草。

第426章:吐的是假血

    在靳臣楠给出“好像真的是吐血了”的判断后,张森林懊恼地抬脚一记大力地抽射,将马路牙子边上的碎石子踢出去老远。

    么的,这狗日的跑五公里哼哼叽叽地叫唤着说腿脚迈不开,可是跑到吐血了,脚上却还有力气了。在心里暗骂一通的梁荆宜,走过去向排长凌建科报告。

    “快点带他回去看军医。”凌建科一听新兵跑到吐血了,心里“咯噔”一下。

    开跑之前连长王国建左强调右强调的,说一定要牢牢绷紧安全这根弦,结果排里却有人跑吐血了,这可是要人命的大事啊!

    营卫生所。

    坐在靠背椅上的孟军医翘着二郎腿,手捧一本亨廷顿写的《文明的冲突》刻苦钻研,他正冥思苦想着在“基东伊佛法道”六个古老文明中,到底哪一种文明,才是书写世界伟大进程的核心操作。

    榴炮一营战士们公认的两个闲得蛋疼的干部:一个是负责全营车辆管理的协理员,另外一个就是孟军医了。

    这俩“老神仙”除了早操象征性的跟着大部队跑两圈热热身外,其它时间过得就像生活在大海里的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儿。

    “老梁你们班这个兵是什么情况?”扔下书,孟军医当即站起身来。

    虽然工作是闲了点,平时也自由散漫惯了,但有业务送上门来,他的职业素养还是妥妥地在线。就像去年董富贵被蛇咬伤那次,尽管因他的野蛮操作导致被骂了两句,但他还是强忍着把手术给做了。

    “跑步跑到吐血了。”梁荆宜把虚弱到像刚生过孩子一样的张森林扶到椅子上坐下。

    此时的张森林难受地咳了一阵子之后,“哇”的一口浓痰,精准地喷进了离他不远的垃圾桶里。

    “吐血?”脸上表情有些惊愕且眉头紧锁的孟军医撕了两张卫生纸递给梁荆宜。

    他是看到新兵吐完痰之后,嘴角边还挂着长长的哈拉子,而递纸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梁荆宜帮其擦擦嘴,顺带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你别扔掉,拿给我看看。”接过那两张擦嘴的卫生纸,他上下左右认真仔细地研究了一番,随即那明明紧锁的眉头,开始慢慢舒展开来。

    “到底是什么情况?”梁荆宜追问。

    对于孟军医的医术,他一直都不太看好,如果不是考虑到两人平时关系不错,他都想给凌排长建议,干脆直接送团卫生队治疗得了。

    “古有秦王嬴荡逞能举鼎绝膑而亡,今有新兵蛋子跑步假装吐血重伤。”孟军医嘴里吟出了两句“四不像”的打油诗后,淡淡一笑给出了梁荆宜想要的答案,“他这哪里是吐血,分别就是肺部的黑水。”

    还不等梁荆宜对“黑水”提出疑问,他又问坐着的张森林:“你以前抽烟吗?抽了几年了?”

    瞥了一眼班长,张森林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

    “说话!”梁荆宜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张森林的肩膀上,并且他还提高音量大声质问道,“你哑巴了是不是?”

    “抽烟有......有差不多四年了。”张森林把腰杆子正了正,气色也瞬间恢复了不少。

    孟军医朝梁荆宜使了个诡异的眼色,当然了,坐在椅子上的张森林根本就察觉不到。

    毕竟高度不同,那俩人都是站着的。

    “那你今天有没有抽烟?”孟军医问得很是随意。

    梁荆宜斜眼望着张森林的大脑袋,如果那把椅子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他都准备一把将张森林的整个身体转过来,四目相对才不会说谎,或者说即便是一方说谎,对方也可以从眼神中窥探出来。

    犹豫了至少五秒钟,腰杆子软下去的张森林开口说:“跑五公里之前,我请假去厕所里抽了一支。”

    话音一落,梁荆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力拧了一把他的耳朵,由于用力过猛,那耳朵放回去之后,立即呈现出一片姹紫嫣红的颜色。

    孟军医对这种小打小闹的“常规操作”早就是见怪不怪了:“老梁啊,平时要多关心班里的新同志,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梁荆宜脸上挤出一丝苦笑来作为回应,他心里暗骂:新兵蛋子都特么冒这么一个大泡了,你这个兽医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新同志也要自觉地参加训练,要不怕苦、不怕累,革命军人嘛,要有艰苦奋斗永不放弃的精神。”孟军医边说边打开放药的柜门,在一阵摸索后,他从两个瓶子里倒出来一些药丸,分别装入两个纸袋,大笔一挥几个阿拉伯数字就印上去了,那装好药的两个纸袋,被扔到张森林面前的桌子上,“袋子上面写的字看清楚,回去把药用温水吞服了,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就没事了啊!”

    “谢谢军医!”张森林站起来伸了伸脖颈,摇了摇脑袋,可当他看到黑着脸的班长时,立刻点头像“小鸡啄米式”的又说道,“谢谢班长!”

    下楼,梁荆宜步履如飞似的走在前面,张森林小跑着跟在后面,俩人全程无任何交流。

    五班宿舍。

    “关门。”梁荆宜转过身来,“明明知道要跑五公里了,你还请假跑去厕所抽烟,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不抽这支烟,你跑步会死?”

    张森林的嘴巴嚅动了几下,没有给出回应。

    “如果你跑五公里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我可以不说你。但是,你癞得一塌糊涂,根本就没有雄起的资本嘛!”先在心理上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让打击对象有负罪感,或者是情绪崩溃的迹象,这是梁荆宜对待犯错的新兵所采取的一贯套路。

    也只有新兵上套了,他才会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时间凝固了半分钟之久,见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梁荆宜把那两袋药从张森林的手里拿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孟军医那写得龙飞凤舞的几个阿拉伯数字:“说吧,烟是从哪里弄来的?”

    “老兵给我的。”

    “你有这么牛x吗?老兵主动给你上烟,你以为你是谁呀?老实说,有没有私自藏烟?”之所以会问后面一个问题,那是因为梁荆宜一直对三师兄蒋古日在新兵连期间,往空水壶里藏烟那个事念念不忘。

    “班长是真的,前天晚上我去厕所大号,一个老兵蹲我隔壁,我俩是老乡。他问我要烟不?我说要。他就从烟盒里散了两支给我。”

    “两支,那还有一支你藏哪里了?”

    “昨晚上我抽了一支。”

    “我考,你胆子挺肥的,白天也敢抽,不得了了啊。”

    “我抽的时候把烟放在屁股后面,发现情况不对,可以随时扔掉。”

    面对班长提出的问题,张森林还算老实,特别是后面他说的这招规避的招术,貌似让梁荆宜觉得他还是一个善于用脑思考问题的人。

    后面又问了他的打火机是从哪里来的。

    他交待说,这是在宿舍后面捡到的。

    梁荆宜检查了那个打火机,塑料外壳的几个面到处是划痕,火苗微弱,残存的气量可以忽略不计,确实应该是老兵的丢弃之物。

    “班长我错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抽了,再抽我就是个王八蛋!”张森林说得是信誓旦旦的。

    在新兵连训练期间,发这种毒誓的新兵比比皆是,但往往他们还会重犯。梁荆宜心里清楚得很。

    不过,新兵既然已经认错,加上这个事并没有扩散,他也想小事化了,自行消化掉算了。

    “先把药给吃了。”梁荆宜提起开水瓶,准备给张森林的杯子里倒水。

    那杯子里面有凉开水,军医说要温水吞服嘛,掺一些热水进去,不冷也不热,温度刚刚好。

    “我来,班长。”张森林识趣地接过开水瓶。

    喝了药没多久,便听到队伍喊口令的声音,那是大部队带回了。

    排长凌建科问了军医检查的情况,梁荆宜说没多大事,那吐血是因为抽烟而引起的。

    他还请排长不要声张,对于这个问题的真相,他希望控制在五班范围内。

    凌建科自然也不希望把这种事情搞大,万一捅到连队了,对排里的建设也有影响,于是便同意了。

    吃过晚饭,针对张森林跑步跑到吐血这个事,五班内部开了会。

    批斗犯重大错误的张森林,那是免不了的,但更多的考虑是想通过这个事,给其他新兵们敲响警钟。

    梁荆宜责令张森林准备在周日的班务会上作深刻检讨,并且再次声明,如果五班再有发现抽烟者,那就全班人围上去,群殴一顿以示惩戒。

    当然说“群殴”,那是不可能发生的,在那种场合下说出来,多半是为了吓唬和震慑新兵蛋子们而已。

    新兵偷偷抽烟这个事,年年带新兵时都有发生。

    去年新兵四班的胡亮有胆大包天,还捂在被子里面抽得一身卵劲呢!

    不让新兵抽烟,那是为了他们好,毕竟有些新兵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弱鸡了,连个最低的及格标准都达不到。

    如果当班长的不管不顾任其自由发展,虽然他们眼前会过得很舒服,但最终拉胯的结果,还是会害了他们。

    这么浅显道理,也许现在他们还不能完全明白,但是等他们下了老兵连队,或是吃了一番苦头后,便会明白班长的一番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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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7章:老董闹分手

    眨眼之间,时间已经进入到元月下旬,距离新兵下连仅有短短的一个月了。

    应该说经过一个多月的强化训练,五班八个新兵除了少数人在极个别课目上,会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之外,绝大多数新兵的成绩,都能保证在合格线以上。

    今年带这批新兵,梁荆宜的积极性也不如前两次的高。

    至于产生的原因嘛,说起来很简单:重复性的做一件事情,时间久了之后,心态起了一定的变化。

    就拿训练来说吧,他的大脑经常会在“过得去”和“过得硬”之间左右摇摆。

    放在前几年,面对训练,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过得硬”。

    但是今年,他放松了对自己的一贯严格要求。

    而班长一旦放松了自我严格要求,底下带的那些新兵,素质又能强悍到哪里去呢?

    排长凌建科和他的私人关系不错,休息时也经常凑合到一起聊天扯淡,喝喝雪碧或者是嗑嗑瓜子什么的。

    他俩的年龄相仿,凌建科是一九九七年九月一日考进的军校,而梁荆宜是同年十二月十七日来的部队,如果厚起脸皮来,想再拉近一点距离的话,他俩也可以说是“同年兵”。

    不过,前者的身份是干部,而后者却是战士,这一对比起来,那区别可就大了。

    凌建科对梁荆宜也没有什么特殊要求,明里暗里所给出的态度就是:带新兵期间,只要你尽力了,即便是考砸了挨批,也由我这个当排长的来替你扛着。

    他之所以甘于当这个“好好先生”,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

    闲聊时,梁荆宜和他明说了:炮兵的职业病如今傍在身上,耳朵听力受损不说,还夜里睡觉都睡得不安稳。

    说这些话的潜台词,无非就是疯狂暗示:我是有病的人,今年年底我要退伍。

    二排共有新兵二十一人,其中三班六人,四班七人,五班八人。

    从凌建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些人里面能文能武的或者是人狠话不多的厉害角色,貌似凤毛麟角。

    甚至说,下个月月初连队组织的“迎新春篮球友谊赛”,他想凑够五个有点篮球底子的新兵参赛,都显得困难重重。

    因为这个问题,他还特意找连长王国建“开后门”,在陈述了一大堆客观理由后,连长才勉勉强强答应,到时候打友谊赛时,二排这边允许四班班副聂小勇上场。

    后来,领导把一碗水端平,特许每个排委派一名骨干带队上场。

    本来梁荆宜准备自靠奋勇上去露两手“三角猫功夫”的,毕竟二零零零年,他也是加入了连队组建的篮球兴趣小组,并且自我感觉打得还挺不错的。

    况且五班在篮球队里有曾火东和刘峰高这俩主力。

    他仨天天训练、吃饭、睡觉都在一起,到了球场上的什么默契啊,什么交流啥的,也不用费时费力的“培养”了,一句话概括起来就是——稳妥妥地在线。

    但是俩人的篮球技术在凌建科看来,聂小勇无疑是球技更好的那个人。

    所以说,梁荆宜是空有一腔沸腾的热血和远大的志向,可个人实力摆在现实面前,他还是痛苦咽下了难堪大任的苦果。

    吃过中饭,董富贵在食堂门口截住了梁荆宜,之所以过来找班长,那是因为他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昨天中午,他收到女朋友写来的信,满心欢喜地拆开,岂知看了不到一半,他就傻眼了。

    在信里面,女朋友向他摊牌说:俩人不合适,闹着要分手,而且用词还是不容商量、毅然决然的那种。

    要知道他这个当初混社会的“浪荡公子哥”来部队服役,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圆女朋友一个当兵的梦想。

    应该说分开一年多以来,俩人感情稳定,恋人关系处于“正常化状态”。也并没有因为两地相隔千里,而产生嫌隙,日常写信和通电话也是你来我往打得火热。

    这次女朋友突然写信说分手,确实令他有些丈二金钢摸不着头脑。

    没理由啊!他一直认为善良、活泼且多才多艺的女朋友自从和自己合二为一走到一起后,就完完全全地把心交给他了。

    他也做好了这一生一世就吊死在女朋友这颗树上的心理准备。

    谁知这才熬了一年多,那边就熬不住,打了退堂鼓,举手投降了。

    昨晚九点熄灯后,他拿了二零零电话卡把女朋友的手机号码是发了疯似的拨了又拨,可那边要么是任其“嘟嘟嘟”的不接,要么就是直接挂断,急得他团团转,恨不得立马请假回去,当面问个究竟。

    到底女朋友为什么要说分手?

    难道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或者是做错了?

    退一步说,两年的服役期这都过去了大半,为什么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呢?冬雪已经溶化,春天很快就来了啊!

    他来找梁荆宜的目的,就是想听听意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自己有没有什么补救措施,或者说该如何积极地去应对。

    本来为这烦心事就急得懵圈满脑浆糊的他,昨晚上还一宿的失眠、多梦和头晕。

    急到懵圈很大程度是因为“军人”的特殊称谓,在时时刻刻约束着自己。

    如果没当兵之前,女朋友说分手,他轻则以德服人,重则就是以武会友了。

    但是现在不行,上了那么多堂政治教育课,他那腐朽的三观和处世态度与之前相比,早已发生了深刻且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当遇到棘手问题时,在自己不能妥善解决的情况下,主动找班长汇报和寻求帮助,这也是他从青涩逐步走向成熟的一个显著标志。

    梁荆宜清楚地记得,去年余舒雅在写给他的信中说,自己被公司总经理秦寿恶意骚扰和栽赃陷害。

    而看到内容后的董富贵当即热血上头,他硬拉着梁荆宜去打电话找嫂子要“人渣”的电话号码,并说要在电话里面亲自上阵骂死那个猪狗不如的禽兽。

    但是如今,当他直面这种问题时,哪怕是懵圈,对比去年的表现,多少还是沉稳了些。

    这也从侧面说明,军营生活的摔打和历练,使其在身体和心智方面都有了较大程度的提升。

    不然,连队领导也不会对他委以四班班副的重任了。

    女朋友闹分手,除了通过写信和打电话进行力所能及的挽留外,抓破脑袋的梁荆宜也着实想不到什么行之有效的办法。

    毕竟像这种没到民政局领证,从而获得公章认可的男女朋友关系,它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最多在玩出格之后,也就是在道义上对过错多的一方,谴责个几句难听的话而已。

    在春风化雨般的安慰和开导后,梁荆宜提出替他代笔写一封言辞诚恳的挽留信,看能不能打动那个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分手的女朋友。

    “饱汉不知饿汉饥呀,你应该知足你俩曾经在一起度过那么多有趣的时光......”望着一脸愁容难消的董富贵,梁荆宜这两句话说得那是颇有深意,见对方没点反应,他摸摸寸头,接着换了种方式开始打鸡血,“不要灰心,更不要气馁,也许转机就在下一秒出现了,这事包在我身上。如果实在难以挽留的,老梁送你两句百听不厌的话,‘三条腿的癞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姑娘那还不是满大街的一抓一大把。’”

    “唉!”董富贵无奈地一声长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班长的一大堆废话给整明白。

    “炮四班菜地的菜长势怎么样了?对了,粪坑的肥,涨一点起来没有?”梁荆宜冷不丁连续发问。

    “班长,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就盯着那几席菜地和那个粪坑,格局大一点,好吗?难道你不向往去探索那浩瀚又未知的宇宙和星辰大海吗?”董富贵这说话的语气和调调,分明就是对班长问话的时机和场合表示不满意,瞥了一眼表情愕然的梁荆宜,他选择继续说下去,“有空余时间的话,干嘛非得去整垄捡肥,干一点对退伍回家找工作有帮助的正事,它不好吗?比如和王威国一样,写个文章投个稿的。”

    “跟你说不清楚。”懒得听这些玩意,梁荆宜不耐烦地摆摆手,“等我回去把信写好了再给你。”

    虽说当兵进入第五年了,但他却仍是个不解风情的傻鸟。

    明明眼下帮董富贵解决情感问题才是重中之重,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搞到结尾处,硬生生甩出个后勤生产来。

    给老董女朋友的挽留信,梁荆宜是认认真真地写满了两张纸,他觉得对老董而言,二张纸的量,几乎已经是极限操作了。

    他在信的结尾处是这么写的:

    就算有一天,我们可能变成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我还是希望,我曾经是带给你过快乐的。虽然我爱你的方式,让你不开心了,但我曾经对你的好,都是真的。我很感谢你,能出现在我短暂的青春里,也谢谢有你陪伴的那段时光。不管我们最后会成为什么样子,我希望彼此都不后悔曾经深爱过。我会把这段美好,永远封存在回忆里。如果能有幸再次相遇,我希望还能抱抱你,并亲口对你说声——谢谢你......

    信写得既真诚又煸情,可期待中的奇迹,却迟迟没有出现。

    一直到他俩坐上退伍返乡的火车,那个闹着要分手的女孩子,别说是给董富贵回信了,甚至连个痕迹都找不到了。

    就是因为这事没办好,成了董富贵心里的一个“结”,他需要找机会爆发一下。

    在年底退伍的前一天晚上,这货在宿舍里当着众多退伍老兵面,用无比幽怨的口吻说:“老梁你虽然军政素质没得说,是个好班长,但是你在我心目中,也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忽悠。”

    “我考,我忽悠你什么了?”梁荆宜问他原因。

    这货不吭声,只是手指宣布退伍命令那天,才从团服务中心被“退货”回来的马方明。

    梁荆宜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马方明退伍,他的女朋友居然直接从江苏老家坐火车过来接他。

    几天来,这对情侣天天在一帮小年青眼前晃来晃去的,让单机快一年的董富贵难免又想起了曾经的那位。

    “不好意思啊老董。”梁荆宜微笑着一抱拳,“随时掌控和稳定班里战士的思想动态以及情绪,乃是班长的神圣职责所在。所以忽悠你,那是因为工作。”

    “尼么的!”咆哮中董富贵张牙舞爪举着砂锅大的拳头就径直冲了过来......

    打人自然是不可能的,对打就更不可能了,做做样子而已啦!

    都到这个份上了,抱头痛哭一场,还是可以的。

第428章:准备迎新春篮球友谊赛

    元月二十五日上午九点,随着一脚刹车又一声喇叭声响起,从车牌为25006的京城二一二吉普车上下来的团宣传股干事屈小洲,将一张大红色的喜报,乐滋滋地送到了榴炮一连的连部。

    这张喜报是专属于新兵四班班副聂小勇的。

    上个月月底,他参加军区统一组织的招生考试,理论成绩达到了分数线,而被某xx士官学校给录取了。

    虽然在去年的“老兵退伍季”,各方面表现优秀的他已经成功留队转了一级士官,但若是上了士官学校,再深造个几年的话,那就意味着只要自己不膨胀、不作妖,保底可以在部队干够十三年。

    而想留在部队干够十三年,貌似基层的炮兵连队,除了驾驶员有那么一丢丢希望外,其它专业嘛,那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干够十三年,到那时他就不是羞答答的退伍了,而是高大上的转业。

    转业的话,国家可是包分配工作的,虽说待遇可能比不上公务员,但好歹也是有个稳妥的编制。

    去年直接保送羊城体育学院的代理二排长宗儒麟是屈小洲送上火车的,今年不出意外,他又得送考上xx士官学校的聂小勇去坐火车。

    作为“娘家人”,屈小洲认为他这盆泼出去的“冷水”,对老连队那是一直心怀感恩的。

    而提供这么一点力所能及且微不足道的帮助,他觉得属于是自己的份内事,不足挂齿。

    “上头有人好办事”这话说得没错,但即便是上头有人,也得要这个人有心才行啊!

    从榴炮一连走出去的屈小洲呢?

    就是那个有心人。

    尽管他回“娘家”叙旧情的机会不多,但只要“娘家人”有事找他,他总能在第一时间给出积极地回应。

    去年为了庆祝宗儒麟上军校,炊事班在连队领导的授意下,连续三天把伙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今年聂小勇也是上军校,王八过年自然应该是一年更比一年强,档次不能掉,该安排的还是得安排,并且要比去年的标准高。

    令人感到有些“遗憾”的是,去年加餐的时候是八月份,当时连队人员齐齐整整的,气氛热闹得很。

    但今年加餐的时候,退伍的退伍,带新兵的带新兵,连队人员只有去年的一半,气氛也就显得有点冷清了。

    三天后,聂小勇带着全连人的祝福和希望,去勇敢追寻属于自己的梦想了,而送他去坐火车追梦的那个人,就是屈小洲。

    新兵四班班副的位置,必须尽快找一个人来填补。

    经过排长凌建科的一番努力斡旋,有线班长潜明洪被调过来了。

    如果抛开别的不谈,单论球技,潜明洪的实力还在聂小勇之上,这也是为什么凌建科要向老兵连队的领导反复申请,调他过来的最大原因所在。

    新兵连即将举行的“二零零二年迎新春篮球友谊赛”,虽然喊出的口号还是那种土到掉渣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是暗地里各个排都心怀鬼胎,巴不得利用这个机会将对手狠狠地踩在脚下,使劲一通蹂躏和磨擦。

    是骡子还是马,必须得拖出来凭真功夫遛它一遛。

    当兵的小年青们个个争强好胜都想当好马,没有谁愿意当骡子。所以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在这些人眼里一文不值。

    关于“迎新春篮球友谊赛”的具体规则和操作流程,已经由新兵连文书刘静贴在了连队的公告栏上。

    比赛时间安排在二月八日和九日的下午三点整,地点在榴炮二连的篮球场。

    全连按建制排的编制,分别组成四个篮球队;每个篮球队的队员,大概在八到十人之间,并指定教练员和队长各一名;比赛所采取的方式是“一场定输赢”,两轮决出“总冠军”;第一轮的对阵双方,采取抽签的方式来进行,战败的一方,直接淘汰出局,而获胜的一方,则是顺利进入下一轮......

    从排里挑出八到十人的篮球队员,不仅让二排感到为难,其它三个排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排长凌建科和三个班长经过反复论证和研究后,决定派出以下八人出征比赛,他们分别是:潜明洪、曾火东、刘峰高、张坤延、李伟晓、靳林艳、潘平慧和许侠奇。

    这八个人里面,张坤延、李伟晓、靳林艳和潘平慧就是一群“南郭先生”,他们在当兵之前,都没怎么摸过篮球的。

    而之所以挑他们进篮球队,那是因为他们这几个人个子长得高,且又身体壮实的缘故。

    三班的许侠奇是八个人里面唯一的另类,他身高一米六五,体重才九十出头,能被挑中完全靠他在班排长面前超常发挥,秀了一把“极限操作”。

    那是他底线突破时,在身体几乎要失控的前提下,右手拿球一个空中三百六十度转身,甩开防守球员,在闪腾挪移后,他使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拉杆动作......

    球在篮框上面像弹钢琴一样弹了几下,虽然最终没有弹进,但这通猛如虎的操作,还是征服了懂球的班排长们。

    其实啊,像凌建科和手下三个班长这么挑人,属于是典型的“病急乱喝药”,春秋战国时期的齐国大将田忌和对手赛马,可不带是他们这么玩的,人家那是有的放矢,玩的套路和招数是“对症下药”。

    但现实情况让这些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们考虑的是篮球技术不行不要紧,只要几个五大三粗的“莽汉”张牙舞爪般往内线一站,怒目圆睁整出点“舍我其谁”的霸气来,就能在明面上构筑“禁飞区”,给对方的突破手以震慑,并造成一定程度的心理杀伤。

    至于这么排兵布阵对赢球能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那就只能祈求大神保佑了。

    教练员当仁不让由凌建科担任,篮球队长是潜明洪,后勤保障和拉拉队这一块则是由徐陈伟具体负责。

    在正式比赛开始之前,二排立足自我,组织打了几场小规模小范围内的对抗赛,这么做的目的主要有三点:一是为了培养队友彼此之间的默契感,加速产生化学反应;二是为了提升和锻炼队友之间的跑位和配合意识,适当加入一些简单易掌握的技战术;三是熟悉场地和比赛规则,明确人员定位,为八日下午正式参加比赛,做好全方位的准备。

    二月五日上午八点,连队举行新兵授衔仪式,地点安排在大操场。

    按照规定,新兵入伍满四十五天后,方可授列兵军衔。

    但这次也有个破例,那五班入伍不到一个月的钟杰克也混在里面,把衔给挂上了。

    也因为这个事,他被全班“敲诈”了一袋五块钱的五香味瓜子。至于买瓜子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嘛,自然是找班长提前预支的。

    从授衔那天的下午开始,阴沉沉的天气再也憋不住了,蒙蒙细雨连续下了两天半。

    正当班排长和新兵们都在议论“迎新春篮球友谊赛”会不会因为天气原因,而导致推迟或者是取消时,老天爷却识相的“开眼”了。

    八日早操回来,被雾气笼罩了多天的老虎山,居然在眼前变得清晰可见,半小时后,久违的太阳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篮球友谊赛如期举行。

    抽签是在二月八日下午赛前进行的,排长凌建科手气超好,他抽到和一排一个组。

    一排共两个班,新兵十三人,仅从人员基数这方面作比较,二排就明显占优。

    之前说凌建科面临人手短缺的问题,一排显得更甚,由于条件受限,一排长林生民向新兵连长王国建请示后,领导大手一挥,特许一排上场两名骨干。

    因为这事,其它三个排的部分干部骨干们还嘀嘀咕咕地议论说:领导这是摆明了偏袒一排。

    说到底啊,还不是担心人少的一排万一赢了,整得自个面子上挂不住。

第429章:轻松的第一轮

    两点五十五分,双方首发队员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大声喊着“向xx学习”的口号上场。

    所有上场的主力和场下的替补队员着装统一、精神抖擞、士气高昂。

    他们上身是部队配发的迷彩背心,下身穿一条八一大裤衩子,脚上蹬着3517工厂特制的解放鞋。

    为了便于区分在球场上的队友,新兵二排的队员统一把迷彩背心反穿,这样两支队伍看起来会一目了然。

    新兵一排的队长由一班班副陈涛担任,他和潜明洪都是有线班出来的。

    有线班在专业训练期间又是爬电杆,又是天天扛着重达几十斤的线拐满山跑,那劲爆的身体素质,自然是强悍到不用怀疑。

    因为连长王国建同意一排可以上俩骨干,所以,“年迈”的冀颂承也披挂上阵了。

    不过,对于胜负而言,他在场上的作用,可能象征性的意义,会显得更大一些。

    这才打完上半场,新兵二排就轻松领先了新兵一排十二分。

    在这组对决中,新兵二排的优势太明显了,尤其在身高和速度上,他们可以说是压倒性的。

    你想啊,由大高个张坤延和李伟晓坐镇的内线,岂能容忍有人突进来轻易取分的,分分钟盖帽都把你盖得怀疑人生。

    中场休息十分钟,林生民给新兵一排的队员打了针鸡血,他希望上场的队员振奋精神,在下半场能努力挽回颓势,最好是反败为胜,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谁知道在接下来的第三节,一排刚上场就被对手直接打到懵圈,分差被进一步拉开到了二十分。

    见那犹如银河系般遥远的分差,实在难以追赶,林生民在第四节索性派上替补队员开始了“业余大练兵”。

    尽管队长陈涛还想搏一搏,试试能不能单车变摩托,但林生民却把他死死地摁在替补席上。

    二排长凌建科自然是个见好就收的明白人,哪怕手下这些鸟兵们个个打得欢,他也知道要顾及到林生民的面子。

    所以在第四节开始后的第一个暂停时间里,他把主力和替补队员叫到一起,低声交待了几句。

    说得直接点,他交待的就是让大家在场上“放放水”,不要打得太过于欢腾,点到为止磨擦一番就行了。

    新兵二排的场上队员也是这么干的。

    而一排抓住这个机会,把篮球频频打进篮框,那分数也是蹭蹭蹭地往上涨。

    哔,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结束,两支队伍的比分最终定格在50比58。

    新兵一排落后八分,这么点差距,林生民可以接受,毕竟人少这个客观理由,还是挺无敌的嘛!

    二排嘛,也赢得轻轻松松的,并且他们在赢球的同时,也卖了一个面子给林生民。

    在开打之前,彼此都希望能把对方按在地上使劲磨擦,但是到了真刀真枪操作的时候,却又往往拉不下面子,下不了狠手。

    随后展开的新兵三排和新兵四排的比拼,实力更胜一筹的新兵三排胜出。

    如此一来,明天总冠军的归属,便在新兵二排和三排之间产生了。

    晚上自由活动时间,凌建科召集队员们开了个短会,目的是为了统一思想认识,分析对手的战略战术,力争明天夺冠。

    稍微发发力就灭了新兵一排的结果,让二排的小伙子们个个自信心爆棚,仿佛那个总冠军已然成了“囊中之物”。

    凌建科在会上提醒众人:思想上千万不能放松,不能麻痹大意,在战略上一定要藐视对手,而在战术上务必重视对手。

    其实新兵三排的实力是很强大的。

    他们的队长是六班长王佳,而王佳班里有个叫刘华强的新兵特厉害,在他们战胜新兵四排的那场比赛里,整支球队百分之八十的得分都是由他俩直接和间接创造的。

    也就是说,他俩在球场上的作用,相当于发动机或者是大脑,只要在球场上将他俩防住,那二排这边就基本上歇菜了。

    这个叫刘华强的新兵是fj人,全连七十七号新兵里面他是唯一的大专生,身高一米八零,体重一百三。

    虽然他打内线的话,貌似有些单薄,但这家伙除了篮球基本功扎实外,还集灵活性和机动性于一体。

    在场上,他打的位置可以从控球后卫直接摇摆到中锋,所以要想彻底防死他,二排这边还真拿不出一个可以与之相抗衡的人。

    针对这个问题,凌建科和潜明洪制定了对重点人实施“双人夹击”的战术。

    等于说,但凡王佳或者是刘华强执球,在他俩前后左右必须保证有两个人步步紧逼,以迫使其把球交给其他不靠谱的队员去支配和处理。

    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努力制造身体对抗,不停地消耗他俩的体力,并且不让其舒服地传导球和突入内线;二是切断对方不靠谱队员之间的联系,利用他们投篮不准和失误的短板,打快速反击。

    乍一听这“双人夹击战术”挺厉害的,其实也不尽然,二排这边有一半队员在场上的作用,就是张牙舞爪和威慑恫吓。

    人高马大的他们欺负平均海拔矮一截的一排队员还行,但面对三排,那就是个巨大的考验。

    不管战术能不能奏效,他们该面对的,始终还是得勇敢面对。

    九日,晴天,下午三点,新兵连篮球场。

    “迎新春篮球友谊赛”的冠军之争,在双方入场队员振臂高呼相互学习的口号声中拉开了帷幕。

    二排派出的首发阵容是潜明洪、曾火东、刘峰高、张坤延和许侠奇,三排则是派出以王佳和刘华强为主力的阵容来应战。

    第一节两队打得难解难分,以20平结束。

    二排的“双人夹击战术”在实际操作中,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这种打法有两个弊端:一是毁敌一千,自伤八百;二是赌运气的成分比较多,万一三排其他不怎么靠谱的队员来了手感,一投一个准,那还不把二排的篮筐给射成筛子。

    见坚持这么个打法,分差难以被拉开不说,还搞得体力消耗过大,所以从第二节的第一个暂停开始,作为二排教练员的凌建科要求改变打法,把“双人夹击”换成人盯人。

    这么一来,王佳的对位变成了潜明洪,而刘华强由曾火东负责单防。

    单防主要是考验单兵技能,曾火东单防刘华强并不吃力,他只是在体力上略微弱了些。

    从他在场上单防的效果就可以直观地反映出来,有几次刘华强想在高位强吃他,但要么是被大帽无情封盖,要么就是被曾火东干扰得投出个”三不沾”。

    看来刘华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难打,凌建科想赢球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

    上半场结束的哨声响起,比分定格在42比40,二排仅领先两分。

    中场休息时,梁荆宜担心曾火东下半场会体力跟不上,单防刘华强够呛,于是向凌建科建议,把单防刘华强的重任交给刘峰高。

    谁知建议一出炉,立即招来凌建科的否决。

    他说,刘峰高的高度不够,单防刘华强等于是白送人头。又见梁荆宜表情无奈,他转头问曾火东体力跟不跟得上?

    新兵蛋子嘛,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对排长这么直截了当的问话,哪里能认怂呢!

    只听到一个“能”字,就这么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了。

    凌建科朝梁荆宜鬼马般眨了眨眼睛,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你就静静地看表演吧”!

    依照惯例打了鸡血,喝过水,休息几分钟后,下半场又开始了。

    第三节前半段,潜明洪和王佳依然在场上相互“兑子”,曾火东还可以跟得上刘华强的脚步,两队一时间难分高下。

    二排这边刘峰高表现出色,利用对方失误连续得分,分差也是慢慢地被拉开到了六分之多,这是本场比赛打到目前为止出现的最大分差,并且这个分差一直维持到了第四节。

第430章:刘华强锁喉

    但从第四节后半段,两队比分定格在70比64开始,场上风云突变。

    三排的刘华强利用防守人曾火东体能下降,脚步跟不上自己的空当,先是一个外线三分,接着他又抢断得手,并找准机会,一个大跨步的变向甩开曾火东切入内线,又特么打进一个......

    “三排,加油!加油,三排!”作为教练的三排长许政杰兴奋地当起了“啦啦队”的队长。

    我考,三排起势了!眼看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领先优势,即将被蚕食得干干净净,凌建科赶紧向裁判申请暂停。

    比赛只剩下最后两分钟了,现在比分是70比69,他得想办法解决刘华强这个强点,不然二排危矣!

    换人盯防。

    他采纳了之前否定梁荆宜的那条建议,启用体能更好的刘峰高去对付刘华强,不过,刘峰高的身高和吨位劣势明显。但是,他又不能让潜明洪去单防,毕竟解放出来的王佳,那也不是个吃软饭的主。

    先尝试一下呗,看看效果如何。

    下一个回合,二排进攻。

    许侠奇将球从后场带到前场,手递手传给潜明洪,观察了队友落位和对方防守阵形后,只见他小手一抖,那球直接飞到了刘峰高手里。

    可惜面对个头高出一截的刘华强,执球在手的刘峰高犹豫了。

    他犹豫的是自己到底该直接出手?还是传球?

    也就是这一刹那间的犹豫,导致那球被眼疾手快的刘华强给一下捅掉了,再次完成抢断的刘华强运球左突右闪过了中线,在距离三分线约一米的位置,就是一个急停接“旱地拔葱”,皮球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旋即空心入网。

    三排领先两分了!长舒一口气的许政杰,挥舞着双手,又当起了啦啦队队长。

    凌建科继续叫暂停,虽然一个回合不足以说明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时间不多了,必须分秒必争。

    “排长,还是我来防刘华强,我知道他的那三板斧。”曾火东说得很坚决,仿佛由他来盯防,刘华强会马上哑火一样的。

    连续被对手打出这么高的成功率,比分也变成了70比72,几个回合下来,二排从领先六分到落后两分,也多少影响到了场上队员的士气,现在迫切需要的是立马找回之前的状态。

    “打起精神来,跟他们拼了!”潜明洪边拍手边用大嗓门激励着场上队员。

    他是队长,肩负的责任和使命就是打败三排的篮球队。

    二排加油!

    三排加油!

    两边的啦啦队员个个鼓起了腮帮子,决战时刻到了,是骡是马,到了检验成色的时候了。

    曾火东在三分线外执球,他是想要一个三分,从而完成反超,贴身单防他的人正是刘华强。

    在做完晃肩、胯下接背转身运球等连续假动作后,只见他一个体前大幅度变向,刘华强顿时被晃到失位了。

    原地干拔,“唰”的一声脆响,篮球应声入网。

    “三分!”曾火东举起右手开始摇,那是三分的手势。

    单防他的刘华强黑着脸,仿佛要把他生吞吐活剥了一样。

    从领先一分到落后两分,也就是转瞬间的事情,三排这边也叫了一个暂停,不说是布置什么战术吧,最少喊个“暂停”,可以不让对手轻松打出好的节奏感。

    暂停回来后的这个回合,轮到三排进攻了。

    王佳把球运过中线,交到左侧高位的队友手中,球在倒腾了几次后,最终落到刘华强的手里,曾火东贴得很紧,几乎都快要与他贴面了。

    在连续做出几个试探步之后,见曾火东并没有失位,心里有些着急的刘华强也使用了那招干拔。

    皮球飞向篮框,但没有成功入网,而是狠狠地砸在篮框上,而反弹回来的皮球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刘峰高的手里,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捡到球的刘峰高运球风驰电掣往回跑,跑在他左前方的是潜明洪,右前方的是曾火东,而对方球员岂能让他们轻易打成反击,纷纷一窝蜂似的在身前堵和背后撵。

    瞄准时机曾火东一个急刹车,人停球到,传出好球的刘峰高还主动张大双手挡住了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对方球员。

    曾火东运球、欧洲步启动、三步挑篮,球没进,但......但被跟在后面拍马赶到的刘峰高抢到了进攻篮板。

    这货臀部用力往后拱了几下,当看到单防曾火东的刘华强要过来补防时,他瞅准时间,一个击地传球,球很自然地就到了曾火东手里.

    快速出手,打板,球进,两分到手,曾火东兴奋地一挥臂后,双手叉着腰肌,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在一分多钟里,二排连得五分,气势现在完全在二排这边。

    又是三排长许政杰叫的暂停,下一个回合也许就能确定最终的输赢了,尽管三排比分落后,但不到最后一秒,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在暂停的时候,他还是选择相信刘华强,并且他让投三分,他觉得投个两分,意义似乎不大,因为从时间上看,也就顶多只能打两三个回合了。

    而二排这边呢,凌建科给出的战术就一个字“防”,不求球队能得分,但求能防住对手的得分。

    三排持球进攻,根据战术安排,篮球经过几番传导后,还是给到了刘华强的手上,他面对的是气喘如牛,但眼神充满杀气的曾火东。

    三分线找不到机会,杀进去又被围追堵截,运球兜了一圈的他又回到三分线外,寻找合适的出手机会。

    在那个年代里,也没有什么硬性的二十四秒违例,只要球不出界,或者是双方队员犯规不明显、动作不凶猛,裁判员的哨子一般就不会响。

    “距离本场比赛结束,还有四十秒时间。”裁判员的哨子没响,但友情提示的声音却响起来了。

    只有四十秒了!刘华强急躁的老毛病又犯了,他选择顶着防守人直接抢投三分。

    可就在他跳起出手的同时,曾火东也准确预判了这点,那篮球刚出手,就被高高跃起的曾火东一个结结实实的“麻辣火锅”给劈头盖脸地扇飞到了球场外面。

    裁判员一声哨响,三排发边线球。

    篮球传导了两次,又回到了站在三分线位置的刘华强手上,此时,曾火东这个“狗皮膏药”,也比之前贴得更紧了。

    在明知假动作迷惑失效的情况下,心态有些爆炸的刘华强继续选择无视防守存在的干拔三分......

    他、他、他又被一个大帽给伺候上了,而且这个被大帽下来的球,还是砸在他肩膀上再反弹出界的。

    等于说,下一个回合的球权属于二排。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二排手中,而他们三排想反败为胜的希望之火,已然是快要熄灭了。

    俩人好像站在古罗马角斗场上比武的角斗士一样,互不相让,当四目相对时,隐藏在内心的火花是四处飞溅。

    曾火东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那大口喘气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轻蔑地微笑......

    可当他走过刘华强身边时,那货犹如出笼的猛虎一般,口吐芬芳哇哇叫着跳起来,用右胳膊肘一下子死死地勒住了曾火东的脖子。

    离曾火东最近的刘峰高冲上去对着刘华强的后背,就是一通愤怒的组合拳,那拳拳到肉的酸爽感,令到锁喉的刘华强痛得嗷嗷直叫。

    场上的双方队员和观战的干部骨干们赶紧冲入球场拉架......

    这特么是什么事嘛!

    上场都是高呼“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双方队员又是握手,又是向对方学习啥的,结果比赛打到胜负已经趋于明朗化的这个程度了,还特么整出这么个妖气来。

    这不仅仅是输球又输人的三排集体没面子,要是有好事之人把这个破事给捅出去,那可是关系到新兵二连,甚至是整个榴炮一营的面子问题。

    这么一折腾,到时候不把别单位的人笑掉大牙才怪呢!

    球场上先后动手的刘华强和刘峰高俩人受到惩罚,他俩分别在八点半晚点名时,当着全连的面作检讨,并在作完检讨后,他俩又在全连人的注视下,来了个热情洋溢地大拥抱。

    指导员杨明仕说:这算是不打不相识,至于那艘承载着革命友谊的小船,还得沿着既定方向继续扬帆。

    二排在“迎新春篮球友谊赛”中获得了总冠军,奖状和奖金是不存在的,连队领导给点口头表扬,这个事就算是正式翻篇了。

    部队里面搞类似的娱乐活动,多半是流于形式,追求的主要是那个过程。

    事后,梁荆宜问刘峰高:“你头脑一热,出这么个风头,后悔自己的鲁莽行为吗?”

    “我不后悔,我不能看到班里兄弟白受欺负,而自己却袖手旁观。”

    “讲哥们义气?”

    面对班长的反问,刘峰高稍加思索,回了四个字:“兄弟情谊!”

    虽然不提倡这种靠拳头助阵的“莽夫行为”,但在那种特殊的场合下,如果不果断出手,似乎又不能诠释什么是“兄弟情谊”。

    所以啊,梁荆宜在嘴上是批评了刘峰高,但从内心来讲,他还是给班里这个兵点了大赞的。

    大方向上,还是讲究以和为贵、以理服人,但血性男儿嘛,勇于为同一个战壕的兄弟亮剑,也不失为一种美德。

第431章:准备过春节

    二月十一日上午八点,营里统一组织上战备教育课,课目为“增强忧患意识,时刻准备打仗”,主讲人是教导员张贵功。

    在授课时,他抛开教案上罗列的那些陈旧的条条框框,用自己所了解和掌握的国内外军事案例,重点讲解了几个发生在节假日的“成功突袭战”。

    而发生在二战期间,某岛国对珍珠港实施成功偷袭的经典战例,自然是要被拿来重点“佐证”的。

    底下坐着的这些人啊,也十分乐意听到某大国在这次偷袭中,所遭受的重大损失和所吃到的“哑巴亏”。

    之所以会说“十分乐意”,那是因为如今的某大国自恃武力充沛,经常在不关它鸟事的国际事务中,插手并导演指鹿为马和颠倒黑白的“恶作剧”。

    虽然某大国的卑劣行径,为广大爱好和平的世界人民所唾弃,但贵在它们多年秉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扭曲价值观,让其可以恬不知耻地继续表演下去......

    教导员张贵功讲这些发生不久远的真实案例,目的就是为了让众人明白,于军人而言:过节就好比是“过关”,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处于什么样的环境和条件下,作为军人都不能在思想上松懈和麻痹大意,更不能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必须牢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时刻做好打仗的心理和物资准备。每个人都要清醒地认识到,能战方能止战,好战必败,忘战必危。也只有我们自身强大了,才能让对手不敢有试一试的勇气。

    但逢重大节假日,上战备教育课那都是一道开味的“小菜”,真正的重头戏是后面的“战备演练”。

    今年和去年一样,榴炮一营仍然不是师里的“战备值班营”。

    但去年上完课后,各连自行组织轻装紧急集合的那一套,今年却显然行不通了。

    因为教导员发话说:从现在开始,全营上下必须从难从严落实“战备制度”。

    也就是说,以后的节日战备想轻松就糊弄过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你说来个轻装的紧急集合吧,身体和心理上也还好受点。

    毕竟一杆九五式自动步枪的净重才七斤多一点,楼上楼下的背着或是提着跑个两趟,它也就那么回事。

    可偏偏领导要玩就玩大的,直接上了“重装”。

    “重装紧急出动”那是要动枪、动车、动炮的,火炮被拉出营区风尘仆仆遛一圈回来,你还得费时费力地好好伺候它们一通。

    为什么要伺候?

    因为你得把它们打理得干干净净,迎接新年的到来呀!

    想一想啊,这就是个麻烦事。

    其实呢,也很好理解领导的用心,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嘛,领导刚来新单位,不在具体事上露两手,那个威信一时半会是树立不起来的。

    所以教导员这么做,属于是“常规操作”。

    理解万岁!

    九点半下课,营里给了半小时的准备时间,这主要是考虑到新兵要临时加强到老兵连队的缘故。

    若是等新兵下连熟悉了这套流程后,营里哪怕不给半分钟的准备时间,各个连队也能把重装的紧急出动玩得飞起。

    重装紧急出动是在十一点前结束的,搬班用器材、拿武器弹药、带携行装具、推炮挂炮和入库等一系列战备动作紧张地操练下来,参加人员几乎个个都是满头大汗的。

    流汗这个问题是难以避免的,负重上下楼需要好几个来回,在争分夺秒的形势逼迫下,任你是铁打的“魔鬼筋骨人”,也还是会累到飙汗的。

    当然了,飙汗还是小事,跑到腿打颤,甚至是小腿抽筋的也是大有人在。

    临时加强到榴炮一连的二排新兵们在解散后,直接回了宿舍。

    这是由于榴炮一连的两位主官比较照顾新兵蛋子们,他俩拍板把那些在外遛达了一圈回来的武器装备的擦拭保养工作,全部留给了可爱的老兵们。

    排长凌建科不好意思接受这个“大礼包”,他让四班副潜明洪把新兵带回宿舍自由活动。而其他的那些骨干,则是留下来加入到老兵连队擦拭保养的队伍。

    班长班副不在位,五班宿舍里热闹非凡,身上汗迹未干的众人争先恐后地说着第一次和老兵们并肩战斗的激动心情。

    在议论完老兵对待新兵的态度和加强到炮排、指挥排的不同体验后,这些人又憧憬起了下老兵连队的分班问题。

    新兵嘛,对一些自己不甚明了的事情,总是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和期待。

    “特么的,推炮出来的时候,我的脚被炮轮子给压到了。”说话的是黄军灵,在别人吹得眉飞色舞之际,他是唯一面露痛苦之色的人。

    这小子没有说谎,只不过在之前“重装紧急出动”那种紧张的气氛下,他一直咬牙坚持,没有向临时所分配的炮班班长报告实情而已。

    现在战备演练结束了,紧张的氛围也随之消失了,悬在心里的石头一落下,那只被炮轮子压过的脚,便开始生生作痛起来。

    同班战友纷纷上前表示慰问、表达关切。

    “尼么的,运气太差了,为什么不是我的脚被压到?”张森林小心翼翼地拭探着捏了几下黄军灵的那只伤脚,在侧耳聆听“嗷嗷叫”的一通杀猪声后,这货声音低沉发出了如此悲愤且又无奈地感慨。

    他和黄军灵是js的老乡,尽管他这话在旁人听起来,会觉得有几分幸灾乐祸或是贬义的意思夹杂在里面。

    但从他的内心来讲,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意思,他就是想把这个“事故”,合理地安排在自己身上,然后,以这个“意外事故”为理由,找梁荆宜请假,看在体能和五公里训练方面,能不能高抬贵手行个方便。

    处于秋风秋雨季节的小年青们之所以会长成胖子的主要原因,归根结底那就是一个字,“懒”。

    张森林就是“懒”的典型代表。

    明知道自己横向发展过度,臃肿的身材导致体能不堪,但他不是主动地给自己施加压力,有空了就加加“小灶”,而是想方设法地给自己找客观理由,躲得了一回是一回。

    像晚上搞体能“磨洋工”,那就不用说了。

    这么一直“懒”下来的后果,就是他从新兵下连分到炮班后,那个小日子啊,过得是相当辛苦。

    当然了,他属于是自作自受,活该!

    中午吃完饭回来,梁荆宜得知黄军灵的脚被炮轮子压伤,在确认了伤情后,他到营部卫生所孟军医那里拿了一瓶红花油回来,当即就给伤员给抹上了。

    “没事的,只是脚面有点肿,正好利用春节放假的几天时间来恢复。”把受伤的脚面搓到发热并涂抹了几个来回后,梁荆宜把那瓶红花油递给了黄军灵。

    上午还发着感慨要代替黄军灵承受脚伤之苦的张森林一把接过那瓶红花油:“班长,这几天给他抹药的重任,你就交给我来完成吧!”

    “张胖子啊,你会不会把抹不完的药,偷偷留给自己用?”经常和张森林闲着没事就打打“嘴仗”的张坤延揶揄道。

    这憨货虽然在班里挨班长和班副的批评最多,但贵在他的脸皮够厚。

    成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行,明明前一秒挨批了,还在虔诚地低头认错。后一秒,他就能喜笑颜开,跟没事一样的。

    “不要喊我‘胖子’,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张坤延同志,我长得胖是因为吃你家粮食了,还是喝你家的水了。动不动喊我‘胖子胖子’的,是我没有名字啊?还是你没有教养啊......”收好了红花油,乜斜了一眼打击对象后,张森林嘴里开始了喋喋不休。

    过了个嘴瘾的张坤延被张胖子反击了,而且反击的理由简直是无懈可击。

    “班长你来评个理,看看张胖子,不不不,张森林这种消极思想到底对不对?”见不下重锤,这个鼓它就不响,张坤延索性巴拉巴拉地把上午张森林在宿舍说的“好想压到脚的那个人是我”的原话,给全盘抖了出来。

    这下好了,全班人都可以作证,本来做好事抹油的张森林瞬间就蔫了。

    他没想到看起来“憨神”一样的张坤延做起“二五仔”来,居然连一点底线都不给他留的。

    瞌睡遇到枕头,正好梁荆宜需要借助这个事的“东风“,好好给五班的新兵们上它一课。

    全班很快被召集到一起,他理了理思绪,便开始说上了:同班战友在训练和生活中,互帮互助才是整个班集体团结的表现。而班里如果充斥着背后相互拆台、喜捕风捉影又毫无根据说三道四的一些人,那么,这个班集体肯定是一盘散沙,没有任何战斗力和凝聚力可言的。所以说,哪怕身边战友的缺点很明显,我们也不能拿来当笑料。而应该要多一份理解、多一点包容,只有这样,战友才能亲密无间地一起成长、一起进步、彼此相互成就......

第432章:除夕夜,唱首歌吧

    下午三点,哔的一声哨响,连值班员通知:各班出两名公差到炊事班帮厨。

    帮厨的主要工作是负责包除夕夜吃的饺子,每年但逢除夕,新兵连都会有这么一个动作。

    反正也不讲饺子包得有多美观,图的一个是乐呵,另外一个是节日喜庆的氛围。

    五班个个是抢着要去“出公差”,梁荆宜从中挑了何朝利和王泗盼,这俩人没当兵之前在家里经常烧火做饭,所以相比其他人,他俩去炊事班帮厨,应该会更得心应手一些。

    其他没去的那些人,则由班副路阳朝带队,去组建新兵连那会临时搭建的帐蓬里洗热水澡。

    连队这边也通知了,五点半左右,老兵会过来拆帐蓬。

    拆帐蓬的原因很简单,新兵授衔之后,他们就成为了一名真真正正的军人,所以之前所享受的“特殊优待”,现在可以一一回收了。

    在帐蓬里洗个舒服的热水澡,以迎接新年的到来,这也算是给新兵们的最后一次福利了。

    四点,哨声又响起,连值班员通知:班排长到三楼会议室开会。

    连务会的内容是关于春节放假的,假期从除夕夜的会餐开始到正月初三,也就是二月十四日晚八点为止。

    在会上,指导员杨明仕传达了团政治处对放假期间活动的通知,其实团里就是在正月初一的那天上午,搞了个喜迎新春的游园活动。

    这种所谓的“游园活动”,无非就是猜猜谜语、甩甩塑料套圈之类的。

    尽管对老鸟们而言,参加此类活动,几乎提不起什么饱满的精神来。

    但是新兵们的积极性还是挺高的,不过,他们参加“游园活动”,猜谜和套圈说到底也是附带的,大部分人更多的还是考虑到能不能在活动中,有缘碰到阔别个把多月的老乡或是朋友。

    俗话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嘛,几个老乡在一起说说原滋原味的家乡话、拉拉家长里短的趣事,想想就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晚上六点加餐除了大鱼、大肉和海鲜之外,炊事班还给每桌特意熬制了一整只乌鸡。

    揭开盖子,那香飘四溢又热气腾腾的乌鸡汤,瞬间让人均半瓶的老青岛黯然失色。

    “失色”并非是因为老青岛不好喝,而是那么好的美味佳肴,半瓶老青岛实在是难以与之匹配。

    六点五十分,新兵连组织所有人员到三楼俱乐部看“新闻联播”,接着又是观看“春节联欢晚会”。

    晚上九点开始的岗哨,还是沿袭去年的“老传统”,全部由干部和党员们担任。

    第一岗是连长王国建和一班长冀颂承,第二岗是指导员杨明仕和四班长徐陈伟,第三岗是一排长林生民和四班副潜明洪,第四岗是二排长凌建科和五班长梁荆宜......

    三班长陈生路虽然是第五年的老兵了,但他并不是党员。

    包括一连驾驶班的另外两个第五年兵唐大兵和汪峰也不是党员,甚至这几只老鸟连“入党申请书”都没有写过。

    他仨不入党的原因,既简单又粗暴,因为担心一旦入了党,自己就是党组织的人了,从而个人有什么决定,会处处受到组织的限制。

    特别是对于“退伍”那个敏感问题,如果说政治面貌仅仅是个团员的话,那和组织谈起退伍来,就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毕竟团员的政治觉悟与党员相比,相差的岂止是一星半点!

    至于潜明洪嘛,这小子第二年也是带了新兵的,论军事素质他要好过营直的同年兵孙康健,但由于生在营直,受限于人少老鸟多,而党员名额又稀缺的客观因素,所以他俩即使努力奋斗了两年,却一直都未能加入光荣的党组织。

    转机出现在去年年底的老兵退伍之际,担任营直有线班副的潜明洪被调整到了榴炮一连担任有线班长,紧接着连队年底的党员名额,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而留守在营直继续担任无线班副的孙康健,依然稳稳地是个老团员,因为排排座吃果果,他这个年轻人啦,还得往后再靠靠。

    虽然在管理上,营直要比其它三个连队要宽松一些,但在评功评奖和入党等几个重大问题上,连队的机会无疑会更大、更多一些,毕竟庞大的人员基数摆在那里,福利也会相应的多出一些嘛。

    今年“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似乎太合乎众人的胃口。

    在去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上,本山大叔刚把“一对拐”给卖了出去,今年他又忽悠“傻范”来乐呵呵地买他的破车了。

    按照这么个套路继续卖下去,明年他止不定会忽悠已经变成了拐腿的“傻范”再适当加点钱,买一副“三无”的担架。

    如果还有后年的话,那就是卖个盒子给“傻范”的后人,让他们准备送奄奄一息的老人家上山了。

    十点不到,坐在俱乐部里看电视的人就走了一大半。

    梁荆宜带着五班也回了宿舍,既然不想继续看,那没必要勉强。

    拿了二零零电话卡,他带着需要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或是问个新年好的新兵蛋子们来到了一楼的楼梯间。

    而班副路阳朝则是带着剩下的那几个人去了营军人服务社。

    至于去干什么?这要过年了,大家心里都懂的。

    连队的程控电话安装在一楼的楼梯间这里,相比以前打个电话还要跑到营军人服务社排队,现在可是方便多了。

    和梁荆宜一起来打电话的人也就三个:曾火东、刘峰高和黄军灵。

    等前面的人打完电话,轮到他们几个人的时候,梁荆宜举起手中的二零零电话卡,示意谁先打?

    那仨笑着连连摆手,并客气地说:“班长你先来。”

    来部队快俩月了,新兵蛋子的眼力劲也多少有点了。

    而在教育新兵们要“尊老”这方面,梁荆宜还是不含糊的。

    见推辞不掉,他便不再客气。

    第一个电话是打给父母的。

    电话那头的父母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晚会,接到儿子的电话,激动到不行。

    在相互道尽思念又寒喧了几句后,他找了个“班里的新兵还等着我”的理由,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其实啊,他心里有很多话是想对父母说的,可又一时间无以言表,唉,唯有感念于心吧!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余舒雅的。

    为了避免直接打座机,接电话的可能是伯母她们,他选择打的是余舒雅的呼机,这样的话就是直接点对点了。

    呼机接通,挂断电话仅仅几秒后,很快电话声再次响起,毫无疑问这是余舒雅回过来的。

    从你好、我好、新年好,再到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这么一通礼貌的问候下来,他明明在拨通电话前,想好的几句饱含思念的情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硬生生咽进了肚里。

    他的脸皮薄啊!见边上站几个竖着耳朵的新兵蛋子,这老鸟的情话是羞于出口。

    两个电话,仅打了不超过五分钟便草草结束了,这也算是给新兵蛋子们做了个“完美示范。

    在连队想“煲电话粥”,那就是“蚂蚁坐沙发——弹都不弹”,全连上下近百号人就这么一部外线电话,你煲个“电话粥“,那后面等着的人即便是吐口水,也可以把你给淹死。

    等四个人打完电话推门进了宿舍,路阳朝早已组织其他人将买回来的各种零食和饮料,摆满了班长的那张办公桌。

    茶话会开始了,五班全部围坐在一起边吃边喝边扯淡。

    扯过了一阵后,“班长给我们唱首歌吧?”有几个人起哄道。

    他们应该是提前串通好的,不然,班里不会同时出现罕见的几个人步调一致。

    “唱什么歌嘛!我天生的鸭公嗓子一个。”梁荆宜对这方面毫不遮掩。

    他的实话实说,更多的像是为自己找一个借口。

    唱部队里的歌嘛,鸡公或是鸭公嗓子都不是什么问题。

    “哎哎哎,让我先来。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呀滚滚,痴痴呀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追,至少......”雪碧下肚的胖子张森林,摇头晃脑扯着嗓子不管不顾地就直接开唱了。

    可不等他把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顺利唱完,众人纷纷跪求他别唱了,更有甚者吼出“明星唱歌是要钱,你唱歌是要命”的肺腑之言。

    一阵哈哈大笑后,经不住众人的热情相邀,自诩为“鸭公嗓子”的梁荆宜还是献唱了一首“军中绿花”。

    对于这首军营歌曲,他的印象特别深刻。

    记得那时候,自己刚进军营没多久,新兵排长钭星宇在某天晚上就教他们那批新兵唱会了这首歌。

    而在教唱这首歌之前,他的新兵班长宗儒麟还当着全体新兵的面,调侃起钭星宇说:“排长你教他们唱‘军中绿花’,我担心这些新兵们会边唱歌、边抹眼泪。”

    就因为宗儒麟的两句无心调侃,惹得钭星宇命令他用那带着浓浓广东腔的普通话,教新兵们唱了一首听起来年少轻狂且又意气风发的“军营男子汉”。

    虽然班长口中说的“边唱歌,边抹眼泪”,在小年青们听起来,就像是个大笑话。

    但在那年的除夕之夜,当隔壁的隔壁的新兵四班把“军中绿花”唱得飘进新兵二班的宿舍后,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三师兄蒋古日左跨步接一抬手,就起头带领全班“寒风飘飘落叶”的给唱上了。

    这煽情的歌声一响,众人就立即置身于那种伤感的氛围中,唱到声音哽咽又飙出滚滚热泪,也就是顺理成章的“基本操作”了。

    “鼓掌!”班长要献唱了,路阳朝示意把气氛搞起来。

第433章:重头戏是母亲的家信

    班长要献唱了,班副路阳朝高举双手,示意众人把气氛搞起来。

    在“啪啪啪”的掌声中,梁荆宜亮出了鸭公嗓子:“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

    这首“军中绿花”不愧为“催泪弹”,即便是鸭公嗓子才唱到一半,就有人眼眶里面开始泛泪了。

    “......故乡有位好姑娘,我时常梦见她,军中的男儿也有情,也愿伴你走天涯。只因为肩负重任,只好把爱先放下,白云飘飘带去我的爱,军中绿花送给她。”一曲唱罢,梁荆宜那是狠狠地收割了一波眼泪,尤其是曾火东那小子哭到动情处,居然和四年前要被退回原籍的姜贵永一个鸟样,连鼻涕泡也整出来了。

    八个新兵里面,唯有张森林没有落泪,并且还表情轻松。

    “怎么回事,全班就你一个人没哭?”

    “班长,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被女朋友甩过几次了?”

    面对张森林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梁荆宜的第一反应是:这货的脑瓜子是不是短路了?

    “你怎么知道我被女朋友甩了几次?”

    “嘿,不小心被我猜到了吧!你要是不被甩个几回,根本就唱不出那种悲痛欲绝和沧桑满面的感觉。”张森林似乎对自己的判断非常自信。

    “张胖子你就瞎鸡儿扯吧!”路阳朝先是眼神不屑地瞅了瞅张森林,紧接着又微笑着对梁荆宜说,“咱班长和嫂子的感情,那是坚如磐石。再说了,甩也是班长甩嫂子,哪里会轮得到嫂子甩班长的。”

    话音一落,班里人又开始起哄了,说要看班长能不能拿出什么有力的证据来。

    证据这事好办,无非就是把梁荆宜与余舒雅近几年的十多封信件,拿出来给众人品读就完事了。

    但张森林在这种场合下居然还没有落泪的结果,令到梁荆宜感到不爽,难不成他是没有感情的高级动物?

    “我拿一封信出来,让张森林读给大家听,事先声明,不许哭哟。”有人点头,有人默不作声,有人喉咙里“嗯”的一声表示答应,打开抽屉,摸索了几秒后,梁荆宜将一个陈旧的信封直接递给了张森林,“普通话要说得标准一点,读信时的感情嘛,再投入一些。”

    “班长,你就看我的表现吧!”张森林接过信封,抽出两张信纸,轻咳几声,就算是润过了嗓子。

    他虽然长得肥头大耳的,但声线还算不错,在班里也经常吹牛x说,自己的嗓子是被天使强行吻过的。

    “儿子你好......”读了开头四个字,他瞬间明白这封信不是嫂子写的,而是班长的家人写来的,见班长低头不语,他选择继续往下读。

    “你的来信,我们以收到。你须利的到达部队,我们放心了。我们现在一切都好,你自己照顾自己,你生活还习惯吗?吃不好,买点吃行吗?我做娘的心,你是最知道的,就是挂你这呀那呀!”张森林顿了两秒,目光再次望向班长。

    “读啊,看我干什么?我的脸上又没有写字。”梁荆宜在说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你说你以长大,办事有分寸,我就更放心了,慢慢心里也就习惯了。荆宜,你叫爸爸跟你转组织关系,他到了学校没有找到,又到中学去查,要几天,我在家里作急。你望回信,爸爸没友时间。他每天十二点才回家,我就给写了回信。”读到这里,张森林又停了。

    “怎么又不读了,是不是有些字不认识?”问话的梁荆宜还是低着头。

    他的母亲小学三年级文化,多年不用笔,那字写起来也是歪歪斜斜的有些不好辨认。

    “不是的,班长你没发现战友们又在哭了吗?”张森林此时说话的声音,明显比之前小了一些。

    信里面写的内容,满满的都是母亲对儿子的关爱,读到这个份上,他应该是有点动情了。至于他说战友们都在抹眼泪,那是梁荆宜意料之中的事情。

    调整了一下情绪,张森林翻开另外一页信纸:“荆宜,你脸上长的青春痘好些了没有?如果药用完了,就写信给我们,我们给你去医院弄药,把它弄好。”

    这段读完,有人憋不住发出了笑声。

    “我来部队之前,脸上长着青春痘,当时我妈带我去医院开了一些涂抹的药膏,我没有用完,后来就带过来了。”梁荆宜解释道。

    “身体发育期嘛,男人脸上长几个骚包很正常,青春美丽疙瘩豆,我们都懂的。”声音略带一丝哽咽的张森林好像很懂行一样的,连脸上长青春痘这种丑事,也被他美化成了“冷笑话”。

    “荆宜,你现在训练很紧张吗?你一定要听首长的话,苦练杀敌本领,当一名合格的人民解放军战士,搞好领导关系,团结战友。田智棋跟你分在一起没又?荆宜,春节已快到了,亲戚朋友就应该写信问一问。”喘了一口气,张森林又读上了,“另外,开一、开元叔他们的牛不见了,我们几十人找了几天也没有找到;思权、文新的牛一夜也不见了,两条都被别人牵走了。我们的老牛卖了,卖了一千六百元。爸爸半夜才回家,我又点害怕,所以就把牛卖了。”

    停顿了三五秒。

    “班长,我家以前也有养牛的,不过卖了。那头老牛我牵它起码吃了六年草,我跟它之间可亲近了,它还经常用舌头轻吻我的脸。”

    张森林刚说到这里,班里立马有人发问:“胖子你不是说‘你曾经被天使强行吻过的吗?难着天使就是你家养的这头老牛?’”

    “懒得跟你这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去争论某些无意义的话题。卖它的那天,我拼了命地想阻止这场看起来很残忍的交易,可父亲却一把揪住我,拖着将我反锁进了屋里。”之前一直没有伤心到落泪的张森林终于动情到开始飙泪了,或许是因为信里面出现的这些丢失或是被卖了的老牛们,让他重新找回了对昔日当放牛娃岁月的美好回忆。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里,机械化还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家里的老牛,就是父辈们的左膀右臂,它们要从事犁地、耙田、碾谷和拉板车等重体力活。

    如果说,狗和猫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那相对而言,生活在那个时代的老牛,就是农村人的兄弟姐妹,它们所发挥的作用是狗和猫之类的家禽穷其一生也无法比拟的。

    张森林抬手拭去眼角的眼水,又轻咳一声,貌似等喉咙通畅一些后,才继续开始往下读,“荆宜,我多叫你几声荆宜,就像你在家一样。我心里好高兴呀!就写到这里,妈妈写的不好,请原谅。爸爸说把组织关系搞好以后,又事在跟你讲,信等几天一定寄来。妈妈于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三十日。”

    八个新兵终于全部以泪洗面了,甚至连路阳朝和梁荆宜也未能幸免,如果说那首“军中绿花”是一枚“催泪弹”的话,那么,这封母亲写给儿子的信,无疑就是十枚“催泪弹”。

    既然达到了预期效果,在收回母亲的信后,擦干眼泪的梁荆宜随即将余舒雅写来的十多封信,一古脑儿地全部拿出来摆在了办公桌上,他潇洒一挥手:“我妈写来的信里面有很多错别字,但这些信里面几乎没有。你们尽管看吧,如果谁想借鉴的,可以随便借鉴。当然抄也可以,放心吧,我不会追究抄袭者责任的。”

    这一晚的月亮很懂事,它穿起黑色的袈裟,将嫦娥和吴用遮挡在了身后。

    但星空却是极美,点点星光一闪一闪,反而让人觉得没有月光作伴,它们聚沙成塔会显得更加赏心悦目。

    除夕夜当晚,直到熄灯前的所有剩余时间里,五班的人就尽情地徜徉在余舒雅信件的海洋里,他们跟着余舒雅UU小说的文字一起悲伤、一起快乐、一起度过那段黑暗时光,又一起迎接光明和重生的自己......

第434章:放假的晚点名

    春节放假三天的早操免了,这几天的伙食标准嘛,也要比平时高出一个档次。

    在早餐原有馒头、花卷、牛奶和鸡蛋的基础上,炊事班还另外给每人加了两个带肉松馅的面包;中、晚餐则是“相当硬核”的三荤三素六菜一排骨汤。

    正月初一吃过早餐,按团政治处下发的通知要求:所有新、老兵以连为单位被带到团大操场参加“迎新春游园活动”。

    新兵二连是七点半从营区出发的,一路上自由切换的歌声和口号声,那是惊得树上栖息的小鸟,时而挥着翅膀从头顶掠过,时而朝天一声尖叫,以表达内心的愤懑。

    大过年的嘛,勤劳的小鸟们也想睡个懒觉。

    远远看见“欢度春节”四个硕大的红色楷体字,雄壮地矗立在团大门顶部的水泥横梁上。目测在那四个红色大字的上面,还混搭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小彩灯。

    试着想象一下: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时,那横梁上的彩灯,会不会璀璨到令点缀天际的繁星,都黯然失去颜色?

    八点半,团大操场上已是人声鼎沸和摩肩接踵,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景象;放眼望去,到处张灯结彩又红旗飘飘,置身其中仿佛被一股温馨祥和的氛围所笼罩。

    有些不懂行情的新兵还发出“这才是过年该有的样子”的感慨!

    唉,新兵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要知道部队哪怕放假,也属于是“假放”!

    连值班员让各班长具体负责本班人员的管理,并通知十点五十分,在团大门右侧的宣传栏边上集合,随后便宣布“解散,各班自行带开”。

    开年的第一天谁都想走个大运,可五班的运气确实有点“背”。

    他们参加了猜谜语和套圈两项活动,但手气臭到被“班灭”,最终豪情满怀的他们却连毛也没有捞到一根。

    吃中饭前,连值班员通知下午俱乐部开放,各班可以有序地组织人员上去看录像。

    逢年过节,照相自然是雷打不掉的“保留节目”。

    排长凌建科早就买好了胶卷,等吃完中饭后,梁荆宜把二零零零年带新兵二班时的那款套路,原封不动完美地复制到了新兵五班的头上。

    八个新兵蛋子纷纷整起了军体拳,抛开这套拳术打起来的实用性和观赏性不说,仅从精、气、神这三方面看,整出来的那些姿势,还不是妥妥地在线。

    照完了相,五班回到宿舍。

    梁荆宜问他们是愿意呆在宿舍里写信,还是去阅览室看书,或者去俱乐部看录像?

    一轮调查搞下来,八个人里面有七个人说想去看录像的。

    这也难怪呀,毕竟入伍都快俩月了,新兵蛋子们平时除了看新闻联播之外,实在捞不到看其它电视节目的机会。

    连队这边也是做了充分准备的,主抓思想政治工作的指导员杨明仕,特意去镇上的音像店租借了一批碟片回来。

    这批碟片包括了“三大战役”和“黄飞鸿”两大系列。

    部队嘛,“习武尚武”乃是职责和使命所在,对领导租回来的碟片即便是不满意,你也得强忍着看。

    因为主动权不在你手上。

    负责放碟片的是连值班员,你根本就没得选择!

    正月初二晚上八点左右,哔的一声哨响。

    “全连注意,戴帽子、扎腰带,五分钟后准备晚点。”这是榴炮一连一排长黄广雄的声音,这一周由他担任连值班员。

    “别紧张,是老兵连队准备晚点了。”梁荆宜让五班站着的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哨声就是命令。听到哨声一响,无论你在干什么,都必须得马上停止,并迅速保持标准的立正姿势。

    立正也是新兵进入部队后,班长教的第一个基本动作。

    一分钟后,哨声再次响起,还是黄广雄的声音:“注意啦,新兵二排也一并参加晚点。”

    “我考,新兵排也要的。”路阳朝脱口而出。

    他正趴在二楼那镂空的栏杆上,一边默默地数星星,一边探着头准备在老兵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在新兵连工作的“优越性”。

    这下好了,显摆的愿望彻底落空了。

    “物品归位,动作快点!”梁荆宜拿起床上的帽子和腰带,第一个冲出宿舍。

    等所有人都出去之后,路阳朝负责“擦屁股”。

    他是班副,内务卫生这一块,属于是他的份内事。

    不过,如果离开宿舍后,哪个新兵的床铺没整到位,或者是鞋架上的鞋子没摆放好,他也拥有“全权开火”的权利。

    由于连长姜子军的未婚妻来队过年,所以晚点名是由老兵连队的指导员姚江生主持的。

    他之所以点名要捎带上新兵,那是因为几分钟之前,他隐约看到炮库那边好像有几个新兵模样的人,正坐成一堆吹牛扯淡,而且声音还很大。

    这不还没有下老兵连队嘛,怎么就没个鸟数了?心情不爽的他在连值班员吹哨通知晚点后,又让把新兵二排也一并带上。

    说白了,他是想看看那坐着吹牛扯淡的几个人是不是二排的新兵蛋子。

    如果确认是的话,那他可就有些不中听的话,要对带兵的班排长们说了。

    文书王威国那里有新兵二排的人员花名册,尽管绝大多数新兵他都叫不出名字,对不上号,但是这些人的基本情况,他还是了解的。

    一长两短的哨声响起,各排值班员喊着口令,将队伍带到连集合场。

    “指挥排呢?动作快点!”黄广雄扯着大嗓门大喊大叫。

    指挥排长凌建科负责带新兵,包括侦察班长徐陈伟和有线班长潜明洪也在新兵连,所以现在的排里工作,由无线班长张界传暂时代理。

    要说指挥排这边啊,也有点难搞,因为驾驶班和炊事班在集合时,也被划分到由指挥排统一带队。

    而驾驶班和炊事班是什么样的鸟德性?

    用四个字来概括,那就是稀稀拉拉。

    “司务长,你特么的集合了!”张界传气呼呼地跑到一楼楼梯间,冲着正打电话的张明昌就吼上了。

    话说这张明昌正和女朋友煲着甜蜜的“电话粥”,本来被突如其来的晚点名哨子都搅得心情很不爽了,这下又被张界传口吐芬芳,那个心里呀,顿时火冒三丈:“点名,点个毛啊点!全营就咱们一连毛病多,春节放个几天假都不安稳,还搞得和平时一样神神叨叨的。”

    张界传被怼得不敢还嘴,他是第四年兵,张明昌是第九年兵,在兵龄上俩人没得比,更何况他从营直调整到一连担任班长,才一年多一点时间。

    正所谓“根基不牢,说话放飘”,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和对手硬扛。

    见张明昌不为所动,“电话粥”仍然继续煲着,他索性不管了,直接带着队伍跑步去了连集合场。

第435章:张明昌表示不服

    要说张明昌在榴炮一连之所以这么嚣张,那是有一定原因的。

    一是这货有点“老马”,又自忖兵龄长。在士官这个“老鸟群”里,他就是“兰博碗”的存在。排在“兰博吐”位置的,那是驾驶班的班副程成洋;

    二是级别高。“代理司务长”从实权上说,那就是“准干部”的身份,站在这个高度,他可以“藐视”一切班长。所以在连队那么多士官面前,他自个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毕竟档次摆在那里,他有一定傲骄的资本;

    三是连长姜子军是他的老乡。好巧不巧的俩人还都是从营直出来的,当初姜子军在营直担任排长,张明昌是有线班的一名战士,虽然受限于当时的环境,彼此之间交集不多。但他俩在历史认同感和归属感上,还是会更容易引起一些共鸣来;

    四是指导员姚江生与他在阅兵集训队“战酷暑、斗风雪”同甘共苦了一年半,并荣幸地一起参加了“九九京城大阅兵”,那份情谊自然不用多说。

    有这么些先天和后天的条件加恃,导致这老鸟经常在战士中间放出风声说:我与连长、指导员他俩的关系那是铁的一笔,甚至吹到忘情处,他恨不得说“我们仨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

    尽管他吹出去的那些牛,真实性待考,但仅凭他嘴里所说的那些“片面之词”,还是成功营造出了在连队他张明昌或多或少还是个“狠角色”的既定事实。

    平时这货说话的嗓门特大,好像放炮仗一样的,而且自打当上“代理司务长”之后,有事没事他又爱摆个谱,所以连队很多老鸟们私下里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大傻”。

    “大傻”这两个字,源于港片演员成奎安在电影中的角色扮演,现实中暗指有些人表面上人五人六,习惯了颐指气使,其实在旁人眼里,他就是个笑话,只是别人不点穿他,不与其计较罢了。

    其实张明昌这个人呢,性格还是挺直爽的,只不过毛头小子在那种特殊的环境下,大大咧咧到心态有点飘了,有点膨胀了而已。

    这不,很快他便尝到“苦果”了。

    指导员姚江生手拿两份人员花名册,在接受连值班员黄广雄的报告后,他齐步走到队伍的中间位置,转身下达“晚点”的口令。

    此时的他背对着楼梯间位置,所以没能发现正煲着“电话粥”的张明昌。

    而张明昌也耍了个“小聪明”,他把电话线拉到极限长度后,猫着腰躲到黑暗处。

    处在热恋期的人嘛,一旦把握不好节奏,就特别容易出事。

    点名开始了。

    从连队干部开始,然后是连部的文书和通讯员,再往后便是炊事班了。

    “张明昌!”没听到有人答“到”,姚江生朝炊事班长陆银龙望去,“司务长呢,怎么回事?”

    “司务长在......在打电话。”陆银龙说得结结巴巴的。

    他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连队领导,一边是他的直系领导,不管得罪了谁,他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张明昌!”发现被拉成一条直线的电话线后,姚江生的心里不淡定了,他加重语气严厉质问,“点名你不知道吗?”

    “来了。”从黑暗处走出来的张明昌不咸不淡地回了两字,随即又低声对着话筒呢喃了几句,这才“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喊了声“报告!”

    看他的这个骚操作,那是准备申请入列了。

    “张明昌!”姚江生拔高了音量,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松地让某人入列。

    “到!”张明昌回答得很随意。

    那声音远比他平时参加晚点名答到的声音,要小上很多。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心里有怨气嘛,大点声喊不出来。

    “你的声音只有这么大?”

    “只有这么大了。”

    面对指导员的反问,他没有任何惧意。

    姚江生眉头紧锁,转过身来继续点名,他想先把张明昌晾一会,杀杀此人的锐气。

    点完名,确认扎堆坐在炮库那边聊天扯淡的几个新兵,并不是二排的人,他长舒一口气,接着又在心里暗忖:今晚的点名,本来临时起意是为了查新兵的问题,不料现在却有了意外收获。连队士官和骨干群体近期作风养成有所放松,正好利用这个契机,拿张明昌犯的错,来敲山震虎好好做一番文章。当然这个过程,需要自己费点神。

    “来来来,说说你有什么理由可以不参加集合的?”

    “我正在打电话。”张明昌的理由听起来很硬气,细品之下给人一种理由很正当、很有效的错觉。

    “不能挂了电话,等点完名再打吗?”话说到这个份上,作为指导员来讲,那个姿态已经是放得够低的了。

    “打都打了,领导看着办呗!”张明昌的言语中充满了不屑,说他是冒犯,那也是一点也不为过。

    他对大年初二晚上搞临时晚点,心中有怨气,这也是他不挂断电话,选择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的重要原因所在。

    “你不得了啊,站到这里来!”见软的不行,姚江生拉下脸来大声呵斥道。

    虽然现在是过年放假,但晚点名是一日生活制度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放假又不是放羊,哪怕在连队你个人威望再高,打电话的客观理由再充分,也不能把个人位置摆在集体之外,更不能将自由和权利凌驾于组织之上。

    原地杵了有几秒后,张明昌快速迈开步子,他是准备当着全连人的面,好好和领导说叨说叨“放假休息”这个问题......

    接下来,便进入到俩人辩论的环节了。

    姚江生所执的观点是,晚点名是一项集体活动,不管你在干什么,必须无条件服从和参加;而张明昌反驳的理由是,放假就应该让战士们身心放松和愉快地玩耍,何必一天到晚搞得紧紧张张,连一点私人空间和自由度都没有。

    部队以铁的纪律来安身立命,节日战备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军人“时时刻刻要绷紧安全这根弦”。

    在这场辩论赛中,姚江生本身对张明昌就属于是“降维打击”,加上他所执的观点代表着“正确方向”,所以失败的一方,早已注定。

    毫无疑问晚点名的批评并不是此事的终点,等待张明昌的还有周五的党组织生活会以及周日的连务会两通批评。

    他这个人心里不放事的,哪怕被批得体无完肤,这货仿佛会逆生长一般,并且还会越挫越勇的。

    事情过去没多久,姚江生被调往团政治处担任宣传股长一职。

    领导前脚刚走,这货后脚立马得瑟到不行。

    他大放厥词说:大年初二那次晚点名,自个是不与指导员一般见识,留几分薄面给领导,那是为了日后好相见。不然,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领导也不是那么好脱身的。而万一整到领导一时半会下不了台,场面岂不是会很尴尬?!

    估计这货是把李宗吾《厚黑学》的精髓给完全吸收了。

    连队那么多人的眼睛又不是瞎的,明明是他被批到屁都不敢放一个了,现在倒好,领导一走,事实反转,变成了他嘴下留情,否则领导那晚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连队有老鸟看不下去,故意拿话调侃他:“是谁借给你的胆子?”

    他振振有词地回应:“三年前的那条竹叶青借给我的。”

    我考,这货虽然有点“马”,但联想功能确实真够强大的。

    连队兵龄短的人可能不知道,四年以上的老鸟们应该都有印象:一九九九年十月,这货参加“九九京城阅兵”归来不久,在一次集体修路活动中,他在家属房前面那条路上,挖到一条尺把长且正冬眠着的竹叶青。

    当被惊吓到的众人瞬间作鸟兽散时,他拧着竹叶青的七寸,现场展开“屠蛇”的教学,并在对竹叶青开膛破肚后,掏出那明晃晃的苦胆,生吞进了肚里。

    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是竹叶青借给他的胆吗?

    《本草纲目》上记载:蛇胆的主要功效是明目、清热解毒和化痰镇惊。

    通篇可没说蛇胆是可以用来壮胆的,莫非是著书的李时珍当时被高烧给烧到糊涂了?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只要张明昌自己不觉得尴尬,那么,尴尬的永远就是别人!

第436章:新兵考核、下连

    往年新兵的“毕业相”是在考核结束后才照的,今年却提前了。

    其实这样也好,省得考核成绩不尽人意,从而影响到照相时的心情。

    新兵考核时间为两天,定在二十日和二十一日。

    第一天上午考核单个军人队列动作、手榴弹的投掷和卫生与救护,下午考核战术基础、四百米障碍、体能测试和器械体操,以上七大项目,全部采取“抽考”的方式进行,所以新兵蛋子考好或者是考砸,均含有一定的运气成份在里面;

    第二天上午考核九五式自动步枪实弹射击,下午考核理论知识和五公里武装越野,以上三大项目,全部采取“普考”的方式进行,等于说人人都要考,是福还是祸,你想躲也躲不过。

    为了让新兵们以饱满的精神状态和昂扬的斗志来参加考核,连队领导要求班排长们近几天都不能加班操练新兵,特别是晚上熄灯后搞“小练兵”的时间,必须取消。

    以往新兵连在迎考前,也都是这么个暖心的操作。

    再说了,新兵们都要准备下班排了,哪个班长会“骡”到临走时,还对自己带的兵下狠手的!都到这个点了,当班长的爱他们这些人都来不及呢!

    在考核的这两天里,炊事班长孙昌浩也把伙食调剂得杠杠的,虽然标准比不上春节放假的那几天,但相比平时六块六的标准,还是要好上很多。

    二十日上午,梁荆宜带的新兵五班被抽到考核手榴弹的投掷。

    考核的过程对梁荆宜而言,那心情就犹如坐在“过山车”上一般。

    班里“打头阵”的张坤延甩出了五十五米的好成绩,在收获了一阵欢呼后,负责“收尾”的钟杰克却连扔三次,都没有扔到三十米的合格标准。

    带队到场边休息待命时,梁荆宜还没来得及讲一下,队伍里面就有人“哇哇哇”地给哭上了。

    哭的不是别人,正是上了考核场就送“哑弹”的钟杰克。

    “怎么了啊,班长还没有批评你,你特么的猫尿就出来了。”路阳朝轻轻拍了拍钟杰克的肩膀。

    他是班副,集合时始终要站在最后一个,而矮个子的钟杰克离他最近。

    “不哭了,没事的,男子汉大丈夫面对这么点挫折,费不着落泪。”眼见班副出手了,班长那还不赶紧跟上。

    “对不起班长、班副,是我太紧张了。”钟杰克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

    “考过就过了,不要再想它了。这才刚开始呢,尽力就好,后面才是重点。”梁荆宜安慰道。

    他心里面跟悬着明镜似的,钟杰克在连队组织的手榴弹投掷训练中,最好成绩也就是勉强扔了个三十米出头。

    因此在考核时扔不合格,并非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责备什么,就像他所说的那样“尽力就好”。

    钟杰克的投弹没考好,整得他中饭也吃得索然无味,这且不说,回到宿舍后,他还被张坤延给无情奚落了一通。

    至于奚落的原因嘛!

    很简单的,那是因为他曾在投弹这个训练课目上怒怼张坤延说:我要是和你一天到的部队,又和你一样长得那么高、那么壮,你信不信手榴弹我随手一扔,就能扔到五十米开外?你扔个三十五米,还好意思笑我?

    这话旁人听起来,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的那个梗。

    如果今天考核张坤延扔个三十五米,或许他也不会奚落钟杰克,关键是他扔出了五十五米的好成绩,所以上次的一箭之仇,他必须得报。

    于是,钟杰克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张坤延怎么宰割,自个也无话可说了。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不努力,之前张坤延还不是只能扔个三十多米,但他憋了一口气,暗下决心一定要扔得更远。

    在“猥琐发育”了一段时间后,这货终于逮住难得的机会,在众人面前威风了一回。

    这也说明了一个浅显的道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没有准备的人,那么你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下午,五班被抽到考核战术基础。

    要知道在考核的四大项目中,战术基础是梁荆宜对全班能拿到合格成绩,最有把握的一项。

    事实也是朝着皆大欢喜的方向发展的。

    因为下午考核顺利过关,吃晚饭时,人逢喜事精神爽的五班味口奇好,他们连菜碗里剩下的汤汤水水都喝得干干净净。

    晚上看完新闻联播,连队通知班排长们到连部开会,新兵则是由班副组织在宿舍里复习理论。

    连部开会的目的,主要是针对明天要进行的实弹射击。

    作为连队领导嘛,在关键时刻总得把“安全”这个问题,拖出来好好讲一讲,然后呢,再对其它的注意事项,作作必要的强调。

    明天的实弹射击考核,团、营两级的部分领导也将莅临现场指导,而新兵六个连队齐刷刷站在一起,既是明里比拼着成绩和作风养成,又是暗里比拼着安全和临场的组织指挥。

    掰开手指数一数,这应该是新兵们第三次参加打靶了。

    第一次是体验射,以熟悉场地、流程和感受射击氛围为主;第二次算是考核前的一次预演,不记成绩;第三次也就是这回了,能不能合格,一锤子买卖的事情。

    炮兵团的战士打九五式自动步枪的机会非常少,老兵们一年到头顶多打个两次,共计十发子弹。

    而像新兵们能打上十五发,还算是待遇好的了。

    相比较而言,在步枪射击这个课目上,步兵团的兄弟们可就要幸福多了,在专业和协同训练期,一营营房正对着那几个山头上,一到晚上的夜训时间,“叭叭叭”的枪声,总是会响彻半夜。

    至于像军报上报导的什么“神枪手”、“狙击能手”之类的训练尖子,他们那些人之所以取得异于常人的成绩,几乎都是靠子弹给喂出来的,不然的话,怎么能找得到“人枪合一”的感觉呢?

    实弹射击取得合格成绩,其实并不难,新的训练大纲上规定得清清楚楚:打靶不计环数,只要上靶四发即可。

    这晚熄灯后,排长凌建科临时召集三个班长到会议室开会,在听取了班长们的意见后,他对新兵下连分班的问题,作了具体安排。

    老规矩不变,带新兵的班长可以优先选择一个新兵跟着自己走。

    梁荆宜选择带在身边的新兵蛋子是曾火东,虽然这小子的身体素质在班里并不是特别拔尖,但贵在可塑性强,脑瓜子灵活,值得长期培养。

    二十一日上午七点半,天气晴好,全连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迈着整齐的步伐,高唱着“打靶歌”奔赴实弹射击的考核场。

    十点半,打靶结束后,全连又吼着“打靶归来”返回营区。

    五班的射击成绩尚可,全部合格。

    下午进行的理论考核,成绩一时半会还出不来,但五公里武装越野的成绩,却是跑完,就即刻出炉了。

    “胖子”张森林在有人搭把手的前提下,豁出小命来也整了个合格。

    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连值班员通报了下午理论考核的成绩:全连七十七名新兵,仅有五人不及格,这里所说的不及格,是指分数在六十分以下。

    五班理论考核成绩,又是全部在及格线以上。

    应该说班里这次的整体成绩,那是超出梁荆宜的预期。

    这次带新兵,他并没有倾尽全力,因为顾忌到一旦自己表现优异,会让领导下决心再留他下来转个二级士官。

    他也跟排长凌建科聊过自己的真实想法,总之,他不想个人的表现太过于突出。

    他也知道,作为骨干、党员,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是与身份不相符的,但面对现实问题,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还好新兵五班的兄弟们给力,面对下连前的考核,没怎么“掉链子”。

    接下来的时间,连队安排写总结。

    新兵写个人的,班排长写班排总结。

    晚上熄灯后,梁荆宜前脚送走了查铺的干部,后脚便离开宿舍,独自一人溜到外面的阿枝店采购了一些零食和饮料回来。

    这是新兵五班存在的最后一夜了,他想给以后的回忆,制造些念想。

    “动作轻一点,说话小点声。”偷偷潜回宿舍的他一边给众人分发零食和饮料,一边提醒道。

    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被上面查到的话,即便是领导卖个面子不说什么,也终归是不好。

    中国人都讲究“善始善终”,好的名声就像孔雀的羽毛,你惟有爱惜它,它才能长长久久的绽放美丽。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这就是最后一晚的相处了,梁荆宜让大家放开来“畅聊”。

    有了班长这句话,新兵蛋子们聊天的内容那是天马行空和五花八门,众人从感兴趣的美女明星聊到泼妇骂街,又从国内民生问题聊到国际紧张局势,再从地球生物的诞生聊到外星文明的延续,当聊到“明天这些人将要分开”的话题时,整个宿舍里立马变得静悄悄的。

    梁荆宜的心里,又何尝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伤感所填满。

    连续带了三年新兵,在下连的前一天晚上,那种内心的不舍,他已经尝过很多次了。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这十个字说起来容易,但到了真正要面对的那一刻,谁又能做到心如止水的。

    上午九点,召开新兵连总结表彰大会,二排这边上台接受表彰的是徐陈伟和刘峰高,前者是“优秀带兵班长”,后者是“优秀新战士”,颁奖的是连长王国建和指导员杨明仕。

    十点总结表彰大会结束,各班排带回宿舍召开最后一次班务会。

    在班务会上,梁荆宜亲自指挥全班把“团结就是力量”来回唱了两遍,他说连唱两遍的目的是为了让大家牢记:不管下连你分到哪个班,不管是在部队服役,还是以后回到了地方,团结千万不能丢,这是当兵的“传家宝”,更是你战胜一切困难的有力保障。

    中午加餐,吃的是一顿大鱼大肉的“散伙饭”。

    这顿饭吃着吃着就有人开始啜泣了,为了不让悲伤的情绪蔓延开来,指导员杨明仕不得不出面要求班排长们督促新兵们吃快点。

    他担心悲伤会“以点带面”,从而出现大面积的“人传人”现象。

    下午两点,随着连长王国建亲自吹响的那一声哨子,新兵二连完成了它短暂的历史使命,正式宣布解散了。

    也许对别人而言,解散并不代表着结束,或许下一个旅程,这些人还会再相聚。

    但是对梁荆宜来说,恐怕以后他再也不会遇到如同一张“白纸”的兄弟们了。

    新兵五班八个人的分班情况是这样的:

    有线班:刘峰高;

    炮一班:张坤延、黄军灵;

    炮三班:张森林;

    炮四班:曾火东、王泗盼、何朝利;

    炮六班:钟杰克。

    愿你们昨天和今天的努力,都能成就明天的辉煌,加油!

    新兵五班成为了“过去式”,炮四班的新篇章,正式开启。

第437章:看病

    团里通知专业训练从三月十日正式开始,现阶段处于“训练预备期”。

    在这个阶段里,上午一般安排军事训练或者是理论学习,下午主要以集体劳动和搞后勤生产为主。

    有空的时候,梁荆宜就抓住班里几个新兵蛋子进行十位和百位数的滚加滚减训练,从考察摸底的情况来看,曾火东的速度和准确率领先于其他人。

    看到这么个结果,他心里挺欣慰的,这也表明自己在挑兵这方面,眼光一直妥妥的是“大师级别”的存在。

    像从炮班转岗担任侦察班长的徐陈伟,像去年炮一班一下子“井喷”出四个副班长,这些人之所以能独当一面,无一不是他这个带兵人的能力和素质的体现。

    由于二排这边排长的位置空缺,连队领导让他先暂时代理一段时间再说。

    其实啊,他是不想担这个责任的。

    但领导强行“压担子”说:代理排长这个岗位非他莫属,除非......除非他个人身体确实不济,难以支撑......

    说实话,他的身体早就亮起了“红灯”,耳鸣的老毛病已经让他连续一个星期都无法安然入睡了。

    某一天,他去营部找了老相识孟军医,可人家却一本正经地说:“老梁啊,耳鸣这种职业病是没办法根治的。而想要让它彻底消失,只有等到你入土为安的那一天,耳朵里才会变得清静。”

    我考,怪不得部队里的干部战士私下里都把军医唤作是“兽医”,就凭老孟开导人的这么点素质,本来没病的人,都会被他吓出个毛病来。

    “要不,你给我搞一瓶安眠药吧!我睡不着,每晚都是强行闭眼。”梁荆宜心里想的是,先让自己能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你口气不小呢,还一瓶?现在安眠药由团卫生队统一管理,我们营一级的卫生所根本就没有配备。”

    “那你这里有什么能让我吃了就睡觉的药?”

    低头沉思了几秒后,孟军医突然笑了。

    “笑个毛啊你!”梁荆宜有些不耐烦了,自己是来看病了,又不是来瞎扯淡的。

    “想去那个地方吗?”孟军医手往东边指了指。

    “拐趴沟?”梁荆宜脑子反应可一点也不慢。

    毫不夸张地说,关于“拐趴沟医院有漂亮女护士”的动人传说,那可是在全营战士这个群体里面被沸沸扬扬传了好几十年。

    他清楚地记得:在四年前,同年入伍的战友唐星星那晚从单杠上,头朝下跌落受伤后,就是被立马送到了拐趴沟医院进行紧急治疗的。并且在出院后,这货还弄到了某个女护士的通讯联络方式。至于后来唐星星与女护士之间到底有没有开花结果,众人并没有得到明确答案。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唐星星在住院康复期间,的的确确是与女护士发生了非同一般的交集。

    当年拐趴沟医院的女护士和外面店里动辄笑得花枝乱颤的阿枝,总是会频频出现在梁荆宜的睡梦里,哪怕他明知道这就是所谓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幻想,但每晚他还是乐此不彼。

    原因很简单,他无非就是为了获取心理上的某些慰藉和身体上某些满足而已。

    第一年的新兵蛋子嘛,白天除了参加训练和后勤生产之外,你还得抽出部分休息时间来“出公差”和去厕所猪圈捡肥,体力上严重透支,天天累得浑身上下快要散架;精神上嘛,背负着短期内获得认可和进步的压力大不说,又屡遭班长宗儒麟时不时的恐吓,所以呀,他也只有晚上躺在床板上双眼一闭,才算是活成了自己想成为的那个样子。

    而正处于青春骚动期的小年轻们,恋爱的导向也并非那么正确。

    这也就很好理解,为什么部队里会广为流传“当兵三年,母猪赛貂婵”这么两句话了。

    因为异性朋友见得少,所以哪怕长得寒碜点,也会显得异常金贵。

    可能初听起来会觉得“当兵三年,母猪赛貂婵”这两句话糙得很,但时间一久,你就会明白,现实就是这么个理。

    去拐趴沟医院看病,连队领导同意还只是入了个门,你还得拿着请假单去找营部卫生室的军医签字,并报团卫生队审核批准。

    其实去镇上的师医院,也是有几个女兵可看的,但相比驻扎在zz市区的拐趴沟医院那庞大的女护士群体,从心里面感觉那档次就差了一大截。

    所以说,生活在基层连队的战士们请假外出看病,拐趴沟医院依然是挤破脑袋的首选。

    说得直接点,有些老鸟们得的病,根本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理上的病,简称“心病”。

    而“心病”还得靠心药来医,也许在连队病怏怏只剩下一口气在苟延残喘着的人,一趟拐趴沟医院回来,他立马变得容光焕发又精神抖擞了。

    当兵第五年,第一次请假去那么“遥远”的地方看病,梁荆宜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也没有料到自诩为“钢筋铁骨般”的自己,也会有向不争气的身体投降的那一天。

    请假可以说是一路绿灯。

    指导员姚江生还关切地叮嘱他:这次如果治得不理想,下次接着去治,不用担心请假的问题,连队这边会负责安排到底的。

    领导的人文关怀,不是简单停留在嘴巴上随便说说,而是实实在在的。

    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的人员在位率必须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按照连队人员的比例算下来,包括探家的、请病假的或者是请事假的在内,最多也只能允许五个人不在位。

    所以,每周日外出请假,那就是僧多粥少挤破头的一件事。

    像刚下连的新兵蛋子们,想请假外出那是想也白想,因为一时半会还轮不到他们。

    这一周请假获批的是:梁荆宜、张春柳和胡亮有。

    早在一年之前,胡亮有就当着新兵四班战友的面许下承诺说:下了老兵连队,一定要请班长去zz搓一顿大餐的。

    这回逮住机会,正好可以让他兑现承诺。

    三人请假的事由相同,都是齐刷刷地赴拐趴沟医院看病。

    其中三班长张春柳已是拐趴沟医院的“常客”了。

    去年下半年打完实弹射击回来,他就一直喊“腰痛”,跑了团卫生队和师医院几次也不见好转,直到去了拐趴沟医院,才算是略有效果。

    但腰痛这毛病可以说是炮兵的“职业病”,并非靠贴个几张狗皮膏药就能药到病除,况且拐趴沟医院有养眼的风景线,次数去得多了,他上瘾也就是再所难免的事了。

    胡亮有是牙痛,而且还是那种“喝凉水都塞牙缝”的临床表现。

    他也是往团卫生队跑断了腿,任凭老军医倒腾来倒腾去的,疼痛感却依然没有得到有效缓解。

    这次去拐趴沟医院,他准备挂个传说中的“专家号”,试试所谓的“专家”到底成色如何。

    周六吃过晚饭,指导员姚江生还把他们三人叫到连部交待了几个注意事项,尔后又问身上带的钱够不够?说如果不够,尽管开口,他这里有。

    俩士官都说“够了”,毕竟拿几百块钱工资的人,口袋里的红票子,多少还是揣的有两张的。

    但胡亮有是拿大几十块钱津贴费的义务兵,见指导员这么大气,他便“狮子大开口”当场借了两百块。

    说好的请客搓一顿,那底气从何而来?无非就是口袋里有票子嘛!

    领导见他借这么多,脸色微微一沉,本想多问两句原因的,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胡亮有在连部当通讯员,搞领导的后勤保障工作这么久,又是第一次借钱,如果当着其他人的面,刨根问底也不是太友好。

    九点熄灯之后,躺在床上的梁荆宜横竖就是睡不着,这并非全是因为耳鸣的原因,其中也有兴奋的因素。

    下了第三班岗哨归来的董富贵,见都这个点了班长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晒鱼干,这货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开始唠叨了:“班长啊,要是去年你请假去拐趴沟医院,还可以带上班副阿才的高级遥控相机,把那些美女护士姐姐们的倩影,统统定格在胶卷上,拿回来给我们共同分享。可你明天去呀,也就只能你一个人饱饱眼福而已!唉,自私鬼一个!”

    这特么是什么酸菜味的狗屁逻辑,梁荆宜懒得答理他。

    话说这小子自从收到女朋友寄来的分手信后,在某些方面就变得俗不可耐了,估计这只乌鸦怕是有些口渴过头了哟!

第438章:坐车去拐趴沟医院

    周日早上七点五十分,雾气还未完全消散。

    一辆东风运输车“吱”的一声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营直门口的那排芒果树下。

    从副驾驶室下来一个上尉军官,只见他单手拿着一个文件夹,另外一只手正了正头上戴的大檐帽,随即便迈开了步子......

    “钟参谋!”从营直二楼卫生室歪着探出个头,接着是一个不算太标准的军礼。

    打招呼的是副营长王国建。

    “你好,王副营长。”钟参谋把头高高昂起后,目光短暂对视,迅速抬手还礼。

    “我马上下来。”王国建扭头和孟军医交待了几句,便蹬蹬蹬地下楼来迎接。

    他正和孟军医在讨论一个困扰炮兵部队n数年的“老问题”:为什么炮兵的职业病一直以来都那么突出?从小的方面来讲,职业病对个人的身体和以后的人生规划影响深远;从大的方面来讲,职业病会造成非战斗减员,这也严重影响到了部队战斗力的生成。既然在无法杜绝和避免的现实情况下,作为一线带兵人和军医究竟该如何把职业病的危害和影响降到最低。

    尽管他和孟军医俩人探讨的结果,犹如云山雾罩一般,但是他内心依然没有放弃如何去解决这个问题的追求和信念。

    作为一个通过自身努力,从战士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成长起来的一线带兵人,他觉得对他而言,这是一件责无旁贷的事情。

    今天周日休息,营直的那些兵们早就三五成群聚拢成一堆,要么打升级、要么打拖拉机、要么海阔天空地吹牛扯淡,当然也有少数勤奋好学去阅览室看书提升自身文化素质的......

    排长林生民在炊事班谈事情,收到连值日的报告后,他扔下司务长和炊事班长一路小跑赶过来,可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是:两只大手用力地握在一起,并上下左右摇了又摇。

    见不便打扰,他对着俩人礼貌地敬了个礼,然后转身默默离开。

    俩领导在一块你侬我侬正热情着,似乎没他什么事,此时离开,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王国建口中的“钟参谋”是团教导队队长兼军务参谋钟飞现。

    在担任一营副营长之前,他曾是军务股的一名资深参谋,这里所说的“资深”,特指呆在一个部门的年代长,并无其它意思。

    所以他和钟飞现之间,那是熟悉得可以共穿一条裤子。

    一番寒喧过后,“连值日,”王国建喊了一嗓子。

    “到!”

    “马上去通知各连请假外出人员整理着装,带好证件和小板凳,五分钟后到营直宿舍门口的水泥走廊集合。”

    “是!”值日生受领任务后,一只手扶住帽檐,沿着水泥走廊撒开两个蹄子就是一通狂奔。

    别看这些营直的鸟兵在其它三个连队战友面前,总爱摆出一副“机关兵”的架子,貌似自个很有优越感一样。其实啊,营直的这些兵完全暴露在营领导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训练、学习等方面稍不留神,分分钟会被下放到其它三个“有需要”的连队接受锻炼。

    而一旦被下放到其它三个连队接受锻炼,那么,他们想要再次重返营直,无疑就是痴人说梦了。

    这个问题可以参考榴炮一连的代理司务长张明昌、炊事班长陆银龙、无线班长张界传、有线班长潜明洪和炮五班班长秦山峰。

    虽说这五个人在一连都干得不错,但从营直调往一连,自个心里面的落差感,那肯定是在所难免的。

    并且从别单位调到一连的那些人,也常被“土著”私下里唤作是“外马”。

    很快各连队请假外出的人员喊着“一二三四”的号子,跑步来到营直门口的临时集合点。

    王国建示意梁荆宜整队报告。新兵连在一起相处了两个多月,那种熟悉的感觉犹在。

    一分钟后。

    “钟参谋同志,榴炮一营请假外出人员集合完毕。应到十人,实到十人,请您指示。榴炮一连炮四班班长梁荆宜。”

    梁荆宜和钟飞现那也算是多年的老熟人了,如果不是在这种正规场合下,而是私下里俩人相遇,他俩早就开起了玩笑,吹起了牛皮。

    “稍息!”钟飞现抬手还礼,齐步走到集合队伍的中间位置,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后,突然拔高音量,“讲一下!”

    底下站着的有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讲一下”,整得心情有点小紧张。

    对钟飞现的套路,梁荆宜心里那是一清二楚。

    眼神扫视众人,那是在检查着装和军容;至于钟飞现讲话的方式嘛,还是梁荆宜所熟悉的那个“老配方”。

    “我今天主要讲三个内容,时间不会超过三分钟。在讲这三个内容之前,我先声明一件事,车厢里禁止抽烟,被我发现一例的,马上取消当事人的请假外出资格,并在全团范围内进行通报批评。”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他便开始有节奏地巴拉巴拉起来。

    他把那纸上记的三点说完后,副营长王国建也对请假外出人员强调了纪律和安全,禁止车厢内抽烟那事,又被再次提及。

    八点十五分,东风运输车载着人驶出营区,经过三岔路口后左转弯,朝反坦克营的方向开去。

    据钟飞现介绍,这辆运输车主要负责接送榴炮一营、反坦克营和一五二营请假外出人员,另外还有一辆运输车则是负责接送榴炮二营、火箭炮营和团直属队的请假外出人员。

    梁荆宜被钟飞现指定为临时车长兼安全员,主要职责是维护车厢内人员的纪律、秩序和安全,他坐在车厢的最后面,那根横亘在车尾,用细背包带拉起来并绷得紧紧的安全绳,是他必须重点关注的地方。

    运输车一圈兜下来,车厢里被三个单位请假外出的人塞得那是满满当当的。

    三十来个人里面绝大多数都是士官,剩下的就是第二年的义务兵了,所以在车上该遵守什么,他们个个心里是门儿清。

    刚开始还有几个士官低声抱怨说:这辆车装得人太多了,团里派的带车干部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可到了团大门口下车集合,当他们看到另外一台车上装得人更多时,霎时间这几个家伙就闭上了嘴巴。

    胡亮有坐在梁荆宜的左手边,张春柳则是与梁荆宜相对而坐。

    “老梁。”张春柳手指天上那呼之欲出的太阳,故作深沉般抹了把嘴,“我昨晚夜观天象,发现紫薇冲北斗,白虎坐东宫,见荧惑光芒大盛,紫气西散,斗牛冲天狼,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同频闪耀,聚合于锦官分界之地。其中一星甚明,并散有利光,西飞而至,其大如斗,散五色光芒;少时光芒大盛,直冲紫薇星而去,恐有大事将至。”

    “什么大事?”梁荆宜来了兴致。

    听起来朗朗上口,似乎有点意思。

    话说张春柳这小子自从抛弃他亲自引进猪圈的“杜洛克”成功上岸后,经常利用业余休息时间到阅览室借些古典书籍潜心研究,像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易经》、《太极阴阳八卦》、《风水龙脉》,甚至连《推背图》他也借阅过,之所以能说出那么一长段好句,那是因为他已经背了好几天了,今天逮住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拿出来炫耀一番。

    “晴天嘛!”张春柳咧开大嘴得意地笑了。

    “老夫昨晚亥时,也是夜观天象,发现北斗南移,天狼耀青光,西北有瘴气缭绕,东南呈紫气升腾......老夫掐指一算,早就算出今天是个大晴天了。”梁荆宜也不甘示弱。

    他学着浪迹街头那些占卜大师们说话的调调,扔出了一段不知道从什么书里看到的算命先生拿来忽悠人的话来应对。

    张春柳嘴里甩出个“牛x”来,梁荆宜还了他两字“承让”。

    他俩是吹得欢,可旁边坐着的人那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眼看再这么下去,俩班长会有“卖弄文采”之嫌,胡亮有解围来了。

    他像个扩音器一样的,除了有感情地大声播放去年新兵四班的那些有趣的陈年旧事外,还唠叨起了自己在连部当通讯员给领导提供后勤保障时,遇到的一些尴尬事。

    那些听起来不荤不素的段子,逗得整个车厢里的人那是笑得前仰后合的。

    当梁荆宜说他这吹牛的功夫,可以媲美冯巩时,他却谦虚地回应,我的搭挡王威国吹起牛来,能力远在我之上。

    梁荆宜问他,此话从何说起?

    他呵呵笑着举了个例子。

    说是某一天晚上,俩人躺在床上睡不着觉,便心血来潮籍着兴奋劲聊起了各自家乡的历史。

    胡亮有强调家乡江西南昌是人民军队诞生的地方。

    而王威国微微一笑,说他的家乡山东荷泽在上古时代,曾经发生过“天人交战”,因为交战双方投入巨大兵力鏖战太久,从而导致那块区域成为一片雷泽之地,这也是“荷泽”之名的由来。

    一个是现代无敌,一个是上古神兽,在所谓的历史厚重感方面,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高手就是高手,一出手便将对手的历史,轻松甩出了银河系的距离。

    这也难怪口才惊人的胡亮有会在吹牛扯淡这个项目上,对王威国顶礼膜拜了!

第439章:肥而不腻

    东风运输车摇到了师医院,在这里下了一部分人,随后车子调头,往zz市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歇了一口气的张春柳又打开了话匣子,这次他聊起了分到班里没多久的新兵蛋子张森林:“老梁啊,你带的那个胖子倒还是个十分有趣的家伙!”

    梁荆宜面带微笑,期待着这货下一句的出炉。

    “三班几个新兵拢在一堆吹牛拉呱,游利华打击张森林说他这款式,那是喝凉开水都能长胖的存在。”

    “那张森林是不是立马反驳,‘老子胖怎么了?老子是吃你家的大米了?还是喝你家的自来水了?’”

    “no!no!no!”张春柳对梁荆宜摇起了手指,尔后,从他嘴里慢慢悠悠地整出这么一段话来,“你特么的瘦子是吃两口就饱了,而我胖子张森林是饱了还特么可以随便吃两口!”

    “我考,凭张胖子的这口才,那简直可以参加‘脱口秀’了。”胡亮有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而有趣的灵魂,却是万里挑一。张胖子的那种胖,叫胖得有深度,胖的有内涵。”

    哈哈哈......这仨的对话,整得车厢里是笑声一片。

    九点二十分,车子驶入zz市区,眼前那车水马龙人潮汹涌的壮观景象,令到梁荆宜觉得既新奇又紧张。

    两年前的那次探亲,他们是五个hb老乡一起去的gk火车站坐车,在往返途中他并未在zz市区作任何的停留,所以此时出现一定程度的心理反应,也就不足为奇了。

    驾驶员一脚刹车,等车子停稳,从副驾驶室下来的军务参谋钟飞现朝车厢喊了一嗓子:“车上的人注意,拐趴沟医院到了,请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点名。”

    梁荆宜动作迅速解开那根安全绳。

    “这玩意放车上,不要带。”见有人拿了小板凳就准备往下跳,钟飞现赶紧制止。

    部分小年青们在被部队熏陶了几年后,就变得有点傻乎乎的了。试问哪有到医院看病的人,还随手捎个小板凳的?这又不是春运挤火车,有座位的票一票难求,所以自己带个小板凳以防不测。

    清点完人数,钟飞现合上文件夹:“下午两点半,就在这个位置准时集合,逾期不候。”

    说完他让车上的那些人坐好,并让一个二级士官把车厢尾部的安全绳系紧,接着转身上车,带着那车厢里剩下的几个人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在拐趴沟医院门口下车的有十五六个人,等车子一走,众人便散了,估计这些人里面不乏有打着看病的幌子,行浑水摸鱼逛街购物之实的高手。

    张春柳是拐趴沟医院的常客,梁荆宜和胡亮有跟着他就进了医院的大门。

    拐趴沟虽为部队医院,但人民军队的性质和宗旨决定着它必须把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的位置,所以来医院寻医问药的还有很多当地的老百姓和慕名而来的异地求诊者。

    一进门诊大厅,挂了号,远远地就看到几个身着白大褂且个子高挑的女护士正在作引导和解释工作。

    梁荆宜心里当即那是一阵窃喜:怪不得炮兵团的小年青们一旦身体抱恙,就想方设法地往拐趴沟医院跑,看来这关于美女护士的传说,并非是空穴来风和凭空捏造。

    “护士姐姐,我想问一下。”撒开蹄子狂奔的张春柳顾不上腰痛,只是几个箭步就冲到了一个女护士面前,不等对方回应,他花痴般甩出一句,“二楼五官科往哪里上去?”

    “你都知道五官科在二楼了,还问?”离他最近的女护士杏眼一挑,秒变成了白眼。

    要说这些门诊大厅的女护士啊,她们是见多了没事找话搭讪的路人,所以呢,自然也就没个好态度。

    张春柳的脸上挂着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护士看。

    这就不免让人家有些生气了,你偷偷用余光瞅上个几眼,过过瘾也就算了,居然特么还光明正大地给瞅上劲了!

    “我看你还是去三楼比较合适,因为那里有神经科。”白眼乱飞的女护士不屑地撇撇嘴。

    她们这些部队医院的女护士,在前来看病的基层官兵面前优越感十足。

    毕竟基层官兵条件受限,一年到头难得见上几回异性,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们这些人觉得自己有一定傲骄的资本。

    “姐姐厉害。”张春柳说完,微微扭头对随后赶来的俩同伴使劲眨巴眼睛,他也不管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回身对女护士脱口而出,“其实我们三个人都是准备去神经科看病的。”

    那女护士手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转身欲走,她是不想再浪费口舌了,而张春柳却还想着继续套近乎。

    梁荆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用力推着他就往楼梯口方向走。

    “干嘛呀老梁你,再、再聊一会嘛!”张春柳挣扎着,直到刚才搭讪的那个女护士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他才悻悻然作罢。

    “你在连队时,不是成天说对异性不感兴趣吗?怎么出了营区,你变成这个鸟样子了?”梁荆宜温柔地推了一把张春柳的脑袋。

    “你没有学过伪装这个课目吗?再说了......”张春柳说了一半,便又开始卖关子了。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别藏着掖着,搞得自个难受。”梁荆宜趁其不注意,努力朝胡亮有挤眉弄眼一番,这是在寻求支援。

    “再说什么嘛,三班长,你倒是说啊!”胡亮有迅速跟进。

    “这里的女护士你们没注意到吗?她们长得很标志,但没有军衔,因为她们这些人是医院方从应届护士专业的大、中专毕业生中临时聘用过来的。所以说,你和她们怎么聊都可以,因为她们合同到期后,如果双方没有意向,不续签的话,那就可以打包闪人了,到时候谁又认识谁呀!而师医院则不同,那里的女护士说白了就是女卫生员,部队内部自个培养的,至于相貌长得好不好看,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她们绝大多数人有一个“共病”,那就是脾气普遍不是太好,就好像女人到了更年期一样的,你别说是和她们聊天了,哪怕你问个路,搞不好也会被心情不好的她们给无怨无故地吼上几句。”张春柳说得条理清晰,分析得头头是道,应该是私底下把功课做得足足的。

    梁荆宜听了,那是心里暗生佩服。

    其实张春柳这小子在连队几乎就没怎么收到过信,至于女朋友嘛,那是闻所未闻,这也是为什么梁荆宜会说他在连队成天大放厥词对异性不感兴趣的原因所在。

    可别小看这货哟,他是个“人精”。

    第一年当新兵下到老连队的时候,为了和班里的老兵贾剑搞好关系,他曾主动把正在读中专的表妹介绍给贾剑,以求能得到一些额外的关照。

    当然了,表妹是真的,关照也是真的。

    但是贾剑满怀期待地写了几封情义绵长的信过去后,愣是傻傻等了几个月,也没有等来对方的回应。

    气得贾剑还准备找他问个究竟,不料没过多久这小子歪打正着解决了“猪瘟”,从而被连队领导安排下去接替杜军安养猪去了。

    不然的话,付出心血却没有收到一丝慰藉的贾剑,肯定会想方设法在张春柳身上找点场子回来。

    “老梁你说真话,到底是这里的女护士漂亮,还是咱们营区外面的阿枝漂亮?”也不知道张春柳今天是吃什么药了,话这么多。

    梁荆宜不好意思地扔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来回答。”胡亮有举起手,“我认为阿枝漂亮一些。”

    “嘿,是瘦的还看,还是肥的好看,你明不明白哟?”张春柳言下之意就是不同意这个观点。

    “阿枝的那种肥,所呈现出来的是肥而不腻,虽然她身上有膘,但那些膘永远掩盖不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美。”胡亮有说得是美仑美奂又言之凿凿。

    张春柳见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于是伸伸手,示意可以上楼了。

    这台阶呀,老鸟找得真是时候。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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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炮岁月介绍:
二零二零年春,榴炮一连的部分退伍老兵相约故地重游。以往热闹的营区,如今只剩下空旷的楼房和炮库,此时战友无一人,火炮无一门,别人看上去也许什么都没有,可在老兵们的眼里却全都是人,全都是炮,全都是车......这种感觉只有军人才有,也只有军人才懂。时间拨回到二十三年前。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日,新兵参加开训动员会归来。101宿舍。二班新兵梁荆宜好奇地问宗儒麟:“班长,营区大门围墙上刻的‘战争之神’是什么意思?”宗儒麟翘起二郎腿,斜眼瞥了他之后,得意洋洋地说:“小子,‘战争之神’指的是火炮,而我们,就是操纵火炮的人。”......这是关于炮兵连队一群人成长的真实故事。--谨以此文,致敬曾经和正在为国防事业贡献着青春和热血的战友们!战炮岁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炮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炮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