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这个兽医有点狠
痛到呲牙咧嘴且瑟瑟发抖的董富贵是被六个人轮流着背回营区的。
因为担心咬伤人的是眼镜蛇,所以梁荆宜砍断了一截小背包带,用来扎紧董富贵被咬到的那个右手无名指的中间位置。
并且,每间隔这么两分钟,他都解开扎紧的小背包带几秒,让董富贵稍微活动伸展一下手指,防止因捆扎时间过久,导致血液不畅通,从而引起其它的“后遗症”。
这招也是他从书本上学到的知识,至于到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他也说不清楚。反正觉得有用的措施,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认为都很值得一试。
万一运气好,不说是药到病除立杆见影吧,能延缓毒素的蔓延也是好的。
这帮人几乎是以跑三公里的速度,背着董富贵一路跌跌撞撞地狂奔回来的。
他们走到南仔的这片桔子林花了差不多十五分钟,可回来才仅用了七分钟不到。
李龙德、祁大宁去工具棚放砍刀和月牙铲,其他人则是背着、搀着、喊着、簇拥着董富贵往营直二楼的卫生所跑。
卫生所的门虚掩着,这个时间点,孟军医应该正在醋睡。
“你们几个先回去,我和班副带着他就行了。”梁荆宜考虑到这不是靠人多就可以解决的事情,加上五个人同时涌进小小的卫生所,那还不把睡梦中惊醒的孟军医给吓个半死。
虽然柴军晓和张亮明也想留下,但见班长那不容商量的样子,也只能乖乖地下了楼,他俩和随后拍马赶到的李龙德、祁大宁会师后,便返回了连队等候消息。
他们四个人也是担心得不行,毕竟同班战友董富贵被毒蛇咬了,一时间还生死难料。
营部卫生所。
孟军医从睡梦中被叫醒,到底是干部,那种部分老兵身上所谓的“起床气”,这人还没有。
等了解了大致情况后,这位全营官兵私下里喊的“兽医”,先命令趴在班副叶才智背上的董富贵马上下来,尔后,他解开伤员右手无名指上的小背包带,拿起被咬伤的无名指瞧了瞧,手指着一把靠背椅说:“你坐上去。”
当董富贵那痛得狰狞扭曲的面部表情再次投送到他的瞳孔时,这家伙居然从嘴里吐出那么一段话来:“忍一忍,死不了的。如果是被你们所说的眼镜蛇咬伤,恐怕这小子早就神智不清了。你们看他那个样,还知道稳稳当当地坐着。”
孟军医话音一落,梁荆宜立马发现董富贵的嘴角有不规则的嚅动,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嚅动是因为他正在暗骂孟军医。
在这种情况下,梁荆宜很理解伤病员的心理感受。
都说“医者父母心”,你堂堂一个大军医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也就算了,还特么这样打击人家,搁在哪个伤病员身上,他也做不到心如止水啊!
孟军医之所以说出那样的话,也是基于他的临床经验而作出的判断,毒蛇也分个三六九等,目测董富贵被咬的那么个状况,应该属于是毒蛇中的最低等。
当然了,治疗还是必须的,毕竟咬的那个位置,已经发黑那么明显了。
“给你放点毒血。”点起了酒精灯,孟军医右手拿了一把细长的手术刀,在燃着的火苗上来回烧烤了几个回合,直到刀尖被烧到红透,他才作罢。
这就算是所谓的“消毒杀菌”了。
看着那跳跃的火苗,梁荆宜突然想起了老家那走村串巷的兽医。
他们和孟军医一样,都是拿刀动手术,只不过一个针对的是动物,一个针对的是人,虽然他们的目的一致,都是为了让伤者或者是有需要的个体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但是救治的过程,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最明显的区别在于:孟军医的那把手术刀,做了高温消毒杀菌处理;而农村那真正的兽医是提着手术刀,就径直朝八戒的伤口上开始“撒盐”了。
要知道那一刀下去,痛得嗷嗷叫的“八戒”以后的幸福生活,可特么就全毁了。
“不怕,忍一忍就好了。”孟军医示意梁荆宜和叶才智过来帮忙搭把手,他估计自己一个人恐怕降不住面前这个长得壮实的小伙子,见俩人还不明白,他把说话的音量调高了些,“右手啊,按在手术台上!”
他口中那所谓的“手术台”,不过是一张简陋的破桌子而已。
董富贵反抗着弓起了身子,那张“手术台”被他磕碰得咯吱直响。
对那把细长手术刀的恐惧,几乎占据了他大脑的全部。
“老实点,现在不动手术,明天你特么的就会毒发身亡。”孟军医语气冰冷,仿佛眼前这个伤病员已经命悬一线,如果不听他的指挥,很快就会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了。
“坐好!”梁荆宜拉下脸来,双手使劲一把按住董富贵的肩膀,叶才智也心领神会地跟进,俩人就这样死死地把董富贵“钳”在靠背椅上,那只被咬伤的右手也上了手术台。
“不要动,也不要看,我这把手术刀可没长眼睛,一不小心就会割到别的地方。”孟军医右手掂着刀,对准手术台上的那只伤指,上下左右比划了两下,尔后,左手一把夹紧伤指,这是准备强行下刀子了。
啊啊啊.....
随着撕心裂肺般地嚎叫声响起,一个“十”字形状的刀口印清晰可见。
我考、特么的、么了个巴子、先人板板的等一系列骂人的脏话,从董富贵的口中鱼贯而出,这狗日的痛得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梁荆宜都有点担心,这货会不会脑门子一热,指名道姓骂起孟军医是个不折不扣的兽医来。
“好了,毒血挤得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最多一个星期就痊愈了。”孟军医将滴血的手术刀放进盘子里后,扔了一个浸泡过双氧水的棉球在董富贵的伤口上,以命令的口吻说,“按住它!”
见梁荆宜也在一旁帮忙按压,他一脸的不高兴:“老梁啊,你这个新兵没个鸟数,你都听到了他脏话连篇,回去了要好好教育。像这种人最好是回个‘炉’,特么的也不知道他新兵是谁带的,这属于是挨耳巴子挨少了的缘故。”
梁荆宜也不好意思反驳什么,事实也是如此,董富贵刚才当着众人那通骂人的话,的确是难听。
包扎了伤口、开了药,三人谢过了孟军医,下楼准备回连队。
“富贵,还是我背你回去吧,你是伤病员嘛!”走在回去的水泥走廊上,梁荆宜故意蹲下身子。
“谢谢班长。”这鸟毛也不知道客气,撩起右腿就准备往人家背上扑。
“我考,还嫌班长没把你背够是不是?新兵蛋子没个鸟数。”走在最后的叶才智轻轻推了一把董富贵。
“哎呀哎呀,班副打人啦,班副打人啦!”这货叫的嗓门有点大。
“小点声,还没吹哨起床呢!”梁荆宜朝他喊道。
“你俩今天在卫生所是怎么对我的,哼,以后我会加倍偿还给你们。”董富贵说完,自己都控制不住地笑了,可笑不过两秒,这货又痛苦不堪地摆动着右手喊“疼”。
还得赶紧去连部向领导汇报,不然一班出了这么大个事,上面追究起来,自己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连长姜子军和指导员姚江生闻讯,双双赶到一班宿舍探望了董富贵。
两位领导在问清了咬伤的来龙去脉后,嘱咐董富贵要好好休息,好好养伤,并让连值日马上通知炊事班长陆银龙,晚上给董富贵准备一份丰盛的“病号饭”,用来给他补充体力。
其实,他体力上倒没流失什么,这一路都是靠着班里的兄弟们给背回来的,主要是亏了一点血。
但是血这玩意的产出很缓慢,哪怕他天天吃“病号饭”,没个十天半个月的也补不回来呀!
第381章:李龙德有样学样
晚上因为咬伤的手指肿胀,痛得难以入睡,董富贵让班里战友帮忙给他把右手吊起来。
这么做虽能有效缓解一些疼痛感,但睡觉也是相当的不爽。
他把手指肿胀到痛的责任,全部推到了孟军医头上。
这货把人家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他说人家是狗屁医术没有,只知道瞎搞;又说人家连兽医都不如,简直是侮辱了军医这个受人尊敬的职业......
身体上的不适,带来心理上的不爽嘛,他总得找个发泄的渠道和对象,孟军医这个“冤大头”,不幸被他给挑中了。
有“病号饭”吃,又不用参加训练和搞生产,整得班里人像服侍老太爷一样服
侍这么一个小年青。
李龙德调侃说:“老董啊,早知道被蛇咬一口,能过得像你这么舒坦,当时我主动把手指伸过去,代你让眼镜蛇咬一口就好了。”
对这种说“风凉话”的人,依董富贵的那个鸟脾气焉能放过。
趁着班排长们不在宿舍的机会,睡上下铺的俩人那是针尖对麦芒,争得面红耳赤,任旁人怎么劝都不住口。
如果不是顾忌到董富贵的手上有伤,这俩货估计得靠拳脚功夫一决高下了。
四天后,师后勤部领导带着所属各团后勤处主任前来一营菜地观摩学习,从现场反馈的情况来看,夸赞声一片。
一周后,董富贵右手无名指伤口彻底愈合,虽然留下了一道有碍美观的“十字型手术疤”,但万幸的是没有什么后遗症。
令人拍案称奇的是董富贵这货经此一劫,仿佛引起基因突变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之后做器械也好,跑障碍也罢,那与受伤前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遥想当年,他的老头子带着一众技师是饮马黄河,可如今,他已成功饮马太平洋,甩得老头子在后面连他的尾灯也瞧不着。
这货的“反常规表现”也引得代理二排长宗儒麟,把梁荆宜的耳根子都“吹”到发软了。
老鸟也没别的什么意思,他就是有了点成绩,就爱当着他人炫耀炫耀。
他说:“在这批新兵没下班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说‘只有你把董富贵这种鸟不拉叽的兵练好了,那才说明你这个班长,当得有意义、当得值得、当得有成就感’,对不对?”
见梁荆宜默不作声表示认同,这老鸟立马又开始往自个脸上贴金了:“徒弟啊,你师傅的这一双慧眼,那可是阅人无数。在部队里什么英明神武的事,我没干过。你看看这个董富贵,在新兵排里是个爷爷不亲又姥姥不爱的货色,唯独我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不然,我会冒着风险跟你说‘要他到炮一班’?当时你还在犹豫不决,现在回过头来,你特么是捡到宝了啊!”
立了两个三等功,不费力地转了二级士官,又担任代理二排长,梁荆宜觉得老班长没了往日里自己印象中的那股子杀气和昂扬的精神状态,反而现在从他脸上显露出来的,尽是“中年油腻大叔”圆滑世故的德行。
不过,他的这些所谓的“感受”,只能闷在自个心里,表面上他还得装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董富贵借这个“一咬成名”的机会,也在同年兵们面前吹嘘得快要“炸裂”了。
他成了那个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英雄汉,而咬他的三等毒蛇已从不知名的眼镜蛇上升到眼镜王蛇,再进化到五步蛇。
如果不是考虑到这里属于是陆地,他都准备吹嘘自己是被生活在几千米深海中的海蛇给咬到了。
在董富贵康复后,李龙德也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某天睡到半夜三更,这货突然惊慌失措大呼小叫着说:自己贴身穿着的八一大裤衩子被老鼠给咬了。
等下铺的人开灯了验伤,结果除了裤衩子有点问题外,不见任何异常。
结合最近这货有些反常的表现,梁荆宜心里顿时明白了个七八分,于是,他故意问李龙德:是不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内伤?
李龙德一听,当即来了精神,说感觉是有点内伤,最好是请假去团卫生队或师医院让军医看看。
我考,动不动就让军医看看,没想到这货服侍了伤病员董富贵几天,思想滑坡得不要不要的。梁荆宜暗忖。
排长黄广雄也不无担心地表示:老鼠咬破八一大裤衩子这事可大可小,应该引起足够重视,最好是带李龙德去医院检查一下,以防对未来的幸福生活,造成什么不可估量的损失和影响。
“先关灯,现在赶紧睡觉,等天亮了再说。”梁荆宜从储物柜里拿出一条新的八一大裤衩子,甩手扔给了李龙德。当兵四年了,大裤衩子也发了有十多条,他有这个豪横的资本。
再说了,晚上熄灯后,宿舍里私自开灯是连队所不允许的。
在开灯验伤时,他已经注意到李龙德声称被老鼠咬破的那条八一大裤衩子,不是被咬了一个洞那么简单,而是裂开了一条六七厘米长的口子。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老鼠那锯齿一般的牙齿,它怎么咬也不可能咬成一个齐齐整整的口子。
唯一能解释通的原因,就是睡在上铺的李龙德半夜起来上厕所方便,在上下床铺的过程中,那松松垮垮的八一大裤衩子被挂在了床沿或是床板的某个突出位置,从而导致大裤衩子被无情地撕裂。
新兵入伍刚过半年,八一大裤衩子一共配发了两条,眼瞅着另一条洗了没干,而这一条在正面位置被撕裂开来,这明天穿在里面怎么舒服嘛?
郁闷之余,李龙德想起前些天,董富贵被蛇咬伤后过的那段“神仙日子”,这“小眼能看大千世界”的大高个灵机一动:为何我不利用这个机会制造一点破事,也去团卫生队或是师医院遛达个一圈回来,不说和董富贵像老太爷一样休息个把星期,最少弄个半天或是一天的去“放放羊”,也还是不错的嘛!
小算盘是打得劈哩叭啦的,但他也太低估老梁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了。
在部队里,一个小小的新兵蛋子想忽悠老班长,这不是摆明了找抽吗!
出完早操回来,李龙德厚起脸皮去请假。
“你见过半夜三更带刀出来晃荡的老鼠吗?”正在整理内务的梁荆宜连头也懒得抬一下,他眼角的余光看到李龙德还傻呼呼地站着,在“嘿嘿”笑了两声后,他继续说,“白天抽时间,拿针线包拿出来,把那条破了的大裤衩子给补好,晚上老鼠可能还会咬你。我的那条嘛,你记得多放点洗衣粉,早点洗干净了还我。”
再傻的人也听得出来,梁荆宜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李龙德嘛,他聪明着呢!不然,又怎会想出这么一招来。
第382章:巍春的信和小徐的功
昨天上午是一周一次的“车炮场日”,由于三班新兵潘东海在推炮出库的时候,脚下打滑,把牙齿磕在排水沟上整掉了半颗,导致本来上午过完车炮场日,可以休息的时间被指导员姚江生“占用”。
作为一名政工干部,他时刻都带着“发现的眼光”看问题,连队出现伤病员并非全是坏事,这也可以说是个“契机”。
之前不也发生了董富贵被蛇咬伤一事嘛,刚好把两件事情“打包”,安全教育课的内容立马就变得充实起来了。
这天中午,一班宿舍很是热闹,因为去师司训大队学驾驶的张巍春来信了,虽然信封上注明收信的人是梁荆宜,但其“来信即分享”的习惯是众所周知的,更何况张巍春是由炮一班“荣誉出品”,所以来信了,自然更要分享。
老班长:
你好!
不好意思都没时间给你写信,首先代我向全班的兄弟们问好。
怎么样,最近还忙吗?兄弟们都还听话吧,嘿嘿,如果不听话,等我回来使劲锤他们。
我在这边挺好的,不过也挺忙的,每天安排的是半天出车,半天学习理论知识,偶尔还搞搞体能,不过没有老连队搞得那么多。
来了几个月,搞了不过十次而已。
每次都是跑个一千米左右,然后整二十个俯卧撑,也就差不多收工了,算是热身运动吧!
反正我觉得蛮爽的。
老董、龙德都还可以吧?
告诉那些兄弟们,我还是蛮想念他们的,每天睡觉前都会想起老董答应过我的,说要亲自带我去一次按摩店,把我驼背的毛病给好好治一治。
我在这里空余时间还是蛮多的,每个星期看两场电影,其余晚上的时间,就是以背诵理论为主了。
还有啊,这里的伙食不错,平日里三餐就跟在连队里加餐差不多,估计是司队大队不缺钱。
对这些问题,我就不多谈了。
我来到这里,其实也挺想念老连队生活的,这里没有那么有序,说真的,我就是想你们。
老董啊,你特么的狗日的有没有想我啊!
班长你告诉他们,我没有时间给他一个个单独写信,请他们原谅。
我现在还是在我们班长午睡的时候给你写的信,哦,对了,也代我向我们新兵四班的兄弟们问个好。
还有我想问一下你,我的第二套夏常服可以领了吗?
如果可以领了,请你帮我领回来,然后写封信给我。这样的话,我也有理由趁机请假回老连队看看。
兄弟们啊,怎么样,最近你们的女朋友都来信了吗?我猜老董都快疯了,他的那个在夜总会里跳舞的女朋友,八成是跟人家跑了吧?
龙德是不是会经常半夜起来上厕所?
如果是肾虚的话,我建议他多搞点体能,不要当着班长面拼命搞,等班长一走,立马就焉了。
叶班副还好吧?
前几天训练到了炮兵团教练场,本来是想请个假回来看一下的,可那条路在深度维修,跑不了,之后我们训练改变了方向,就再也没有跑到炮兵团这边来了。
当初在老连队感觉很累,不过和步兵团的兄弟们相比,我们炮兵团那真是舒服多了,听他们一讲,我总感觉他们的生活好像不是常人能过的。
我实话告诉你,来这里几个月了,我们跑步还没有以前在连队跑操多,有一次队里搞了两次百米冲刺训练,你猜怎么滴?
我们这些新训驾驶员那是晕倒了一大片,不好意思,给老梁你丢脸了,我特么也趴下了。
现在的体能完全不行了,以后分到基层连队,我还不知道咋办呢!
好了,就写到这里吧,快要起床了。
祝你们开心快乐!
张巍春
二零零一年六月一日
看完这封信,班里其他三个新兵还有点意见呢!
不为别的,只为张巍春在信里面点了几次董富贵和李龙德的名,而对另外的几个兄弟置之不理。
他们说这叫“区别对待”,这且不说,这三条枪还声称要是张巍春现在回来,他们肯定也是爱理不理的。
都说女人天生爱计较,动不动就吃点醋,想不到一个个大老爷们的也和“吃醋”给杠上了。
梁荆宜知道有意见的他仨也是说的玩笑话,不过,为了安抚这几颗受伤的小心灵,他还是打着哈哈说:等回信的时候,一定会严厉批评张巍春的错误行为,给大家讨一个公道回来。
至于张巍春在信中所提及的“第二套夏常服”,他去问了连队司务长叶山水,人家说,暂时还没有配发下来的通知,可能是步兵团那边的服装来的早一些。
既然是这么个情况,梁荆宜在回信中也一并说明了原委。
专业考核是六月十五、十六两天进行的。
由于五班长秦山峰在此期间请假探家未归,连队决定让二班副徐陈伟顶上他的位置参加迎考。
用连长姜子军的话说:提前给机会让徐陈伟去历练一下,感受那种“高级别考核”的紧张氛围,顺带着去碰碰运气,看会不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奇迹出现。
最终的考核结果,还真是遂了姜子军的心愿。
第一次参加考核的徐陈伟从全团六十多个炮班长里面杀出一条血路,勇夺总分第一名的好成绩。
并且团里组织的考核项目,不仅包括单修和口令,还囊括了炮手和瞄准手的理论知识和专业技能,所以说,这次徐陈伟的总分第一,那是含金量满满,不掺杂任何一点运气成份。
之前关于炮长考核取得总分前两名成绩的人,奖励一个三等功的传言成为事实。在宗儒麟参加“集团军炮长尖子比武”,因成绩突出被团里记三等功一次之后,时隔不到一年,徐陈伟又轻松扛回一个,这简直是羡煞一众老鸟们。
不得不说,榴炮一连在炮长这一块,那真是“年年都有人才出,各领风骚一两年”。
梁荆宜努力了三个月,整了个颗粒无收,宗儒麟嘲笑他:“你个鸟毛是烂泥扶不上墙了。平时考核好像很雄起,一到关键时刻你就拉稀摆带掉链子。”
老班长嘲笑得没错,在副营长陶炼组织那次考核过后,也就是在专业训练的后半程里,徐陈伟的表现也并不突出,相反梁荆宜知耻而后勇,在各种日常的考核中那是出尽了风头。
可上了团里的考核场,却展现出来的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个人表现萎靡得不行。
“一样的,反正是我带出来的兵嘛,他得第一名拿三等功和我得第一名拿三等功又有什么区别呢!”面对宗儒麟那看似不怀好意的嘲笑,梁荆宜倒也心里坦然。
“哎,既生瑜,何生亮啊!”宗儒麟这句话嘛,多少还有点惋惜的意思在里面。
其实,他这人是想安慰徒弟的,可他又不会说那种拐弯抹角柔软的话,这也是他即便做了好事,也不太讨人喜欢的一个原因所在。
“钢铁直男”嘛,总是容易得罪人,伤人于无心和无形之中。
退一步说,他也犯不着为徒弟没得到三等功奖励,而感到惋惜。毕竟,梁荆宜连个全团炮长专业前五名都进不了,又有何脸面和徐陈伟相提并论呢!
梁荆宜甚至还觉得,自己对宗儒麟说,徐陈伟考到全团炮长专业第一名,那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属于是往自个脸上贴金的厚颜无耻行为。
努力吧,来年再战。他是这样鼓励自己的,哪怕后浪已经把他拍死在了沙滩上。
柴军晓的成绩在连队六个瞄准手中,处于中等偏上的位置。
但是一班的众炮手们表现还算“亮眼”。
今年炮手考核少了一个大项——挖驻锄,但在搓引信、变换装药和分解结合炮闩的基础上,增加了打驻锄钉以及快速划射击掩体这两项内容。
打驻锄钉需要俩人配合才能完成,在这一项考核中,董富贵和李龙德的“董李组合”叱咤一连,无人能敌。
前年二师兄陈进文挖驻锄,那是获得了“十八镐”的外号;去年“杀猪佬”李锐飞抡起镐锹,那是力压陈进文一头被称之为“神镐”;今年炮一班的这对“董李组合”一举超越前面两位,斩获“钉圣”的美誉。
虽然打驻锄钉靠的是一股子蛮力,但多少也需要点技巧,所以,当其它炮班的战友调侃“董李组合”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代名词”时,一班人同仇敌忾奋起反击道:“有本事你们班也弄个这么牛x的组合出来,不然就老实点,不要没事就瞎鸡儿乱弹琴”。
实话实说,炮一班的这个“董李组合”之所以能叱咤一连,在绝对力量上确实占了很大的便宜,因为放眼两个炮排,再也挑不出像这么雄壮的俩人了。
而另一项快速划射击掩体,考核起来纯属就是“走过场”了。
以前这个内容是由炮班长负责组织全班协力完成的,现在则变成了炮手必考的一个课目。
其实这样也好,明里说是让炮手们多学会一门技能,暗里也算是给炮班长们的工作减负了。
第383章:老董也是个人才
专业集训结束了,在外的指挥排人员悉数返回了连队。
上次回来和梁荆宜说,在侦察集训队过得不甚如意的王威国,因为给排长凌建科写了一篇获奖的演讲稿,所以他的自信心再次爆棚。
事情的大致经过是这样的:
团里组织干部们搞了个“立足军营,奉献青春”的主题演讲,要求各连推荐一名干部参加。
指导员姚江生便把三月份从装甲步兵团调过来的指挥排长凌建科给推荐上去了。
军事素质还算强悍的凌建科,在舞文弄墨方面,相对“专业人士”而言,还是稍些弱了些。
用姚江生的话说:凌排长在读军校期间,把个人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艰苦的训练中,所以在写作方面会有点欠缺。
这领导对下属也是够“关爱”的,连客观理由都说得如此充分。
刚开始姚江生把写演讲稿的任务,好像打商量一样的,准备交给副指导员刘河爱。
他想的是副指是个闲职,平时也没给全连官兵上个政治课什么的。至于副指参加训练,那也只能是呵呵了。
但人家在写作这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人称“炮团一杆笔”。
那“豆腐块”般大小的文章,动不动就出现在《xx报》上。还有那令人眼红的汇款单,犹如雪片飞一样“唰唰唰”地往连队寄个不停。
刘河爱和梁荆宜的关系还算不错,俩人经常凑在一起打篮球,是单挑的那种,不过一般情况下,都是副指百般蹂躏他。
有一次,单挑了几个回合后,俩人坐在草皮上休息,以便恢复体力,刘河爱戏称:
以后要将他宿舍门上贴的“副指导员”的标示牌,换成唐代诗人刘禹锡写的《陋室铭》。
梁荆宜不解地问他为什么?
他说:我要做刘禹锡在诗中所写的那种人,闲来无事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听他说话的意思,大体是想做那种不为外界因素所干扰,一心一意著书立传之人。我考,这特么不是王威国的升级版本嘛!梁荆宜的内心是好一阵感慨。
刘河爱对姚江生分配的演讲稿任务没有兴趣,但他说出了一个名字,立马就被采纳了,那就是王威国。
在火箭炮营参加侦察集训提不起什么精神,可一旦说起拿笔写字,王威国就像被打了400cc的鸡血一样兴奋。
他在问了演讲稿的具体要求后,只加了一个晚班就搞定了。
当姚江生接过稿子看过之后,一拍大腿: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
几天后,凌建科从团里高高兴兴地捧回来一个二等奖,而加班写稿子的王威国一改之前在集训队不受排长待见的窘样,他喝上了排长亲自犒劳给他的大瓶可乐,俩人的关系也从“十年饮冰”,秒变成了“一口热饮”。
董富贵这段时间,晚上熄灯后也在加班,他加班不是搞体能,更不是下菜地挑起了粪桶去厕所或是猪圈捡肥,他是去出黑板报了。
当然出黑板报的主力不是他,四班长郭鹏永那犹如电脑打印机打出来的粉笔字,在一营甚至是整个炮兵团那都是出了名的。
可他粉笔字写得好,绘画却没能同步齐飞。
还好今年把叶伟庆分到了他班上。
这叶伟庆呢,就是代理二排长宗儒麟说的那个写广播稿,写到暗戳戳揶揄自己女班主任的“人才”。
叶伟庆在绘画上也有一手绝活,除了天上鸟、水中鱼、丛中花之外,只要你给他一个模板,他都可以在短时间内,给你惟妙惟肖形象逼真地画出来。
董富贵之所以被郭鹏永召唤过去出黑板报,那是因为他和叶伟庆平时关系走得比较近,换句话说,他是被人家给忽悠过去的。
忽悠过去之后,这货也想跟着学点一技之长,最好是媲美叶伟庆的那种。
于是,他和达芬奇初学画画时一样,这个“二杆子”居然利用休息时间在班里练起了画鸡蛋。
梁荆宜问他,为什么要用这么老土的训练学习方法呢?
这货一脸自信地说:叶老二就是这么给练出来的,并且直到现在人家还经常在宿舍里练着画鸡蛋呢!
董富贵口中的“叶老二”,正是叶伟庆,因在家里排行老二,故得其名。
听了这货脑子进水的回答,梁荆宜也只能点头表示赞同。
他对画画简直是一窍不通,别说是画鸡蛋了,连个最弱鸡的“大字不出头,两边挂气球,三天不吃饭,饿它个团团转”,他都画不完整。
事实证明,画鸡蛋画得多了,确实让人进步不小,董富贵在打了一段时间的下手后,居然也能在不太重要的版面,画上一些星星点点的花花草草了。
在董富贵这个“莽汉”身上,还能看到如此耀眼的闪光点,着实令到所有一连人都意想不到。
想当初在新兵连期间,这货那就是“烂到家”的存在。
由于出黑板报占用了个人的休息时间,后来郭鹏永向领导申请,在出黑板报期间,晚上的体能训练是不是可以不用参加了?
领导当场就准了。
不参加体能训练,对新兵而言,那诱惑力是好大哟!
现在晚上搞体能,主要针对的人群几乎就是新兵蛋子,老兵大多是看客或者是做做简单的热身运动而已。
听说因为叶伟庆叫董富贵去帮忙“打下手”出黑板报,而没有叫班里的同年兵王成武,人家那肚子里的意见是大得不得了。
这个王成武曾经当着班长郭鹏永的面,状告叶伟庆胳膊往外拐,不帮班里兄弟而帮外人。
这个王成武自恃和郭鹏永是hn老乡,他以为班长会向着自己呢!
岂料郭鹏永脸色一沉,甩给他一句:“先看看你自己的那个臭体能吧!”
吃瘪的王成武瞬间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也是长得粗枝大叶,可壮硕的身体让他的灵活性尽失,这也是他千方百设想逃避晚上搞体能的一个重要原因所在。
不仅是王成武想去出黑板报,一班的李龙德也在董富贵耳边吹起了“暖气”。
他让已经得到好处和尝到甜头的董富贵,有事没事在四班长郭鹏永面前多美言几句,看能不能以“编外人员”的身份加入,谋个“临时工”的差事干干。
可惜董富贵以人手已经超编和自己实在开不了这个“金口”为由,给搪塞了回去。他也有自己的担心呀,万一这“小眼能看大千世界”的小子一来,顺带利用一点时间把鸡蛋给画好了,抢了他的饭碗怎么办?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有点私人,也属于是正常的。
距离海训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团里利用这个空当搞起了基建。
位于团服务中心后面的那个酱油厂的老房子要拆除,榴炮一连被团里委以重任,在强台风“飞燕”登陆东南沿海之际,全连官兵冒着被台风给卷走的危险,接连俩天在拆房子、挖地基和苗木移栽。
活虽然是干完了,也干得挺不错的,连团里的大领导都表扬了。但也引起了一片抱怨声,不为别的,那152营的新营房不是有现成的施工队嘛!
他们有大型的机械和专业的施工人员,为何还要我们这些当兵的干这些杂活,这不是折腾人,又特么是什么?!
当然,这些抱怨和牢骚话,战士们只能私下里或者是小范围内说说,没人敢当着连队干部和领导的面发表。
有些事啊,也不能太计较,力气这玩意,哪怕用得再多再猛,你身上又不会少块肉。
还是郭鹏永说得好啊——习惯了就好!
第384章:准备出发海训
海训确定在七月三日早上出发,携带的物资和去年一样,宿舍的床架又被拆卸装车带走了。
这是去年打演习养成的习惯,如果不出什么大意外,估计以后海训都是这样的操作了。
连队留守的干部依然是副指导员刘河爱,而炮一班则是由祁大宁负责留守。
他多次在班里坦言,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秤砣”,并一再声称从小自个就“畏水”的要命,所以说,这次海训他当仁不让地被梁荆宜“勒令”留守。
说得直白点,安排祁大宁留守,当班长的主要是担心这货在考核时拖了全班,甚至是全连的后腿。
留下来的人,任务也是很繁重的。
天天站岗放哨不说,你还得兼顾搞生产、捡肥和整治营区的环境卫生。
当然了,这些工作任务跟穿着八一大裤衩子在沙滩上晒鱼干比起来,那就不值得一提了。
其他四个新兵都信誓旦旦地说“会游泳”,反正也没办法检测他们是不是在说谎,这个嘛,完全凭自觉。
梁荆宜对此结果很满意,最起码他不用担心班里的“陆上秤砣”,什么时候才能练成“水中蛟龙”。
其实啊,他是高兴得有点过早了。
到了海训场的第二天,连队现场组织了一次小测试,结果有个别“滥宇充数”的人就立马显露出了原形,一班的张亮明就是那个摸鱼打混的“南郭先生”。
测试结束后,梁荆宜质问他:为什么要打肿脸充胖子,在海训没出来之前不说实话?
这小子当场举起右拳发誓说:明明在老家的鱼塘和小河沟里自己是会游的,可到了海里,顿时心中生出万分恐惧,连手脚就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了。
我考,这种理由也敢拿来忽悠班长的,如果信了你的鬼话,岂不是拉低了智商。
梁荆宜没有信他的片面之词,而是继续威逼他说实话。
张亮明迫于压力,终于道出了实情。
他说,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主要是想参加这次海训,而一旦说了真话,他担心梁荆宜会把他给留下来。
说到底,他是不想错过这次免费看海的机会。
想见识大海的波涛汹涌、想看海鸥、想捡海螺、想看大轮船等等稀奇玩意的那种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这也不能成为说谎欺骗班长感情的理由啊?
这小子心里清楚,现在是“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即便是处在气头上的班长把他按在地上给阉了,也不可能把他从海训场遣返回营区。
梁荆宜也确实拿张亮明没办法,他还因为这个破事,被连队领导在晚点名时隐晦地批评了。
张亮明自知理亏,寻了个休息日,自掏腰包请班里的兄弟们又是喝可乐,又是吃花生的,这才算是把因这件事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值,给慢慢消除了些。
在准备海训出发的前一天,梁荆宜收到了余舒雅的第十封信。
这封信真的如梁荆宜所期望的那样,余舒雅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又写了八张信纸,共计三千多字,看得不仅是当事人,连整个炮一班的兄弟们都齐呼嫂子“牛x”和“这信看得过瘾”。
日思夜想的思想指引,余舒雅也满足了梁荆宜。
虽然也都讲的是一些浅显的大道理,但以她的口吻用文字的方式体现出来,效果那就是事半功倍。
老梁:
你好!
很久没有给你写信了,很对不起呀!
看看照片上的你最近似乎憔悴了许多,你那眼神与以前照片中的你相比,明显多了几分忧郁。
我想,除了你在部队工作压力大外,你的变化至少与我有点关系。
一个人的精神状况出了问题,那么在这段日子里,他将会过得很累,觉得生活没有目标,没有激情,整天浑浑噩噩的。
其实,这种心理状况已经很不正常了,因为,你失去了对任何事物的兴趣和做事的动力。
在这种情绪低落的情况下,我要赶紧把你给“拉回来”,但也需要你的配合,这样才能及时有效展现出一个“崭新的梁荆宜”同志。
首先,问一下自己是不是厌倦了部队这种千篇一律的训练和生活?
如果是的话,你就要想一想,自己在部队的时间还有一年多,如果按照你现在的这种心理状态一直过下去,你会觉得这种训练和生活是越来越难熬,并且,你将会逐渐失去面对困难的斗志和决心。
这样子反而苦的是自己。
怎么办呢?
是抛开部队生活的压抑感和工作中的麻木感,管它什么领导谈话不谈话的,也不管什么纪律约束了,抛开这一切,回家了让自己那颗疲累的心,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但是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你就会觉得其实这么做,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就算自己回家避开了这种一时间的困扰,可你思想上和身体上存在的问题,就可以不管不顾高枕无忧了吗?难道就不会有其它的烦恼,再去困扰你了吗?
也就是说,选择逃避问题,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
可是,这最后还有一年多的军旅岁月,还是要靠你自己一天一天地扛过来呀!
老梁,如果这时你换一种心态去对待处理,你会发现,哎,原来自己还是能行的呀!
其实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对自己失去信心,所以你千万不要把这个自信心给弄丢了。
你一旦出现了这种心里趋势,你自己先不要害怕,更不要慌乱,要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好好地分析一下,导致自己失去工作动力的原因是什么。
在这个问题上,不要犹豫不决,不要退缩,不要选择逃避,更不要一蹶不振,你要坚信:在你的身后,我会帮你,我会支持你到底。
老梁,你是不是不单单因为工作上的烦恼,而使自己的情绪波动那么大?是不是因为与我有关的原因?
虽然这一年多里,你我只是书信来往,电话也通得极少,但我已经看出来了,一定是,对吧?
老梁,从你一封封的来信当中,可以看出我很让你喜欢,对吗?
其实,从你的言语,从你写信的字里行间,都让人看得出来你对我很认真、很在乎、很真心。
我感谢你真诚的态度,同时,我也会十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运。
可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让儿女私情牵绊住你的思想。
你不能说,我现在好想好想你余舒雅呀,其它什么事情,包括训练都可以不参加了,先放一边吧!
老梁,你和我目前都要以事业为重啊,任何对感情的奢望,都要先把它收起来,藏在心底好好保存起来。
更何况你是个男孩子,怎么能这样感情用事呢,是不是?
不要因为自己的心情不好,就这样放任自己沉沦下去。
本来你是很优秀的,就是因为面前出现的困难,暂时蒙蔽了你的双眼,从而使你一时间克服不了。
到最后,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不说,反而找不回原来的自己了,并且,经过这些事情后,你还发现自己各方面明显地退步了。
第385章:说教的第十封信
其实像这样的心理障碍,生活中谁都会遇到,也属于是人之常情。
虽然你写来的信,我没有一一回复,但是我一直很听你的话,我一直很细心地照顾着自己,等你再次见到我的时候,我一定保证整个人完好无损地站在你的面前,嘻嘻!
不过,有一点肯定不是令到你十分满意,从你上上次的来信中发现,你特别喜欢长发飘逸的女孩子。
可是我的长发刚刚剪短了,你知道的,荆州这边实在是太热了。
本来留了半年的长发,已经看得到淑女的影子了,可是这长长的头发,低着头打字,它遮住视线。走在路上呢,又特别容易吸收热量。
哎,所以啊,我不得不忍痛割爱了。
其实,去理发店剪的时候,坐在台子上的我还是蛮心疼的。
你说“长发飘飘的女孩子看上去就很温柔”,虽然我的长头发剪短了,但丝毫不影响我内心的温柔哟!
现在呀,我没去管转户口的事情了,我就一心一意的学习和工作。
上个星期,我寄了一千多块钱给家里装了个电话,号码是07xx——33xx886。
人啦,只有当你经历过和付出过,才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我们的生活都应该要求一种更高的精神质量,当人们的各方面素质达到了一定的层次,他自然而然地就会向更高一个层次,去努力和去追求。
我也不知道,前面帮你分析问题的主要原因,是不是就是因为那两点,如果还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你可以写信过来,我再帮你分析。
你大可直言不讳,但说无妨,我只希望你这个“心理疾病患者”,能早日康复,并且重振昔日的雄风,嘻嘻!
上次寄来的相片,在你和战友们身后的那种果树是杨梅呀,我还以为是荔枝呢!
哎哟,你们可真幸福,在那边天天有这些稀奇的水果吃。
你身后的景色很迷人,我在想呀,等你和我都老了,就一起去这样的地方,一起归隐山林,守着一片山,种着几亩薄田,喂它个几十只鸡,过着那种与世无争又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
老梁,是不是在部队里呆得久了,非常向往平常老百姓的那种平淡生活呀?
曾经听你提过,部队生活也有单调乏味的时候,所以,你很想换一种新的生活环境。
其实呀,你的这种感受,我非常理解。
因为这种感受就像以前我在学校里参加长跑集训时,总觉得这个操场怎么这么大,怎么跑了这么久,才跑完一圈呀,后面还有十几圈呢,简直不敢去想。
长跑的滋味就是这样枯燥、单调和乏味,但还是要坚持跑完它,并且还要努力争第一。
如果能克服在长跑过程中的那种所谓的“身体极限”,就算没有拿到好的名次,能把它坚持跑完,也是对自己毅力和意志的一种考验。
可我除了能把这点做到外,我还在想,要么就不跑,要跑我就要拿第一,要么在中途,我就选择退出。
既然下定决心要坚持到底了,我就一定要做那个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的人。
老梁,其实当一名军人是真正能够磨练一个的意志的,更何况你要用整整五年的时间来证明自己。
虽然这种生活,不免会让人产生困惑,但是快了呀,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你就可以拿着胜利的旗帜,走向另外一种你目前所一直向往的“新生活”。
可是你别高兴得太早,咱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可并非如你想像中的那般美好,老百姓的生活同样有喜也有忧,有酸有甜有苦也有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哟!
其实,我把这两种生活进行比较的目的,就是想说明一点,无论人们生活在什么环境下,都会遇到不顺心的事,都会有烦恼,都会有磕磕绊绊的。
不过,既然明白了生活本身就是这个样子,何不让我们信心十足的去坦然面对呢!人世间的坎坎坷坷,不亲自体验感受一番,是不是会觉得这一生白来世间一遭啊!而如果等你挺过来了,再回头看时,会不会不知不觉中很有成就感?
老梁,你在信中说,有段时间你整天想东想西的,而且人觉得越活越没劲呀!
工作提不起干劲,并且你自己还找出了原因,说主要还是由于自己思想和认知水平不高所导致的。
老梁,其实呀,依我看,这并不能完全怪你。
因为你的生活属于是完全封闭式的,所以时间久了,你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你不仅渴望在蔚蓝色的天空下自由飞翔。而且在笼子里面呆得久了,小鸟也是会生病的,更何况关在笼子里的还是人呢?
你的那种精神不集中,训练没干劲,工作没激情,属于是在封闭和单调的生活中过得久了,那完全是一个人正常的心理表现。
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产生这种心理抵抗情绪的,因为“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
一个正常人的健康心理,除了良好的环境培养以外,更重要的是自己要随时给自己注入新鲜血液,也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过得充实。
最起码的,你现在面前摆着的事情,你是否用心去做了呢?
还有呀,虽然有些事情出现了问题,你要做的是检讨自己的做法是不是正确的,但你也不能选择一味地老是责怪自己呀?
这样的话,反而会找不到问题出现的关键节点,在这种情况下,你越是懊恼自己,你的思维,它就会变得越模糊。
还有呀,千万不要把自己封闭起来。
你原来是怎样一种性格的人,现在就马上回到那种性格中去。
比如你是一个性格开朗、外向,喜欢和战友们一起开玩笑,对很多东西都很感兴趣,爱好极其广泛,那么,这些好的习惯,你必须立即捡起来的。
因为捡起了这些好习惯,你会惊喜地发现,这个时候自己的优点比以前多了,这个时候的自己,也比以前更加成熟和睿智了。
老梁,以后不管你是心理上有什么样的顾忌,我命令你都得写信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去思考、讨论,并想办法进行解决。
好了,就此搁笔!
祝:一切都好!
事实上,这封信是我抽了三天下班后的时间,才拼凑完整的。
实在是不好意思,同时也请老梁同志见谅!
下周我和同事们会去沙隆达广场那边玩,到时候照相了寄给你看看,剪成短发的我是不是从内到外,也散发着长发女孩子她们所拥有的那种温柔。
余舒雅
二零零一年六月二十四日晚九点四十六分
看完了信,梁荆宜是带着无比愉悦的心情奔赴海训场的,即便是后来因为张亮明谎报“秤砣”的事,闹得心里有些不爽,但这些在余舒雅的长信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第386章:挥毛巾
上午九点半到达目的地——光宗小学。
熟悉的校园环境,一连住的依然是去年营里分的那两间教室,站在楼上举目远眺,映入梁荆宜眼帘的,还是以前那个未曾改变过的风景。
卸完车上装载的物资后,连队开始组织战斗班排人员整理内务、打扫环境卫生和搭建临时的洗澡间。
而炊事班则是快速展开野战炊事车,准备架锅造饭。
下午起床后,由连值班员带着从各班抽调的“公差”到海训场,修建临时厕所和整治训练的休息区域。
晚点名时,连长姜子军在传达了团营两级领导“关于海训场的着装要求和必须严格遵守的纪律”后,他又讲了两点:
一是明天上午的训练,对报上来说会游泳的那些人,要进行一个摸底排查;二是对“秤砣组”人员进行了一番鞭策,他希望在短期内看到效果,看到有奇迹出现。
连长嘛,作为连队的军事主官,自然是对那些拖连队后腿的“秤砣”不感冒。
在姜子军讲话的基础上,指导员姚江生又侃侃而谈地补充了三点:
一是干部骨干要时时处处绷紧安全这根弦,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在训练中,干部骨干要以身作则模范带头,切实组织和管理好所属人员;
二是“秤砣组”人员不要背任何的思想包袱,要有一颗平常心,要相信只要用心学、认真练,蛙泳动作并不难,争取在团里组织的考核前,把动作要领掌握,并在考核的当天,能保证全程参加并坚持游到终点;
三是炊事班在司务长叶山水和班长陆银龙的带领下,要搞好全连的后勤保障,海训对战士的体能消耗比较大,因此在伙食调剂上要动脑筋、下功夫,像在天气炎热的情况下,那种降暑的绿豆汤,必须保证中餐和晚餐每人一碗的标准。至于像一周一次的红烧肉和鸡翅鸡腿之类的,那都是属于“常规操作”,一样都不能少,更不能免。
姚江生巴啦巴啦补充完了,随即把目光投向了副连长朱金陵......
第二天的摸底,张亮明就冒了个“泡”,不过,连队“秤砣组”人员也有近十人之多,除了前面这个滥宇充数被揪出来的“南郭先生”之外,其他那些人都是一水的新兵蛋子,包括王威国、朱辉志等等一干人马。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
“班长,四班副在洗澡间要搞我们班的人!”几分钟前,掂着水桶出去洗澡的李龙德急匆匆地跑回教室对梁荆宜耳语道。
此时的梁荆宜正拿着余舒雅的相片陷入到无限的遐想之中,听说牛庭要修理一班的人,他立马放好相片就跟着李龙德“蹬蹬蹬”地往楼下跑。
像这种“护犊子”的心理,人皆有之。
由于是自由活动时间,所以呆在教室里的也没几个人,因此他俩的异常举动,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李龙德掂着水桶出去洗澡之前,董富贵和张亮明是先去的,正因为如此,当李龙德说“四班副在洗澡间要搞我们班的人”时,梁荆宜的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狗日的董富贵这个鸟毛,八成又是惹麻烦了”。
果不其然,用彩条布简单围拢起来的榴炮一连洗澡间里,正爆发出激烈地争吵声,所幸在这个时间点,来洗澡的人不多,不然肯定围观者甚众。
“干嘛呀你们,想打架吗?”进去后,梁荆宜朝着口吐芬芳,且正不断“啪啪啪”挥舞着毛巾,并用手上动作来挑衅对方的两帮人,厉声喝斥道,“吃饱撑着了,没事干是不是?”
见有班长强势介入,两帮人立即停止了口吐芬芳和挥毛巾的动作,但个个的小眼神里无不透露出想继续“开战”的意愿。
“怎么回事?”梁荆宜问口吐芬芳比较猛的四班副牛庭。
和牛庭站在同一战线的是四班老兵张明和五班副肖冬晓,这俩人嘛,前者是梁荆宜的hb老乡,平时俩人关系还不错;后者是梁荆宜去年带的新兵,那关系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话说这牛庭还有点“牛脾气”,他一声不吭地把头掉转了个方向,摆出一副鸟不拉叽的样子,仿佛心中的怒气和怨气冲天,懒得搭理和回答这种问题。
“班长啊,是你们班的新兵先骂了牛庭。”五班副肖冬晓凑了上来,他脸上还微微带着点笑意。
作为一个不是主要当事人的参与者,他的心情和情绪肯定是要比牛庭稳定得多。再说了,自己的新兵班长问话,那个原侦察班长刘新昊带出的新兵牛庭可以不当一回事,他肖冬晓可万万做不到。
“就是他!”张明手指上身光背,下身着一条八一大裤衩子,且正不断往下滴水的董富贵对梁荆宜说,“你们班这个鸟新兵不得了,如果不是我和肖冬晓在这里,他都准备打老兵了。”
“你放屁,我打牛庭?是牛庭打我还差不多!”说完,董富贵把手里的那条毛巾拧成一股绳,对准张明站立的那个方向大力甩出,只听得“啪”的一声响,那毛巾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反弹,水珠顺势飞溅到“打击目标”的脸上......
“我考,你特么的。”军骂出口的张明正欲挥舞毛巾进行还击。
“啊”的一声叫唤,是刚刚出手的董富贵被一脚踹出去老远。
当摔了个“狗啃泥”的他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准备报仇时,突然发现刚才踹他一脚的那个人是梁荆宜,这货当即就哑火了。
“老老实实站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梁荆宜把问话的对象由牛庭换成了董富贵。
“班长,我和亮仔提着水桶进来洗澡,我们又没有惹他,可他牛庭看我们不顺眼不说,还骂我们新兵蛋子没个鸟数......”董富贵把手里拿着的那条毛巾扔进了桶里,这是放下武器了。
“你不要瞎说,更不要满嘴喷粪。”之前保持沉默一声不吭的牛庭打断了董富贵的话,他是担心董富贵把产生矛盾的主要责任,全部都往他的身上推。
对梁荆宜这人,董富贵还是打心眼里服气的,即便是被骂被锤,他也没有什么怨言。
第387章:和平解决
但是此刻,面对四班副牛庭,依他的那个鸟脾气,焉能轻易服输:“你才是血口喷人,满嘴喷粪呢!”
“对,你才是血口喷人!”在口吐芬芳中充当帮手和跑回去通风报信搬救兵的张亮明和李龙德也随声附合着。
眼看两帮人之间的“芬芳之声”有再起风云之势......
“牛庭和董富贵留一下。”梁荆宜示意没点到名的其他人先走。
他想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而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你一言又我一语的,反倒是会让他理不出什么头绪来。
半分钟后,气呼呼的牛庭情绪似乎缓和了好多,态度也有了明显的好转,应该是梁荆宜大力踹了董富贵一脚后,让他不爽的心情,顿时舒坦了些。
毕竟,人家班长都动手教训“犯事”的新兵了,他作为班副,也不能表现得那么小气量嘛!
经过了解,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在董富贵和张亮明俩人掂着水桶进来洗澡之际,这临时搭建的洗澡间里面是空空如也没人的,可等他俩开洗的时候,牛庭不声不响地进来了。
应该是洗到了兴头上,董富贵用刷牙的牙缸打水淋湿身上的时候用力过猛,一个不小心把水冲到了正准备脱衣服洗澡的牛庭身上。
无缘无故地被人冲了一缸子水的牛庭肯定是生气的,于是,在愤怒中他连续口吐芬芳。
董富贵见有人骂他,当然不干了,再加上一瞧是平时负责他们炮手训练的四班副,当即气不到一处来,立马口吐芬芳给怼了回去。
在俩人对骂的时候,张明和肖冬晓也前后脚进了洗澡间。
同年兵嘛,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牛庭被新兵欺负,而自己孰视无睹?
不会,绝对不会。
他俩随即调整状态,加入到了口吐芬芳的队伍。
张亮明作为同班战友,自然加入到董富贵的阵营,虽然难听的芬芳声和相互恐吓威胁的言语不绝于耳,但近距离接触直接动手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这说明矛盾双方都还是比较克制的。
他们心里也都清楚得很,再怎么对骂,也不会出什么事。可一旦动起了手,那性质就完全变了,搞不好会捅出一个无法收场的“大篓子”出来。
紧接着是一班的李龙德出场了。
这货掂着水桶到水龙头那边接满了水,来洗澡间说是准备搞三人共浴的......
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梁荆宜也都清楚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破事。
如果牛庭不口吐芬芳地骂人,如果董富贵挨骂了忍一忍,或是陪个不是,那后面啥事也没有。
但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如果”俩字。
既然弄清了事情的原委,那么就好办了。
一个连队的战友嘛,都是在同一个锅里吃饭,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无非就是新兵对老兵或是骨干的日常管理方式,心中有几句牢骚和怨言罢了。
部队里解决战友之间发生矛盾的“老套路”,就是让当事人双方握手言和,并对过去所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既往不咎,声称一起携手面向未来。
牛庭和董富贵自然也是难逃矛盾双方握手言和的“老套路”,不管他俩心里是否服气对方,抑或是否服气调解的梁荆宜。
梁荆宜没把这事告诉代理二排长宗儒麟,他认为没有必要惊动到人家那个级别。
但他还是和四班长郭鹏永通了气,俩人达成了一致共识:小事化了,只当这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郭鹏永还担心牛庭“多嘴”,向副连长朱金陵透露点什么,于是又给牛庭提前打了“预防针”。
他告诫牛庭: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节外生枝,搞出一些偏门出来,否则的话,他将不客气。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就差直接挑明了说:你牛庭别想着去副连长那里告状,不然,你在四班将不好过。
作为一个第五年的士官班长,郭鹏永完全具备说这个狠话的条件。
他之所以对牛庭这么个态度:一是碍于梁荆宜的面子,俩人同是炮四班出来的,且私交其好,遇到这种事,他也只能批评班里人,才显得自己的大度;二是董富贵跟着他出黑板报也算是尽心尽职,他觉得这个兵不错;三是自己都准备年底退伍的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做个少得罪人的“老好人”,那是最好不过的。
这件事被摆平了之后,不要脸又爱炫耀的董富贵那是在班里又给吹开了。
他说,要不是李龙德胆子小回去喊班长过来,肯定就不是挥挥毛巾和对骂个几句那么简单了,获得“钉圣”美誉的“董李组合”不锤得牛庭那小子满地打滚,那才是怪事。
李龙德也是吹得不遑多让,明明是他主动跑回去喊班长过去“江湖救急”的,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变成了是董富贵紧急求援,他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放弃独立抗争的决心和念头,而选择回去搬救兵的。
到是被班里称之为“亮仔”的张亮明对此事至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提及,可能是这小子海训出来前,滥宇充数出了个“大洋相”,让其心有余悸,所以对新兵硬刚老兵的这一壮举,他没敢添油加醋往自个脸上贴金大吹特吹一番。
凭心而论,用实力说话,真要是那晚在洗澡间动起手来,牛庭、张明和肖冬晓还真不够一班这三个新兵打的。
就一个人高马大的李龙德,大大方方地可以顶得上张明和肖冬晓俩人;而那自诩为“武德充沛”的董富贵,放倒一个牛庭简直不在话下;至于张亮明嘛,当个拉拉队员或是打扫打扫战场也就好了。
出了这个么事,梁荆宜也意识到,对本班人的教育,自己也存在一定的过失,像新兵和老兵之间发生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是老兵,心里肯定也是不爽新兵的。
这也是今年炮一班在连队受到重视和领导众多的夸赞后,个人有点飘的一个缩影。要是任由这种不好的行为继续发展下去,那自然是不行的,梁荆宜不仅是对几个当事人,包括班里的其他几个人,他都敲了敲“边鼓”,毕竟是一个班就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第388章:一班长,出列
这天下午的训练休息时间。
“哔”的一声长哨响起。
“全营注意,各连队马上带到营直训练场集合。”这是营值班员发出的通知。
当兵的最反感休息时间被无端占用,像这种集合的套路,无非就是听领导在前面滴滴答答的“东扯葫芦西扯瓢”一通,然后,又在百无聊赖中,由领导宣布“解散”或者是“各连队带回”。
可让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这次集合的目的居然不是听领导在前面“和尚念经”,而是另有其事。
在接受营值班员的报告后,副营长陶炼开始了他的“表演”。
对了,下午两点半,营长沈响和教导员卢新嘉去团里开会了,所以目前营里主事的人就是陶炼。
“同志们,海训场的太阳很大,但是啊,我们的训练热情一点也不弱。营长和教导员在吃中饭的时候跟我说‘副营长啊,什么时候抽空组织全营官兵搞搞集体活动。你看这天天训练休息的间隙,战士们不是坐在一起吹牛扯淡,就是闭着眼睛打瞌睡,给人一种没有什么激情,死气沉沉的感觉’。两位领导说得没错,我们一营官兵那单独拎出来个个都是嗷嗷叫的人,哪能这么颓废呢!你们说是不是?”
“是!”队列里稀稀拉拉地有人回应,而且那声音,也稍显弱鸡。
“是不是?”见反响平平,陶炼马上把音量提高。
这事也不能怪队列里站着的那些人声音小,人家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是装的什么药,在问题没有弄明白之前,无人能做到即便是随声附合也大呼小叫的。但领导再次反问“是不是”,那就说明他在等一个大声且肯定的回答。
“是!”这回队列里给出的回答声,令到陶炼很是满意。
领导嘛,面子多多少少当然还是要给的。
“我就说咱们一营的官兵斗志昂扬、士气高涨吧!营长和教导员吃中饭时,说的那是咱们放松时的状态,哈哈哈......”说到唾沫星子乱飞的陶炼在狠狠地夸赞和自吹自擂了一番后,才道出这次集合的目的所在,“嗷嗷叫并不仅仅是靠嘴巴上说说,必须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具体它体现在什么地方呢?双方的公平竞争上嘛!如果没有了竞争,哪里会来的嗷嗷叫!我想了一个集体活动的项目,那是一旦开始,所有人立马就会嗷嗷叫。”
队列里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着,而陶炼好像故意吊众人胃口一样,他喉咙里装模作样地连续“嗯”了几声后,才继续往下说:“每个单位各出两名选手,其中一名士官,一名第二年的义务兵。记住了啊,是第二年的义务兵,你不要弄个新兵蛋子出来糊弄我。不过呢,个别优秀的新兵蛋子除外。营直的林排长在不在?”
“副营长,我在这里。”林生民左手正了正眼镜,右手高高举起。
他是全营近四百个官兵里面,唯一一个戴眼镜的,据说是当年考军校时,晚上加班加点复习过度,给整出来的近视眼。
幸好那年当班长的他考上了xx炮兵学院。
要是运气不好,没考上的话,当个三年兵弄个近视眼退伍回去,街坊邻居还不背后笑他,是不是夜里打枪用眼过度才弄成这样的。
虽然高强度的体能训练,他戴个眼镜,操作起来不是很方便,但是作为干部嘛,只要越过了排长这个坎,以后往政工那方面发展,他训练只要马马虎虎过得去,也就行了。
“营直也不能例外,也要出两个人。我告诉你们,集体活动的项目是——摔跤。”陶炼的“摔跤”一出口,队列里顿时开始躁动起来。
“不要动!”他手指站在营直队列前的排长林生民,“管好你手下的这些鸟人!”
副营长之所以对林生民发火,那是因为营直那个小方块躁动得最为厉害。
原因很简单,排级单位嘛,人少,参加这种集体项目无疑是吃亏的一方。
特别是当他们听到是摔跤后,当即个个都懵圈了。
他们这个排是指挥排,而指挥排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当兵的人个个心知肚明。
整个排里,除了有线班的几个人猛一点,侦察班和无线班的那几个鸟毛和炮兵连队的人比摔跤,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又是什么?
“我看是谁动的?谁动,我特么就让谁参加摔跤。”林生民的话虽然听起来刺耳,但还是挺管用的,刚刚躁动得那些人当场就焉了。
“我来作个主,你们没有什么意见吧?”陶炼分别瞅了瞅站在各单位前面的干部。当然了,他瞅的都是连队主官,像副职和排长那个级别,并不在他眼瞅的范围之内。
几个单位的主官在回答“没有”的时候,还一并把微笑送给了领导。
“榴炮一连对榴炮三连,营直对榴炮二连。来,各单位注意听我的口令,营直向左转,齐步走,右转弯,踏步,立定;一连向左转,齐步走,踏步,立定......”他这是在调整队形呢,等于把摔跤的场地预留出来,然后,四个单位各占据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把四个单位调整到位后,陶炼把目光对准了一连的队伍:“榴炮一连先出一名士官。”
陶炼这么安排,自有他的用意,那就是想让三连在全营面前证明一回自己:去年扛回来的“先进连队”,并不是靠的运气,而是实力使然和实至名归。一连的辉煌算什么,那都是“过去式”了,现在一营的“扛把子”非三连莫属。
“榴炮一连的哪个士官主动申请出战?”陶炼讪笑着朝一连俩主官送去“秋波”,话说这“秋波”,挑衅的意味很浓啊!
其实,他这种带有个人感**彩的搞法,有点不公平抑或说是不厚道。
你想啊,一连的士官先申请出战,但后面出战的三连呢?
他们可以根据一连出战士官的特点,有针对性的派出实力更胜一筹,或是在身体上相克的人来从容应战。
给旁人的感觉,他这是在给一连“挖坑”,而给了三连“田忌赛马”的机会。
时间凝固了几秒......
“一班长,出列!”这声音并不是连长和指导员的,它来自代理二排长宗儒麟的那张破嘴。
这老鸟担任本周的连值班员,他见梁荆宜还犹犹豫豫地不吭声,便大声直呼其名。
“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呼其名,逃避肯定是不行的,梁荆宜旋即跑步出了队列。
对于摔跤这个项目,他一点也不陌生。
当年的三师兄蒋古日,在没当兵之前,那货在老家的县城“摔跤界”里面是“大拿”一般的存在。
身边有这个现成的学习机会,梁荆宜自然也没有错过,不说是学到了摔跤的绝对精髓吧,至少对那些所谓的“技巧”,他还是掌握了那么一丢丢的。
记得在三师兄临近退伍的前夕,他俩还试着过了几招,也只是差那么一点点力道,梁荆宜就把“大拿”给掀翻了。
也就是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哪怕是个武校出身的“练家子”站在面前,他也有信心战胜对手。
不过,他想低调一点,毕竟一连的士官队伍,比他兵龄长的和比他兵龄短的大有人在。
这次硬着头皮出列,实属“赶鸭子上架”被逼无奈。
还不用副营长和三连的干部们开口,他们那个队列里就接连响起了两声“报告”。
我考,这特么也太欺负人了。梁荆宜觉得自己好悲哀。
第一个喊“报告”的是胡抄,这鸟人和梁荆宜是hb老乡,第二年也一起参加了预提骨干集训,也连续带了两年新兵,算得上是彼此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
还有一点很重要,胡抄是炮一班班长,如果这俩人“硬刚”,给人感觉就是“门当户对”。
第二个喊“报告”的是陈高峰,这货是炮四班班长,他之所以急吼吼地要出来单挑梁荆宜,那是因为在专业训练前的预备期,营里组织三个连队各挑一个班“出公差”参加修建新的战术训练场。
那一次二连和三连都是派出的基准炮班,也就是炮四班,而唯独一连派出的是炮一班,结果梁荆宜所带的炮一班完成任务的时间最短,标准最高,而陈高峰的炮四班两项垫底。
第389章:丢人的陈高峰
可能是心里不舒服,陈高峰仗着自个兵龄长,还与梁荆宜起了“口舌之争”。
年轻人嘛,个个心气高,谁也不服谁。
再说,当时他俩有点火气也很正常,但那事都过去这么久了,陈高峰还耿耿于怀,这只能说明他的心眼小。
这不是看到宗儒麟把梁荆宜喊出了队列吗,他陈高峰顿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来了精神。
可不凑巧的是,胡抄这个鸟毛也是一副急不可耐要披挂上阵为连队建功立业的样子,仿佛他的对手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让我来!”陈高峰直接从队列里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出来。
瞧他那个趾高气扬的德性,给人感觉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存在。
胡抄见人家的行动快他一步,眼瞅着一口大肥肉被无情地抢走,他在心里暗骂了两句后,还偷偷诅咒陈高峰被老乡摔得满地找牙,最好是一下就被“ko”掉,把底裤都输光的那种。
“事先声明,这是友谊赛,不是要争个你死我活。我们的口号是什么?”陶炼在等一个回答。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全营官兵配合得还算不错,声音也足够响亮。
陶炼示意参加第一场比赛的俩人站到场地的中间位置,并让他俩相互友好的致意和握手。
在握手的时候,陈高峰故意大力握了一把梁荆宜,而早有防备的梁荆宜也故意用夸张的表情,来配合着陈高峰。
只听得他在“啊啊啊”叫唤声中,赶紧一把抽回了自己的右手,他痛到呲牙咧嘴的表情,惹得观战的人群那是发出一阵阵哄堂大笑。
此时,一连的人则是个个面部表情复杂,估计他们心里想得更复杂......
“小梁啊,等一下有你受的。”陈高峰乜斜了一眼比他身材瘦个半圈的梁荆宜,那是妥妥的自信心爆棚,如果条件允许,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对方按倒在沙地上使劲摩擦。
“摔跤的具体规则我也不太懂,咱们这个嘛,上身穿的背心和下身穿的八一大裤衩不能用手撕扯,头部和下体不能攻击。点到为止,任何一方被摔倒在地,并压住身体五秒不能翻身的算输。由于时间有限,我们一局定输赢。”说完,陶炼张开双臂将俩人隔出一段距离,这是准备宣布“摔跤开始”了。
可他嘴巴里的哨子还没有吹响,陈高峰就趁梁荆宜不注意,一个恶虎扑食猛地冲过来,这是心里着急啊!
梁荆宜早就提防着这货会出“阴招”呢!
但见他伸手接住空中的那对恶爪,并借力顺势往后一拉,陈高峰的身子还来不及调整,便听得“梆”的一声闷响,这鸟毛被扔在地上直直地摔了个“狗啃沙”。
“你俩那么猴急干嘛?我都还没有喊‘开始’呢!”在陶炼的训斥声中,梁荆宜松开手,而“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的陈高峰则是灰溜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当他捂住下半身,并面露痛苦表情望向他的老连长时,陶炼在白了他一眼之后,嘴里小声甩出了四个字,“丢人现眼!”
围观的人群中,起哄的人不少。
当然了,“起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刚才陈高峰那“败人品”的偷袭行为,无疑给他增加了很多“黑粉”。
而之前不被大家看好的梁荆宜,则是凭借着这一招“借力打力”的绝活,为自己圈粉不少。
俩人再次站到场地的中间位置,陶炼再次强调:必须等他下达“开始”后,俩人才能正式动手。
此时陈高峰的眼神中少了轻狂,多了一分慎重,说实话,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刚才被摔得那么惨,说他心里不慌,那都是属于自欺欺人。
而他的对手梁荆宜,则是心里舒坦得一笔,操练过摔跤的对阵没操练过的,是傻子也能体会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感。
随着陶炼响哨,下达“开始”的口令,俩人迅速靠拢,并低头猫腰,齐齐摆出正式摔跤的架式。
“向你学习!”低头挤出点笑容的陈高峰突然伸出了右手。
由于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又会出什么妖气,梁荆宜并没有伸手给出友善的回应,他在礼貌地回了一个相仿的笑容后,调侃起对方来:“你是不是又准备再搞个出其不意地偷袭?”
陈高峰赶忙说:“不会不会,我不是那种没素质的人。”
扎稳了“底盘”,俩人各自抓住对方的肩膀,此时,穿在身上的迷彩背心,反倒成了一个可靠的“支点”。
如果上身没有这玩意,双方都光着膀子露着肚子,你要是想抓个什么,滑溜溜地你还抓不住呢。
陈高峰咬牙紧眉,尝试着用力把梁荆宜往怀里拉。
他是把米国的“wwe角斗士”的格斗节目看多了,以为只要把对手往怀里一拉,然后就坐等人家双脚离地、底盘不稳时,自个随便出个腿,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对方摔倒在地。
显然,他还没有从之前那次的失败偷袭中,汲取到什么教训。
梁荆宜并没有让陈高峰的小伎俩得逞,当对手在使劲拉他的时候,他也用力在反拉着对手,俩人就这么僵持着大概有五秒上下。
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虽然对摔跤这个项目,梁荆宜并不是行家里手,但在这次面对面的实力硬刚中,他还是明显感觉到陈高峰在力量上,差他一个档次。
对放倒眼前这个鄙视自己的人,他有十成十的把握。
一连和三连官兵各为其主的呐喊助威声,刹时间响了起来......
陈高峰见拉过来不成,遂又心生一计,他放开梁荆宜的双肩,弯腰屈身想攻击对手的下盘。
我考,狗日的把“猴子摘桃”这种下三滥的阴招都能使出来的,这特么还是摔跤动作吗?梁荆宜心里一边在暗骂,一边把马步扎得稳稳当当的。
当陈高峰准备“摘桃”时,说时慢,那时快,他在松开手,身体往后一个腾挪的同时,扯住对手的一只胳膊,就是一个大力的后拽......
在一片惊呼声中,陈高峰又是一个标准的“狗啃沙”,而且这次梁荆宜还把整个身体的重量,死死地压在他的后背上,直到陶炼数了五秒,吹哨宣布获胜方是梁荆宜后,他才被对手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此时的陈高峰,羞愧地耷拉着脑袋,脸红得跟个猴子屁股似的。
“一连必胜!一连必胜!”在宗儒麟的带领下,一连人把口号喊得那叫一个地动天摇。而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三连,它们那边一片死寂,应该是还没有缓过神来。
不过,三连有一个人正暗地里独乐,此人就是胡抄。
这货的诅咒成真,等于出尽洋相的陈高峰,是帮他稀里糊涂地挡了一枪,不然,那个被摔成“狗啃沙”的人,无疑就是他了。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我们的口号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没关系的,还有义务兵这组没比呢!”说完,陶炼把赢家梁荆宜的右手高高举起。
他的眼神望向三连站立的方向,这可是他的老连队,他不相信三连会继续输下去,但他是副营长,又不能明显地偏袒三连,况且摔跤这个项目,根本没有做假的可能性。
“我来!”这是谢飞扬的声音。
这小子和徐陈伟一样是九九年兵,由于军政素质过硬,在连队同年兵中表现出色,当兵进入第二年便被连队任命为副班长,并安排去带了新兵。
见连队的士官班长陈高峰被虐得体无完肤,他顿时血气上涌。
三连有人主动跳出来,一连这边也是给力,他们回应者甚众。
炮一班的“董李组合”那是一马当先,争抢着要去挑谢飞扬“落马”。
这事怎么说呢?
副营长陶炼事先声明,要第二年的义务兵参加,可是他又补充说,个别优秀的新兵蛋子也可以参加。
所以,一连有新兵踊跃跳出来应战,也不算是违规。
在梁荆宜看来,“董李组合”中的任何一人,不管是高度、吨位还是力量,目测都能将谢飞扬无情碾压。
结果也正是如此。
一连这边派出的是董富贵。
在摔跤现场,董富贵那只被毒蛇咬过的右手大发神威,仅几个回合,就将比他多当一年兵的谢飞扬放倒在地,并把自个那壮硕的身子,给拼命压上去五秒开外......
望着胜方董富贵摆出“剪刀手”的姿势,并嚣张地亮出那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谢飞扬差点流出了辛酸泪。
人家一连派出个新兵蛋子就把自己放翻在地,而三连的新兵蛋子们却个个伸长了脖颈,充当着无所谓的“看客”。特别是自己输了之后,连队那些人摇着脑袋,发出的一声声叹息声,让他一阵心寒。
在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被分到榴炮三连,于自己的军旅生涯而言,就是个错误。
哪怕去年连队整了个“先进连队”又如何,连队的整体氛围和一连相比,那就是肉眼可见的巨大差距!
第390章:班副的高级相片
时间过得挺快的,明天就是团里组织考核的日子。
一千米武装泅渡的考核要求不变,还是老规矩,各参考单位除了留下一名炊事人员做饭外,必须保证全员参加。
连队那十多个“秤砣”,经过负责人的调教和自身的努力,已纷纷顺利上岸。
张亮明是“秤砣组”里面最先学会蛙泳动作,最先下海跟随大部队独立游完一千米的那个人。
因为他的进步神速,还惹得同为“秤砣组”成员王威国的不满。
王威国说他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大伙都是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一起进步不好嘛?为什么要一个人单飞?为什么要狠心地抛下这些难兄难弟们?
其实啊,张亮明也是有苦衷的。
谁愿意把“南郭先生”的那顶帽子,一直戴在自己的头上。
一天之后的考核,让一连人普遍感到有些意外。
连队领导提出的“争一保二”,最终变成了现实中的“争三保四”。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在于:新组建的一五二营太特么猛了,它们三个连队分别拿下了状元、榜眼和探花。
在榴炮一连官兵眼中,一五二营的前身榴炮二营一直都是“纸老虎”一般的存在,但这次海训考核,算是彻底颠覆了一连官兵以往的认知。
现在的一五二营和榴炮二营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了,它俩现在是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它不再是众人口中的“纸老虎”,而是蜕变成了一头真正的“猛虎”。
其实啊,也很好理解一五二营那三个连队为什么那么猛?
你想啊,他们火炮的口径是一五二,他们炮排出去搞训练,还得舞镐挥锹地挖驻锄,所以在体力上的付出,那肯定是比其它两个一二二榴炮营的人要大得多。
如此一来,他们在一千米武装泅渡考核时,表现得鹤立鸡群,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唯一让榴炮一连或者说整个榴炮一营官兵心里稍感安慰的是:榴炮二营在考核中集体“拉胯”了,它们四个单位的成绩,均被榴炮一营全面碾压。
连队在考核过后的当天晚上,也进行了阶段性的总结。
虽说只是个全团第四名,但连队领导也还算满意,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安排炊事班晚上还给每人清蒸了一只重达二两有余的大螃蟹。
晚上的连队总结大会上,侦察班的王威国被评为“新闻报道先进个人”,这个奖项可以说是为他专门设置的。
事实上,他也可以称得上是“实至名归”。
在海训期间,他以平均一天最少两篇广播稿的速度,往团广播站频繁投稿,这是肉眼可见的“硬实力”。
对很多人而言,能一天写上了一篇广播稿那都是难上加难。可对于他来讲,哪怕一天两篇甚至更多,那也跟玩似的。
并且他所投出的广播稿,百分之六七十都被团广播站予以采用了。
相较于去年徐陈伟在海训期间,写广播稿取得的成绩,无疑今年的王威国更胜一筹。
连长姜子军还在作海训总结时,传达了营领导的内部指示:营领导说,以后我们的“打击对象”将从榴炮二营调整为一五二营。
营领导这么说的意图很明显了,那就是对我们榴炮一营构成主要威胁的是一五二营,至于榴炮二营嘛,那就只能是“呵呵”了。
梁荆宜心里禁不住对调过去担任五连副连长的老排长钭星宇莫名地伤感起来:以前五连是一连的竞争对手,可是如今五连掉队了,它们似乎有些配不上一连了。但转念一想,这也有可能是自己太一厢情愿或是自以为是了,或许在五连或是榴炮二营官兵心中,他们同样也看不起一连或是榴炮一营呢?还有一五二营的那些人,他们又是怎么看其它几个营的呢?
返回营区后,梁荆宜委托给养员齐三石到镇上买了些当地的荔枝干和龙眼干。
过年的时候,他试过了味道,还挺绵长的。
当兵快四年了,除了探家给老爸带了两条本地的便宜烟土,像这边吃的特产,他是啥也没带。
其实在这个季节,当地的老百姓已经开始售卖早熟的荔枝了,但这种热带水果在常温下的保鲜期极短,从zz寄回jz少说也得个把星期。而个把星期,估计荔枝在路上都已经烂得差不多了。
那年头也没有什么“顺风顺水”抑或是“中神通”、“申公豹”之类的快递公司,唯一包邮到全国的是一家独大的邮政快递。
寄回老家的土特产一式两份,父母和余舒雅各一份,虽然前后花费了两百多块,但他觉得这个钱,花得特值得。
就像之前收到家人的来信中,父亲常常告诫他说的那样“钱要花在刀刃上”,他认为这次买土特产,就是父亲在信中所谓的“刀刃”。
这天中午,班副叶才智收到了一个小包裹。
可当他在宿舍里拆开后,又立马将包裹给重新封住了。
正等着“开棺验货”后,第一时间瞅瞅包裹里面究竟寄的是什么好东西的董富贵,当即调侃起叶才智来:“班副你是不是收到了一颗定时炸弹?”
宿舍里此时只有他俩和排长黄广雄。
人家叶才智在扔给他一个大白眼的同时,又朝黄广雄坐的靠背椅方向努了努嘴。
犯迷糊的董富贵还有些不明就里,他正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直到叶才智嘴里甩出一句“傻鸟”,才算是把他给骂到清醒了。
这不明摆着的事嘛,再继续问下去的话,就是脑子“拉瓦”了!
“走,带你这个懒货到厕所捡肥去。”叶才智抢先出了门,那刚刚收到的包裹自然是拿在手里。
出门没走多远,他就遇到了梁荆宜和那几个正走回来的新兵蛋子。
“班长,我们全班一起去捡肥。”笑得灿烂的他,随即扬起手里的那个包裹。
个个都是明白人,一班七条枪就这么步调一致地齐刷刷往菜地走去。
五个新兵蛋子听到班副的召唤,个个屁颠颠地跑下去抢着挑粪桶、拿瓢和拿锹去了。
其实大中午的全班下菜地,哪有可能是真的捡肥,那是为了避嫌。
三分钟后,一班菜地。
全班人围坐在一起,捡肥的工具被扔到了一边。
叶才智收到的那个包裹是他的二姐叶慧华寄过来的,包裹里面装的是一部相机,如果在宿舍把相机直接掏出来,排长黄广雄能视而不见吗?
要知道相机可是战士这个级别不能私自拥有的,当然干部除外,这也算是当干部的一个“小特权”吧!
二姐叶慧华邮寄过来的相机很高级。
怎么说呢?反正梁荆宜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用遥控器指挥控制照相的,这回呀,他算是开了眼界。
那小巧精致的相机镜头可以自由收缩也就算了,它居然还和三条腿大架的九六式一二二榴弹炮一样,底盘被支撑盘顶着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
如果搁现在的话,这种功能应该称之为“黑科技”,而在那个年代里,只能用“牛x”来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
叶才智说,这个相机是二姐送给他的建军节礼物,有些遗憾的是,东西来得迟了点,要是海训之前寄过来,那“无敌的海景”就可以给咱们当陪衬了。
李龙德问:“班副这么个高级玩意要多少钱?”
“八百多。”叶才智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八百多在他眼里只有八块多的份量。
“为什么生而为人,你富得喷油,而我却穷得叮当响?”董富贵抬手做了个不忍直视的表情。
“我考,老董你小子好歹也是跟着老头子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过了几天潇洒日子的人。如果像你这么说,那我们哥几个还活不活了,班长你说是不是?”李龙德和董富贵哥俩长期在班里互怼,但是面对外部威胁时,他俩还是能迅速将枪口调整到同一个方向。
不过,这回李龙德拉上了梁荆宜,他这么问的目的,摆明了就是想让班长站在他这边。
“来来来,都别说了,先开个光。”叶才智举起手中的胶卷,听得“咔嚓”一声就装进了相机的卡槽。
瞧他那麻溜地手上动作,就可以推断出,这货在当兵之前,应该没少玩过这种玩意。
“免费拍啊,各位父亲乡亲,各位兄弟姐妹,玩过单双杠,跳过木马的,走过路过,可千万可不要错过呀!”叶才智一边四下里张望,一边嘴里低声吆喝着,确认了没人,他便让梁荆宜先来一张。
由于相机这玩意见不得光,所以这伙人照相只能局限于菜地,不然像四百米障碍场、器械场之类的景点,不比这些茄子、南瓜和西红柿,甚至是粪坑,要应景多了。
可没办法啊,现实条件不允许。
相片的冲洗还是不愁的,阿枝店分分钟可以代为效劳,无非就是多出一点劳务费而已。
当然了,叶才智一句“洒洒水”,便把什么费都给大包大揽了。
第391章:王威国去报道组
这天上午过完车炮场日,针对连值日工作职责的问题,连长姜子军亲自示范,当上级领导突然来访时的接待礼仪和接听电话的礼貌用语。
特别是对接听电话,他把地方上大型酒店前台的那一套,直接原封不动地照搬过来了。
他说:当一楼楼梯间的座机响了两声后,连值日拿起电话说的是应该是“您好”和“这里是榴炮一连,请问您找哪位”,而不是那种冒冒失失的一句“你找谁”。
等清楚了具体找谁之后,连值日接下来,再客气地补上一段温馨的话语“好的,我马上去叫,请您稍等片刻”。
为了给全连一个直观的印象,他站在连值日值班的位置上理论讲解与动作示范相结合,搞得那是一身的卵劲。
可底下观摩的这些人,大多数脸上都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连值日就是连队的形象,他所代表的是我们整个连队官兵的内涵和素养,一个站在那里松松垮垮歪歪斜斜的连值日,那不是丢我们一连的人吗?”姜子军见底下的人不太给面子,当即把连值日的形象提升到与连队形象同一级别上来。
他这么说的目的,无非就是强调连值日要外修形象,内修智慧,努力使个人素质与连队倡导的大环境和大氛围并驾齐驱。
其实,连值日仅是一个打扫和维护连队的环境卫生,就足够他忙活个大半天的了,之所以会说人家站得歪歪斜斜的,那只是偶尔发生,不凑巧又被他给看到了。
在一般情况下,连值日都是忙前忙后的,手脚停不下来。
七月三十一日晚上要加餐,下午连队要求一名党员“出公差”临时到炊事班帮厨,梁荆宜去了。
他主动申请到炊事班“出公差”帮厨是次要的,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和徐拥军聊聊。
因为这小子自打下到炊事班后,除了梁荆宜去年过二十岁生日,这货自掏腰包整了一大碗生日面,像平时那种闲下来到战斗班排串门的事,他还是很少干的。
连队领导去年把他调到炊事班,那是准备用来接替陆银龙退伍后当班长的。
可是陆银龙这瓜皮自打进入第五年后,已在不同的场合,且对不同层次的人群放出风声说“今年年底,自己要争取留下来转二级士官”。
如此一来,炊事班唯一的一个士官编制大概率地就被这老鸟给霸占了,所以徐拥军是想留也留不住。
不过,人家徐拥军手握“星级厨师证”,他对留不留队并不在意。
在临去海训之前,他向梁荆宜透露:年底退伍回家了,他要在家乡海陵最繁华的步行街开一家菜馆,甚至他连菜馆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做“徐记家常菜馆”。不是一人独资,而是和他学过厨师的堂姐合伙。
徒弟都想好了退路,那当师傅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两个字——支持!
晚上加餐的将近二十个菜肴,几乎百分之九十均是出自于徐拥军之手,用他自己的话说:现在的大包大揽,那就是为了将来的腾飞打基础。
这小子的眼界还不错,想得倒还是挺长远的,知道现在的苦累,都是未来有朝一日走向辉煌的“垫脚石”了。梁荆宜不由地对其刮目相看起来。
“八一”当天,团里下来一纸“调令”:榴炮一连战士王威国因工作需要,暂时借调到报道组工作三个月,请于八月二日下午两点半之前,携带个人物品由连队指定一名干部送到团政治处宣传股报到。
报道组驻扎在团俱乐部的二楼,梁荆宜第二年参加团里的“预提骨干集训”时,曾和排长钭星宇一道来这里找人借过相机。
这个报道组可不得了,他们是团里最硬的“笔杆子”。
但凡在《xxxx报》上刊登有关于炮兵团的图片或是文字,百分之八十以上皆是出自于这帮人之手。
不过,这个“调令”上所说的“暂时借调”,却让懂行的人不禁有些浮想联翩,毕竟它不同于直接调离原单位,而是在加了暂时的基础上,又把时间固定在三个月。
到是当事人王威国毫不介意这是“暂时”还是“永久”,于他而言,能离开侦察班,去从事他所喜欢的文字工作,他内心都是愉悦的。
上半年,有线班的韦小羽调去师文艺队吹号,属于是事发突然,没有任何预兆。
而王威国则不同,团里来的“调令”,还给出一天多的缓冲时间,所以在他临走之前,作为带了他两个多月的新兵班长,梁荆宜自然也要“装模作样”地叮嘱几句。
也不用预约,吃了中饭后,俩人就站在篮球场边的草皮上,这么给聊上了。
俗话说“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梁荆宜可没想当个“老好人”,尽挑好听的说,他希望看到自己所带的兵不断地提升自我,不断地自我加压,不断地取得进步。
他认为不管是到了哪里,换了什么环境,都要学会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和管理好自己的言行举止。
而王威国在管理自己这方面,还是很有所欠缺的。
就像过除夕那次,连队组织紧急集合,这货能把鞋子穿反,且在班长指出问题的同时,还死鸭子嘴硬说“我感觉这么穿很习惯”。
至于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作风不严谨,小节不注意等等一些,梁荆宜也一并给他点了出来。
“我的老班长啊,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婆婆妈妈的,我特么的又不是小孩子了。”王威国笑嘻嘻地一把搂住梁荆宜的腰,就准备来个“狗熊抱”。
他是心里面高兴,哪怕这个时候你骂他个狗血淋头,他也不会发火的。
“专业集训回来,连‘特么的’也说得自然流畅了。”梁荆宜这是故意揶揄人家。
想当初在新兵连的时候,这鸟人对“特么的”很反感,可如今......这说明,环境对人的影响很重要,有时候甚至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把自己的个人卫生和内务搞好。”梁荆宜想起他和排长钭星宇去报道组借相机时,那个宿舍里的被子叠得就像一砣“牛粪”似的。
他是担心王威国去了之后,整个近墨者黑,把被子也叠成一砣“牛粪”。
而一想到那个“调令”上的“暂时借调”,他心里就忐忑不安起来,他是想到万一王威国不符合领导的预期,在报道组工作一段时间后,又被扔回了原单位。
回到了榴炮一连,到时候作风稀拉,内务又毫无标准可言,那侦察班还有王威国的立锥之地吗?
“班长你看我和郭中华相比,谁会更优秀一点?”这货摆明了是故意岔开话题,他不想听梁荆宜扯这些。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既然人家不接受,你也奈何不得。
“行,好好干,等你的好消息。也希望能在杂志和报刊上,多读到你写的文章。”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梁荆宜旋即结了个尾。
“是,班长!”松开搂腰的手,王威国敬了个礼。
估计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报道组干了不满三个月,意气风发的他就掂着个人物品悻悻然地回来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392章:副连长挨批
班排协同训练半个月时间就宣告结束了,紧接着便是连营两级的协同了。
以前团里不怎么重视的夜间训练,今年也是一反常态,抓得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紧。
营里为了给各连统一标准,领导一纸通知下到一连:由一连副连长朱金陵负责搞一个示范班,给全营演示夜间炮阵地的侦察、占领与撤出。
营领导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让朱金陵规范整个操作流程,给其它两个单位学习观摩。
配合的示范班不出意外地落在了炮一班身上,梁荆宜经过那次“痛苦的迎考”后,心态起了明显的变化,他变得不再患得患失,而是积极和正面多了。
就像指导员姚江生所说的那样:只要你过程努力了,把结果就交给时间吧!
况且自己是配合副连长搞教学法,又不用自己亲自上阵解说,所以身上几乎就没有什么压力可言。
到是副连长朱金陵忙前忙后的,又是准备教案,又是检查夜视器材和装备。
见副连长忙得个团团转,梁荆宜还开导他说:连副放心吧,大晚上没什么事的,营里领导也看不出什么道道来。
话说那所谓的“夜视器材”由于年代久远,使用起来也会时灵时不灵的,特别是上面统一配发下来的电池,用过一段时间后,它的能量条便暗戳戳地归零了。
前些年要求不严,夜间训练浮于表面、流于形式,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各单位把炮拉到战炮训练场展开了,随便打几组口令,就收炮打道回府了。
但是今年团里下发的《通知》上说得清清楚楚:从连协同开始,周一至周四看完“新闻联播”后,原则上各营把火炮拉到各自的战炮训练场展开夜训。如果遇到特殊情况或是恶劣天气,由团司令部另行通知。对各单位组织夜训的情况,团司令部作训股和军务股将进行随机检查。对随机检查中,出现两次以上“差评”的单位,将在全团范围内进行通报批评,并上报团领导,视情况取消该单位年底参加“先进连队”评比的资格。
虽然像这种《通知》看起来很硬气,其实也算是“老套路”了。
但上面白纸黑字的命令下来了,你作为基层单位也不能不予以重视。
其实关于夜训,领导们也分不出具体的好坏优劣,毕竟视觉受限,两眼一抹黑,想见真章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朱金陵也是基于这种考虑,所以白天在战炮训练场操练示范班时,他要求所有参加示范的人员尽量把口号喊起来,也就是在气势上下一番功夫,还有就是物品摆放要规范标准。
可令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前来验收的副营长陶炼给了他“当头一棒”。
晚上八点,战炮训练场。
朱金陵带着示范班完成了对炮阵地的侦察与占领,而顶着月光,手拿电筒的副营长陶炼在检查的时候,那个脸上的表情是相当之难看。
难看总是有来由的。
果不其然,当他命令朱金陵将示范班人员集合后,立即吧啦吧啦来了一通类似于“泼妇骂街式”的批评。
一团怒火烧过之后,他才说出了其中原因:这大晚上的,本来可以利用夜色进行天然伪装,谁知道你这示范班把口号喊得震天响,说白了就是忽视了战场环境,直接把目标给暴露了。像这么个示范法,还有什么战术背景可言?胡闹加弱智,简直是玩的“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几秒后,他挪动身体,把所有人的目光统统吸引到了大架尾端的驻锄钉位置。
只见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有无数蚊蝇在盘旋飞舞,而那直挺挺的驻锄钉透着蓝幽幽的寒光。
“干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搞示范不是走形式,更不是做做样子。”说完,他一只手提起驻锄钉,尔后把头望向离他最近的朱金陵,“晚上连队有没有安排开饭?”
“有。”朱金陵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即便他明知副营长是故意问的,他也不敢迟疑。
陶炼单手从驻锄孔槽里“轻松”地抽出那寒铁锻造的玩意,这说明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本该炮班完成的工作,你们却偷懒没有完成。
“我还以为榴炮一连炊事班集体罢工,而你们这些人个个都还饿着肚子呢!结果不是。呵呵,像你们这种训练态度,像你们这种训练标准,不是我说你呀朱金陵,你连一个最基本的表面工作都做得不到位。”陶炼见朱金陵被批评到不敢抬头看他,自个仍摆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继续开始他的那一套说教,“底下搞示范配合的这些战士们不懂,我不怪他们。可是干部不行,至于为什么,不用我多说,我相信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二营五连和一营一连这两个单位,那都是咱们炮兵团的‘老先进’了,我是不相信在这两个单位呆了那么多年的朱副连长,只有这么一点能力和素质。”
顿了好几秒,见气氛变得尴尬异常,他说话的语气又变得柔和了些,应该是感觉到自己有些话,说得过头了。
“副营长的一张臭嘴,说话可能比较难听点,但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不和别人说话一样喜欢绕来绕去的绕弯子。你要相信我的出发点是好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对你负责,并不是为了找个‘由头’批评你,我才这么做的。我所针对的是这个夜间训练示范班所存在的问题,啊......你听懂了没有?”陶炼在等一个肯定的回应。
“听懂了。”朱金陵抬头。
他发现那根重达几十斤的驻锄钉还被领导掂在手里呢,于是赶紧伸手欲接过来。
“不着急,这特么才多重一点啊!像这么个玩意,我当新兵时,班长让我们每晚熄灯后,一只手必须举五百下才能上床睡觉。那个时候没有驻锄钉可以举,我们是单手举的弹丸。”陶炼边说边把驻锄钉往朱金陵那只手边靠。
这手上动作不言而喻,摆明了就是让人家快点“接盘”嘛!单手掂这么重个铁玩意,他的胳膊早就酸麻了。
第393章:顺利通过老陶的验收
不过,为了证明自己老当益壮且“勇武”不减当年,他还是“教科书”一般的在口头上进行了一番“强撑”,哪怕这种“强撑”内含丰富的“吹牛x”成份在里面。
“副营长,驻锄钉......”接过了那根驻锄钉,朱金陵有些疑惑地问。
他还不清楚领导到底是个什么要求?
这根驻锄钉的长度有六十厘米,净重在三十五斤上下,用重达二十来斤的铁锤子夯进土里,貌似与领导所要求的战场环境和战术背景有些不符。
你想啊,口号喊得响,领导都不满意了,而这铁锤子和驻锄钉撞击所发出的就不仅仅是叮叮当当的声音了,铁与铁碰撞,它还会迸出灿烂的火花来。
想象一下,在漆黑的夜色里,突然冒出点点星星之火,那不等于是暴露目标吗?
“驻锄钉必须按实弹射击的要求,把每一个都打到位。”陶炼背着手,又扔下一句“两天后我再来验收”,便关了手电筒,若有所思地走了。
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因为后面的撤出炮阵地,他连瞅都懒得瞅上一眼。
此刻,所有人都一脸懵圈,领导提出的要求,让人听起来有种云山雾罩般的感觉。他既强调战场环境和战术背景,又不让口号喊得有气势,但他又要求把那六十厘米长的三根驻锄钉,全部按实弹射击的标准夯进土里。
“哎,你们说说看,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啊?”朱金陵仰天长叹后,又无奈地摸了把脸。
众人皆默不作声。
从战炮训练场回到连队后,梁荆宜被单独叫到了三楼连副的宿舍,原因无它,研究商讨如何按副营长的要求,对示范班所存在的问题进行纠治,以迎接两天后的第二次验收。
“副营长怎么说的,我们怎么做,不就行了嘛!这样即便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会说什么的。”梁荆宜是这么给出的建议。
而且在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此时的副连长朱金陵,和四月份参加迎考的自己有几分相似。都是为了应付上级领导的考核验收,同时又都是担心自己搞不好,会砸了连队的“金字招牌”,会给连队的重建,带来什么不好的负面影响。
他俩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集体荣誉感和个人责任感很强,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从而拖了连队的后腿。
两天后的晚上,战炮训练场。
天上星星点点,爬上了枝头的月光像水银一样泻在了大地上,凉风习习,蚊蝇很少,夜间炮阵地的侦察、占领与撤出,顺利通过了副营长的第二次验收。
在快速占领炮阵地的时候,一班的“董李组合”、“张祁组合”以及“叶柴组合”,一股作气把那三根驻锄钉,按实弹射击的标准一锤到底。
“听听,这声音多带劲,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等那“叮叮当当”的声音一消停,月光爬满脸上的陶炼面带着梨窝浅笑,当即嘴上抹蜜,给了朱金陵好一通夸赞。
至于后来示范的撤出炮阵地,他也很满意。
事后,梁荆宜听副连长私下里透露:在那晚上挨了批评后,他自个厚着脸皮又去陶炼在营直那幢楼的宿舍了,去的目的有俩:一是对自己所承担的示范任务,完成得极其“拉胯”,表达真诚地歉意;二是借这个难得的打扰机会,向领导请教或者说是“取经”。
像这种挨了顿批评后,还不耻下问且谦虚懂礼貌的下级,领导自然也不忍心再接着伤害人家。
既然人来了,陶炼也没藏着掖着什么,他把自己对搞这个示范的几点看法和意见和盘托出。
其实啊,他说的那些,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无非就是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场上,提供了一些参考的建议而已。
作为上一级的领导嘛,他认为自己看问题,总能在经度和纬度上,要比下级高出那么一丢丢来。
当然了,他所提出的建议,必须是下一步要改进的方向,毕竟能不能通过验收,全凭他的一句话。
也正是因为有了那一晚厚着脸皮的讨教,所以才令这个夜间示范课目在验收合格的同时,还能让两天前,被批得体无完肤抬不起头的朱金陵起死回生般的又被陶炼“变脸式”的夸赞一番。
这恰恰说明了领导一句话的重要性,或者说是摸清了领导的真实想法和意图后,对于自己如何顺利地开展工作是多么的重要!
而那晚副营长陶炼夸赞的“听听,这声音多带劲”,也被参加示范的炮一班人员集体编成一个“灰色段子”,经口口相传迅速在全连范围内得到扩散。
后来整得全营的炮班,在参加夜间的炮阵地侦察、占领与撤出时,几乎每个班的炮手们都故意把那驻锄钉,锤得是火星四溅,那声音也由“叮叮当当”升级成了“哐当哐当”,搞得整个战炮训练场的夜训,好像开了好多个“铁匠铺”似的。
炮手们这么做不为别的,既然副营长陶炼好这么一口,那安排就是了。
也是因为配合副连长搞这个示范班,多多少少也算是经历了点风雨挫折,所以梁荆宜和朱金陵之间的普通友谊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升华。
俩人的关系越走越近,以致于接下来但凡手里有什么任务,人家副连长第一时间总会想起他来。
验收合格的次日一大早,连队养“八戒”的潘旺日“上岸”了,接替他岗位的是无线班的彭取希。
彭取希和董富贵一样来自zjwz,不过,他和董富贵的个性完全不同,此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对他下去养“八戒”,连队很多人都表示不理解,包括他的老乡董富贵。
针对这次饲养员的“换帅”,指导员姚江生给出的解释是:老兵潘旺日想上来炮排的原因,那是因为自己当了两年炮兵,却一次也没有参加过实弹射击。他觉得如果自己年底就这么退伍了,那么自个的军旅生涯将不完整。说得简单点,就是想出去亲身感受一下,炮弹出膛的那个硝烟味,是不是闻起来很过瘾?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是能让他拉上一发。
而对于彭取希嘛,梁荆宜也听说过关于他的一些事,无线班的另外两个新兵是胡亮有和唐明桂。
胡亮有在新兵连期间就是个“名人”,此人脑瓜子灵活,记忆力好,又能说会道,在无线班他是备受班长张界传的喜爱;唐明桂是fj人,高中毕业,虽然各方面他比不上胡亮有,但他在专业上还是力压彭取希一头。
所以说,彭取希在无线班过得也不太好。
于他而言,选择下去养“八戒”,也算是换个环境,改变一下心情。
第394章:张春柳被反击
八月十五日,团里来了通知:集团军将于八月十八日组织所属炮兵部队进行“五长集训”,集训的地点定在通信团一营。
参加集训的这“五长”包括:旅(团)长、营长、连长、排长和班长。
团里是由王参谋长带队,五个营的营长各带一名连长、排长和班长参加。
榴炮一营的人员组成是营长沈响、一连的姜子军、宗儒麟和梁荆宜。
听说要去通信团集训的消息,梁荆宜内心是激动不已。
要知道通信团在xm,这可是有名的经济特区啊!
遥想四年前的十二月十七日晚十一点,他们这批来自hb的近五百名新兵蛋子,在鹰潭站从那列k324次列车经过短暂休息后,换乘到k731次列车,当时看到列车的终点站显示是xm。
可当梁荆宜兴奋地和老乡田智棋搂在一起欢呼“要去xm当兵”时,接兵的罗军医甩给他俩一个诡异的微笑,也就是那个诡异的微笑,将他扔在了xm的前一站gk。
从此以后,xm就成了他日思夜想魂牵梦绕想去一探究竟的地方。
在十七日上午,营长沈响把参加集训的四个人召集到营部开了个短会,主要是对集训的内容进行了介绍。
这次集团军组织“五长集训”,主训的内容就是“快反”,也就是炮兵部队常说的“营连子系统”。
关于“营连子系统”,炮兵部队的人应该都不会陌生。
它所依赖的就是一台营指挥车,只要各炮班长将本炮的基础数据,如坐标、间隔、纵深、表尺、瞄准点分划、风向、温度等输入到火炮终端机,并成功上传到营指挥车。在极短的时间内,营指挥车便可将各炮的表尺、方向、引信种类、几号装药等全部显示到各炮班长所执有的火炮终端机界面上。
等于说,省去了炮班长们计算单独修正量和接受记录口令的时间。
不过,像火炮终端机这种“高科技玩意”,梁荆宜只是在过车炮场日的时候,掂在手里扳过几个来回的开关。
据说,这比板砖还大了一圈的玩意,虽然拿在手里沉得一笔,却身子骨娇贵得很,而且一不小心给弄坏了,也不容易维修。
坊间还有传言说,这个大板砖造价相当不菲,一个要好几万呢!
所以在一般情况下,它都是安逸地躺在器材室里睡大觉。
沈响在会上介绍说:“营连子系统”和某国的“c3i系统”运行的原理差不多,只是少了一个“i”,这个“i”是“intelligence”的缩写,意思是情报。“c3”指的是指挥、控制和通信,而我们现在拥有的“营连子系统”,则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兼容了“c3”。像平时参加实弹射击,从接受上级的第一组口令开始,到第一发炮弹打出去,少说也得花上五到八分钟时间。但是如果用上了“营连子系统”,最多不超过三分钟,第一发炮弹就可以顺利出膛了。两者一比较,等于是缩短了一半以上的时间。
营长在上面讲得头头是道,可梁荆宜却觉得领导说的那些,有夸大的成份在里面。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呢?
因为之前他在阅览室翻看过很多军事刊物,自个也对“c3i系统”多少知晓一些具体内容。
像营长所说的,好像几年难得用上一回的“营连子系统”,要比人家参加过实战证明有用的“c3i系统”还要牛x一些。
他就差直说“营长你在吹牛”了,真有那么好用,部队不早就把它给用上了,何必让其天天睡大觉呢?
反正领导吧啦吧啦讲了一通,他在下面笔记是记了,但是脑子里却没个什么印象。
说白了,这个“火炮终端机”的功能和“傻瓜相机”差不了多少,只要你按要求输入数据,其它的交给营里的指挥车就好了。
营里开完会回来,梁荆宜正欲回宿舍,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站在芒果村下的六班长张春柳。
这货嘴里一边说着“偶遇”,一边笑嘻嘻地朝梁荆宜招手,那意思是想聊聊。
行,聊聊就聊聊吧,反正这个时间点距离吃中饭还早着呢!
把笔记本把右边腋窝下一夹,梁荆宜就过去了。
“老梁呀,要你不搞那么认真,你不听,这下好了,你一认真,又得跟着几个领导去吃苦受累了。”张春柳的话里充斥着幸灾乐祸。
他这里所说的“吃苦”,抛开训练的“苦”不说,那个“苦”啊,还包含了有两层意思在里面:
一是精神上的苦,跟着领导集训,肯定不比和同年兵在一起训练生活那么自由放松和欢快愉悦,毕竟领导和下属之间必须还得保持点距离,要不然个个都平起平坐称兄道弟了,还分什么上下级关系,这个“苦”指的是精神压力上的苦;
二是训练时间以外的苦,天天和领导在一起同吃同睡,那么领导的衣食住行,肯定得有人站出来承担嘛。“五长集训”谁是“金字塔”里面最层底的存在,毫无疑问是班长。这就差明说,打扫卫生、洗碗、擦桌子都是小事,搞不好你小子还得给领导叠叠豆腐块或是洗洗大裤衩子......
“春柳,你小子知道我们这次集训在什么地方吗?”梁荆宜选择性地避开回答这个问题。
他料到这货是明知故问,因为张春柳和排长宗儒麟同住在一间宿舍里,排长到什么地方集训,又是什么时候出发,这货会不知道?
更何况啊,张春柳平日里也喜欢打探一些小道消息,用现在的语言来形容这货的行为,那就是“特八卦”。
“我考,不就是个xm嘛!”这货脸色不悦,口气也不小。
“你去过?”梁荆宜讪笑着望向他。
“我......暂时没有,但不代表以后不去啊!”张春柳的嘴巴皮子还是挺硬朗的。
“呵呵,以后......”明明讪笑的梁荆宜变回了一张严肃脸,“我是明天就去!”
“嘿,你小子去了不要又和四月份搞教学法那次一样,到时候整到精神崩溃了,回来哭鼻子又找老姚诉苦,寻求安慰哟!”张春柳对梁荆宜的嘲讽,也进行了同等的还击。
“你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明明严肃的梁荆宜又笑了,笑得让张春柳一脸狐疑,“关键是去xm也就算了,集训的地点还选在通信团,你知道通信团有什么吗?”
不等张春柳接上话,梁荆宜抢答了:“女兵,一个营全部是女兵。”
“吹吧你,一个通信团最多一个女兵连了不得了。”张春柳熬不住了。
他本来是想调侃梁荆宜,从而找找乐子的,谁知道自己的乐子没有找到,反被人家给找了乐子。
“哎呀,就算只有一个女兵连,那也够我看的了。你没机会去参加集训,你就羡慕嫉妒恨吧你!”梁荆宜也不管人家气不气的。
张春柳脸色铁青,扔下一个“滚”字,便气呼呼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