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开个茶话会
新兵考核的最后一个项目是理论。
等六个新兵连在团大操场上考完回到营区,已是下午三点半。
连副朱金陵召集四个班长开会,班副则是在宿舍组织新兵们写个人总结。
都到这个份上了,接下来的内容就是总结、照相和等待正式下连了。
由于训练大纲改动,将考核标准从简,相对而言难度也适当降低了不少。
以前考核的三个标准:优秀、良好和及格。
现在统一成了一个标准——合格。
像一百米射击,以前是计环数,现在是计上靶数,只要你中了四发,成绩就是合格。还有单双杠一练习,只要做到八个以上,你便可以选择下杠,因为你合格了。
所以面对考核,今年的新兵个个都表现得比较从容淡定。
毕竟,经过两个多月的封闭式强化训练和学习,作为一个正常人如果连合格的低标准都达不到,岂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当然了,像郑建平那种人除外,遥想当年,他是整个新兵一连玩单双杠一练习,一个也整不出来的“弱鸡式人物”。
晚上自由活动时间,梁荆宜和叶才智各出资五十元,在四班宿舍里搞了个小型的“茶话会”。
本来梁荆宜是想独立出资的,毕竟自个是班长,又是士官,一个月工资也有个五百出头。
但人家班副叶才智不允许啊!顺德人嘛,不缺钱,多金的主。
连副朱金陵在宿舍里只是象征性地坐下来,说了几句日常寒暄式的客套话,然后,吃了几颗花生瓜子,就借口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
在走之前,面对梁荆宜和众人的真心挽留,他指指门外面,示意动静搞小一点,以免引起其它几个班的效仿。
像临下老兵连之前,班里以“茶话会”的形式进行海吃海喝的消费行为,一直是连队在思想政治教育课上所不被提倡的。
勤俭节约才是王道,才是军队永葆优良作风的一个重要方面。
不进行攀比、不盲目的过度消费,也是作为一名合格军人的基本要求。
在这种场合下,朱金陵作为一名干部,无疑识趣点离开,把时间和空间留给战士们自由发挥,才是上佳的选择。
原因嘛,无外乎有二:一是自己参与进来,违反了部队的相关规定,万一被连长或者是指导员无意间撞到,那得有多尴尬;二是自己干部的身份,参加这种庆祝活动,反而会让战士们觉得拘谨和不自在。
从当战士开始“打怪升级”,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他,这些事情都一一经历过,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做。
门被迅速关紧,梁荆宜把领会到的意思说了说,众人笑着点头,表示理解连副的一片良苦用心。
这是新兵四班完整建制存在的最后一晚了,看上去每个人的脸上貌似都堆满了喜色,其实啊,众人的心里面都多少有些不舍和伤感。
只是碍于气氛,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下连分班的问题,自然是“茶话会”所不能回避的。
和去年带新兵临下连的那晚一样,面对这个话题,梁荆宜一边挥手打着太极,一边嘴里打着哈哈。
他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那回答听起来模棱两可毫无建设性意义。
论“心理战”,来部队仅有两个多月的新兵蛋子们,那里玩得过这只老鸟,他们还以为班长确实不知道分班的内情呢!
像分班那么重要的事情,如班长所说,那都是由干部们一手操办作出的决定。
可真实的情况是分班在新兵下连考核之前就已经基本到位了,这与往年还是有所不同的。
并且排里在给新兵们分班时,朱金陵也听取了班长的一些建议。
这点比起去年分班由副指汪月全权作主,显而易见的要进步很多。
虽然心里一清二楚,但没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刻,梁荆宜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至于说,新兵分班基本到位,那是因为对于六班董富贵的去处,连副朱金陵还有些纠结,目前也只有这货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
说心里话,梁荆宜觉得董富贵这个兵,还是可以改造和感化过来的,他之所以没有下定决心要这货到炮一班,也是出于私心的考虑。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连长和指导员已经跟他表明了态度,那就是今年将全力把炮一班作为连队的“标杆”给推出去。
而董富贵在炮一班,会不会是“搅屎棍”或者是“定时炸弹”般的存在,他也拿不准。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在部队前途命运的大事。
前些天,老班长宗儒麟和他聊起这事,给出的建议是“要这个兵”,还说“只有你把董富贵这种鸟不拉叽的兵练好了,那才说明你当个班长,当得有意义,当得值得,当得有成就感。”
当时,他怼得宗儒麟可不轻。
他说:三年前,你在我们新兵要分班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排长钭星宇申请,把郑建平强行要到炮四班跟你混?要是那样的话,榴炮一连九九年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四重奏”,就不会接连发生了。如此一来,咱们一连的历史将继续沿袭着过去的辉煌。
和往常俩人交谈的结局一样,那次因彼此的理念不一致,也是闹得一拍两散。
“茶话会”还在进行中,饮料喝得有些多,梁荆宜开门去厕所放水。
刚走出宿舍没多远,他就被一声“班长”给叫住了。
叫他的那个人是董富贵,这货开口来了一句很“复古”的问话方式:“四班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咧嘴一笑的同时,梁荆宜反问,“你是从哪个朝代穿越过来的?还班长可否借一步说话呢!你怎么不直接叫我‘公子’呢?”
“一起去wc。”这货面带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
俩人在wc闲扯到齐齐放完水,然后,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又双双来到了毗邻的器械场,他俩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晚上加班练器械,也不是为了看阿枝那婀娜多姿的妙曼身材和风情万种的样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等于暴露和拉低了自己的格调。
“想说什么?”单杠下面的梁荆宜抓杠一个用力,双立臂就这么直直的上去了。
董富贵回了句“等等”,便站在杠下也有样学样,可连续吭哧吭哧了好几下,却没有一次成功扑腾上来的。
这单杠双力臂上杠看似简单,其实它需要力量与技巧的高度结合,董富贵是力量有余,而技巧不足。
“我拉你上来。”
“不用了班长,我......爬上来。”董富贵跳起抓杠,双腿弯曲缠绕到保护索上,他像小时候爬树一样,身体七歪八扭地就爬上了杠。
第366章:谁在吹牛
俩人就这样并排坐着。
“那里好看吗?”梁荆宜抬手指指阿枝店。
器械场距离阿枝店横竖不超过十五米的样子,晚上在白炽灯的照射下,目测没什么生意可做的阿枝正歪斜着脑袋,把右胳膊搭在柜台上看着电视呢。她那原本就白扑扑的脸蛋,在白炽灯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白净了。
“小心我偷偷告诉嫂子,说你动机不纯一心二用。”董富贵诡笑着舔舔嘴唇,自言自语呢喃道,“真是可望,而不可及也。”
“是不是美得不可方物啊?嘿嘿,你小心我告诉你那当领舞的女朋友。”梁荆宜立即抓住机会进行“反威胁”。
“班长,我想以后跟着你。”董富贵不拐弯抹脚,直接切入正题,“我班长秦山峰说,你们四个班长都认为我是个‘癞子兵’,觉得我下了老兵连肯定不好管理。那是你们的认知肤浅又错误。我可以说,如果我刚来部队时,分在你的新兵四班,我肯定不是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说来部队当兵,谁不想好好干,谁愿意无端地被人看不起。比文化素质我是不敢夸下什么‘海口’,但是比军事素质,新兵二排四十一号人,能胜过我的挑不出三个。那还真不是我吹牛,平时参加的那些训练,我是没有尽全力而已。等我一旦尽了全力,哪里还会有他们那些人的事。像我们六班的刘华占,只要我认真一点,你信不信我分分钟碾压他?”
董富贵所说的“刘华占”,正是六班长秦山峰在班里最喜欢的一个兵,这次新兵下连分班,秦山峰把刘华占要到了他所在的炮五班,他是做好了重点培养的准备,估计学专业的时候,让刘华占当瞄准手是第一步。
“那你为什么不尽全力呢?你该不会跟我说,那是因为担心自己太过优秀了,引起其他战友的羡慕嫉妒恨吧?”梁荆宜这是话里有话,明面上看是夸赞,但细品之下,又有一定揶揄的成份在里面。
“你看我以后的表现。我要让那些人闭嘴,我要让那些人知道,什么叫做‘武德充沛’?”董富贵说这些的时候,眼神还不自觉地朝阿枝站方向瞟了又瞟。
他这分明还留恋着尘世间的繁华。
“还‘武德充沛’呢!你小子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这边,朝这边看,人间正道是沧桑,往前一步是深坑,往后一步才是上岸。”梁荆宜用调侃的方式把这货的眼神从阿枝店那边给拉了回来,“说一千,道一万,不如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时间不早了,回去晚了,小心你们秦班长罚你搞体能。”
见梁荆宜跳下单杠,董富贵也随即跳了下来。
“相信我。”他靠过来,把手搭在梁荆宜的肩膀上,顺便大力拧了一把肩胛骨,“我班长从来不搞体罚。”
“秦山峰好人啊!可部队里是怎么规定的?”在反问的同时,梁荆宜也把手搭在这货的肩上,用了五成力气拧了拧人家的肩胛骨,尔后,一脸讪笑地说,“不过,晚上勾肩搭背没人可以看得见。以后啊,我俩就是一个班了,想扳手腕,想单挑我,咱俩的机会多得是。”
哈哈哈......
俩人笑得很是灿烂,仿佛私下里达成了一件不可告人,且又双赢的交易。
就这样,新兵下连分班,董富贵如愿分到了炮一班,也正是这个所谓的“癞子兵”陪着梁荆宜度过了最后的两年军旅岁月。
在当兵进入第二年时,因为工作表现突出,训练成绩优异,他被连队任命为副班长;在海训期间,由于梁荆宜留守,他暂行班长职责,因完成任务出色,被评为“海训先进个人”;临近退伍之际,他还被团里表彰为“优秀士兵”。
至于他那晚吹牛x说的“武德充沛”,一直到他退伍,“武”是达到充沛了,但是“德”嘛,他是无论如何也充沛不了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后话,还是先回归现实。
与董富贵在连队前面的水泥走廊分道扬镳,推门进去,四班的“茶话会”仍在继续,当众人问梁荆宜为什么去趟厕所这么久时,这老鸟拍拍臀部,嘴里难为情地挤出两个恶心人的字眼:“便秘。”
可班里有人不卖他的帐。
“当班长就是好啊,想便秘就便秘,没有任何顾忌。你们还记不记得春节放假郭强水家人给我们带来的荔枝干和龙眼干?”说话的是胡亮有。
他提及的这个事,立马引起了共鸣。
要知道当他们这些人因为便秘的原因,搞得超过规定的大便五分钟时,梁荆宜可没有跟他们客气,而是严格地按照超过一秒钟,罚做一个俯卧撑的惩罚标准来执行的。
哪怕有人说,“我有带血的卫生纸作证据”,他也绝不松口。
“老兵连的连长也便秘,我俩在厕所里蹲着聊了会。”在这个时候,老鸟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用一个在连队战士心目中,拥有绝对实力的人来给自己作陪衬,必将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果不其然,经他这么一说,明明还想着继续深挖“便秘内幕”的新兵蛋子们集体哑火了。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随便找个理由一糊弄,这些人也就相信了。
一番胡吹海侃后,话题又扯到了素有新兵四班“文化名人”的王威国身上,既然扯到他,那么肯定离不开他所擅长的写作。
这货晚上的兴奋劲还没有过去,他煞有介事地声称:自己以后要当一名作家,而且还是军旅作家,畅销书的那种,要靠写作赚钱,养活一家老小。
战友们问他,有没有投过稿?稿子被录用过没有?
他说,我投给了中国最出名且拥有读者最多的杂志社,不过,遗憾的是杂志社的编辑没能慧眼识珠,这都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至今还杳无音讯。
王威国投稿给《读者》,梁荆宜是知道的,因为新兵寄出去的每一封信,都要经过他的手。
他记得当时王威国示意不要声张,后来他还悄咪咪地对王威国说,“你小子收到了稿费了,记得要请客”。
可过去这么久了,那个杂志社也没反应,估计稿费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现在我正酝酿一篇长的,小说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枪锋’,计划写一九三七年到一九四五年那期间发生的抗倭斗争。”王威国说得似乎很有把握。
他的话音一落,“醒醒吧,又做白日梦了”,“不切实际”等等不同意见和看法都冒出来了。
“关键是人家敢想,哪怕现在还没有入手去做,最起码心中有这个蓝图。有了梦想就去追逐,这才是你们应该有的样子。”梁荆宜说得有些激动,他瞥了一眼王威国,这货正低头拨弄着手指甲,大概是被战友们给打击到了,“到时候,你如果要出书了,先给我寄一本过来,多少钱我照出,绝不占你一分钱的便宜。”
“特么的班长......”话一出口,王威国先是惊讶地捂起嘴巴,接着对上脸颊就是两巴掌,“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你会等到那一天的。”
他之所以给自己脸颊两巴掌,那是因为三个字的“军骂”。
“我也买一本。”
“我也要。”
有了班长带头,新兵们迅速跟进。
“好,王威国你看着办,全班每人买一本。”梁荆宜对未来购书这个事,当场替全班拍了板。
你还别说,王威国的《枪峰》在十年之后真的印刷出版了,而且还是首印十万起的那种畅销型。
如果董富贵吹牛x说的“武德充沛”,最终只能算是一条腿在走路。
那么,王威国当年吹的长篇小说《枪锋》一书出版出册,那就是名符其实的两条腿在走路了。
但这货在部队两年的经历堪称崎岖又坎坷,他有过高光时刻,但更多的时候是被扣上了不务正业的帽子。
毕竟,当兵的本职工作是扛枪打仗,这些虚的,不是他一个小兵就能玩得转的。
退伍之后,他进过工厂,摆过地摊,干过保安,拌过水泥,处处碰壁过得极不如意。
某一天,他猛然觉醒,重拾书本,复读高三,经过一年的苦读,他考上了东南方向的一所名牌大学,并一直读到博士毕业后留校任教。
如今,他出了十多本实体书,成了有名的军旅畅销书作家。
而且,芒果经视台还将由他小说改编而成的电视连续剧,放在台庆时热播呢!
这也说明有些牛x,哪怕很不容易实现,但只要你敢吹,说不准哪一天,它就实现了呢!
就像阿基米德当着一众顶级同行吹牛说的那样:你们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起整个地球。
可谁又能帮他找到合适的支点呢?
所以说,吹牛不犯法、不丢人,人啊,多多少少还是要有点梦想的,不然,他活着和咸鱼也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第367章:炮一班满员
晚上熄灯后,梁荆宜主动找副连长朱金陵汇报了关于董富贵的事。
朱金陵听说他同意董富贵去炮一班,当即眉开眼笑之余,还一个劲地表扬这个兵不错,只是脑子还没有“开窍”而已。又说董富贵加入到炮一班,那就等于是好鞍装在了好马背上,两者一结合,瞬间战斗力将大增特增。
我考,这特么都是哪跟哪啊!
梁荆宜可不傻,人尽皆知的“烫手山竽”嘛,有人能主动接收,作为带新兵的干部肯定得说点好话啦。
次日上午,先进行了班、排、连逐级总结。
在连队总结大会上,“优秀新兵”的奖励花落到四班的胡亮有头上。
这小子当兵不足三个月,整了一个新兵营演讲比赛一等奖和一个连嘉奖,给人的感觉是“出道即巅峰”,就是不知道他这一“巅”,到底能“巅”上个几年?
“优秀带新兵班长”的奖励,连队安排的是一个排一个名额。
副连长朱金陵召集八个骨干简单碰了个头,相互之间议了议,最后,由他拍板给了五班长徐陈伟。
总结过后就是照合影了,新兵班、新兵排和新兵连都有,反正照了相,出钱是按人头点的,不照白不照。
十一点回到宿舍,新兵们开始打背包和整理个人物品。
昨晚上开“茶话会”一个个话比屁都多,今天却恰好相反,个个要不是哑巴,要不就是惜字如金,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勾起他们那尘封多年的伤心往事。
中午吃的“散伙饭”,也是悲伤的情绪多于喜悦。
四班宿舍。
趁着副连长朱金陵还没回来,胡亮有和张巍春他们几个起哄说,等下了老兵连队,要请班长和班副去zz市下馆子吃香的、喝辣的,正当所有人都表示赞同时,门外响起了一声“报告”。
打开门,见是卫生员刘强,他进来后便开始着手收拾副连长的床铺。
梁荆宜和叶才智打趣刘强的服务工作做得真到位,不料,副连长朱金陵突然从天而降。
他虎着个脸,对准卷铺盖的刘强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批评。
朱金陵批评的原因很简单:我作为一名带新兵干部,理应与战士们共进退,好你个刘强怎么能未经我同意,就不吭不哈地把我的床铺搬走呢?你这种做法,搞不好会让我在新兵们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大打折扣。
面对副连长的严厉批评,刘强直挺挺地杵在床前不敢还半句嘴。
这个事嘛,也怨他自个着急了。
部队里不是强调步调要一致嘛,他提前搬走了副连长的铺盖卷,这不是明摆着让人家在新兵面前面子挂不住,觉得难堪吗?
如果不是指导员姚江生喊了声“副连长你过来连部有事商量”,估计朱金陵还要继续对着刘强叽哩呱啦一会。
在刘强临出宿舍之前,梁荆宜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货毫无方向感的摆摆头,尔后,表情颇有些无奈地感叹道:“班长,领导的后勤保障工作,真特么是不好干啊!”
他说得一点没错。
卫生员兼通讯员这个岗位,在旁人眼中那是舒服得不行:早操可以不参加,正常训练可以摸鱼打混,搞生产不关他事,晚上体能等于“放羊”。
其实不然,早操不参加,那是因为他要给四个连队领导整理宿舍,叠被子费不费时?
当兵的人都懂的。
正常训练摸鱼打混和晚上体能“放羊”,也是有原因的:一是要搞好连队领导的后勤服务;二是卫生员在基层连队那就是一个相当尴尬的岗位,它的职责定位虽然是为全连人员的卫生与健康提供保障,但在集团军卫训队短短集训了几个月的卫生基础知识,他又能懂个啥医术!
话说刘强集训回来连队快半年了,主动找他看病的战友几乎为零。
抛开他的医术高低不谈,就说连队那个挂在墙上醒目的医药箱里面,哪怕你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出一个打针用的针头来。
所以说,训练场上看不到他的身影,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专业受限嘛!
至于生产那一块,由于工作性质的特殊性,菜地根本就没有他的份。
当他心情灰暗地走出四班宿舍,身后随即响起了“班长再见”的声音。
“再见再见。”说话的时候,他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
或许在新兵们面前,他才能找回自己当初来部队时那份自信。
说实话,他有点后悔了,后悔自己在新兵下班后,脑子短路写申请去学什么卫生员。
如果不走这条路,自个平时努努力,也许现在还能混个炮排的副班长当当呢!
团里午休起床的喇叭奏响后,新兵二连的最后一个哨子,是由连长陶炼亲自吹响的:“全连注意,新兵按计划归建!”
接着,他和站在旁边的指导员姚江生相视一笑,并在友好的氛围中,来了基情满满的握手和大拥抱。
在梁荆宜的印象中,去年新兵一连解散时,那俩主官也是这么个温馨的画面。
新兵四班的分配情况是这样的:
王威国、朱辉志在侦察班;
程丽平、韦小羽在有线班;
胡亮有在无线班;
李龙德、张巍春在炮一班;
刘洲中在炮二班;
郭强水、彭南建在炮三班;
云峰连在炮四班;
邵荣伟在炮五班;
邹华明在炮六班。
全连除了驾驶班和炊事班没有新兵四班的人马外,其它九个班,已实现了全覆盖。
连长吕祥云和指导员姚江生站在齐整的队伍前,对新兵下连分别致词,并表示热烈欢迎。
在队伍解散之前,姚江生还组织全连把“一个人只有为这个集体争得荣誉的义务,而没有抹黑的权利”大声呼叫了两遍,并一再强调,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这两句话的“连魂”,必须做到入心入脑入行动。
炮一班目前共有八人,人员组成是班长梁荆宜,班副叶才智,六个新兵分别是李龙德、张巍春、董富贵、柴军晓、祁大宁、张亮明。
其中,柴军晓是连副朱金陵给炮一班挑的瞄准手,这小子来自fjwys,高中文化,汉族,一九八二年出生,身高172,体重115;
祁大宁来自jsgy,初中文化,汉族,一九八二年出生,身高170,体重125;
张亮明来自hnwh,初中文化,汉族,一九八二年出生,身高168,体重130。
六个炮班里面,唯有炮一班是满编,这让梁荆宜颇有些自豪。
不过,仅仅过了不到十天,张巍春就拍拍屁股,去了师里的司训队学驾驶,而且,这货学完驾驶回来,榴炮一连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他被调整到了榴炮二连,直到一年之后顺利退伍。
第368章:余舒雅的第八封信
二月下旬,往年像这个时候,共同课目都还如火如荼地展开着呢!
团里下发的通知上说,专业训练将在三月五号正式开训,这中间的十多天时间,等于说是“训练预备期”。
副连长推荐的柴军晓学瞄准手,可梁荆宜却想试试董富贵,毕竟,这个“癞子兵”对他说过要“武德充沛”的。
但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董富贵的滚加滚减,不管是速度还是精度,都被柴军晓甩得连人家的尾灯也瞧不见。
这就没办法了。
还好董富贵兑现了他在体能上的天赋,下班仅一周,他的单双杠便成功突破了四练习的大关。
这天上午,梁荆宜收到了一封八张纸的长信,是余舒雅写来的。
老梁:
你好,好想你!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零六分,不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
也许正集中精神站在祖国的保卫线上,也许,已经休息了吧!
自从三月四日那天中午收到你的来信后,一直到今天才给你回信,真是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昨晚,我做了一个恶梦。
半夜从梦中惊醒,转过头看看时间,才四点二十分,还有一段时间天才会亮。
我打开灯,起身又按下录音机里的音乐台,然后,抱膝坐在大床的一角,这个时候,我好怕。
真的,独自在这个城市,自己觉得真的好孤独。
忘了告诉你,我从集体宿舍搬出来,自己租了房子。
平时,我跟同事们说: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因为一个人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谁和任何制度的约束。
这......也是事实。
可是,当晚上下班回到宿舍一个人呆得久了,心里一种隐隐的失落感就会涌上心头。
老梁,真的好想你!
昨天,爸爸和妈妈来看我。
因为我正在上班没时间陪他们,是堂姐余然去车站接的他俩。
中午下班了,我不顾一切地直接往堂姐家里赶,开门后,我亲切地喊了声“爸爸妈妈”。
他俩看到我的喜悦之情不溢言表。
真的,那时候我有一种好久,都没有被人心疼过的感觉。
我觉得在那一刻,我好幸福!
我把爸爸和妈妈带到我现在住的房子,我坐在阳台上和他们聊天,我又是削苹果,又是剥香蕉的,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最得体的?
他俩嘱咐我,在外面要处处谨慎,不要轻易相信人,要照顾好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对这里的房东刘阿姨和张叔叔有礼貌等等。
他俩还是像在家的时候一样唠唠叨叨,不过,我现在却奇怪地爱听起来。
送他俩走的时候,我去银行取了两千五百块钱交给妈妈,因为我表姐在“五一节”那天要举行婚礼,我想表示一下心意。
“五一节”当天,我还得请四天假回去当伴娘呢!
表姐出嫁,你说我这个当表妹的能不重视嘛!
老梁,提起笔今天已是三月十三日了,自从收到你的信,到今天都快十天过去了,我发现自己又失礼了一次。
这封信,我断断续续地写了都有一个多星期了,真对不起,我又让你等了那么长时间。
看了你的信,我心里很甜蜜,同时也很感动。
谢谢你对我的一片真心和一份深情,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和体贴,我现在真的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日夜牵挂和思念着,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前面我提到的刘阿姨和张叔叔是我现在租的房子的房东,所以呀,以后你写信的地址要换一换了。
把以前的“xx市xx盟新渔村”换成现在的“xx市天中电气实业公司xx路二十六号张xx转余舒雅收”,邮编还是434xxx,以后电话也不打8110xxx了,我现在租住的房子里有电话8440xxx。
你如果有时间,中午十二点或者是晚上六点钟打过来,我都可以接得到,因为呀,这个时间我一定会在家。
老梁,从学校踏入社会快一年时间了,我真的感触好多好多。
过去所发生的一切,有时候回想起来,那都是历历在目,你一定感觉很奇怪,为什么这次写信换了地址呢,是吗?
以前,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对工作十分努力,全身心投入,会有什么不妥之处?难道一个女孩子要求自己出类拔萃特别优秀和让同龄人觉得她很上进、很要强,也会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可当我回家休息来这里上班的这段时间里,我却遇到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我们总经理,就是我写信跟你说过的那个“秦总”,他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有一天晚上,他突然开车来接我下班。
我开始以为又是和我谈工作上的事情,可是到了咖啡厅,他所说的话题,却不是什么工作上的事。
在平时,如果下班了,我们几个部门经理,三五成群的去咖啡厅坐坐,讲讲工作、聊聊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今天我发现,怎么就我和他俩人啦!
我们秦总的女儿都六岁半了,他居然......居然希望我做那个孩子的妈妈!
天啦,这怎么可能!
据我所知,他们家可是人人羡慕的三口之家啊!
他的意图,我马上明白了。
他的要求,被我当场拒绝。
可没想到,没过几天,我们总经理派人来调查我的工作,说我预谋贪污,并且在我管理的帐目上,突然少了一百块钱。
可笑又可悲的是,下面居然还有员工出面帮他作“伪证”。
这件事还惊动了我们总公司的老莫,他是最大的“一把手”。
怪就怪在我的帐目上平白无故地多出一百块钱,我的现金里却少了一百块钱。
凭我在盟新公司上班近一年的为人和工作表现,就连老莫都不相信在我身上会发生这样离谱的事情。
他们当天查,当天就给出了处理结果。
等来的最终的处理结果是:罚我一千块钱。
副总私底下让我签掉那张罚单,让彼此都有一个台阶下,然后,他私人再把那一千块钱,以个人的名义补偿给我。
我被气得不行,这时秦总从我身边不经意地走过,他笑着对我说,“余舒雅,这就是你拒绝我,理应所付出的代价!”
可惜,我没有录音器材把他那丑恶的嘴脸给录下来。
我恍然大悟,那间办公室和保险箱的钥匙,不单单只有我一个人有,还有一个人就是他,想要重新换一份帐目于他而言,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再联想到前几天咖啡厅的事,我方才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诬陷。
当时,我站在副总的办公室,很气愤很认真地对在座的所有人说:孙子讲过“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没有做这种事,所以,我既不会签这张罚单,也不会接受你那一千块钱的“怜悯费”。
说完这些话后,我当即摔门而去。
第369章:秦寿等于“禽兽”
晚上,汪伯找到我,他是总公司的人。
在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后,第二天,一切调查重新进行。
果然不出所料,发现了三个疑点:
一是那多出的一百块钱,帐目上并非是我的笔迹;
二是服务员说当天的现金数多报了一百块钱;
三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秦总的居心和用心。
调查清楚后,汪伯又找到我,并和我“秉烛夜谈”。
他说:从我进盟新渔村的第一天起,他就很关注我的发展。今天看到我的情绪低落成这个样子,他问我,你从一名普通的员工做到领班,从领班升到主管,从主管做到大堂经理,再从大堂经理做到被人诬陷、被人下套、被人误会,又没有和家里人诉说,又没有男朋友来帮助分担。特别是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人能理解和支持时,你还能挺得过去吗?经历了那么多的大起大落,你一个小姑娘还能顶得住吗?
我点头坚定地说:汪伯,我是顶得住也得顶,顶不住也得顶!
汪伯和莫总是至交,汪伯说,他对莫总说过一句话:让余舒雅走了,将是盟新渔村的一大损失。
他还说:要代表全公司的同仁,向我道歉。
结果我说:不用了汪伯,我什么都不要。
因为我当时感受到了这个社会的世态炎凉、gg相护和极其恶心又丑陋一面。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再见”,就这样走了。
走的那天,我叫了辆的士,堂姐余然来帮我搬家,我把寝室门的钥匙往床上一丢,关上门,就走了。
当我坐上车时,我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盟新渔村。
曾经在这里奋战了将近一年的地方,我走时,却显得那么匆忙,心中不免有些不舍。
不过,我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我相信:我还年轻,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情,努力一定能够做得到。
我把这件事讲给堂姐余然听后,她非常生气地说:“傻丫头,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反而让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
她还说:如果早一点告诉她,她要她的那些同学们通过新闻媒体的采访曝光,让盟新渔村从此在jz再也站不起来。
听她这么一说,我反倒是安慰起她来。
我说,不用了,这个事就当是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现实社会课吧,毕竟在很多方面,我的经验都不足。
我对人太真诚,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曾经非常单纯的我只想兢兢业业地把工作做好,就是怕卷入他们勾心斗角的漩涡中。
记得第一天到盟新渔村填《应聘书》时,我在上面写了这么两句话:你给我一份信任,我将回报十分努力。
但在今天看来,仅凭一颗执着的内心和脚踏实地的努力,要在这变幻莫测的现实社会里,依靠自身能力想走得更远,那还是不够的。
看看如今的自己,正经历小时候只有在电视里才会看到的剧情。
真是万万没想到啊,现实中居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经验是需要慢慢积累的。
曾经有过的鲜花和掌声,我不会放弃继续追逐;曾经有过的不平凡经历,我更不会忘记。
对于盟新渔村的往事,我会说: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
这就是这段时间,我没能给你及时回信的原因所在。
有时候,真希望自己的心情能早点平静下来。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沉默。
我知道,生活中难免会有磕磕碰碰,难免会有一些烦恼和不开心,但是,我还是希望我能早日走出阴霾,重新找回那个充满自信和满腔热情的自我。
老梁,我们这边已是阳春三月,气温也非常暖和,所以呀,你不用担心我会被冻着。
有时候,真想有人陪我去城墙外那绿色的草坪上放风筝;真想有人在夕阳西下的时候,陪我去那条长满枝条蔓柳的林荫小道上散散步;真想在受了委屈的时候,让你安慰我和抱紧我......
可是,我知道这些幸福的画面,正在考验我的耐心和决心,而且它一再要求和提醒我坚强,因为暂时我俩还做不到。
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总有那么一天,我会成为“幸福画面”中的那个人。
老梁,我办了个国网呼机:人工台95968,自动台95969,都是转69629,记得加密码520,如果中午十二点或是晚上六点,你有时间了,也可以给我打呼机,好吗?
我现在的工作同样也是大堂经理,只不过是换了家公司而已。
这社会也有公平的一面,那就是只要有能力的人,不管是到了哪里,一样会得到重用。
老梁,这封信我就写到这里了,它也应该发出去了。
我觉得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也不知道你不会生气和发火?
你也要多注意身体,祝你及你身边的战友们:一切都好!
想你的余舒雅
二零零一年三月十四日下午四点十五分
看完这封长信,梁荆宜心里是激愤难平。
在把信的内容分享后,董富贵当即口吐芬芳并发飙道:“班长,打电话问嫂子这个鸟毛总经理的电话号码是多少,老子要直接对他开骂。”
其他几个人也是跃跃欲试,仿佛嫂子受了欺负和委屈,他们必须代班长出头,挽回些许颜面。
经不住众人的怂恿,加上自己也有这个想法,梁荆宜在吃过中饭后,用200电话卡拨通了余舒雅在信中留下的那个号码。
不过,有些不凑巧,那头接电话的人说,余舒雅今天中午没有回来,应该是在公司里休息。
“既然这样,那就打嫂子的呼机。”面对这种情况,董富贵显得经验十足,他见一招不行,立马又生出第二招。
你还别说,梁荆宜没打过呼机,但没关系,班里有人会打。
一班八个人围在连队的公用电话旁,个个神情严肃,整得连值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我和董富贵在这就行了。”为了避免人多引起连队干部的注意,梁荆宜示意叶才智把剩下的这些人先带回班里。
呼机打通了,一分钟后,就有电话回了过来。
“喂,你好!”听筒贴在耳边,梁荆宜那接电话的手还有些微颤,那头的声音正是余舒雅。
“嗯,你好你好,怎么......”迟疑了两秒,余舒雅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怎么想起打我的呼机了?”
这魔性的笑声,搞得梁荆宜结结巴巴的,反而自乱了分寸,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回答才好。
他的慌乱表现,整得站在边上准备随时提供帮助的董富贵,那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如果条件允许,董富贵恨不得把电话从班长手里夺过来,由自己来作主。
那个叫“秦寿”的总经理,他是知道那么一点的,因为梁荆宜把嫂子写来的那些信,都大方地一一给他看过了。
两分钟后,电话被温柔地挂断。
“她说‘那些都是过去式了,还叫我们不要那么做’。”在董富贵那期盼的眼神中,梁荆宜说话的声音很低。
他是心里难受,女朋友在老家上班承受如此多的压力,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在他的潜意识里还以为人家余舒雅天天呼吸着自由的空气,那日子应该过得舒服加惬意,哪里会料到还能出这些妖气来。
他并没有骗董富贵,余舒雅在电话里的确是跟他说:不要那么做,如果别人愿意当小人陷害自己,而自己选择以牙还牙的话,岂不是和小人的德行差不多?
俩人回到班里,面对众人的义愤填膺,梁荆宜能做到的,只能是表示感谢。
他觉得余舒雅不仅在自立自强这两方面,胜过自己千百倍,而且在处世这方面,也有着自己的倔强和坚持,如果换作是他自己,或许,他会选择暂时的隐忍......
第370章:龙德和富贵的对吹
近几天,连队干部调整变动比较大。
上午是连长吕祥云调去榴炮二营五连担任连长,下午则是指挥连长姜子军调整到一连接替他的位置;紧接着指挥排长屈小洲被调到团政治处宣传股任干事,炮一排排长涂新育被调到反坦克营八五炮连任副连长;一天之后,从团里来的东风大卡车上,扔下来两个红牌。
他俩是来一连报到的。
其中一个红牌叫凌建科,ahlj人,一九七九年出生,毕业于xx陆军学院,身高172,体重130,他接替屈小洲担任指挥排长;
另外一个红牌叫黄广雄,gxte人,一九七七年出生,毕业于xx装甲兵学院,身高170,体重135,他接替涂新育担任炮一排排长。
连长姜子军来一连虽然说是平调,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从团直属连调到榴炮一连,多少有些暗降的成份在里面。
毕竟,现在离团首长机关远了,抛头露面受领任务的机会,也会随之少上一些,干部没了个“爆光度”,于个人在部队的发展进步而言,这是大忌呀!
下放到一连的前一天,领导找他谈话时语重心长地说:“小姜啊,这次调整,你就是短暂地回原单位淬个火。”
但这个“火”啊,淬得太烫了,搞不好就会把他给淬到转业了。
来的当天,他便在吃过晚饭后找宗儒麟和梁荆宜到篮球场上聊了聊。
不为别的,只是单纯的叙叙旧情。
三年前在一个新兵排里呆过,那份真挚的感情犹在。
三人叙旧的内容,也就是“领导来了要多关心”、“你们班排长也要多多支持我的工作”等等无关痛痒的寒喧客套话满天飞。
调来的新连长是自己的新兵排长,于梁荆宜而言,心情自然是愉悦的。
最起码开会少了自我介绍的环节,在训练和工作中,他也不用再去想着怎么去适应领导的管理方式和脾气个性。
周三下午有雨,全连到三楼俱乐部上政治教育课,由指导员姚江生主讲,课目是是“四管四防”。
“四管四防”的内容包括:
管住个人消费,防止以攫取金钱为诱因的侵财性案件;
管住对外交往,防止因酒绿灯红,而引发的违法犯罪;
管住两个以外,防止因d对势力渗透、窃密,而引发的z治x问题;
管住根本态度,防止因打骂体罚,而激化的恶性案件。
在讲课的过程中,姚江生提出了一个全新的“四会”。
为什么要说这个“四会”是全新的呢?
因为在官兵们的脑子里,但凡出现“四会”,他们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武器装备的“四会”:会操作使用、会检查、会维护保养、会排除一般故障。
而在课堂上,姚江生所说的“四会”则是包括:会观察、会思考、会分析、会总结。
他说,不管你是干部,还是战士,只要你把这“四会”有机地结合并运用到实践当中,那么,你一定会取得骄人的成绩。
剖析完这“四会”的因果关系后,他又提倡全连官兵要多看书、、看有意义的书,要用书本上的知识武装头脑,净化灵魂心灵,提升文化素养。看到重要内容,或者是觉得写得好的词句,要把它用笔给记下来。
说起记笔记,他又甩出了八个字的经验之谈——好记性,不好烂笔头。
姚江生在台上巴啦巴啦讲了一通,听得梁荆宜都快产生错觉了。
要知道在以前,指导员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甚至觉得指导员带新兵和副营长陶炼住在一个宿舍两个多月,天天面对面的,是不是也被传染到了?
第二节课,照例是班排组织对“四管四防内容的讨论”。
对于“四管四防”,梁荆宜的理解是:前三项内容,他根本没有机会去触碰,倒是第四项“管住根本态度,防止因打骂体罚而激化的恶性案件”,这项内容会和他的日常息息相关一些。
以前关于基层连队老兵打骂体罚新战士的现象,会偶有发生,但从2000年部队大力开展“尊干爱兵系列教育”以来,这一问题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
可能仍有个别单位的个别骨干信奉“打骂出成绩”的老传统,但是在“尊干爱兵”的大气候和大氛围下,最终打骂体罚这种“军阀作风”,一定会得到彻底的根除。
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
住在一班宿舍的排长黄广雄吃了饭,就去二楼找和他一起来的红牌凌建科闲扯去了。
四班八个人则是齐齐整整呆在宿舍里吹牛聊天,话说能把全班集体拴住的议题,自然是关于异性的。
班里的大高个李龙德吹嘘说,家里那位叫“赵文梅”的女朋友是如何的貌美如花和温柔体贴,讲到唾沫星子乱飞的动情处,这货声音哽咽,还装出一副情难自禁的样子。
他调侃当年的自己,不仅生得小眼能看大千世界,而且人长得外表俊朗,内心异常强大。还自诩读了几本琼瑶姐姐的爱情小说后,身体的荷尔蒙过剩导致内分秘失调,因此自个青春萌动起来,比一般同类都要凶猛一些。
他像讲故事一样地说起那个时候,他刚上初中,家庭情况捉襟见肘,加上学习成绩在班里处于垫底,所以深感自卑,不敢表白一见倾心的赵文梅,只能选择偷偷地暗恋。
每天放学后,他骑车跟在赵文梅的后面回家。
可以想像,夕阳西下,长得五大三粗的少年默默地跟在女孩子的身后。而在女孩子那娉娉袅袅的背影中,他虔诚陶醉的样子,连夕阳都特么醉了。
就这样跟了一个多月,有一天,赵文梅突然把他叫出了教室,说有话要对他说。
他的脸红了,胸中的小鹿乱撞,想了好几种说辞,以回应女孩子对自己的表白。
不料出了教室,他的脚跟都还没有站稳,一向以温柔示人的赵文梅突然恶狠狠地对他说:你有病啊你,你变态啊,跟了我这么久,是不是想占我的便宜......
哈哈哈,班里人笑过之后,齐夸李龙德有才气。
梁荆宜都深度怀疑,在新兵四班期间,这货和王威国睡隔壁床铺,难不成近墨者黑了?
不然,凭他入伍时肚子里的那点尿水,怎么能把看似平淡无奇的感情经历,整得那么的诗情画意。
班里的能人董富贵岂能让李龙德一个独美,要知道他的女朋友那可是歌舞厅的领舞。
歌舞厅的花边故事,自然远比花前月下的那种卿卿我我你浓我浓听起来带劲过瘾又刺激。
董富贵这货也是天生爱炫耀,吹完他和领舞女朋友的风花雪月往事之后,他又控制不住地扯起了老头子当年南征北战的“光辉岁月”。
wz人嘛,现在是炒房炒地炒得一身卵劲,但在那个年代做什么,大家都懂的。
他说,在老头子最辉煌的那几年,曾经单枪匹马带着一帮双十年华的技师,挥师北上,饮马黄河,名声响彻长江两岸。甚至连小学都没毕业的老头子,还把生意做到了鸭绿江畔。
不过,做这一行的好景普遍不长,后来老头子被重点整治和打击,生意慢慢萧条直至宣布破产。
老头子的大起大落让他明白一个道理:要想把生意做得大,又做得长久,必须恪守国家的法律法规,否则是走不远的。
第371章:四个新兵各有去处
这天下午,分到有线班爬了十多天电线杆子的韦小羽,居然被突然下基层的师文艺队领导给挑走了。
据说他是特招过去吹号的,而那“吹号兵”的要求,一是牙齿要整齐,最好严丝合缝;二是腮帮子要大,最好是目测有点下垂的那种。
这两项硬性要求,也是由于“吹号兵”的特殊性所决定的。
牙齿整齐,那是为了防止吹号的时候,由于闭合不到位,从而导致漏气,影响号音的质量和整体的吹奏效果。
腮帮子大呢,则是因为吹号不仅需要肺活量惊人,而且储存气体的“容器”也要大。所以说,一个大的腮帮子,几乎是“吹号兵”的标配。
在他走的时候,正值全连搞生产,因此梁荆宜也没能在分别之际,和徒弟聊上几句。
当时心里还想着:反正隔得也不是太远,有机会的话,还能以这个为理由,去师文艺队看看做梦都梦到流哈拉子的女兵。
他的想法是天真且美好的,可惜这一别,再次见面就是一年之后的“退伍季”了。
那是在一片绿色海洋的gk火车站,梁荆宜和退伍老兵们正列队聆听师宋政委给大家作最后的指示。
而站在宋政委身后的,则是师文艺队的一干人马,他们负责打鼓、敲锣和吹号,这些花里胡哨的动作,就是为了把欢送退伍老兵的气氛给搞起来。
可能韦小羽根本就没有料到,这批退伍的老兵里面会有自己的新兵班长,所以,他认真鼓起了腮帮子,一门心思地把那长号吹得悦耳动听,甚至连他的那个小眼神啊,也是执着地没离开宋政委半秒。
以致于看到他后,冒着可能“晚节不保”的危险,梁荆宜奋力地朝他挥了两下手,可人家压根就没有看到。
哎,白忙活了一场!
唯一能安慰他新兵班长的理由,只能是自己带的这个兵,对待工作的态度,那是没得说。
韦小羽走的第二天,分在炮四班的云峰连也被团警调排给抽调走了。
按说调去警调排,应该是个无比开心的事情,这可以参考一年前,利用跑五公里的机会,豁出小命跑进了警调排的李波雷。
可这小子和来部队报到的第一天一个卵样,他居然在上车要走的时候,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不过,送他的人可没一个哭的,众人面面相觑强忍住不笑,这特么又不是老兵退伍,只是去团警调排,而警调排距离一营营区,才不过短短两公里的路程而已。
再说了,这更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以后天各一方,很难再见一面,你这么个大高个犯得着情绪崩溃,哭成个泪人嘛!
今年带的新兵又去了警调排,梁荆宜觉得自己对这个长期不受人待见的排级单位,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丝亲切感。
或许是私心在作祟,他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不幸被团里的纠察给逮到,而带的俩新兵可能让他拉点关系,适当通融一下......
炮一班的张巍春也还没有等到专业训练开训,就去了师里的司训大队,他能学驾驶,据说是家里人托了关系。和他一同前往司训队的,还有分在炮三班的郭强水。
这俩人本省当兵嘛,具备这个条件。
在张巍春走的前一天晚上,一班为他搞了个小型的“欢送会”。
这货在“欢送会”上一边喝着小饮料,一边满是惆怅地说:真是舍不是离开炮一班,舍不得离开榴炮一连。
众人纷纷劝他不要搞得那么悲情,过个半年时间,你就学成归来了。
谁知道画风突变,这货竟然恬不知耻地说出了这么一大串不舍得的理由。
他原话是这样的:
不舍得是因为炮一班人才济济,有吹起恋爱来,不带脑子又不打草稿纸,把恋爱对象和恋爱经历吹出天际的“大个子”李龙德;有对如何追求异性,如何伪装自己,颇具研究功底的董富贵;还有做器械时,可以远观和私下里评头论足的阿枝等等。
新兵下连后的十多天里,这货变了不少。
对训练和生产,他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但只要班里人挑起其它隐晦**的话题,他立马变得精神抖擞,两眼放出绿光。
梁荆宜不是瞎子,他也知道个中原因,炮一班有董富贵这个温州人,自然缺不了某些话题。
有的时候,他自己也想听听,毕竟这个特殊的群体,缺的东西有点多。
其实,司训大队属于是师直属单位,而且师直属队还包括通信连,通信连里有话务班,话务班里负责转接电话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女兵。
当然了,师医院和文艺队也是女兵扎堆的地方。
所以,张巍春去司训队,看到女兵,甚至是女干部的机会大增,只是他暂时不知道内情而已。
送张巍春走的那天,这货和董富贵还当着众人的面厚颜无耻地相约有机会,一起去zz拐趴沟医院看当兵的小护士。
我考,这兵当得也是够惨的,连见个小护士都成了一个遥远的奢望。
哎,当年的新兵蛋子梁荆宜,又何尝不是这个卵样!
次日一早,营里通知让各连挑一个班“出公差”,负责在工具棚后面的那片竹林边上,修建一个标准的战术训练场。
共同课目都结束了,还修什么战术训练场?
营里的通知下到连队,很快引起一阵热议,有的老鸟甚至发牢骚说“营领导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坏了”。
有意见归有意见,既然命令下来了,你还得老老实实地服从。
二连和三连挑的是炮四班“出公差”,这是连队的基准炮班,而一连挑的却是炮一班。
二连炮四班班长是第五年兵王佳,三连炮四班班长也是第五年兵的陈高峰,他俩都是hn的。
对于王佳嘛,梁荆宜是熟悉得不行。
自个当新兵时,王佳曾经面对面的和老班长宗儒麟现场切磋过器械,虽然结果是他输了,但是在气势上,他也没落什么下风。
虽然看起来,他长得小巧又瘦弱得很,但在二连的六个炮班长里面,他是个人综合实力最强的一个。
而对于陈高峰嘛,梁荆宜与他接触很少,属于是碰面了,会偶尔心血来潮地点个头的那种。
这小子长得很壮实,平时说话的声音很大不说,还有点冲,不过,三连的炮班长们私下里都喊他是“憨子”。
“憨子”的意思大体就是指某人的性格直来直去,不知道怎么去拐弯的。
营领导之所以让各连挑一个班“出公差”修建战术训练场,并不是老鸟们私底下发牢骚说的“脑袋被驴给踢坏了”,而是他们想检验一下:在专业训练预备期这个时间段里,哪个连队挑出的班,完成任务速度最快和标准最高。
面对营领导早上八点分配的同等任务,一连炮一班在下午三点之前率先完成,并在接下来的检查中,炮一班被评为标准最高。
在这次面对面的比拼中,不仅是让营领导对一连炮一班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而且整个炮一班人员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凝聚力和配合意识,均堪称“完美”。
王佳所带的二连炮四班居中,陈高峰所带的三连炮四班速度和标准都是垫底,这么个烂成绩,搞得陈高峰心里很是不爽。
等领导走后,他手指梁荆宜哔哔歪歪地说:“你们炮一班哪怕牛上了天,等年底了榴炮一连还不是个陪跑的份。”
此话一出口,一班的人在梁荆宜的带领下,当场就对着这货好一阵口吐芬芳。
自从这个“梁子”结下来之后,他俩以后见了面,更是连头也懒得点了。
在七月份海训的时候,他俩还上演了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一场“全武行”。
那个“全武行”是副营长陶炼在海训课间休息时,为了活跃训练场氛围而组织的摔跤比赛。
当时他要求,各连推荐两名选手上台进行“一对一”的单挑,胜者为王,败者重在参与。
三连的陈高峰见一连派出的是梁荆宜,立马跳出来要求打擂台。
长得壮的人几乎就那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以为自个拳头大,就是牛x的存在。
这货是想报“修建战术训练场”垫底的那一箭之仇。
当时啊,一心想把梁荆宜快速放倒在脚下后,使劲按在沙地上摩擦羞辱一番的陈高峰,未曾想到却被人家来了个出其不意的“反杀”。
这货也不想想,梁荆宜的三师兄是谁?
那可曾经是学过“蒙古式摔跤”的蒋古日。
想当年,梁荆宜在炮六班那可是没少向蒋古日讨教和切磋。
陈高峰以为仅靠身体上的巨大优势,就可以无情地碾压对手梁荆宜,素不知人家也算得上是“半个练家子”,他是碾压不成,反被摔得满地找牙。
俩人比赛结束,当副营长陶炼抓住他俩的手,宣布谁是胜利者时,他羞愧得恨不得钻到沙里去。
这是当着全营官兵的面,实打实的“啪啪”打脸。
经此一战后,这货以后看到梁荆宜也老实了。
他把那个“碰面了,偶尔点个头”,立马切换到了“碰面了,脸上顿时挂起善意的笑容”。
这人啊,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得靠实力说话。
三连的陈高峰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没给他点颜色之前,他以为你是个软蛋。可一旦给了他“下马威”,他立马怂得比谁都快。
第372章:教学法准备
专业训练正式开始。
指挥排的人去了各个集训队,而炮排、驾驶班和炊事班则是留在了连队。
炮长这块由营里指定的干部负责;
连队瞄准手则是由一班副叶才智和六班副魏国华负责,一炮至六炮的瞄准手分别是柴军晓、邓贵云、路阳朝、董书克、刘华占和董宏正;
炮手的训练由副指导员刘河爱总负责,但实际操作者是四班副牛庭。
牛庭这小子内务标准高,工作的积极性也不错,虽然新兵连期间对新兵的态度傲慢了些,但在干部们心目中,这种敢管敢说敢干的兵,那是值得好好培养的苗子。再加上他和副连长朱金陵是老乡的那层关系,搞得新兵们都私下里议论说,他是仗着有领导罩着,所以才那么“为所欲为”。
当然,新兵口中的“为所欲为”那是相对而言的。
牛庭对班长、对干部的尊重,还是得到一致认可的。
这天中午。
“小梁,好差事来了!”代理二排长宗儒麟进了一班宿舍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有什么好差事?你要是不加害于我,咱就谢天谢地了。”对老班长口中的“好差事”,梁荆宜持深度怀疑态度。
凭他对宗儒麟那点尿性的了解,有什么好事肯定会想方设法留给自己,怎么会无端端地让给他人呢!
哪怕这货口口声声夸赞自己是他的“得意弟子”又如何,在个人利益面前,这“得意弟子”四个字似乎显得份量不足。
“团司令部作训股给一连安排的专业课目教学法,连长喊我过去商量了一下,准备让你重点搞一个课目。”说完他发现端着水杯坐在靠背椅上的黄广雄,正对其虎视眈眈的。
虽然是初来乍到的红牌,但大小也是个带“长”的排长,和他一个级别,可他到了一班宿舍不是先与人家黄广雄打声招呼,而是直奔小班长而去。
所以,人家心里面不爽,那是不言自明的。
尴尬了两秒,意识到不妥的宗儒麟马上换了副笑嘻嘻的面孔:“黄排长啊,喝的是什么好茶叶?杭州西湖的龙井,还是武夷山的大红袍,打个商量,能不能借点让我也跟着尝尝鲜?”
老鸟的反应速度就是快,瞅准了情况不对,立马掉转枪头。
“开......开水,我喝的是白开水。”黄广雄扬起手中的水杯,脸部肌肉随意颤动了几下。
他这人说话会偶有小结巴的毛病,平时在班里话也不多,看上去长得又黑又壮实的,其实身体素质一般般。
和同一天来连队报到的凌建科不同,人家是直接从地方高中考上的军校,是大专生;而他是当兵第三年考上的军校,属于是中专生。
可即便是这样,多当了几年兵的他身体素质与凌建科相比,也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不管你后天怎么去练,也突破不了那个所谓的“瓶颈”,他的那个身体素质就是属于到了“瓶颈”,任凭个人再怎么努力,也就是那个卵卵样了。
不过,作为一名普通战士能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中考上军校,也从侧面反映出他的文化素质还是挺高的。
在考上军校之前,他服役的坦克部队在北方。
北方部队的作风普遍粗放和不拘泥于小节,但南方部队管理严格,在作风和小节上要比北方部队严谨一些,这也就导致他在一班或者说是一排,不太受战士们的待见。
当然,他在一班不招人待见,也与其个人的性格和为人处世有着莫大的关系。
来了没两天就让班里的新兵帮忙干这干那的,说实话,第一个看他不顺眼的是梁荆宜。
但这种事情嘛,人家是干部,是他的直接领导,也不好意思明说。
于是,他选择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提醒,可黄广雄好像听不明白似的,照样我行我素安排使唤新兵。
这下轮到副班长叶才智火了。
他可没梁荆宜的那种好脾气,这小子当着排长的面说:“以后你的东西自己动手去弄,不要麻烦别人。”
一个小班副居然敢这么对排长说话,要是放在他以前服役的北方部队,早就开始动班副的“外科手术”了。
可这边的情况有所不同,话说你一个红牌来了没几天,威信一点没树立起来,反而倒是把排长的那个“官谱”摆得满满的,话说“官威浩荡”这能行吗?
黄广雄当场被怼得脸上青一阵又白一阵的。
按常理说,作为班长的梁荆宜应该极力维护排长的权威才对,但一想到黄广雄刚来就这副德性,简直与前任排长涂新育或者是钭星宇相比,差得不止是一星半点,他也就懒得理了。
他心里面想的是:不如借这个机会,让你这个新来的排长好好长点记性,知道自己以后该怎么做。也只有明白该怎么做,才是你要当一个好干部的正确打开方式。
事实证明,经过叶才智“以下犯上”的一怼后,黄广雄自觉多了,他再也没有喊新兵给他弄这弄那的,而是全靠自力更生。
梁荆宜也是乐见其成,不过,人家是当排长的,又是住在同一间宿舍,你总得顾及到面子问题吧,所以,他还是教育引导新兵们有些该给排长提供服务的地方,还是要做到位的,比如像倒开水、摆鞋架之类的小事。
不管怎么说,排长是领导,起码的尊重还是要的。
况且,新兵以后想在连队获得更大更好的发展,很大一部分取决于排长的推荐和支持。
回到现实。
宗儒麟与黄广雄尴尬地打过招呼后,就拉着梁荆宜出了宿舍,俩人来到一楼的拐角处。
这时候,宗儒麟先是点上一支烟,尔后,又不慌不忙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纸递了给来。
梁荆宜接过来一瞧,见是团作训股给连队安排的教学法。
我滴个乖乖,这信纸上抄的教学法课目,貌似有十个之多,连驾驶班和炊事班都有份的。
站在边上的宗儒麟朝空中吐出一口浓烟后解释说:虽然作训股安排的教学法很多,但连队只要重点准备一个课目就行了,十天后,团王参谋长将组织机关人员前来验收成果。
对于搞教学法,梁荆宜并不担心,不就是准备一份教案,然后,按照教案上面所写的内容,对着领导巴啦巴啦照本宣科一样讲完就行了。
宗儒麟又明确地告诉他:连长姜子军的意思,就是让他担任团王参谋长重点验收课目的教学示范。
这么一来,等于作训股给连队安排的十多个教学法课目,将由他来唱主角,其他人当当看客就好了。
都是连队的骨干,凭什么我吃这么大个闷亏?
本来梁荆宜还想据理抗争一下的,可当宗儒麟甩出“以后一连炮班长的这杆大旗,就由你梁荆宜同志负责扛起了”之后,到了嘴巴边上的话,他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人都是有私心,同时也有虚荣心的,梁荆宜饶是如此。
再说了,他也不想辜负了连队领导对他的期望。
根据安排,连队的十二个教学法课目,梁荆宜负责的是“瞄准与标定”。
这个课目主要针对的是瞄准手,操作方法和步骤对梁荆宜而言,几乎没有什么难度。
利用下午搞生产的时间,他就手写了一份教案,接下来的工作,便是着手拉几个瞄准手上来,进行实际操作演示和配合示范。
两天后,团里将搞教学法的班长们统一集中到榴炮二营六连,观摩由他们重点贡献的两个教学法。
真是不去不知道,去看了之后,吓特么的一大跳。
没去之前还认为搞教学法,不就是一个简单的老套路嘛,弄份手写的教案,再拼凑几个人示范,随便弄弄过关就行了。
可看了人家六连准备的教学法示范,那可真是动了脑筋,下了一番苦工夫的。
他们准备的教学法示范,那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在操场上观摩示范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种用大张白纸,打印出来的一溜彩色挂图,紧接着出场的示范班人员也是令人眼前一亮,他们齐刷刷的高个子、挺拔的军姿、嘹亮的口号和整齐划一的动作,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梁荆宜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六连在全营范围内给精心挑选出来的,不然,两个示荡班十好几个人,一个连队大几十号人找得出来吗?
反正看过之后,就是觉得受教了,差距太明显了。
怎么办?
追,回来马上行动起来。这是连长姜子军在听完连队骨干讲完观摩的感受后,当场说的话。
他针对的是梁荆宜,因为一周之后,团王参谋长来连队验收的课目,就是瞄准与标定。
第373章:386打教案
手写的教案肯定不行,还有挂图这个硬件设施,也是必备的。
连队阅览室有一台团里统一配发的386电脑和针式打印机,电脑密码只有连队少数几个干部知道,日常的保管人是代理二排长宗儒麟。
这么个高科技的玩意,哪怕战士们都想上去过把瘾,试试玩电脑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但终究实力不允许。
梁荆宜凭借着和宗儒麟的那层关系,也只是利用人家玩的间隙,麻溜地在打开的界面上,随意敲出几行杂乱无章的文字而已。
但这次不一样了,连长下了命令,这386的电脑自己是非用不可了。
宗儒麟倒是很主动,他让梁荆宜把手写的教案再修改修改后,晚上熄灯了拿给他,由他负责制成电脑打印的那种。
老班长亲自操刀,梁荆宜自然是不能有丝毫地怠慢,准备晚上的宵夜那是必须的。
熄灯后,营军人服务社的老嫂子们也下班回家陪老公和带孩子了,要是想吃宵夜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菜地头的那个水饺店,二是马路对面的阿枝店。
因为与阿枝的关系混得熟络一些,所以梁荆宜选择了后者。
在阿枝店里买宵夜,营里的干部战士主要是以泡面为主,火腿肠和卤鸡蛋为辅。
在器械场边上观察了一阵后,梁荆宜瞅准时机,快步穿过马路,买了两桶康师傅泡面,两根双汇的火腿肠和两个温州产的卤鸡蛋,一共花了十二块,付了钱之后,他赶紧往回撤。
虽然已经是第四年的老鸟了,但对那些神出鬼没的纠察,他还是有所忌惮的。
第二年在团教导队集训时,教导队长钟飞现曾经当着他的面承诺过:以后被团里的纠察逮到,只要给他摇一个电话,他会立马出面摆平。
领导说过的话,那是言犹在耳,但领导能第一时间接到电话,并出面帮忙摆平吗?他觉得这就是大话,这就是一张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再说了,教导队长的级别似乎有点寒碜,哪怕钟飞现还兼任着军务参谋,但小小正连职参谋又不带“长”的,团里纠察到底卖不卖人情和面子,还是个未知数。
所以呀,他觉得还是小心为妙,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瞄准与标定的教案并不长,通篇共三张纸,加起来不会超过一千字,等梁荆宜在一楼楼梯间烧开水的地方泡好了面,并端到阅览室的时候,宗儒麟劈哩叭啦地已经打到最后一张纸了。
“辛苦了,吃面吃面。”梁荆宜将泡面放在针式打印机旁边的台子上后,随即把头靠近电脑显示屏,“行呀你,这才多长时间你都打......”
“你看看你,又不会用脑子了吧?”宗儒麟绷着脸打断他的话,接着又抬手,指向那桶泡面,用责怪地口吻说,“热呼呼的东西,能放在打印机边上吗?”
要是搁在平时,宗儒麟这么教训梁荆宜,他肯定要想方设法怼回去,但是今天情况不同,他是有求于人家,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家给得罪了,宗儒麟一撂挑子不干了,他找谁来扫尾?难不成把连队领导从床上叫起来解决?
“我错了班长,对不起啊!”在端走那桶泡面的同时,表情极其谄媚的梁荆宜还不忘拍拍宗儒麟的肩膀,以表示自己深深地忏悔,“我下次一定注意。”
“少给我来虚的,你认为还会有下次吗?”宗儒麟也不知道今晚是哪根筋给搭错了,在翻出一个白眼后,他又开始劈哩叭啦地敲击起键盘来。
么的,还是原来那个熟悉的配方,还是那个几年也没有什么改观的臭脾气。梁荆宜在心里暗骂。
不过,暗骂归暗骂,他还是善意地提醒道:“老班长,泡面再不趁热吃的话,时间久了,那可就干了啊!”
“快结束了。干了不简单嘛,加点水不就行了。”说完他嘴里又飙出两个字“锁仔”。
“锁仔”的意思梁荆宜是知道的,在广东话里面泛指“傻子”抑或是头脑有问题的人。
宗儒麟也没管他能不能接受,自个继续着手里的活计。
这老鸟虽然脾气不好,但责任心,那是绝对杠杠的,
两分钟后,针式打印机开始“滋滋”作响,这时俩人才不约而同地端起那桶泡了许久的面......
呼呼啦啦吃面的梁荆宜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忘记买烟了。
瞧自己的这个脑子,不是宗儒麟说他,现实中的确如此,老班长是个名符其实的“烟鬼”,你买桶面加个肠又加个蛋的,还不如给人家来包七匹狼或者是石狮带劲。
既然想到了,那就赶紧补救吧!
“蹬蹬蹬”地下了楼,以百米冲剌的速度,梁荆宜朝着阿枝店那个亮灯的方位,撒开蹄子一路狂奔而去。
还好,阿枝店收档收得晚。
买了包十块的石狮,他又撒腿往回赶,阅览室的那尊大神可不能等太久,不然,保淮他又会生出什么妖气来。
带着尼古丁清香味儿的石狮递到了宗儒麟的手里,他扯淡般推辞了两个回合,便笑纳进了自己的口袋。
“如果是别人买的,我还不要呢!”这老鸟旋即甩出这么一段话。
徒弟转了士官,现在一个月也有个大几百块钱,请师傅抽包好烟,也算是能力范围之内要以完全办得到的事情,所以,他觉得这包石狮于自己而言,那是抽得理所当然,抽得心安理得。
教案问题得到妥善解决了。
第二天上午,梁荆宜又委托给养员齐三石,去镇上做广告的地方帮他制作了三副带彩的挂图。
那挂图的缩小版是昨晚上抽了石狮后,宗儒麟加班到凌晨,用2b铅笔手绘的。
当然了,他的手绘也是按照那本《九六式一二二榴弹炮操作规程》依葫芦画瓢给整出来的。
下午明确了示范班人员,原计划是加上梁荆宜一共六个人。
但连长姜子军一拍脑袋后,大手一挥:我们一连的教学法示范班搞九个人的,不为别的,在气势上我们连要力压观摩的六连一头。
如果不是大白天的,梁荆宜都怀疑连长是不是偷偷喝酒了,不然怎么说话会那么豪横呢!
第374章:心态有些崩了
时间过得真快,眨眼之间距离教学法验收只有短短的两天了。
这段时间除了参加正常的专业训练之外,梁荆宜的业余时间全部被迎接教学法的考核验收所占据。
教学法所需要的彩色挂图和配合示范的人员已到位,并进行了数次的合练,只是作为组训者的他却越练越没了个信心。
既然没信心,那么心理压力自然是越来越大。
连长姜子军和代理二排长宗儒麟天天在他的耳边,又是打鸡血,又是灌鸡汤的。
有时候他烦了,真想反抗说“这个破教学法,老子不搞了”。
可等冷静下来后,他又会自责自己的不负责任和没有男子汉的担当。
领导们的殷切希望,他理解;可自己面对压力,心中所滋生出来的那种苦楚,谁又能理解?
在苦闷时,他还会不由地想起余舒雅写来的第八封信。
信里面余舒雅写的那个“示爱”被一口回绝后,愿望没有得逞,进而恼羞成怒栽赃陷害的“禽兽总经理”。
当他共享了这封信之后,炮一班七条枪个个群体激愤,这伙人所表现出来的“为班长出头,为嫂子报仇”的英雄气概,还是令他无比欣慰的。
他也给余舒雅打了电话和呼机,并对她进行了人文关怀和耐心开导,可是对方的轻描淡写,反倒是让他很不习惯。他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不管做什么事,只要基本条件允许,他都将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来考虑。
就像他劝导余舒雅能不能换个工作岗位或者是工作环境,不要再做餐饮服务这一行。
人家一听,当即有些不高兴了不说,还反驳他能不能把胸襟变得开阔一些,把眼界放得长远一点,餐饮服务这一行所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人不假,但那对自己以后的人生是一种难得的历练。
余舒雅说得头头是道,他无力反驳,因为实在找不出什么合适的,且站得住脚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她余舒雅高中毕业出来参加工作快一年了,论实际工作经验也好,面对困难的应对措施和处理手段也罢,那毫无疑问都要比他强,在这两点上,他不得不承认。
但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想在有些事情上表现得更加主动,或者说是更有话语权一些。
哪怕目前看起来很难实现,他也想去努力争取一把。
细数余舒雅写来的八封信,他最喜欢拿出来反复畅读的,只有第一封。
那时的余舒雅多么可爱,字里行间里充斥着俏皮的味道,哪里像后面几封写来的信,或多或少都有说教的成份在里面。
当然了,这与她参加工作后,接触的对象发生巨大变化和阅历的增加有着莫大的关系。
再者,“说教”这个问题,也是随着彼此了解地深入,余舒雅从少女走向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
可梁荆宜却沉湎于过去余舒雅对他的崇拜和恭敬,而把平等和自由片面,肤浅地误解为对方的思想不可控。
人对某一方面的认知钻进了“死胡同”,像“蝴蝶效应”一样,情绪就特别容易受到波动,这也是为什么他搞教学法迎考,越来越没信心的一个原因所在。
心情不好,情绪不能稳定下来,试问他能集中精力全身心投入吗?
这晚熄灯后,他又独自到了三楼会议室。
已经连续几天晚上都是这么度过的,当别的班长流着哈拉子呼呼大睡,或是做梦做到鸟无痕时,他却对着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用手势和肢体语言配合嘴巴进行讲解示范。
窗外一片漆黑,四周简直安静得可怕。
而会议室内却灯火通明,一片春意盎然。
他既是喋喋不休的讲述者,又是虔诚好学的倾听者,他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提线木偶”,正卑微地被领导随意安排和支配。
第四年的老鸟了,本该属于开启自己在部队的“美好生活”,却为何被自己过得如此憋屈和不堪?拿着一样的士官工资,我为何单独一份的过得如此难受?
思维开始随着想法的增多,而变得混乱起来。
明明前一秒还口若悬河,背着教学法的他突然好像被雷击了一样,在止不住打了个冷颤后,大脑顷刻间变得浆糊一片,悲愤和颓丧同时涌上心头,感到一阵难受的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抱着头,深深埋于两膝之间......
他以为自己顶得住,最起码能将情绪调整过来,再加班练上一会。
可是努力了几次,不行,根本没那个心情不说,连情绪也平复不了。
他迫切地想找一个人倾诉,可现在已过了深夜十一点,他又能找谁呢?
找代理二排长宗儒麟吗?
估计这货已经酣睡了,万一把人家从梦中叫醒,影响了睡眠质量,搞不好这匹老骡子反而会把自己打击到精神崩溃。
找连长姜子军吗?
两天前,他的女朋友刚来部队探亲,这个时间点正是关键的千金一刻。你半夜三更的去找人家领导絮絮叨叨地当“树洞”,即使是领导大度强忍着开了门,想必心里面那是连“杀了你”的念头,都会生出厚厚的一打来。
我考,老子不练了,下去睡觉!梁荆宜直起身来,索性直接关灯关门,手扶着楼梯护栏一步步下楼。
要是放在平时,下楼可能就是半分钟不到的事情,但今天不行,脚下那十多公分高的楼梯台阶,在他眼里仿似万丈深渊一般,他每下一步台阶,脚都得试探个几下。
这特么是不是中了什么传说中的“魔征”?
他懊恼地大力拍了拍护栏,而那护栏的反作用力,令到他的手被震得生疼。
“老梁,你搞什么飞机,这么快就下来了,不再多练一会嘛?”带第二班岗哨的六班长张春柳边说边幽默地抬手给梁荆宜敬了个礼,“辛苦了,你是我们全体炮班长的希望啊,你集连队领导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啊!”
这鸟毛自从去年底扔下杜洛克“成功上岸”后,老兵退伍季留下来又转士官又当班长的,可谓是“春风得意”,要说在全营猪圈喂八戒的四个饲养员里面,他是唯一的“逆袭者”,估计没有人敢有什么异议。
毕竟喂八戒的兵,能基本胜任战斗班班长一职的,那是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
梁荆宜只是“呵呵”苦笑了两声,并没有答话,他瞥见连部的灯还亮着,应该是指导员姚江生还没有休息。
想到这里,他径直走到连部门口喊“报告”的同时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这是姚江生的声音,他果然还没睡。
“指导员好。”进门的梁荆宜低垂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指导员开口。
“你还不休息啊!”姚江生指着靠墙的一把椅子,“先坐一坐,等我把最后一篇会议记录写完,已经开始结尾了。最近有点忙,本来我还想抽空找个时间,和你聊聊你搞的教学法呢!”
第375章:这晚过得有些难受
这特么真是哪壶不开,你就提哪壶。
明明情绪稳定了一些的,此刻又被再次撩起。
跟姚江生聊教学法,这不是梁荆宜来连部的目的,他是来倾诉、是来宣泄心中苦闷的。
尽管在去年打演习之前的协同训练中,他见识了指导员那深厚的炮兵专业知识功底,但他暂时不需要啊!
实话实说,单论在炮阵地指挥这一块,搞政工出身的姚江生,能力并不在副连长朱金陵之下。
见指导员茶杯里的开水快见底了,他从办公桌边上提起水瓶,又给续了一些。
“谢谢了啊!”姚江生抬手拿了个杯子递过来,“麻烦你自己泡,茶叶这里有,是我老家庐江本地产的。”
“我喝开水,谢谢。”梁荆宜倒了水,便坐等指导员将会议记录收尾。
五分钟后,姚江生突然站起来,他又是做扩胸运动,又是扭腰送胯的,这说明收尾工作已经顺利完成。
接下来,便是聊所谓的“教学法”了。
说实话,聊教学法梁荆宜心里是抵触的,但指导员姚江生有兴趣,他又不得不应付式地一问一答。
来一连当指导员已有一年半了,姚江生对手下这个班长的脾气和个性,自然是很了解,见这个“教学法”的话题,梁荆宜不想多谈,他沉吟片刻后话峰一转,换了种更温柔的口吻问道:“你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梁荆宜长舒一口气,摆摆头。
“和女朋友矛盾了?”
“没有。”
“那是不是最近觉得身上的压力很大?”
这才是梁荆宜的痛点所在,他之所以会产生一些乱七八槽的想法,就是因为近些天来,压力过大而找不到合适的宣泄口。
而被姚江生这么一问,他那濒临崩溃的情绪,瞬间就找到了“出口”,鼻子发酸那属于是小事,从哽咽到流泪,才是此时宣泄情感正确的打开方式。
“来来来,一班长坐在我的身边来。”姚江生赶紧过来温柔地拍拍梁荆宜的肩膀以示安慰,等人家起立后,他把那椅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今晚我俩说说心里话,你不要把我当作是指导员,就当我是你的兄长......你可是我们一连最优秀的班长,坚强一点。”
要说他这种鼓励,放在平时那就是效果一般般,因为没什么突出的特点。
但今天情况不同,梁荆宜是来“求安慰”的,所以,姚江生这番平淡无奇的安慰话,听起来还是心里舒坦的。
既然半夜三更来找的原因已经探明,接下来就是政工干部最擅长的做思想工作了。
姚江生说:“压力大是好事,有压力才有动力。年轻人嘛,就应该不断地给自己主动施加压力,人只有在压力中成长,才会取得更大的进步和更骄人的成绩。我知道今年连队决定把你们一班树立为典型、树立为标杆,无形当中给你这个当班长的增加了一定的心理负担,但你要学会自我调节、自我减压。不管面对任何事,努力就好,其它的全部交给时间。”
贵为第四年的老鸟,梁荆宜在新兵们面前的表现,那是成熟得不行。但在姚江生的面前,他就是个新兵。
指导员的这番开导,顿时让他觉得很是惭愧,甚至是有些无地自容。
眼瞅着自己做的思想工作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姚江生便开始着手“巩固”了:“团里王参谋长来验收,不管你的教学法搞到何种程度,也不管能不能顺利过关,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个教学法验收的过程,你从中学到了什么,提升了什么。你的付出,全连人看在眼里,领导也是心知肚明。如果一个人太看重得失成败了,那么,他以后不管干什么,都是走不远的。”
得失成败?梁荆宜是情绪失控,心态有些崩,但大脑还是清醒,还是好用的。
姚江生说他“太看重得失成败”,令到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毕竟,自己代表的是整个连队,与个人的得失成败,似乎牵扯的关系不大。
“指导员,我......”他想对“得失成败”提出自己的见解。
“最近有没有给家人和女朋友写信?”可姚江生并没有打算给他机会把话说完。
这特么还是说说心里话的聊天吗?简直和带新兵期间的那次“一言堂”同出一辙,什么话都被他一个人说完了。
“在苦闷的时候,不妨和女朋友打打电话或是写写信,恋人之间的倾诉很关键。你是不知道啊,当初我在军校读书时,但凡遇到烦心事,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写信给你嫂子,那时津贴费很少,打电话太奢侈。现在你嫂子还珍藏着我写给她的好几十封信呢!你给女朋友写过情书没有?有没有和司务长叶山水一样,给过女朋友一次‘刻骨铭心’的感动?”
嘴巴嗫嚅了几下,梁荆宜颇无奈地苦笑着。
这表情不言自明,就是没有。
“明天养精蓄锐,也不用加班练教学法了,晚上熄灯了就上床睡觉。白天呢,抽时间给女朋友打个电话抑或是写封信,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要毫无保留地分享和传递给她。嘿嘿,这个经验我一般不告诉别人的,注意保密。你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我给你安排。后天的验收,你轻装上阵。”姚江生说得那是云淡风清,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梁荆宜别的没记住,却记住了那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要毫无保留地分享和传递给对方”,他也是按这个要求去做的。
一个月之后,他在写给余舒雅的信中,把临考前自己心态炸裂到崩溃的实情,告诉了人家。
那一次余舒雅的回信,也有足足的八张纸,看完那封信,令他不由地想起了两年前,在反坦克营大操场,团副政委上课时讲的那段话“做人的思想工作,那是超度人的工作”,他觉得余舒雅对自己,那就是在“超度”。
“谢谢指导员。”聊来聊去的也聊不出什么花样来,梁荆宜起身放好椅子。
“‘连魂’也要时刻放在心里。”说完,姚江生对他咧嘴笑了。
如果没有后面的“连魂”,梁荆宜只怕是情绪基本稳了,可听了这两个字后,他的心情又再次从半山腰,瞬间滑入到了谷底。
看来靠谁都靠不住,靠谁都有可能让老母猪上树,唯有靠自己,这才是王道!
在临出门前,他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并礼貌地道了声“指导员再见”。
“老梁,你过来一下。”带岗的张春柳站在水泥走廊那边朝他招手。
本来不想去的,但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毕竟天天在一个锅里吃饭,平时关系还算处得不错。
问明了半夜三更到连部找指导员聊天的原因后,这小子当即来劲了。
“你看我在连队舒不舒服?”
梁荆宜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观点。
“知道为什么吗?特么的六个炮班长,凭什么我张春柳最舒服?”
不等梁荆宜摇头,这货那叫说得一个简单直白:“反正我什么也不会,领导哪怕是逼着要我上,我也还是不会。懂了没?这就是叫做‘实力’,没实力的实力!”
这还没完,他继续说,“拿一样的工资,职务也都是班长,你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你,我俩能比嘛?没有什么可比性。所以呀,兄弟,凡事要看开一点,能混就混,混不好更要混。搞那么好,搞那么累干嘛,谁特么心疼你,图什么嘛你......”
张春柳还在喋喋不休,可梁荆宜没心情听下去,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不想成为张春柳口中所说的那种“什么也不会的人”。
如果混到了张春柳口中所说那种地步,他觉得自己会生不如死的。
不过,人家费了那么多口舌,终归是想帮助和开导他,并非是想取笑和揶揄,所以,他还是对张春柳表达了谢意。
话说张春柳这货啊,当班长也是个另类。
连队考虑到他是养猪出身,所以一直没有安排什么重点教学法课目给他弄。
包括一年后,他、梁荆宜和徐陈伟去团教导队参加专业教学法集训,这货也是把“二胡”拉得哧溜哧溜响。
当兵五年,他算是把那句“没实力的实力”演绎到了极致!
第376章:老宗,我恨你
两天后。
“29118,这里是xx舰,甲板已清空,空域已清空,你的巡航任务已经完成,请你立即返航!”
“29118收到,我已无法返航,请你们继续前进!继续前进!”
在这一天里,致敬为维护国家领土安全,而牺牲的英雄们。
上午十点,太阳正毒。
团王参谋长的验收异常顺利,他看了不过两分钟,就被营长沈响拉到芒果树下面,边喝茶边听取工作汇报去了。
或许在他的眼里,这些基层当班长的士官们,面对上级安排下来的任务,估计没人敢不全力以赴对待的。与其站在太阳底下听这些人叽叽歪歪的,还不如干点实事。
宗儒麟知道那晚梁荆宜找指导员姚江生求安慰的事情,则是在四天后,他是代理二排长,住在六班,是张春柳有意无意地向他“泄露”一二的。
这老鸟知晓了那晚徒弟去连部寻求“安慰”后,火气火燎地就到一班找梁荆宜求证事实的真相了。
如果这事当着排长黄广雄和一班众人的面被提起,那将是令人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还好宗儒麟这次给足了徒弟面子,他是拉着梁荆宜去器械场求证和了解真相的。
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了,梁荆宜也没想着遮遮掩掩什么,一切都是照着实情实话实说。
可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这次教学法验收的课目“瞄准与标定”,居然是老班长宗儒麟特意从连长姜子军那里为他“争取”过来的。
那“争取”的过程,用宗儒麟的话说,属于是“舍己为人”。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连长姜子军的初衷是希望借助这个教学法,能让他宗儒麟在团王参谋长面前“秀”上一把。可他却主动向连长申请,把机会“让”给梁荆宜。
姜子军当时费解地问他为什么?这难道是学宋代的“孔融让梨”吗?
他说,一班长是连队重点培养的对象,像这种难得的机会,应该让新人多露露头,而他作为一名二级士官和代理排长,就没有必要再为了这个事,而去“出风头”了。
尽管姜子军对他说的“出风头”不置可否,但想到这货今年百分之九十会走出连队到高等学府深造学习,于是,便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算是勉勉强强地答应了。
这样才有了“梁荆宜迎考”这么个破事。
自己的事你扔给人家干嘛,你没手没脚没长嘴嘛!么皮的,说到底等于是你狗日的给我惹的麻烦!梁荆宜的脸都给气绿了。
如果不是考虑到宗儒麟是自己老班长的身份,把对象换作是其它任意一个排长或者班长,直接开骂那是轻的,动手才是常规操作。
见梁荆宜脸色变得难看,且一声不吭,这货是个明白人,张嘴又开始做起了思想工作:“你现在经历点挫折也好,我还不是这样捱过来的,二十岁正年轻嘛!”
听起来宗儒麟这话和指导员姚江生说得相差无几,做思想工作嘛,基层部队的套路都是一个卵样。
先是把你里外夸赞一番,如果有效果,则是见好就收;要是夸赞打动不了你,那么就霸王硬上弓,这招叫做“软硬兼施”。
但凡用上这两招,几乎就没有攻不下的堡垒。
因为在一般情况下,稍微夸赞一下,绝大部分人都表示降服了。
并且做班里战士的思想工作,班排长们出马就足以解决,如若需要连长、指导员亲自出动,那就是属于“降维打击”了。
“以后这种好事留给你自己,不要害我。你现在不是二排长嘛,底下又不是没人可用。”梁荆宜没个好脸色给他。
四年和六年的部队生活,让他俩谁也别想轻易说服谁,只不过宗儒麟的职务是代理二排长,加上顶着连队党支部群工委员的头衔,所以在接触的层别和话语权方面,要相对比梁荆宜高出一截来。
就像这次教学法的迎考,如果宗儒麟不是代理二排长,如果他不向连长姜子军“献言”,根本就轮不到梁荆宜在姚江生和张春柳面前“拉胯”,说得直接点,他就是个诱因。
“你看看现在的二排啊!四班长郭鹏永你了解的,那是你的老班副,他训练上还有积极性可言吗?根本没有。和之前的同年兵任斌卫、金超先一样,他就想着干完今年就退伍。如果不是党员的身份,他早就天天喊着‘倒计时还有多少天’了。连队不是让他负责出黑板报嘛,这事你难道不知道,特别的费脑又费时,所以呀,对他,我是不能抱有任何的指望了。五班长秦山峰是从营直调过来的,虽说专业上通过后天的努力,还算是马马虎虎可以将就,但其它的那些,你就不要多想了。六班长张春柳,我就不用多费口舌了,那是得过且过的一个人。”
“你千万别说人家是得过且过,遥想当年他从你们炮二班调下去接替杜军安养猪,你可是找时任指导员范平礼好好理论了一番。说到底,不就是舍不得这么个优秀的兵离开炮二班嘛!”
终于逮住了这个机会,梁荆宜立即进行反击。
“那时我也年轻嘛,看人不准。”
“那你现在呢?”
“现在......嗯,怎么说呢?”宗儒麟顿了几秒,似乎在思考后准备重新组织语言,见梁荆宜的脸色略比之前好上一些,他又开口了,“刚来当兵时,想我也是长得青春逼人,可如今‘青春’不再,只剩下个‘逼人’了。”
“哈哈哈......”梁荆宜瞬间被他给逗笑了。
逗笑的原因有点意外,没想到这只老鸟在死板的外表掩盖之下,居然还隐藏着一定数量的幽默细胞。
这还没完,他又吹起了郭鹏永班里的新兵叶伟庆,他说,这个新兵蛋子前些天交上来一篇“科幻型”的广播稿,标题是“二十年后的我”。
叶伟庆是这么写的:今天天气不错,我和老婆带着我们可爱的一对儿女环游世界,突然,从路边冲出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又满脸污秽,且无家可归的老太婆。我定晴一看,天啊,这老太婆竟然是我十年前的语文老师!
“哈哈哈,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叶伟庆在我的印象中,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啊!”梁荆宜觉得这是宗儒麟故意胡编乱造出来,惹他发笑的。
叶伟庆来自广东汕尾,城镇兵,一九八二年出生,个子瘦瘦小小的,新兵连期间是徐陈伟班里的,他擅长画画,曾经和董富贵现场比试过“看谁画的鸡蛋更圆更有质感”,也正是因为他俩在绘画方面有一点天赋和一定专长,后来被郭鹏永叫上一起出黑板报,这也为他俩晚上逃避体能训练,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当然了,这些也都是后话。
既然是徐陈伟带的新兵,如果按地方上的排资论辈,宗儒麟可以称得上叶伟庆的师祖了。
“骗你!骗你有什么好处吗?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郭鹏永是不是真的。不过,你不要跟他说,是我把这个透露给你的。我可不想在背后被人指指点点地说‘反骨仔’!”
这么一通聊下来,之前紧张的氛围消失了大半。
梁荆宜虽说有气,但宗儒麟能做到放下架子、放低身段,这也从侧面说明人家是服软了。
台阶台阶,现在就需要一个合适的台阶,方便彼此双方借坡下驴。
宗儒麟戏称,他要把那晚白吃白抽的泡面和石狮折算成现金,返还给梁荆宜。
我考,这特么谁好意思要啊!
见梁荆宜拒绝,这老鸟换了种补偿方式。
他说,等下半年平和的红心密柚到了成熟季,他买了几个回来当是“负荆请罪”了。
这种“以物换物”的鸟操作也亏他想得出来,害得徒弟吃了这么大个闷亏,他想这样就给打发了。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了老鸟。梁荆宜心里想,多多少少要弄碗水饺营养一下自己,并且这钱得老宗掏。
第377章:老徐好样的和第九封来信
专业训练已开训两个多月了。
这天上午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副营长陶炼心血来潮,亲自组织炮长们来了次随机考核,考核的内容分为两项:一是单修,二是口令。
可结果让人事先绝对想象不到,一连的二班副徐陈伟犹如一匹“黑马”,从老鸟扎堆的一帮人中,斜刺里杀将出来,在时间和精度上,双双获得了第一名。
要知道平日里训练,这小子表现得中规中矩又不显山不露水的,但面对副营长组织的考核,谁能料到他能登上榜首。
貌似像这种考核,他也不可能全凭运气啊!
难道是因为平时在小考中,领导的级别不够,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直到这次,他才稍微上点心不成?
全营学炮长专业的一共有十九人,除了他一个义务兵之外,剩下的那些全部是清一色的士官班长。
面对十八个“老不死“的士官们,徐陈伟第一次接触炮长专业,却破天荒地考了个第一名,这在一营应该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副营长陶炼逮住这个机会,几大点又几小点的发表了他“新瓶装旧酒式”的一番经典演说。
他说:老鸟们的训练态度和积极性有待于提升,还说这些人的紧迫感有待于加强,末了,他仍不忘嘲讽这群老鸟们是不是想就这么简单地被后浪直接拍死在沙滩上?
唉,这徐陈伟那么猛,搁谁特么也顶不住啊!
老鸟们也没办法呀,上了考核场又不能做假,个个那都是全力以赴对待的,要怪的话,就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了。
考核结束后,一连几个炮班长坐在一起聊天闲扯时,二班长孙文武戏称:以后的协同训练和实弹射击,二炮就交给徐陈伟了,而自己只需要当一个“快乐的甩手掌柜”就行了。
他这么说,只能算是博得众人一笑罢了。
真正到了协同训练和实弹射击,连队领导能让他这个大班长退居二线,而把一个小班副推到前台吗?
答案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是他发生了什么不可预测的意外情况,突然挂掉了。
徒弟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梁荆宜作为师傅心里自然是高兴。
不过,人家徐陈伟还是很低调的,面对班长们的恭维,他谦虚地表示,这不过是副营长组织的一场普通考核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而自己这次之所以考得还行,里面有一定的运气成份。如果在六月份团里组织的炮长专业考核中能取得第一名,或是和二排长宗儒麟一样在集团军组织的炮长专业比武中整个好名次回来,那才是能力素质的体现。
今年团里对专业训练的重视程度,比去年有了较大提升,据说上面已经放出风声来:炮长专业取得前两名成绩的,团里给予记三等功。
这就是诱惑啊!
要知道去年前两名的奖励,才仅仅是个团嘉奖而已。
团嘉奖和三等功之间隔得可不止是一星半点,那可是星辰大海般的存在。
中午,梁荆宜收到了余舒雅的第九封信,这封信相对而言写得并不算太长,但内容和质量还是一如既往的上乘。
老梁:
你好!
好久没有给你写信了,这里面也有无限的牵挂和思念,每当下午六点半下班了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都会习惯性地看一眼,你所在那个方向的天空。
无论是晴空万里,还是阴雨绵绵,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想问一声:老梁,你在那边一切都还好吗?
我现在除了上班,还忙着给自己转户口。
我要把原来我的“农村户口”转为“非农村户口”,然后,再转到我工作的这个地方来,这里面当然也要花上几千块钱。
我只是回家征求了一下我父母的意见,至于其它后续的那些事情,我根本不想让他们操心。
我现在同时也在自学会计,我想去考中级会计证。
如果这些事情要顺利完成,我大致估算了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你还不了解,如果在这边依靠自己的努力,找一份正式一点的工作,那前提条件是必须具备jz市的城镇户口。
而我却没有。
老梁,我有时候常常想:如果我还有能够再回校园里读书的机会,那该有多好啊!
可既然现在没有这个机会了,那么对于我而言,在这个世界上,我的明天怎么样,都得靠自己一点一点的努力,况且,也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了。
老梁,说真的,从学校踏入社会已经有一年零两个月了。
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我一直属于是“在外闯荡”的形式,没有停留过脚步,这也使我越来越讨厌这种生活。
和社会上的人接触多了,也让我感觉我和你的那份感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越是可贵的东西,我就要越懂得去珍惜!
老梁啊,你最近是白了还是黑了?是胖了还是瘦了?工作和训练的压力大吗?
无论周围的一切弄得你有多么烦忙,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老梁,好久也没有收到你的来信了,我想你最近一定很忙,没有时间给我写信。
放心,我不会怪你的,只愿你一切都好,别让我为我担心。
老梁,每当我打开抽屉,拿出你的相片,看看照片中的你,给我一种感觉,你很憨厚、正派、老实且又不失机警和帅气。
我觉得能做你的红颜知己,那是我的幸运。
人生难得一份真爱,如果得到了,就不要轻易放手,我时常这样跟自己讲。
这次我表姐结婚,正值荆州举行龙舟赛,我特意在金凤广场为你照了几张单人相,准备有时间了一起寄给你。
结果相片让我不小心给弄毁了,不过还好,我是有底片的,等我这两天拿去洗了就快点寄给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相片这个事,你可千万别猴急哟!
老梁,你可知道有的时候,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是多么的累,这当然不仅仅指的是生理上的,而且还包括在每个人心理上的。
我觉得苦累对于人类而言,并不值得可怕,并且耐力还可以通过时间和实践去磨练出来。
但一个人的心,有时候究竟在想什么,却是那样的深不可测抑或是不堪一击。
人啊,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
我觉得作为人能够投胎遇到你,真是一件值得开心和甜蜜的事情,嘻......笑脸一个,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很迷信?
老梁,我这次可抽不出太多时间给你写那么长的信了。
写长一点不要紧,又得花上半个多月的时间,可是我又急着把信寄给你。
所以,也只有这样只言片语啰,请你原谅。
祝你:一切都好!
余舒雅
二零零一年五月十二日晚六点十二分
呵呵,还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看到这个位置,梁荆宜那是忍不住诡笑着来回读了好几遍。
至于为什么会诡笑,作为荷尔蒙旺盛的男人,大家都懂的。
这次回信,梁荆宜把上个月参加教学法验收的那段“黑暗时光”,毫不掩饰地全部向余舒雅汇报了。
指导员姚江生不是说,要把自己在部队里的喜怒哀乐全部分享给女朋友嘛,他这个老实疙瘩那是完全做到了。
并且,他经常拿出来温故而知新的第一封信,人家余舒雅在信里面所写的内容和姚江生所说的,那简直是有点不谋而合嘛!
她是这么写的:在我身边生活的不同的人,组成我—舒雅生活的圈子。这些形形色色的人,让生活在圈子里的我,是既欢喜又忧愁,他(她)们让我的喜怒哀乐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样的,在他(她)们的面前,我可以无拘无束地放飞自我。
按照目前的这个发展趋势,我绝对应该是她“圈子”里那个最重要的人!梁荆宜的自信心瞬间爆棚。
等写完寄走了这封信后,他对余舒雅的第十封来信,那又是充满了无限的等待和期望,因为他想从余舒雅那里得到某些“特殊的指引”。
第378章:《读者的汇款单》
梁荆宜被连队推荐到团里参加“十佳思想工作骨干”的评选,结果他走了“狗屎运”,被眼光独到的领导和评委们给慧眼识珠般选上了。
从天而降的荣誉,让他受宠若惊。
和去年打完演习回来被评为“xx五号演习十佳义务兵”一样,他觉得自己有些德不配位。
团政治处要求连队给当事人交上一份字数不少于一千五百字的“事迹报告”,并特别指出这批被选上的“十佳思想骨干”,大概率会作为先进典型,在团俱乐部给全团官兵作报告和宣讲。
关于那份事迹报告,指导员姚江生把梁荆宜喊到连部,让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考,这算是太相信我的个人实力,还是另有其它的原因呢?梁荆宜琢磨着。
要知道以前但凡连队需要应付上级的文字材料,一般情况下都是由文书或是干部们操刀的。
毕竟这两类人,属于是专业玩笔杆子的,他们处理起文字来,那是妥妥的有感觉。记得九八年年尾至九九年年初的那段时间,全团去闽粤交界处参加“hg军用光缆施工”,三师兄蒋古日因为当着团长的面,跳水排除故障给力,被团里记三等功一次的事迹报告,虽说是像“压担子“一样甩给了梁荆宜操刀,但后面还不是由排长钭星宇又加工润色了的。
可指导员让他写自己,这不是自吹自擂嘛!想一想就令人挺难为情的,但领导既然开口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服从命令。
受领这个任务写到一半后,他想啊,要是王威国没有出去参加专业集训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不就可以让王威国代劳了。
不说让这小子全部代劳嘛,最起码加加工,或者是润个色什么的,总还是可以的吧!
仅过了一天,瞌睡遇到枕头的事,它居然还真的发生了。
这天是星期日,部队法定的休息时间,在火箭炮营侦察集训队的王威国是上午九点回的连队。
集训队周日休息那是全天,而连队的周日休息才只有半天而已,因为连队下午还得安排时间搞生产和修整那条任你修来修去,仍然没完没了的环团公路。
今天王威国之所以独自一个人回来,那是因为他昨天下午接到了文书张鹏永的电话。
张鹏永在电话里告诉他:有一封从甘肃兰州寄过来的挂号信是他的,并且那信封上注明的落款单位有点“吓人”,是大名鼎鼎的“读者杂志社”。
“读者杂志社”这可是中国当时纸质刊物里面,处于最顶级、最畅销的金字塔塔尖级别的单位。
当张鹏永告诉他是“读者杂志社”寄过来的信时,这货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虽然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退稿信”,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心只往好的方面想。
他在电话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班长”之类的话,人家张鹏永在收下一大串的“感谢”后,笑嘻嘻地扔给他两个字——老乡。
他顿时领悟过来了,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自己来封信都能第一时间接到连队文书亲自打来的电话,如果不是因为有老乡这么一层特殊的关系,换作是别的新兵蛋子,谁才会管你是那路神仙寄来的信呢!
既然回到连队了,自然得去连部报个到,证明自己曾经来过,这也算是战士必须要做到的礼节礼貌。
连长姜子军去了三楼副连长朱金陵的宿舍下象棋,那副象棋还是前任副连长余辉斯留下来的。
部队的干部们总是带头用身体力行的实际行动,来诠释着什么叫做“勤俭节约”,什么叫做“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两方面传承。
而指导员姚江生伏在办公桌上,正埋头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作为指导员,他每天都得完成一定数量的文字材料,仅是纪录本,就有两三种不同的类型。不同的类型嘛,也就预示着必须用不同的文风写。
这也是他晚晚加班到深夜的一个原因所在,这种情况也是基层连队的一个“通病”。上级领导一直在强调要给基层连队“减负”,但口号喊得震天响,这个“负”啊,却一直减不下来。
门外响起了“报告”声,他在说“请进”的同时,抬头一瞧,见是侦察班的王威国,脸上立马掠过一丝丝疑惑的表情。
也是的,在一般情况下,专业集训队的人在没有得到连队统一的通知下,节假日那是极少私自回连队的。这新兵蛋子单枪匹马回来,莫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向连队汇报?
两秒后,他脸上迅速恢复到正常神态。
问了才知道,这新兵蛋子哪里是向他汇报什么重要的事情,人家是专程回连队取信的。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通讯手段简单匮乏且有限,虽说不至于远距离的交流沟通靠吼,近距离的安全保障靠狗,但收到一封信后,自个内心的喜悦之情,无疑可以媲美如今中了一张三千块钱的小彩票。
当然了,广交笔友的那种人除外。
信是姚江生喊文书张鹏永送到连部的。
指导员嘛,脑瓜子里面始终装着“如何把握连队战士的思想脉膊”这么一个思考,所以面对这个难得的机会,他肯定是要利用一下的。
年轻人有虚荣心,那是不可避免的,更何况王威国接过的那封挂号信信封很大不说,且厚厚的,提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这摆明了里面是有“私货”。
果不其然,拆开来里面是一本二零零一年四月份刚出版的《读者》,翻开书,浓浓的油墨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什么?汇款单!”姚江生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张比巴掌略小的纸张,那纸张上目测有打印的蓝色字体,“二十一块,不错啊小伙子,你靠文字赚钱了。”
“成功了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的文字被收录到《读者》书里了。”确认这不是“退稿信”的王威国兴奋地张开双臂,正准备给对面的姚江生一个大大的拥抱,突然他的动作又停止了,应该是意识到了自己的瞬间失态。
“祝贺你!”姚江生把刚刚从地上捡起的汇款单递了过去。
参加过“京城五十周年大阅兵”的人,什么大阵仗和大场面没见过。
接过了汇款单,王威国紧紧握住姚江生的右手,用力地摇了又摇,仿佛这个“款”是指导员汇给他的。
他俩可以说都是搞文字工作的人,只不过一个按部就班的被条条框框桎梏住了大脑,限制住了发挥;而另外一个则是可以天马行空不受约束,由着自己的性子和爱好,随意堆砌和组合文字。
他俩也可以说是文字的“搬运工”,姚江生的“搬运”,那是日常的工作,是本份;而王威国的“搬运”,有可能一举成名声名鹊起,也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在一个不算灿烂的烟花放过之后,就归于长久地沉寂。
写文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要想始终竞走在文学这条路上,你必须放下一切私心杂念,做个默默无闻的“苦行僧”。
在接受了一通指导员思想上的洗礼和灵魂上的拷问后,王威国带着一颗感恩的心走出了连部。
他得去向新兵班长报喜,元旦节寄信当天,他和梁荆宜有个私下约定:如果投稿给《读者》的文章被发表录用的话,有稿费了,他是要请客的。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他得说话算话呀!
梁荆宜没让他请客,才二十一块钱,能请什么客嘛,两瓶可乐,两袋花生瓜子,也就所剩无几了。
再说王威国本身在新兵连期间,那都是节俭得要死要活的,让他请客,梁荆宜是万万不会的。
元旦那次,不过是俩人之间开的一个玩笑罢了。
心意领了,其它的就算了吧!
王威国则是当着梁荆宜的面,继续放出“缩小版”的豪言。
以前在新兵连时,这货放“卫星”说,要成为一名军旅畅销书作家,现在他改成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新闻报道员,就像连队副指导员刘河爱一样,凭着一支笔,仅仅在炮兵团四年的时间里,就整两个金灿灿的三等功挂在了胸前。
梁荆宜一边对他的豪言表示夸赞,一边捎带着问他的专业学得怎么样了?
谁知说起专业,这货马上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而吧叽的,原因无它,侦察专业他不感兴趣,平时的学习和训练,他都是“应付式”的,所以成绩有点“拉胯”,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说,侦察班四个同年兵,陈德俊、王章燃、朱辉志和他,其中陈德俊和他学的是侦察,王章燃和朱辉志学的是计算,他是四个人里面最不受班长郭中华待见的。
这其中有个人性格和作风养成方面的因素,但更多的也是因为他的训练态度不端正。
这货在临去集训队时,还和梁荆宜说:我想调到炮排当个简单的炮手。
“少尼么的自甘坠落!”梁荆宜气得一脚踹在他的屁股墩子上。
等这货走了看不到人影了,梁荆宜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找他帮忙呢!
可惜的是,为时已晚。
一天后,梁荆宜“自吹自擂式”的事迹报告交到了连部,指导员姚江生笑纳后,也没提出什么宝贵意见,仿佛他很满意似的;
三天后,在团俱乐部召开表彰大会,团领导对“十佳思想工作骨干”进行了颁奖。
而事迹报告嘛,就这样在雄壮的进行曲中不了了之了。
经此一事,梁荆宜算是深有感触: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计划不如变化,变化不如领导一句话”吧!
第379章:董富贵被蛇咬
近一周时间除了专业训练之外,连队就是以搞后勤生产为主了。
这都是因为去年营里在菜地走廊两侧种植了佛手瓜,且长势和收成喜人,因而在师里出了名,不仅引来了其它兄弟单位领导的观摩学习,还在年底不出意外地捧回了师后勤部颁发的“后勤生产先进单位”。
于是,今年师后勤部领导又有了新的要求:炮兵团榴炮一营的菜地,要继续搞点特色出来,六月五日将由后勤部牵头,再次组织其它兄弟单位的领导过来观摩学习。
领导之所以提出这么个“新要求”,自然是有他们的考量:一个是充分的信任,去年的佛手瓜让他们眼前一亮,这可以说是部队进驻zz以来,师里后勤生产的一个重要里程碑;另一个是寄予了厚望,在去年取得成绩的基础之上,他们希望一营再推阵出新,引领菜地的“时尚新潮流”。
毕竟像这样的“后勤生产先进单位”不可能“年年岁岁花相似”,单一的以种植佛手瓜为主打牌吧!
再说了,经过去年的观摩学习,其它兄弟单位也有样学样,回去后把佛手瓜种植那是搞得风生水起,大有赶超一营之势。
“一营全体官兵要把师后勤部领导的指示牢记于心,并用实际行动捍卫属于我们的荣耀。”副营长陶炼在全营干部和骨干会上说得那是振振有词。
他这么说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想方设法也得保住咱们一营“后勤生产先进单位”的这个金字招牌。
副营长的职责有两大块:一是炮排的训练,二是后勤生产。
去年年底的那个“后勤生产先进单位”也是靠他一拍脑门,突然间灵光乍现鼓捣出来的。虽然有阴差阳错误打误撞的成份,但也不可否认,他对此所作出的努力。
既然各级领导都纷纷表态发话了,那么,营直和各连还不得马上跟进。
经过几个单位领导的磋商,报营里领导批准,今年菜地的特点突出以“绿色”为主,其它像那些什么老一套的培土、升高、整垄为辅。
这里所谓的“绿色”,可不同于菜的长势或者是菜本身的颜色,它指的是菜地铺天盖地的一片“绿”。
说白了,也就是像部队去年在海边打演习的炮阵地那样,除了人走的那条道之外,其它能看得到的地方,全部铺上绿油油的草皮。
乍一听,立马觉得这个“特点”十分坑爹,但细细一想,也不能算太坑爹。
上级给的期限只有短短的一周,话说一周时间,你又能折腾出什么稀奇玩意出来呢?
而这“芳草碧连天”的一片葱绿,不说别的了,最起码还是挺养眼的。
这么一来,也不枉其它兄弟单位的领导过来观摩学习一场,并且这一招啊,是没有哪个单位敢回去了马上模仿的。至于说想超越,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原因很简单,你把草铺在菜地是养眼了不假,但这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玩意,又怎能轻易地让你好过!
等它的草籽一落,时辰一到,那菜地的草,会长得让你怀疑人生。
当然了,目前这些还都顾不上,砍草、铺草等先过了领导这关,再考虑以后怎么除草吧!
炮一班贵为连队的“标杆班”,争第一和扛红旗,那自然是不遑多让。
梁荆宜和叶才智已经带领班里的五个兄弟,去南仔村那边的桔子林连续砍了两个中午了。
虽然班里人个个心里面都或多或少有点怨言,但一想到为了班集体的荣誉,这些人也都忍了。
作为班长,梁荆宜也清楚手底下这些人的真实想法,他也不想这样。
其它班的人中午都在午休睡觉,唯独他们一班的人出去砍草,搁谁心里会没个想法呢?
可他有自己的难处,连队领导对他的“敦敦教诲”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耳边萦绕,“一营一连一排一班”他不想让“一”字旁落,更不想让领导觉得被辜负。
哪怕搞教学法迎考那次,六班长张春柳开导他,跟他说不要那么认真,混一混,人舒服就行了。
但他不想做那种成天混日子的人,他担心到时候日子没有混好,反倒是被日子把自己给混了。
他觉得自己要么就不干,要干就要竭尽全力地去干好它。
一班菜地的草已经全部铺完了,今天中午主要完成的是连队临时让他们班托管的四席侦察班的菜地。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依旧是南仔村,前两个中午去砍草收获满满,今天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只是大中午的,太阳毒了一点。
和排长黄广雄打了声招呼,他们一行七人头戴迷彩帽,身穿背心短裤,脚蹬解放鞋,背着个水壶,带上砍刀、月牙铲和大小背包带,就朝着南仔村桔子林方向浩浩荡荡去了。
他们要去砍草的这片桔子林有近百亩的面积,由于水源充足,青草长得肥美,尽管经过几轮乱砍乱伐,但草源还是依然坚挺。
七个人分为两组,梁荆宜和叶才智各带一组,两组相隔的不远,这样方便随时保持沟通和联络。
为了早点完成任务,他们每个人都很卖力。
虽然个个汗如雨下,但众人全然不顾,他们有说有笑的,场面好不热闹。
不大一会工夫,草就整了两捆。
“收拾一下,准备收工回去了。”梁荆宜估计这两捆草,足够铺满那四席菜地了。
“特么的。”手里挥舞着砍刀砍草的董富贵突然来了一句“军骂”,不过没人在意他,这货平日里嘴里也会时不时地飙出这三个字来,但接下来,他说出的五个字把所有人都惊到了,“我被蛇咬了。”
我考,被蛇咬了!
zz这地方那可是眼镜蛇的故乡。梁荆宜的心里咯噔一下。
众人拿起手中的“武器“,赶紧朝董富贵围拢过去,他们做好了攻击准备。
“有牙印!可能是毒蛇!”梁荆宜扔掉手里的月牙铲,抓起董富贵那只痛到剧烈颤抖的右手,初步判断是咬在无名指的指头上。
农村出来的人嘛,对蛇咬伤这个事,还是见过不少的。
“挤,班长要先挤出毒血。”班副叶才智听说是毒蛇后,上来不顾董富贵嗷嗷叫着阻拦,强行从梁荆宜手里夺过那根颤抖的手指,就是一通大力地挤压。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被毒蛇给咬到了,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先把毒血给挤出来。
“啊啊,班副你特么的......”董富贵的叫骂声像鬼哭狼嚎一样,可现在没人理会这些。
其他几个帮不上忙的新兵蛋子们正在抓紧时间找蛇,不过,那条伤人的蛇,早就被吓得跑了个没影。
在野战生存课上,梁荆宜听营部的孟军医讲过:人一旦在野外被毒蛇咬伤,千万不要慌乱,要保持镇静。不能就近处理伤口的,必须在第一时间送被咬伤者前往医院救治,并且途中最好不要有剧烈地跑动,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加速血液流动,从而减缓毒素的入侵速度。
这特么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丝毫怠慢不得,那两捆砍好的草就这样被无情地“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