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战炮岁月TXT下载战炮岁月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战炮岁月全文阅读

作者:子龙路一号     战炮岁月txt下载     战炮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35章:演习顺利结束

    梁荆宜记得前任连长徐志乐,曾讲过他去地炮旅参加集训时遇到的尴尬一幕。

    当时,炮兵团安排的是时任作训参谋的他,和火箭炮营指挥连连长一起去的地炮旅教导队学习。

    那次学习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熟练掌握152加农榴弹炮发射“红土地”的操作要领和注意事项。

    说得再深入、再透彻一点,那就是准备把团里的122换成152。

    要说炮兵旅装备的这152加农榴弹炮吧,那出厂的年代可是比炮兵团的122还要久远不少。

    前者是一九六六年定型生产的,而后者是一九八三年定型生产的,隔了十好几年,但因为前者口径大、炮管长、打得远,所以,相对而言它比后者更加优秀。

    在教导队学习,难免会被人问起是玩什么的?

    他俩说,和你们一样,也是玩炮的。

    玩炮的?那你们玩的是什么型号的炮?

    八三式122榴弹炮。

    听说他俩玩的是122榴弹炮,人家脸上立马浮现出不屑的表情来。

    更有甚者,还不忘借这个机会揶揄他俩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师属炮兵团怎么还玩这种小口径的榴弹炮,我们旅那可都是准备换155的那种自行榴弹炮了。

    眼睁睁地被人家这么打击,他俩也不敢“硬刚”,毕竟,真理在火炮的有效射程之内,152就是比你122打得远,打得准。

    所以,他俩即便是心里有怨气,可表面上还得装的像个“小媳妇”一样的温顺。人家的炮管大你一圈,是老大哥,适当打击一下你,教训一下你,也是正常的。

    这都距离徐志乐去地炮旅教导队集训,过去多少年了,连当事人都熬到转业了,可炮兵旅的那个152,还是原来的那个152,所谓换装的155自行榴弹炮,依然遥遥无期。

    而炮兵团的122,也没有换上人家淘汰下来的152,到现在手里玩的还是老一套......

    地炮旅的两发试射打完,梁荆宜还以为马上就是它们要搞个火力覆盖啥的,谁知道,没了个反应。

    空中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那是飞机来了。

    先是战斗机,而且还是几批次的双机编队,它们接近目标后完成俯冲射击,尔后,迅速拉升机头扬长而去,那飘逸的动作,让人看了感觉赏心悦目。

    远远地看到目标点的编号被炸得支离破碎,那山头上腾起的阵阵黑烟,仿佛在宣告目标已经被彻底摧毁。

    “班长快看,这是不是su27?”瞄准手徐陈伟说话的声音里,夹杂着一点“小兴奋”。

    他除了是半个“历史迷”之外,也可以说是半个“军事迷”。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也喜欢在阅览室里翻翻有关于军事方面的书籍,这个兴趣爱好倒是与梁荆宜出奇的一致。

    不然,他也不会喊人家看天空中飞的是不是su27了。

    “不知道。”摆摆头,梁荆宜不敢肯定。

    军事书刊上介绍说,“老毛子”产的su27能在飞行过程中,作出高机动性的“眼镜蛇动作”,梁荆宜倒是想看看这个“眼镜蛇动作”到底有多牛叉?

    可惜徐陈伟让他看的飞机,只是重复了之前几架飞机那相同的战术动作后,便留下几个大火球,飞走了。

    大型轰炸机在逼近。

    犹记得两年前的“xx七号演习”,轰炸机打开腹部的舱门,然后,像下饺子一样的,扔下一串又一串的炸弹后,离目标点几公里之外的炮阵地,顿时感受到地动山摇。

    这次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用一段很流行的话来形容:还是那熟悉的配方,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八点五十分,轮到第x炮兵群上线了。

    炮阵地上的有线、无线话筒里分别传出:“全群注意!”

    二连的四炮作为营基准炮,率先进行了试射,紧跟着便是一连和三连的四炮试射。

    前方观察所根据弹着点,迅速修正表尺和方向,并传输到营阵地指挥所。

    接下来操作,就是这近十天里每天训练的日常了。

    全营十发齐射的时候,十八门火炮同时间开火,一声巨响,炮弹出膛,瞬间飞沙走石,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此时,不仅是一营在朝前方的目标点倾泻炮弹,第x炮兵群所包括的全部远程火力:船载炮射击的二营、火箭炮营的四十管122火箭炮,以及反坦克营的八五加农炮,都把炮管对准了目标点的那个方位,不管不顾地集体开火......

    炮阵地上所有的炮弹都被打完了,后面的时间里,炮兵成了演习的看客和观众。

    这个时候靠近宫口海滩方向接连传来“轰轰轰”的爆炸声,海水被炸得腾起数米高的水柱。

    “那是工兵在破障,为后续部队的抢滩登陆作准备。”原本站在阵地指挥所发号施令的副连长朱金陵,晃悠悠地走到六炮的工事外面,和排长钭星宇开始了指点江山。

    现在炮弹打完了,他俩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已然落下,眼下就等着演习导演组一声“结束”的命令,然后,听营指挥所的通知,组织炮阵地人员开始捅炮了。

    “连副,也有可能是你们二营的船载炮打的。”钭星宇嘿嘿笑着,这笑声有点意味深长。

    “什么你们二营不二营的,我现在是一营一连的人。”朱金陵表情不悦,白眼乱飞。

    炮阵地后方又有了轰鸣声,这是直升机来了。

    数架直升机从阵地的上方掠过,它们飞得很低,如果你视力好的话,可以看清机舱里坐的人带的是什么家伙。

    在朝前方飞出了一段距离后,只见直升机机腹下面挂着的火箭巢冒出一股白烟,那是在发射火箭弹,随即,山头上那标注的目标点编号再次被残忍蹂躏了一番。

    “开始机降了!”这次轮到钭星宇指点江山了。

    朱金陵却不以为然,没有答理他,应该是之前说话闹了点小矛盾,情绪还没有缓过来。

    这俩人都是直接从战士提干的,并且送去学习深造的军校也都是xx陆军学院,所以说,俩人既是上下级的关系,又是校友。

    但这又怎样?当领导的面子很重要。

    直升机完成了机降动作,降下了突击队员,然后一个大幅度的转向,拉升机头飞走了。

    左侧有几艘冒着浓烟的舰船在海面上完成集结,那插着小红旗的六三式a型水陆两栖坦克从登陆舰的底舱驶出,它们呈战斗队形,一路披波斩浪,冲向宫口滩头......

    “突突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是步兵们端着八一杠在搞步坦协同,“突突突”是他们在打空爆弹......

    硝烟散去,一切归于平静,演习是在九点半结束的。

    但是演习导演组却没有命令下来,所以,众人也只能乖乖地呆在原地。

    在演习之前那种激动的心情,此际已被欢快的扯淡所代替。

    班副张明黎正对着班里的新兵们,发着“三军联合军事演习也不过尔尔”的感慨,新兵们一个个点头表示赞同。

    加强六班担任六炮手的驾驶员陈生路不吭声,只是淡淡一笑。

    他是参加过“xx七号演习”的老鸟了,什么没经历过。

    你小子是嘴里说着“也不过尔尔”,其实,心里面却是满满的自豪感。不管张明黎怎么感慨,至少梁荆宜是这么看他的。

    那些新兵嘛,面对班副发的感慨,他们迎合、他们敷衍或是提鞋,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实不实诚,自个心里面一清二楚。

    试问,哪一个新兵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演习,他会做到心如止水的?除非他是穿越过来的!

    演习导演组之所以没有立即宣布演习结束,那是因为后续还有一个先进武器装备展示的环节,这是为大领导们而精心准备的。

    当然了,这时所展示的武器装备都是一水的空中飞机和水面舰艇,像陆军的炮兵和端着八一杠“突突突”冲锋的步兵,并不在给大领导展示的范围之列。

    毕竟,档次太低,入不了法眼,更上不了台面。

    炮排的捅炮和擦拭上油,是在展示环节结束之后进行的。

    演习圆满完成,炮阵地上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各炮班捅炮那“一二、一二”的号子声,喊得是震天响。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更何况演习打得还这么顺利,捅炮时,不把声音喊得大一点或者是响一点,都不足以证明自己班有多么优秀!

第336章:中秋节谈未来

    完成演习任务的第二天是中秋节,部队放假休整一天,团里来的通知是九月十三日下午两点起程返回营区。

    驻训在外,放假不同于在营区时,可以看看书、看看电视和打打球,由于炮阵地的火炮没有撤出来,所以,二排还得住上最后一晚的大帐蓬。

    放假了,那就等同于放“散圈”。

    四班长郭鹏永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副吊床,他在离帐蓬不远处,寻了两颗碗口般粗细的松树,尔后,把吊床两端的绳子往松树的枝丫上一系,就开始了随风摇曳的“享受模式”。

    这操作,简直是羡煞众人的存在。

    驻训出来两个月之久,梁荆宜心想:这次回营区,自己肯定会收到不少来信,像余舒雅的、小师妹的,那是绝对跑不掉。

    既然这样,我也不能闲着,我要把在外两个多月所经历的林林种种,全部写信告诉她们。当然了,涉及到军事机密的内容,在信中自然是不能提及的。

    说干就干,上午把个人要洗的、要清理的物资,全部整理到位后,下午他就开始着手写信了。

    小师妹的还好说,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可以放开手脚随便写。

    但余舒雅的就不行了,你得营造出一点气氛,让人家收到信,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这大白天的,到底应该营造出什么气氛呢?

    小梁同志稍稍考虑了一阵,拍拍脑门,有了,就写写我们二排驻守在炮阵地的实际环境吧!

    这里靠海,昼夜温差比较大,白天热成狗,到了半夜又会冻成鸡,海风一吹,沙子直接啪啪打脸;像双手龟裂或是晒到脱皮,已是属于见怪不怪的普遍现象;还有到了晚上,蚊子多不说,这块区域也是令人浮想联翩的。

    并非是联想到d特或是j谍来搞渗透和破坏,而是每到深更半夜,那坟头上五颜六色星星点点飘忽不定的磷火,会冷不丁地突然冒出一些来。

    这玩意在老家叫“鬼火”,也叫“幽灵之火”。

    当新兵时,梁荆宜晚上去后面厕所捡肥,也是见过这种“鬼火”的。

    虽说晚上安排的岗哨是三个人一班,但由于需要管控的范围过大,所以三个人都是呈扇形分布出去,各自独立负责一片区域的。

    站岗的人胆子大点还好,要是胆子小,那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梁荆宜在给余舒雅的信里,是这么描述写这封信时,自己所处的恶劣环境的:

    ......现在是凌晨两点十分,我刚刚下岗,因为想你想到无法自拔,于是我拿了笔纸和手电筒,给你写了这封信。你知道吗?我们排被上级安排住在坟场,负责看管全营的火炮,我和战友们每晚都得站两个小时的岗。

    晚上站岗,除了一边数星星,一边喂蚊子之外,我们还可以欣赏到免费的烟花。这里的烟花不仅漂亮,而且还是环保的,你想知道它为什么环保吗?

    因为它是“鬼火”,来去一阵风,就问你怕不怕......

    “班长,这样写信给嫂子也可以的?造假造假!你怎么不说你这封信是站岗时,一边倒立做俯卧撑赶瞌睡,一边用手写出来的?”李锐飞偷瞄了梁荆宜写信的内容,所以才会有些愤愤不平。

    他说站岗时倒立赶瞌睡,那指的是徐陈伟,因为担心瞌睡来了,影响到站岗的质量,所以徐陈伟会经常把脚靠在树干上,整个人倒立着做俯卧撑,以保证头脑清醒。在某个三更半夜,他的这种反常行为被排长钭星宇给查岗查到了,于是,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全排推广。

    可惜,这动作难度系数太高,无人能给出有力的回应。

    “年轻人,你没谈过恋爱,哥不怪你。”一脸不屑的梁荆宜抖抖手里的信纸,讪笑道,“不添加点虚构的成份在里面,你家嫂子的注意力会全部用在哥身上嘛?”

    “可你这么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个锤子,我这还没有展开写呢!”

    “还展开写?还嫂子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你身上?我看你这是在搏取嫂子的同情心。”

    梁荆宜被李锐飞说的这段话,呛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你别看这小子才十六七岁,一副乳臭未干发育不全的样子,在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一块,他似乎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道行的。

    还好此时帐蓬里没人注意到俩人的对话,不然多尴尬呀!梁荆宜心里暗忖。

    信还是要硬着头皮写完,搏取同情心又怎样?恋爱期间搏取女方的同情心,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稀奇事。

    部队过节,晚上才是“重头戏”。

    炊事班在陆银龙的带领下,准备了丰盛的晚餐犒劳全连官兵。

    这顿饭没让炊事班送到炮阵上来,而是排长钭星宇让党员和骨干们去驻地给挑回来的。

    节假日加餐的好料还是老一套,人均半瓶十度以下的啤酒,中秋节嘛,连队还给每人分发了一个平和的沙田密柚、两个苹果和三个豆沙馅的月饼。

    明天就返程,这是在炮阵上住的最后一晚。

    喝了啤酒,吃饱了饭,领了中秋节的大礼包,排里几个新兵蛋子坐到一起啃着柚子,吹牛扯淡等着月圆了,好边吃月饼边赏月;而刘强富点了一截蚊香,拉上排里的几个老兵去找排长钭星宇谈未来了。

    还谈什么未来嘛!你狗日的考个军校,却拉稀摆带,连个初试也过不了。梁荆宜不想去,可人家硬拉着,他急得差点就把这段难听的话给飙出来了。

    可一想不能飙啊,论资排辈怎么说刘强富也是大师兄,哪怕自己不情愿又能如何,还不得乖乖听话。

    刘强富口里所说的“未来”,指的就是“关于年底走与留的问题”。

    演习结束,就预示着今年的训练任务,已经划上了句号。

    按照部队以前的惯例,返回营区之后,就主要是以搞生产和基建为主了。

    这个时间段,战士们思想活跃、想法颇多,对待个人退伍与留队的问题,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考量。

    其实,这个时候选择和钭星宇谈未来,刘强富无非就是想借着点酒劲,探探排长的口风。

    二排年底符合走与留条件的人不少,四班是刘强富和雷吉利,五班是林深高,六班是梁荆宜和张明黎。

    要是排里留一个人的话,不用考虑也知道梁荆宜必定是那独一份。

    虽然雷吉利有人罩着,但大领导有言在先,侄子又怎样,必须自身素质过硬,所以说,他当不了首选的,说实话,凭他的那点硬实力,作为一个预备队员都够呛。

    钭星宇肯定不会明说谁合适留队了。

    他打着官腔,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你们这些人啊,个个都很优秀,如果连队有名额,我希望你们这些人全部都留下,一个都不想退伍!”

    这种皆大欢喜的好话,各级领导最擅长了。

    梁荆宜早知道排长会这么敷衍他们,他之所以过来听排长理论,那是因为不想扫了大师兄的兴致。

    想当初,刘强富去团里参加文化课复习时,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要努力考上军校,直接跳过班长当排长,要打连队干部脸的。

    谁知道这会又放低身段,想找排长问个“前程”,问自己年底了,能不能考虑留在连队转个士官。

    人啊,思想观念的转变,兴许就在那么一刹那之间。

    曾经说过的那些豪言壮语,在撞了南墙后,立马变了调调。

    梁荆宜也不太肯定,大师兄观念的改变,到底是因为放下了,还是妥协了,抑或是迫于现实的压力,他做出的让步。

    林深高和张明黎全程不发一语,他俩脑子里充斥着退伍,所以对自己在部队的未来,一点也不热衷。

    钭星宇把一点热情放在了雷吉利身上,他问:几天前,雷副政委到炮阵地检查工作,你怎么不借这个机会,多说它两句?

    雷吉利见排长也过问这事,立马酒精上脑,来了精神,他洋洋得意地回应道:排长啊,这话不在多,而在于精呀!

    半瓶啤酒于他而言,算是把弓给拉满了,如果不是后面吃了柚子把酒气给压了压,他都准备找颗树,直接去施“农家肥”了。

    这话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雷吉利究竟想表达什么?钭星宇反倒是被给整糊涂了。

    最终,谈未来从冷场,走向了散场。

    此时,帐蓬后面传来了说笑声,那是郭鹏永发出的,他和五班长陈杏志正吹得起劲。

    下午,他的吊床挂在松树上,摇啊摇的,让他爽得有点舍不得,所以,排里会完餐后,他抓紧时间又去了。

    吹着自然风、看着坟头草、闻着百花香,听着海浪声,闭上一双眼睛,鬼火在闪耀,仿佛整个宇宙都是属于他的领地。

    “班副,我来也!”借着月光,梁荆宜扯了扯了吊床的绳子。

    那个动作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我也想感受一下,睡在吊床上的滋味。

    “行吧,来,尝尝鲜!”郭鹏永慵懒地抬起头。

    “我扶你一把。”梁荆宜像古代的公公一样,伸手扶住郭鹏永,并架着他从吊床上缓缓落地。

    “郭鹏永你特么的,我说了这么久,你也不让我睡会。可他这家伙一开口,你就下来了。”陈杏志发了几句牢骚后,剥了一片柚子扔进嘴里,但他还没有停下来,这货一边啃柚子,还一边喋喋不休地口吐芬芳。

    不过,他那种口吐芬芳的种类,是听了亲切的“军骂”,没人会介意的。

    要说梁荆宜和这俩人都在一个班里呆过,交情也不错,哪怕现在吊床上睡的是陈杏志,只要他开口说“想试试”,人家也不会拒绝的。

第337章:是我睡过头了

    睡觉已是快要十点钟了。

    有了酒精麻醉作铺垫,这一晚睡得那叫一个舒坦。

    梁荆宜入梦很快,刚开始是做了一个恶梦。

    梦到驻地这片坟场,居然有鬼出没。

    这鬼也不是什么长得面容姣好,身材婀娜多姿,令人看了神往的女鬼。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即便是被她们抓走折磨个半死,某人也会心甘情愿的。

    这鬼啊,全部是一水的长相狰狞的恶鬼,

    恶鬼们手拿一种类似于古代长矛一样的武器,正不停地攻击着手无寸铁的他,在边打边撤地挣扎中醒来,他稳了稳心神,开始自责自己作为一个**的接班人,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居然还相信世间还有鬼神这些歪门邪道的玩意!

    坐起身来,他发现睡觉之前点的那盘蚊香熄了。

    莫非刚才做的那个恶梦,与这个有关?

    恶鬼们手中拿的长矛与蚊子吸血的针管,这两者似乎很容易就被联系起来了。

    我考,难道是这么回事?!顿时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重新点燃了那盘蚊香,他倒头再睡。

    这下应该会梦到我想要梦到的那个人了吧!他是带着很大的期许入睡的。

    果然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想什么,它就给你来什么。

    梦境中的余舒雅犹如仙女下凡一般飘然而至,俩人就像一年重逢一次的牛郎和织女一样依偎在一起,卿卿我我、你浓我浓,好不令人万分紧张和激动。

    如果不是接下来,耳边传来一阵“哔哔哔”的哨声,他都准备和余舒雅在梦里修成正果了。

    哨声就是命令,帐蓬里迅速热闹起来,二排这些不明就里的人穿好了衣服,戴好帽子,随即一个个冲出了帐蓬。

    四班的雷吉利速度最快,这倒是令众人有些刮目相看,要知道这货平时作风松散,像这么麻利的动作,几乎就是没有见过的。

    在那皎洁的月光之下,一个身着迷彩服的上尉军官,杵在排里平时的集合点,这人手里掂着一个哨子。

    不用怀疑,刚才那摄人心魄的哔哔声,就是他制造出来的。

    话说你这大半夜的吹什么紧急集合的哨子,难道你不知道今晚是过节嘛?么么皮的,龟儿子一个!

    此时此刻,众人心里怨气冲天,就差直接开口骂娘了。

    “整理着装,报数,稍息,立正。”钭星宇按流程向上尉敬礼报告,“吴参谋同志,榴炮一连炮二排应到十六人,实到十四人,其中......两人站岗,请您指示,排长钭星宇。”

    这个被唤作是吴参谋的上尉军官在还礼后,并没有按常规操作下达“稍息”的口令,而是反问钭星宇:“两人站岗?我问你,团里规定炮阵地夜间岗哨是几个人一班的?”

    “三个人一班。”钭星宇的回答,明显是慢了半拍。

    他是想到了半夜三更,为什么会被“哔哔哔”的原因所在。

    “你看看排里的这些兵,问问他们,还有一个人到哪里去了?”吴参谋先是手指钭星宇,后又把手指的对象,换成了整个站着的炮二排,“现在快要凌晨一点了,如果d特分子借着夜色偷摸进来,他们可以不费一枪一弹,轻轻松松把你们炮二排‘一锅端’了。你们一个排的兵力驻扎在这里是干嘛的?不是当摆设,不是吃干饭的,你们是守卫炮阵地,当好第一道屏障的。平时部队一再强调的警惕性、d情观念,我问你们,现在都到哪里去了?”

    队列里一片死寂,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回应这些问题。

    “报告吴参谋,是我睡过头了。”队列里举手报告的是四班的老兵雷吉利。

    晚上他是第三班岗,带岗的那个人是五班长陈杏志。

    “你出列。”吴参谋拔高了些嗓门。

    看他那个怒气冲冲的样子,摆明了是准备亲自动手修理这个家伙了。

    “你怎么不说自己忘记吃饭,忘记睡觉呢?”吴参谋批评起人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梁荆宜觉得他不像司令部的作训参谋,倒像个政治处的干事。

    这还没完呢,他的喋喋不休才刚刚开始......

    不过,之后他说话的口吻要轻柔很多,毕竟一个劲地把犯错误的人往死里贬低,也不是部队进行日常思想教育常用的套路。

    先打你一顿,再给你一颗糖吃,说清楚对错与利害的关系,这才是部队日常思想教育套路的精髓所在。

    “榴炮一连今年在团里是有很大希望打‘翻身仗’的。你们现任的吕连长和姚指导员都是团机关最优秀的干部,他俩在一连搭档,是团领导刻意而为之的。领导希望能把榴炮一连这个老先进,重新树立起来。可是你们站岗出现这个低级失误,很不应该啊!”吴参谋声音沉闷,他表情无奈地摇摇头,“马上就要返回营区了,这件事,我会如实向团里领导汇报,至于后续该怎么处理,一切按照部队现行的规章制度来。我也希望你们这些人不要背思想包袱,有问题不怕,怕的是有问题了,还不知道如何去改正。”

    吴参谋把大道理讲了一堆,无非就是想说,出了这个问题,放心,我会向团领导如实汇报的,至于怎么处理你们,这个嘛,就由不得我了。

    可想而知,二排人的心情是沮丧的,在炮阵地辛辛苦苦驻扎了这么久,一次误岗,之前所有的付出,全部被清零不说,还整了一个大污点背在身上。

    可排里却有一个人表现得异常镇定,那是当他听到雷吉利说“报告吴参谋,是我睡过头了”之后,他那一颗忐忑的心,瞬间便安稳了。

    在吴参谋训话完毕,拔腿离开之际,他三步化作两步追上去,俯在人家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一直紧绷着严肃脸的吴参谋,此时,脸上居然挤出了笑容。

    俩人你来我往交流了一番心得体会,最后在无比愉悦的气氛中,彼此敬礼、握手、告别。

    二排的人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排长钭星宇送走了吴参谋,继续接着训话呢!

    谁知道钭星宇回来后,不仅没有责怪任何人,他还把所有的责任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他说:“排里出了这个事,我是第一责任人,不管上头怎么处理,由我全部承担。”

    听了他责任感满满的表态,众人心里是一阵阵酸楚。

    要知道,他当了三年排长了,如果因为这个事受处分,从而影响到正常的晋升,无疑二排这些人,少则内疚一阵子,多则内疚一辈子。

    当众人为钭星宇敢于担当的行为点赞和叫好时,孰不知吴参谋已经把这事,私下里给自我消化了。

    今晚也是不凑巧,他乘坐的那辆京城212吉普车,在距离进来的路口约一公里的地方抛锚了,司机下来在修车,他便抄近路过来查的岗。

    在炮阵地后方的那一片区域,他来回找了几遍,也不见岗哨的影子。可检查另外两处时,都有人在值守,问题显而易见。

    那阵“哔哔哔”的哨音,也就是这么来的。

    而雷吉利呢?

    这小子被人叫起来站第三班岗,可等他换了岗后不久,尿意来了,就近寻了一处坟头开始放水,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妖气,他匆匆收枪后,便直接溜达回了帐蓬,尔后,迷迷瞪瞪地就给躺下了......

    这也是为什么听到“哔哔哔”的哨声后,他这个平日里表现拖沓的一个人,破天荒地会第一个从帐蓬里冲出去的原因所在。

    至于钭星宇到底对吴参谋说了些什么,这个问题,你懂的!

第338章:痒了大半个连队

    中秋节那晚雷吉利误岗的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小事化了了。

    这说明有些事啊,也是需要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演习回来就有好消息,炮兵团要扩编了。

    在这个消息的笼罩之下,甚至还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炮兵团这次扩编之后,要升级为炮兵旅,如果升级成功,咱们就要脱离xxx师,成为集团军的直属旅。

    但这种“小道消息”的可靠性太差,信者寥寥无几。

    只能算是作为聊天扯淡的一个话题,或者说一个不切实际的谈资,如果你把它太当真的话,那就纯属于自我安慰了。

    老班长宗儒麟是九月十八日回来的,他这次在炮兵旅参加“集团军炮长专业尖子比武”获得了总分第三名的好成绩,不出意外的话,记个三等功应该是问题不大。而和他一起去参加集训的二连李寻欢,考得成绩不太理想,听说连前十强都没有进去。

    不得不说,有点遗憾。

    也正是因为自己这次考得不甚理想,所以,年底李寻欢强烈要求退伍,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计划中扩编的是一个152营,团里虽然没有新营房,但旧的还是不少,几个团领导开会一合计,报了上级批准,以前的团教导队就这样,又被重新启用了。

    部队的这些人,既是战场上的战斗员,又是基础建设的施工员,有了旧房子打底,其它事情那就好办多了,不就是出点人力嘛!部队啥都不多,就是人特么的特多。

    全团上下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单位,被轮流拉出来“出公差”。

    任务嘛,很简单加直接,就是整理环境卫生。

    这天轮到一连上阵了,团里通知是整治操场,要求带的工具是镐锹、砍刀、扫把和小推车。

    那小推车说是用来搞垃圾运输的。

    要说老的教导队这几排房子,在跑环团五公里的时候,也从边上经过,只是没有闲工夫去多看它几眼而已。

    它的大概位置在火箭炮营与反坦克营之间,那种老式的建筑与团卫生队的那种平房,大概率的是出自于一个相同的设计师之手。

    至于里面到底是个啥情况,具体也没几个人知道。

    连队人员是上午八点之前,赶到的老教导队。

    从环团公路进入营区的这条小道被拓宽了不少,这说明前几天兄弟单位的主攻方向在外围。

    进入营区一瞅,我考,特么的傻眼了。

    那几排用红砖堆砌而成的房子斑驳不堪,门口和室里布满了目测可以用尺来作长度单位的蜘蛛网;老式花坛里栽种的冬青树,不仅长得有小胳膊般粗细,而且那些枝丫蔓藤之类的,像附在墙壁上的爬山虎一样,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里,尽情地洒欢甩泼。

    但这还不是重点,因为一连今天的任务是整治操场的环境卫生。

    要说操场嘛,应该是平平整整、一马平川的,可这里不是。

    由于十多年没有人住,少了些许烟火气,操场上疯长的野草和杂树,几乎都有一人多高了。

    “这里面说不定还有蛇呢!”驾驶班长张明昌在连长吕祥云召集班排长们布置任务时,还不忘幽默一把。

    他在去年修路的时候,从老树根下挖出一条竹叶青,在他的潜意识里面,他认为这种幽默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善意地提醒。

    “有蛇就怕了吗?革命同志难道还会怕区区一条小蛇?”指导员姚江生反问道,他是不满意张明昌分不清楚场合,在领导布置任务时,还插嘴的德行。

    话说这张明昌平时也是个有名的“大嘴巴子”,不然,连队也不会有很多人私下里喊他是“张大傻”了。

    张明昌被当众批评,但他的脸皮够厚,依然面色如常打着哈哈笑着说:“指导员,我就是随口说说,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领导不要误会我。”

    姚江生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气氛顿时搞得有些小尴尬,还是副连长朱金陵出面打了“圆场”。

    他让张明昌带着驾驶员们等会就负责搞运输,一是将操场上的断砖残瓦清理干净,二是把砍掉的那些杂草、树枝之类的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全部堆起来烧掉。

    作为一名第七年的老兵,连副亲自给的台阶,他张明昌自然得下。

    操场被分成三块,三个排长各分得一块区域。

    指挥排在前,炮一排在中,炮二排摆尾。

    钭星宇再细分成三个小块,在给全排作简短动员时,他扔出了战术理念:层层推进,直捣黄龙。

    乍一听上去,这战术理念到还是搞得蛮高大上的。

    早就估算到操场上会有草要砍,所以梁荆宜让班里人把工具棚里的那四把整菜地专用的“月牙铲”,全部给带出来了。

    这会它们可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月牙铲”使用方便,一推一扫一铲就是光溜了一大片,如果不是遇到粗到一定程度的杂树,这玩意还可以直接把砍刀的作用给替代了。

    六班的推进速度是排里最快的。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的排面已经向前推进了至少二十米,而反观毗邻的五班,推进的距离可能刚好够他们的一半。

    “老梁,你们班搞慢一点,像你们这么个搞法,我们在后面吃灰都吃饱了。”五班长陈杏志抱怨道。

    他说的是实情,本来三个班同时向前推进,要是速度一致那还好说,而一旦推进的速度前后不一致了,落在后面的班肯定是要吃灰的。

    这也从侧面反映出排长钭星宇在安排工作任务时考虑不周全,当然了,梁荆宜所带的六班也是个个求胜心切,一心只想着提升速度,也不顾及其它班的感受。

    整个操场上,各班人员那是干得热火朝天,灰尘满天飞,还有那“嗷嗷”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毕竟在一起干活,哪个班不想在领导面前,证明自己班猛,证明自己班里人个个雄起的!

    打完演习回来,在老兵退伍工作展开之前,各单位余下的工作任务,就是以干活为主了。

    据说团领导下午会来验收整治的效果,所以,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这块“硬骨头”给啃掉。

    再说了,整个建制连拉出来“出公差”,到底哪个单位干得漂亮,过来验收的团领导心里肯定会有本帐,这对“出公差”的各单位来讲,也是一种无形的评比。

    mn无冬天,四季如夏,见个个干得汗流浃背的,连值班员吹哨通知:暂停,休息十五分钟了,再接着干。

    这时,陆续有人在喊“身上发痒”,等全连集合带到阴晾处统一喝水休息后,喊痒的队伍,迅速扩大。

    六班第一个喊痒的人是李光军。

    这货长得白白净净的,出去驻训了两个多月,也没见晒得有多黑,正因为长得白,对痒的免疫力也是格外低一些。

    他先是自己隔着衣服挠,挠了一阵不解痒,便和其他痒到不能自已的战友一样,直接脱了衣服去有水的地方清洗。

    这衣服一脱啊,梁荆宜就看到了他身上成片成片的红疙瘩。

    李锐飞和严小宝随后也加入到挠痒痒的队伍,他们发病的症状都同出一辙。

    几个干部一会诊,初步判断是过敏所引起的。

    发病的人已超过半数,连长吕祥云马上命令有线班长许城田跑回连队,让卫生员张雨彤带上抗过敏的药,立即赶过来。

    不到十五分钟,卫生员张雨彤和刚从集团军卫训队学成归来的刘强,跟在许城田的后面,背着医药箱拍马赶到。

    但小小的基层连队,又能备有什么良药嘛!

    那个医药箱里面,除了打主力的创可贴之外,剩下的无非就是正骨水、仁丹、风油精、清凉油等等之类的。

    靠这些玩意,痒肯定是止不住的。

    喊痒的队伍仍然在不断壮大,连几个连队领导也纷纷中招,他们左挠右搔的,全然不顾自身形象。

    驾驶班是全连第一个全班覆没的。

    他们在班长张明昌的带领下,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下一条八一大裤衩子。

    痒这玩意,可不同于一般的疼痛,它不是你说忍一忍就可以过去的。

    尤其是像今天这种传染性极强和受伤害程度极其恶劣的痒。

    来的两个卫生员看到这个阵势,刹时间一脸懵圈,要是说部队的军医是兽医,那么他俩可是连兽医也算不上,指望他俩能整出什么奇招,无异于痴人说梦。

    战斗力折损了一大半,全连人都被痒得人心惶惶的,眼瞅着就顶不住了。

    两位连主官命令连值班员吹哨,所有人员带好工具,准备撤回。

    由于担心衣衫不整被团里巡逻的纠察逮到给记上一笔,连值班员安排了一个没痒的人负责推着车子回营区,其他人全部是抄的小道。

    这些人几乎是以急行军的速度返回营区,既然没什么止痒的特效药,那么,洗澡无疑就成了当前最要紧的事......

    营长沈响听了一连主官的汇报后,马上带上营部的孟军医赶到一连查看病情。

    有几个痒得严重的,由营里出车直接送往团卫生队。

    孟军医的确诊和一连领导的判断是一致的,这种症状就是典型的皮肤过敏。

    起因还是因为那个操场上的杂草和杂树上,粘附了很多细菌和过激源,而大部分人的体质,遇到过敏源就会起反应。

    有些人起反应的速度快,有些人则慢,这也就很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先喊“痒”,而后面有人会紧随其后了。

    连队的医药箱里没配备什么药,但营卫生所不一样,这可是全营几百号人的“保护神”,如果卫生所里也只是创可贴打主力,那么,一旦训练中遇到点突发情况,还不整点什么乱子出来。

    吃了孟军医配的药,没过上多久,那些喊痒的人就不痒了。

    他们身上的红疙瘩,也随着挠痒的次数减少,慢慢消失不见了。

    以前啊,这些人动不动就说人家孟军医是“兽医兽医的”,但从这次他的表现来看,着实有点错怪他了。

    吃过中饭,下午还得去把那上午未完成的任务继续完成,这回众人按照孟军医所要求的,先服上抗过敏的药丸,再往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涂抹上一些清凉油,袜子穿厚的,裤角扣起来,另外他还给干活的每个人都配发了口罩和手套。

    果然防护工作做到位后,下午干活没有发生一起过敏的病例。

    尽管上午出的那档子事,把全连整得人心惶惶的,但是下午在指导员姚江生的宣传鼓动下,全连官兵重燃斗志、众志成诚、一股作气,赶在夕阳快要落到老虎山顶的那颗柿子树上之前,完成了任务。

    前来验收的团领导是王参谋长,他对一连的工作标准,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特别是当他听到营长沈响汇报说,一连上午还发生了集体过敏这个事后,人家领导还自责地检讨自己考虑不周。

    他说,像在这种情况下搞环境卫生整治,应该把团卫生队安排在现场搞保障才是正道。

    晚上,炊事班给每人加了两个大鸡腿,这可是平时不多见的。

    指导员姚江生哪里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举起大鸡腿,一脸亢奋又饱含深情地说:“同志们,今晚的小加餐是连队临时安排的。全连在整治152营时,那种迎难而上的精神,令我为之动容。你们都是好样的,看到你们的出色表现,我认为‘一连崛起’,并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个目标一定会实现。来来来,让我们把鸡腿高高举起,注意了,你们跟着我一起喊‘一二,吃’。”

    食堂里顿时响起了“一二,吃”的呼声。

    这说明部队的宣传工作,只要领导用心,那就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存在。

第339章:余舒雅的第五封来信

    收到余舒雅来信的这天,刚好刘新昊请了探亲假,不然,这货肯定是要来凑份热闹的。

    他之所以拖到这个时候才请探亲假,也有着自己的考虑。

    入伍三年了,除了当上侦察班长外,其它的啥进步也没有,这次回家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距离退伍只有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年底是走,还是留?他想回家一趟,和家人们商量商量。

    当然了,老家那位高中女同学,也是回家的一大动力所在。

    信是上午十一点,由卫生员刘强拿过来的。

    新同志来了嘛,作为老鸟的张雨彤也爽了,现在他都准备把份内的那些工作,全部交给刘强,说白了,他做好了“养老”的准备。

    信写得可不短,梁荆宜仔细数了数,有五张之多。

    开头的称谓,还是延续了上一封信的风格,让人看了同样倍感距离拉得近近的,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老梁:

    你好!

    收到你的来信,我很高兴,但是,此刻我的心情,也很凌乱。

    今天上午我休息,早上去公司培训完,回到寝室,我关掉所有的灯,关闭所有的门,在我的床边点亮了两支蜡烛,呆呆地望着早上起来,收拾得很整齐的屋子发愣。

    这段时间都是这样的。

    每天晚上,下班了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在街头,唱起以前我最喜欢的歌,眼中就会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在喧哗的都市之中,更加显得我心中的那份孤寂,没有人能够理解。

    虽然,我在这里有很多朋友,但是,朋友不能做我的影子,不能如影随形。

    虽然,在工作上我很用心、我很努力,可当我疲惫、当我很累的时候,真想找一个坚实的肩膀,来靠一靠。

    上次,公司组织活动,周六安排集体溜冰,本不会溜冰的我硬是被热情的他们拉上了溜冰场。

    虽然有很多人抢着说“要带我”,可后来,我还是被他们那股疯劲和横冲直撞的动作,弄得扭伤了脚。

    在被撞的那一瞬间,你猜我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我想的是“我明天到底还能不能上班”,并且,我还不停地在祈祷“千万别因这次受伤,而影响到我明天上班”。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尝试了扎银针的滋味。

    银针扎在肉里面,本身就很酸痛,可那医生还把那个长长的针头扭着转,陪着我去的陈阿姨,她一边为我擦眼泪,一边鼓励我坚持下去。

    你可能想像不到,我痛到把她的手,都给抓破,流血了。

    陈阿姨对我很好,她说我的性格和长相,与她的女儿有八成相似,可惜的是,她的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

    是她发现我的脚肿了,才带我去看的医生。

    现在我走路走的是一步一个脚印,你知道吗?

    那样子走起来,真的看上去很可怜。

    这根本就不像以前那个我。

    我还给你寄了两张相片,你从相片上一定看不出来我的脚有问题,不信,你试试看?

    在这里,我们总监和秦总对我要求非常严格,同时也看得出来,他俩都很欣赏我。

    当然,他们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我知道有很多机会,完全需要靠我自己好好去把握,而他们的严厉,会让我获得更多、更大的进步。

    偷偷告诉你,我们秦总的大名叫“秦寿”,可我们底下这些人私下里都喊他“兽总”,是“禽兽”的那个“兽”,你说好笑不好笑?

    你在信里不是说,我上次写错了两个字嘛!

    真的很奇怪,我很喜欢别人给我指出错别字,错在哪里了。特别是你,也希望以后都是你,行吗?

    其实,老梁你不用在信里面感谢我上次在信中给你所说的那些话,你很聪明,你和我一样,都有一颗上进的心,只不过有时候,需要他人指点一下迷津而已啦。

    在信中,得知你们还在外面驻训,辛苦了,你们这些军人是当代最可爱的人。

    虽然你说,你已经是一个第三年的老兵了,但是,我还是得说:注意身体。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样的条件下,遇到困难和挫折,都得靠自己去战胜、去克服。

    前些天,妈妈、姐姐、姐夫打电话来告诉我,她们三人去了贵州刀呗的大舅舅家,因为舅舅过六十岁生日,她们是集体去贺寿的。

    在电话里,她们问我过得好不好?想不想家?身体怎么样?

    我在电话这边笑着回答:一切都很好,请你们不用担心。

    其实,在这里发生好多事情,她们都不知道,真的怕她们为我而担心。

    说老实话,即便是受了委屈,我也从来不跟她们讲,我得锻炼我的忍耐力和心理承受能力。

    其实啊,在这里生活和工作,也是蛮有趣的。

    我的寝室在三楼,我的好朋友的寝室在六楼,她已经结婚了,每天晚上如果要找我玩,她在六楼一叫“余舒雅”,我在下面就听到了。

    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我正在洗漱间刷牙,她突然在六楼叫我的名字,而且还是好大的声音,好像是怕左邻右舍的人,不知道我叫“余舒雅”一样的。

    等我急匆匆地跑上去一看,你猜她叫我上去干什么?

    原来是我们公司的“特三级大厨”康师傅买了桔子叫我上去吃,他还特意煲了桃仁排骨汤,让我们众人一起品尝。

    我的好朋友是贵阳人,她老公和你五百年前是一家,来自羊城,那个康师傅也是羊城的。

    你不知道,我的好朋友还开玩意说:让我做康师傅的儿媳妇。

    我就想问你,同不同意?

    我有烦恼的时候,最喜欢去的两个地方:一个是我好朋友的寝室,另外一个是我表姐那里。

    昨晚上,我们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讲起了学生时代的趣事。

    她们听我讲的那些发生在身边的“冏事”后,一个个笑得东倒西歪前仰后合的,声称把肚子都笑疼了,把嘴都笑抽筋了。

    每天晚上下班,我都会跟候爱云一起走。

    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好朋友叫候爱云。

    知道我为什么要跟她一起走吗?

    因为老是有几个公司的男生,站在门口等着我下班。

    候爱云跟我说,门口那站着的几个男生,她一个也看不上眼,还说如果我要谈男朋友,必须首先经过她的那一关。

    你说她这人好不好玩?

    我堂姐,余然,她是我大爹家的女儿,现在嫁到jz这边,我堂姐夫飞扬哥在医院财务科上班。

    她和飞扬哥谈了七年的朋友,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终于才算是修成正果了。

    大学毕业后,她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了一年的班,目前在家玩股票投资和自学高级人力资源师,我每个星期休息时,都会去她那里。

    从我走出校门开始一直到现在,她和飞扬哥给了我很多帮助,她们随时关心我和鼓励我好好工作、好好学习,还常打电话问候我,从她们的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知识。

    怎么说呢,她们教会我的,那是一种精神,对工作的热情,对生活的热爱,对友人的关心,对自己的安慰,总之好多好多......

    老梁,我不能再写了。

    因为已经下午两点半,陈阿姨和我约好的三点钟去看脚的。

    这次呀,还得扎一次银针,因为前几天消肿了的,可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早上起来它又肿起来了。

    我怎么那么倒霉呢!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我的前世,做了不少坏事?

    好吧,下次再叙。

    祝你一切都好。

    余舒雅

    二零零零年九月二十日中午两点三十五分二十八秒

    不好意思,老梁。

    我以为下午可以把信给发了,可是走到邮局,我这个大脑不灵光,一着急把你的通信地址记不全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十五分,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可我却还没有下班。

    因为总监把我单独留下来,整理全天的文件,我得把他布置的任务高标准完成。

    下了班后,我就去发信。

    你一定会感到很好奇,为什么我不选择明天去发信?

    那是因为明天早上八点四十分,我还得赶过来参加培训,所以说,明天的时间还是很紧的。

    不说了,真的不能再说下去了,我得抓紧时间做事了。

    再见了,我的老梁同志,给你个开心的笑脸吧!

    “班长,拿来。”李锐飞脸上挂着笑,伸出手来。

    “你小子这是属于明抢是不是?”梁荆宜还在回味之中呢,这“杀猪佬”就想横刀夺爱了。

    “你不是教育我们说,好东西要分享的嘛!”李锐飞开始摆事实和讲道理了。

    这下无敌了,自己说话得算数,梁荆宜理了理信纸的前后次序,随即大方地递了过去,“拿去,多学着点。”

    他也在考虑,应该怎么回这封信。

    余舒雅在信中写的那些事,看似轻描淡写的,其实细思起来,又有几分是故意向他表达和传递着什么?

    他觉得有一丝危机感袭来。

    不能掉以轻心,对待感情问题,也要有危机意识。他提醒自己。

第340章:领导谈话

    下午起床后,连队召开军人大会,对年底符合士官的候选人进行民主评议。

    在最为关键的投票环节,梁荆宜得票四十,宗儒麟得票三十九,他俩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

    这也反映出,在连队里俩人的群众基础是不相上下,要知道宗儒麟还担任着连队党支部的群工委员。

    但万万没想到啊,在投票这一环节上,徒弟居然力压师傅那么一丢丢。

    投票环节结束之后,这师徒二人还相互吹捧了一番。

    徒弟率先开腔说,老班长就是老班长,转个二期士官那是闭着眼睛都可以完成的任务;而师傅却说徒弟是“后起之秀”,像这么个势头发展下去,师傅迟早有一天会被拍死在沙滩上。

    不管他俩谁票多票少,排名谁先谁后,这种结果那都是皆大欢喜的。

    关于年底选改士官的具体要求,团里已经下发了文件,上级机关是要求各单位在国庆节之前,将符合条件的人员名单,送到团政治处进行审核。

    对走与留的问题,还举棋不定的梁荆宜是九八年兵中,第一个被叫到连队进行思想教育的。

    原因就是因为排长钭星宇问他“关于个人走与留的问题,考虑清楚了没有”?

    他呢,仍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好吧,你还没有想清楚,我就把你这个“皮球”踢给连队领导去处理。钭星宇寻了个机会,把情况如实反馈给了两位连主官。

    于是,这才有了梁荆宜的“连部之行”。

    像前任连长徐志乐那种又倒水,又嘘寒问暖的场景已然不见。

    坐下后,指导员姚江生甩出了这么一段话:“梁荆宜同志,你是不是一名**员?”

    这个问题属于是明知故问。

    可哪怕心里对这种“单刀直入式”的问话,反感得不行,但是,明面上你还不能有任何反抗的情绪表露出来。

    像在这种情况下,你一旦有不好的表现,比如说错话了,那就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丧失党性原则,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是。”梁荆宜回答的时候,都没有抬头的。

    他是明知自己理亏嘛!

    连队领导找,说白了就是不满意自己对留下来转士官继续服役的态度。

    在那么一刹那,他还想到了去年退伍的同年兵修福立,要知道那小子可是他们九八年兵中最先入党的。

    但为了能年底顺利退伍,修福立提前一年就开始放出话来:我年底必须退伍,哪怕党员这个政治身份被掳掉,我也在所不惜。

    正是因为他的去意已决,所以,在去年的“老兵退伍季”,他才得以得偿所愿全身而退。

    至于掳掉党员这个政治身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发生的。

    部队虽然讲原则、讲纪律,但它也讲感情,它并没有否定修福立在服役两年期间,为部队建设所作出的贡献。

    况且作为一名士兵,他也是完全称职的,他之所以选择退伍,也是受困于家庭的特殊原因。

    “《士兵守则》第三条内容是什么?”姚江生的问话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他接着又问,“《党员义务》里面规定的第三条内容,又是什么?”

    “执行军队的条令条例和规章制度,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对《士兵守则》梁荆宜记得还算清楚。

    毕竟这些内容,每年的理论考核都是重点要背的知识点,但是《党员义务》里面的第三条,他就有些记不清楚了。

    见他支支吾吾说不上来,姚江生先是乜斜了他一眼,尔后,一字一顿地说:“坚持党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个人利益服从党和人民的利益,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克己奉公,多作贡献。”

    “你听清楚了没有?”指导员的话音刚落下,连长吕祥云随即整了一出“打蛇随棍上”的好戏。

    此时,他的脸上也没了平日里,那常挂在两腮帮子上的微笑。

    两位领导这是要“双管齐下”,一齐找茬子。

    按照以往的套路,他俩分工明确,一个负责唱“红脸”,一个负责唱“黑脸”,像今天双双唱“黑脸”的情况,属于很是罕见。

    “听清楚了。”梁荆宜回应道。

    领导们的这种问话,居高临下且带有浓浓的威胁意味在里面,但反感归反感,你还得乖乖认命。

    “清楚了就行,连队希望你作个表率,带头留下来。你应该很清楚,从你入党、带瞄准手训练、到教导队集训、带新兵、当班长等等这些荣誉进步,除了靠你自身的勤奋和努力之外,也有连队干部一帮人对你倾注的心血和希望。”姚江生停顿的时候,朝梁荆宜看了看,见他听得很认真,于是,接着说,“你的军政素质,你的待人接物,你的为人处世,你的工作能力和标准,我们看得到,全连官兵都看得到,这一点从连军人大会上的民主评议,就可以看得出来,你和一班长宗儒麟之所以得票最高,说明你俩在群众的心目中有一定的威望。我说了这么多,意思很明确,希望你能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把一连那失去的荣誉,一个一个从其它单位手里给抢回来!”

    “抢回来”这话听了瞬间热血上脑。

    “连长、指导员,我留下来!”梁荆宜表态的时候,选择了直接目视两位领导,他发现在连长吕祥云的脸上,那之前隐藏的笑容,有些抑制不住了。

    这领导也装得苦哈哈的。

    “很好,我相信在我和连长的心目中,六班长梁荆宜同志是全连那么多班长里面,最优秀的一个。”说话时,姚江生的脸上也有笑容呈现,他还微微转头瞥了瞥坐在他对面的吕祥云。

    人啊,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达到目的了,那就是成功的。

    包括那些拿不到台面上,可以光明正大讲的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它也是崇高的。

    因为谁会管你是什么过程,人家要的就是一个结果,结果最重要。

    领导谈话过后,梁荆宜的口风就变了,以前是走与留摇摆不定,现在是一口咬定只要部队需要,坚决服从命令。

    打开了他这个“突破口”,就等于开了个好头,连队后续的工作开展起来,也就顺畅多了。

第341章:表彰和调整

    国庆节前夕,反坦克营的老乡黎笋和张鹏成来连队找梁荆宜聚了聚。

    他俩被调整到xxx团炮营导弹连,说是搞老本行,继续打红箭系列的反坦克导弹。

    听说黎笋来了,二班长贾剑闻讯拍马赶到,他的意图很明显,那就是关于介绍女朋友的问题。

    可人家黎笋不鸟他,走的时候扔下一句“我让我那读书的女朋友再努努力吧”,就算是把他给打发了。

    上午八点,团俱乐部隆重召开“xx五号演习总结暨表彰大会”。

    演习例行公事般总结过后,团长陈富伟在主席台上宣布:榴炮一营一连一班长宗儒麟,因在集团军炮长专业尖子比武中,获得总分第三名的好成绩,团里给予其记三等功一次的奖励。

    加上一九九八年共同课目获得的那个三等功,老班长宗儒麟当兵五年,仅三等功就扛回来两个。

    按照新出台的《兵役法》规定,他几乎可以确定直接提干,或是保送军校了。

    梁荆宜也有奖,他在“xx五号演习”中表现优异,被团里评为“十佳义务兵”。

    上台敬了几个礼,和领导握了两回手,领了证书下来,他觉得自己有些德不配位,甚至他觉得这个奖,与自己承诺年底留下来转士官,继续服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过,既然得了奖,心里终归是高兴的。

    回到连队了,该怎么表示的,还得怎么表示。

    宗儒麟邀他一起组队,俩人合伙去营军人服务社整点吃的、喝的和抽的回来,再分发给各个班的战友们享用。

    梁荆宜委婉地拒绝了老班长的邀请,他也想表现得大方一点,可他没有那个实力啊!

    人家宗儒麟是士官,一个月工资大几百块,而他是义务兵,一个月津贴费上顶才一百一。

    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再说了,老班长是记三等功一次,而自己这个奖,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团嘉奖之类的。

    这可都是肉眼可见的差距,还能相提并论嘛?

    连队有两人上台拿奖,搞得关于年底一连获得“先进连队”的小道消息,也是犹如风吹柳絮,满天乱飞。

    有持乐观的消息源说:一连在两千年打了个“翻身仗”,九九年出的那几档子破事,貌似已经翻篇了。

    也有持悲观的消息源说:九九年出了那么多大事,一连恐怕是三五年之内,难以在领导心目中把“后进”的帽子给摘掉。

    今年年底“先进连队”究竟有没有一连的份,全连人心里也没底。

    要是说摆在台上的成绩,那肯定是有,像一班长宗儒麟在集团军炮长专业比武中的优异表现;像在海训考核中遇到突发情况,一连人没有一丝慌乱,他们沉着应对,坚持到底,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像炮二排战风沙、顶酷暑,日夜坚守在炮阵地上,他们十多个人在排长的带领下,天天晚上轮班站岗,为演习的圆满完成,算是提借了强有力的保障;还有整治152营“临时营区”操场的环境卫生时,打头阵的一连人差点痒到“全连覆没”,但他们没有退缩,在防护条件得到一定的改善后,立马继续投入到攻坚的战斗中。

    从另一个层面来讲,他们“以身试痒”的行为,也可以说是“吹哨人”,正是因为他们痒出了名,所以,后续单位在进入152营营区之前,都会提前做好防护措施。

    十月二日和三日,团里连续组织上大课。

    全团官兵在俱乐部集中学习集团军政治部下发的“理想信念教育读本”。

    顺利地上完了团里的大课。

    这天上午八点,利用一个半小时,指导员姚江生又给全连上了一堂“关于军人价值观”的教育课。

    在课堂上,他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军人的价值,到底体现在哪里?

    在随机抽点了一些战士回答之后,他给出了自己的见解:战争年代,军人用鲜血和生命,来表达对祖国和人民的无限忠诚;而在和平时期,军人用过硬的军事素质和强烈的责任感、使命感,捍卫着属于军人的荣誉。

    十月四日,炊事班养八戒的张春柳扔下了潲水桶,抛弃养了近一年之久的“杜洛克”上岸了,他与炮四班的潘旺日对调了岗位。

    从此一连“猪馆子”再无张春柳此人。

    潘旺日下去养猪,搞得之前新兵下班说不想养“哼哼”的二班炮手毛源昆,还被旧事重提了。

    同年兵们取笑他:就你这个鸟样还想下去养“哼哼”,特么简直不够格呀!

    可还不等他暗自神伤,第二天他就和一连说“古得拜”了。

    十月五日和六日两天,两个重磅通知接踵而来。

    先是五日上午十点,团里来了通知,就是这个通知,让连队进行了重大调整。

    通知上说:一连指挥排、驾驶班的部分人员和炮排的二班和五班,调整到榴炮二营的四连。下午三点半之前,调整人员在营直门口集合,由团作训股一名参谋带队,前往新的单位报到。

    指挥排的人有侦察班的王功夫、有线班的姬刚永和李清勇;驾驶班是钱科学;炮排则是二班和五班成建制地调整过去。

    像这种“大手笔”的调动,连队领导应该是早就得到了上面的指示,只是他们把《保密守则》学以致用,没有提前透露出半点风声而已。

    中饭后,六班宿舍。

    “班长,我要走了。兄弟们,以后你们会不会想起我老聂?”见宿舍里排长钭星宇不在,聂国政的大嗓门继续整起,“特么的这段时间我老聂算是白干了,白费力气给连队修了那么多储物柜,屁也没讨到一个。”

    他指的是自个发挥专业特长,利用学过木工的手艺,把连队损坏和残缺不全的储物柜全部修补了一遍。

    “老聂呀,我们会记得你的好,看到储物柜了就想起你。以后啊,要经常走动。”梁荆宜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示意老聂给他留点什么痕迹。

    “我可忘不了你,新兵连被你毒打了多少次?我做梦都是梦到你拿棍子在抽我。”聂国政这话说得半当真,又半开玩笑,反倒是让梁荆宜有些不适应。

    “快点写吧,这日记本我也好久没有动过笔写点什么了。”梁荆宜把本子打开,寻了一处空白页。

    聂国政从桌子上抓起笔来,立即写上了。

    这个平日里满口“之乎者也”的木匠,挥毫写完,随后把本子甩给了梁荆宜。

    他在日记本上写了那么四句话:越是成熟的人,越是感情淡漠;越是得意忘形的人,越是容易栽跟头。

    见新兵班长陷入片刻深思,这货又把本子抢过去,三下五除二,在未尾处签上了自己“聂国政”的大名。

    梁荆宜朝他笑笑。

    “我呀,这是最后一次与你共勉了!”聂国政今天算是把“谱”,给摆到位了。

    “好,谢谢你的提醒,老聂。”反正都是准备要走的人了,共勉就共勉吧,梁荆宜连连点头。

    送走了聂国政,六班宿舍又来人了。

第342章:排长晋升,连队大变动

    “哟,阿钭不在呀!师弟,二师兄我可马上要走了。”笑嘻嘻的陈进文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感。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在下午三点半之前,这些人就得跟连队来个最后的道别,梁荆宜恐怕还以为那个要离开的人是他自己。

    宿舍里的新兵们纷纷站起来,向二班副问好。

    梁荆宜反问二师兄:“没大没小的你啊,是不是感觉要走了,心里面就没个鸟数啦?”

    “怎么说话的你?怎么没个鸟数?”陈进文拔高了音量,他指指钭星宇的那个床铺,“如果排长不是我老乡,我特么早就呵呵了。这人都要走了,喊他一声‘阿钭’怎么啦?驾驶班的‘张大傻’天天‘阿钭阿钭’的叫唤着,不也是一点事都没有嘛!”

    “你跟人家能比?人家是同年兵,你是什么身份?”梁荆宜把事实给摆了出来。

    “哎呀,不扯这些没用的,我是来‘古得拜’的。”说完他就转身准备走了。

    “贾剑的人呢?”梁荆宜这是故意问的。

    “在宿舍抽闷烟呢。这小子不想走,其实,他特别想留下来。”陈进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接着他讪笑道,“你是不好意思亲自问人家要吧?”

    此话一出口,梁荆宜当即表情尴尬。

    见气氛不好,陈进文赶紧说“我去找排长道别”,随即,抽身离开了。

    他和钭星宇是老乡,本来新兵下连时,陈进文的各方面素质在新兵里面,都是属于比较靠前的。

    可由于这货一天到晚把“我当个三年兵了,就要退伍”当成歌在唱,所以说,他给连队领导留下的印象不是怎么好。

    这也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像入党、评选优秀士兵、集训、当班长等等都与他无缘。

    两分钟后,钭星宇和他一前一后,边走边聊地进了六班宿舍。

    “怪我自己不够努力,有愧于排长这几年来的培养。”跟在钭星宇后面的陈进文说得很是诚恳。

    要不是亲耳听到,你就是打死梁荆宜,他也不会相信这话,居然是从二师兄的那张破嘴里说出来的。

    这只能解释说是“人之将走,其言也善”,要不就是二师兄突然开窍了。

    “你已经很努力了,换了个新单位,新的.asxs.,新的征程,你要振奋精神,加油干!”钭星宇主动伸出手来,俩人像即将准备上前线打仗的战友一样,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并用力摇了摇。

    “排长,山水有相逢,如果我今年不退伍,欢迎你来二营四连找我玩,还有你们这些兄弟们。”陈进文手指六班宿舍其他人。

    说这些话的时候,梁荆宜注意到二师兄的声音,明显不如之前进来时那么高亢有力了。

    “你没准备退......”最后个“伍”字,疑惑中的梁荆宜到底还是强忍住了没有说出口,他觉得这是二师兄在逗他们玩呢!

    “师弟,来,握个爪。”松开钭星宇的手,陈进文又把目标换成了梁荆宜,“以后到了二营四连,报我的大号,包吃包住。”

    “二师兄,你膨胀了哟!”两只大手用力握在一起,上下左右摇了一阵,尔后,相视一笑,这就算是送别了。

    一点半,有线班的李清勇来了。

    不用说,他是来跟新兵班长告别的。

    考虑到会影响排长钭星宇在宿舍里休息,梁荆宜拉着李清勇去了食堂。

    望着一脸苦瓜相的李清勇,梁荆宜安慰道:“调去榴炮四连,于你而言,还是一个机会。你看你们班副姬刚永明年就是第五年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明年底肯定会退伍,到时候那个有线班长的位置,还不是你的一碗菜。”

    “我不想当那个有线班长,我不想离开一连,我不想离开你们。”这货使起了“小性子”。

    可你在部队这么铁血的地方,使“小性子”,那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在四连和一连都是一样的,况且,又不是你一个人过去。只要你把训练搞好,把工作干好,四连的领导一样会器重你。”遇到这种情况,梁荆宜只能将好话说尽,“以后我们想见个面,还不是很容易的事,你可以请假来一连玩,我们也可以过去四连,而且团里开大会,我们还会碰面的。”

    聊了一会,是姬刚永过来把李清勇叫走的,说是连队领导找他们调去二营四连的这些人开会。

    调走的这些人离开一连的时候,姚指导员逐个和他们握手告别。

    他眼圈泛红声音哽咽地说:“战友们,一连是你们永远的家,以后只要有困难了,打个电话回来,娘家人为你们打气撑腰!”

    一直到三点半,团里来的作训参谋将几个单位要调走的人,对着《花名册》清点完毕,并让他们一个个提上行李上了车,贾剑也始终没和梁荆宜打上照面,至于还钱那个事,就这么打了“水漂”。

    六日上午,团里又来了通知。

    这个通知是关于排长钭星宇的。

    通知上说:榴炮一连炮二排排长钭星宇同志因工作表现突出,经团党委研究决定,现调整到榴炮二营五连担任副连长一职。

    报到时间在下午两点半之前。

    如果说,榴炮二营是榴炮一营的“死对头”,那么,榴炮五连就是榴炮一连的“老冤家”。

    榴炮一连在九九年没有出事之前,团里一直将它和榴炮五连双双力捧,它俩一个是炮兵团的“根”和“魂”,一个是炮兵团的“后起之秀”,团里之所以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树立两个作为竞争对手的典型,从而引导其它单位向这两个先进看齐。

    可自从九九年二月份郑建平探亲逾假不归开始,榴炮一连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状况,眼看一连是跌落神坛了,而五连也就顺理成章成为炮兵团那当仁不让的“金字招牌”。

    但是现在的五连,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榴炮五连的核心阵容,除了少部分人员调整到新组建的榴炮六连外,其他人已经编入新组建的152营二连。

    等于说,如今榴炮五连的主体,是由榴炮三连和榴炮四连抽调过来的那部分人所组成。

    至于以后还能不能继续一支独秀下去,恐怕也是个未知数。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

    上半年,朱金陵从榴炮五连排长的任上,调到榴炮一连担任副连长;如今,钭星宇又从榴炮一连排长的任上,调到榴炮五连担任副连长。等于他俩,调换了个新环境而已。

    从当新兵开始,梁荆宜就一直跟着钭星宇,新兵下连分到炮四班,第二年到现在一直在炮六班,他和排长在一个宿舍里睡了两年之久,回想起排长对他的言传身教,那是历历在目。

    如果第二年,排长不把他从炮四班调到炮六班,他自认为也不会获得那么多的荣誉进步。

    钭星宇和宗儒麟于他而言,是良师益友般的存在。

    钭星宇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如果他能从连队带走一个兵,他会毫不犹豫地挑走梁荆宜,而不是军事素质更好、更高、更强的宗儒麟。

    因为他觉得梁荆宜的性格很符合他的口味,而宗儒麟那火爆的脾气,他担心自己无法驾驭。

    “这次走得比较匆忙,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你。”钭星宇在那个黑色的帆布包里翻了翻。

    对了,黑包的帆布包梁荆宜熟悉,上半年探家时,排长借给他用过。

    钭星宇从里面拎出一本书,那本书是《教员大辞典》:“我知道你喜欢看书,这就当作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不不不,排长,这书太贵重了,还是你留着吧!以后我要是想看,直接去二营五连找你借。”书的价格梁荆宜是清楚的,定价五十多块,而且现在又过去了几年了,像这种版本的,搞不好属于是限量版,市面上还买不到呢!

    “呵呵,你能随便出得了这个营区?”钭星宇把《教员大辞典》往班长的那张办公桌上一拍,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用教员的思想武装自己的头脑,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经律的新时代革命军人。”

    “老梁你再这么推三阻四的,我可要准备接手了。”班副张明黎装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他这么说,那是为了活跃气氛。

    如果钭星宇真正给他,估计他也不会要。

    毕竟,向党组织靠拢都不是那么积极的一个人,能看得进去这本厚厚的《教员大辞典》?

    “梁荆宜同志,我命令你马上拿着。”钭星宇手掌用力,朝那本大辞典又接连拍了几下。

    “是,排长,谢谢你。”梁荆宜伸手没去拿书,而是直接准备去握钭星宇的手,但是人家张开双臂,迎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好干,一连是我的根,生是一连人,死是一连魂。”钭星宇说完,便俯下身子将打开的黑色帆布包,重新给拉上。

    要说钭星宇调去榴炮五连担任副连长,属于是正常的晋升,那连队卫生员张雨彤和他一起被调去五连,就有点令人意外了。

    这小子原本计划,可是在一连“养老”的。

    换了个新单位,估计“养老”是不可能的了,只要调过去不被折磨得蜕去一层皮,那就谢天谢地了。

    张明黎在送别排长的时候,也一并把他的老乡给送了。

    这俩货在分开时,还整出了一场“悲情戏”。

    本来是商量好了,临近退伍的这段时间,要请假一起去zz耍耍的,这下百分百计划泡汤。

    毕竟,现在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想再取得步调一致,那是很难很难了。

第343章:武器装备大换血

    排长钭星宇走的当天晚上,连队对各班排进行了重新调整。

    一班长宗儒麟调任二排担任代理排长;

    一班副秦山峰担任代理班长;

    二班长由六班副张明黎代理;

    三班长是蒋杏成;

    四班长是郭鹏永;

    五班长由三班副杜军安代理;

    六班长是梁荆宜;

    指挥排、驾驶班和炊事班的骨干维持原状。

    这个二班和五班的代理班长名单一出炉,刘强富就到六班找到梁荆宜大吐苦水说:自己没有当班长的那个命,二排明明空出一个五班长的位置,可连队领导还是不肯松口,把这个机会给自己锻炼一下。最起码让自己在临退伍之际,还过上一回“班长瘾”,不留什么遗憾吧!

    大师兄发自内心说的这些话,听起来颇有几分悲凉。

    当前二排骨干的现状,张明黎调去一排二班担任代理班长之后,按理说他刘强富是担任代理五班长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可谁知道,连队领导居然把三班副杜军安给“空降”了过来。

    刘强富的意思似乎是想说:领导欺负咱们二排没人。

    其实,这个问题可以一分为二的看待。

    刘强富今年的表现的确是差强人意,临去团里参加文化复习之前,整出一部收音机出来;可去了团里参加文化复习吧,作为一个参加过高考的毕业生,却连文化课的初考都没有通过,这真是羞愧难当。

    至于平时的表现嘛,一个第三年的老班副,可想而知他工作的态度,工作的积极性能高到哪里去?

    还有那训练水平,完全是处于一个吃老本的状态。

    梁荆宜觉得这事怨不得连队领导,要怨就怨自己平时不努力,把话说得那么好听,却把决心、把不服气,没有转化为压力和动力。

    说白了,大师兄就是那种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几个月前,因为收音机被指导员姚江生查到,刘强富担心被严惩,所以惊得一晚上都没有合眼。

    这次班长又没有落到自己的头上,估计至少得用半夜的时间来生闷气。

    “你再等等,也许领导还有改变计划的可能,你当班长的希望,依然存在。”这个时候梁荆宜肯定不会再往大师兄的伤口上撒盐,他的这话说得既有安慰的成份在里面,又带有几分惋惜。

    人家三班副杜军安,那可是喂猪喂出来的。

    而刘强富是经过正规团教导队集训过的,这俩人本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

    但事实摆在眼前,杜军安得到了领导的重用,但刘强富却是原地踏步。

    “你就别再忽悠我了,难道我还不够惨嘛!”这是他甩给梁荆宜的回应。

    有些事啊,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话说这个杜军安在代理五班长的位置上,干了不超过三天,团里的一纸调令下来,他被提到了营房股,担任团里专职的水电工。

    当时的营房股长是九八年兵都熟悉的新兵连指导员张加盛,至于说,杜军安突然被调去营房股任专职水电工,有没有张加盛在暗中使劲,这个也不好说。

    毕竟,杜军安这个小伙子工作的积极性没得说,但是脑瓜子不甚灵光。

    第一年在炮四班时,班长宗儒麟让他和梁荆宜练三位数以内的滚加滚减,这货是做十道题,起码错个九道保底。

    这也是为什么在连队九八年兵中,他会是第一个下放到炊事班去养八戒的人。

    三天之后,连队领导经过再次开会研究,代理五班长最终还是落到了刘强富的头上。

    因为梁荆宜在刘强富最为无助的时候,给予过他希望,所以,代理五班长的任命一公布出来,他便请梁荆宜去外面的小炒店,干了一碗带瘦肉馅的水饺,以聊表自己的心意。

    人嘛,都有虚荣心,哪怕得到的仅仅是个虚名,但他也觉得自己倍有面子。

    如果说,扩编一五二营,让榴炮一营和二营部分人员调离原单位,令人多少都有些伤感和不舍,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就全部是开心和激动了。

    先是用了十几年的八一杠被集体上交到团装备处,替换八一杠的是新型的九五式自动步枪。

    这款新式自动步枪的各项技术参数与八一杠相比,几乎不相上下。

    但由于它是新型塑胶材料制成的,因此在重量上略轻;还有一个明显的不同之处在于,它少了折叠式的枪托,却多了便于携行的提把;并且,那流线型设计的枪身,在美观和舒适度上,貌似比八一杠要高出那么半个档次。

    换枪的余温犹在,换炮的风浪又起。

    团里通知:让两个榴炮营把所有火炮进行最彻底的擦拭保养,炮库进行最高标准的环境整治。

    吃透通知精神,它无疑传递出一个强烈的信号:这批火炮,大概率会被送走。

    两天后的上午八点,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遥望老虎山方向,层林尽染,郁郁葱葱。

    一营所有的十八门火炮被推到器械场边的空地上一字排开,营长沈响等全营官兵集合完毕后,发表了向“八三式一二二榴弹炮告别的激情演讲”。

    他说,从军校毕业来到炮兵团,那是八三式一二二榴弹炮入装的第二年,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十六的军旅生涯中,还会经历换装的。以前对换装充满了憧憬和期待,如今却要换装了,反而心里难受。

    对八三式一二二榴弹炮,他有着很深的感情,这一字排开的十八门火炮,就像他的老朋友一样。

    有些火炮的出厂编号,他都可以一字不落地背得出来。

    沈营长说的这些,并非是大话,他在一连干过排长,二连干过副连长,三连干过连长,后来又担任副营长,你说他能不熟悉这十八门火炮嘛!

    讲到动情处,沈响的声音哽咽,那万般的不舍,简直是溢于言表。

    教导员卢新嘉随后也发表了讲话,他到是讲得慷慨激昂,甚至还甩出如此潇洒的两句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之所以他会这么说,那是因为他一直呆在团政治机关,还没有与这些火炮建立起一定的感情。

    两位营主官讲完,副官也没有闲着。

    陶炼当着全营官兵开始细数他与这些火炮风雨同舟又披星戴月的艰苦岁月。

    讲到情绪难以自控处,他眼眶噙泪,连日常那种侃侃而谈的风格,都断断续续地颇受影响......

    这煽情的一幕,让梁荆宜不由地想起了每年的老兵退伍。

    这批换装下来的八三式一二二榴弹炮,据说会全部移交给其它二线的炮兵部队,从而替换它们一直在使用的五四式一二二榴弹炮。

    九点半,营长沈响带着各连连长和营里的十八辆炮车驶出了营区大门,他们是去团里拉新炮了。

    十点整,架在炮库正中间位置的大喇叭,准时奏响了雄壮有力的军歌,伴随着“向前向前向前”的音乐声,新炮入营了。

第344章:杀猪的去了一五二营

    其实在炮车出去之后,连队里的这些人就开始议论纷纷了。

    他们议论的对象自然是关于火炮的。

    有人说,肯定是换成自行的啦!

    有人提出反驳意见说,如果换成了自行的,那还用得着让炮车去拉吗?火炮自个不就回来了,何必多此一举。

    现在新炮挂在炮车尾,摆在众人面前,真相一目了然。

    可以肯定的是,这款火炮不是自行的,它得靠炮车拉着跑。

    目测三条大架并拢在一起,在大架的上方,除了固定有三个三角钉之外,还有两个铁匠打铁时用的大锤。

    那把锤子,梁荆宜拿起来掂量了一下。

    我考!重量不少于二十斤。

    估计到时候用起来,可能会比舞镐挥锹还要累。他在心里暗忖。

    新炮底座有一个硕大的圆盘,这......这到底有什么用处?

    他问连长吕祥云,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

    连长抬手一指,说这个圆盘是用来支撑千斤顶的。

    支撑千斤顶?梁荆宜瞬间被整得一头雾水。

    三条腿也就算了,还特么千斤顶?这与八三式一二二榴弹炮相比,区别不是一般的大!

    “各班注意,卸炮!”连长吕祥云下达命令。

    由于炮排人手不足,指挥排、驾驶班,甚至连炊事班长陆银龙也扔掉炒菜的铁锹,跑过来凑热闹帮忙。

    “哎,我说怎么还没有换成那种自行的榴弹炮呢?要是换了的话,以后就不用挖驻锄了。”这厨子不懂装懂,还佯装发着言不由衷地感慨呢!

    新式火炮和随炮工具入库不久,团里一纸通知随即到了营部。

    通知上说:由于新炮刚装备部队,现急需把操作规程进行全团统一,因此,团司令部要求榴炮一连成立示范班,一周之后在全团干部和骨干大会上,进行新式火炮操作规程的演示,也就是战炮班的基本操作。

    关于新式火炮的操作规程,除了一本随炮的简介之外,其它啥也没有。

    吕祥云把这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代理二排长宗儒麟去摸索和具体操作。

    在选人这一块,连队也大开“绿灯”,领导直接声明:只要是宗儒麟挑中的人员,必须无条件的服从,不管你是士官、班长、老兵或是新兵。

    等于把“尚方宝剑”交到了宗儒麟的手里。

    于他而言,这可是一个在团领导面前绝好的表现机会,如果说两个三等功傍身,等于是一只脚迈进了干部的队伍。

    那么,这一次的演示,无疑会起到“临门一脚”的作用。

    再说了,不管是几条腿的火炮,操作起来都是大同小异的,无非就是需要一些时间和精力,去统一动作罢了。

    梁荆宜自然是雷打不动的主力配合人员,班里的李锐飞也被宗儒麟给挑上了。

    这小子是“杀猪佬”出身嘛,一身蛮力还是妥妥的在线。

    一周之后,新式火炮的战炮班的基本操作,在团里成功完成了演示。

    看到宗儒麟演示成功后那得意的表情,梁荆宜心里盘算着:这个老东西恐怕在连队的日子,要提前进入“倒计时”了。

    其实啊,他这个二百五是不懂行情,哪怕是提干或是保养军校,也得要等到明年八月底学校开学了,才能成行的嘛!

    第二天上午,团里下来了一纸调令。

    这段时间各级的调令,那是满天飞。

    明明前一秒还在锅里吃着饭的战友,下一秒就提着碗,到别的兄弟单位的锅里去打饭了。

    调令是关于炮六班的。

    当连部的通讯员刘强急匆匆地跑过来六班喊梁荆宜和李锐飞马上去连部时,他俩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时候领导找,究竟有什么要紧的事。

    喊了“报告”,俩人前后脚进了连部,问了好。

    “六班长,你们班里的这个兵不错哟!”连长吕祥云把李锐飞指指,“一五二营的丁营长看上他了,向团里领导申请调这个兵去他们营。”

    丁营长看上了李锐飞?

    开玩笑吧!

    莫非是昨天在团里演示的时候,这“杀猪佬”举手投足之间给丁营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然,人家堂堂一个大营长,也不会对他这个新兵蛋子多瞅上一眼啊!

    但是六班眼下快没人了。

    张明黎调去二班当班长,顺带还把徐陈伟和严小宝带了过去,这要是李锐飞再走......

    梁荆宜有些无奈地朝吕祥云苦笑道:“连长,六班像这么调整下去,我马上就要成‘光杆司令’了。”

    “你担心成什么‘光杆司令’,这不新兵过不了多久,就要来部队了。”明明坐着全神贯注看通知书的指导员姚江生突然抬头瞥了瞥梁荆宜,尔后,又对李锐飞说,“调你去一五二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如果是问的老兵,也许老兵还会硬着脖颈,说说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

    可问的对象是新兵,那就另当别论了。

    “坚决服从命令。”李锐飞眼神坚定,可不等领导赞扬他的回答,这货嘴里又嘟囔出一句,“调到哪里,我都无所谓。”

    要说前一句嘛,让人听起来觉得很是舒坦;但后面那一句话,好像是憋出来的一样,如果细细品味一番,似乎还感觉带着一点点个人的小情绪。

    “既然是这样,那你回去赶紧把个人物品收拾收拾,在下午四点半之前,到营部门口集合,由营里派车送你们过去。”指导员姚江生说完,又让梁荆宜去无线班通知苏辉建和袁中华过来。

    梁荆宜已经从指导员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和李锐飞一起去一五二营的,肯定是袁中华。

    那个袁中华也是经常喊着要年底退伍的,这下好了,不管年底能不能顺利退伍,调过去一五二营,实打实地搞个把月的基建工程,那是绝对跑不掉的。

    六班宿舍。

    和徐拥军下炊事班以及张明黎带着两个同年兵去二班不同的是,李锐飞的这次离开,那可是一丁点儿的征兆都没有。

    “班长,借你的吉言啊!”李锐飞这是话里有话。

    作为老鸟的梁荆宜,焉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什么吉言?”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那次我们换服装,你说过什么,难道你忘记了吗?”

    “我还真的忘记了,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谁还会记得?”

    “你忘记了,我可一点也没忘。”

    梁荆宜明显感觉到这货说话的口吻和情绪不对,应该是这次被突然调走,心里对班长有点想法。

    “那你说来听听,我到底......”

    不等梁荆宜把话说完,李锐飞直接打断他,并用带着委屈的哭腔说:“那次你说,要是六班换人,第一个要被换走的人必定是我。”

    此话一出,梁荆宜脑子里立马有了印象,他记得那个事是因为八一大裤衩子而引起的。

    但这本身就是一句无关痛痒的玩笑话,谁知道“杀猪佬”还会这么当一回事的。

    见梁荆宜不答话,他又向李光军求证:“光军,你记不记得咱们班长说过这个的?”

    李光军可不傻,虽然体能还是处于相当弱鸡的境地,但脑瓜子还算是灵光的:“大飞,时间太久了,我的记性,你是知道的。”

    “哎,现在的六班,连一个敢讲真话的人都没有,要是徐陈伟和聂国政在就好了,最起码他俩面对强权,敢于主持公道和维护正义。”

    “大飞,我觉得你应该给他俩加上‘替天行道’才算圆满。”梁荆宜被李锐飞整得是又好气呢,又好笑。

    好气的是,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杀猪佬”还有心情扯这些陈芝麻烂谷的破事;好笑的是,新兵蛋子独木难支,想拉上李光军助力一把,谁知人家直接装聋作哑。

    走者为大。梁荆家倒也识趣,他主动承认说过“六班要换人,第一个换李锐飞”,但是他强调,这次的调整,自己真的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而且他还为了安慰李锐飞那颗受伤害的心灵,随机撒了个谎,说自己本来已经向连队领导推荐让“杀猪佬”年底当自己副手的,却不成想,你被人家丁营长给挑走了。要怪的话,就怪你自己太过优秀了。

    在“三寸不烂之舌”的攻势之下,李锐飞的情绪缓和了很多,李光军抽空跑到二班把情况和张明黎他们几个通了个气。

    很快,张明黎带着徐陈伟和严小宝拍马赶到六班。

    炊事班的徐拥军是吃过中饭后得知李锐飞要调去一五二营的,他冒着被团里纠察逮住的危险,偷偷溜到菜地那头的小炒店,整了几碗水饺和刨冰,说是要给大飞“践行”。

    下午起床后,通讯员刘强再次把梁荆宜和李锐飞叫去了连部。

    这次叫去连部,是领导特意给李锐飞发放“优秀士兵奖章”的,对了,还有“xx五号三军联合军事演习纪念章”,也一并发放到位。

    那个优秀士兵的奖章原是年底才有的,但是两位连队领导说:李锐飞情况特殊,所以提前予以发放。

    炮六班由新兵下连时的七个人,缩减成了如今的俩人,望着空空如也的床铺,梁荆宜不免又对新兵的到来充满了希冀。

    他这人喜欢热热闹闹,不喜欢冷冷清清。

第345章:把手给我

    刘新昊探家归来,见连队大变样,顿时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班里的老兵王功夫调整去了榴炮四连,目前陪他的只有郭中华和张鹏永两个新兵。

    销了假,他就直接来到炮六班,老家的特产就是大枣多,所以这次探亲归来,他给战友们捎带过来的东西,除了烟土之外,就是这sd大枣了。

    梁荆宜问他探家的感受如何?

    岂料这小子却故意岔开话题,反问在自己探家的这段时间里,阿梁你有没有收到女朋友的来信?

    “你该不会是回去一趟,与女同学谈得不欢而散,吹灯了吧?”梁荆宜本是无心调侃的一句话,瞬间令到刘新昊脸色大变,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他赶紧补救,“我说的‘吹灯’,是指那个‘共度良宵’的意思,你小子可别想歪了。”

    虽然把谎话给圆了回去,但刘新昊的脸上仍然是乌云密布。

    既然这样,他便识趣地啃着大枣,不再言语。

    这天是十月二十三日,霜降,星期一,晴。

    司务长叶山水的爱人,从jx老家来部队探亲,今天是她来队的第二天。

    指导员姚江生上完第一节政治教育课,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他收到一个消息:司务长的爱人,正在炊事班里帮厨。

    正好他授课的内容,涉及到军人的恋爱观和婚姻生活,如果司务长的爱人,也就是战士们口中所说的“嫂子”能莅临现场,亲自讲述的话,可想而知,那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想到这里,他匆匆下楼,跑到炊事班热情地邀请嫂子给全连官兵们讲一讲,她和司务长叶山水的“爱情故事”。

    嫂子倒是个爽快人,她放下手中待摘的菜叶,欣然应允。

    在营区里,就没怎么见过年轻的女性,平时除了军人服务社的几个老嫂子外,其他的都是带枪的人。

    听闻嫂子可能与众人一起上课,全连上下是一片欢呼雀跃声。

    指导员姚江生在第二节课开始之前,将嫂子如约请到了三楼俱乐部,俩人一前一后正准备踏进俱乐部的大门时,连值班员一声“起立”的口令,全连官兵齐刷刷地迅速站起来,并即刻送上了热烈地掌声。

    嫂子一边挥手示意,一边客气地说:“战友们,请坐下,辛苦了,谢谢你们。”

    她说完,又微笑着朝底下坐着的官兵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梁荆宜注意到,叶山水没有跟过来,这个时间点,作为司务长应该是在炊事班忙着呢!

    嫂子不仅长得苗条好看,而且还是个大学生,她和叶山水是高中的同学。

    从她的讲话中,梁荆宜可以感受到她作为知识女性,所具有的温情且又睿智的一面。

    嫂子讲了叶山水在几年前,带给她的一次刻骨铭心地感动,也就是因为那一次感动,才让她下定决心托付终生的。

    那是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应该是农历快要过新年了。

    她因公事到温暖的南方出差归来,乘坐的长途汽车在途中出了故障,晚点了两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因为长时间坐车,加上身体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的她,下车了才发现,此时外面已大雪纷飞多时,而她的衣服却穿得极其单薄。

    她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车旁,由于身体顶不住寒冷,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打起了冷颤。

    突然,车站广场空地一个白色的身影,向她快速地奔跑过来。

    看得越来越清晰了,来人头上顶着厚厚的积雪,身上好像披着雪白的“伪装”,貌似两手将一件什么贵重物品,紧紧地搂在怀里,好似担心它沾染一丝雪花。

    奔跑的是个男孩子。

    在距她只有不到一米的时候,男孩子停了下来,大声对她说:“亲爱的,生日快乐!”

    说话的时候,男孩子的嘴里吐出一团一团的雾气。

    她看清楚了,搂在男孩子怀里的是一件军绿色的大衣。

    男孩子右手从大衣里掏出一束玫瑰花,递到她的面前,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火红的玫瑰花,显得格外的鲜艳。

    男孩子顾不上自己还跑得气喘吁吁的,他两手将军绿色的大衣展开,披在了她的身上,双手立起大衣的毛领,护住她的脖颈。

    接着又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顶毛茸茸的帽子,快速地打开来,给她戴在头上……

    她的手轻轻地拍下,落在眼前这个男孩子头上的厚厚积雪。

    男孩子微笑地看着她,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牙齿。

    牙齿真特么白!她抿着嘴唇,暗自感叹道。

    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这个男孩子,幸福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

    她把脸紧紧地贴了上去,她想让感动的泪水,把落在男孩子脸上那冰冷的霜雪溶化掉。

    男孩子幽默地说:“亲爱的,别搂得太紧,小心把我刚刚花高价钱,买的玫瑰花给弄坏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这里有那么多的人看着,如果你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哟!”

    她不听话,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男孩子轻轻地推开她,尔后,腾出了两只冻得通红的手来,不容拒绝地对她说,“把手给我!”

    雪花,漫天飞舞。

    俩人,十指紧扣。

    两双大手在彼此的胸膛之间放着,那感觉绝对暖暖的。

    车站广场来来往往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停下匆忙地脚步,默默注视着这对依偎在一起的恋人。

    她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此刻,任由幸福的笑容和感动的泪水混杂在一起,然后,再肆无忌惮地在脸上蔓延……

    俱乐部里安静了良久,直到她大声说出“这个男孩子,就是叶山水”时,旋即爆发出久久不息的掌声。

    她说,今天和战友们讲这件事,并不是想说,叶山水有多么的浪漫。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叶山水经过自身的努力,在第三年由战士考上了军校。

    这是叶山水进入军校学习的第二年,正值军校春节放假,人在家休息。

    而她呢?

    这一次出差的时间比较长,在外面处理的事情很多、很繁琐,忙得根本不记得过生日这回事了。

    快要回来的前两天,她给叶山水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了自己大概返回的时间。

    可是她没有想到,jx这两天大雪纷飞,气温骤降;更没有想到的是叶山水有心,对她生日的重视;最没有想到的是,客车晚点两小时,叶山水顶着寒风大雪,站在空旷的广场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每一辆进站的汽车和下车的乘客,为的就是等待她的胜利归来。

    在那一瞬间,当她扣紧叶山水冻得通红的手指时,她的心,彻彻底底被融化了。

    后来,军校毕业,叶山水被分配到了基层连队。

    而她因在单位里业务能力出色,被领导委以主管的职位。

    单位里和身边很多人都劝她说:当兵的,有什么好的?又黑、又穷、又大老粗一个,还就那么一点‘死工资’,饿不死、撑不饱,以你自身的优越条件,找个比叶山水更好的男孩子,岂不是很容易的事?

    她微微一笑,委婉拒绝。

    她说,在叶山水的身上,她看到了一名军人的质朴和责任。

    一个能吃苦、肯负责、有担当的男人,即便是以后跟着他吃草根、睡泥巴屋,她也无怨无悔。嫁给这样的人,她感到心里踏实。

    嫂子讲完,台下掌声再次雷动。

    “报告!”这声音熟悉,是叶山水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外。

    在全连官兵的注视下,他径直走上台,立定、敬礼,尔后,面向妻子说:“把手给我!”

    掌声如果不雷动,那简直对不起嫂子的震憾出场。

    指导员姚江生端坐在小板凳上,认真地听着。

    坐在第一排的梁荆宜,既听嫂子讲她的“爱情史”,也一并关注着姚江生。

    他知道嫂子的话,让指导员想到了很多,因为指导员的眼中,有晶莹的泪花在闪烁。

    全连官兵都知道,指导员的爱人,在ah老家没有工作,儿子才仅仅两岁,他的爱人既要照顾家里的老人,又要照看年幼的小孩。

    从参加“京城五十周年阅兵集训”开始,到一连担任指导员,两者加在一起的时间,跨度有两年多,而他的爱人,只带小孩来部队短暂探亲团聚过一次,转眼之间又分隔两地。

    结婚后的军人家庭,往往得承受比常人更多的相思之苦。

    梁荆宜心想,指导员在结婚之前,肯定和嫂子也有着一段令人难忘的“爱情故事”,只是他们默默地把这段美好回忆,珍藏在了心底。

    新时代的军人,尽管他们没有踏入烽火连天的战场,却以默默地付出、无私地奉献,铸就了对祖国的忠诚。

    对女孩子说“把手给我”,并不需要有多大的勇气,但能不能抓得牢固,这还是个“技术活”。

    可要是你不说的话,一旦错过,可能就是彼此一辈子的遗憾。

第346章:生日面和老宗的鼓吹

    十月二十七日,星期三,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

    “咚咚咚”,有人在敲窗户的玻璃,梁荆宜抬头一看,见是徐拥军。

    开了窗户,这小子笑咪咪地说:“班长,生日快乐!我特意给你煮的生日面。”

    “你这是干什么?被人家看到了,影响不好的。”梁荆宜一边说,一边探头准备出去望一望,看是不是有面。

    徐拥军嘴里先是“哎呀”了一声,随即双手把碗从窗户外面递了进来:“没事的班长,吃吧,炊事班的陆银龙看到了,特么的多少钱,我给他。”

    没想到下到炊事班半年时间不到,新兵二班的“老实疙瘩”徐拥军同志,也学会了利用职务的便利,给班长送“温暖”了。

    既然徒弟有心,梁荆宜说了声“谢谢”,便直接把碗给接了过来。

    好家伙,这碗面份量很足,端在手里,感觉那是沉甸甸的。

    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盖有四个荷包蛋、两根火腿肠,这碗生日面,起码可以顶得上两碗“病号饭”。

    “班长,趁热吃啊,冷了,就失去它的美味了。”徐拥军催促着赶紧动手。

    正好晚上吃得不太饱,又是生日,这碗面来得正当时,梁荆宜也不客气,低头呼呼啦啦地就开吃了。

    吃了几口,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份了,人家徐拥军还站在窗户外面看着自己吃呢!

    “来,我喂一个荷包蛋给你尝尝。”梁荆宜勺起一个蛋。

    “我不要,班长你吃,在炊事班你还担心我吃不上这个玩意。”徐拥军说完,手指朝食堂方向一指,“我回去有点事,你吃完后,把碗放在这里,我等会拿去洗。”

    他是担心梁荆宜当着他的面,吃起来会很尴尬,于是,才随便寻了个理由,抽身走了。

    望着这碗徐拥军亲手做的生日面,一股暖流直达梁荆宜的心田,他把头从窗户伸出去,朝着徐拥军离去的背影大喊一声:“谢谢你!”

    那个背影并没有转身,而是很快淹没在没有星光点缀的漆黑夜色之中。

    十一月十五日下午,一班的秦山峰、二班的徐陈伟、三班的蒋杏成和六班的梁荆宜被通讯员刘强喊去连部开会。

    会议的内容是关于年底带新兵的。

    在会上,连长吕祥云说:“团里的通知下来了,一营带新兵的干部骨干,定于明天下午五点之前,由副营长陶炼带队,前往团教导队参加‘2001年度带新兵干部骨干集训’。连队党支部经过研究决定,这次由副连长朱金陵负责,带领你们四个骨干去完成这项艰巨且光荣的任务。”

    我考,又是带新兵!

    梁荆宜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徐陈伟,心里不禁感慨道:没想到自己带的新兵,居然这么快就要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在连长吕祥云讲话的基础上,指导员姚江生又额外补充了几点。

    他说的那些,无非就是去了教导队要认清身份,放下老兵的架子,把自己当作普通学员,不要倚老卖老;他还特别强调了纪律性,并且给每名参加集训的骨干配发了一本扉页上写有“连魂”的笔记本。

    一个人只有为这个集体争得荣誉的义务,而没有抹黑的权利。这两句话每每看到,或者是吼出来,梁荆宜都有一种被打过鸡血后,瞬间心潮澎湃的感觉。

    副连长朱金陵特别对蒋杏成提出了要求。

    他说,四个集训的骨干,分别代表着不同年度的兵,而蒋杏成是里面兵龄最长,且身体素质最一般的,希望迎头赶上,别让人家看笑话。

    之所以他会这么说,并非是信口开河,而是因为身体素质一般的蒋杏成刚探家回来,一个即将进入第五年的老兵,试问平时又有几个能严格要求自己的呢?

    后来,朱金陵的担心,真的变成了现实。

    开完会回来,经过炮五班宿舍,大师兄刘强富问他,领导是不是对他又有什么新安排?

    他说,明天下午五点之前,要去团教导队报到。

    人家只是应付式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追问下一句。

    回到六班宿舍里,倒是代理二排长宗儒麟一个劲地鼓吹,说他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甚至,还颇为无奈地说,自己当了五年兵,只带过一点五次新兵,至于他口中所说的“零点五次”,梁荆宜清楚,那是因为去年带新兵的班长李彬利动手教训新兵狠了,宗儒麟被连队领导安排临时顶上去的。

    梁荆宜不屑地反驳他:“你立了两个三等功,我连半个都没有,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我俩的差距,差得不止是一星半点,而是整个银河系。”

    “狗日的,又开始咬文嚼字耍嘴皮子功夫了。我承认我说不过你,但我可以利用代理排长的身份命令你,梁荆宜同志,在部队里好好干,别特么给我老宗丢脸,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私下里俩人怎么好都可以,但上下级的关系,还是要厘清的,服从命令听指挥,这是军人的天职。

    宗儒麟打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两张相片,示意梁荆宜拿过来瞧瞧。

    “哎呀,我的老班长,这该不会是你和那个初恋的女同学藕断丝连,让濒临破产的感情,又死灰复燃了吧?”

    “你特么动动脑子好不好,人家都要当妈的人了,还死灰复燃,可能嘛?如果是你喜欢的姑娘嫁给了别人,等她生了孩子,再回头找你,说想继续不了情,你会坦然接受她吗?”

    宗儒麟的问题很刁钻,他这属于是借力打力,既然你问我,那我就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地甩给你,看看你是如何去回应的?

    余舒雅嫁给别人、生下孩子、离婚、再找我,那我到底是该接受她呢?还是一狠心拒绝她?

    虽然心里暂时还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是表面上梁荆宜却是一副斩钉截铁的样子,他语气坚定地说:“不管我有没有女朋友,只要我还没有结婚,我肯定是接受她。不管她过去经历了什么,我的心里始终有她。这份感情,是不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化为乌有的。相反的,每每念及她,我总会觉得她的心,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

    “我真没有想到,你特么还是个痴情的种啊!”宗儒麟把巴掌,拍得是啪啪直响。

    梁荆宜也不管这个掌声,是褒还是贬,他仍然选择用不容置疑地口吻说:“痴不痴情,这完全看你对这份感情投入了多少。像你那种啊,估计是没有付出什么真心,不然的话,哪里会那么容易就忘掉的!”

    “你敢怀疑我的感情?小伙子你是不是皮又开始痒痒了?”宗儒麟话音一落,就准备上手了。

    这货喜欢动手动脚以武力来解决问题的坏毛病,还是没有多大的改变。

    再继续争辩下去,就是越辩越上火了,梁荆宜选择服软,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他在嘴里连连求饶地同时,还恭敬地从老班长手里接过那两张相片。

    “嘿,不错嘛,哪里的?”相片中的女孩子除了皮肤黑得有些健康外,五官姣好,身材苗条。

    宗儒麟没答话,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两张相片来:“徒弟,你看看这俩人哪个要漂亮一点?”

    接过相片,看都没看一眼,梁荆宜直接脱口而出五个字——花心大萝卜。

    “看我不锤你!”宗儒麟抬手做出要打人的架式,梁荆宜本能地往后弹出个两三米,不等他落位,老班长把后面给的那两张相片一指,“傻鸟,这个是我表妹。”

    “不好意思,我误会了。”梁荆宜赔着不是。

    他还是以为人家是做好了“脚踩两只船”的准备,这么说来,还是自己的想法邪恶了点。

    真相是越辩越明,既然实际情况都说清楚了,他便开始认真比对起那两组相片中的姑娘来。

    他知道,他必须提出参考意见,否则别指望老班长会轻易放过他。

    应该说,宗儒麟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当兵五年,已经立了两个三等功,对自己在部队未来的发展,他是充满了希冀。

    今年之所以留下来转二级士官,而没有像无线班长苏辉建一样,打完演习回来就强烈要求退伍。

    那是因为明年将是他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

    等过了明年的九月五日,他届时将年满二十五周岁,以后再想提干,或者是保送军校,即便是再增加一个三等功,也只能是南柯一梦了。

    所以说,不管明年九月之前的最终结局如何,他都做好了放手一缚的准备。

第347章:变通回连队

    细数起来,这应该是梁荆宜第四次参加团教导队集训了。

    对这里的环境,他自然是熟悉得不行。

    只是教导队的人员变化比较大,除了队长钟飞现还在位外,其他像高双全和范平礼都已转业。

    目前在教导队里担任政治教员的是从反坦克营调过来的中尉李治春。

    据了解此人的干部和反坦克营集训的人员讲,这个李治春是从某政治学院毕业分配过来的,属于是政治系的高材生。

    团领导之所以把这等人物配属给教导队,那是因为着眼于教导队的长远规划和发展。

    毕竟,按照之前的惯例,教导队的政治教员那都是属于转业前的一个过渡性岗位。

    但凡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干部,那基本上可以确认他的部队生涯,已进入到倒计时阶段。

    像去年梁荆宜参加“预提骨干集训”时的政治教员高双全,今年上半年已转业回了地方。

    而一连的前任指导员范平礼,自从去年十二月初调到这里工作,今年下半年,也如期转业到了地方。

    据可靠的消息源称,范平礼转业的单位是zz市下辖某区的劳动就业局。

    劳动就业局虽然比不上ga局那么英姿飒爽牛x在线,但这个单位在市场经济的浪潮之中,也是敢立于潮头的存在。

    一营的带队干部是副营长陶炼,营直和三个连队也都有干部具体负责。

    营直是林生民,一连是朱金陵,二连是阮东来,三连是钟正鸣;

    集训的骨干分别是营直的冀颂承、孙康健、潜明洪;

    一连的梁荆宜、徐陈伟、秦山峰、蒋杏成;

    二连的刘猛殿、余飞洪、苏小斌、李林森;

    三连的胡抄、李超培、高宇聪和乐昌火。

    像去年带新兵的那批老士官,今年营里一个也没有安排。

    副营长陶炼说,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努力培养新人”。

    他说的是实情,今年带新兵的这批骨干里面,有三个人是两千年的兵,他们分别是潜明洪、徐陈伟和乐昌火。

    还处于“新兵蛋子阶段”就被安排带下一年的新兵,这种状况还是比较罕见的。

    最起码在一营,梁荆宜当兵三年了,还从来没有见过。

    各单位来参加集训的干部和骨干到齐后,晚上八点整,团王参谋长莅临教导队,给所有参训的干部骨干作了动员指示。

    从王参谋长传出的口风大致听得出来,年底即将到来的这批新兵,人数将比去年还要多。

    也就是说,去年是一个班分了十个新兵,今年貌似还不止这个数。

    带新兵骨干集训的内容:一个是教学法和训练管理方面的,另外一个是关于如何做好新兵政治思想工作方面的,至于对体能的要求,并不是太严。

    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几乎就是在宿舍里搞自习。

    至于自习能有多大的效果,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十五个参加集训的骨干,除了三个是新兵蛋子外,其他人都是老鸟了,所以带队的干部也没有施加额外的压力。

    说得直白点,即使是干部们施加了压力,作为老鸟,也有他们的那一套方法去灵活自如地应对。

    教导队不用积攒什么家底,它们是有多少钱就吃多少钱,因此伙食要比连队好,这是不争的事实。

    况且,在这里又不用搞基建和劳动,所以,呆在教导队让梁荆宜他们这些老鸟们有种度假的感觉。

    老鸟们有悠然自得的资本,可新兵们就不一样了。

    徐陈伟着急得不行,又是找梁荆宜借教案参考,又是请教教学法应该怎么组织实施。

    作为他的班长,梁荆宜自然是倾囊相授,能和自己班里的兵携手带新兵,这种情景以前何曾想过!

    然而,它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实现了。

    这天晚上,刘新昊打电话到教导队找梁荆宜说了说自己的情况。

    连队战士退伍的大名单,已经基本确定下来了,苏辉建和他都在大名单里面。

    他是有些不甘心,但现实摆在面前,又容不得他再作半点挣扎。

    今年集训,教导队出了新规,在老兵退伍期间,所有参加集训的干部和骨干一律不准请假离开。

    队长钟飞现在会上对各营带队的副营长提出希望。

    他之所以不是提出要求,而是提出希望,那是因为副营长的级别比他这个队长还要高出一级。

    虽然人家目前是在他的地盘上参加集训,但面子上的东西,他还是得顾及。

    万一这个时候把其中的某一个副营长给得罪了,俗话说“山水有相逢”,以后自己跑到人家手底下当差,那岂不是会很尴尬的嘛!

    当然了,教导队规定老兵退伍期间不能回原单位,也不是他钟飞现闲得无聊鼓捣出来的,那都是上面领导提出的要求。

    以前在老兵退伍的这个时期,也是提倡带新兵集训的干部和骨干们,原则上不要请假回原单位欢送老兵,只要一门心思搞好带新兵的学习和训练就行了。

    但是私底下,破例的现象还是比比皆是。

    像去年梁荆宜他们几个参加集训的骨干,不也是在原副指汪月的默许下,回连队和退伍老兵们一起参加了营里组织的“欢送晚会”。

    真正来讲,钟飞现也不想这样,当兵的人个个重情重义,这退伍了,说不定往后余生,再也难得见上一面。

    但他又能怎样呢?

    还好,经过干部们和钟飞现的几轮碰头磋商,教导队变通了一下,上面不是要求老兵退伍期间,集训人员不能离开教导队嘛,那就把离开的时间提前。

    十二月一日宣布退伍命令,咱们教导队的人十一月三十日抽空回去瞧一瞧、聚一聚。

    十一月三十日。

    梁荆宜他们是吃了晚饭,才集体回的连队。

    不选择回连队吃晚饭,那是考虑到个人的伙食费已经转到了教导队的户头上,如果回去吃,岂不是等于吃连队战友们好不容易从牙缝里面,积攒出来的家底。

    即使是连队领导会说“欢迎归来”,但自己于心不忍啊!

    六班宿舍,外面天色已经擦黑。

    代理排长宗儒麟去连部开会了,李光军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估计在这个时间点,想他去捡肥,那是不太现实的。

    毕竟即将进入第二年,积极性下降,那是不可避免的事。

第348章:留下一首诗

    既然班里没人,梁荆宜先去了二班,他是想去和班副张明黎道个别。

    自从九九年三月份新兵下班后,张明黎跟着自己在六班,辛苦快两年了,在此期间俩人既是无话不说的好战友,又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那装满革命友谊的小船,自不必多说,一个字——稳。

    也许,这次见个面,以后再想相见,也就难了。

    毕竟一个在hn,一个在hb。

    五班梁荆宜没有去,因为宿舍里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师兄刘强富良心发现,带着本班人马去菜地搞最后一次生产了。

    他直接去了二楼的侦察班,刘新昊前几天给他打了电话,在电话里,他能感觉到对方的不甘心和对现实的无奈。

    “阿梁,我临走之前还为你做了个顺水人情,我向连队领导推荐郭中华担任侦察班长。”进了侦察班宿舍的门,刘新昊就迎了上来,他好像算准了有人要过来看他。

    现在老兵要退伍了,新兵也跟着一起“过大年”,所以宿舍里空空如也,属于是正常现象。

    “尼么的,我不要你那个所谓的‘顺水人情’。”梁荆宜一把搂住刘新昊的脖子,“我宁愿你不要走。”

    “笑话,我能不走嘛?连队不要我了,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呀!”刘新昊摇摇头,随即脸上又勉强挤出点笑容,他是不想让兄弟看笑话

    老实说,听到郭中华要接任侦察班长的消息时,梁荆宜还是有些窃喜的。

    自己带的十个新兵,居然有两个都要当班长了,这是一种无尚的荣光啊!

    就像老班长宗儒麟说的一样,以后一帮老鸟们坐在一起聊天扯淡,自己可以傲骄地说“这特么是我老梁同志带的兵”。

    但一想到刘新昊要退伍,他心里又难受。

    见梁荆宜不吭声,刘新昊伸手反搂住梁荆宜的腰肢,俩人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宿舍,“下楼,去营军人服务社。”

    “留着下次吧!”梁荆宜停下脚步,他站直了身子,把那只搂住刘新昊脖子的手给抽了回来。

    “你鸟毛说,我们还有下次吗?”刘新昊的眼神中透出不舍和哀怨。

    “有,我特么曾经在除夕之夜救你于水火之中,岂能被你这等小人用一趟军人服务社就给轻易打发了?大餐,我特么要绝对的大餐!”

    嘴里虽然是这么说,但人家刘新昊还是硬扯着他下了楼。

    “六班长!”这是连队卫生员刘强的声音。

    梁荆宜应了一声。

    “马上到连部开会,集训的人就差你一个的。”刘强也看到了正走下楼梯的梁荆宜。

    “好。”梁荆宜有些抱歉看了看刘新昊。

    两秒后。

    “我写了个......”刘新昊把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他抿了抿嘴唇,转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来,“阿梁,你先不要看,等我退伍离开一连了,你再打开来看。”

    见梁荆宜一脸狐疑,他先是轻叹一声,尔后,缓缓地说:“要是你着急看也行,不过,不能当着我的面看,最好是回教导队后,一个人偷偷地看。”

    “为什么?”梁荆宜不解地挠挠头。

    他本来准备调侃刘新昊说“这封信是不是你小子写给我的情书”,或者说“看一封信,还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好像我是做强盗的”,但又担心自己把握不好分寸,刺激到情绪有些低落的兄弟,于是,还是强忍住了。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就说你能不能做到嘛?”刘新昊又耍起了小性子。

    要是放在以前,梁荆宜肯定会对他提出批评的。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人家明天就要卸下帽徽、肩章和领花,然后在这里,最后逗留个几天,就坐火车回老家了。

    试问在这个时候,你还忍心让对方心情不爽吗?

    “能!”梁荆宜接过那个信封,回答得很干脆。

    他感觉到信封很轻,以他多年收信收到手软的经验来判断,这信封里面装的信纸,厚薄最多不会超过两张。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信封里面装的只有薄薄的一张信纸。

    当然了,这是他从连队返回教导队后,才揭晓的答案,他要遵守对刘新昊许下的承诺。

    “特么的梁荆宜开会了,磨磨叽叽的。”从连部探出一个脑袋来,在一连敢这么大呼小叫并且直接“军骂”梁荆宜的,除了宗儒麟之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连部开会是关于骨干调整的,参会的除了几个干部和代理二排长宗儒麟之外,剩下的就是四个带新兵骨干了。

    正如刘新昊所说,郭中华被连队任命为侦察班长,还有张鹏永调任连部担任文书,一个班里出了两个班长,这简直是逆天般的存在;

    无线班长是从营直调过来的张界传,九九年兵,来自hn省zmd;

    他和六班退伍的张明黎算是正宗老乡,去年营直给一连贡献了四名得力干将,包括炊事班长陆银龙、有线班副姬刚永、一班副秦山峰和卫生员张雨彤,今年也没有闲着,继续贡献支持;

    梁荆宜与张界传也是认识的,毕竟全营也就那么三百多号人,营直的菜地又和一连的菜地毗邻,天天搞生产还在一个水池里挑水,你说能不认识嘛!

    只是俩人没有进行深入的情感交流而已。

    有线班长许城田,班副曾源彪;

    炮一班班长梁荆宜,班副叶才智;

    炮二班班长孙文武,班副徐陈伟;

    炮三班班长蒋杏成,班副聂小勇;

    炮四班班长郭鹏永,班副牛庭;

    炮五班班长秦山峰,班副肖冬晓;

    炮六班班长张春柳,班副魏国华;

    虽然自己辛苦培养的徐陈伟,被调去给了孙文武当班副,令到梁荆宜觉得有些遗憾,但好歹连队又给他配了一个叶才智过来,算是作了弥补。

    开完会已是八点二十分,连队要准备晚点名,教导队的人也要集体返回了。

    队长钟飞现有言在先,超过了九点回去,万一被团里的领导给逮到,这个“大锅”他是兜不住的。

    所以说,各营的带队干部为了彼此在面子上都过得去,在守时这一块,还是拿捏得不错的。

    晚上,梁荆宜站第二班岗,今晚皎洁的月光,甚至比昏暗的路灯还要耀眼,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信封,缓缓抽出信纸,那熟悉的字迹随即映入眼帘:

    留下一首诗

    那年冬天,匆匆来到部队。

    心里,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渴望。

    千百次地在梦中憧憬,我的未来,将会是怎样?

    无奈,那颗刚刚走出校园的心,无所欲为地膨胀。

    至今,老爷爷的叮咛,还在我的耳旁回响。

    家乡的亲人,不知道你们现在怎样?

    妈妈,远方的儿子没有为您争光。

    但,双亲的身影,无时不出现在儿子的梦乡。

    想当初,儿子也有过美好的理想,也曾奋斗着想实现自己的愿望。

    但,残酷的现实,无情地压弯了儿子的脊梁。

    命运,似乎太不公平。

    你的sd好兄弟刘新昊

    二零零零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十二月一日上午,宣布老兵退伍命令后,调到营房股担任专职水电工的杜军安,哼着小曲,背一个上面印有“水电安装”的帆布包,骑着一辆“永久牌”的二八自行车溜达到了教导队。

    这货是来邀约一连几个参加集训的骨干,抽空一起回去走一遭的。

    “我也想啊,可是实力不允许啊!”正在搞训练的梁荆宜把不能回去的原因大致说了说。

    岂料杜军安不以为然地驳斥团里这种规定不讲人情,没有人性化。

    我考,这货才到后勤处营房股多长一点时间,怎么感觉他整个人与之前老实巴交的德性相比,反差太大了!

    也怪不得连队的战友们都说当个“机关兵”好,这不是嘛,连杜军安这只“蚜虫”,都摇摇晃晃地蜕变成“蝴蝶”了。

    吃得好,管得松,与团领导和机关干部接触多,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所以基层战士才想尽办法,使出浑身解数往团机关跑。

    就说近一点的事,新兵二班的李波雷,那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幸好我离开了一连,不然,我也会和你们四个一样难受。”杜军安很是得意。

    听闻此言,梁荆宜差点就怼出一句:你哪怕还留在一连,恐怕也没有什么机会来教导队参加带新兵骨干集训吧!

    看到杜军安那个洋洋得意的表情,梁荆宜忍不住吟出了唐代孟郊写的那首小诗《中第后》:“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么皮的梁骡子,你什么意思?”杜军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貌似这四句诗是在变相挖苦他。

    “在夸你呢,三班副。”徐陈伟担心梁荆宜吃亏,赶紧上前打起了哈哈。

    其实,杜军安的那点尿性,梁荆宜岂能不知道。

    他俩在炮四班呆了一年,彼此性格那都是了如指掌。

    “不去算球,我一个人回去。”把那印有“水电安装”的帆布包往肩后一甩,杜军安一抬大蹄子,就上了二八自行车,骑走了。

    至于他有没有回一连和即将退伍的老战友们交流调到营房股的心得体会,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但对这货回连队看看那排朝夕相处了大半年的猪圈,梁荆宜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信心的。

    虽然,当初他在位时,饲养的那批“八戒”,早已化作一堆堆春泥和大地溶为一体,但是那排曾经承载着他青春与梦想的猪圈,却依然稳稳地伫立在经常饱受风雨肆虐的天地之间。

    即使是面对日新月异,不断更新换代,不断升级改造过的饲养对象,那排猪圈始终坚如磐石,任你改天换地,我自巍然不动。

    话说梁荆宜与刘新昊的这一别,就是整整的二十年,直到现在,俩人在现实中还是没能面对面地见上一面。

    幸好科技发达,在智能手机的功能通达天下的今天,俩人借助网络,还可以聊聊语音,看看视频。

    在一次视频聊天扯淡中,俩个鸟毛还不约而同地提起那晚的约定。

    “你除夕那晚救我于‘水火之中’,兄弟我无以为报,只能是以身相许了。”这是刘新昊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调侃的话。

    二十年过去了,他除了满头茂盛的黑发,差点掉成了“地中海”外,脾气也温和了好多。

    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血气方刚,一言不和就开撕的小年青了。

    “你以身相许就算了,实际点,干脆结个儿女亲家,省得以后双方父母为子女操碎一肚子的心,咱俩作主......把这个给定下来?”梁荆宜摆明了想占便宜。

    人家刘新昊有女儿不假,可在现实中,他能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你嘛?

    果不其然,刘新昊不同意。

    “狗日的阿梁,你个龟儿子的想得倒美。”那边的刘新昊随即关了视频,徒留下一阵“嘟嘟嘟”的盲音在回响......

第349章:新兵二连成立了

    十二月八日,集训人员从教导队返回营区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新兵连的各项工作了。

    本着谁的火炮口径大,谁就是“龙头”的原则,新兵一连这一光荣的称号被一五二营给强行“霸占”了。

    要知道自打有了炮兵团,自打每年年底组建新兵连开始,新兵一连的牌子那就是雷打不动属于榴炮一营的。

    今年倒好,新组建一个一五二营,结果它一上来,就把榴炮一营的排序给往后延了一位。

    特么的谁才是炮兵团的根?谁才是炮兵团的魂??谁才是炮兵团的亲儿子???

    即便是一五二营组建之初,团里就作出了明文规定:排排座吃果果,以后各营的建制顺序,一五二营排在榴炮一营之前。

    可真到了这一天,榴炮一营官兵们的心里面,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抵触情绪和失落感的。

    甚至,还有人痛斥这种做法属于是过河拆桥、喜新厌旧和忘本。

    当惯了“龙头大哥”,突然身份一变,降成了“二哥”,感情上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

    既成事实的东西,即便是心里有想法又能如何,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接受。

    新兵二连的人员组成是这样的:

    连长由副营长陶炼担任;

    指导员由一连指导员姚江生担任;

    连部文书由张鹏永担任,卫生员兼通讯员是刘强;

    一排长:林生民;

    二排长:朱金陵;

    三排长:阮东来;

    四排长:钟正鸣;

    营直的新兵是一到三班;

    榴炮一连的新兵是四到七班;

    榴炮二连的新兵是八到十一班;

    榴炮三连的新兵是十二班到十五班;

    一到十五班长分别为:冀颂承、孙康健、潜明洪、梁荆宜、徐陈伟、秦山峰、蒋杏成、刘猛殿、余飞洪、苏小斌、李林森、胡抄、李超培、高宇聪和谢飞扬。

    其中四班副叶才智、五班副陈生路、六班副聂小勇、七班副牛庭。

    话说榴炮一连给四个新兵班配制的班副,还是相当给力的。

    叶才智和聂小勇的篮球,陈生路的音乐,牛庭的内务,那可在连队是各领风骚的存在。

    今年组建的新兵二连相比较去年,只是多了两个班的编制,这倒是挺符合之前各级领导所津津乐道的“相比较于往年,今年的新兵量大管饱”那么一说的。

    也正是因为今年的新兵量大管饱,而政治思想工作又不容易做,所以,营里领导才决定把在三个连队指导员里面,能力最强的姚江生调到新兵连工作。

    去年到一连担任指导员,姚江生硬是把九九年被折腾到没脾气的一连人,又重新带回了以前那种嗷嗷直叫的过去。

    这些肉眼可见的成绩,上级领导自然是心里有数。

    他在一连所倡导的“外紧内松”的管理氛围已然开花结果,两千年一连虽然没有捧起那“先进连队”的牌子,但整个连队上下重拾了信心,对未来之路那是满怀期待。

    “一个人只有为这个集体争得荣誉的义务,而没有抹黑的权利。”这两句话,已深深植根于每个一连人的脑海里。

    至于为什么不说溶入到了血液之中,或是刻进了骨子里,那是因为时间短,还没有达到那个夸张的程度。

    叶才智调到新兵四班当班副,算是两位连队领导刻意而为之的。

    连长吕祥云和指导员姚江生特意找梁荆宜谈了明年的工作。

    他俩的意思是,榴炮一连将把梁荆宜作为连队优秀班长的典型给推出去。

    像代理二排长宗儒麟则是属于已经推送完毕的那一类,眼下就等着明年上面的提干和保送军校命令下来了。

    而在一连,由谁来接手宗儒麟丢下的这杆大旗呢?

    俩领导意见相同一拍即合:梁荆宜最合适不过了。

    不说他是宗儒麟的嫡传弟子吧,就说他的军政素质和为人处世,那在连队也是有口皆碑,绝对好评如潮的。

    按理说,最优秀的班长应该放在炮四班班长的位置上,毕竟四炮是连队的基准炮。

    但是姚江生用一段话,成功说服了吕祥云。

    他是这么说的:“我们要全力打造和树立炮兵团榴炮一营一连一排一班这个典型,除了保证整个班具有较强的向心力、凝聚力和各方面素质过硬外,也要重点考虑在‘四个一’上动动脑筋。”

    吕祥云是什么人,经姚江生这么一点拨,他当即就明白了搭档的用意所在。

    “四个一”那不是与“争第一,扛红旗”的口号,两者之间遥相呼应,不谋而合嘛!

    提前让梁荆宜和叶才智配合带新兵,也是为了在新兵下连前,让俩人全方位磨合到位。

    其实,他俩算是老熟人了,新兵连在一个排里呆了三个月,下了老兵连又在一个排,上半年四班长郭鹏永探家时,雷吉利在班里搞不定,梁荆宜也过去代理班长了一个星期,对了,临走的那晚,叶才智还花钱为他“践行”了。

    新兵二连连部设在榴炮一连,和往年一样,一连的那些老鸟们除了住在二楼右侧的几个宿舍外,吃饭统一被发配到了营直食堂。

    四个排的新兵分别安排住在各自的单位,吃饭统一在榴炮一连食堂,集合点也在一连的大操场。

    新兵四班的标志贴在了炮一班的牌子上,这间宿舍也是去年梁荆宜所带的新兵二班的老宿舍,再往前推更是他当新兵时,所住的宿舍。

    有些事情啊,冥冥之中仿佛自有安排一样。

    他都止不住开始畅想,明后两年,自己还会不会一直住在这个宿舍直到退伍了。

    副连长朱金陵也住在新兵四班,他要求将这间宿舍里放八张高低床。

    梁荆宜本想多问一句,“连副,会有那么多人住吗?”

    可掂量了一下俩人的关系,似乎还没有熟到那一步,于是,便给强行忍住了。

    十二月九日,新兵连所有工作基本到位之后,连值班员通知:所有带新兵的干部和骨干到连部开会。

    由于开会的队伍太过于庞大的缘故,除了两位新兵连主官是坐着的以外,其他人都是站着听讲和记笔记的。

    十五个班就是三十个正、副班长,再加上四个排长和一个司务长,还有文书和炊事班长,这么一算下来,将近四十个人,都快顶得上半个连队了。

    一间小小的连部,才不过二十个平方米左右的面积,瞬间就被黑压压的人群塞得满满当当的。

    开会还是那套老流程,两位领导轮番作动员指示,尔后,各排长表决心,提出需要连队帮忙解决和协商处理的事情,最后,又是领导对相关事宜作出再次强调。

    反正听得多了,这帮老鸟们就当“和尚念经”了。

    连长陶炼嘴里的几大点、几小点、几个环节、几个方面、几个问题等等,将继续陪伴着梁荆宜度过这难忘的新兵连生活。

    散会后,四个排长被留下来,他们要讨论“关于第一批来队新兵的分配问题”,而骨干们则是回了宿舍自由活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399/ 第一时间欣赏战炮岁月最新章节! 作者:子龙路一号所写的《战炮岁月》为转载作品,战炮岁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战炮岁月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战炮岁月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战炮岁月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战炮岁月介绍:
二零二零年春,榴炮一连的部分退伍老兵相约故地重游。以往热闹的营区,如今只剩下空旷的楼房和炮库,此时战友无一人,火炮无一门,别人看上去也许什么都没有,可在老兵们的眼里却全都是人,全都是炮,全都是车......这种感觉只有军人才有,也只有军人才懂。时间拨回到二十三年前。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日,新兵参加开训动员会归来。101宿舍。二班新兵梁荆宜好奇地问宗儒麟:“班长,营区大门围墙上刻的‘战争之神’是什么意思?”宗儒麟翘起二郎腿,斜眼瞥了他之后,得意洋洋地说:“小子,‘战争之神’指的是火炮,而我们,就是操纵火炮的人。”......这是关于炮兵连队一群人成长的真实故事。--谨以此文,致敬曾经和正在为国防事业贡献着青春和热血的战友们!战炮岁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炮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炮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