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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龙路一号     战炮岁月txt下载     战炮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0章:这酒喝得值得

    梁荆宜接过那装钱的红包:“我到时候还你。”

    “不要。”余舒雅眉毛一挑,态度坚决。

    “要的,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你不要我还,那么,这钱我是不会接的。”其实,梁荆宜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过几天还钱的时候就去她的学校,这将又是一次绝佳的相处机会。

    时间过了几秒后。

    “那好吧!”余舒雅松口了,她往后门走了几步,紧接着猫腰张望起来。

    “看什么呢?”虽然不是侦察兵出身,但当兵的那点警惕性,梁荆宜还是有的。

    “嘘,我看看我妈。”余舒雅回来小声说,“中午喝酒你别怕,我那姐夫纯属是个‘摆设’,他喝酒都是我姐下的‘死命令’,不喝的话,晚上不让他上床。”

    我考,晚上还不让上床了?

    听到这种奇葩理由,梁荆宜顿时喉咙发痒,他连咽了几口唾沫,什么话也没说。

    余舒雅之所以要传递出这个信息,目的是为了让眼前这个男人,上了桌子端起酒杯,心里不要带有压力。

    这也是她当着母亲的面,吹嘘梁荆宜“五十八度的白老烧,两斤不醉,三斤不倒”的底气所在。

    姐夫喝酒是个十足的“水货”,这当兵的小子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应该比“水货姐夫”强吧?

    姐姐她们一家三口是十二点到的。

    在欢快和谐的气氛中,话不多说,两个男人的酒杯斟满后,就急吼吼地碰了起来。

    他俩一个是想在老婆面前证明自己不孬,另外一个是想在准女朋友面前证明自己能行,虽然俩人的酒量都是“渣渣级”,但想喝倒对方的勇气和决心,却是比天高。

    看姐夫喝酒的那个球样,梁荆宜就知道他平时端杯子的时间少,属于是来了客人后,被迫“赶鸭子上架”的那种类型。

    事实也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在连队同年兵中喝酒渣得一笔的梁荆宜,中午雄起一回,两杯二两的白老烧下肚,除了喉咙有点发烧之外,人清醒得很。

    倒是那个余舒雅口中那形同摆设的姐夫,一杯半白老烧下肚,就被余舒菊骂骂咧咧地搀扶到床上躺着“哼哼叽叽”去了。

    如果不会意外的话,姐夫下午的工作,可能就是负责在床上打滚了。

    梁荆宜心如明镜,他朝余舒雅投去感激目光,仿佛是在说:你没骗我,姐夫喝酒果然是水得可以。

    他高兴的是,在连队那帮战友面前喝起酒来,毫无存在感的自己,今天在这个特殊的场合下,居然碰到了一个好捏的“软柿子”。

    伯母喂饱了外孙,俩人去外面遛圈了。

    不胜酒力的姐夫在床上滚了一阵子后,便开始奏乐。

    此时,桌子上只剩下梁荆宜和余家俩姐妹。

    这应该是余舒菊所希望看到的,她是个有想法的妇女同志,在接到妹妹的电话后,她做足了功课,今天誓要把人家的底细,摸它个清清楚楚。

    酒精上头的梁荆宜也是来者不拒,不管她问什么,自己都如实回答什么。

    可一旁坐着的余舒雅不干了,她直接说:“姐姐你是不是派出所查户口的?问那么多干什么?”

    见妹妹这么极力维护喝倒老公的那小子,余舒菊心里顿感不爽: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你这丫头怎么好像“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样。

    不爽归不爽,可这话也不能当面直接说出来啊!

    她故意往外面瞅了瞅,这是在找老妈,她想让妹妹明白:你俩的事,我还帮着保密呢,要不要我告诉老妈一声?

    姐姐能想到的,妹妹岂能想不到!

    问吧!既然姐姐有“杀手锏”在手,余舒雅也不加干涉了。

    不过,她给梁荆宜打了一碗饭,然后,不管不顾地往人家碗里夹菜,还一个劲地叫人家“赶紧吃”,这是想用饭菜堵住人家的嘴。

    红包是走的时候,梁荆宜拿给小侄子的。

    他考虑到提前给的话,搞不好会推三阻四的。

    礼貌地推了两次后,余舒菊替儿子收下了红包,她还邀请梁荆宜去她家作客,并说要找几个喝酒厉害的人来作陪。

    听闻此言,梁荆宜当即吓得酒醒了大半,他看向余舒雅,这摆明了是在求助。

    “如果你去的话,叫上我一起。”余舒雅微微一笑,那嘴角立马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以可以。”得到支持的梁荆宜信心满满,当然这个信心,完全来自于余舒雅。

    他心里也有点小得意,要知道第一见面,就把大概率会成为自己亲姐夫的人,喝得趴下了,恐怕以后在酒桌上遇到,姐夫端起酒杯,心里就会产生一定的心理阴影。

    “到了家......”余舒雅把手靠在耳朵边上,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见喝到好似红脸关公一般的梁荆宜点头回应,她又叮嘱道,“路上车多,慢点骑,不着急。”

    之所以她没有挽留梁荆宜多坐一会,等酒劲过了再走,那是因为自己也要坐车返回学校了。

    虽然她才读高二,但由于她们读的这个“第x高级中学”是职业学校,高二的话,已经把所要学习的文化课和专业知识全部学完了。

    按照学校里的计划,从下个月开始,她们这些学生只要自己有意向,并交上一定的费用后,就可以选择由学校推荐到省会城市,或者南方的工厂和酒店,进行培训和实习了。

    油漆黑的“来财”摇着尾巴,一脸热情地把身子靠在梁荆宜的大腿上蹭来蹭去的。

    这土黑狗也挺识相的,主人家的客人,它也想搞好关系巴结一下。

    挥手告别了余舒雅她们一家,骑着大阳九零的摩托车疾驰在乡镇公路上,梁荆宜的心情舒畅得不得了。

    一百块!

    呵呵,这一百块对他而言,就是一张见面的门票。

    至于选择什么时候见面,主动权完全取决于自己,而且,余舒雅还把她们宿舍的电话号码告诉他了,这“双保险”做得可是真够专业的。

    想到这里,他右手加大油门,在排气管那爆豆般的炸裂声中,不由地哼唱起了那首“军中绿花”:......故乡有位好姑娘,我时常梦见她,军中的男儿也有情,也愿伴她走天涯。只因为肩负重任,只好把爱先放下,白云飘飘带走我的爱,军营绿花送给她......

    晚饭是在婆婆家里吃的。

    为了犒劳几年没回家的大孙子,婆婆剁了一整只腊猪蹄,并用小火从下午一直熬到了天黑,熬到了入口即化的程度。

    喝了点小酒的爹爹问他什么时候退伍?

    他说,目前还不清楚,看部队领导说需不需要。如果部队领导说需要,我就留下;部队领导说不需要,我就退伍回来。

    听大孙子说退伍这事,还得看部队领导的脸色,糟老头子当即就不满意了

    虽然姓梁的三代人里面都有人从军,但他没有当过兵,还理解和体会不了部队那种严明的纪律性。

    小时候,梁荆宜也听爹爹多次讲起自己的“红历史”。

    爹爹说,他曾经在抗战期间,手执一米多长的红缨枪,腰挎着木柄的盒子炮,当过个把月的儿童团副团长。要知道,在那个时候,即便是儿童团开展敌后工作,也是冒着巨大生命危险的。

    但爹爹那所谓的“红历史”,讲给小时候的他听,可能会信。但是,放在现在讲给他听,那就只能当笑话了。

    这且不说,当谈到退伍回家后做什么时,梁荆宜说要出去打工。

    爹爹一听,放下酒杯教训道:“出去打什么工?你要懂得这么一句老古话‘大风刮不倒牛尾巴’。”

    梁荆宜一脸茫然地望向爹爹,他在等一个合理的解释,什么叫做“大风刮不倒牛尾巴”?

    “‘民以食为天’,没有粮食吃,人都得饿死,农民这个职业,是全天下都安全的,‘大风刮不倒牛尾巴’,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我去,只有这个糟老头子才会给出这种看似无厘头的解释,如果不是顾忌到他长辈的身份,梁荆宜都想跟他好好理论一番了。

    爹爹的思维是“老古董”级别的,他让大孙子退伍,他让大孙子不要出门打工,那是有自己的担心。

    他担心如果大孙子不退伍,会和二儿子一样去边境打仗,而打仗是会死人的,他可不希望出去一个大活人,却回来一个冰冷的铁盒子。

    至于不出门打工,那是他思想陈旧,他巴不得所有的亲戚都住在一起,哪怕顿顿喝稀饭,他也觉得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活。

    吃了晚饭,爹爹热情地打开电视机,这台半频道的黑白电视机,是梁荆宜家换康佳彩电时,送给爹爹的。

    只见电视屏幕中间位置,闪过了一条条上下翻滚的白纹线,人影也随着白纹线左右摆动和上下翻滚,那是信号太差的缘故。

    梁荆宜出去摇了几把固定天线的竹杆,可是效果仍是差强人意。

    “听这个吧!”爹爹关掉电视,旋即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黑色的收音机。

    那收音机如板砖般大小,打开开关,只听见喇叭里面随即传出“沙沙沙”的声音。

    怪不得老人家的思想,那么不开化,天天抱着一个老土的收音机,他又能对外面精彩的世界知道多少呢?

    也怪父亲和两个叔叔,都什么年代了,还给老人家配置这么一台半频道的电视机!

第301章:父亲也是有故事

    第二次和余舒雅见面是在三天后,他挑的是父亲去村里开会的时间。

    这个季节,家里的油菜还没到收割的时候,所以说,梁荆宜探家的时机选择得不错。

    回来的近二十天时间里,基本上不用干什么大体力的农活。

    父亲说他是故意挑这个“闲月”回来探亲的,不然,往后再推迟个十天半个月的,就可以帮助家里收割那七八亩油菜了。

    面对父亲的调侃,他只能无奈地笑笑,那所谓的“回来的早,不好回来的巧”,在他看来,也大抵就是这个样子吧!

    去jz余舒雅学校的前夜,他厚着脸皮找母亲“借支”了两百块,并在母亲的一再追问下,他把和余舒雅目前的关系,悄悄泄露了一点皮毛。

    母亲是过来人,自然懂得这些情窦初开的男女之间的那点心思。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有没有告诉父亲?

    当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她有些不高兴了,原因无非就是这么个好消息,为啥要遮遮掩掩的?

    梁荆宜是担心父亲知道自己谈恋爱后,会讲那些几十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旧事”可不同于爹爹口中的“红历史”,这不是虚构的,而是真实发生在父亲的身上。

    母亲不以为然地说,那都是你父亲瞎编的,凭他喝醉后的那点尿性,什么狗屁话他编不出来的?

    可梁荆宜却不那么认为,俗话说“酒醉心明”,还有一句是“酒后吐真言”,父亲的话,他相信是真的。

    哪怕在母亲的眼里,如今父亲不是醉后的那般“优秀”,甚至醉酒的父亲,会成为母亲冷潮热讽的重点打击对象。

    关于自己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史”,酒后的父亲大体上是这么说的:

    当年,高中毕业的他,响应号召在村里当了一名“赤脚医生”。

    因为长得贼帅的缘故,被hnmg某坦克师的接兵干部无意中给瞧见,并迅速相中了,于是在一九七四年十二月初参军入伍。

    第一年新兵下连后,跟随着大部队在山上打了大半年的石头;第二年被调去团机关,给团领导当了一年的警卫员;第三年在特务连做回老本行——卫生员;第四年在卫生员的岗位上继续提升医术,期间经家里的熟人介绍,谈了个本村的女朋友,并在探家时,暗地里达成了某种默契的男女朋友关系。

    重点就是因为谈了这个女朋友,从而毁了他的美好前程。

    探家返回部队后,但凡收到女朋友的来信,必定在信中追问他,你什么时候退伍?

    要知道当时他可是有志扎根部队做一名职业军人的。

    团政治处组织股的股长已找他谈了几次,明确告诉他,今年提干的名额少,等明年师里的提干名额下来了,他将作为第一批提干的考察对象,进行上报。

    他在回信中,把实际情况也跟女朋友说了。

    他说,再当一年兵,再忍上一年,说不定我明年就可以提干了。

    到时候,等我穿了四个兜的上衣,升到一定的职位和达到了一定的服役年限,你就可以随军了。

    可人家不相信他的“鬼话”,误以为是他不准备“负责”了,这且不说,女朋友还扬言,要把这事跟他父母坐在一起好好说叨说叨。

    在那个年代,改革开放的春风,都还没有吹进南方沿海的小渔村呢?试问,人的思想又能有多开放嘛!

    两家父母往上好几辈人,都生活在同一个村子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这要是一经传出去,那双方的父母还不得都跟着脸上蒙尘。

    被感情问题搅得心神不宁的他不顾各级领导的挽留,年底执意要求退伍。

    谁知道退伍返乡不到半年的时间,那个曾经在信里面说,要陪他一起变老的人,寻了邻村的一户家庭条件好的人家,拍拍屁股不污染一片云彩,嫁作他人妇了!

    感情受挫的他,于是在慌乱之后病急乱投医,这才找了别人。

    而这个“别人”,正是梁荆宜的母亲。

    为何母亲不愿意听到父亲喝酒后就唠叨这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父亲每每谈及自己的初恋,总会豪情满怀地揶揄母亲,说如果不是自己心急,肯定能找到比母亲更好的那个人。

    说白了,就是后悔。

    这也就很好理解,为什么母亲特反感父亲提起过去,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

    毕竟,母亲也不想作为一个“后备选手”,出现在父亲的回忆里。

    梁荆宜担心父亲反对的原因,无非是拿他的那段痛彻心扉的经历,来教育自己不要过早地陷入到感情的漩涡之中。

    父亲常挂在嘴边的一段话是: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以事业为重,先立业了,再考虑成家的问题。

    在梁荆宜看来,这大概是父亲被伤得伤痕累累后,在心里产生的一种领悟吧!

    虽然父亲终其一生,也就是个小小的村干部而已,但这并不妨碍他拿条条框框的教条,来给儿子“指点迷津”。

    至于效果如何,他根本无法知晓。

    纸是包不住火的。尽管谈恋爱这事,父亲迟早会知道,但梁荆宜还是想等一阵子再告诉他,最好是在自己临走之前,那样的话,耳根子会清净很多。

    九点到的jz城,考虑到学校正常的上课时间,找人似乎不太方便,梁荆宜便选择去了新南门自己的母校转转。

    自从毕业当兵以后,母校就一直活在自己的回忆里。

    兴许在学校门口还能遇到熟悉的老师呢!他在心里暗忖。

    要知道当初在这所学校,班主任瞿老师可是待他不错的。

    想法是美好的,可结果却令到他大吃一惊。

    在印象中,那象征着母校荣誉的几块金字大招牌,此际全部荡然无存,甚至连墙上曾经挂过的痕迹,都悉数不见了。

    吃惊之余,他问负责看门的门卫:“大爷您好,我问一下,这所学校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大爷笑着露出一口吸烟过度的黄牙:“我来的时间不长,也不是很清楚,你问问旁边那个快餐店的老板。”

    顺着老大爷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中年人腰间系着围裙,正半蹲在地上,用一把旧菜刀无情地追砍着烧成“一体化”的煤球。

    对那个中年人,梁荆宜并不陌生。

    以前在学校读书,当校内食堂的伙食不好时,他和班里的同学偶尔也会选择到这个快餐店来“打牙祭”。

    当然了,仅仅是局限于“偶尔”,因为囊中羞涩,一个月的生活费和车费加在一起才五十块,即便是处在正长身体的发育阶段,少年们也不敢放开肚皮,多奢侈它几回。

    毕竟,现实摆在面前,实力不允许啊!

    在部队里,他曾经和战友们吹牛扯淡自嘲自己是发育阶段的伙食没跟上,要是在十四、五岁发育刚起步的时候,把营养搞上去,说不定自己早就膘肥体壮和四肢发达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就不会和老班长宗儒麟之间,产生那么多交集,发生那么多的故事了。

    “老板生意好啊,还认得我嘛?”

    那中年人抬头一瞧,见是一个当兵的,顿了两秒后,神情麻木地摇摇头,继续“啪啪啪”砍他的煤球。

    这就是不认识了。

    也活该人家不认识,以前梁荆宜的身高和体重在班里,那都是“弱鸡”一般的存在,偶尔出来快餐店“打打牙祭”,多数时间他也是处于从属地位。

    那个c位,是他遥不可及的一个梦想。

    再加上如今的变化太大,一身迷彩服,板寸头,黑得流油的健康皮肤,你突然问一个砍煤球,砍到心里毛焦火辣的快餐店老板“认不认识我”?

    这不是脑袋里面长包,又是长什么?

    也别怪那个一口黄牙的老人家什么,他可是一片好心啊!

    “老板,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他想明白了,这个时候想问出一点有价值的信息,必须得出点血。

    “你是吃快餐,还是吃炒粉?”中年人扔下菜刀,他看过来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光芒。

    “炒个豆饼吧,加一个蛋。”这是学生阶段比较高档的早饭了。

    那时候价格是四块钱,这又过去几年,物价上涨了,估计没有五块钱是拿不下来的。

    “等一等,马上就好。”燃着的煤球被塞进了炉子里,紧接着老板麻利地在炉子上架起了铁锅。

    五分钟后,加蛋的豆饼端上了桌。

    顾客是“上帝”,现在“上帝”问话,中年男人没有理由不回答。

    到底是这一带的“老油条”了,这一问便问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母校去年初就和其它有关联的中专学校合并了。

    合并决定是上级教育部门作出的,当时文件上列出要合并的学校,也不止三两所。

    由于母校师资力量不雄厚,加上体量小,专业都是粗放型的,当然最主要的是还是名气不够响亮。

    “合并”这个词,说得好听点是资源整合,搞强强联手;说得直白点,那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过程。

    母校在这轮合并的游戏中,无疑是虾米般的存在。

    想到自己就读了三年的母校已如过往云烟,一股悲伤顷刻间涌上心头,那豆饼嚼在嘴里犹如白蜡。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母校都已不复存在,老师们自然是不可能在这里遇到的。

    草草吃了几口,付了帐,梁荆宜寻了一处树荫坐下,从这里抬头望去,角度刚好对着母校的校门,睹物思人,哪怕如今母校只剩下一具“空壳“,但是在这里,有他青春年少时的满满回忆。

    在关于母校的回忆里,有一位学长,是他始终绕不过去的坎......

第302章:擂肥宰羊子的陈真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新生报名的第一天。

    上午,家长们按要求交钱后,陆续回家了。

    这所成人中专里新进的学生,大多数没有参加“中考”,因为他们几乎都是“学渣”级别的存在,考与不考,意义不大。

    晚饭是六点吃的,呆在三楼的宿舍闲着也是无事可干,于是,八个舍友便组了两副场子打“跑得快”。

    梁荆宜、田智祺和另外两个来自岑河农场的同学是一副场子。

    这个田智祺乃是他的初中同学,也是缘份未尽,读书时的俩水货中专三年将又会混在一起继续水。

    “6、7、8、9、10,顺子。”

    “8、9、10、j、q,压你。”

    ......

    “呯”的一声响,那明明关上的宿舍门被一脚暴力地踹开,众人齐刷刷回头,灯光下,见一个子不高,面相略带凶狠的“精神小伙”嘴里刁着一支烟,左摇右晃地走了进来。

    众人愕然,没人率先问一句话。

    这伙人上午报完名,下午呆在宿舍里睡觉、打牌,晚上吃了饭,接着又是打牌,所以,对于进来的这货是个什么来头,他们均一无所知。

    “我是九三级机电二班的。”来人鼻孔里喷出两道青烟。

    瞧那青烟排出的节奏感和力度感,就可以判断出这货应该是个年代久远的“老烟枪”了。

    见众人面部表情怪异,不明白他说话的意思,他抬起右手,重重一巴掌拍在坐着的梁荆宜的后背上:“小兔崽子,你是哪里的?”

    “我......”梁荆宜紧张到有点结巴。

    听九三级这个鸟学长的口音,可以确定他不是穿心店周边几个乡镇的,凭感觉的话,貌似有点像江北农场那片的。

    时间在流逝,学长还等着回答呢!

    “我是......穿心店镇的。”口音这玩意,自打出生咿呀学语开始,说了十几年,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梁荆宜只好老实报出了自己的实际乡镇。

    他下午打牌时,听宿舍里的一个同学说起过:这所中专学校管得不严,学生拉帮结派、打架斗殴、攀老乡、谈情说爱、敲诈擂肥的事,那是时有发生。

    未曾想到,这么快自己就亲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攀老乡”,一霎那间,他还有点后悔,为什么父母不把他生在江北农场那边,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和面前的九三级机电二班的学长攀上老乡了。

    “有钱没有?”眼前说话的小伙子矮矮的,面相又还纯朴善良,捏几把应该不会起什么剧烈反应,九三级的学长故意把脸上的凶狠度,又增加了几分。

    宿舍里的空气开始凝固,哪怕一根小小的绣花针落地,都可能听到声音,这种“单刀直入”的问话方式,简直就是“窒息式”的。

    钱,肯定是有的。

    第一天报名上学,如果身上没钱的话,那么这一周怎么过?可这么老老实实地把生活费掏出来,拱手交给人家,那自己以后饿着肚子喝西北风啊?

    恐怕就是傻子,他也不会这么干的。

    难道九三级不是和九四级一样,同一天报名吗?我考,第一天来学校,这货就没钱的!

    “擂肥”,这不是明目张胆的“擂肥”又是什么?

    这学校特么日了狗了,怎么这种事会让我遇到的!宿舍里个子最矮,又长得最瘦的梁荆宜脑瓜子并不算笨,他在想:既然这样了,我到底该说自己身上有多少钱才合适呢?

    不等他继续想下去,九三级的学长发话了:“你给我去门口的小卖部买两支红梅的烟来。”

    说完,学长熟练地把手里的烟灰弹了弹,尔后,抬起了右脚......

    梁荆宜还以为这一脚是踢他的,他潜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体,哪里料到学长一把扯过下铺的白床单,使劲在黑皮鞋上来回摩擦起来。

    我考,这特么什么玩意?

    这是什么狗屁学校?

    为什么还有这种不务正业的学生?

    大门口挂牌的保卫科,难道坐在里面的人,都是一个个吃干饭的?

    一大串的问号,在脑子里冉冉升起......

    九三级的学长歪斜着脑袋,把擦得锃亮的皮鞋,左右来回地欣赏了个遍,然后,他踩灭了烟头,深吸一口气,朝精神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梁荆宜吼了两嗓子:“我叫陈真,以后在学校,我罩着你!”

    也就是这两嗓子,让梁荆宜每每回想起来,总是感触颇多,他觉得当初的自己,是又好气呢,又特么窝囊透顶!

    或许是因为陈真的名字确实够响亮,又或许是“以后在学校我罩着你”的诱惑着实够大,梁荆宜在众目睽睽之下,屁颠屁颠地下楼跑去门口的小卖部,给这个叫陈真的九三级学长,花去六毛钱,整了两支红梅的烟。

    六毛钱能换来一个“口头承诺”的保护,在梁荆宜看来也算不上太亏,毕竟一个“空头支票”,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吧!

    接过烟的陈真先忙着点上火,抽了几口之后,那凶狠的面相似乎友善了好多,他主动开腔,有一句没一句地找宿舍里的人攀谈起来。

    “来来来,打几把‘跑得快’,手里关一张牌两毛,被打个‘的士’的,直接出五块。”坐在梁荆宜凳子上的陈真手拿扑克牌,卖力地吆喝着。

    众人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所以,选择集体性的装聋作哑保持沉默。

    尼么这个时候陪他打“跑得快”,那就是直接给他送人头。况且打得这么大,手气差一点,加上恶意的恐吓多一点,一周的生活费坚持不了多久的,搞不好整个宿舍人的口袋里的那点碎银两,都会被他洗得干干净净的。

    见打牌没人敢上,他“啪”的一下将扑克牌扔在床上:“告诉你们这些新来的,我陈真在这所学校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完,他见这些人眼神闪烁,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于是,他挽起袖子,露出了胳膊上面的一团“青蛙肉”。尔后,用力屈臂握紧拳头,那团“青蛙肉”随即被压缩成一个不规则的小肉团。

    这是在学弟们面前,展示他那绝对的力量,以求达到不怒自威,妥妥地震慑效果。

    陈真胳膊上隆起的一团“青蛙肉”,成功引起梁荆宜那还未开化和发育成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痉挛。

    不幸的是,陈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微妙地变化,他把目标再次对向了梁荆宜:“你的碗呢?”

    我考,这又是什么骚操作?

    之前是烟瘾犯了,要抽两支烟过瘾。现在不会是肚子饿了,想让我去给他打两碗饭吧?

    应该不会那么恶心,如果他连吃饭都困难,又怎么能在校园里混得起来呢?

    见梁荆宜磨磨叽叽的,陈真貌似有些急了,也可能是肚子呱呱叫,人饿得慌球了。

    他瞪起眼睛,咬着嘴唇,恢复到一脚踹开宿舍门的那个凶狠样:“动作快点,去学校食堂给老子打一碗汤面和两个馒头。”

    哪怕心里问候了人家的十八代祖宗,但眼下也只能乖乖地拿着自己的饭碗,去给学长打面条和买馒头,他可不想让那隆起的“青蛙肉”咬伤了自己。

第303章:口水给你吃

    “我跟你去。”和梁荆宜组队打牌的穿心店老乡田智祺主动要求作个伴。

    三年后,也就是这个二货和梁荆宜坐着同一列火车到的部队。

    其实,田智祺选择一起去,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的。

    九三级的学长陈真呆在宿舍里,就特么是个“定时炸弹”,保不准下一秒,他一拍脑袋,又会发什么神经,炸谁一下。

    所以,与其呆在宿舍里如坐针毡度日如年,不如寻一个借口,出去避避风头。

    那个时候啊,人的思想还是太单纯了,不说拿起武器奋力反抗吧,他们连去学校保卫科,反映情况的念头都没有?

    要是放在充斥着网络暴力和资讯发达的现在,陈真单枪匹马在宿舍里,面对八个不算很热血的小年青,他还能从容淡定地“擂肥”和“宰羊子”吗?

    不可能的。

    早特么就有人振臂一呼,兄弟们开始上手,群起而攻之了,哪里还会有后面那些破事。

    宿舍在三楼,食堂离得也不远,下到一楼后,大概走个七八十米就到了。

    食堂全天候供应盒饭、小炒、面条、米粉、包子馒头等等,荤素选择由自己口袋里的钱来作决定。

    这个时间点,食堂里坐着一些吃宵夜的学生。

    打了一碗面条,两块五,买了两个馒头,八毛。

    “你看你看,这馒头做得像个巴士!”手上按压着正“忽忽”冒热气的馒头,梁荆宜笑着对田智祺说起了笑话。

    “你说什么?”不等田智祺发表意见,旁边桌子上立马站起一个人来。

    此人虽瘦,但是骨架很大,高过梁荆宜一个头,尤其是他的那神态,眼冒凶光,貌似和那个坐在宿舍里,等面条馒头下肚子的陈真,几乎是一路货色。

    “我说馒头像......”梁荆宜顿了顿,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于是坚持说出了“巴士”两个字。

    “么勒个巴子的,知不知道老子的外号叫什么?”瘦高个气势咄咄逼人。

    面对这个提问,梁荆宜一脸茫然,倒是陪着来打面条的田智祺急中生智,他点头哈腰地朝那瘦个子一个劲地陪不是。

    梁荆宜也识时务地加入到了道歉的队伍里。

    “告诉你俩,‘巴士’是我的外号,在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的。”他白了两眼端碗的梁荆宜,旋即坐下继续吃他的宵夜。

    后来,梁荆宜打听到这瘦高个的名字叫张勇,来自熊猫镇,是九三级机电一班的学长。

    食堂里坐着的人好像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别说是过问一下,拉个架什么的,哪怕是往这边多瞅上几眼的人,也是少得可怜。

    这学校的管理,不是一般的糟,是太糟了!

    今晚真是见了鬼了。在回去的路上,梁荆宜是气不打一处来,被陈真来回欺负也就算了,说特么“买个馒头像巴士”,也会得罪学校的某些妖魔鬼怪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我考!”越想越生气,郁闷到满脸漆黑的梁荆宜突然作出个要摔碗的动作。

    一旁的田智祺以为他是真摔,赶紧一把拉住:“别瞎搞。”

    哎,梁荆宜哪里会真摔。要知道坐在宿舍里等着面条和馒头宵夜的那个陈真,此时还翘首期盼着好料的到来呢!

    摔了碗,两手空空的回去,怎么交差?

    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发泄心中的怨气罢了。

    当着全宿舍人的面,独占我一个人的便宜,不就是欺负我人长得矮嘛!眼睁睁地被“擂”去三块九,搁谁心里也不会好受。

    已发现梁荆宜是佯装着要扔碗的田智祺嘿嘿一笑:“我有一计,可解你心中的怨气。”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眼看就要走到宿舍楼下了,梁荆宜停下脚步,扭头望向跟在身后的田智祺。

    “请他吃你的口水。”昏暗的路灯下,田智祺的脸上露出了诡异地微笑,随即他把头迅速靠过来,俩人相互耳语了几句。

    “田鸡,真特么有你的。”

    “死猴子,你狗日的也不赖。”

    这两货喊起彼此的外号来,还是读初中时的那个熟悉的味道。

    避过了路灯的光线,梁荆宜前后左右看了看,确认五米之内无人,“呸”的一口唾沫,应声入碗。

    先解了心头之恨再说,他也不管以后还能不能拿着这碗,愉快地盛菜和打饭了。

    “爽!”抠了抠鼻子后,田智祺竖起了大拇指。

    这货对梁荆宜那略显龌龊的报复行为,给予了应有的支持。

    当然了,陈真能有口福吃上带唾沫的面条,也是托了田智祺的福。

    没他的“好建议”,任凭老实巴交的梁荆宜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一损人利己的“妙招”来。

    三楼宿舍里。

    陈真和舍友们正在吹嘘他在学校里的光辉岁月,见出去打面条的俩人回来,遂招手,示意动作麻利点。

    估计这货全天没吃什么粮食,肚子饿得慌,不然,也不会这般猴急了。

    接过碗里的面条和馒头,陈真开始不管不顾旁若无人般呼呼啦啦吃了起来。

    狗日的吃相难看也就算了,还特么“吧唧嘴”一个,弄得整个宿舍的人都把他像看动物一样的。

    可是众人想笑又不敢笑,担心笑了,他又会整出什么妖气来,哎,憋得真难受。

    一口面汤喝下去,陈真面色起了变化。

    难道他尝到了我的口水味?梁荆宜不由地心里一紧。

    “面条是不是那个年轻女孩下的?”

    “不是的,是个帅哥。”

    “哦,怪不得味道淡了一些。”陈真又喝了一大口汤,这是在细品不同之处,回味了一番,“下次去打面条,点名让那个年轻女的放味道。”

    还有下次?我考!梁荆宜立马后悔刚才的口水喷得少了,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就应该给他喷个十口八口的,让这个二货一次性吃个够。

    “你叫什么名字?”陈真打着饱嗝,满满的幸福感在脸上荡漾。

    “梁荆宜。”

    “以后在学校里谁找你麻烦了,直接报我陈真的大名,说你是我的小弟,我罩着你。”说完,他把喝了个底朝天的碗往地上一扔。

    “哐当”一声响,梁荆宜有些心疼了,要知道这个瓷碗是他上午花了九块钱买的,这么重重地往地上一扔,那碗外面的搪瓷,不掉个几块才出鬼呢!

    “嗯。”梁荆宜识趣地点点头。

    作为学长的陈真发话了,哪怕你是装模作样,也得应付一下。

    吃得饱饱的陈真拍拍屁股走了,而梁荆宜则是去刷那个掉了瓷的碗。

    烟抽了,口水汤也喝了,虽说陈真发话罩着他,但这次被“擂肥宰羊子”的阴影,短期内在脑海里,还是挥之不去的。

    在九四级新生面前,闪亮登场并耀武扬威了一番,令到陈真成就感爆棚,他是膨胀得不要不要的。

    一年之后,学校里发生了一件极其恶劣的伤人事件,而事件的两位绝对主角,一个是陈真,另外一个就是外号“巴士”的张勇。

    事件的起因是:进入第三年了,同专业却不同班的他俩,为了争夺九三级学生里面谁是“话事人”,各引领一帮拥趸从校内比划到校外。

    身高体重和战斗力值均不如“巴士”的陈真被追打得四处逃窜,跑在前面的他瞅见搞卫生的清洁工手里有一把铁锹,已经被追到晕头的他伸手夺锹,尔后,想也不想直接朝追上来的“巴士”无情地挥去......

    “巴士”躺下了后,顿时,两帮红眼的拥趸们纷纷作鸟兽散,一切都消停了。

    该进医院的进医院,该进局子的进局子。

    针对这一架,学校专门停课一周进行整顿。

    其实,这所学校的“坏风气”都是领导们给惯出来的。

    各级领导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个所谓的“保卫科”完全是形同虚设。

    这个事情经一传十,十传百,整到城内jz师专的大学生们都知道了,新南门外的那所成人中专的学生们猛得一笔。

    以前jz师专的大学生们经常结伴在城门洞子那里“守株待兔”,等着成人中专的学生们出来逛街时,这伙所谓的“天之骄子”三五成群,瞅准目标下手“擂肥宰羊子”。

    但是发生这件事以后,jz师专的那些有“不良企图”的大学生们就放弃了这个“生财”的据点。

    所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一架也打出了成人中专的威风,打出了新南门洞子几年的安宁。

    “哎呀!”梁荆宜惊叫着跳了起来。

    原来是自己陷入回忆太深,以致于洒水车过来了都浑然不觉。

    这下好了,裤子和鞋子都湿了,人的思绪也被拉回了现实中。

    看看手表,快十一点了,他整理好着装,准备步行去余舒雅就读的第x高级中学。

第304章:公园照相

    十一点半。

    zj市第x高级中学门口人头攒动,清一色的校服,即便是从望眼欲穿升级到望穿秋水,那熟悉的身影,仍然没有出现在梁荆宜的视线里。

    没事,人没出来,保不准她选择在学校的食堂吃饭呢!自己反正手握余舒雅宿舍的电话号码,想找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又等了十多分钟,估摸着饭应该也是吃好了。

    梁荆宜就近寻了一处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手写的那个号码。

    “喂,你好!”接通电话后,那边传来女生的问话。

    细听之下,宿舍里还有其她人叽叽渣渣说笑的声音。

    “你好!”梁荆宜说话的时候,心里难掩紧张,他略微控制了一下情绪,“我想问余舒雅回宿舍了吗?”

    “余舒雅!”那边接电话的女生迟疑了几秒,突然,她变了个语调问,“你是她的什么人?”

    这话问得梁荆宜有些始料未及,是说表哥好呢?还是说男朋友呢?

    “我是她表哥。”不善于撒谎的梁荆宜又撒谎了,如果旁边有人的话,肯定会看到一脸尴尬的他又是脸红得像个猴子屁股似的。

    “哦,表哥啊,我以为是她的男朋友呢!”对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跟着整个宿舍响起了笑声。

    等她们这些人笑够了,梁荆宜又小声问了一遍:“她在不在宿舍的?”

    没等到对方回答,却听到了电话里有人喊,“余舒雅,表哥打电话找你”,接着便是“给我给我”的声音响起。、

    那个声音他熟悉,是余舒雅的。

    “喂!”

    “是我。”

    “你是......”

    毕竟俩人只见了一次面,加上声音经过电话传输,会有些许变化。

    “梁荆宜。”

    “啊!”电话那边先是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她着急地问,“你在哪里?”

    此时,余舒雅的心脏也是一通狂跳,在这个学校读书两年,虽说因为无聊和好玩的缘故,在杂志上登了个交笔友的信息,但收到笔友的来信后,她多半是没兴趣回复的。

    至于和梁荆宜嘛,抛开老乡不谈,那是缘分来了,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对上眼了。自从彼此通了两封信之后,她和那些所谓的“笔友”就彻底断了联络,她觉得这个男孩子是值得等待和期待的那个人。

    三天前,梁荆宜的那次毫无征兆的到来,唐突中又带着惊喜。

    返校后,她每每想起,都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包括梁荆宜送的那套迷彩服,她也带到学校了,只是还没有鼓起勇气穿在身上而已。

    “学校门口。”

    “我马上出来。”

    挂了电话,两分钟后,一身校服的余舒雅跑出了校门。

    “嗨!”站在花坛边上的梁荆宜高举右手打起招呼。

    “哟,你怎么来了?”她把跑的时候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用手往一边捋了捋,尔后,佯装喘着粗气,略显生气地说,“来之前,你也不吭一声。”

    她的体育还不错,尤其是一千五百米的长跑,还在学校里拿过奖,这些在信里面,她都跟梁荆宜分享过。

    所以,她那个喘粗气的动作,是瞒不过梁荆宜眼睛的。

    要知道人家是经过部队几年训练出来的,她的那点“小伎俩”,有人家眼里属于是“过家家”。

    “你吃饭没有?”俩人几乎是同时出口,尔后,相互对视一笑,“吃了。”

    在一瞬间,梁荆宜的脑子里迅速浮现出那么一段话来:书中所说的“心中灵犀”,大抵上也就是这么个感觉吧!

    “的士。”

    “干什么?”

    “不用你管啦!”余舒雅伸手挡下了一辆“天津大发”的黄色面的,“哗”的一声拉开车门,就将不明就里的梁荆宜朝里面塞,“司机大哥,去中山公园。”

    喇叭响起,司机一脚油门,“天津大发”像离弦之箭一般射出。

    在车上,梁荆宜问:“大中午的去中山公园干什么?”

    余舒雅立马赏了一个白眼过来:“去了你就知道了。”

    中山公园以前读书时去过,里面没什么可看的,唯一的特色是公园外面的照相馆多如牛毛,难道是去逛公园,然后......然后,再“咔嚓”两张相片?梁荆宜猜起了哑谜来。

    很快到了目的地,三块钱的车费是余舒雅抢着出的,她给出的理由很强大:既然到了我的地盘,就应该由我来作主。

    牛贩子的女儿嘛,呵呵,说话牛里牛气的!

    “还钱。”下车的梁荆宜把一百块给递了过去。

    “你这人啊,没一点情趣。”余舒雅看都懒得看他,一甩头,走了。

    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行为了,这个时候说“还钱”,不是破坏温馨的气氛,那又是什么?

    哎,要是去年在cw实弹射击时自己不挑剔,把刘新昊的那几个长相寒碜的海螺收下来,今天就可以不说“还钱”,而是说“专程给你送海螺过来的”,那该多好啊!有一首歌叫“野百合也有春天”,现实里破海螺,也是可以派上大用场的。

    “怎么?生气啦,来呀!”见手拿一百块钱的梁荆宜傻愣愣地立正站在原地没动,余舒雅又折返回来,她用胳膊肘碰碰那拿钱的手,嘻嘻笑了两声,“等一下用这钱租一部相机,我们去里面照相,走啦!”

    梁荆宜就这样被她一路推到了中山公园的售票处。

    其实,售票处和公园的入口毗邻。

    “现役军人、退役和伤残军人以及在校学生凭相关证件,入园参观免费。”余舒雅指指售票处上方张贴的告示。

    不仅hb的公园和一些游乐场所对军人免费开放,全国各地的都一样。

    军人嘛,没有他们的热血付出和负重前行,哪里会有人民群众的安居乐业和岁月静好。

    相机是在公园一侧的照相馆里租的,一百块的押金只够租一台“傻瓜机”,租金是五块钱,胶卷是二十块钱一卷,冲洗费根据取相的时间来定,要得越急,价格就越高。

    由于下午两点要上课,时间紧迫,进了公园俩人也顾不上景色美,就相互“咔嚓咔嚓”照了起来。

    傻瓜相机嘛,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言,拿在手里什么也不用管,只要人影在镜头的框子里,“咔嚓”按一下就行了。

    俩人还让公园里游玩的人帮助照了合影,要说这合影对于梁荆宜而言意义重大:一是男女关系基本确定,等于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二是等自己回部队了,拿着这些相片,在战友面前炫耀一番,算是探家一趟,不虚此行。

    一点二十分左右,在中山公园那仿照大明湖畔的鱼塘边,“咔嚓”完了最后一张胶卷。

    “你在信里面问我要的相片,全在这里了。”余舒雅扬起相机,“等这个星期放假了,你到我家去拿?还是等我洗出来了,直接给你寄到部队里?”

    “我去拿,到时你打我家里的电话。”

    “难道你不会打我家里的电话嘛?”余舒雅皱眉反问,见梁荆宜又“断电”了,她赶紧改口道,“算了算了,你这人害羞,还是我打你家里的电话吧!”

    望着自信且阳光的余舒雅,梁荆宜有些懵:自己这是怎么了?在部队里能说会道的,却在她的面前,表现得像个弟弟!莫非真的像书中所描述的那样,爱情会让人变得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

第305章:黎笋走了桃花运

    探家的时间在走亲访友和吃香喝辣中,总是过得飞快,明天就要准备启程返回部队了。

    在中山公园照的相片,心细的余舒雅居然还挑出照得好的,拿去照相馆里过塑了几张,这样的话,相片的保持期,就成了永远。

    去拿相片的时候,余舒雅说,下个月自己就要离开学校去实习了,至于实习的城市和单位,目前学校还没有确定下来,等自己工作稳定之后,再写信告诉他具体的地址。

    拿回来相片后,梁荆宜并没有声张,而是悄无声息地装进了找排长钭星宇借的那个黑色的帆布包里。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是为了达到“保密”的效果。

    母亲这边倒也无妨,他担心的是父亲知道他谈恋爱后,会整出一些节外生枝的事来。

    其实啊,即使是他不告诉父亲,他又能保证母亲也守口如瓶吗?

    答案是不能。

    他和余舒雅的那层关系,等他归队后不久,母亲就如实向父亲吹了“枕头风”,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抽空他也去了镇上的小师妹家,这是之前答应过她的,走之前一定要碰个头。

    俩人见面后约定,要时刻保持通信畅通,有什么开心或是不开心的事,都要告诉对方。

    梁荆宜也没有隐瞒和余舒雅的关系。

    听到这个消息后,小师妹害羞地说:“现实中的嫂子肯定很漂亮,好想见个面,认识一下。”

    “你们都很漂亮。”在小师妹的面前,梁荆宜又觉得自己是个实打实的哥哥。

    回家一趟,家乡的特产多少要给战友们捎上一些,这也算是部队的老传统了。

    jz这边烟土的话,出名的只有一种叫“古jz”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档次有点低,烟土主要针对的中老年群体,一包烟才一块五,买这个给战友们抽,似乎有些拿不出手。

    倒是隔壁县的dy卷烟厂,它们产的“游三峡”和“当阳桥”这两种牌子的烟,据周边的烟民反馈说,包装和口感都还不错,而且价格也不贵,精装的“游三峡”才三块钱一包。

    买个三两条的回部队,梁荆宜觉得自己完全有这个承受能力。

    至于给战友们带吃的嘛,家里荤的有香肠和肠肉,素的有花生和麻花之类的,母亲还特意去村里的小店准备了一些散装的糖果。

    晚上的这顿饭算是饯行了,父亲吃到一半,突然放下筷子问:“你今年到底是准备退伍呢,还是留队的?”

    “现在还不能确定。”梁荆宜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说完他继续埋头吃饭。

    要知道当爹爹问他时,他可是说的“一切服从组织安排”;可面对父亲时,他又显得犹豫和矛盾。

    “哎呀,吃饭就吃饭,问这些干什么,有什么话,等吃完了再说。”母亲打破父子之间短暂的尴尬。

    “知子莫若母”,她知道儿子心里有了些许顾虑。

    梁荆宜那犹豫和矛盾的心理,其实一直都存在。

    当兵进入第三年,即便是当了班长,可如果选择年底退伍的话,他认为有些地方还没有真正证明过自己的优秀,所以,从内心来讲,他是不甘心的;而选择继续留在部队里吧,他又觉得部队生活太单调和乏味了,特别是如今,心里面又多了一个牵挂......

    回部队了,先努力搏一搏再说。他是这么告诫和勉励自己的。

    十八日早上六点,他和黎笋按电话里约定的时间,在镇汽车站碰面,俩人乘坐的是到jz的第一趟班车;七点半,在jz汽车站坐车到wh傅家坡长途汽车站;尔后,赶在十一点半之前,三人到wc火车站售票处买了票。

    十分钟后,也是在这里,他仨顺利和张梦雪以及梁浩然汇合了。

    在回部队那拥挤的绿皮火车上,黎笋还和一个在xm读书的女大学生挂上号了。

    那事说起来,一是这小子运气好,二是这货确实有心又脸皮厚,三是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那个女孩子坐的位置与他们五个人只是隔了一个过道,之前这伙人在聊天扯淡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朝人家这边瞅上个几眼。

    窈窕淑女嘛,当兵的又不是根木头,好逑也是再所难免的。

    不过,人家女孩子专注看书,一副心无旁遮的样子。

    天黑了之后,可能是身体不太舒服的原因,女孩子捂着肚子,眉头紧锁,脸色相当难看。

    而坐在过道边上,离她最近的黎笋注意到这个问题,在反坦克导弹连训练生活了几年,这么点观察力和眼力劲,他还是具备的。

    更何况人家女孩子长得斯斯文文的,看上去就有一种想保护起来的冲动。

    于是,他厚着脸皮凑过去,关心地问:“小姑娘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这一问,就问出了毛病来。

    人家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我是到了生理期,肚子难受得很。”

    穿一身军装的人嘛,给人民群众以安全感,那是妥妥的,不然的话,女孩子也不会连这种“特殊情况”,也敢于向陌生人说出口来。

    听到这么个状况,黎笋不顾车厢里人挤人的现状,立马拿起人家的保温杯去打开水了。

    女孩子到了生理期,据说喝点开水,可以有效缓解疼痛,这也是他在初中上《生理卫生课》时学到的知识。

    那个年代的绿皮火车,还是以烧煤和硬座为主,硬卧为辅,无空调不说,想打到开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幸,这身绿军装给了黎笋便利。

    本来是等着接开水的乘客,见一当兵的过来了,赶紧让他先来。

    在这一刻,“军人优先”不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口号,它瞬间转化成了实际行动。

    喝了“温暖牌”开水的女孩子,等身体缓和了一阵后,便朝黎笋点头道谢。

    彼此聊了几句以后,似乎找到了共同话题。

    在其他四个战友羡慕嫉妒的眼神中,黎笋又和过道那边的一个乘客调换了位置,等于说,他光明正大地和女孩子坐到了一起,并且俩人好像热恋的男女朋友一样,头都快拢到一堆了。

    这热度、这速度,也是没谁了。

    座位一换,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了,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半,车厢的广播里喊出“gk站到了,请到站的旅客拿好行李依次下车”,这货才依依不舍地跟人家拥抱道别。

    出了站口,众战友猴急地问他情况如何?

    他伸长舌头,舔了一圈干涩的嘴唇,仿佛说了一晚上情话似的,尔后,嘴里终于憋出了两个字:“舒服。”

    难道你想这么简单就打发众人嘛?

    不行,众人坚决不卖他的账,纷纷拉扯着他的衣服,说要听详情,最好是带“**”的那一种。

    黎笋本身就是个喜欢高调的人,这一点去年在教导队集训时梁荆宜多少知道一些。

    架不住众战友的热情,加上这个显摆的机会也是难得,他把人家女孩的情况倒了个“底朝天”:xm某大学护理专业大二的学生,年方二十,ah人......

    “笋哥,让你女朋友给我介绍一个她的同学好不好?要和她一样漂亮的。”贾剑内心按捺不住一阵狂热。

    他去年被养猪的张春柳调戏得不轻,人家说好的给他介绍一个读中专的表妹,结果一年过去了,别说毛都没捞到了,他连一封像样一点的回信,也没有收到过。

    这小子是个“人精”不假,可在感情这方面,他也就是白纸一张啊!

    黎笋嘴里连连说“好”,至于后续是个什么结果,未知数一个。

第306章:进化的方向

    下午一点,梁荆宜回部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连部找领导销假。

    和他一起坐车回来的贾剑却选择单独在镇上闲逛。

    那货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反正请假的时间截止到晚上八点,只要赶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回连队就行了。

    按说吧,他这话说得也没错,时间没到嘛。

    再说了,他当兵两年多压根就没有请假出来玩过,既然时间没到,在外面遛达遛达作最后的放松,也是合情合理的。

    梁荆宜懒得逛,归队时母亲给的两百钱所剩不多了,虽然,过不了几天往返的车票和伙食费,司务长核算清楚后,都会以现金的方式退回到自己手中,但是,节约的好习惯,他还是坚持得不错。

    贾剑可就不一样了,返程的火车上,这货又是一路吃好的、喝好的、抽好的,看他那个德性,梁荆宜就差把脸凑过去提醒:你狗日的还欠几百块钱外债呢,像这么又吃又抽的,回部队了还能还得上不?

    人家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兜里有钱就特么及时行乐,至于还钱那个破事,要么交给上帝,要么交给时间吧!

    梁荆宜归队的消息,迅速在连队传开来,一部分战友很快聚集到了炮六班宿舍。

    吃吧,抽吧,六班住的排长钭星宇和其他人早就已经开工了。

    桌子上摆满了花生、麻花、糖果和香烟,探家的人回来了多多少少要分享一些当地的土特产,不然面子上也说不过去嘛!

    对连队领导和钭排长,梁荆宜一视同仁,也没有整点特别的礼物,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把本职工作干好,这比送给领导什么礼物都强。

    但有一个人不行,那就是老班长宗儒麟,借钱的时候这家伙就放话了,说要抽烟、要吃肉的。

    其实不用老班长开口,梁荆宜也会准备的。

    几年来,老班长对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照顾和提携,自个心里是一清二楚的,回家一趟不意思意思,那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除了给老班长预备了一截被烟薰火燎到暗红色的腊肠外,他还给人家带了一条精装“游三峡”的烟,作为一名资深的老烟鬼,抽上好的烟土,胜过吃完一桌子的满汉全席。

    宗儒麟来得比较晚,不过,人来了之后,就强行要看余舒雅的相片。

    梁荆宜只是说了句“藏起来了”,谁知道这个恶人居然急吼吼地拉开储物柜,就开始了找找找。

    找肯定是找不到的,就像去年那次一样,也是听说有女孩子的相片后,这人就像着了魔征一样的跑到六班,把梁荆宜的柜子翻得个稀叭烂,结果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谈了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又被爱情伤得体无完肤后,他就喜欢打着“我帮你把关”的幌子,来行窥探别人恋爱经历之实。

    这个过程梁荆宜是懂的,他只是不说,不拆穿老班长的把戏而已。

    “在这里呢!”拉开了抽屉,梁荆宜从笔记本里拿出两张相片。

    那两张相片是他专门挑选过的,一张是俩人的合影,另外一张是余舒雅的单人照。

    “拿来。”尽管有人围拢在梁荆宜身边,准备一睹相片中女孩子的芳容,可宗儒麟还是一把给抢夺了过去。

    他想要的,必须优先,哪怕他的老班长钭星宇也在宿舍里。

    “我考,你小子可以呀,这么快就上手了。”他举起那张单人相片,尔后,对余舒雅来了个几乎是满分的现场评价,“学生头、娃娃脸、小酒窝、高鼻梁、白里透红......”

    他嘴里吐出来的那些好听的形容词,让旁人听了叹为观止。

    估计,这次他的“口齿留香”是其若干年前经历高考后,搜肠刮肚准备词汇量最充分的一次。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这些形容词用在余舒雅身上很贴切。

    倒是梁荆宜听了他对余舒雅的靓丽形象描述之后,低头摸了摸脸上残余的几颗豆子,心里陡然觉得自己有点配不上人家了。

    像这么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孩子,我该怎么努力去争取和她修成正果,然后相伴一身呢?梁荆宜陷入了沉思。

    “鸟毛,干嘛干嘛,想什么呢?”宗儒麟的叫唤声,瞬间把某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紧接着,他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梁荆宜,用不无遗憾的口吻说,“像我们这些癞蛤蟆,要怎样才会长成你这么帅,请你给我们一个进化的方向!”

    “哈哈哈,那还不简单,你和我一样,长它一堆痘,然后,天天嘴里叫嚷着‘与天斗与地斗不如与痘斗’,这样你就算是进化成功了。”梁荆宜朝脸上指指。

    “尼么的,关键是这种进化是个男人都会,可为什么我们得不到呢?”宗儒麟摊开双手,做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

    宿舍里随即响起笑声一片。

    菜地走廊各单位种的佛手瓜苗,已经开始牵藤往架子上爬了。

    六班的木瓜树又抽出了嫩枝,最能体现班里成绩的粪坑,那是捡得满满的,看得出来,在自己探家的这段时间里,班副张明黎把后勤生产这块抓得不错。

    搞完生产,六班成一路往上走。

    “光军,器械有没有经常操练操练,单杠三练习会不会了?”快到器械场了,走在中间的梁荆宜扭头问殿后的李光军。

    这小子在新兵连期间,就是排里有名的怕苦怕累的典型,分到炮六班后,在梁荆宜的强压之下,算是略有改观。

    这不探家一趟二十天才回来嘛,梁荆宜想看看在李光军的身上,会不会有奇迹发生?至于他为什么会问单杠三练习,而不是双杠三练习,那是因为单杠学起来比双杠简单。

    “班长,我们几个经常操练的,是班副带的我们。”李光军眼神闪躲,说话的声音不大。

    大致听得出来,此人的自信心明显不足,估计原地踏步,上顶玩玩二练习的多。

    顿了两秒后,见班长停下来望着自己,他反应过来了,问题都还没有回答完呢,于是,嘴里结结巴巴地嘟囔道,“三练习,我......我还不是很熟练。”

    说话的底气不足,来源于自身军事素质不过硬,不然的话,他的声音也不会那么怂了!

    “看我的三练习上杠。”已快步跑到单杠底下的李锐飞跳起抓杠,身体前后自由摆了两下,双臂同时发力,上身就轻轻松松地过了杠。

    这货正准备把右腿搭在杠上来一个完整的,不甘心让李锐飞一个人出尽风头的徐陈伟,伸手把那悬在半空中的解放鞋扯了扯:“大飞,往边上挪挪。”

    等人家挪到边上后,徐陈伟也学着李锐飞的上杠动作,身体借力前后一个摆动,单力臂上杠。

    梁荆宜注意到班里的其他三个新兵都是面面相觑,脸上虽然也是统一带着微微笑,但是笑起来的样子,却很不自然。

    很显然,那仨还达不到这个标准。

    下老兵连队有一个多月了,按说单杠三练习哪怕是爬,也应该可以爬上去了,说到底呀,还是这哥仨努力程度不够。

    现在做不上去,并不代表着以后也做不上去,面子暂时可以丢,但是信心不能丢。

    “没关系,记得之前我说过的,每天搞完生产,六班的人把器械和四百米障碍轮着来,争取到专业训练结束的时候,人人都可以把器械玩到五练习以上,四百米障碍跑进良好以内。”说完,梁荆宜走到单杠下,等杠上的俩人跳下来后,他一个标准的双立臂上杠。

    那绷直的脚尖、那协调的身体、那上杠的力度,都可以说是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存在。

    “怎样才能达到你的高标准?有请班长给我们指引一条进化的方向。”刚刚在杠上炫耀了一把的李锐飞趁机幽默了一把。

    梁荆宜又朝脸上一指:“这就是你们进化的方向!”

    这回那仨面面相觑的家伙,瞬间也被逗得大笑起来......

第307章:九九式新军服

    贾剑是踩着整八点回来的。

    连队领导也问了下午归队销假的梁荆宜:为什么一起回去探家的贾剑,没能和他一起回来?

    梁荆宜说,贾剑从郭坑下了火车后,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至于说,到底是什么事?又具体去了哪里?他也不太清楚。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逾假不归这个违反部队规定的行为,榴炮一连可是有前辙之鉴的,量他也不敢再次触犯。

    在俩人探家期间,下连的新兵少了三人:其中刘强去了集团军卫训队参加卫生员集训,而代巍和吴二木则是被推荐去了师司训队学驾驶。

    回来的第二天,全团上下就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教育、大讨论,教育和讨论的主题紧紧围绕着“s个代表”进行。

    连队除了组织全体党员学习和讨论外,还按上级要求让每名党员同志写出不少于一千字的对照检查。

    一千字的对照检查?

    我滴个乖乖,那得是有多少个人问题要暴露出来啊!

    面对这个难题,梁荆宜连自己探家选择的时机不对,也单独拎出来大作了一番文章。

    不然你写的字数不达标,明摆着思想上不重视教育嘛!

    他写自己之所以挑选四月份探家,那是因为担心在预备党员转正时,在连队支部党员大会上,所有党员同志会当面给自己提出一大堆的批评意见。

    这么写的目的,属于是主动给自己找问题,而且各级领导在大会小会上都一再强调:有问题不怕,党员同志要敢于剖析自己,要敢于在其他同志面前暴露自身存在的问题,也只有这样,我们的党员队伍才能永葆先进性。

    梁荆宜写的对照检查,差点引用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中的那段文字: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可他一想啊,这么三句话写上去,会不会显得不太合适,思考了一阵后,便又放弃了。

    他觉得“s个代表教育”,结合自己的实际情况,无非就是带领全班刻苦训练,熟练掌握手中各种武器和技术装备;带领全班加强政治思想的学习,努力提升个人的思想觉悟和道德水准......

    团里给每名党员都发了一本《党员读物》,书中主要刊登的是关于党建方面的文章,以及领导在各个重要时期所发表的讲话摘录。

    教员同志的《改造我们的学习》一文,也毫无悬念地被光荣收入其中。

    文中有两句古诗,让梁荆宜很有感触: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他对照了一下,这几句诗中的“墙上芦苇”和“山间竹笋”,又何尝说的不是自己呢!

    怎样才能去除华而不实的外壳,而做到表里如一,这需要转变观念,敢于改造和反思自己,也只有把缺点进行最彻底地纠治,自己才会取得更大的进步。

    排长钭星宇的那本《教员大辞典》,又被梁荆宜给借了过来。

    俗话说“理论是行为的先导”,从书中汲取伟人的经验和知识点来武装自己的头脑,无疑比自己去尝试,会少走一些弯路,会更有效果。

    有了这些充足的理论知识作支撑,一千字的对照检查完成起来,那就是不值一提了。

    这天是周三,吃晚饭前,连值班员通知:六点半按一排、二排、驾驶班的顺序,由各班长带队到食堂二楼司务长叶山水的宿舍,领取九九式的新款军服。

    指挥排的那帮人在外面参加专业集训,他们将由各集训队另外安排时间,回连队领取。

    这次配发的九九式新款军服,义务兵的包括:贝蕾帽、夏常服、长袖短袖、迷彩服、皮带、领带、领夹以及一双高帮迷彩鞋;干部和士官则是比义务兵多了一双三节头的皮鞋。

    上头的领导考虑得也是周全,发了皮鞋的干部和士官们,还人均配有一盒“金鸡牌”的鞋油。

    这种“骚操作”,可真够细致的。

    领完服装,六班宿舍。

    “班长,要是把这玩意也换掉就好了,每天上个几趟厕所,都要来回解绳子、系绳子,真是麻烦。”正在试穿夏常裤的李锐飞手指下身的八一军用大裤衩子,继续说,“也不知道部队的女兵们是不是也一样穿的这种?”

    “女兵穿什么不用你操心,领导自有安排。先别说换八一大裤衩子了,六班如果要换人,我会第一时间向连队领导申请把你给换了。”说完,梁荆宜拧了拧他的胳膊,“换你去团服务中心杀猪班,重操旧业!”

    “我不去我不去!”李锐飞用力拉起了新款夏常裤,“嗞啦”一声紧上皮带的同时,那个头就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话说佩戴贝蕾帽不仅是个新鲜事物,它还是个“技术活”,要说见过吧,也确实见过,不过,那是个电视和电影里,现实中倒还是真没有。

    排长钭星宇拿着贝蕾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众人在宿舍里瞎折腾了一会,随着“五分钟后,听哨音到三楼俱乐部集合看新闻联播”的通知响起,这些刚领回的新式军服被暂时放进了个人的储物柜里。

    七点半从俱乐部下来后,一声长哨响起:八点半,各班人员戴贝蕾帽,着九九式短袖,穿解放鞋参加晚点名。

    本来周三晚上按照惯例是自由活动的,可是这个通知一出来,自由活动秒变成了个人的“时装秀”。

    新式军服嘛,相比旧的,只是样式好看一点而已,就是那个贝蕾帽,有点难搞。

    整不好戴在头上,活脱脱就像顶着一大砣牛粪;要不戴在头上歪三垮四的,看上去就像个馆子里面炒菜的“大厨”。

    八点半,新式军服傍身的一连人个个精神抖擞,不管是喊口号,还是唱歌,那都是铆足了劲。

    完成了晚点名的流程,指导员姚江生特意对贝蕾帽的正确戴法进行了现场教学:佩戴贝蕾帽时,帽徽应位于左眼正上方,帽口下沿距离眉毛,约一指的宽度,且前后在一个水平面上,调节带对准头部后面的中间位置,将右侧帽墙微压,并拉到右耳上缘处......

    指导员懂得挺多的。梁荆宜在心里暗赞道。

    解散后,去厕所蹲坑,刚好遇到老班长宗儒麟。

    师徒俩人聊起了领导,后又说到了贝蕾帽,当宗儒麟听他说指导员连新配发的贝蕾帽都戴得这么好时,这货立马一脸不屑地说:“你也不想一下,指导员九九年在京城参加了什么活动?”

    “阅兵!哦,懂了。”梁荆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此时,他的脑子里立马浮现出去年在教导队观看京城阅兵的盛况,那徒步方队里有贝蕾帽的影子,而指导员姚江生......

    从今晚开始,八七式军服光荣地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正式宣布退出现役。

第308章:苏辉建受表彰

    回来的路费和餐费补贴,梁荆宜一共报销了四百多块。

    领钱的时候,他是和贾剑一起去的司务长叶山水那里。

    领了之后,他以为贾剑会在第一时间把借的三百五十块给还了。

    谁知道这人啥反应也没有,好像借钱那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的,报销的现金稳稳地落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或许是想暂时让钱在口袋里暖上一晚吧!见贾剑还钱的意愿有些淡,梁荆宜也只能是这样安慰自己了。

    哪怕是俩人天天见面了,又是打招呼,又是微笑的,可这货依然绝口不提“还钱”那个事。

    军事素质超强悍,那叫“无敌”;像这种行为的话,恐怕就只能说是“无脸”了。

    人家不还钱可以,但是自己不能言而无信啊!

    毕竟,那三百五,除了五十块是自己,剩下的三百块是以自己的名义找老班长宗儒麟借的。

    既然贾剑不还钱,那就只能自己还罗,不然还能怎么办?

    报销了四百多,还个三百块也无妨。

    只是贾剑的行为让梁荆且颇有些不爽,他觉得这个和自己坐同一辆火车来部队的老乡,信誉度实在不咋滴!

    也许,再过个几天他又会想起来呢?

    到时候借出去的钱,不说全部还回来吧,量力而行至少你也要还那么一部分吧!有些人啊,脑子里还对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抱有很大的期望。

    要知道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事实证明,梁荆宜的期望,最后变成了绝望。

    一直到他退伍,那个三百五都没有回流到他的口袋里。

    所以说,老乡也好,战友也罢,只要牵涉到钱的问题,自己一定要三思。

    人品,不是用肉眼就可以分辨清楚的。

    借钱不还,影响彼此的关系不说,还严重影响心情。

    上午在团俱乐部上大课,课后对“s个代表教育”期间涌现出来的先进个人进行了表彰。

    无线班长苏辉建是唯一一个受到团嘉奖表彰的战士党员代表。

    他之所以能得到表彰,团姚政委介绍说:那是因为他写的对照检查真实深刻,且不浮于表面,不流于形式,让人看过之后,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至于老班长苏辉建到底写得有多好,梁荆宜他们这些人也无从知晓。

    现在是专业集训期间,指挥排的人员全部不在连队,就是想跟人家取个经,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连队有人上台领奖,终究还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即便是苏辉建领完奖,并没有跟随着大部队返回连队。

    “一个人只有为这个集体争得荣誉的义务,而没有抹黑的权利。”指导员姚江生在返回营区后,先是隔空对获得团嘉奖的苏辉建提出表扬、送出祝福,接着便甩出了这两句“连魂”。

    现在这两句“连魂”,俨然已成为一连所有人的“口头禅”和“座右铭”。

    为了厘清权利和义务的关系,他还专门利用一节课的时间,给全连官兵上了一堂生动的哲学课。

    在正式上课之前,他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哲学是一门智慧的学问,聪明的人还是要懂一点哲学的。

    他还振振有词地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权力的义务,同时也没有无义务的权利。

    这不是就是教员经常挂在嘴边,或是写在书上的“唯物主义辩证法”嘛?当听了指导员关于权利和义务的详细阐述后,梁荆宜的脑子里立马想起了找钭排长借的那本《教员大辞典》中,自己所学习过的内容。

    对照检查写得好,也可以得到团领导的表彰。这事在一营党员队伍里面,多少还是掀起了一波热议。

    最终的结果是,很多人觉得自己做不到完全把个人的缺点,不加掩饰地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们给出的理由大同小异:有些缺点,属于个人的**,是不可能拿出来示人的。

    怎么说呢?

    对照检查写得深不深刻,到不到位?还是要看你是个什么态度。

    当初写对照检查时,梁荆宜还以为把探家时间的选择,当作缺点暴露出来,已经是够深刻的了,岂料他写的对照检查连营里教导员那关都过不了,更别提能让团领导亲自过目了。

    吃过了晚饭,大师兄刘强富来六班宿舍聊了聊。

    这小子被连队推荐到团里参加文化复习班,明天下午四点之前赶到团教导队报到,这是准备要考军校的节奏了。

    去年底,老兵退伍,骨干任命后,他也曾在同年兵面前夸下“海口”说:连队干部不给我机会当班长,那我就争口气,考上军校,直接回来当排长。

    也不知道他的梦想能否顺利实现?

    “期待你的好消息。”送大师兄出门时,梁荆宜拍拍他的后背。

    “但愿吧!”听刘强富的口气,似乎是有些底气不足。

    “如果考上军校,你又被分配回了老连队,你会不会跟领导说,‘n年前,你们以为我刘强富只是一只普通的蚕蛹,如今让你们失望了吧,我特么绝对是一只耀眼的蝴蝶’!”梁荆说完,手上用劲,顺势推了一把大师兄。

    出了六班宿舍,刘强富又晃荡到了二班,他是想找二师弟陈进文聊聊。

    话说这货东聊西聊的,既有暂时告别的意思在里面,也掺杂了一点得瑟的意味。

    榴炮一连好几年都没有人去参加这个“高难度”的考试了。

    包括俩老班长宗儒麟和苏辉建,要知道他俩可都是正规的高中毕业生,军事素质甭说在连队,哪怕是放眼整个炮兵团,那都是妥妥地顶级水准。

    可当兵都快五年了,压根就没听见他俩提起过考军校这事。

    不是他俩不想考,而是军校的门槛太高了。

    这里说的“门槛”,主要是针对来部队当兵的那批自持有文凭的人,要是他们读书时成绩好,早去“象牙塔”深造了,何必费尽周折来部队搞曲线提升自我。

    当然也不否认,有极少数人是立志报国参军,打算长期在部队干下去,做一名职业军人的。

    明天下午到团教导队参加文化复习,几乎就等同于“放羊”了,刘强富的心情那叫一个“爽”。

    这次文化复习初定为一个月,如果经过初考,成绩理想的话,集团军会把各团的优秀考生集中到军教导大队,由部队专门从地方聘请的文化课老师,进行统一的辅导授课。

    这么做,无疑会大大增加战士考上军校的机率。

第309章:六班长,查岗去

    想到马上就可以脱离连队领导的掌控,到教导队过上一个月的舒服日子,刘强富的心情大好。

    他利用下菜地搞生产的间隙,偷偷溜去外面的阿枝店整回来一个,比巴掌还小的收音机。

    这玩意良心价,花费不超过十块钱,还额外赠送一副耳机。

    十块钱,对当兵的人而言,那是完全消费得起。

    部队今年对这方面的管控力度不如往年,所以,给了很多人一个错觉,他们以为听听收音机,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刘强富买一个收音机,那是因为他考虑到在团里参加文化课复习,自由支配的时间比较多,晚上熄灯后打开收音机,了解风云变幻波诡云谲的国际形势,或者是听听音乐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倒也不失为一种消遣和放松。

    可惜他的运气不佳,就因为这个收音机,差点搞得他连去团里参加文化复习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夜里的第三班岗哨时间是从零点到一点半,带岗的是梁荆宜,站岗的是一班新兵肖冬晓。

    师徒俩人站同一班岗,自然少不了共同回忆新兵连的那段峥嵘岁月。

    要知道肖冬晓在新兵二班,那可是闹出了不少笑话的,同班战友聚在一起总是拿他开刷,问他胯部正常没?问他裆里还好不好?

    这人啊,做一件好事,可能很快就被人选择性的给遗忘掉。

    但是,你干出了一件丑事,却会被人记得牢牢的。

    并且只要条件允许,人家就会时不时地把那丑事拖出来,酸爽你一回。

    好在肖冬晓的脸皮一贯够厚。

    如果说,去年五班长余白水那张脸是蚊子扑上去,搞不好要崴脚。

    现如今,他的这张脸,可能蚊子连扑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人家的脸皮是厚在表面,他的脸皮是厚进了骨子里。

    其实,厚脸皮并非是一件坏事。

    一个人脸皮厚,说明他的心理素质过硬,或者是承受能力强,这种人不容易被暂时的困难和挫折所击倒,即使是他们的人生不会大红大紫,但起码弄个安稳是毫无问题的。

    “班长。”正准备去后面食堂方向转一转的梁荆宜被肖冬晓给喊住,等他回头,看到指导员姚江生站在连部门口,正朝站岗的这个方位张望着。

    自从新兵下连以来,梁荆宜特意观察过:连部的灯,上半夜就没有熄过。

    难道领导们不是血肉之躯,都是钢筋铁骨,不用睡觉休息的?他还私下里和班副张明黎讨论,连队领导都这么日理万机的,那营里和团里的领导,岂不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得保持旺盛的工作状态?

    “六班长!”姚江生朝这边喊了一嗓子,虽然声音不大,但夜已深,听得却是清清楚楚的。他呢,似乎早就知道这班岗哨是谁。

    领导呼叫,反应速度肯定要快。

    “到。”梁荆宜正了正帽檐,赶紧跑过去,大晚上的他也不敢声音洪亮。

    明明站岗放松的肖冬晓立马瞪起了眼睛,打起十二分精神,入伍半年之久了,在领导面前,他自然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才会给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哪怕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在部队里长期服役干下去。

    “和我一起去查铺,我听说连队有人私藏了违禁物品。”扬起手里的那只电筒,姚江生示意跟着他。

    私藏违禁物品?什么违禁物品需要大晚上的去查?

    带着疑问,俩人一前一后去了一班的宿舍。

    别的部队不知道是怎么规定的,反正炮兵团这边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各班排的宿舍门都不上锁的。

    那个所谓的“门”,只是马马虎虎虚掩了一下,就算是关上了。

    这么些年了,也没有听说过,因为没关宿舍门,而丢失了什么东西的。

    至于原因嘛,无非有二:一是来当兵的人,思想觉悟和自觉性都比较高;二是宿舍里也的确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冒着危险去偷。

    部队配发的衣服和物资,各人都写了名字,作了标记。

    退一万步来讲,即使是有人手痒偷了,可他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穿啊!

    凌晨这段时间,正是睡觉的大好时光,一班宿舍里除了挂在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发出“呼呼啦呼”的响声外,余下的就是众人高低起伏的鼾声了。

    由于mn这边已进入到“盛夏模式”,所以,蚊帐这玩意也就早早地派上了用场。

    一束强光从靠近后面窗户下铺的一侧迅速转移到梁荆宜的脸上,尔后,电筒光又瞬间移开。

    这是发现了什么情况?不然,指导员不会无缘无故拿手电筒晃我的眼睛。

    梁荆宜快步过去,那束光被姚江生的手掌刻意捂住,漏出的些许光线照在蚊帐的中间位置。

    “给他帮忙关紧。”姚江生把那些许光线,定在了蚊帐的开口处。

    原来是蚊帐的开口处被拉开了,他的意思是让梁荆宜动手给关上。

    下铺睡的是一班副秦山峰,他是去年老兵退伍后,从营直调过来的“外马”。之所以蚊帐的开口处会被拉开,大概率是因为自己睡觉翻身所导致的。

    如果不及时地将拉开的蚊帐给关上,估计秦山峰这一晚上会被蚊子咬个半死。

    mn这边有两句谚语:“zz十八怪,十个蚊子一盘菜。

    意思就是说,这边的蚊子体型特别巨大,而体型巨大就得需要汲取足够的营养,来支撑日常的基本消耗。

    蚊子嘛,它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晚上出来吸吸血,补充点体质能量,遇到门户大开的蚊帐,你想它们会放过这个机会嘛!

    关了开口的蚊帐,俩人啥异常也没有发现,便前后脚出了一班宿舍。

    炮四班宿舍。

    姚江生的手电筒照在进门处靠右手的第一个下铺,足足有五秒之久。

    这个铺位梁荆宜熟悉得很,那是大师兄刘强富的。

    我考,难不成想到马上要去团教导队参加文化复习,这货睡觉又不老实,一脚把蚊帐给踹开了?跟在领导身后的梁荆宜心里暗忖。

    他之所以走在姚江生的后面,一是考虑到身份不同,人家是干部,他是战士,相对战士而言,干部的威慑力更大,这是不言自明的;二是查纠私藏违禁物品这种事,那可是说大很大,说小却一点都不小的。

    搞不好既得罪人,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也就是那种所谓的“逮不到狐狸,还惹得一身骚”。

    自己没把握的事,根本不值得去冒险,他选择老老实实地跟在领导屁股后面,见机行事听候差遣。

第310章:前车之鉴

    事实证明,梁荆宜的判断是错的。

    刘强富不是蚊帐的接口处开了,而是另有隐情。

    在电筒光的照射下,一根白色的细线,穿过八一大裤衩子,经后背,再延伸至耳朵里......

    看到了耳机,梁荆宜暗叫“不好”。

    指导员姚江生示意叫醒他。

    梁荆宜上前,隔着蚊帐用力推了两把。

    刘强富翻身,半抬起脑袋,眯着眼睛,说话的语气明显有些愠怒:“特么的谁呀?你叫错岗了,我昨晚刚站过的。”

    少部分老兵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种所谓的“起床气”。

    比如在午休时间,你有个什么事情要麻烦他,可当他被你叫醒后,轻则赏你几个白眼,重则就是直接开骂了。

    但是等这个时间一过,又是屁事没有。

    这种毛病啊,也是属于“惯”出来的。

    像刘强富表现出来的这种状态,就是典型的“起床气”。

    如果不是耳朵里塞个耳机,如果发现他犯错的不是干部,而是战士,也许深更半夜的叫错了岗,他骂骂咧咧吼上个几句,宣泄心中的郁闷,也还算是有情可原的。

    不巧的是,今晚查岗的是指导员,刘强富撞到了枪口上。

    不等梁荆宜开口,姚江生扯开蚊帐,压低了声音说:“起来!”

    凌厉的电筒光射在刘强富的脸上,这货先是傻愣了两秒,等脑子清醒过来后,他立即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别藏了,出来。”姚江生那低沉且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五秒后,刘强富穿着八一大裤衩子和拖鞋站到了宿舍外面,他的手里还拿着那个从阿枝店买回来的袖珍收音机,而白色的耳机线,则是从颤抖地指缝间漏出了一截来。

    四班的人都在休息,一人犯事,也犯不着全班跟着一起吃药。

    毕竟,这里不是新兵连,药一旦吃不好,还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必要的负作用。

    “没收。”姚江生示意梁荆宜把那违禁物品拿过来。

    昏暗的路灯下,刘强富的脸色极其难看,他把收音机递给梁荆宜的同时,扭头把目光对准了姚江生:“指导员,我错了!”

    “还知道错了?你是骨干啊,骨干是应该起到先锋模范作用的,可你......”姚江生摇摇头,“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晚上一共查到两部收音机,样式一模一样,可以确认这两部都是从阿枝店流进来的。

    早操训练回来,刘强富把梁荆宜拉到一边问:“指导员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啊!”梁荆宜回应。

    他注意到大师兄的眼睛是红红的,不出意外的话,这货估计被他俩叫醒后,就睁着眼睛一直苦等到天亮。

    也难怪大师兄这么伤心了,要知道他今天本来就可以脱离连队,远赴团教导队参加文化复习的。

    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鬼知道还能不能去得成?

    关于手机、传呼机和收音机,部队明令禁止: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都不能私人拥有。

    这三样里面,手机和传呼机战士们买不起,他们唯一够得着的只有收音机。

    其实,收音机是这三样里面危害性最弱鸡的,像阿枝店出售的这种巴掌般大小的收音机,收不到几个频道,也根本听不到领导在大会小会上强调的“敌台”。

    到是领导在会上讲过一个战士听了敌台的播音后,武装泅渡漂洋过海的事例,让梁荆宜印象深刻不说,而且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这个战友很是弱智。

    事例是这样的:

    前些年,海防部队驻某岛的一个第三年老兵,利用请假去市区办事的机会,偷偷买回了一部收音机,他经常会在独自站岗的时候,收听敌台的广播节目。

    敌台嘛,广播里面那些个男女播音主持,自然是竭尽所能地抹黑我们的祖国,砥毁我们的军队和军人,说这边啥也不行,啥都落后,没钱没自由。如果鬼佬发明的电视机这边没有引进的话,他们都准备说,海峡的另一边还特么是原始社会了。

    而吹嘘他们自己呢?

    什么都好,大部分人都过得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有钱花不完的生活,甚至,连他们那边圈养的老母猪,都可以秒杀这边的一切牲口。

    这播者有心,听者也就有意了。

    眼瞅着当兵三年快要退伍了,自个还是碌碌无为没什么进步,想着就这么回老家,面子上挂不住,于是,这个老兵心态出了问题。

    他决定铤而走险,偷渡过去享受天堂般的梦幻生活。

    海防部队比一般沿海部队每年的海训时间更长,所以说,他们那些人的游泳技能会更好。

    偷渡计划,老兵选在过了零点之后,他站岗的那个时间段进行。

    在计划实施之前,他多次向途经小岛出海打渔的渔民,问起关于敌岛上的一些情况。

    其实,敌我双方的这些小岛,在大海上就像是一串散落的珍珠,它们之间相距得并不是太远,只是因为某些历史原因,不能聚拢在一起而已。

    要是天气睛好,手拿着望远镜,可以看到敌岛上面有人和动物在活动。

    老兵估计以自己的体能,两三个小时之内完全可以游得过去。

    这晚上零点一过,他的计划开始付诸实施了。

    下海的那个点,是他早就踩过的,并做了记号。

    敌岛的那个大致方位,也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几个小时后,也许还等不到天亮,他就会过上自己日思夜想的美好生活。

    可千算万算,他忘了一件大事——潮汐,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潮汐。

    腰上挂了个游泳圈,他大概游了个把小时,潮汐就来了,而且这次潮汐比以往的都要来得更猛烈一些。

    海浪一浪高过一浪,不管不顾地朝他狠狠地拍来。

    很快,他就被拍得有些晕头转向摸不清东南西北了,拼劲了全身力气,他又朝前方游了一段距离,可眼前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海。

    人啊,在大自然的面前,总是显得那么渺小和苍白无力,筋疲力尽的他像死鱼一样抱紧那个游泳圈,任凭风浪呼啸,我自巍然不放。

    时间在慢慢流逝,海面上似乎平静了不少,隐约中,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海岛,我考,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好日子即将拥有。

    他兴奋地挥舞了几下手臂,接着使出吃奶的劲,放声呼叫起来:“我是xxx......”

    海岛上有人发现了他,可等他看清楚来人是谁后,这货当即傻眼了。

    很抱歉,大家都是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的战友。

    上岸后,他自然是没有讨到好果子吃,关进“小黑屋”写个几千字的检查,那都是属于“常规操作”了。

    在海防部队里,他的“偷渡事迹”那可是作为反面典型写进了教材的。

    当年年底,他被押上了军事法庭,坐个几年牢,那是跑不掉的。

    试想,如果当时他没有买收音机,没有收听敌台的节目,那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

第311章:各组都有风彩

    中饭前,指导员姚江生当着全连对晚上查铺的情况进行了通报。

    他说,“三机”手机、传呼机、收音机是部队明令禁止不能拥有的违禁物品,而连队还有个别人违反规定私买、私藏和私用。

    不过,具体的人名,他没有当场点出来。

    不当场点名,用他的原话说:那是为了给违反规定的战士保留一点“尊严”,希望犯错的人痛定思痛,用实际行动来作补救。

    站在队列里的刘强富长舒了一口气,指导员虽然说得语气严厉,但从处罚的力度上看,还是属于轻判。

    这一点倒是令他有些始料未及。

    其实,他可是心里紧张到一夜未睡。

    姚江生之所以这么处罚,这与他倡导的“外紧内松”的连队氛围,有着莫大的关系。

    出了这个事,如果捅上去了,是可以破天的。

    但是,你私底下或是小范围内的处理和消化,也是未尝不可的。

    目的只有一个,通过教育使犯错的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并且让身边人不敢再越雷池半步。

    姚江生讲完后,连长吕祥云作了补充。

    他要求违反规定的俩人必须在下午操课之前,写出不少于一千字的深刻检查,否则,他决不轻易放过。

    毫无疑问,连队的这俩军政主官合演了一出“双簧”的好戏,过程都是事先商量好的。

    先是指导员“打头阵”,说得严厉却又春风化雨温暖人心,后是连长跳出来唱个“小黑脸”,甩出一个不重也不轻的处罚来。

    连队对此事的知情人甚少,梁荆宜算是一个。

    两个违规的人,除去刘强富外,另外一个被查到是炊事班长陆银龙,一个是第三年的班副,一个是第四年的士官班长,都是连队的骨干啊!

    真要是想处罚,哪怕是仅仅局限于连队,就凭这个破事,警告之类的是板上钉钉子。

    如果是警告处分,那么,这俩货今年的工作,可以提前宣布是白干了,年底他们什么奖励也都不用想了。

    而现在只是给出个写千把字的检查,那就说明连队领导“宽宏大量”,还是给了他俩补救的机会。

    部队领导对犯错的行为人,经常会给出两句“勉励”的忠告:惩前毙后,治病救人。

    像这次对刘强富和陆银龙的处理,就格外偏向于“治病救人”。

    虽然处理这种情况,与前期在党员内部大书特书的“对照检查”有些相驳,但犯错的俩人又并非是党员,所以,对群众的要求嘛,还是可以略微低一点点的。

    再说了,既然要营造“外紧内松”的连队氛围,除了需要连队领导在危机面前,有胆量承担风险之外,还得具备一定的包容之心。

    刘强富的千字检查是起床后就交到了连长手里,他下午四点半之前,要赶到团教导队报到,这是大事中的大事,万万怠慢不得。

    连长吕祥云没有为难他不说,还安排炊事班的给养员梁西骑着三轮车送了他一程。

    至于陆银龙的千字检查,有没有准时交到连长那里,旁人无从知晓。

    总之,这个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翻篇了。

    前段时间,梁荆宜打电话回家,父亲问了他与余舒雅的事。

    显然是母亲嘴巴“漏风”,将情报泄露给了父亲。

    父亲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旁敲侧击地暗示:如果你不继续留队,不继续穿上这身绿军装,你大概率地会重蹈我的复辙,也就是“被甩”的可能性极大。

    过了几天,余舒雅也打了电话过来,说自己要被学校安排到某某地方实习。

    在电话里,梁荆宜对她说起了部队生活单调乏味,自己想年底退伍,后来他又扯到父亲的暗示,余舒雅听了之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电话那头呵呵地笑着。

    这笑声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是忧是喜?梁荆宜那是被搞得一头雾水。

    余舒雅告诉他,过个十天半个月的,会有一个神秘的东西到他的手里。

    他问是什么?

    人家回了他两个字——保密。

    连队组建的三个兴趣小组,活动还是开展得不错的,他们一周有两个晚上的时间,由专人负责进行集中训练。

    六班参加篮球组的是梁荆宜和李锐飞。

    俩人跟随着大部队在灯光球场练了一段时间后,梁荆宜是打上瘾了,以致于每天吃过晚饭后,他都抱着篮球,苦练控球和投篮技能。

    而同期报名的李锐飞却说,想转个组,不想练篮球了。问他什么原因,他说自己根本抢不到球。

    其实,他哪里是抢不到球,他是不敢抢。

    参加篮球组的人,多半是第二年以上的老兵,他一个新兵蛋子够胆跟老兵们去争球吗?

    梁荆宜把李锐飞想转组的想法,向指导员作了汇报。

    领导听了说,参加兴趣小组完全是凭个人的自愿,但是出去了,就不能转到别的组,规矩不能乱,毕竟,这里是部队。

    担心这小子想不通,梁荆宜委婉地告诉他,出了篮球组你其它组也进不去,要不继续留着?

    谁知道他微微一笑,说这样更好,什么组也不用参加,空余时间会更多。

    我考,没想到小小年纪的这个二货,来部队才半年多点时间,把那享受的心态,就给滋生出来了。

    搞写作的是徐陈伟,连队要求六班写的广播稿,几乎都是出自于他之手,文化水平摆在那里,不用纯属是浪费。

    前些天,团政治处压任务,让每个连队选送两篇写中国历史方面的广播稿到团报道组。

    接到任务后,指导员姚江生转手交给了两个炮排,二排的任务嘛,自然落到了徐陈伟的头上。

    话说写历史方面的广播稿,那都是需要有扎实历史功底的。

    你不仅要了解那个时代的人文地理,还得知晓民俗风情,甚至包括它独有的特产小吃等等。

    徐陈伟愉快地受领了任务,他利用熄灯后的个把小时,就整出了一篇关于汉朝的广播稿。

    广播稿的题目是——大汉雄风。

    他写出的汉朝最霸气的四条语录,那是令梁荆宜看了佩服不已。

    四条语录分别是:一、寇可往,我亦可往;二、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三、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四、凡明月所照,江河所致,皆为汉土。

    排长钭星宇看了这篇广播稿也是赞不绝口,在排里集合时,他也念给众人听了。

    底下听不懂的人,只当是听了个无聊的故事;而听得懂的人,在那一刻,心里只有羡慕两字。

    连满口“之乎者也”的聂国政,事后也和排里的同年兵说,自个对徐陈伟写的文章,那是心悦诚服。

    这人还自嘲说,和徐陈伟相比,自己就是一只乌鸦,而乌鸦和凤凰的差距,那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他甚至用“无厘头”的方式抹黑自己说:“我是女娲造人时泥巴不够,慌乱中,她可能用排泄物把我给捏出来的!”

    众人直接笑喷,徐陈伟当即还了他一句:“老聂,请你把后面的‘可能’两个字去掉好不好?”

    因为这句话,老聂追得老徐差点跑遍了整个营区。

    徐陈伟的那篇广播稿被送到了团报道组,然后,又毫无悬念被连续播了一个星期。

    细心的梁荆宜发现那段“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还被指导员姚江生改为“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至于他为什么肯定是姚江生改的?

    那是因为徐陈伟跟他说,写历史也不能完全抛开现实。所以,姚江生把原词“大汉”改为“中华”,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大汉”只是代表着一个朝代的地盘而已,而在那个朝代与汉朝并存的还有其它一些小国家。

    “中华”则不一样,它泛指华夏民族全境,不仅是包括地理层面的,更包括深层次的价值观和传统文化。

    虽然说,只是简单改了两个字,却充分体现出姚江生超强的政治敏感性和捕捉时政的能力。

    参加过京城阅兵这种大场面的人,眼界都会高一些。

    班副张明黎和三个学声乐的家伙,那也是搞得有模有样的。

    这“四人组合”经常在宿舍里整个小型的“演唱会”,尽管他们所会吹奏的曲子不多,但却一个个乐此不疲。

    这四人里面,体能垫底的李光军吹奏起口琴来,倒是令人眼前一亮。

    他把任贤齐的那首“流着泪的你的脸”,吹得让人听了是如痴如醉。

    连玩乐器出神入化的“大拿”陈生路都羡慕得不行,他不无感慨地说:李光军是把口琴吹出了两种以上和弦的味道,高手在民间啊!

    这也说明,人都是优点的,主要还是看机会有没有降临,或者是伯乐有没有出现?显然连队组建三个兴趣小组,对李光军而言,就是一个绝佳的表现机会。

第312章:开唱军人道德组歌

    专业考核全部结束,这段时间炮排主要训练的课目是“战炮班的基本操作”。

    炮长专业,团里的前两名被榴炮一连的宗儒麟和榴炮二连的李寻欢所斩获;

    有点可惜的是,今年专业考核的前两名,并没有三等功的奖励。

    据说,这是因为兵役制度改革后,在发放三等功的权限和数量上,上头增加了一定的限制。

    像现在士兵有两个三等功的,只要年龄达到了要求,几乎就可以确定直接提干或是保送军校了。

    瞄准手专业,陈陈伟获得全团第三名的好成绩;

    炮手专业,因为人数众多的原因,团里没有组织集中考核,而是让各连自行安排。

    “杀猪佬”李锐飞接过了前辈的枪,而去年在战炮训练场,只要拿起镐锹来,就呼风唤雨的陈进文退居“二线”了。

    在连队组织的挖驻锄考核中,李锐飞以两分二十秒的成绩,获得了第一名.

    他挖出来的驻锄,标准也是杠杠的,人送霸气外号——“神镐”,要知道“神镐”可比陈进文去年的“十八镐”牛叉多了。

    在外集训的指挥排人员悉数返回连队,有线班的曾源彪和李清勇回来后,抽空到了一趟炮六班。

    这里有他们的新兵班长和班副,当下,对俩老东西他俩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依恋的。

    长得白白净净的李清勇,这回被活脱脱整成了个“非洲人”,而且,经过两个多月坚苦卓绝的训练,这俩货的体能比之前那是更强更猛了。

    听曾源彪说,刚出去参加有线专业集训时,班长许城田就给了他们几个新兵蛋子一个“下马威”:头三天晚上,熄灯后搞体能,他仨那都是直挺挺搞到过了零点,才有幸上床睡觉的。

    他还向梁荆宜透露说,许城田曾把李清勇和刘小勇两个练武的叫到一边,一边挥舞着砂锅大的拳头,一边叫嚣“你们这些所谓的练武出来的家伙,在我的面前就是个摆设,就是个渣。如果你们不服从我的管理的话,我弄你们,就跟店小二一样的简单,所以说,你们最好把尾巴夹紧一点”。

    去年的教训,难道许城田全忘了吗?

    谢天谢地,还好没出事。

    曾源彪说起的这些事,虽然已经是“过去式”了,但让梁荆宜心里还是不免生出一些紧张来。

    刘新昊集训,梁荆宜探家,既然指挥排从集训队回来了,那么,第一时间过来找老战友叙叙旧,那就是必须的了。

    进了六班宿舍,他先是瞅了瞅,看排长钭星宇在不在里面,等确定不在后,立即吵着要吃要喝的。

    这两样,摆明了就是准备“敲诈”的节奏。

    吃了喝了之后,他说还想看。

    至于说,他想看什么东西嘛?

    自然是指梁荆宜女朋友的相片。

    “你小子探家回去一趟,不就是专门干这个事的嘛!”刘新昊说出的话,就是梁荆宜当初探家的一大目的。

    刘新昊对他的这个老战友,那可是“关怀倍至”。

    犹记得去年在cw搞实弹射击,自己在海边捡了个看相一般的海螺,当时梁荆宜听到风声后,就立即向他讨要。

    可当他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海螺拿出来时,这小子却说“不要了”。

    一脸懵圈却心里暗喜的他后来问了实情。

    为什么不要了?

    原因无它,那海螺长得也太残了点。

    当然了,残,也是相对而言的。

    如果把它送给弟弟或是妹妹当个纪念,那是一点也不“残”;可是拿它送给未曾谋面的女朋友的话,似乎就有点降低自身的品味了。

    “有,相片大把。”梁荆宜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几张相片,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在递相片给刘新昊的同时,这货又用略带调侃的口吻说,“日天哥,你又不是没有?”

    的确如此,刘新昊那可是与高中暗恋的“女神”顺利挂上了号,而且,这人曾经向梁荆宜透露:自己与对方已经在信里面私定了终身,并勾勒出未来共建幸福家庭的美好愿景。

    “有是有,可是......”刘新昊话说了一半,便打住了。

    “怎么了嘛,班长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你的媳妇,没我们老梁的那位漂亮?”一旁站着的张明黎插话。

    新兵连三个月,他和担任新兵三班班长的刘新昊关系也处得不错,所以,哪怕俩人不是同年度兵,但彼此间开开玩笑,也是很正常的事。

    “黎明说得对,俺家那位长得确实不如你们老梁家的漂亮。哎呀,我这特么都沉醉在老梁媳妇的美色之中了。”刘新昊抖了抖相片,低头佯装哈达子流了一地,迎着众人的笑声,他又开腔了,“看了余舒雅的相片,我对阿枝简直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要是把余舒雅换作是我的女朋友,我特么宁愿少活三十年!”

    “你恶心不恶的,要是你少活三十年,那我可先告诉你,等你英年早逝后,你的继任者会睡你的老婆、打你的小孩、霸占你的财产......”

    不等梁荆宜继续往下说,刘新昊已经憋不住了:“我考,那算了,我还是找我那位丑一点的媳妇安逸。放在家里面安全可靠不说,我还可以凑合着多活几年。”

    见没人回应他,这家伙把目光转向一个个六班的新兵:“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当他把对象扩大至新兵后,这些人给足了班长面子,正所谓,来者......都是客嘛!

    部队生活单调乏味,当兵的人平日里感兴趣的话题,除了训练之外,能调起众人味口,聊得水深火热的,恐怕也只能是异性朋友了。

    从梁荆宜入伍开始,有两句在部队里流传极广的话,他耳朵都快听得起茧了,“当兵三年,母猪寒貂婵”,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两句话里面的“三年时间”会缩短成“两年”,但是,寓意仍然不会改变。

    两句话说的意思,就是在当兵的面前,只要是个雌性动物,这些男性荷尔蒙爆棚的小年青们,脑海里都会生出多看一眼的冲动来。

    下午团里来了通知,要求各单位利用一周的时间,组织官兵学唱“军人道德组歌”。军人道德组歌一共有八首,分别是:听党指挥歌、爱国奉献歌、爱军习武歌、严守纪律歌、官兵友爱歌、艰苦奋斗歌、革命气节歌和文明礼貌歌。

    连队会识谱的人,除了玩乐器的“大拿”陈生路外,还有就是指导员姚江生了。

    不过,领导工作日理万机的,而驾驶班的老司机们个个闲得蛋疼。

    于是,教全连官兵学唱“军人道德组歌”的任务,就落在了陈生路身上。

    晚上,教唱的是第一首歌——听党指挥歌:

    金星闪耀在军旗上,我们的原则是党指挥枪、党指挥枪。人民军队党缔造,成长壮大党培养、党培养。光辉的旗帜指引前进的方向,雄师劲旅军威壮,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是不变的军魂,人民战士永远、永远忠于党。

    八一铭刻在军旗上,我们的原则是党指挥枪、党指挥枪。一切行动听指挥,理想信念坚如钢、坚如钢......

    部队里所谓的军营歌曲嘛,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一个调调,它并不要求你唱出那种跌宕起伏的韵味,只需要你扯开大嗓门,一个劲地拔高音量,最好是吼破天的那种。

    晚点名时,全连一曲半生不熟的“听党指挥歌”刚刚吼完,去营部抄完通知回来的文书孙文武把通知本递给了正准备发言的指导员姚江生。

    盯着手里那页抄回的通知,他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

    通知是团政治处下发的,上面说:七月一日下午两点,团里将在俱乐部组织“歌咏比赛”,并对获得前三名的参赛单位,给予一定的物质奖励。

    念完了通知,姚江生先是带领全连把“一个人只有为这个集体争得荣誉的义务,而没有抹黑的权利”的“连魂”连呼了两遍,随后,他双手一伸,起了个头,“金星闪耀在军旗上,预备,唱”。

    等全连官兵吼完了“听党指挥歌”,这才开始进入到点名的正常流程......

第313章:代理四班长

    四班长郭鹏永回老家探亲,班副刘强富去了团教导队参加文化复习,班里不可一日无主,排长钭星宇从矮子里面挑将军,让九九年老兵雷吉利暂时负责管理四班。

    可是雷吉利的资历太浅不说,管理方式也是简单直接加粗暴。

    他这人跟战友们吹嘘说,自己上头有人,而且来头不小,保不准什么时候一纸调令突然下到连队,他就会成为某军校的学员。

    不过,众人只当他是说梦话,要是他上头有人,也不会都是第二年兵了,却连一个副班长也没有捞到。

    现在四班除了他一个老兵外,就是四个新兵了,他对新兵的管理,多是以训斥为主,像做思想工作那种,根本是不存在的。

    老兵对新兵从数量上看一比四,处于弱势;力量上嘛,也明显处于劣势,但是有老兵光环的加持,貌似也不会轻易落于下风。

    可一旦你训斥过头了,人家新兵不服你,也属于是正常。

    四个新兵里面,与他发生矛盾最激烈的要数那个叫张明的了。

    这个新兵蛋子来自hbns,新兵是无线班长苏辉建带的,“佛系”的老班长带出来的兵,可不是吃素长大的。

    雷吉利本身在同年度兵里面,各方面素质,属于是一般般的那类人。

    这天早操回来了整理内务,他对叠好被子准备打扫卫生的张明说:“特么被子叠得什么玩意,马上重叠。”

    “时间不够,老同志等我把宿舍卫生打扫了再整一整。”拿了扫把在手的张明说完就开始扫地了。

    “整个屁啊你,新兵蛋子没个鸟数,给我马上重叠。”雷吉利一把拉开那床被子,然后,扭头恶狠狠瞪着张明,“下班这么久了,连被子都叠不好,你以后不要吃饭了。”

    雷吉利为什么要说“整个屁”,那是因为他觉得这个被子无论任张明怎么整,也整不出个好形状来。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打开被子重叠。

    可张明却不这么认为,新兵连期间班长苏辉建可是告诉他们这被子嘛,那是三分靠叠,七分靠整,只要是被子有了个大致形状,再用点心拉拉边、抠抠角,“豆腐块”也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

    “哼,你才不要吃饭。我吃的是我自己的,吃的是国家的,又没有吃你的。”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恼怒中的雷吉利握紧了双拳,从姿势上看,他是准备实施“精准打击”了。

    不过,这都是他装出来的。

    现在部队里把“尊干爱兵,不能打骂体罚战士”当歌在唱,作为一个第二年兵,在班里又没有具体职务,他还没有这个下手的胆量。

    “我又没有吃你的。”一根筋的张明可没一点惧意。

    在没当兵之前,他一直在家里帮忙父母干农活,虽然个子不高,但他单挑雷吉利,在力量上也绝对不会吃亏。

    恐吓不成,又不敢直接上手的雷吉利只能生着闷气,冷静下来后,他想到了搬救兵,然后,再“秋后算帐”。

    可你说搬救兵吧,你也搬个妥当和靠谱一点的,他居然吃过中饭后,把下面养猪的张春柳给搬了上来。

    他俩是老乡,均产自于洞庭湖以南,自打进入第二年成为老兵后,俩人交流沟通还算频繁。

    按说,他被张明给激到了,让老乡替自己出头找回场子、扳回面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你找谁不好,找个养猪的张春柳上来,这特么能唬得住人家嘛!

    大中午的,四班宿舍里爆发出的争吵声不断,那是新兵张明正在舌战两个老兵。

    俗话说“天上九头鸟,地上xx佬”,这两句话也不是没有一点根据的,张明的一张利嘴,硬怼俩老兵也没落什么下风。

    二排的几个骨干过去了,接着排长钭星宇也过去了......

    往连队上面捅,肯定是不行的,那样搞不好连队领导会以此事大作文章,所以必须压住。

    后面的处理结果是:雷吉利和张明俩当事人,挨了钭星宇的一顿批评,而准备到炮四班为老乡出头的张春柳见形势不妙,立马以要喂猪为由,拍拍屁股溜了个没影。

    既然班里的老兵管不住新兵,钭星宇便让梁荆宜搬到四班,暂时代郭鹏永行使班长职责。

    四班四个新兵,包括瞄准手叶才智,炮手张明、胡凯和把墨水说成是“马水”的潘旺日。

    这几个里面,除了张明是hb的外,其他三个人都是来自gd。

    gd人大家都知道,虽然大多数普通话说得很不标准,但是他们的身体素质却是杠杠的。

    在这里可以忽略去年退伍的那个三班副王荣锦,他也是gd的,但是身体素质相当弱鸡。

    没有强悍的身体素质和靠谱一点的帮手,这也是雷吉利在班里不被新兵重视和待见的一个原因。

    毕竟,作为一名老兵,你如果不能在身体素质和专业素质上压制新兵,那么,你在班里说话的份量和威信,肯定是大打折扣且立不起来的。

    而梁荆宜则完全不同,他的军事素质和为人处世,可以说是全面碾压雷吉利的存在。

    况且,他又是带新兵的班长,在新兵连期间一起同甘共苦了三个月,那种感情也是非一般普通战友,所能体会和拥有的。

    所以,他被排长钭星宇安排暂时住到炮四班,那是得到四班人的一致欢迎。

    张明在当天晚上就主动找到他,并敞开心扉说:自己之所以和班里的老兵雷吉利发生矛盾,就是看不惯老兵摆出的那种盛气凌人、高人一等的样子。大家都是参军报国来的,凭什么你们老兵就可以对新兵指手画脚、吆三喝四的,而新兵只能唯唯诺诺的听话,连一句反驳的意见都不敢发?

    梁荆宜开导他说,明年你也会变成老兵的,等你成为老兵后,你也会有雷吉利这种想法,他是四班暂时的负责人,你的内务搞不好,他也是有责任的。

    张明脑子又不笨,聊了一会儿,他就承认错误了,说与雷吉利发生矛盾冲突,其实就是自己一时间头脑发热所致。

    新兵嘛,对老兵的行为有看法和想法,那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这些矛盾产生的原因,往往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既然张明认错,就后续就好解决了。

    找了个时间,梁荆宜把俩当事人叫到一起,一番“摆事实、讲道理”的说教过后,张明和雷吉利握手言和。

    新兵服软,老兵自然懂得借坡下驴的道理,危机解除,四班又恢复到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当中。

第314章:炮六班,优秀班集体

    明天是郭鹏永归队的日子,站好了这班岗,就可以回炮六班了。

    晚上在三楼俱乐部学唱歌下来后,雷吉利跑去营部的军人服务社,买回来一些零食和饮料,摊放在班长的办公桌上,说是为了庆祝某人的离开。

    “花了你不少钱吧!”望着桌上一堆吃吃喝喝的好料,梁荆宜搞怪地问,“雷吉利啊,你这是不舍得我呢?还是庆祝我早点滚蛋?”

    “欢送你,欢送你,当然是不舍得你走啦!”雷吉利说完,手指朝叶才智点了点,“六班长,这钱是他出的,我们这几个‘烟鬼’你是知道的,穷得叮当响。”

    说起“烟鬼”,就不得不说四班这五个人了。

    雷吉利这个“老烟鬼”也就不说了,可那剩下的四个新兵,居然和他也是一路货色,个个烟瘾大得一笔。

    在炮四班呆了短短个把星期时间,梁荆宜甚至觉得雷吉利和班里新兵之所以会发生矛盾冲突,也有新兵不主动给老兵上烟的原因。

    他亲眼所见,这雷吉利下了菜地就到处找人讨烟抽,那架式和去年退伍的蒋古日有得一拼。

    当然,雷吉利有没有找班里的新兵讨烟抽,他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算是他的主观臆想罢了。

    雷吉利说这钱是叶才智出的,他到是没觉得一点意外。

    这小子来自黄飞鸿的故乡——fs,家里富得冒油,他上有两个姐姐,一个嫁给了政府公务员,一个嫁给了私营企业主,用现在的话来说,他就是个名符其实的“富二代”和“多金的主”。

    即便是那些来自大魔都的同年兵,在他的面前谈票子,也是自叹不如。

    之所以他会出手阔绰,与他收信频繁有着莫大的关系,究其个中原因,新兵二班的袁水灵那里可以找到正确答案。

    作为连队基准炮的瞄准手,他的专业成绩仅排在六班徐陈伟的后面,并且他的篮球打得特别好。

    以前,受限于场地,新兵连没有组织过篮球比赛,但下了老兵连,他报名参加了篮球兴趣小组。

    也就是在此期间,他的篮球技能在众人面前,得到了淋漓尽致地展现。

    不过,这小子不想太过于表现得优秀。

    他向梁荆宜透露,自己只想在部队里平平安安的当个两年兵了就回家,像分配工作那些烦心事,根本就不用他操心,家里人都会给他安排得顺顺当当的。

    还有啊,他们那个地方的当兵补助高得吓人。

    父亲跟梁荆宜说过,镇里给他一年的补助是一千二,如果是以后转了士官拿工资后,就没有了补助。

    而地方上给叶才智一年的补助是一万二,当两年兵回家,仅是补助就可以领到两万四。

    这可是肉眼可见的十倍差距啊!

    有钱就是任性,即便这钱是家里人偷偷塞进信封里给寄过来的。

    众人谢了叶才智,敞开肚皮开始吃吃喝喝。

    前些天,上级配发的新型炊事车到位了,司务长叶山水傲骄地宣称:以后外出无论在什么复杂地域临时停车造饭,他保证在四十分钟以内,炊事班让连队近百号人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彻底告别过去那种炊事人员忙成“一锅粥”,可整出来的饭菜,却还是一团糟的“窘样”。

    列装了新装备,全连人都感觉以陆银龙为首的“馒头大军们”腰杆子个个硬朗起来了。

    连队领导还从不算殷实的家底里,抽出一部分钱给全连官兵,统一购买了迷彩背心和短裤,并将“炮兵团第一连”印在了背心和短裤明示的位置。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一连人穿在身上的这一套迷彩背心短裤,可是羡煞了其它单位的鸟毛们。

    七月一日那天,“歌咏比赛”在团俱乐部如期举行。

    部队里搞的“歌咏比赛”,说白了根本就不是唱歌,而是喊歌,扯破喉咙喊的那种。

    参赛方式是以营为单位,团里的几个直属队是合在一起算作一个营,等于全团共五个单位参赛。

    最终的比赛结果是:榴炮二营获得了第一名,榴炮一营获得第二名,团直属队的那些小散远和d下黑单位,不出意外地获得了垫底。

    一营各连带回营里后,没有立即解散。

    营值班员集合队伍报告后,由教导员卢新嘉进行训话,他是对这次比赛的结果有些不服气。

    怎么说呢?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一营无论是从歌曲的编排和喊歌的气势上,都比二营要高出一截来。

    可是问题就出在那六个评委身上。

    十分的分值,在评分的时候去掉一个最高分,再刨去一个最低分后,二营居然比一营多出了0.09分,要知道一营的最高分是9.65分,而二营的最高分只是9.35分,这0.30分的差距,就这么被无情地去掉了,你说冤不冤?你说气不气?

    卢新嘉给全营官兵训话,是有他的考量的。

    毕竟,“歌咏比赛”一营没有获得第一名,多少会打击官兵的士气和积极性。

    他作为营里的最高政治主官,在这个时候如果不站来说两句鼓励的话,貌似底下的这些人心里的意见会更大。

    二营啦,那特么可是一营的“死对头”,一营输给任何单位都可以,甚至是输给团直属队临时拼凑起来的单位也可以,但绝对不可以输给它。

    哪怕平时训练也好,出去参加大型演习和基建劳动也罢,二营都是被一营吊打和压着打的命。

    像这次“歌咏比赛”,一营被二营反制,确实让人有些想不通。

    可成绩已经出来了,你即便是向团领导表示抗议,结果也是不可能改变的。

    所以,卢新嘉的训话,虽然含沙射影暗指团里的评委不公,但现实意义主要就是为了安抚人心。

    俗话说“人心齐,泰山移”,只要把官兵的思想统一到一个频道上了,这次没干翻二营,下次它们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半年时间过去了,总结是必须要写的,战士写个人的,班长写班总结。

    梁荆宜虽然在团里的炮长专业考核上,没有取得什么骄人的成绩,但除了宗儒麟的一班外,六班和连队的其它班相比,各方面那可是甩它们一大截。

    说比不过一班,也是充分考虑到老班长在专业上的霸主地位,实在是撼他不动。其实,真要是比细节,六班一点也不惧一班。

    四月份菜地搞评比,六班草木灰和粪坑积肥,排在全连第一位;六月下旬的专业考核,瞄准手徐陈伟获得全团第三名,炮手李锐飞获得全连第一名;六班的团结性和凝聚力,多次受到连队领导,甚至营里领导的表扬......

    这些可都是硬核一般的存在。

    果不其然,在晚上召开的连队总结大会上,炮六班被评为“二零零零年上半年先进班集体”。

    七个人,人手一个小红本本的获奖证书不说,连队还给每人奖励了一套,品牌不甚响亮的红色运动服,并且在运动服上衣的左胸位置,还印有“奖给优秀班集体”字样的logo。

    毫无疑问,炮六班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得到了领导的肯定,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下半年任务更重,继续努力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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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8399/ 第一时间欣赏战炮岁月最新章节! 作者:子龙路一号所写的《战炮岁月》为转载作品,战炮岁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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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炮岁月介绍:
二零二零年春,榴炮一连的部分退伍老兵相约故地重游。以往热闹的营区,如今只剩下空旷的楼房和炮库,此时战友无一人,火炮无一门,别人看上去也许什么都没有,可在老兵们的眼里却全都是人,全都是炮,全都是车......这种感觉只有军人才有,也只有军人才懂。时间拨回到二十三年前。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日,新兵参加开训动员会归来。101宿舍。二班新兵梁荆宜好奇地问宗儒麟:“班长,营区大门围墙上刻的‘战争之神’是什么意思?”宗儒麟翘起二郎腿,斜眼瞥了他之后,得意洋洋地说:“小子,‘战争之神’指的是火炮,而我们,就是操纵火炮的人。”......这是关于炮兵连队一群人成长的真实故事。--谨以此文,致敬曾经和正在为国防事业贡献着青春和热血的战友们!战炮岁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炮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炮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