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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子龙路一号     战炮岁月txt下载     战炮岁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0章:战术之后搞越野

    “副指,可以带武器的嘛?”喊话的人是唐大兵,刚刚牛小勇和他耳语了几句,应该是不服气,想换个方式继续比。

    众人听闻此言,脸上皆是惊愕之色。

    提着八一杠比武?那不行,万一损坏了装备,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要不弄一把炊事班用的砍骨刀比划比划吧,似乎也不太现实,真要是提上了一把砍骨刀,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什么武器?”汪月好奇地反问。

    “少林棍。”原来牛小勇想玩点新鲜刺激的。

    唐大兵见汪月有这个意向,便抬手一指:“楼梯间有几根不用的锹柄,可以拿来当棍使。”

    考,听起来好像是提前准备好一样。梁荆宜暗忖。

    他不由地担心起李清勇来,人家会棍术,而且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而你又会什么呢?

    不过,看那小子自信且迷人的微笑,他心里倒又踏实了不少。

    担心个锤子,都是武术学校出来的人,谁特么没几个压箱底的绝活傍身。

    取了三根锹柄回来的唐大兵开始发武器了,可聂小勇害羞地连连摆手,意思是不要这玩意。

    这......就让唐大兵有点难堪了,班里的兵居然不给自己面子?

    他沉下脸,再次把锹柄递过去,人家聂小勇继续不要。

    这一来二去的,令到他的脸也变成了猪肝色。

    聂小勇在玩武器这一块,确实是有点弱鸡。

    这可能跟他在武校的时间不长有关,一年时间还没玩到师傅传授使用武器的套路,他就穿上绿军装,来报效祖国了。

    不然,练家子多半都是好勇斗狠之徒,焉能让人家欺负到家门口了,还不张牙舞爪奋起反击,主要还是实力不允许,所以说,这个事也怨不得他。

    可唐大兵不知道这些啊,他接手五班没几天,在和新兵们交流和谈心这两方面,就是半桶水不到的样子。

    聂小勇不上也好,面对面,一对一。

    当兵的这些人也可以算半个练家子,虽然他们天天打的军体拳,难登武术的大雅之堂,但好歹也算是一门拳术。

    不说比那拳拳到肉的“咏春拳”厉害,但目测比起那耍猴把式一样的“长拳”或是“洪拳”来,也是不遑多让的存在。

    拿着锹柄的俩人开始比划上了。

    为了确保安全,俩人相距五米开外,并且打的方向也是相反,霎时间,操场上飞沙走石,棍子舞得是虎虎生风,那力度感十足的棍法,看得人是眼花瞭乱。

    “枪挑一条线,棍打一大片。”望着俩人全身着力,把手中那根一米多长的锹柄舞得密不透风的样子,汪月管不住嘴,即兴吟出了这两句好诗。

    瞧他那频频点头的样子,好似武术内行,对这方面挺懂的。

    场上的俩人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一起开始,又一起打完收工。

    如果说是比拳术和腿法,这些围观的人还可以大致分出了谁高谁低来,可动起了武器,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好,精彩,歪瑞固得。”汪月先是带头鼓掌,紧接着朝舞得气喘吁吁的俩人伸出大拇指,又是一番指指点点的。

    这个意思就很明显了,你俩都是最棒的!

    领导带头鼓掌,底下的人自然全力配合,在一阵阵热烈掌声的熏陶之下,反倒是刚刚表演的俩人有点不好意思了。

    汪月没说谁强谁弱,说实话不仅是围观的人看不明白,他也是个外行,之前即兴吟的那两句五言诗,也是属于他借用书上的。

    “难分伯仲!”既然比了,他作为领导肯定要给个交待。

    而这四个字用在这里是再贴切不过了,乍一听上去褒奖满满,鸡血够足。

    战术训练收操已是四点四十分,按照计划安排,接下来是器械训练的,谁知连长陶炼一拍脑袋,决定把器械训练临时改为五公里武装越野。

    这个通知一出来,顿时成功引起了部分新兵的不悦。

    不为别的,前几天连队组织跑过一次,没跑进二十一分钟以内的有将近二十人,这个问题就算是有点严重了。

    要知道全连一共才一百三十号新兵,二十人跑不进及格线,那后腿拉得简直是啪啪直响。

    所以,连长临时更改计划安排,并非是脑瓜子灵光一闪,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个安排也是基于八一杠反正脏了要擦拭,顺手来个五公里武装越野,也算是典型的物尽其用。

    二班上次没跑进及格线的是聂国政,这货徒手的三公里和五公里都没有问题,按理说五公里武装越野,也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上次跑下来之后,梁荆宜就认定了他这是属于偷懒,没有出力。

    可这货嘴硬得很,一口咬定自己尽了全力,没跑进及格线,那才是真实水平。

    掐指一算,距离新兵连考核时日不多了,这小子在思想上的反复性,让梁荆宜还是有点头痛。

    其实,聂国政那次徒手跑三公里被副指汪月抽过之后,他对待训练的态度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观,只是没有坚持住,后来“懒癌”的毛病又重犯了。

    今天梁荆宜准备下“毒手”给他治一治这个毛病。

    全连统一着迷彩服、身背八一杠,腰间斜挂着水壶和挎包,从三岔路口出发,每隔五分钟放一个排跑。

    前期跑的时候,聂国政表现没毛病,一直在中间紧紧地跟着大部队。

    可跑到了团俱乐部的那个小上坡时,他的问题来了。

    先是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后是他一边跑,还一边连续回头,他回头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他是想看看负责“压阵”的梁荆宜有没有关注他。

    在跑之前,汪月特意交待过几个班长,让他们在跑的过程中一定要特别留意那几个跑不及格,拖班排后腿的“油瓶仔”。

    先不管他,静观其变。梁荆宜想等等看。

    继续朝前跑,在毗邻打靶场的那个大上坡,聂国政一声“报告”,打破了本属于队伍的那份宁静。

    这货不管不顾地直接停下来,越野秒变成了徒步。

    班里有人喊“报告”,作为班长肯定第一时间要过问原因,可这个人是聂国政,而且一喊“报告”就徒步走路,让梁荆宜心里又不免生出几分厌恶之感。

    “班长,我来管着他吧,你先跑!”班副张明黎见班里有人跑不动了,就想着过来搭把手,这是个典型的老好人。

    “不用,你跑吧,我来。”梁荆宜示意他赶紧追上队伍,把聂国政留给自己。

    既然选择下毒手,那么,万一失手了,出现什么问题就由自己一个人承担后果。

第271章:聂国政,整得就是你

    已经落在最后的聂国政面部表情扭曲,鼓着一对死鱼眼,上肢摆动僵硬,两条腿犹如灌满了铅水一般,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瞧他那个熊样,仿佛每前进一步,就是一种痛苦的煎熬。

    “跑不动了嘛?”梁荆宜在边上问话的口气,少了关心,多了一丝不友好的成份。他之所以会这么问,跟他心里不爽,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聂国政明明被副指汪月教育后,改观明显的,为何到了训练后期,又出这种“妖气”?虽然这些话他没有选择直接说出来,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又会听不出话外之音呢!

    况且,他比聂国政还大不到一岁,真比起社会经验来,走南闯北打家俱的“聂木匠”那是妥妥地比他强上不少。

    简短的五个字,明里暗里都是意有所指,虽然心中有气,说出来的话难听了点,但梁荆宜还是于心不忍,他伸手从聂国政的脑后一把拧住八一杠的枪身,这是准备帮忙扛枪了。

    “班长,不用。”聂国政的脚步虽慢,可嘴巴一点也不慢。

    “不用”这两个字博大精深,你可以把它理解为,“我正在积蓄体能,等一下就要爆发了,不用帮忙”;也可以把它理解为,“聂国政见班长准备搭把手,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也就是说这是难为情所致”。

    这货跑到这种貌似欲罢不能的程度,还能保持吐字清楚,头脑不犯浑,唯一可以解释清楚理由只有一个:他是装的。

    “跑起来。”既然啥事没有,梁荆宜顿时心里有了谱。

    听到班长让自己跑起来,聂国政艰难地朝前迈了两大步,随即双腿又恢复到之前那种灌铅的状态。

    “么的,跑啊!”你装,我可不陪你了。

    此时,前后皆无人,正是下毒手的好机会。

    梁荆宜绕到聂国政的后面,先是冷不丁地一拳锤在鸟人的后背,紧接着又是一脚直直地踹在他的屁股上。

    聂国政借着被踹的惯性,“蹬蹬蹬”迈开了小步子......

    恼怒的他一回头,结果又看到了班长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和高高举起的拳头,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那就是跑不跑的,不跑老子继续动武了。

    打架肯定是打不过班长的,鸡蛋碰石头的事,吃亏的是自己,试都不用试。正在犹豫之中,他的后背上再次挨了一拳,听班长嘴里骂骂咧咧的口气,似乎等会还有大招要放。

    我考,装不下去了。聂国政甩开膀子,对着这个大上坡就冲了起来。

    他知道班长今天是死磕上自己了,搞不好会被拖到荔枝林里面,打个半死也是有可能的。

    与其被揍个半死,不如咬咬牙,知耻而后勇,赶上前面的队伍,或许这样班长还会原谅自己呢!

    和跑三公里那次被副指汪月提着棍子教训一样,这次五公里武装越野,在梁荆宜的王八拳和无形脚的招呼和威慑之下,聂国政成绩提升明显,顺利杀进了及格线以内。

    上一次排里几个没跑进及格线以内的新兵,这次也纷纷达标了。

    据说排里几个班长这次都是下了狠手的。

    虽说拳脚无眼,落在身上那是实打实的肉疼,可这却是行之有效的霹雳手段。

    有些人啊,他们是吃硬不吃软,好话听不进去,要想让他们屈服,必须下一剂猛药。

    之所以现在班排长们在动手动脚方面,比以前更大胆,其原因无非有二:

    一是得到了连队领导的默许,下连在即,新兵连也要出成绩,哪个领导愿意自己带出来的新兵是癞机机的;

    二是新兵授衔了,他们的思想可以说是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现在即便是借他们十个胆,这些人也不会打什么法律援助电话,因为指导员陈海洋在上教育课时骗他们说,电话打到上面,最终处理和落实起来,还是连队的干部。

    这话说得就有些无敌了,绕了一圈回来,还是回到原点,谁会干这种傻事。

    何况连队领导也是大会小会上不停强调和灌输,当兵的人要有血性,而血性从何而来?不就是从严格的训练中来嘛!

    严格训练难免有着急上火的情况发生,那么,这就很好理解了:当兵的一个个都是小年青,万一因为训练中出现问题给怂上了,彼此之间切磋拳脚功夫,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聂国政跑及格了是好事,可这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一个天天嘴里念叨着“之乎者也”的二货,被班长狠狠修理一顿后,发发牢骚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这天中午,梁荆宜和张明黎不知有什么事双双出去了,宿舍里全是一帮子新兵。

    这种氛围好啊,可以无拘无束地畅所欲言。

    也不知道是谁挑起来的话题,说跑步的时候,班长为什么会哇哇哇地乱叫?

    此话题一经甩出来,宿舍里的人顿时开始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班长那是叫习惯了,他们以为叫一下我们会跑得更快。”

    “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呗,让我们思想不放松。”

    ......

    貌似这几个回答,听起来算是中规中矩,可后来话风又开始突变了。

    “吼,那是为了刷存在感。你们觉得跑步时,他们在后面急吼吼的有用吗?没用的。”聂国政把后半段话,故意收了收,结果还是控制不住地飙出来了,“你们以为老梁吼我,我就会怕他吗?哼,笑话,我会怕他!要是吼真有用,那特么中国的驴子,早就统治世界了!”

    这二货此言一出,宿舍里先是沉默了几秒,紧接着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虽然在平日里,这帮人对班长和班副那是恭敬得不行,但你说他们心里一点意见都没有,那肯定也是不现实的。

    很简单的道理,管理者与被管理者之间会没有矛盾冲突吗?

    肯定有。

    只是大多数处于弱势群体的一方,选择忍气吞声,不说出来罢了。

    聂国政的发言,姑且不论是否正解,仅是这个比喻方式,就可以看出他平时的“之乎者也”不是装出来的,能把人与驴这么惟妙惟肖有机的结合起来,那还是要一点实打实的硬功夫的。

    可惜今天他的运气不佳,这番带有严重攻击性和侮辱性的言论,被刚刚走到门口的梁荆宜那是听得一个清清楚楚。

    么的,作为班长我尽心尽责,你狗日的摆明了偷懒,我吼一下你怎么啦?不就是跑步时对你上手上脚了嘛?考,不上手上脚,你个二货能跑进及格线以内?瓜皮,还拐弯抹脚骂老子一通。愤怒中的梁荆宜稳了稳情绪,他走到连部门口看了看训练安排。

    明天上午是瞄靶训练,对如何修理聂国政,他心里已有了安排。

第272章:瞄靶场练老聂

    这是连队第四次进行瞄靶训练了,之所以不连续性地安排这个训练内容,那是因为连队领导考虑到,如果一周之内天天安排瞄靶,会让新兵产生枯燥无味的厌倦心理。

    而每间隙一天训练,多少还会有点新鲜感。

    在训练展开之前,连长陶炼说:这几乎是新兵连最后一次瞄靶训练了,后天上午,新兵营将组织第一次打实弹的体验射,紧接着三天后,就是新兵下连前的实弹射击考核了,所以说,训练时间紧,任务比较重。

    瞄靶的训练场在营区外面的鱼塘边上,受地形地貌的影响,三个排采取的是轮流坐庄的方式,一个排在鱼塘边上训练,另外两个排在营区内的操场上训练。

    这个鱼塘是去年钟勇世说湾岛地震时捡鱼的事发地。

    它长约一百五十米,宽约一百米,距离完全符合射击一练习的要求,这个鱼塘仿佛是为新兵瞄靶训练量身定做的一样。

    上午十点,太阳正当时,晒得训练瞄靶的新兵们一个个懒洋洋的。

    如果不是考虑到干部和班长们在旁边检查监督,这些新兵们都想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眯上一会,顺带享受这冬抚阳光的滋味。

    瞄靶应该算是一项比较轻松的训练内容,虽然是拿着重达七斤半的八一杠,但是八一杠是搁在水泥台子凹处的沙袋上,人几乎使不上什么劲。

    只是长时间趴在雨衣上,肚子紧贴着地面,凉得让人身体有些不爽。

    “各班长严密组织、认真检查,注意纠正新同志在瞄靶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副指汪月双手叉腰,站在瞄靶的队伍后面,给各班长们下达指示。

    这些所谓的“领导指示”,每天总会重复好多次。

    他这人有个特点,那就是上了训练场,就爱摆出一张严肃脸,给人感觉好像谁对不起他,又或者谁欠他钱不还一样的。

    今天在训练中,梁荆宜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他特别关注聂国政。

    这货昨天中午说的那番话言犹在耳,今天不找一点岔子,给他一点苦头吃,实在是难解心中的怒气。

    来了来了,机会很快就来了。

    梁荆宜将检查镜固定在八一杠的枪面上,按由前至后的顺序进行检查,第一个是李波雷,第二个是聂国政......

    一遍检查下来,目测还不错。

    聂国政以为班长过了一遍,一时半会应该不会再来了,于是放松了。

    本来太阳照得人就晕晕欲睡的,再加上思想放松,人很容易突然间懈怠下来,那紧绷的神经一懈怠,瞌睡它就来了。

    聂国政想着偷懒,眯它个十秒、二十秒的,谁知这一眯,出事了,别说是二十秒,连六十秒都超过了。

    既然是特别关注,梁荆宜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已然发现了聂国政的异样。

    “嗨......”他走到张明黎的旁边,俩人心照不宣地对了个眼神,尔后,双双绕到聂国政的身后。

    这货倒是睡得挺安逸的。

    从八一杠的枪身上下起伏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呼吸很均匀,几乎没有什么大起大落。而且枪面没有明显的左右摇晃,说明此人心态平和。

    瞄靶训练中,还能瞌睡成这个鸟样,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目中无人。梁荆宜想出了这四个字。

    趴在聂国政右手边上的李波雷发现了班长和班副站在背后,当即心中一惊,可当他看到旁边的鸟毛正在闭目养神时,马上明白了什么。

    他想给聂国政一个明显的警示,可一时间又没有什么直接有效的办法,无奈中,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抿了抿嘴唇,算是提前给战友送出了默哀。

    对聂国政的那点尿性,作为同班战友,他又不是不知道,平时趁着班长班副不在宿舍的机会,这货就爱抖狠,爱说大话。

    包括在瞄靶训练中,这货在宿舍也吹嘘过,说他第一次参加瞄靶训练,就开始抽时间自觉进入到“闭目养神模式”了,并且说他的“闭目养神模式”很隐蔽,时间把控得很好,干部和班长几乎不可能检查到。

    但夜路走多了,终归会遇到鬼,更何况还有“鬼”故意针对他。

    眼瞅着时机成熟,年猪已经上了案板,只等杀猪匠捅刀子了,梁荆宜喊了一声“聂国政”。

    这货猛然惊醒,在嘴里答“到”的同时,右手将八一杠放好后,迅速起立。

    “你刚才......”

    “刚才......没什么呀!”班长问话时的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态,让聂国政的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了一丝小慌乱。

    “你都睡着了?还说没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后天就要打实弹了嘛?”梁荆宜不想跟他玩“捉迷藏”,直接切入主题。

    主要是自己有这货的把柄在手,而且张明黎和李波雷都可以作证人,这货训练中睡觉的事儿,那是实锤了。

    聂国政面色凝重,嘴里貌似还在嘟囔着,一副拒不承认的样子。

    他知道副指也站在不远处,观望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而如果自己承认睡觉了,搞不好像上次跑三公里一样,汪月会拿武器抽他。

    “连长在训练之前已经讲清楚了,后天要打体验射,你当作耳边风是不是?”不等聂国政反应,梁荆宜继续说,“既然你困了,我来帮你解决,看到三岔路口没有?”

    聂国政朝着梁荆宜的手指方向望去,那个位置他熟悉得不行,每次去团里上课和跑五公里时,三岔路口都是必经之路。

    班长手指那里,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不就是跑一圈嘛,有什么可怕的呢!

    要是在平时,要是梁荆宜没有听到昨天中午他的那番牛皮闪闪的话,可能在训练中打个瞌睡啥的,人家不会专门想法子动他的手术,但是现在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三分钟内跑一个来回,超过时间再来一趟。”梁荆宜说得冷冰冰的。

    从瞄靶这里跑到三岔路口,大概有五百米的距离,一个来回就是一千米,三分钟之内跑个一千米,似乎并不是多难的事。

    但聂国政是谁呀?

    他这种人属于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没有人逼着他,他是不会自觉的。

    说白了,梁荆宜就是故意利用他的这点尿性,来慢慢折磨他。既然你不会全力以赴跑,那行,你就慢慢折腾吧,反正我时间大把。

第273章:不服,竹林单练去

    果然不出所料,聂国政第一次就没跑进三分钟以内,这是梁荆宜想要的结果。

    “怎么了嘛,是跑不动?还是没有睡醒?”

    心情不爽的聂国政不出声,他无法知晓班长是个什么想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自己马上得跑下一趟了。

    带着一丝怨气和不满的情绪,他又蹬蹬蹬地上路了,毫无疑问这一趟他又超过了三分钟。

    像一公里这种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你第一次跑,如果尽力了,仍然没有跑进三分钟以内,那么,第二次你的成绩,将很难超过第一次。

    《左氏春秋》这本书里说得很清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抵上也就是这么个理。

    此时,一排进入到训练休息时间,在众人的观望之下,额头上淌着大汗的聂国政“光荣”地开始了第三趟。

    汪月走过来问,这是怎么了?

    梁荆宜便把聂国政瞄靶训练时,打瞌睡的实情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听了汇报后,气不打一处来的汪月当即就火了,他呲牙咧嘴手指聂国政奔跑的背影怒吼道:“你特么的给我跑快点,不然,回来老子让你再跑十趟。”

    按照他的“牛脾气”,对付这种鸟兵,那动粗就应该是标配。

    他这人比较有个性,虽然有些做法,让部分骨干不太接受,但是在管理这一块,他可是一点也不含糊。

    就拿聂国政来说,这个鸟兵曾经私底下绕过班长,专门找过他。

    找他的目的,自然是想拉个老乡,傍个靠山,以后图个多多关照之类的。

    可他不吃这一套,他告诫聂国政:既然你是我的老乡,那你听我几句劝,来了部队就要收起社会上的那种所谓的“花花肠子”,这里没有什么“烟酒搭桥”和“金钱开路”,更没有所谓的“特殊照顾”。在这里人人平等,你所有的荣誉进步,都得靠自己去努力争取和创造。幻想着天上掉馅饼下来,一是痴人说梦,不可能;二是即便是天上掉馅饼,那你特么也得起早点去捡啊!

    他这么说算是比较婉转的,如果说得直白点,那就是别跟我拉什么老乡,你素质不行,级别还达不到!

    其实,副指这个人在梁荆宜的印象中并不是太好,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老班长宗儒麟和副指之间有点矛盾,所以,让他选边站队,他选择坚决站在老班长这边。

    还有那次副指找各班长推销阅兵的相片,让他觉得这种做法有些欠妥当。

    你一个干部找手下的班长和新兵推销这些玩意,于情于理似乎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说你是为了赚钱吧?

    但也赚不了什么钱啊!

    一张相片才一块五,把帐算下来,好像有种得不偿失的味道。

    说你是为了新兵好吧?

    未免有给你“提鞋”的嫌疑。

    毕竟,那些带武器装备的相片,本身就是属于违禁物品,但凡遇到上级检查,是会统统没收掉的。搞不好保卫股的干事们脑瓜子一热,还会来个全团通报。

    “张明黎去追,不行给我打。”汪月四周看了看,貌似在找什么东西。

    “副指要这个嘛?”早有准备的梁荆宜从身后不远处的斜坡位置,折了一根一米来长的树枝在手上。

    这根树枝没长刺,但贵在树枝的韧性很好,任你怎么折弯它,它的主体也不会断,而且外包皮厚厚的,这样抽在人的身上,令你生痛不说,还不容易打出明显的痕迹来。

    “拿着。”汪月示意张明黎带上这家伙。

    嘿,聂国政你是啥都尝了个遍!

    三公里是副指用刺条子抽你,五公里是我用王八拳和无形脚夹击你,现在一公里了,“打狗棍”又伺候上了。想到这里,梁荆宜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起来。

    张明黎很快就追上了聂国政,都是跑第三趟了,状态大不如以前,所以,人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如果不是看到副指急吼吼的,他聂国政才懒得跑这么快呢!

    眼瞅着班副手执长棍耀武扬威一般在身边咋咋呼呼的,聂国政只是眼神不屑地瞟了瞟,完全就没当作是一回事。

    班副嘛,平时也就是管管内务卫生,至于拉下脸来动武耍狠,那都是属于班长的业务,而作为班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掺和进来的。

    之所以聂国政现在表现得这么跳,也跟新兵即将下连有关。

    反正没几天就要结束新兵连生活了,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

    至于昨天在宿舍里大放厥词说“驴子叫的声音大,为什么它没能统治世界”,那是属于典型的飘过头了。

    “啊!”背部挨了一棍子,虽然操棍者的力度不大,但敲在背上还是有明显的疼痛感。

    原本以为班副只是碍于副指的面子,做做表面工作吓唬吓唬自己而已,可现在棍子上身了,说明这不是吓唬,而是实打实地动武了。

    他聂国政有时连副指和班长都不怕,面对班副又岂会心生惧意。

    尽管被抽了一棍子,但发动机没有提速,脚步还是那个卵卵样,甚至他从张明黎那恶狠狠的神态中,读出了“伪装”的意味在里面。

    也就是说,班副抽他一棍子,更多的是由于形势所逼。

    显然,他错估了形势。

    这一趟他只挨了一棍子不假,可时间已经超过了四分钟。

    “跑不动?班长监督,继续跑!”脸色难看的汪月朝梁荆宜喊了一嗓子。

    梁荆宜欣然应允,如果不是副指临时安排张明黎去陪跑,这第三趟他都准备好赤膊上阵了。

    接过棍子,他随意上下挥舞了几把,我考,手感爆棚。

    对象换了,态度肯定不能一成不变,聂国政扭头便跑。

    可人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第四趟挨了一棍又一棍,他还是不能达到三分钟以内。

    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聂国政脸色有些苍白,连续四趟跑下来,也是难为他了。

    “再跑啊!”梁荆宜低头看表,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聂国政杵在原地,大口喘气,胸脯剧烈起伏,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个不停。

    “你特么跑不跑的?”汪月大力推了聂国政的后背一把。

    大庭广众之下,领导居然直接上手了,这架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聂国政的眼圈瞬间泛红,嘴巴一张一合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玩意......

    “梁荆宜。”

    “到。”

    “马上把这个鸟兵拉到竹林单练去!”汪月发飙了。

    其实,他对竹林那种恐怖的概念,多半也是听说的,毕竟来一营时间并不长,他这种做法,唬唬新兵还是可以。

    至于他发飙的主要原因,那是因为严重怀疑聂国政嘴里嘟嘟囔囔的,是不是在泼妇骂街?尤其是不是在骂自己?

    拉到竹林去单练,那就是准备提着手术刀动大手术了,这和干部战士犯了大错后,被关进团里的“小黑屋”,接受心灵上的洗涤和**上的折磨,性质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副指、班长、班副,我错了,我跑。”聂国政是带着哭腔跑出去的。

    看来“竹林”与“单练”,对新兵而言,还是具备很强的震慑力。

    五分钟后,梁荆宜跟着他一起跑回来了,不过棍子没带,已经跑到这个份上了,带不带棍子都意义不大。

    排值班员迅速集合,副指以聂国政为反面典型,举一反三给全排新兵即兴上了一堂生动的思想教育课。

    这堂课也有“杀猴儆鸡”的意思,聂国政与副指不是老乡嘛!老乡怎么啦,不服从命令,不服从管理,还不是一样老老实实地接受处罚。

    副指讲完后,跑到走路几近虚脱的聂国政,颤颤巍巍站在队伍前声泪俱下地作了深刻的检查。

    老实说,当他在作检查时,梁荆宜心里也不好受,班里的兵犯错,作为班长哪里能脱得了干系。

    他还有另外一个担心,虽然集团军下发给新兵的“法律援助卡”已经没收了,但是谁能保证这些“跨世纪的新兵”不多长一个心眼,偷偷把那电话号码记下的,如果聂国政脑子一热,拨打了那个电话咋办?

    要知道连队的程控电话,前天已经由电信局的工作人员过来安装好了,而且连队为了体现人文关怀,还统一给新兵们购买了二零零的电话卡发放到他们手中。

    等于说,他们现在想打电话,除了正常的操课时间不允许外,其它时间只要是得到了班长的允许,电话是可以随便打的。

    副指也考虑到这个问题,在吃过中饭后,他提醒梁荆宜近两天要特别关注聂国政。

    白天还好,在视线范围之内,可以掌控。

    可万一是晚上呢?你不得不防。

    尽管梁荆宜自认为严格训练、严格要求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动手动脚搞体罚新兵的行为,还是不被上级领导机关所认可,以情带兵、以理带兵、以德服人,乃是大势所趋和正确的带兵之道。

    只是有些顽疾,属于是历史遗留问题,想短时间内完全清除那种旧的思维和行为方式,尚且需要一定的时日。

    大领导们在授课时反复讲,打骂体罚是根“高压线”,把握得不好,就会既伤人又伤己。

    小领导们也会说,打骂体罚是干部和班长无能的表现。

    但有些鸟兵确实没个鸟数,如果你不动武,他们就会鸡毛飞上天,蹬鼻子上你脸。

    所以说,手段因为目的而崇高,有些时候,动武这个“杀手锏”,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所幸,聂国政经此一劫,大彻大悟了。

    一天后,他主动找到梁荆宜说:班长,谢谢你们打醒了我!

    难道真理就在拳头的有效半径之内嘛?梁荆宜的脑海里突然间冒出这么一段话来。

第274章:老兵连的武装越野

    老兵连队的五公里武装越野率先开考了。

    优秀是二十分钟以内,良好是二十二分钟以内,及格是二十四分钟以内,整体成绩取连队跑过终点线的最后一名。

    榴炮一连因为有两个伤病员的缘故,连长徐志乐让副指汪月安排两个带新兵的班长回来加强。

    说白了,就是顶替病号的位置,把连队的整体合格率给拉上去。

    以前团里也有考过五公里武装越野,但是这种机会非常少,至少在梁荆宜的记忆中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不一样了,团里的王参谋长是由步兵团调过来的,他在大会上说:共同课目训练,炮兵以后也要按照步兵的要求来组训。

    领导是站着说话腰不疼,可底下这些当兵的人就惨了,你得练啊,不然的话,怎么跑得动?

    这次老兵连队考核,团里不仅要求战斗班排的人全副武装,带上拉练才用得上的行军米袋,而且还对炊事班提出了新要求。

    那帮揉馒头的伙夫们在武装越野时,除了带枪带米外,还得推上拉练用的独轮车。

    据传,当通知炊事班要推独轮车时,班长陆银龙还调侃说,如果自己跑不动了,可以坐在独轮车上,由老兵连队体能好的兄弟们把他推起。

    他这种无比扯淡的想法,差点引起众怒。

    可人家又转念一想,你陆银龙是在新兵连工作,老兵连队搞五公里武装越野与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这纯属于主观臆想。

    让老兵连队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陆银龙这次居然也参加了,是指导员姚江生亲自点名让他参加的。

    这就有点要老命了,陆银龙的身体素质能不能扛得住,那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刚刚进入阳春三月不久,温度不高也不低。

    榴炮一连的考核时间定在上午十点,路线是从团大门口出发,途经团俱乐部、打靶场、火箭炮营、反坦克营、一营战炮训练场、油漆厂、汽车连和服务中心,最终返回团大门口结束。

    连队在集合前往团里之前,徐志乐站在队伍前面,依照惯例作了一番动员。

    不过,在梁荆宜看来,今天连长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

    以前徐志乐作动员时,都是一副豪情满满,激动亢奋的样子,今天却不同了,从他那说话的言语中,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不在正常的状态。

    似乎有什么想要说的,却又一时间说不清楚,让人听了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直到徐志乐讲完之后,指导员姚江生接过话茬,梁荆宜才知道了今天连长为什么不在状态了。

    “同志们,连长的心情很沉重,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姚江生主动提出的这个问题,也正是梁荆宜心中的疑团所在。

    “老姚!”徐志乐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

    看来指导员说得没错,连长确实心情不好。

    自从来到一连,从前任连长马斌正手中接过连长一职,到这个月刚好够一年时间。

    在这一年里,他所承受的压力非一般人所能想像,从刚开始一来就不明不白地摊上侦察班郑建平逾假不归这个事;再到专业训练时,有线班的新兵何少强逃离部队;接着在一级战备期间,给养员吕旺辉喝农药魂归天国;最后,在老兵临退伍之际,又冒出炮一班患“羊癫疯”的张二亮,手拿剪刀捅伤驾驶班的同年战友汪健一事。

    不能说他作为一连之长完全是背了前任的“黑锅”,但发生这些事的个人原因和连队建设中存在的问题,也是不能简单回避的。

    姚江生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管:“我们连长明天就要离开部队了。”

    他低沉的话音一落,霎时间,整个站着的队伍里鸦雀无声,众人脸上皆出现惊愕之色。

    虽然大家心里清楚,一连在九九年出了那么多事,两个主官肯定是难辞其咎,处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在去年老兵退伍那个时期,原任指导员范平礼被调整岗位,刚开始连队战士都不清楚他被调到哪里去了,甚至连队私下里还在传,说他被强制转业了。

    后来,梁荆宜去团俱乐部上大课看到他,问了才知道,他被调整到教导队当了一名政治教员。

    政治教员?

    教导队的政治教员不是高双全嘛?当时梁荆宜就想啊,莫非老高转业了,腾出来一个待转业的位置给范平礼?

    哎,人家指导员范平礼要转业,起码还有一个缓冲,一个过渡,你连长徐志乐怎么一上来,就是明天要走了,这未免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老姚,我不是让你不要说嘛,你让我跑完这个五公里武装越野后,再安安静静地走不好嘛?”

    “连长,你是想给全连官兵留个念想呢?还是想给大家留个遗憾?”

    姚江生说完,扭头望向徐志乐,虽然他俩搭档的时间不长,但是几个月共处下来,交心谈心也不少。

    徐志乐脸上的笑容比之前好看了很多,或许是姚江生的两句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当兵十几年,这最后一程如果不跟兄弟们告个别,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于情于理也有些说不过去。

    站在他面前的这些官兵,都陪他度过了那段无比黑暗无光的日子,他是连长,更是大家的兄长和战友。

    连队出了事,他努力地扛着,他还想着要带领一连的兄弟们打翻身仗呢!

    可吕旺辉那次出事,让他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

    在炮兵团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个连队主官,在连队接二连三出事后,还能稳住阵脚,扭转被动局面,重新得到上级领导信任,被委以重任的。

    至于张二亮那次,无疑是“加速剂”,加速了他离开部队的步伐。

    别的干部是正常服役达到一定的年限后,主动申请转业,而他的这次转业,在连队战士看来,颇有几分无奈和心酸的感觉在里面。

    “我不后悔来到一连,我不后悔在这里和大家一起战斗过。今天,全连只要跑进优秀成绩,我的军旅生涯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坚决,可一连的人听了却个个难受。

    “同志们,为了连长而战!”姚江生激动地振臂高呼。

    “为连长而战,为连长而战......”众人纷纷积极响应,呼喊的口号声响彻整个营区上空。

第275章:为连长而战

    此情此景,颇有几分壮士断腕即将披挂出征的豪迈。

    “老姚,兄弟们,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们整个一连的荣誉而战。”激动的徐志乐说话都有了明显的颤抖。

    明天就要离开部队了,今天还选择参加团里组织的考核,他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用实际行动告诉一连的人:什么叫做在位一分钟,干好六十秒。

    虽然他的军旅生涯后期被虐得体无完肤,但他仍然愿意为了一连的荣誉,甘于奉献自己的所有,哪怕是最后的一点绵力。

    “连长说得好,为了一连的荣誉,全连一条心,不放弃一人,不抛弃一人,拼了!”姚江生眼神坚定地望向众人,随即下达“出发”的命令。

    一连人迈着整齐地步伐,喊着嘹亮的口号,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团部进发,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恶战。

    团大门口。

    一眼可以看到卫生队那绿色的救护车停在宣传栏的边上,兽医也有那么三两个,这算是比较正规的了。

    之前,梁荆宜他们在教导队参加“预提骨干集训”,搞五公里武装越野摸底考核时,负责救护保障的车子,还是那种老式的京城二一二敞蓬吉普车,而且没有兽医坐阵,配了两个参谋,完全就是流于形式。

    王参谋长对参加考核的各单位训话了:“......步兵团那些兵跑个五公里武装越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十八分钟以内,而且他们跑完,都不带大口喘气的。”

    顿了顿,见底下站着的人反应不大,他突然拔高音量说,“炮兵团的兵,百分之五十能不能跑进十八分钟以内,我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但是自个几斤几两,你们清楚。”

    五公里武装越野步兵跑十八分钟以内,梁荆宜表示完全相信。

    就说在教导队集训时,他曾经听队长钟飞现说过,步兵团那些人搞五公里武装越野,有的人还会背上一砣重达三十斤的座板。

    炮兵团的兵,猛在炮排的这些人,特别是炮手这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因为挖驻锄的缘故,锻炼出来了让人望而生畏的“麒麟臂”。

    而步兵是集体猛,他们天天端着步枪,不知疲倦“突突突”在冲山头,搞班排连进攻,所以练就了“飞毛腿”。

    以连为建制单位,炮兵团的人想在跑步这方面,超过步兵团的人,无疑是困难重重的。

    但是炮兵团的人也是有骨气的,他们在士气上不能输。

    他们心里也是有几分窝火。

    为什么会窝火呢?

    因为你王参谋长虽然在步兵团当干部多年,但是现在你已经到了炮兵团任职,吃得是炮兵团的大米,喝的是炮兵团的自来水,为何从你说话的口气中,听到的满满都是步兵团的兵优秀?仿佛炮兵团在步兵团面前,论跑步无论长短,那就是被碾成残渣的结局。

    就算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吧,可你这么说来说去的,不免让人对你心生不爽。

    当兵的人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三条腿,未必步兵团的人个个都生得三头六臂不成?

    底下站着的人心里有火不假,而想灭了这团火,唯有靠实打实的真功夫。人家步兵能跑进十八分钟以内,你们有本事也跑进十八分钟啊!

    指导员姚江生在开跑前,送给全连官兵两句话:一个人只有为这个集体争得荣誉的义务,而没有抹黑的权利。

    责任很重!这是梁荆宜听姚江生说完后的第一反应。

    榴炮一连的五公里武装越野开始了。

    炊事班的独轮车是由梁西推着的,他是从有线班调到炊事班的,强悍的身体素质那没得说;那口硕大的黑锅,则是由饲养员张春柳背着;班长陆银龙除了脖子后面挂了一把八一杠之外,其它的负载同战斗班排的人一样。

    陆银龙是指导员姚江生点名要参加的,而梁西和张春柳二人,则是属于有选择性地抽调过来的。

    因为团里有要求,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连队炊事班必须有一半的人员参加。

    也就是说,后勤人员不仅能提着锅铲炒菜,而且放下锅铲,也能扛枪推车背锅,来个五公里的长途奔袭。

    看这个阵势,炊事班反倒是比战斗班排的人要辛苦得多。

    身体素质好的人在最后负责压阵,这些人由连长徐志乐负责,包括张明昌、许城田、宗儒麟、梁荆宜和唐大兵。

    可能是受了连长徐志乐明天要离开部队的刺激,今天陆银龙的状态不错。

    跑过了火箭炮营,还没有一个人喊“报告”的。

    老兵就是老兵,经过至少一年的历练,哪怕平时训练吊儿郎当、稀稀拉拉的,可到了真刀真枪开干的时候,老兵的刀子不用怎么磨,拔出来那个刀锋,还是锃亮锃亮的。

    以前有人传,陆银龙的身体素质那就是癞机机的存在,可梁荆宜今天表示不相信。

    老兵嘛,关键时刻能顶得起来,他甚至觉得徐志乐带着一帮人在后面殿后,显得有些多余。

    “不行了,不行了。”沉溺于畅想之中的梁荆宜被陆银龙发出的噪音,把思绪打断。

    这个陆银龙和新兵二班的聂国政有得一比,嘴里说“不行了”,脚下的步子也就迈不开了。

    “你么个巴子的,跑啊,我考!”一向说话大大咧咧且脾气火爆的宗儒麟率先发炮。

    徐志乐都没发话,他这行为有点“喧宾夺主”的味道。

    梁荆宜上前取下陆银龙脖子后面挂着的八一杠,唐大兵拿过他的水壶和挎包。

    气喘如牛的陆银龙像个哈叭狗一样,吐出长长的舌头。

    “你特么的跑啊!”这一脚踹得他是向前冲了好几米,是张明昌赏给他的。

    这货以前是营直有线班的老兵,和陆银龙在一个单位,所以他对营直那帮鸟人的尿性心知肚明。

    “拉着跑。”许城田说话的同时,已经拉上了陆银龙的小手。

    他是有线班长,身体素质绝对超强。

    在众人的恐吓和协力下,陆银龙被强行拖拽着继续朝前跑。

    徐志乐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他应该是考虑到这是自己以连长的身份,最后一次参加一连的集体行动了,所以,他不忍心批评连队任何一个人。

第276章:加鸡翅鸡腿还有喝的

    在反坦克营大门口,这帮人追上了大部队。

    连长徐志乐通报已经跑了十三分钟,也就是说五公里跑了一大半的路程,接下来的这段路,几乎就是一马平川了。

    “加油啊!跑进了良好,中午加鸡翅;跑进了优秀,中午加鸡腿和啤酒。”指导员姚江生的这番宣传鼓动直接有效。

    如果说,这次五公里是为了连长而跑,属于是强打鸡血的话。

    那么,加鸡翅、鸡腿和啤酒,那就是属于打胰岛素了。

    炊事班的独轮车和那口大黑锅,早就不在梁西和张春柳的手里了,现在独轮车是由有线班的班副姬刚永负责。

    而那口大黑锅可是个“抢手货”,经过辗转多人后,如今落到了二班副陈进文的背上。

    背着黑锅,戴着绿帽的陈进文还故意朝跑在边上梁荆宜,抛了个潇洒的媚眼,尔后,秒变成娘们儿的声线问:“师弟,有一句话是怎么说我们炮兵团炊事班那帮鸟毛的?”

    这是明摆着要拿炊事班的人开涮,或者也可以说是故意让跑到拉稀摆带的陆银龙听听,因为此时这货正被俩人用大背带揽住那肥硕的腰肢,就像拖着一头得了瘟疫而半死不活的八戒一样。

    “师兄,你坏得很。”梁荆宜用手里的那把八一杠,轻轻敲了敲背黑锅的陈进文。

    师兄问的那句话,他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只是这个时候说出来,似乎有点大煞风景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作为班长,陆银龙还算是有一点良知和责任感。

    他没有直接变成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人,而是在众人的推拉拽扯和骂骂咧咧之中,跑过了油漆厂,又坚持挺过了汽车连的路口。

    “兄弟们,十八分钟了,胜利就在眼前,拼了!”一路跑下来都没怎么吭声的徐志乐终于憋不住了。

    “为了鸡翅。”

    “为了鸡腿。”

    “为了啤酒。”

    “冲啊!”

    一连的队伍瞬间沸腾了,男性的荷尔蒙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地释放,一声声“啊啊啊”的怒吼声,直冲云霄。

    “十九分四十五秒。”监考的上尉参谋报出了一连最后一名陆银龙的成绩。

    这可是优秀的成绩啊!

    一连的队伍里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这时,姚江生喊出了“一连加油”的口号,很快,“一连加油”的口号声那是一浪高过一浪,压抑了这么久,他们太需要用一种方式,来宣泄一年来心中的苦闷了。

    王参谋长把一连的两个领导喊过去耳提面命了几句,看他说话的那个表情,多半是表扬。

    连队领导回来后,脸上也是荡漾着喜庆之色。

    但是对大家关心的鸡翅、鸡腿和啤酒的问题,姚江生却没有说出个准话来。

    走在返回的路上,梁荆宜心想:在营区出发前,指导员说的那番话,该不会是像打鸡血一样,随口一说,过了就忘吧?

    缓过神来的陆银龙还秀了一把“幽默”。

    这货三两步跑到队伍前面,和两位连主官并排走在一起不说,还口吐一段令人嘀笑是非的话来:“领导对不起,我给连队抹黑了!”

    我考,这货说话给人有一种“二哈”的感觉。

    虽然这两句话,有浓浓的调侃意味在里面,但是让两位领导听了,心中还是惊喜不已。

    姚江生觉得,这说明出发前的那通宣传鼓动起了作用。

    “争得荣誉的义务”和“没有抹黑的权利”,本身就是两个相辅相成的存在,它们相互依附、齐头并进,又相互制约、共同成长。

    这两句话对于一连人而言,不仅仅是两句空洞的口号,或者说是一碗大鸡汤。

    此时此刻,姚江生考虑的是:如何将这两句话提升到一定的高度,真正做到让一连人入心入脑入思想入行动。

    一连老兵在营直的食堂搭伙,中午加的鸡腿和啤酒,姚江生没有食言。

    其实,早在接到五公里武装越野考核的通知时,他就跟营里的教导员卢新嘉打过招呼,说等考核完了之后,要给一连的官兵加餐。

    卢新嘉可不是一营的前任教导员吴钦玉,他是年轻干部,思想没那么保守,所以当姚江生找他说明情况后,他当即拍板表示同意,并拍着胸膛保证说:如果被团里查到,出了什么事由他一个人顶着。

    在团机关摸爬滚打多年的他,说话就是硬气!

    一连老兵加餐,营直的老兵也不能干看着,都是坐在一个食堂吃饭的兄弟,也不能搞特殊化嘛!

    所以,尽管营直这次五公里武装越野的成绩,没能跑进优秀,但有一连的珠玉在前,卢新嘉大手一挥,全部一视同仁,营直的官兵鸡腿照啃,啤酒照灌。

    梁荆宜和唐大兵笑纳了老兵连送来的鸡腿,至于啤酒嘛,俩人的那点好处全部给了宗儒麟,这货三瓶啤酒也只能够打个底。

    他俩之所以没要啤酒,主要还是顾忌到自己新兵班长的身份,班长要起到表率的作用。

    再说了,别人喝酒是伤肝,可梁荆宜喝起酒来,那就是既伤肝,又伤脸。

    伤肝反正别人看不到,没多大事,扛一扛也就过去了;而伤脸就不行了,脸上成了猪肝色,挡也挡不住。

    前天晚上熄灯后,三班长刘新昊溜到二班宿舍,喊他去四百米障碍场聊聊。

    这么晚了,俩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为什么不能当着面,直接说呢?当时梁荆宜心里还挺纳闷的。

    去了之后才知道,哪里是聊聊嘛,分明就是扯淡。

    原来是刘新昊读高中时,曾经暗恋的那个女同学没考上大学,在不久前,俩人阴差阳错地竟然被人强力撮合了。

    这且不说,他俩一经撮合,居然郎有情,妾有义,彼此都有进一步发展关系和创建二人世界的伟大想法。

    借着这个东风,心情愉悦的刘新昊决定请好兄弟乐呵乐呵,也算是给自己庆祝一下。

    乐呵了半小时后,肾功能弱鸡的梁荆宜一时尿急,匆匆之中地跑到洗漱间的便池放水。

    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如果不是细心的刘新昊发现不对劲找过来,估计这骡子会躺在便池边上,闻着那尿骚味安然入睡。

    所以说,有些东西啊,你必须心存敬畏才对!

第277章:我不想下去养哼哼

    明天是新兵下连前考核的日子。

    中午唱完饭前一支歌,连长陶炼通知:下午不组织训练,以排为单位自由活动。

    说白了,就是让新兵们缓一缓,期待明天以充沛的精力,迎接下连前的考核。

    下午起床后,一排被统一集中到三楼俱乐部,通知是以排为单位自由活动,但是新兵想完全放松,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明天要考核,哪怕今天不搞训练,可搞一搞轻松一点的理论复习,它总还是可以的吧!

    人手几张复习资料的新兵们,在各班长的督促下,开始了“临阵抱佛脚”。

    梁荆宜也自知这种复习方式效果不会很好,但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能给新兵的脑子里强行灌一点、装一点进去,那也是好事。

    搞这种吃“大锅饭”全凭自觉的复习,滥宇充数的“南郭先生”自然不在少数。

    为了有效防止此种败类的大批量出现,副指汪月要求各班长必须不间断地随机抽点人员站起来回答问题。

    二班理论最好的是徐陈伟和郭中华,拖后腿的是曾源彪和李锐飞。

    曾源彪是脑瓜子小时候受过刺激,所以记忆力特别差,当然这是他自己说的,真伪无从考证。

    不过,从班排连组织的几次理论摸底考核中,还是可以窥见他的理论的确不行,几乎没有一次考过七十分的。

    李锐飞也是个奇葩人物,平时,他也是属于那种话比屁都多的人,脑瓜子也足够灵光,可不知怎么滴,这货一遇到要背要记的东西,立马人就焉儿八叽的。

    值得庆幸的是,这俩货的军事素质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曾源彪这家伙的体能,在二班那算是独一档的存在,跑五公里武装越野也好,搞四百米障碍也罢,放眼整个一排,他也是数一数二的狠角色。

    梁荆宜早就算准了他的好去处—有线班,甚至连模板也给他找好了,那就是十一班班长李大宝同志。

    李大宝的军事素质那是没得说,全团四百米障碍记录的保持者。他参加了几次“共同课目尖子比武”,可每次都是理论考核,严重拖了他的后腿。

    这就像一个单条腿走路的人,哪怕你再强,你也比不过那双腿健全的人。

    比军事素质,你甩人家一大截不假,可理论的分数也会让人家甩你一大截,这一来二去此消彼长的,你在军事上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就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这也是为什么领导喜欢李大宝,却又不敢委以重任的原因所在。

    一个理论水平不够强悍的班长,他想在部队里走得远的可能性,那是微乎其微。

    哪位领导会用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班长当“头牌”和“门面”的?

    能胜任“头牌”和“门面”的班长,必须是军事素质与理论水平并驾齐驱的牛人。

    课间休息十分钟后,四点开始上第二堂课。

    汪月改变复习方式,在出题搞了几个抢答后,他一拍脑袋让新兵把复习资料收起来,说要和众新兵谈谈心,聊聊即将下连前的心情和感受。

    只要不搞理论复习,绝大多数新兵是举双手双腿欢迎的。

    周而复始的训练让人生厌,背来背去的理论也逃不出那个“怪圈”。

    “全部人员都要参与进来。”汪月手指几个骨干,“你们这些班长、班副也可以发言。”

    领导你不是让新兵谈下连的心情和感受嘛?我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可说的呢?梁荆宜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汪月在引导新兵这方面,还有颇有一些心得和造诣的。

    三两句鼓动的话下来,新兵们就打开“话匣子”,开始叽叽歪歪了。

    这是他想看到的理想效果:“你们下连,自己想分到哪个班?”

    汪月抛出的这个话题,是所有新兵关注的焦点。

    新兵三个月训练结束,当前除了一心一意迎接考核外,下连分班的问题,毫无疑问也影响和困扰着新兵。

    他们在班里也旁敲侧击地问过班长和班副,自己下连会被分到哪个班?

    这种问题怎么能给出明确的答复呢!

    我们也不知道,分班这个事都是领导说了算,我们当班长和班副的,只管带好你们搞好训练就行了。这是梁荆宜敷衍班里新兵最常用的方式。

    事实也是如此,班长对新兵分班的问题,最多只有一个建议权,至于新兵最终会被分到哪个班,是领导的一锤子买卖。

    当然了,好苗子自然有好苗子的去处,好钢要用刀刃上。

    像高中生、像那种脑瓜子灵活且计算能力强的人,侦察班是首选;像跑步猛的,耐力超群的人,有线班是首选;记忆力超级好的那种人,无线班是首选,他们无线班要背密码,而背密码又没有什么诀窍,除了死记硬背外,就是靠的是个人的超强记忆力。

    指挥排挑剩下的那些人,自然就是炮排的了。

    但带新兵的班长有一个“优先选择权”,他可以从班里带走自己所心仪的一个兵,这也算是对他带新兵三个月付出的一种褒奖。

    梁荆宜早就有了钟意之人,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旁人或多或少也看得出来。

    新兵们回答问题还算积极踊跃,下班在即,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可能也认为:领导之所以把这个问题摆在台面上讲,难不成是为了听取和采纳我们新兵的意见不成?

    站在汪月的角度上考虑,他确实有这么一层意思。

    人嘛,都是有独立思想存在的个体。

    摸清了底细,也可以对下连以后掌握新兵的思想动态,起到一个提前预警的作用。

    新兵的回答中,当属五班的毛源昆最为搞笑,这小子和肖冬晓是一个县的老乡,都是城镇兵,体能也是一般般。

    他站起来说:“只要连队不安排我下去养哼哼,其它的什么岗位,我都无所谓。”

    “养哼哼”三个字一经出口,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哈哈哈”地一阵哄堂大笑。

    要知道在部队里,这玩意一般情况下,当兵的人都称呼它们为“八戒”的,现在居然多了一个“哼哼”的雅号出来。

    但是这个“哼哼”又比较形象和贴切,八戒从娘胎里出生,到长大成形被拉到屠宰场杀害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发出“哼哼叽叽”叫唤的过程。

    始于“哼哼”,也终于“哼哼”,就如同人一样,始于呱呱坠地的一声啼哭,最终还是在一声声啼哭声中被送走。

    “不会的,养哼哼这个事,并不是你们这些新兵想像中的那般简单。想养哼哼,最起码要等到你们下连分班学了专业之后,才有这个机会。”见新兵听了似懂非懂的样子,副指汪月继续说,“上教育课你们不是学了的,‘革命同志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再说了,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管是在哪个岗位,你都要服从组织安排,认真对待工作。我们这些人就是一颗螺丝钉,即插即用的螺丝钉。”

    他说的这番话,也算是鸡汤类的好料,对老兵而言,可能没什么效果,但新兵不一样,他们是一张白纸,抵抗能力不够啊!

    部队的人都知道,各级领导也有两句常挂在嘴边的宣传口号:要相信组织,相信领导。

    组织的决定是不会错的,那都是通过举手表决而得出来的结果,即便最终通过检验决定错了,那错的也是个人。

    后面,他又提了几个问题,也是围绕着下班的。

    新兵回答问题也是专挑好的说,入伍差不多快三个月了,他们也学会了一些在部队的基本生存法则,小到说话和做事,大到应付班长和干部。

    这在社会上叫做“圆滑世故”,在部队里叫做“会查颜观色”。

第278章:考核的前夜

    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连值班员通知:各班自行组织活动,八点半准时晚点。

    这种安排说白了,就是让新兵们放松心情,以良好的精神状态,迎接下连前的“大考”。

    梁荆宜和张明黎各掏了三十块,从营军人服务社买了些零食回来,聊天扯淡怎么能少了这玩意。

    如果一帮人坐在一起没吃没喝地聊,那应该叫“尬聊”,是没有多少热烈气氛的。想烘托和制造点气氛,必须上好料。

    二班的人对分班问题,下午发言时都是服从组织安排的高姿态。

    面对副指和众战友,即便是他们心中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私人想法,也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像毛源昆一样,说不想下连了就到猪圈“养哼哼”的人,还是属于极个别的存在。

    现在关上门了,就一个班的兄弟在一起,大家可以放松心情,打开窗户说亮话。

    对班里的十个新兵大概会被分到哪个班,梁荆宜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数的。

    他准备带在身边的是徐陈伟。

    这小子高中毕业,文化水平当属班里的“佼佼者”,军事素质也不错,四百米障碍和五公里武装越野,都是良好以上的水准。

    像他这种人下连了,再有针对性地搞搞突击和强化训练,进入到优秀那就是洒洒水的事。

    郭中华这人被三班长刘新昊给预定了。

    三班没有他所钟意的学计算专业的“好苗子”,所以说,他对郭中华是格外上心,私底下经常借串门的机会,溜到二班和心仪的对象扯上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算是提前培养感情,拉近距离,以求早日达成默契。

    梁荆宜提醒他,不要搞得这么明显,二班除了郭中华之外,其他人照样优秀。

    可这货不听,他们侦察班的计算兵,算得上是炮兵专业里面的顶级“用脑者”。

    当年,他就是学的计算,但由于自己是高一辍学的文化水平,导致专业训练中没能把计算学精、学透,用他自己的话说,连个“半吊子”都算不上。

    其实在二班,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徐陈伟到侦察班无疑比郭中华更合适,但前者是梁荆宜的一碗菜,刘新昊有这个自知自明。

    他掂量了下自己,深知和好基友阿梁竞争,自己获胜的把握太弱鸡不说,搞不好还会影响俩人多年来建立起的兄弟感情。

    所以,他决定退而求其次,把目标锁定为郭中华,这样的话,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捞到。

    后来,下了老连队,这对师兄弟在部队的成长轨迹,也发生过短暂的交集,有些人和有些事,冥冥中仿佛自有定数。

    曾源彪和李清勇是一排跑步最快的俩人,不出意外,他俩应该会被分到有线班。

    虽然说,彪子的文化素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的,但有线班的人靠的就是四肢发达、孔武有力、头脑简单和手脚灵活,与文化素质这一块关系不大。

    徐拥军不想下炊事班。

    他说,以后都不想拿那把铲子炒菜,他想分到炮排,玩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人间大炮”。

    这小子下炮排玩“人间大炮”,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徐拥军根本就不适合指挥排,所以下炮排,算是他最终的归宿。

    不过,等学完了专业,他**不离十的还是会下到炊事班,在这一点上,梁荆宜几乎可以确定。

    下炊事班,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试问,有哪个领导愿意让人才,在眼皮子底下被埋没的。

    剩下的李波雷、聂国政、李锐飞、袁水灵和肖冬晓,由于文化水平有眼,加上身无专长,他们已经提前预定了炮排。

    想到马上就要各奔西东了,这些人表现得很伤感。

    最年轻的李锐飞说吧说吧的,还声音哽咽起来。

    为了表达他对新兵二班的恋恋不舍,他还像一个赌气的小孩子一样发誓说:“以后不管分在哪个班,我每周都会来这个住了三个月的宿舍故地重游一回。”

    “杀猪佬”的这番话在旁人听起来,有点小题大作的意思,但细细思量,却又令人为之动容。

    住了三个月的宿舍,有感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特别是新兵班,那是他们军旅生涯中,最值得纪念和回味的地方。

    大家都是一张白纸,都是处于一个相同的起跑线,在这里,每个人都像是一个蹒跚学步、懵懵懂懂的孩子,是班长教他们如何适应部队的生活?如何转变思想?如何搞好训练?如何战胜过去的那个我?

    新兵下连后,他们所面对的环境将发生巨大的变化,不同年度的战友,陌生的专业等等,这将又是一个漫长的适应和熟悉的过程。

    不止是李锐飞舍不得新兵二班解散,任何一个人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们暗藏在心底,没有表达出来而已。

    新兵的话,也深深刺激着梁荆宜的神经。

    这是他第一次当班长,第一次带新兵,三个月的朝夕相处,他与新兵一起学习、一起训练、一起进步,他们荣辱与共,彼此之间不仅是战友,更是兄弟。

    在东扯西拉的聊天扯淡中,时间过得飞快,买的那些零食也很快被消灭殆尽。

    哔,一声长哨响起。

    “戴帽子扎腰带,准备晚点。”这是连值班员的声音。

    晚点名时,连长陶炼架起了“机关枪”,站在队伍前给全连官兵连续打鸡血。

    三个月了,这最后的一锤子买卖,他说不重视,说让大家平常心对待,那都是骗鬼的。

    作为连长,他比谁都紧张,这也是他第一次担任新兵连长,新兵训练考核成绩的好坏,将直接影响到他在新兵营领导和团领导心目中的形象。

    晚上熄灯后的体能训练也免了,众人养精蓄锐,准备明天大干一场。

    梁荆宜带的是夜里的第二班岗哨,他留意到,这一晚除了副指住的四班宿舍没有什么异常的声响发出外,其它几个宿舍,都热闹了好久。

    毫无疑问,这些人睡不着的原因无它:一是因为考核,一是因为即将下连。

    想当年,自己何尝又不是这样的!

第279章:李波雷跑进了警调排

    新兵连考核还没有结束,二班就少了大师兄李波雷。

    这小子在五公里武装越野考核中一鸣惊人。

    平时也没见他呈现出这种异于常人的天赋,谁知道踏上了考核场,他秒变成了“草上飞”一般的旷世奇才。

    新兵一连的头名,居然被他这个不显山、不露水,表现极其平庸的家伙给斩获了。

    这真是个天大的新闻,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五公里跑下来之后,团里负责监考的作训参谋走过来,找他聊了会天,紧接着一纸“调令”,直接下到连队:新兵一连战士李波雷因工作需要,即日起调至团警调排工作。

    警调排这可是团机关有名的“灯下黑”单位。

    什么服务团领导的勤务员,负责坐在京城二一二吉普车上逮私自外出的纠察,还有负责割团大操场上,那些野花野草的鸟人们,都是出自这个单位。

    听上去“警调排”这个名号,好像挺“高大上”的,其实除了正常的站岗执勤外,他们就是一个“杂工群体”,甚至,领导家里的马桶被污物给堵住了,也由他们这帮人去疏通。

    但这些内幕,局外人根本无法知晓,包括当了班长的梁荆宜,他一直以为警调排的那些兵,就是牛叉一般的存在。

    背靠着团机关和军务股这两颗大树,并且还有机会和团机关的领导天天打着照面,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一旦有什么好事,离领导最近的这些人,所获得的信息和资源无疑会更好。

    李波雷被团机关突然调走,在梁荆宜看来,属于是一次意外,可晚上李锐飞却告诉他说,这不是意外,而是有“预谋”的。

    原来,这货跑五公里武装越野之所以拿命来搏,那是他无意之中,听到了王参谋长和监考的作训参谋之间的对话。

    王参谋长说,这次准备从各新兵连挑选几个个子在175以上,且身体素质好的新兵补充到警调排。

    碰巧听到的李波雷,顿时上心了。

    在新兵训练期,他属于是那种一直不温不火不冒尖那类人,而且他掂量了自己在新兵一排的份量,似乎也不太理想。

    指挥排自己肯定进不了,剩下的没得选,只能是炮排了。

    炮排可不是他追逐的目标,虽然他明面上,也说是服从组织安排,分到哪里都一样,其实,他心里是不甘的。

    如今一个难得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岂能不动心思,想方设法地将它擒在手里。

    他能跑第一名,纵然有能力使然的原因,但也有运气的成份在里面。

    因为新兵连那些跑得快的牛人和狠人们,都被连队干部和骨干安排到后面搞互帮互助的共建去了。

    所以他的这个第一名,具有很强的迷惑性。

    在最后冲刺的那一程,他是怒目圆睁,脚踩风火轮,甩开膀子和迈开蹄子,不管不顾狂奔完成的。

    可想而知,王参谋长和监考的作训参谋的那番对话,对他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人啊,一旦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全力以赴地去奋斗、去拼搏。

    虽然跑完后,喉咙里喘气像拉风箱似的他,当即被班长批成了“筛子”,但他内心却是愉悦的。

    他被说成没有集体荣誉感、只顾自己跑得欢、不识大体、不讲大局,可这些批评的话语,随着中午的一纸调令下来,所有看似正确的指责,顿时又显得冗长多余和苍白无力起来。

    人性都有贪婪的一面,自私也属于贪婪的一个方面。

    谁又能保证自己在明知有机会“土鸡变凤凰”的前提下,轻易放弃的,估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傻子才会。

    利用这个机会将自己跑进了警调排,也从侧面反映出这个人还是善于开动脑筋的。

    至少,他有清晰的军旅规划,他不想呆在榴炮一连当一个普通的炮兵,他想改变,而这个机会就这样与他不期而遇,关键还是被他给牢牢地把握住了。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如果他军事素质一塌糊涂,相信即便是有心上阵杀敌,也最终会以惨败而收场。

    他是吃过中饭半小时后,被团里的京城二一二吉普车给接走的,接他的那个干部是梁荆宜的老熟人——钟飞现。

    走得有些匆忙,匆忙到班里的兄弟们与他还没有说上几句话,吉普车就打了一个喇叭,车尾扬起一阵灰尘,走了。

    庆幸的是,还在一个团里,离得也不是太远。

    如果想见面叙个旧,等下了老连队,能请到假了,聚一聚也并非不无可能,只不过第一年的新兵,那就别想请假了,因为排排座吃果果,你还不够资格。

    下午考核全部顺利完成。

    次日上午,新兵连照合影,一百三十个新兵,唯独少了二班的李波雷。这对二班的人来讲,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照完合影是新兵连组织总结,像个人的、班级的、排里的总结,昨晚已经走了一个形式。

    梁荆宜昨天还从老班长宗儒麟那里得知,副指汪月带完这批新兵就要高升了,至于说高升到什么单位,还是个未知数。

    反正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榴炮一连断然留不下这尊菩萨。

    “班长啊,这不是你最希望看到的嘛?”梁荆宜话里有话,明显带着嘲弄的意思。

    老班长与副指之间一直相互不对付,也就是那种所谓的“面和心不和”的关系。虽然是上下级,可宗儒麟的那个脾气、那个素质,汪月又拿他着实没有太多办法。

    在榴炮一连当兵进入第五年,人家宗儒麟属于是连队的“元老级人物”,你是副指不假,可终归是个“空降兵”,是个“外马”。

    况且你真正呆在一连的时间,才短短的两个月而已,连队战士对你的认可度并不强。

    梁荆宜与他相处三个月下来,总体感觉副指的军事素质和理论水平还是强的,包括带兵方法,也有自己的那一套。

    只是在一些细节问题的处理上,会让人一时间难以接受,宗儒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与他产生不快的。

    俩人都很强势,一个想依靠干部的身份强压住另外一个人,可人家偏偏就不给面子。

    遇到这种情况,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想短期内依靠强行压制取得明显效果,也必须要考虑你针对的对象是谁?

    听了梁荆宜的话,大脑袋的宗儒麟也没多想,他咧开嘴那是笑开了花。

    副指高升,他自然是举双手双腿欢送,他甚至觉得以后在连队里,自己的耳根子会清静很多。

    第五年了,如果再出不了什么大成绩,他已经做好了年底卷铺盖走人的准备。

第280章:新兵下连

    中午,炊事班给每桌加了三荤两素的五个菜,“散伙饭”吃起来是那种食之无味的感觉。

    由于下午起床后,新兵就要准备下连,所以吃过饭返回宿舍,剩下的时间就是整理个人物品了。

    离别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是难受的、不舍的,住了三个月的宿舍,在一起摸爬滚打、学习生活了近三个月的战友,即将分开,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在众人默不作声收拾行李物品的时候,梁荆宜挑了件“冏事”说了起来。

    “老聂呀,等下了老连队,你那每天早上干十个馒头的愿望,就可以顺利实现了。”

    “班长,你说我现在还有心情去想那十个馒头的事嘛?”聂国政停下手里正打着的背包,抬头有些茫然地看向梁荆宜。

    他虽然初中毕业后,在社会上行走了几年,但从年龄上讲,十八、九岁的小年轻,心智方面还没有完全成熟。

    “怎么叫没心情呢?我跟你说,下连队就像断了奶的孩子,可能短期内会心情难受,可等缓过劲来了,不也就啥事就有了。”

    把下连比做是婴儿断奶,梁荆宜自认为这种说法,应该会得到大家的支持。

    “不不不,班长此言差矣!”聂国政那满口“之乎者也”的尿性又露出来了,“断奶是一段时间内看不到喂奶的人,可我们却可以天天见面,‘奶妈’离得不远啊!”“你......”梁荆宜被这两句话给当即噎住了,都怪自己比喻不恰当,给人家逮住了漏洞,这也反映了聂国政脑子的反应速度不慢。

    在新兵二班十个人里,聂国政算得上是一个“苦命的人”。

    他挨拳脚的打击最多,虽然其中有他个人爱偷懒的原因,但也有挨打过后自我消化能力强这一方面的因素。

    毕竟,挨了那么多下的拳脚,包括还被刺条子和棍子伺候,但面对上极的问卷调查和领导的交流谈心,他守住了底线,愣是没说连队、副指和班长的半句坏话。

    至于那张发到手的“法律援助卡”,他压根就没正眼瞅过那个电话号码。

    整理好个人物品,众人直接坐在下铺的床板上,你一言我一语地扯着在新兵连的最后一回蛋。

    这次的蛋,就扯得有点天花乱坠加五花八门了。

    有人扯起了,下连后班里的老兵会不会打人?

    有人扯到了抽烟的问题,说看到营区那么多干部和战士都是光明正大的抽烟,凭什么要对新兵实施那种“高压政策”?难道新兵抽个烟,就会严重影响到部队的战斗力吗?

    还有人扯到下连后学驾驶员、卫生员等等需要什么条件?

    甚至肖冬晓还厚颜无耻地问梁荆宜,下连了能不能请假去zz玩玩?最好是请个假,能玩几天的那种......

    随着团里的大喇叭筒,传出悠扬的歌声,新兵一连宣布结束的时刻到了。

    哔,一声长哨响起。

    这是连长陶炼亲自吹的哨子:“起床,各排按计划进行归建!”

    只到这时,他和指导员陈海洋才长舒了一口气,俩人心有灵犀地伸出右手握着对方使劲摇了摇,终于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可以缓一缓了。

    新兵一班没有带过来集合,他们属于营直,大可不必做这种可有可无的表面工作。

    新兵二班的分班情况是这样的:

    侦察班郭中华,这是刘新昊一直想得到的兵,负责分兵的副指汪月也没有为难他,当然其主要原因还是本着“人尽其才”的原则,高中生嘛,抢手货;

    有线班曾源彪和李清勇,这与梁荆宜的预估一致,跑得快且耐力好,属于是有线班的专属;

    炮一班肖冬晓,一班长是宗儒麟,当这货跑步入列到炮一班的队伍时,梁荆宜发现他的脸色极不好看。宗儒麟嘛,在一连只要是个人都会对他敬畏三分,更何况肖冬晓是才刚刚分到一班的新兵,他可没少听梁荆宜私下里念叨,关于宗儒麟的那些野蛮的破事;

    炮五班聂国政和袁水灵,他们的班长是陈杏志;

    炮六班徐陈伟、李锐飞和徐拥军......

    带新兵班长的“优先选择权”,能用的肯定都用上了。

    梁荆宜带的是徐陈伟,刘新昊带的是张鹏永,贾剑带的是付亮易,唐大兵没带,他是驾驶班的人,驾驶班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去的,所以说,五班的那批新兵,即便他有“优先选择权”,也是万万带不动的。

    刘新昊选择张鹏永也是无奈之举,在班里单论军事素质,那个长得壮实的牛庭是最好的,可他文化素质偏低,连简单的三角函数都弄不明白。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刘新昊之前总是三天两头往二班跑了,他是爱才心切啊!

    贾剑选择付亮易,算是旁人的意料之中,这个新兵虽然长得黑黑壮壮,看上去有些粗枝大叶的,但是嘴特甜,对人极其有礼貌,而且也善于表现自己,在新兵一排里,他是获得副指汪月表扬最多的新兵。

    据说,付亮易在四班把副指所有的内务都包揽了,这是不是他经常会得到表扬的一个原因,那就不知道了。

    炮六班还分了两人过来,李光军和严小宝。

    李光军是贾剑带的新兵,hn省pds人,一九八三年出生,初中文化,身高170,体重120,军事素质非常一般;

    严小宝是刘新昊带的新兵,ah省fy人,一九八一年出生,初中文化,身高171,体重105,军事素质还算马马虎虎。

    刘新昊私下里曾找梁荆宜抱怨过,说严小宝训练时经常犯傻,是新兵三班最喜欢冒泡的一员“虎将”!

    新兵嘛,哪有那么多十分十美的,身体素质差不怕,有缺点也不怕,只要他肯练肯改,这些都不是问题。

    由于新任连长还没有到位,这次新兵下连是由副连长余辉斯主持接收的。

    指导员姚江生率领全连干部和老兵,对新同志的加入表示热烈欢迎,在新兵和老兵合体之后,他还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地即兴演讲。

    搞政工的干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造势的机会。

第281章:连队换血,新兵聚会

    新兵下连的第二天,一连的干部进行了“大换血”。

    副连长余辉斯被调整到团装备处任参谋;

    副指导员汪月被调整到反坦克营担任八五炮连的指导员;

    想不到宗儒麟口传的那个小道消息,居然“靴子落地”成了事实。

    梁荆宜听到副指被调走的第一时间,就想着晚上该如何去敲诈老班长一笔,连队少了一个不对付的人,老班长心情能不舒畅嘛!

    至于敲诈一笔,那也是应该的,老班长转了士官后,口袋里鼓鼓的,随便掏它个十块八块的,也不像以前那么肉疼了。

    新上任的连长叫吕祥云,中尉军衔,他是从团侦察股正连职参谋的岗位上,平调过来的。fj人,长得四方脸,白白净净的,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说话办事很沉稳的感觉。

    新来的副连长叫朱金陵,中尉军衔,他是从榴炮二营五连调过来的。之前是五连炮排的排长,这次属于是晋升,他是九三年兵,从班长的岗位上直接提干的,二排长钭星宇跟他熟得很。

    对了,他和教导队长钟飞现出自一个连队。

    当年钟飞现是他班里的老兵,他作为新同志没少被人家拿来当“丫头”使呼,但是被磨练了一年后,他军政素质爆棚,第二年就在连队和钟飞现实现了平起平坐。虽然俩人都是优秀的班长,但钟飞现比他兵龄早,所以,先他一年提干。

    他来自省会城市nj,个子也不是很高,但是贵在壮实得很,这从他胳膊上那高高隆起的两砣青蛙肉,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个新来的连副体能猛得一笔。

    新来的副指导员叫刘江河,中尉军衔,他原是榴炮三连炮一排的排长,这次也是属于晋升。

    他是hn人,身材魁梧,天庭饱满,初次见面就给梁荆宜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即视感。

    其实,这种不怒自威的即视感是错觉。

    等他开腔扯了几嗓子后,便立马推翻了梁荆宜先前产生的那种即视感。

    他只是随便讲了几句,便金句频出,那种带着书生内敛气的“文艺范”是呼之欲出。

    新来的指挥排长叫屈小州,红牌,ah人,身材修长,说话斯斯文文的。

    指导员姚江生介绍说,屈排长是部队直接从地方重点院校的毕业生中,选拔出来的优秀人才。

    像他们这种本科生,被部队选中,送到专业对口的军事院校培训一年,再下到基层连队锻炼锻炼,等红牌期一结束,立马授予中尉军衔。

    新来的司务长叫叶山水,少尉军衔,jx人,身材中等,长得略有点小胖。

    司务长管后勤的嘛,平时吃得好,训练少,小胖属于是“标配”。

    榴炮一连的干部,经过这次“大换血”,除去指导员和两个炮排长,其他人全部都是新面孔。

    新面孔会带来新气象,所有一连人都期待着今年能打一个“翻身仗”。

    这天是新兵下连后的第一个星期六。

    晚上在三楼俱乐部看完新闻联播,连值班员通知: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九点钟准时晚点。

    在周六这天晚上,全团统一的推迟半小时熄灯,这也算得上是部队的“老传统”了。

    虽然半小时说长不长,但或多或少也体现了上级领导机关对基层官兵的人文关怀。

    原新兵二班的人在七点五十分左右,相继涌进了炮六班的宿舍,也是巧得很,排长钭星宇今晚有事,他不等看完新闻联播,就早早地请假出去了。

    作为干部,请假自然要比普通战士方便。

    当然了,也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能离开营区太远,不能离开的时间过长。

    初次集体“回门”的新兵,到是给了梁荆宜和张明黎一个大惊喜,他俩事先可没得到一点消息。

    新兵来炮六班宿舍并非是空着两手,这里有他们新兵时期的班长和班副,哪怕这些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既然来探望班长班副,又岂能两手空空?

    下连了,新兵连放在副指和班长那里的钱,悉数还给了他们,现在这些人有了随意支配钞票的权利,但也仅限于数额极其有限的剩余零钱和微薄的津贴费。

    春节之前,来自魔都的袁水灵本来说,要将信里夹带的那一百块钱拿来请客的,可后来因各种原因没能成行。

    这次新兵班搞集体活动,他却变得小气起来。

    别人都是买吃的买喝的,偏偏就他买了一袋一块五的花生豆。

    因为这个事,有两个好事的战友开玩笑说他变了,说之前表现得那么大方的一个人,怎么下了老连队后变得这么小气了。还说他的这种行为,是给大魔都人民丢脸了。

    魔都嘛,世界上有名的国际化大都市,在一般人的眼中,他们都是一个个不差钱的主。

    一袋一块五的花生豆,似乎与其身份有点格格不入,说白了,就是把档次拉得太低了点。

    当时袁水灵脸色不好看,但也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也没反驳什么。相比其他人,他的一袋花生豆,确实显得有些寒碜。

    倒是梁荆宜批评了那两个听起来看似无意,其实有故意调戏成份在里面的小子,说他俩是闲得蛋疼。之前吃人家的,喝人家,洗人家的“海飞丝”,没见你们说人家好,现在人家买了袋花生豆,反而让你们心生不爽了。不要事事都对别人苛刻要求,而对自己却放任自流。

    这两人也是识趣,纷纷检讨自己,打起了哈哈,气氛顿时又恢复到了当初的那种其乐融融。

    “班长,我对你有意见。”嘴里塞了一块干香蕉片的聂国政,把目标对准了坐在靠背椅上的梁荆宜。

    可不等梁荆宜开口问有什么意见,他马上甩出一句,“说了,你不要生气。”

    这货是提前打预防针,估计是有些话憋在心里使自己难受得很。

    “你说嘛,我能生什么气!”梁荆宜表现得很大方。

    新兵给班长提意见,班长未必还能当着众人的面,发飙不成?

    “老聂,你特么的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杀猪的李锐飞护卫工作做得挺到位。

    下连能跟着班长分到炮六班,让他不免有些得意,毕竟相比其他的六个战友,无疑他们三个是幸运的,最起码班长和班副都是老熟人,不用再重新适应新环境吧!

    “班长啊!”聂国政吧哒了几下嘴,那块香蕉片下了肚子,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在新兵二班,你打我骂我最多,我想不通一件事。”

    当众人翘首期盼后面的话时,这货突然来了一个长暂停。

    这是什么骚操作?摆明了是故意吊大家的味口嘛!

    “老聂,你说啊!”李锐飞这个护法当得妥妥的。

    他就像古代的“小太监”一样,在宫里遇到一点棘手的事,总是表现得那么火急火燎又急匆匆的。

    “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下连时,没有把我带到炮六班,而是带着这个鸟毛!”聂国政手指对他呼三喝四的李锐飞,这时他的眼神里又露出了一丝哀怨,“打是亲,骂是爱,你是又亲我,又爱我,为何还要抛弃我?”

    这话又该从何说起呢?聂国政甩出这个问题,令梁荆宜一时语塞。

    刚刚逼着聂国政快说的李锐飞脸上有明显的怒容,不过,当着班长班副的面,他也只能强忍着。

    “领导安排的,事先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万能的挡箭牌,不管是什么时候,它都能适用。

    班长又用“领导安排的”这句话来敷衍,聂国政无奈地摇摇头,探手又抽出一根香蕉片放入口中嚼了起来,这个回答无法令到他满意。

    “说说你们下连后,与新兵连的不同?”为了不至于让气氛继续尴尬下去,梁荆宜笑着甩出这个话题。

    众人立即反应过来,这是班长在故意转移话题了。

    有说爽的,有说累的,有说早知道这样,不如直接跳过新兵连,到老兵连那该多好的......

    袁水灵晚上的反常情况,梁荆宜找他了解了一下。

    原来他听说下连后学驾驶员、学卫生员需要用钱疏通关系,于是,他想把那点钱留着以后“打点关系”用。

    我考,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梁荆宜告诉他,连队推荐战士学技术,靠的是民主评议,地方上的“金钱搭桥,烟酒开路”,在这里根本行不通,只有把自己的军事素质练过硬,这才是王道!

第282章:烧草木灰

    专业训练还没有正式开训,现在处于训练预备期。

    在这个时期,训练主要安排在上午,而下午的时间,那就是以搞生产和基建为主。

    基建这一块,营里让战士们动手的较少,所以,生产就被提上与训练并驾齐驱的位置。

    这段时间,连队鼓励中午起床以后,以班排为单位去附近的村庄和山上吹草、砍树回来烧草木灰。

    营里领导也放出风声,说将在合适的时间,检查各单位草木灰的存储情况,当然了,粪坑也是重点检查的项目。

    连续一周的时间,六班都是下午起床后,戴帽子、带上大小背包带、扁担和砍刀集体出发。

    梁荆宜领着班里这些人,把附近的杨梅山和荔枝山几个山头,那是跑了个遍。

    草是砍了,木头也烧成灰了,班里新兵的心情也是落得个舒畅。

    对他们来讲,干干农活比窝在连队那屁股大一点的地方搞训练,还是有趣多了。

    烧草木灰这活,没多大的技术含量,无非就是把杂草和杂树砍回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然后,把那种所谓的“肥土”,往干草和枯枝上均匀铺满,点上火,薰烤它十多个小时,等那肥土冷却后,变了颜色,用专业工具将其敲碎即可。

    部队把草木灰“神话”得有点厉害。

    梁荆宜当兵两年半,还从来没有见过连队买过化肥的。

    电视里播放的那种烂大街的化肥广告词“庄稼一支花,全靠肥当家”,在部队里根本就是一个摆设。

    这里种菜全靠沿袭了几十年的“老三样”:一是“神话”了的草木灰;二是粪坑里的各位战友和八戒们的排泄物;三就是生命之源,水了。

    所以说,如今国家大力推崇和倡导的绿色食品,早在几十年前,部队就得前实现了。

    尽管菜地种的菜,不是现在市面上卖的那种色泽鲜艳、肥头大耳的类型,但那些施了有机肥的菜,吃起来味道鲜美不说,还带着一丝丝的土腥味。

    而那种土腥味,正是绿色食品所独有的,这也是如今那些大棚或是温室里培育出来的蔬菜,所无法比拟的存在。

    六班的草木灰,已经把小小的工具棚塞了个三分之二强,这差不多已经是工具棚能容纳的极限了。

    连队领导也组织干部对各班的草木灰产量进行了评比,六班靠硬实力被评为烧草木灰的“优胜班”。

    其实,“优胜班”不过是装得满一些而已。

    讲质量的话,别说是六班,放眼整个连,甚至整个营烧的草木灰,质量都不是太好,滥宇充数的占绝大多数,当然,这也是搞生产的一个通病。

    草木灰可以检查存储量多少不假,但领导能说出孰好孰劣嘛?

    肯定是不行。

    这玩意又没有一个具体评定的标准,都是放在杂草枯枝上烧过的土,目测一个鸟样,没什么分别。

    至于烧好的草木灰放到菜地后,能发挥几成功效?它们对菜地种的那些菜的长势,又能影响几分?谁也说不清楚。

    反正领导有要求,部队种菜的老传统饶是如此,他们按照这个套路和流程执行就完了。

    既然工具棚里的草木灰存储已经达到了极限,那么,今天出去砍草砍树,就是摆明了挂羊头卖狗肉,是奔着闲逛去的。

    mn无冬天,春天似夏天,这才三月中旬,温度已是飙升到了三十度大关。

    下午出去连队要求各班排要控制好时间,必须赶在四点半之前回来,也就是说,这个时间回来刚好搞菜地生产。

    四点半嘛,太阳几乎已经西斜,再过上个半小时工夫,它就挂到了老虎山顶的那颗柿子树梢上了。

    说起老虎山,这几乎是炮兵团的干部和战士心目中“图腾”一般的存在。

    很多老兵以几年的当兵生涯里,上过一回老虎山顶为荣;而很多老兵,又以当兵几年退伍了,却没爬上老虎山顶一次为耻。

    这里的“耻”,并没有多少“可耻”和“耻辱”的意思,在这里更多的是指遗憾。

    他们这些人也抽空爬过老虎山,可由于种种原因,都没有成功登顶。

    特别是山顶那颗一有风吹草动,便摇曳生姿的柿子树,让人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心驰神往的感觉。

    梁荆宜没爬过老虎山。

    因为自从他下连后,连队管理骤然收紧,班长宗儒麟连老虎山的山脚,也没带他去过一次。

    对某一天能登上老虎山之巅,看看那颗柿子树,享受那种一览众山小的豪迈,他是心生憧憬的。

    可惜啊,也只能是憧憬,实现起来难度太大。

    他曾经听班长和老兵们说过,从营区出发,要想登上老虎山顶,在脚步不停歇的前提下,至少需要四个小时。

    而下山返回的时间略少,但也要两个半小时左右。

    这来回一趟下来,几乎就花去了大半天时间。

    在九七年之前,由于xxx师还不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所以对人员在位率的要求,也不是那么严格。

    那个时候,就是连长私自作主拉一半人员去爬老虎山,即便是被上级领导给逮住了,领导也不会说什么,顶多批评个两句,也就算了。

    而自从某师成为“拳头部队”后,再想出去,那就得先考虑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员在位率了。

    其实,很多战士对此都有这样的想法:才大半天时间嘛,又能出什么事,领导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可单位领导不是这么想的,他们首先想到的是:万一被上面检查到了,连队的建设和自己的进步会不会受到影响?

    “想是想去,可是实力不允许啊!”当班里新兵一拍脑袋说“想去爬一回老虎山”

    时,梁荆宜也只能这样感叹两句了。

    这个梦,我总有一天是要实现的。他对在部队的未来日子里能登上老虎山之巅,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哪怕这个希望看起来,似乎有点渺茫。

    各班的草木灰大多也烧得差不多了,现在连队把人放出去,无疑就是让众人休息和散心。

    像宗儒麟的一班和贾剑的二班,脱离了大部队后,俩班长就带着人,拎着大砍刀杀气腾腾地赶到了火箭炮营的战炮训练场。

    明眼人都知道,这俩班长带领所属人员去干什么了?只是大家不说出来而已。

    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并不是针对那些杂草和杂树,而是他们的“乙醇瘾”犯了,当然了,看看日思夜想的游姑娘,也是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

    可惜下午有点不凑巧,游姑娘不在店里,这让他们两班人马望着打开瓶盖的乙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味道。

第283章:传说菠萝山挨炸

    梁荆宜带着六班去了趟菠萝山。

    山如其名,整座山都被当地的村民种上了密密麻麻的菠萝。

    关于菠萝山,可是有一个传说的。

    尽管这个传说对当兵的人来说,在感情上有点难以下咽,但是听过之后,也对自己是一种警示。

    传说是这样的:

    某年夏日的一个月黑风高之夜,部队九点熄灯后,榴炮某营炮排的三个老兵穿着迷彩裤,脚蹬解放鞋,手里各拿着一个大麻袋,结伴翻过营区近两米高的围墙,悄咪咪潇洒地直奔菠萝山而去。

    他仨此行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摘菠萝。

    应该说摘菠萝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

    个个都是老兵了,强悍的身体素质和一双夜视镜一般的眼睛,应付这些熟透了的大菠萝,那是自然不在话下的。

    对菠萝山嘛,他仨也是轻车熟路,熟悉得不要不要的。

    从入伍那天开始算起,也不知道踩过多少次点了。

    上了菠萝山半小时不到的功夫,成熟的菠萝就装了大半麻袋,领头的那个老兵感觉份量差不多了,呼叫战友准备下山。

    可是,这仨太大意了,月黑风高夜不假,但当地的村民也不是吃素的,这些人心里亮堂得很:虽然村庄周边都是驻扎着最可爱的人,但最可爱的人里面,也难免会有那么几个思想不纯洁的人。

    你也别以为这些平头老百姓,只知道扛着锄头和铁锹,埋头开沟挖地种庄稼,由于炮兵团五九年就进驻这里的缘故,他们跟当兵的打交道多年,还是学会了很多“特殊技能”的,就比如制造简易的“土地雷”。

    那个年代对炸药的管控,不像现在这般严格,村里开个什么证明,盖个章的,就可以买到了。

    “土地雷”的杀伤威力不小,但制作方法却简单粗暴。

    村民将买回的炸药,适量填充压实到空的罐头瓶里,并装上某些必要的触发引信,埋在预先设伏的路段上,这个时候就可以“守株待兔”了。

    今晚这个村民就是这么做的,尽管事先他并不知道有人会打他山上菠萝的主意。

    麻袋上肩的仨老兵心情是既紧张又舒坦。

    紧张是由于摘人家老百姓的菠萝,本身就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往大的方面说,这属于是一种偷盗行为,如果达到一定数额的话,是犯法的,是要追究责任的。

    舒坦则是因为出师就大捷,三个大麻袋没花上多大工夫,就把份量搞足了,甚至他仨还商量着吃完这批菠萝,下回接着来光顾。

    哎,想法是很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

    守山的村民对他们一行人的“好吃佬行径”,那是了如指掌。

    人家开荒种菠萝这么些年了,什么“土怪”没见过,包括下山路上埋设的“土地雷”,人家曾经用这玩意,在半夜三更炸伤过一头百把多斤的野猪,如果不是顾忌到当时受伤的野猪发起狂来无比凶残,那晚上,他搞不好会拖一头猪回去。

    “土地雷”已经埋设到位,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制造那么一点慌乱的气氛,“踩雷”这种事,那就可能会随时发生。

    借着从老虎山方向透过来的一丝丝小光亮,村民目测背麻袋的三人已从半山腰缓缓而下,他吸了一口气,等那仨再走近些后,猛得几声狂喊:“有人偷菠萝啦,抓小偷啊!”

    带着浓浓mn口音的呼喊声,瞬间划破寂静的夜空,钻进人的耳膜......

    当兵的身体素质再好,心理承受能力再强,此时,也架不住这一通呼天呛地的呐喊。

    更何况偷摘人家老百姓的菠萝,毫无疑问又是一件令人所不齿的事情,说心里不紧张,那纯属是自欺欺人。

    到底是经过部队一年以上训练的老兵,直面打击,他们也没有乱了方寸,肩上的麻袋还是稳稳地扛着。

    负重下山没问题,只当是武装越野时,多扛了几把八一杠而已,这么点能力和自信他们还是有的。

    可下山的必经之路上埋设有“土地雷”,却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的。

    在那个年代,普法教育还没有在全国完全展开,死角比比皆是,所以,农村人的法律观念和法律意识,那是非常淡薄的。

    当地的村民甚至愚昧地认为,国家分配给自己的土地,自己就拥有了绝对的自主权,像这种在上山和下山的路上,埋设“土地雷”的做法,他们认为这是完全正当的防盗措施。

    至于这么做,会造成什么严重或者恶劣的后果,他们几乎不考虑的,说得直白点,他们就是妥妥的法盲。

    当然了,偷摘菠萝的人,也是可恶。

    人家辛辛苦苦一年,换来的劳动果实,被你动动手,轻而易举地就拿走了,搁谁心里,他也不会乐意啊!

    漆黑的夜色中,先是火光一闪,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再往后就是“哇哇哇”的喊声入耳。

    那是有人中标了!

    这时,他仨才感到事情非常不妙,可是晚了。

    “土地雷”这玩意他们也不是没听过,曾经连队也有老班长们给他讲述过,因为手痒摘了村民的水果,而被“土地雷”炸伤的往事。

    不过,那些事都年代久远了,当时的他们,只是当笑话听,完全不当一回事。

    可未曾想到,如今却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铛铛铛......”又是一阵铜锣声胡乱敲响,这是村民在见缝插针地制造紧张......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驻地这么多部队,他们这些村民平日时对各种专业的训练,是见得多了去了,所以,对这些“小战术”的灵活运用,他们也是不遑多让。

    受伤的那个老兵扔掉肩上的麻袋,他是最倒霉的人,那一声闷响就是他踩出来的。其实,他伤得并不重,只是被罐头瓶子爆炸后,产生的玻璃碎片,伤了臀部和腿部而已。

    之所以扔掉肩上的麻袋,那是不清楚自己的伤势到底如何,万一严重了怎么办?当前还是以跑路为上。

    老兵被炸得不重,这得益于当地村民虽然会制造“土地雷”,但是他们也不会搞很大的剂量。

    他们心里也清楚,这玩意搞大了,把握不好,会闹出人命来的。

    火花闪了,“土地雷”响了,铜锣也敲了,可他仍然没有露面。

    面对当兵的,他怂啊!

    这可比野猪难对付多了。

    哪怕对方有人受伤,他掂量了自己的份量,还是不够。

    他担心露面了,被对方胖揍一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偷的三麻袋菠萝,那是半个也没有带走。

    没受伤的俩人架着那个中标的,是一路跌跌撞撞跑回了营区。

    谁也不敢声张,所幸,受的只是皮外伤,他仨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

    第二天,团保卫股就有干事过来营里搞调查。

    调查的具体事由,就是找出昨晚上菠萝山偷采菠萝,而被炸伤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强大的心理攻势下,他仨很快熬不住了,于是真相大白。

    这三人被分别记大过处分一次,并且团领导责成他们连队的主官,带上三个当事人和慰问品,去村民家里取得人家谅解。

    这个难以下咽的故事,有很多种版本,这个版本是流传的最广泛的一个。

    关于具体是那个营,一直没有定论。

    有说是榴炮二营的兵干的,也有说是榴炮一营的兵干的,反正是传说嘛,也没人去探究这个传说的真实性。

第284章:佛手瓜争光

    榴炮一连上任的新官们还没有把火烧起来,到是副营长陶炼率先开火了。

    这天下来搞生产,营直菜地方向传来一声长哨,熟悉的声音在菜地上空响起:“营直的班排长、各连的副连长、司务长和班排长们,马上到营直菜地走廊这里集合。”

    各单位值班员迅速集合人员,并按要求带过来。

    而此时,陶炼正给营直排长林生民吩咐着什么?

    这个叫林生民的排长是个红牌,fj人,个子不高,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他是过来接的龙海石的班。

    四个单位的人员很快到齐。

    “全部都有,稍息,立正。”林生民转身面向陶炼敬礼报告,“副营长同志,各单位人员按要求集合完毕,请您指示。”

    陶炼还礼后,下达“稍息”的命令。

    对于副营长讲话的特点,可能榴炮一连和榴炮二连的人不甚了解,但榴炮三连的人,却是个个了如指掌。

    在陶炼还没有提拔当副营长时,三连的官兵们活怕他们的连长作指示。

    那一通指示下来,少则七、八分钟,多则十几、二十分钟,并且这么长时间讲完后,陶炼脸上还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如果给他一个不限时的平台,他大可能讲上一整天,而不熄火。

    像今年带新兵的班长和新兵们,对他这个连长也是畏惧得不行。

    这些人不是畏惧他的严厉,而是畏惧他的“两个特色”:其一是他的“指示”,其二是他的“讲一下”。

    那几大点、几小点、几个大方面、又几个小方面慷慨陈词下来,连自带保温功能的黄花菜都凉了。

    副营长的工作,明面上就是负责炮排的专业训练和全营的后勤生产。

    由于专业训练还没有全面展开,所以现在他的重心,全部放在后勤生产上。

    这次集合副连长和班排长们,也就是讲这个问题的。

    “同志们,在工作这么繁忙的时候,把你们召集起来,我主要讲一件事。前期呢,全营四个单位在积肥这一块,搞得不错,粪坑和工具棚里烧的草木灰,都厚实起来了。像这种有声有色的活动,我们营里要经常组织开展,要搞评比,要搞竞争,要激发所有参与人员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讲完这段话,他顿了顿,扫视了队伍里站着的这些人后,又把话题放了出来,“接下来,我们不能放松,请你们这些大小领导抬头看看头顶上是些什么?”

    头顶上?

    副营长这个问题把众人问得有些懵。

    虽然心里觉得这个问题有几分傻x,但领导有命令,所有人还是纷纷抬头仰望。

    菜地的走廊是两路用自来水管焊接的架子,从操场与菜地的连接处开始,一直延伸到工具棚为止。

    由于mn属于亚热带的气候,所以,一年四季并没有明显的冬天。

    在这长长走廊的架子上,那是一年四季挂着的瓜果不断。

    目前,走廊这一块区域,各单位主要种的是丝瓜、葫芦以及粗藤子的那种嫩皮黄瓜。

    但这些玩意的产量,普遍不高。

    产量不高的原因,并非是种子和肥料的问题,而是等不到它们完全成熟,就被不知名的人把果实给“窃取”了。

    特别是像嫩皮黄瓜这种随手一摘,就可下肚的玩意,只要是长到半个拳头般大小,它就会很快消失不见了。

    原因为何?

    因为有人提前下毒手了呗!

    各连队种的菜,也没有具体登记是哪个排、哪个班收了多少?

    说白了,这就是一本地地道道的“糊涂帐”。

    搞生产种菜都是一起在种,至于哪个班种的好?哪个班种的差?没有人去作个具体统计。

    陶炼召集这些人开会,目的就是让这本“糊涂账”,不再继续糊涂下去。

    之前走廊这块是种的品种杂,现在全部改过来,全营统一品种,各单位收了多少,登记好,然后由营里进行综合评比,对收成好的单位,实行表彰奖励;对收成垫底的单位,进行惩罚训诫。

    他是想以走廊这一块区域作为突破口,为后续的检查评比,摸索出一条新的路子来。

    “去年,营里安排各班在地头种的木瓜树,今年长势喜人,如果不出意外,年底各个单位都可以吃上木瓜了。”陶炼的眼神中闪烁出羡慕的光芒。

    那是对前任副营长沈响的羡慕,要知道种木瓜这个决定是由沈响提出,并督促各单位落实到位的。

    半年时间过去了,很多和木瓜苗同批次栽种的菜苗和菜籽,早已化做点点春泥,而它却正朝气蓬勃,以傲娇和挺拔的身姿告诉同类:“我才是菜地的王者!”

    这个“王者”是实至名归的。

    按最短一年成型,两年开花,三年结果来计算。

    想吃到木瓜,最起码也要等它个两年以上,所以,陶炼说“年底各单位吃上木瓜”,那只能是一个无比美好的期许,你也可以说他是信口开河。

    等底下的人在慢慢消化“美味木瓜”的时候,他话峰一转,切入一点点正题了。

    “木瓜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们,只要肯动脑筋,在菜地生产看似可有可无的这一块,我们还是可以大有作为的。经过和营长、教导员商量,走廊这一块,全营统一种上佛手瓜。”

    佛手瓜?

    初听这个名字,喜感满满的。

    佛手?难不成这瓜长得像如来佛的大手不成?

    面对众人瞪得溜圆的黑眼珠子,他开始脑补临时从阅览室,看书吸收的那点知识:“佛手瓜的原产地是墨西哥,十九世纪初传入中国,在广东、四川和贵州等省进行局部种植,从反馈的情况来看,取得的效果还不错。而且,这玩意熟了,能生吃、能凉拌、能抄能煎能煲汤。”

    陶炼撇撇嘴,意味深长地轻咳一声,看他那个样子,似乎正在抓紧时间组织语言。

    站着听的这些人,只当是“和尚念经”了。

    副营长说的这些,于他们而言,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废话。

    你就直接说,佛手瓜应该怎么种?日常应该怎么维护和管理?成熟了又怎么采收就行了。

    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都没有什么干货出来,让人生出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之感。

    “它为什么叫‘佛手瓜’?那是因为这玩意长大后,瓜形如两掌合十,有佛教中的‘祝福’之意。”说到这里,陶炼也双手合十,做出一个虔诚的阿弥陀佛的动作。

    这个动作当即引起一阵哄笑,他也没有制止,而是笑着说:“现在我们是切磋种菜,又不是切磋训练,大家不用搞得那么紧张,想笑就笑出来。”

    在众人的笑声中,终于回到正题上了。

    这次,他瞬间变回了以往的严肃脸。

    他说,关于走廊这一块的规划,暂时是这样安排的:

    走廊两侧土堆上面种的菜,今天下午一律拔掉,然后,全营统一拉线,整成长、宽、高各五十公分的平台;

    土堆底部埋上底肥,上面那一层细土,要拌上适量的草木灰,以增加土质的粘性;

    头顶上的那两路水管架子,由营直负责重新刷上绿色的油漆;

    以上三项工作,必须在吃晚之前全部完成,他将带领各单位干部进行检查。

    明天下午,营里将采购回来的佛手瓜苗进行发放,为了便于量化管理,营里已经安排四个饲养员,对所属单位的瓜苗进行日常的管理......

    末了,他喊出了一段令梁荆宜终其一生,也难以忘却的话:“你们要记住,要想把菜种好,你们必须要像对待小舅子一样对待它!”

    我滴个乖乖,种个佛手瓜,硬是被他整出了一个小舅子来。

    刚开始,干部和班长们都有点想不通,种的好好的菜,为什么要拔掉呢?难道丝瓜、葫芦不比佛手瓜香?不是说要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嘛,为什么要统一一个品种呢?

    直到三个月后,一营的佛手瓜种植,被全团树为典型,并被推荐到师后勤部。

    没过多久,炮兵团榴炮一营的佛手瓜种植经验,在全师范围内得到了大范围的推广,这时,众人蓦然回首,才发现副营长陶炼是多么具有先见之明啊!

    也正是因为一营抢先种植了佛手瓜,并赶在大热之初开枝散叶,所以,师领导还组织各团的主官,集中到一营来参观学习。

    经此一番操作下来,年底师里评选的“后勤生产先进营”,不出意外地被炮兵团榴炮一营所斩获。

    不得不说副营长利用佛手瓜这个事,率领一营的官兵在后勤生产这方面,锤出了一记振奋人心的“还我漂亮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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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炮岁月介绍:
二零二零年春,榴炮一连的部分退伍老兵相约故地重游。以往热闹的营区,如今只剩下空旷的楼房和炮库,此时战友无一人,火炮无一门,别人看上去也许什么都没有,可在老兵们的眼里却全都是人,全都是炮,全都是车......这种感觉只有军人才有,也只有军人才懂。时间拨回到二十三年前。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日,新兵参加开训动员会归来。101宿舍。二班新兵梁荆宜好奇地问宗儒麟:“班长,营区大门围墙上刻的‘战争之神’是什么意思?”宗儒麟翘起二郎腿,斜眼瞥了他之后,得意洋洋地说:“小子,‘战争之神’指的是火炮,而我们,就是操纵火炮的人。”......这是关于炮兵连队一群人成长的真实故事。--谨以此文,致敬曾经和正在为国防事业贡献着青春和热血的战友们!战炮岁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战炮岁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战炮岁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