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处理张二亮
带新兵骨干集训如期开始,这次参训的干部多,除了五区队来了两个干部外,其它四个区队都是来的四个干部,而且大多数干部都是中尉军衔。
至于新兵排长为什么要配中尉?
那是因为今年上面要求带新兵的排长,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要高配,等于说新兵排长要副连职才衬得起。
不过有些单位由于副连职干部缺口比较大,也只能派少尉排长暂时顶上。
据说今年的新兵比往年都多,这从集训的干部和班长的人数,就可以看得出来。
一区队长由一连副指导员汪月担任,也分为两个班,营直和一连是一班,二连和三连是二班。
营直是排长龙海石带队,班长是冀颂承和孙康健;
一连是副指导员汪月带队;
二连是副指导员谢忠扬带队,班长是王佳、胡宸旭、刘猛殿和余飞洪;
王佳是二连的四班长,九七年兵,hn人,个子不高,但是军事素质过硬。
刘猛殿和余飞洪是九八年兵,他俩参加了国庆五十周年大阅兵,别的不说,那个军姿,绝对是杠杠的。
三连是排长胡一宏带队,他本科毕业,所以肩膀上挂的是中尉军衔,班长是刘俊永、李大宝、高宇聪和胡抄。
离开才短短几天时间,教导队也有变化,原队长凌平和已经顺利转业回了老家,而副队长钟飞现变成了队长。
上次参加预提骨干集训的那批人,来了不少,教导队的文书和炊事班全部换了新面孔,这很正常,毕竟教导队是一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单位。
十天的集训,主要以教学法训练和上课为主。
教学法难不到众人,那上课就更不说了,带上笔记本,带上笔,带上脑子,这就完事了。
上午安排的是教育课,授课人汪月,课目是如何当好一名优秀的班长。
昨晚他就把教案和资料整理好了,所以上课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他说,虽然“班长是军中之母”出自于法国佬拿破仑,但是这句话却是被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发扬光大的。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班长,必须在思想上要过得硬,训练要有本事,个人要有素养,集体要有荣誉感。
他还说,带兵是一门艺术,作为一名优秀的班长要会做思想工作,要懂得宽严相济的原则,要会调动所属人员的积极性......
他在上面吧啦吧啦讲了两节课,听课的人笔记都记了两张纸,搞政工的干部,靠的就是一张嘴和一支笔。
下午全团到俱乐部上大课,是关于张二亮的。
教导队被安排在靠近主席台的位置坐下,会议由政治处主任主持。
“将张二亮押上来。”
主任一声令下,两个纠察一左一右架着张二亮,从待命区域走向主席台左侧。
这个位置有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简易话筒,话筒的用途有二:一是用来给营连主官表决心,二是用来给犯错的人作检查。
今天它就是拿来作检查用的。
一年之内,榴炮一连有三个人站在这个位置作检查,让人看了心里不胜唏嘘。
身着冬常服的张二亮站的这个位置正对着教导队,而梁荆宜坐在第二排,他把台上的那个人看得是清清楚楚。
从二十三日被关到“小黑屋”,短短五天时间,看上去貌似没有瘦,只是眼神空洞暗淡无光,就像没有睡醒一样。
作检查是必须的,这是常规操作。
张二亮拿着稿子作检查的声音,和郑建平有得一拼,都是声如蚊蝇,经过周团长大声喝斥后,他的音量才略微提高了些,整个过程他都没有抬头。
作完检查,稿子被旁边站着的纠察没收,他佝偻着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命运已经由不得他了。
处分决定是由周团长宣读的:“榴炮一连一班战士张二亮,在部队服役期间严重违纪,且行为恶劣、情节严重、影响极坏,经报集团军批准,给予张二亮开除军籍处理。”
顿了顿,他把声音又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卸下他的肩章和领花。”
两个纠察左右开弓,扒下张二亮的肩章和领花。
在这个过程中,梁荆宜看到张二亮也有些许反抗,不过面对人高马大的纠察,他的反抗显然也是徒劳的。
如果说“悲伤”和“悲哀”两个词,给梁荆宜选择的话,他觉得选“悲伤”这个词,来表达自己当前的心情,是最恰当不过的。
张二亮走到这一步,有他自己的责任,也有连队管理上的问题,一个鸟兵在连队里,干部不敢管,战士不敢惹,这当的什么兵嘛?
这不是“兵王”,这是“兵癞子”,仗着自己有病的“兵癞子”。
梁荆宜亲眼看到在连长上课的时候,张二亮说口渴了,然后直接拿起连长的茶杯,就咕咕咕地开喝了。
还有一次看到他拿了一根竹杆,跑到二连门口敲人家树上的芒果,当二连的人喊他走的时候,这家伙二话不说抡起竹杆就打。
至于训练拉二胡,凑个人数,属于是基本操作。
在全连人的眼里,只要他不出事,那就是阿弥陀佛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防来防去的,最终他还是出事了。
见纠察已将张二亮双手别在背后,周团长宣布:“将张二亮押下去,即刻交由地方公安机关劳动教养。”
外面的警报应声响起,这是准备立即执行了。
张二亮被押走,随着警报声渐渐远去,他的三年军旅生涯,提前三天划上了耻辱的句号。
如果不出这个事,几天后,他会胸戴大红花,和朝夕相处的战友们热情相拥,挥泪告别,然后在喧天的锣鼓声中,踏上返乡的列车。
而现在呢?
除了一无所有之外,等待他的还有地方法律的严惩。
据说他被押回去了,将马上投进看守所关六个月,呆在看守所可不比呆在团里的小黑屋舒服。能关到那里面的人,个个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也许在那些人面前就是个弟弟。
汪政委针对张二亮伤人违纪被开除军籍这件事,谈了自己的看法后,又对所有临近退伍的老兵们提出了希望。
他希望老兵们都能做到在位一分钟,干好六十秒,都能珍惜自己的羽毛,用实际行动给自己最后的军旅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第227章:退伍晚会
十二月一日是全团宣布退伍命令的日子。
在这一天的上午,所有退伍老兵将卸下陪伴自己几年的帽徽、肩章和领花,从此以后,他们由现役转为预备役。
记得去年营长谢华宜宣读退伍命令后,还组织了交枪仪式,当时交枪的是营直的有线班长刘红星,而接枪的是班里的新兵冀颂承。
今年老兵退伍的现场是不可能参加了,但是下午副指导员汪月动用关系,给一连的四个人请到假了,也就是说,他们可以晚上回一趟连队。
为什么汪月有关系可以动用?
那是因为他在团政治处当过干事,人脉还不错。
一连的人能回去,而其它三个单位的人不能回去,众人意见自然是有的,不过本着从大局出发的角度考虑,那些人也没好意思把这件事,往上面捅。
六点吃过晚饭,由苏辉建带队,四个人以急行军的速度往营区赶。
十点之前必须赶回教导队,如果其它单位的人问起,就说这次回连队是团领导的意思,一连嘛,情况特殊。汪月反复交待。
他之所以没有回来,就是为了留在教导队里搞好保障工作,毕竟这个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六点四十分,从营区后门进入,途经三连的篮球场时,有人问起,集训的人是不是都回来了?
带队的苏辉建就拿副指给出的那个理由来应付。
“喂喂喂......”
“咚咚咚......”
一连篮球场方向突然传出熟悉的声音来,四个人走近后,这才发现是一帮人正在调试音响。
“我考,你们回来啦!”手拿话筒的宗儒麟热情地打起招呼。
营里搞了一个欢送老兵的晚会,场地就定在一连的篮球场,这些人是在布置场地。
“送你滚蛋嘛!”苏辉建示意人员解散。
“考,老子今年又不退伍。”放下话筒,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七条狗的。”
哪里会有七条狗,是七匹狼的。
“班长,甩给我一条狗抽抽!”贾剑伸手要烟。
他和宗儒麟同为烟民,貌似俩人很有默契,呆在二班相处得还不错。
“我们先去报个到。”苏辉建收好七匹狼,带着三人就到了连部。
连长徐志乐和指导员范平礼都在里面,问了集训的一些情况后,徐志乐拿了一张纸说,这是调整后的骨干名单。
连部文书孙文武,卫生员张雨彤;
侦察班长刘新昊;
无线班长苏辉建;
有线班长许城田,副班长姬刚永;
一班长宗儒麟,副班长秦山峰;
二班长贾剑,副班长陈进文;
三班长蒋杏成,副班长杜军安;
四班长郭鹏永,副班长刘强富;
五班长陈杏志,副班长林深高;
六班长梁荆宜,副班长张明黎;
驾驶班长张明昌,副班长程成洋;
炊事班长陆银龙。
这里面张雨彤、姬刚永、秦山峰和陆银龙,都是从营直调整过来的,算是给积重待返的一连,注入了几滴新鲜血液。
特别是陆银龙担任炊事班长,让人很是期待。
他是全营几十号厨子里面,名头最响的一个,红烧肉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招牌菜。
曾经吕旺辉拜他为师,不过他留了一个心眼,核心配方没有放手,搞得那肉吃起来,连吕旺辉自己都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味道。
民间的师傅收徒弟,一般都会留一手以备不时之需,他们担心万一哪天徒弟翻脸了,三拳干翻了老师傅咋办?所以压箱底的功夫,肯定是要有所保留的。
晚会是七点开始的。
营长沈响和教导员卢新嘉分别上台讲话。
他俩对退伍老兵在部队里所作出的贡献,给予了充分肯定,并希望退伍老兵回到家乡后,继续保持革命军人的优良作风和传统,争取创造出新的荣光。
退伍老兵代表上台发言,让梁荆宜大吃一惊的是,这个家伙居然是营直无线班的李川吉。
这小子手拿一张稿纸,站在台上饱含深情地念叨着:感谢部队领导的关心和爱护,感谢战友们的信任和支持,今朝一别,不知何日再见......
台下很多坐着的老兵当场落泪,这应该是他们今天的第二次了,上午宣布退伍命令的时候,不出意外的话,可能飙泪的人会更多。
说是晚会,其实是个小型的演唱会。
炊事班长屈大全唱了一首谭咏麟的经典粤语歌曲“讲不出的再见”。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浮沉浪,似人潮,哪会没有思念,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当他唱到这段时,这位来自gdpy,长得高高壮壮的大男孩,哭得像个刚断奶的小朋友一样。
篮球场上有好多gd籍的老兵,他们跟随着音乐节拍,摇头晃脑有节奏地拍打着巴掌,用gd话陪着屈大全一起唱。
慢慢地只要会唱这首歌的人,也跟着唱了起来,普通话的也有,闽南话的也行。
“讲不出的再见”唱出了此刻所有人的心声,唱出了众人心中对军营、对战友、对兄弟的那种不舍。
梁荆宜看到了三班副王荣锦,这人正半眯着眼睛,深情地唱着歌,他的头似拔浪鼓一般随着音乐的节拍左摆右摆的,当发现梁荆宜望向他时,他手指朝这边一指。
梁荆宜也用“一阳指”回敬他,在目光对视中,俩人欣然一笑。
虽然这一笑,来得有点晚,但终归还是来了。
八点五十分晚会结束,一连的人负责打扫卫生。
“小伙子啊,以后二排就靠你们顶起来了。”球场上捡垃圾的任斌卫拍了拍梁荆宜的肩膀。
“我一定努力!”放下手里的竹扫把,梁荆宜微笑着朝他伸出右手。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任斌卫眼眶泛红,嘴角抽搐了一下,“兄弟。”
“四班长。”梁荆宜用力摇了摇那双紧握着的右手,“祝你一路顺风!”
九八年兵对九七年兵有意见也好,有矛盾也罢,如果军旅生涯里面没有砥砺,没有磨难,怎么可能会记忆深刻!
以前的那些成见,那些所谓的隔阂,今晚全部化作了一缕轻烟,留在脑海里面的,只有满满的回忆和友情的岁月。
这一声“感谢”,送给所有的九七年兵。
修福立、蒋古日、唐星星等同年兵也在相互道别,他们知道和这几个集训的同年兵,也许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排长送给你的《新华字典》,如果你回家用不着了,别当柴火烧,记得把它寄过来给师弟接着学习。”梁荆宜伏在蒋古日的耳边,用催魂的靡靡之音作出交待。
“想都别想,这特么是钭排长送给我的终身纪念。”蒋古日一把推开自己的小师弟。
“那老宗在新兵连给你的一通王八拳和无影脚,算不算是终身纪念?”寻了空子的梁荆宜趁机又在“揩油”。
“考,信不信老子摔死你。”蒋古日并没有伸出摔跤手,而是直接一拳重重地锤在梁荆宜的胸口上,只听“嘭”的一声响,那昔日一身排骨又弱不经风的小师弟却纹丝不动,他笑了笑,“壮实了,么皮,老子锤都锤不动了。”
随即双手抱住这个挨锤后,还不吭声的鸟人,这一抱,他的眼泪就飙出来了。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很多话想倾诉,可一时间千头万绪的,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一切尽在不言中。
十几个红眼圈的年青小伙子们除了深情地抱抱,就是尽情地飙泪了。
四个集训的人是九点半走的,再不能拖了,过了十点回去,不好交差。
第228章:新兵一连
八日下午两点,集训人员从教导队返回营区。
下车后,众人顿感眼前一亮,这才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营区就大变样了。
所有芒果树的根部一米位置,均刷上了白石灰,并按照统一的高度,锯成了“秃头”。
各单位种的冬青树全部拔掉了,换成了整洁大方的方块草皮。
看到此情此景,梁荆宜轻轻哼出了那首洋溢着欢快的歌:一营的天,是明朗的天,一营的官兵,好喜欢......
回到一连,由于排长钭星宇探家,六班宿舍只有张明黎一人。
整理好个人内务后,俩人刚聊上两句,外面就传来了“带新兵干部和骨干到营直集合”的通知。
营部的“三驾马车”早已在营直门口等候多时,营长谢华宜和教导员卢新嘉轮番上场一通说教,最后是由副营长陶炼收尾。
他说,根据师里下发的要求,炮兵团组建新兵营,榴炮一营依然是新兵一连,干部和骨干的名单如下:
连长陶炼,指导员陈海洋;
文书杨鑫悦,卫生员张雨彤;
一至三排长分别是汪月、谢忠扬、胡一宏;
一至十三班长分别是冀颂承、梁荆宜、刘新昊、贾剑、苏辉建、王佳、胡宸旭、刘猛殿、余飞洪、刘俊永、李大宝、高宇聪和胡抄。
新兵连的连部设在榴炮一连,各排的新兵住在原单位,但是吃饭在一连食堂。
我考,怪不得把陆银龙从营直调到一连当炊事班长,莫非是为了给刚来的新兵们调节伙食,在展开训练之前,先把他们的胃给稳住?果然是高手!梁荆宜对营连领导的这顿操作,不免心生佩服。
他还说,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新兵连正式挂牌营业,各班床架之类的硬件设施,务必在晚饭前调整到位,初定每班十个人。
也就是说,每个班必须准备六套高低床。
其实,在他们到营直集合的时候,各连的人已经忙活起来了。
特别是榴炮一连的人,新兵连要搬到这里,老兵们得走啊,包括连队的部分干部也要搬走。
解散回到连队后,带新兵的班长立即投入到拆装床架的紧张工作中。
一连四个新兵班被安排在炮一班、炮二班、炮四班和炮五班宿舍,炮三班宿舍住的是新兵连文书和卫生员,炮六班宿舍则是暂时用来放置新兵连的一些物资。
这样一来,老兵们被集体压缩到二楼,所幸退伍后,连队老兵人数不多,二楼还是可以住得下。
从张明黎的口中得知,在连队蹲点的集团军王副政委和周团长走了,指导员范平礼也走了。
指导员走了?
梁荆宜问调哪里去了,他又说不知道。
想想这样走了也好,也许换一个新的环境,指导员还可以从头再来,省得继续呆在一连,看了就闹心。
他还说之前在一连蹲点的宣传股姚干事留下来了。
姚干事留下来,未必是接任连队指导员的?
梁荆宜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他在那次王副政委列席的支部党员大会上,注意到姚干事的发言,听起来貌似水平挺高的。
吃了晚饭,见床架已基本调整到位,俩人去菜地遛了一圈。
“老梁同志回来了。”猪圈里的张春柳笑呵呵的,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头纯黑色的小猪仔。
按说这个点,他不可能这么快下来喂猪的。
“回来了。”有人喊,自然要回应,梁荆宜穿过六班的菜地向猪圈走去。
张明黎则是回工具棚拿粪桶,这是准备捡肥了。
此时的张春柳正轻抚着猪头,嘴里还特么的喃喃自语着什么玩意,看到这副滑稽又有爱的画面,站在菜地头的梁荆宜哈哈大笑。
“老同志啊,你知道这是什么猪吗?杜洛克,极品好猪啊!”张春柳放下手里的小杜洛克,朝梁荆宜连连招手,“有好东西给你看。”
你这里还会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在猪圈除了八戒精贵点,排第二的恐怕只有猪粪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脚还是控制不住地朝前走了几步。
张春柳翻到隔壁的猪圈,几声八戒的惨叫后,他的怀里又抱了一头纯黑的小猪仔:“母的!”
我考,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当兵三年,母猪赛貂婵”,梁荆宜今天算是见到这句话的出处了。
之前都是听说的,今天终于看到现实了,他觉得这太魔幻了。
尤其是这瓜皮的张春柳,当兵才刚够一年,却特么看到母八戒,都两眼冒绿光了,让人想想还有几分后怕的感觉。
“你又在得瑟啥!”左手拎桶,右手提锹的张明黎拍马赶到,他眼神不屑地看着张春柳。
“还轮不到你插嘴,我跟老同志说正事呢!”张春柳望向陷入臆想之中的梁荆宜,“老同志上次我说建议换的猪苗,就是这种。”
“哦......”梁荆宜恍然大悟,“对对对,记得国庆节你说过的。”
事实也是那样,国庆节过后,集训队回营里拿器材和换季的衣服,也是他和张明黎在菜地。当时张春柳聊到了八戒,就说要给连队的领导提意见,把八戒的品种给换掉。没想到这才过去几个月时间,一连的品种还真给换了。
难怪这小子抱着小八戒爱不释手了,原来是这样,懂了。梁荆宜在理解人家的同时,还自责自己的思想滑坡严重。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倾听人家的养猪心得吧!
张春柳开始喋喋不休了,从下来接班,讲到控制病情;从十月中旬的大猪出栏,讲到十一月中旬的历经重重困难,引进外国种“杜洛克”;又从杜洛克讲到两头小母猪苗......
养猪的兵天天陶醉于猪叫中,个个都很寂寞空虚冷,这是勿庸置疑的。
白天看猪头,晚上看猪尾巴,饲养员的眸子里那是塞满了八戒的倩影。
在他们的眼中,只有又肥又大的八戒,才是最美的存在。
尽管有时候发起脾气来,他们也会对着猪头狠狠地抡上几瓢子,但那也是一种大爱,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大爱。
“走了,班长。”张明黎拎着粪桶回来了。
这一声“班长”叫得梁荆宜浑身上下有些不自在。
他让叫“老同志”就行了,说这样听了顺耳,而且叫了一年也习惯了。
张明黎佯装生气,说这样不行,明明都是班长了,还叫什么老同志嘛!
好吧,梁荆宜也知道这样推辞没什么意义,他探头瞧了瞧那个粪桶,我滴个乖乖,好家伙正呼呼地冒着热气呢!
“走走走,趁热倒进去。”俩人协力提着粪桶朝六班的粪坑呼啸而去。
张春柳这次没喊再聊会了,他还没有吃晚饭呢!
这些杜洛克让他越看越喜欢,有了这些玩意,他觉得杜军安没有实现的梦想,或许他可以实现。
第229章:上等兵,连部
“阿梁,你特么的快点!天都快黑了。”俩人还在营直门口走,刘新昊的喇叭声就传来了。
跑过去了才知道,原来是连值班员吹哨通知,义务兵到司务长那里领新的军衔和津贴费。
士官的工资也是前几天才发的,他们是部队给办的卡,除了每个月发放一百块的现金外,其它的钱直接打到卡里面,第四年刚转的士官,有五百多块钱。
义务兵的津贴费推迟到今天才发,听说是上头一直在商议,这次可能会大涨,搞不好会翻倍。
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讨论,像第三年兵的话,按照新的《兵役法》规定,应该挂什么军衔才算合适呢?不说挂中士,最起码也得挂个下士吧!
还有津贴费,士官班长领个五百多,我们不是士官的班长,少说也得有个小两百块玩玩吧!
“我考尼么的,有没有搞错!”食堂的二楼方向传出几声鬼叫。
这声音梁荆宜熟悉,是驾驶班唐大兵的,这货来连队一年多了,那种混不吝的脾气,也没见有多大的收敛。看来团直属队的烙印,给他烙得够深的。
食堂二楼的楼梯是外置的,三人还没上楼就看到了唐大兵,这鸟毛一副苦瓜脸,好像奔丧似的。
“怎么了嘛?”三个人凑过去问。
“么么皮的,还是上等兵!”甩甩手里的两条弯拐,唐大兵气呼呼地走了。
身边有九九年兵经过,他们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把两条弯拐挂到了肩膀上,第二年老兵了嘛,这种心态梁荆宜去年也经历过。
领了新军衔下楼,刘新昊不解地问:“阿梁啊,我们和九九年兵都是挂的两条弯拐,那以后怎么区分呢?”
嘿嘿笑了两声后,梁荆宜说:“三条杠,两道拐,都无所谓,要想区分也好办,看面相老一点的兵,肯定就是我们九八年兵了。”
“我考,兄弟高见啦!”对这个扯淡的解释,刘新昊似乎还接受了。
话说不接受又能怎样,你小胳膊小腿的,未必还能闹腾出什么风浪来!
工资是涨了,从第二年的四十六块,一下子涨到了一百一十一块,翻倍是翻倍了,但是距离小两百块的目标,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张明黎是第二年的副班长,他的津贴费从三十六块升到八十一块,这小子对这个数很满意,他说简直超出了预期。
义务兵领完,连值班员又吹哨通知,新转的士官到司务长那里领新的军衔。
很快梁荆宜就在五班看到了陈杏志的士官军衔,这种新式军衔也分软硬两种,军衔上面的图案是两把架起的步枪,边上是一条细拐。
“这是一级士官的军衔,我看到张明昌发的不一样。”陈杏志说。
“傻鸟,张大骡子的那个是二级,他的那根拐是粗拐。”嘴里吐着烟圈的宗儒麟进了五班宿舍,当看到梁荆宜也在里面时,他斜了一眼,“回来了也不知道到我那报个到,越来越没个鸟数了,么的。”
上次老兵退伍在篮球场搞晚会,俩人见面也没说上话。
“班长,我是准备晚上去的。”梁荆宜陪着笑脸。
经过两年的历练,他对老班长的免疫力大增,即便是面对现场恐吓,也不会有畏惧之色,更何况如今的宗儒麟,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对他。
“六班长。”连队文书孙文武站在连值日的位置喊了一嗓子。
梁荆宜正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只见陈杏志从宿舍走了出去。
“不是叫你,我是叫新任的六班长。”孙文武说。
“到。”梁荆宜快步冲了出去,在他的身后还有宗儒麟骂骂咧咧的声音,“么的个巴子跑慢一点,你赶着去投胎吗!”
连部,敲门,喊报告,进去问好。
连长徐志乐在喝茶,手拿一支笔的姚干事坐在指导员的位置上。
“这是团里的姚江生干事。”徐志乐放下茶杯,脸上呈现出久违地笑容,“也是我们一连新的指导员。刚才我俩谈到你,觉得你各方面都很优秀,你有没有信心带好一个崭新的炮六班?”
“有,没问题。”梁荆宜回答得很坚决。
这个机会,从他入伍的第一天开始,他就一直在努力靠近,他一直相信自己会走到这一步,事实证明,他两年来的努力是值得的。
这个回答让徐志乐满意到端起茶杯喝茶去了,接下来的话题,自然轮到了指导员。
“梁荆宜同志。”
“到。”
“坐下坐下,不要搞得那么严肃,放松一点。”姚江生示意他把凳子往前拉一点。
这个动作徐志乐也曾经对他做过,虽然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人从心底生出一些亲切感。
“榴炮一连在九九年,所度过的这段黑暗时光,所走过的这段弯路,所经历的这些挫折,作为一连的人,我们不能选择逃避,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独善其身。你说是不是?”
“是。”
徐志乐递过来一杯开水。
“谢谢。”梁荆宜说完,他又想起了那个被开除军籍的张二亮。
曾经张二亮在上课时要喝水,直接拿过连长的杯子,不管不顾地仰头就喝。那时连队很多人都说连长懦弱,说连长没有威信。其实,那不是连长懦弱,更不是连长没有威信,那只是他爱兵的一种方式。
面对一个口渴的战士,当连长的能不给嘛?!
姚江生接着说:“我们跌倒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跌倒了之后,不知道思考为什么会跌倒?难道我们还想继续跌倒吗?不是这样的。一连的兵,在我来连队蹲点的近半个月时间里,据我所了解的、知道的、听到的、看到的,他们都是一群好兵,他们没有一个孬种。只不过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他们生活得久了,产生了逆反心理,滋生了悲观和失望地情绪。”
顿了顿,他又说,“不是我们的战士做不好、干不好,而是长期在我们一连内部存在一种‘干好干坏一个样’的不良氛围和风气。所以,导致他们对连队极度失望,这非常要命。这一次对于团里的任命,说实话,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既怕辜负了团领导的期望,又怕带不好连队一帮人,让干部和战士跟着我继续受累、受气。”
梁荆宜发现姚江生说到激动处,坐着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这说明是投入了真感情。
他继续说,“榴炮一连是炮兵团组建的第一个连队,它是炮兵团的根,它是炮兵兵的‘尖刀连’,整个炮兵团都是围绕它,而建立起来的。它在战争年代是立过赫赫战功的,我们不能让这个光荣的集体,因为在连队建设中出现了一些问题,拖了炮兵团,拖了榴炮一营的‘后腿’,而就此让它沉沦下去。榴炮一连的连史我相信你看过无数次了,你能告诉我最后两句话是什么吗?”
“榴炮一连是炮兵团最先组建的第一个连队,它也是炮兵团的‘尖刀连’。”梁荆宜回答道。
“很好。”姚江生点点头,“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和心理准备,当别的单位等着继续看一连的笑话时,我们要立足当前,一步一个脚印,从零做起,从我做起,不怕丢人,全力以赴,力争明年打它个‘翻身仗’。这就是我,作为新来的指导员和连队的党支部书记,今天想对你说的话。”
“明白。”梁荆宜从指导员的眼神里看到了坚毅,那是一连崛起的曙光。
从连部出来,晚风吹在脸上凉凉地,可他却感觉身上暖暖地,他轻轻哼起了“两个二百五”唱的那首歌:飞翔吧,飞在天空,用力吹吧,无情的风。我不会害怕,也无须懦弱,流浪的路,我自己走。那是种骄傲,阳光的洒脱,白云从我,脚下掠过。干枯的身影,憔悴的面容,挥着翅膀,不再回头。纵然带着永远的伤口,至少我还拥有自由......
第230章:想像中
上午下起了小雨,搬家不受影响。
榴炮一连连部搬到了二楼的工具室,新兵一连连部顺利入驻,俱乐部和阅览室也同时被新兵连征用。
各班的标识牌被订在门框的合适位置,“热烈欢迎新战友”的大红横幅,也被挂在了三楼的栏杆上。
新兵二班和三班在炮一班和二班宿舍,新兵四班和五班在炮四班和五班宿舍,副指导员汪月住在新兵四班。
新兵连要求每个排必须配备两名副班长,一排情况特殊,直接配了三个。
营直那边给冀颂承配的是孙康健。
而一连这边则配的是张明黎和杜军安,其中张明黎负责新兵二班和三班,杜军安负责新兵四班和五班,前者住在新兵二班,后者住在新兵五班。
班副班副,生产内务。这是针对老兵连队而言的,在新兵连里,班副的主要工作就是内务卫生这一块。
下午在三楼俱乐部集合,由新兵连指导员陈海洋授课,课目是“作为班长如何引导新兵走好军营的第一步”。
在课堂上他先是阐述了班长的重要作用。
他说,班长是充当“引路人”的角色,而新兵班是新兵在部队里成长进步的.asxs.。这些人来到部队,就是一张张白纸,班长的一言一行,将直接影响到新兵以后在部队里的发展。
尔后,他把这批所谓“跨世纪新兵”的特点,进行了详细解析。
他说,即将到部队服役的新兵具有以下几个特点,独生子女多、城镇兵多、文化程度高、思想活跃等,这就要求班长在带兵过程中,要以身作则,正人必先正己。做到平时多教育引导,多交流谈心,及时掌握新兵的思想动态,对症下药解决问题。训练中不要盲目蛮干,不要搞“一刀切”,而是要因人施教,灵活施教。
最后,他强调班长要以情带兵,以理服人,不能搞打骂体罚那一套,并一再声明这是一条高压线,碰不得,谁碰谁倒霉。
上完课回到新兵二班宿舍,梁荆宜和张明黎相视一笑,真没想到俩人还有机会一起合作带新兵,这可是以前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
陈海洋在上课时说了,第一批新兵将于十二日早上到达部队,这两天骨干主要是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
由于雨没有停,新兵洗澡的帐蓬通知让明天上午搭建,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张明黎去阅览室看书了,他戏称为了给女朋友回信,自己脑子里面的词都快用完了,这时候需要到阅览室看书充充电,不然真不知道下次给女朋友写信,该写些什么好了。
梁荆宜独坐在空荡荡的宿舍,他幻想着从车上接下第一个新兵的场景,会不会和两年前的自己一样。
那时候,新兵排长姜子军站在一连芒果树的这个位置,手拿他的档案,大声喊着二班长宗儒麟来把他领走。
时光如白驹过隙,如天狗吃月,眨眼之间,自己变成了两年前宗儒麟的模样,他觉得这应该叫“传承”。
徒弟接过师傅的衣钵,就像在猪圈养八戒一样,杜军安接手陈龙永,而张春柳又接手杜军安,就这样一代又一代,前赴后继不曾间断过。
面对即将入营报到的新兵,他有几句话想说:
第一句是,忍住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第一次远离故乡的孩子,一定要学会忍耐,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要懂得把悲伤留在心底,哪怕有泪,也要强忍着不流。
第二句是,坚持,你是最棒的。既来之,则安之,来了就安心服役,不要想着逃避,更不要有当逃兵的错误思想。
部队是一个高度集中统一的武装集团,它纪律严明,环境艰苦,所以不管你是来自大城市的兵,还是家里的独苗,请你收敛起你的小脾气,放下所谓的面子和自尊心。你来到这里,相信也是为了证明自己能行,所以你要咬紧牙关,坚持到底。
第三句是,团结就是力量,个人服从集体。战友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相聚在一起,在这里没有地域之分,大家都是战友,都是兄弟,所以一定要搞好团结。当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发生矛盾和冲突时,我们要有大局意识,要服从集体,要懂得舍小家顾大家。
第四句是,班长将以身作则,竭尽所能。
在思想上,要教育和引导你们树立正确的三观,做一个四有军人。
在训练中要严扣细训,教会你们各项军事技能,男人就是要有一股子狠劲和韧性,要做到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态,既要能承受劈头盖脸地打击,又要能扛得住扑面而来地表扬。
在工作中,要保持专注力,对自己、对你们要高标准和严要求。
要明白工作没有贵贱之分,衡量工作的标准只有高与低。“革命战士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不管在什么岗位,你干一行,就得爱一行。
在生活中,要教会你们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要能独立自主,要管好个人的衣食住行,管好自己的言行举止,自己的事,自己干。
第五句是正确地对待批评,要把批评当作是自己前进的动力。
批评得越猛烈,反而对你的帮助越大。在这个世界上谁愿意当恶人,只有真正关心和爱护你的人才会批评你。他们的批评大多是善意的,是对事不对人,希望你们在面对各级领导的批评时,都能保持一颗平常心,切忌不要钻牛角尖。
八点半,新兵连组织晚点。
就是这次晚点,让梁荆宜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厉害的领导”。
连长陶炼在队伍前面说,今天只讲三个方面,三个方面包括四个大内容,四个大内容里面又含有五个小内容,五个小内容还囊括了六个小点,六个小点拆开来......
晚点他一个人起码整了有二十多分钟,底下站着的人脚都麻了,耳朵也已经听到快要流脓水了,如果不是团里的大喇叭,及时奏响了快要熄灯的萨克斯,鬼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接着往下整。
此人讲话,和教导队的钟飞现相反,他从不打草稿纸,但讲起来却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也。
估计以前在三连当连长的时候,也没少摧残那帮战友们。
这对于整个新兵一连来讲,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231章: 来了俩人
在两天时间里,搭好了帐蓬,领回了新兵用的脸盆、桶、饭碗、杯子以及政治教育笔记本等等生活用品。
这些物品上面的标记,则是摒弃了用了多年的油漆,今年改为标签纸。
这东西贴在脸盆之类的玩意上面,既显得美观大方,又整洁卫生。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部队也在不断进步。
新兵营还给各新兵连,下发了集团军法院专门印制的“法律援助卡”。
这个卡,说的是入营的新兵人手一张,如果他们发现干部和班长有打骂体罚的行为,可以直接拨打集团军法院的热线电话,第一时间进行投诉。
看到这个制作精美的“法律援助卡”,干部和班长们心里也是波澜不惊的,这玩意构不成多大威胁,因为新兵想打个电话,真的是太难了!
连长陶炼通知说,今年估计新兵一连要分一百三十个新兵,等于是每个班将会达到十个人。
十个新兵,再加上班长和班副就是十二个人,那要是排成一列横队,岂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很是壮观!
新兵是十二日早上八点来的第一批,二班分了一个叫李波雷的。
这小子是sd人,一九八二年出生,高中文化,身高176,体重130,长得有点黑,脸上痘子不少,一眼看上去就会觉得这鸟新兵有点憨憨的样子。
接下车,带到宿舍,按照整套流程进行操作。
先让他把家里带来的东西放下,然后,将贴了标签纸的生活用品一一交付给他,二班的头名自然是201,第一个来的必须是大师兄。
“饿了没有?”梁荆家关切地问。
这小子喉咙里“嗯嗯嗯”了几声,也没吐出半个字来。
我考,果然是憨憨的!梁荆宜和忙着拆背包的张明黎不约而同地笑了。
李波雷被搞得有些莫名奇妙,他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我先带着你去食堂吃饭。”想想又不对,梁荆宜马上改口,“是吃面。”
新兵下车第一顿去食堂吃面,老兵退伍最后一顿去食堂吃饺子,这是部队几十年来的老传统了。
想当年,自己来部队的第一顿,就是班长宗儒麟在食堂里整得一盆面,记得面上还漂浮了不少的荷包蛋
张明黎示意新兵的东西不用操心,你安心带蛋子去吃面就行了。
食堂里早就有人捷足先登了,这一车送来了十多个新兵,差不多每个班都分的有人。
应该是收到了新兵人多的消息,所以食堂煮了大半铝盆的挂面。
挂面上漂浮的荷包蛋也不少,目测不下于三十个,部队条件好了,蛋自然也水涨船高。
打好了面和蛋,新兵们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吃,这些蛋子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交谈还是说的家乡话。
“注意了啊,在部队里只能说普通话,不管你们是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清楚没有?”一个班长有些听不习惯了。
初来乍到的新兵们反应不一,有说清楚的,也有什么都不说只顾着埋头吃面的。
第一天嘛,环境不熟悉可以理解,突然搞个“下马威”,万一吓坏了这些跨世纪的新兵蛋子怎么办?
家乡话就家乡话吧,聊就聊吧,以后整你们的时间还长着呢!大部分班长也没说什么,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班里的“独苗”,把那碗里的面和蛋统统干掉。
吃完了面,准备洗澡休息。
帐蓬还是两年前的那个帐蓬,水也是食堂多年的大铁锅烧出来的开水,由于新兵多,一连食堂烧不过来,所以营直这边也在加强。
给李波雷提开水的时候,梁荆宜发现这开水上面,还漂着一些晶莹的油花子,这特么水是有多肥啊,洗在身上是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
经过问一句才答一句的机械式了解,他知道了李波雷家里是搞蔬菜种植的。
这小子之所以这么黑,就是因为帮父母干活给晒的。
从这一点来讲,这家伙应该能吃苦,毕竟能主动帮父母干农活的人不多,尤其是这种在太阳底下暴晒的类型。
洗完澡,晒了衣服回来,张明黎已经把新兵的床铺给整好了。
“休息一下,中午吃饭我叫你。”看了下手表,九点不到,还有两个多小时呢,他想等吃过中饭了,再把部队的规章制度讲给这小子听。
中饭是一排的十二个人围在一起吃了,指导员陈海洋通知炊事班长陆银龙,说晚上要多加两桌,下午还有一批兵要过来报到。
吃过中饭,没有休息。
汪月让一排的五个新兵,到二班的宿舍集合,由五班长苏辉建组织学习一日生活制度和简单的礼节礼貌,学完了之后,由张明黎教他们叠被子。
下午的新兵是四点过来的。
二班分了一个叫聂国城的,他是ah人,一九八二年出生,初中文化,身高175,体重160,鞋把子脸,长得壮实,下巴上还留着一络小胡子。
这小子和李波雷相比,反差很大,那鸟毛是憨憨的,他却是痞痞的。
特别是他下巴上留着的那一络小胡子,给人眼前一黑的感觉,要不是顾忌到此人刚下车,情绪可能不稳定,梁荆宜都想马上拿把剪刀,给他那性感的小胡子咔嚓了。
这个时间点来的新兵没面吃了,他们被安排先洗澡,尔后,等到点了一起吃晚饭。
聂国城很善谈,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叽叽歪歪地说个不停。
这小子跟着村里的一帮人在外面打过几年工,社会阅历多,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对了,他是个木工,打起木床啊、柜子啊,家俱什么的都是一把好手。
在晚饭前,梁荆宜把这俩货身上带的钱给收了,李波雷有两百多,聂国城有三百多。
在洗澡的时候,他也留意到这俩货穿的内裤,是没有口袋的那种,也就是说内裤里不可能藏钱藏物。
晚上班排长们到连部开会,一排的新兵集中到二班宿舍,由一班副孙康健组织学习一日生活制度和豆腐块的叠法。
开完会返回宿舍,张明黎向梁荆宜反映,下午来的聂国城叠被子有天赋,只是给他演示了一遍,这小子的被子就叠得有模有样了。
而那个叫李波雷的,抱着被子整了几个小时,却连一点门道都没摸着。
“你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吗?”梁荆宜的余光瞥到了坐在墙边,正捋着小胡子的聂国城,“聂木匠。”
“到。”聂国城了站起来。
“作为顶级的木匠,他对尺寸和形状的把握,肯定要比一般人高。你看他的小胡子,多有艺术气息啊,怎么看都会觉得帅。”
“班长这么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聂国城咧嘴笑得额头上的皱纹都被挤出来二三条。
“别不好意思了,马上拿刮胡刀。”梁荆宜的脸色一沉。
在清理新兵携带的物品时,他已经看到聂国城的包里有崭新的刮胡刀。
“干什么?”这小子明知故问,假装糊涂。
“马上刮了它!”梁荆宜摸摸下巴。
聂国城欲言又止,似乎还想争辩什么,可看到班长那个黑脸,他还是放弃了。
一直坐着没出声的李波雷把头望向窗外,顺手也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
第232章:新兵开训动员
七天后,新兵二班满员了。
除去之前介绍过的李波雷和聂国政外,还有八人。
203李锐飞,gdgz人,一九八三年出生,初中文化,身高173,体重125,体格魁梧。
据他讲,初中只读到初二的上半学期就辍学了,之后,他跟着姑父开始搞杀猪贩肉一条龙服务。
梁荆宜问他,你有没有赚过“黑心钱”。
他说,偶尔也会给猪肉打点水啦,不过这都是洒洒水,算不上什么“黑心钱”,只是赚点辛苦钱而已啦!
说话常在后面带着一个“啦”的,这明显就是“g仔”,这是那边人说话的口吻,改也改不掉的。
204曾源彪,gdwy人,一九八一年出生,小学文化,身高173,体重117,身材削瘦。
他是瑶族人,家中长子,下面还有弟弟和妹妹,小学毕后就跟着熟人进城打工赚钱以补贴家用,独立性很强,包里带了五包烟过来的,确认是“老烟民”无疑。
205郭中华,jxjgs人,一九八一年出生,高中文化,身高168,体重115,圆脸上长有几颗大痘子。
他是大学没考上,想到部队通过努力考上军校,包里带了一些书过来,是不是用来复习的,目前还不能确定。
206徐陈伟,hbsy人,一九八零年出生,高中文化,身高171,体重120,皮肤黝黑。
这人说是考上了大专,自己不想读的。
问其原因,他说觉得读个大专出来,还不如进入部队这所大学校锻炼几年适用。
虽说此人也想考军校,可他的包里没书,甚至没有带任何吃的,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207李清勇,jxzs人,一九八二年出生,中专文化,专业武术,身高169,体重105。
这娃说是武校出身,但看上去一副弱不经风,又人畜无害的样子,加上说话嗲声嗲气,像极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同班的战友调戏他,说你以后不要说自己是武校出来的,就说自己是唱戏的就行了。
208徐拥军,jstz人,一九八一年出生,中专文化,专业大厨,身高172,体重120,笑起来眼睛就只剩下一条缝了。
这人来时,包里装了一个长宽一尺半的小箱子,掀开来一看,里面装的全是刀子、叉子和挫刀之类的玩意,望着一脸吃惊的众人,他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本本说,这是我的三级厨师证!
我嘀个乖乖,不出意外的话,这孩子以后就是炊事班长的最佳人选,陆银龙的直接竞争者。
209袁水灵,shcm人,一九八一年出生,初中文化,身高170,体重100,白白净净,身型苗条修长。
魔都来的这批新兵不多,全连才七个人而已。
一排分了两个,另外一个在五班。
这小子长得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水灵灵的,如果忽略性别的话,看了他一眼后,让你会产生一种想把他抱在怀里保护的冲动。
第一天下了车,他开口闭口什么“阿拉侬”的,听得梁荆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经过严肃批评后,“阿拉侬”顺利变成了“我们你”。
210肖冬晓,hnyx人,一九八一年出生,高中文化,身高174,体重130,二班唯一的城镇兵。
和曾源彪一样,在他的包里,搜出了本地出产的烟土,经过确过,此人也是个烟民。
这货一副嘻皮笑脸的德性,说话软绵绵的,给人第一印象就不是太好。
新兵的发型,原则上是由各班长负责设计,尽管班副张明黎是蒋古日带出来的高徒,但是考虑到理发是一门技术,作为班长为了以后能有更大的发展,这个必须得会,所以,梁荆宜也没让他动手。
再说了,这十块郁郁葱葱待耕的实验田多好啊,哪怕自己手滑理成了天狗吃月,或者是猴子摘桃,当事人也不会说难看的。
在没有正式开训的这段时间里,白天新兵由各班长和班副自行组织训练和整理内务卫生。
十个人由高至矮的顺序依次是:李波雷、聂国政、肖冬晓、李锐飞、曾源彪、徐拥军、徐陈伟、袁水灵、李清勇和郭中华。
训练的话,主要是以站军姿定型为主,偶尔也练练立正、稍息、敬礼和齐步走等一些简单的队列动作。
站军姿也不会搞太久,一般情况下控制在十到二十分钟以内。
内务以叠被子为主,中间穿插了个人床上物品和储物柜的整理,当然对新兵而言,难度最大的就是叠被子。
而在叠被子这方面,聂国城和徐陈伟要超出其他人一截。
前者是当过木匠的,那种棱角感,要比普通人强。
而后者也不是天赋的问题,是他被子的质量相对要好一些,人家叠被子哪怕“啪啪啪”用力把板块都快砸断,可那被子还是高低不平,这里翘来那里鼓的。可他的被子只需要来回拉个几下,就特么平整了。
班里的内务卫生有张明黎压阵,梁荆宜也乐意当个“甩手掌柜”,当前他的任务就是搞好训练和日常管理。
晚上,新兵连则是利用看完新闻联播之后的时间,组织新兵们唱歌,像团结就是力量、我是一个兵、打靶归来、红米饭南瓜汤等等一些简单的革命歌曲,基本上新兵们都唱会了。
这天,团里来了通知:二十日早上八点,在团俱乐部召开“2000年新兵营共同课目开训动员大会”。
早上七点集合,新兵连统一了着装,作训服、戴帽子、笔记本统一拿在左手。
这个规定一出来,有些班长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给本班的新兵上“紧箍咒”了。
他们无非就是要求,在来回团俱乐部的路上,把裤缝线擦响。
说起擦裤缝这个事,怎能不让梁荆宜想起昔日的同班战友姜贵永。
记得那年开训动员大会,这小子擦了两个来回的裤缝,硬生生将双手的指关节,擦得血淋淋的。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出血,让姜贵永一下子由班长宗儒麟口中的“懒人屎尿多”,蜕变成了新兵一连“肯吃苦”的大名人。
副指汪月也亲自给一排的新兵们戴上了“紧箍咒”,虽然他没说擦裤缝,但是他的要求其实更多。
他是这么说的:新兵谁在队列里讲话,谁在队列里东张西望,谁喊口号出工不出力,谁在团里上课没坐好,谁的笔记没写工整,你们不要让我看到,看到一个处理一个,包括你所在班的班长和班副,也要连带处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借新兵十个胆,他们也不敢造次啊!
全连集合后,连长陶炼在队伍前作了自我介绍:“我是新兵一连连长,我叫陶炼,陶是陶冶情操的陶,炼是百炼成钢的炼,从今天开始,我将陪伴你们度过军旅生涯中,最值得回忆的新兵连生活。”
可能是担心迟到的缘故,他并没有展开来讲,毕竟只要他展开了,那可能一时半会难以结束。
他只是简单强调了作风纪律,然后,全连合练了三声“有有有”。
这个动作,主要是为了配合他在台上表决心,其实也是个“走过场”的老套路了,老兵们每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算是习以为常。
以排为单位带走,一路上是“一二三四”的口号声和歌声不断,过了三岔路口,后面的口号声和歌声也随之而来,是新兵三连和新兵四连。
这下好了,三个连队谁也不甘落后,那口号声和歌声,几乎将环团公路上的沙子和石头都快吼得蹦起来了。
七点四十五分到达团俱乐部门口,五分钟后各单位有序进场。
进场坐下后,新兵二连马上跳出来一个班长起头唱歌,唱完歌就开始攻击老对手新兵一连。
新兵二连显然功课做得很足,一上来就起势了,而新兵一连这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不等他们组织有效地反击,台上的值班干事就示意拉歌暂停。
这次拉歌受挫,让连长陶炼心里有点窝火。
从俱乐部回来后,他召集班排长开会说,再也不希望看到像今天这种被动局面的发生了,拉歌要成为一个训练内容,要成为常态,下次团里组织集合,一定要将新兵二连斩落马来,一定要找回自己的场子。
其实,新兵二连在拉歌这一块猛得很。
两年前的新兵开训动员大会是班长宗儒麟出来应战,结果也是被新兵二连的班长喊得没脾气,新兵一连一向不重视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所以被动挨打,也就有些不足为奇了。
用老营长谢华营的话说:这些玩意都是“花架子”,热闹一下也就过了。
第233章:正式开训
十点钟,参加开训动员大会回来,连长陶炼集合全连,讲评来回的队列纪律和会场纪律的遵守情况。
一通几大点和几小点交叉下来,讲评的结果是:一排得到了表扬,而三排被批评。
他表扬一排来回路上喊口号声音洪亮,开训动员大会上坐姿端正。
批评三排的原因,则是因为在开会的过程中,有人打瞌睡。
虽然打瞌睡的那个人,没有被巡逻的参谋和干事逮到,但是不幸被他看到了。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要紧,三排回去后,排长胡一宏和四个班长软硬兼施挨个点名,问是哪个新兵在开训动员大会上打瞌睡了?
可问来问去的,也没一个人敢主动承认。
排里出了这个事,作为排长的胡一宏也不敢去问陶炼到底是哪个人?毕竟自己排里出了问题,人会显得底气不足。
万一打瞌睡的人没问出来,惹来一通骂,那就更不好了,陶炼是他的老连长,脾气他也是了解的。
算了吧,就当吃了个哑巴亏。他是这样安慰自己和底下四个班长的。
可有两个班长不乐意了。
一个是十班长刘俊永,九五年兵,这是他连续第四年带新兵了。
另外一个是十一班长李大宝,九六年兵,他稍逊刘俊永,这是他第三年带新兵。
三排第一次参加团里的大型集会,就被连长批评,不免让他俩怒火中烧。哪怕胡一宏安慰了又怎样,新兵开会打瞌睡,这是一种病,特么的得治。
陶炼批评三排,让其它两个排的干部和骨干们都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因为他刚从三连连长的位置提拔上来,三排的新兵是三连的,他批评三连等于是在打自己老连队的脸,这么做会不会让那些人背地里骂他数典忘祖呢?这个事也是说不定的。
当然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他的做法,显得很大公无私。
过了十点半,这个点搞训练和教育会显得时间不够用,于是连值班员吹哨通知:各班长组织新兵在宿舍里学习条令条例。
学习条令条例本来是个很舒服的事,可对于十班和十一班的新兵来讲,却是如同“炼狱”一般。
他们其实也是在学习条令条例,只是班长在执行的过程中有点变味了。
规定一分钟内将“士兵守则”背下来,背不下来的人,罚俯卧撑一百个;一分钟内将“保密守则”背下来,背不下来的人,再罚俯卧撑一百个......
最早的一批新兵来部队还不满十天,你让他们把这些需要死记硬背的东西,一分钟之内马上给背出来,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既然背不出来,那很抱歉,班长们有言在先,嘛哩嘛哩哄,俯卧撑等着你。
一百个俯卧撑对于老兵们来讲,属于是小儿科和毛毛雨。
但是新兵不同,新兵连的体能训练还没有完全展开,晚上的几个五百,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所以他们这些人做的俯卧撑,哪怕是按照小鸡啄米的标准,一次性凑够一百个,也是够呛的。
别班的新兵是坐着学习条令条例,而十班和十一班的新兵,则上趴在地板上开始一轮又一轮的锻炼身体,这一个小时锻炼下来,结果出事了。
十一半开饭,全连站在食堂门口,唱完了饭前金曲“我是一个兵”后,连长上台说,利用这个时间讲两句。
听说他要讲两句,底下站着的干部和骨干们的心,瞬间就“石化”了,因为他口中的讲两句,一般情况下两句的“平方”都不行,搞不好两句得乘以十。
事实也是这样的,说好的两句,他绘声绘色地讲到没完没了了,直到队列里有人站不住晕倒了,他才将说话的阀门给拧上了。
晕倒的是十一班的人,那个新兵个不高,但肥。
“卫生员!”陶炼大喊一声。
食堂里面传来一声“到”,这是张雨彤的声音。
他在新兵连担任卫生员兼通讯员,平时的主要工作是协助文书杨鑫悦给新兵连的两位领导,提供强有力的后勤保障。
像给领导叠被子、洗衣服、倒水、打饭之类的活,算是常规操作,他之所以没出来参加大部队的集合,就是因为在里面给领导们安排午膳。
推开食堂的纱窗门,张雨彤一脸不解地望着领导。
平时自己打完饭没出来集合,也没见领导发火呀,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我干什么?看那个新兵。”拉下脸来的陶炼,手指十一班站立的方向。
指导员陈海洋也过去了,那个新兵的症状是脸色煞白,身体有些抽搐,此时李大宝和刘俊永正左右搀着他。
这个晕倒的新兵叫李董宜,来自hb,高中毕业。
张雨彤虽说在卫训队混了几个月,可那些知识却是难堪大用,更何况回到营直后,营部的孟军医也没带他实习过。
所以说,他这个卫生员是徒有其名,而无其实。
自己搞不定怎么办?只好去求助营部的军医。
其他人进去吃饭,晕倒的李董宜被李大宝送到了连部。
等孟军医急匆匆跑过来的时候,此人已经坐在连长的靠背椅上,喝着温开水呢!随口问了几句后,他感觉这个新兵头脑清晰,反应灵敏,判断晕倒只是暂时性的,所以后续什么也没问,直接选择闪人。
陶炼让陈海洋和李大宝也去吃饭,他说想和李董宜聊聊,可就是这么一聊,聊出来问题了。
李董宜说,李大宝在组织学习条令条例的时候,把他们十一班的人可搞惨了。
一个小时的学习时间,他们起码有半个小时以上,是趴在地板上整俯卧撑度过的,在那段时间里,他们普遍感觉到了什么叫作“度日如年”。
至于他为什么会站在队列里晕倒,他给出的理由不是自己的身体素质差,更不是连队的伙食不好,而是饭前的那一阵体能,搞得太猛了。
陶炼试探着问,那如果上级来找你谈话,你会不会把这件事给说出去?
李董宜犹豫了几秒,呷了一口温水后,点点头,意思是会如实汇报,可当他下一秒发现连长的脸色似乎不对劲时,又赶紧摇摇头。
听了真话后的陶炼忍不住打了一哆嗦,他暗自感叹道:么皮的,今年新兵的味道,果然是不同了。
以前带的那些新兵,不管班长怎么整,但凡上级领导来搞访谈,你都不会把班长变相打骂体罚的事情给说出去。以往上级机关下来给新兵搞问卷调查,新兵们都是挑好的方面写。
而这批新兵可能就不一样了,这才来七八天时间,这个晕倒的鸟兵思想就有点不受控了,是得提醒部分班长们注意“教育方式”了。
连队本来是准备下午将“法律援助卡”发放到新兵手中的,现在看来,在下发“法律援助卡”之前,很有必要组织上一堂政治教育课,将部分新兵的思想给扭转过来。
虽说新兵打电话困难,但是他们有一卡在手,对连队后续的严格管理,还是会造成一定影响的。
第234章:大宝我要整你了
下午的队列训练被临时调整为政治教育,指导员陈海洋授课的课目是:如何走好军营生涯的第一步。
仅从字面上理解,就知道这是专门为新兵量身定做的。
当兵不习武,不算尽义务。武艺练不精,不算合格兵。
陈海洋围绕着这四句话,讲了一堆大道理,灌了几碗鸡汤,对于刚来部队犹如一张白纸的新兵们来说,指导员讲的这些道理,听起来很励志,嚼起来很有味,对自己以后的军旅之路很受用。
他在课上说:新同志要搞清楚“严是爱,松是害”这六个字的含义,班长对你们严格要求,那都是为了你们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都是为了你们以后的军旅生涯能走得更顺畅。而有些新同志还不能理解班长的良苦用心,以为是班长故意整顿,以为班长是故意针对他。
其实不是这样的,班长跟你们既无前怨,又无后仇,你们之间的关系是战友,战友是平等的。等一年或者是两年后,当你们走上了班长的岗位了,相信你们的带兵方式,也会和你们的班长同出一辙。
他在课堂上还随机抽点了几个人来回答,“你希望班长对班里的管理是严格一点,还是放松一点”这个问题。
新兵们的回答出奇得一致,都是说,严格了好,严格才会提高,严格才会出成绩,而放松了管理,只会害了自己。
上政治教育课,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借着这个话题的“东风”,他又谈到了集体荣誉感。
他说,对班长有看法,觉得班里、排里或者是连队有问题,我们一家人要关起门来说。千万不要当面不说,背后乱说,特别是当上级机关来检查时,我们要管好自己的嘴,管好手里的笔,站在连队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说得直白点,这里所指的“集体荣誉感”,就是挑好听的说,挑好的写,别把不好的一面,展现在上级领导和机关面前。
新兵们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懂他所想要表达的意思。
抽人回答问题这个环节,自然是少不了的,十一班的李董宜被叫起来了。
此人给陶炼的印象就是怕苦怕累和话多,中午他和陈海洋讨论过,对这个兵要不要采取点什么特殊措施。
他的搭档说,这批新兵属于是“跨世纪的兵”,敢说敢做是八零后的标签,主要还在于多教育、多引导,如果实在是引导不过来的,那再想想别的办法,特殊措施要因人而异。
“假如,我是说假如啊,训练大纲要求单杠一练习是八个及格,而你练了半个月却一个也拉不上去,班长逼着你晚上加班做俯卧撑练臂力,你觉得班长的做法是不是对的?”陈海洋问。
吃过中饭,他从李大宝口中得知这小子的体能较差,小鸡啄米的俯卧撑一口气也难整十个。
“是的。”李董宜回答。
“条令条例是新兵下连之前必须考核的课目,如果在规定的时间内,你答不出来,班长为了让你加深印象,罚你做一百个俯卧撑以示惩戒。你觉得他这么做,有没有问题?”这个问题明显就是为李董宜量身定打造的,政工干部在揣摩心思这一块,和心理医生有得一拼。
站着的李董宜表情怪怪的,他没有吭声,只是左顾右盼地张望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是在逃避着什么,直到陈海洋再次笑眯眯地提醒他回答问题时,他才吞吞吐吐地说:“应该没问题吧!”
“能不能去掉三个字?”陈海洋听出了这个回答里面,含有很大的“猫腻”。
“哪三个字?”李董宜反问。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固了。
新兵的思想,有点活跃也就算了,但是,你不要活跃得没个度。
“站好了,不要晃。”陈海洋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将‘应该’和‘吧’去掉,你的回答是‘没问题’,知道吗?”
他觉得笑容对于这个鸟兵来说,是一种资源的浪费。
李董宜沉默了两秒后,机械般点点头。
他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指导员第一个问题很好理解,体能不行的话,那就加班搞体能,这是没错的。
但是第二个问题,明明是脑力上不行,为何要用体力来补偿,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嘛,他有些搞不懂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在回答问题时,会加上“应该”和“吧”的原因。
看过病的人都知道,医生要对症下药,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药到病除的效果。
可是指导员举的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却给他一种头疼医脚的即视感,所以他在回答问题时,才会出现那种状况。
“坐下。”陈海洋强压住怒火。
新兵的回答无疑让他始料未及,他以为经过一番教育引导后,这个晕倒的新兵会毫不犹豫地说“没问题”,可现实却出现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看来连长说得没错,对这种鸟兵没什么好客气的。
既然说好话不听,那么,该用特殊措施的,就得赶紧用。
第二节课安排的是班排讨论,在组织讨论之前,他把胡一宏和李大宝叫到了连部。
陶炼早就按捺不住了,他是从战士直接提干的,老思维和老思想比较严重,所以对这种不服管的鸟兵,那是打心眼里一百个看不惯,如果不是顾忌到连长的身份,他都想把这小子拉到一个阴暗的角落,抡起砂锅大的拳头一通海扁。
连队领导耳提面命机宜之事,两分钟后,胡一宏和李大宝心领神会地退出了连部。
李董宜讨不到好果子吃,这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最后一节课是体能训练,一排和二排安排的是双杠,三排安排的是单杠。
十班虽然上午也是饭前搞了体能的,但是没人晕倒,更没人多嘴,所以没事。
十一班可就不一样了,这次玩单杠,目标直指李董宜,“杀鸡儆猴”试试行情是在所难免的。
两年前带新兵,李大宝就被称之为“四大恶人”,原因就是因为猛得一笔,可他的猛不太均衡,多半指的是四肢发达的意思。
此人弱点太明显了,一考起理论来,就是个渣渣级别的存在。
共同课目不同于专业课目,一猛它能遮百丑。
第235章:吊鱼干,再发药
李大宝带班里的十个兵来器械场玩过,胖子李董宜是单杠一练习一个也拉不上。
既然这样,拉到你哭,可别怪我。他整起新兵来,是妥妥的大师级。
轮到李董宜上杠了,前面的战友挂在杠上,手脚并用多多少少能蹦达出一两个来,可他挂在上面无力地挣扎几下,便像死狗一样吊着。
“怎么了嘛?”站有边上保护的李大宝问。
“班长,我.......我拉不动。”李董宜一脸苦相,他松开手,脚落地了。
“拉不动?”冷哼一声的李大宝捋起袖子,双手跳起抓杠,一口气哗哗啦啦地来了二三十个,下杠后,他摸了一下发型,感觉没乱,然后,手指李董宜,“你不是身体很虚嘛,多拉拉这个,以后站在队列里就不会晕倒了。”
继续上杠,两胳膊貌似摇了几下,可连头发丝都没碰到杠,人又掉下来了。
“没用的货,旁边吊着不要下来。”李大宝从队列里喊出一个体能较好的新兵,让他提着李董宜的两条腿。
这招叫做“吊鱼干”,是部队的老传统了,主要针对的是臂力和耐力不够的新兵。
如果班长存心拿来搞体罚,这招也是让受罚者苦不堪言的存在。
吊在单杠最左端的李董宜,短短十分钟之内,已经连续摔下来好几次了,沙地被他的膝盖砸了一个大坑不说,嘴里也吃了不少沙子。
体重与臂力不成正比的他,比谁都清楚,这是班长故意整他。
虽然排里其它班也有“吊鱼干”的人,可没人和他一样被李大宝要求一直吊着。
“上啊!”李大宝做了个“双风贯耳”的手势。
这一招,他在班里小试了牛刀,威力可不减当年。
李董宜180度转身跳起抓杠,他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发泄对班长的不满,二是他无意中看到了胡一宏站在背后,他想求救,他觉得排长兴许可以拉他一把。
可当看到那冷冰冰的眼神时,他再次选择吃一口沙子。
你傻啊,排长和班长是同穿一条裤子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救你呢?
这一口沙子吃得有点多,他“嘤嘤嘤”地哭了起来,一直等待机会的胡一宏立马扶起他,去做思想工作了,而李大宝则是继续板着脸,组织全班训练。
“一人生病,全班吃药”这八个字在新兵连永远不过时。
经此一役,不仅是十一班达到了“杀鸡儆猴”的目的,在三排,甚至是在全连,李董宜这事对新兵的影响都很深远。
特么的谁敢不听话,这就是下场。
晚上七点,所有新兵在俱乐部看新闻联播,除了连值班员和班副外,其他班排长到会议室开会。
这次会议主要是关于“法律援助卡”的发放,两位领导明确说,卡,肯定是要发的,毕竟上级有这个要求,谁也不能违反。
但是发下来之后,班排长们要能够掌控全局,不要因为自己手痒,或者是管理方式简单粗暴,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来。
在会上,连长陶炼列举了李董宜的那个例子。
他说,像这种兵就是班排长重点关注的对象,我们宁愿把怀疑的范围扩大,也不可掉以轻心,错过一个。
三排长胡一宏对这件事作了解释说明:李董宜的问题,是身体素质不咋滴,但是鸟人毛病不少,经过谈心教育,此人认识到了错误,以后还需听其言,观其行。班长这一块的问题,他也点到了,吃饭之前猛搞体能,也显得不近人情。
饭前搞体能是部队的一个常态,胡一宏在这些老鸟们面前提出这个问题,众人觉得他好笑得很。
其实啊,也不能全怪他,高中直接考上炮兵学院的本科生,没有在基层连队历练达一年以上的干部,他们对这种搞体能的方式不理解,那是很正常的事。
指导员陈海洋在发卡之前,特别强调今年新兵训练,一定要杜绝出现往年那种体能差的新兵,被班长命令趴在粪坑上,搞俯卧撑的现象。
他说,这种训练方式没人性,很不人道,属于是旧式的军阀作风,采用这种方式训练新兵的搞法,是新兵班长无能和弱智的表现。
如果是有录音机,梁荆宜都想把领导讲的这段话给录下来,然后再拿给老班长宗儒麟听听,让他知道什么是无能和弱智。
发完了卡,陈海洋让卫生员张雨彤拿来一箱金嗓子喉宝:“连队考虑到新兵喊口号喉咙嘶哑的问题,专门托熟人从医院内部采购回来的。”
根据各班的人数,一盒盒金嗓子喉宝被交到班长手里。
当然了,部队不是慈善机构,所以这玩意也不是免费派送的,价格随着市场走,一盒二十颗五块钱,平均下来一颗两毛五。
梁荆宜记得自己当新兵的时候,待遇可没有这么好。
当时宗儒麟给他们发的是限量版的“胖大海”,那玩意用开水泡了之后会膨胀,喝起来有点甜甜的味道。
不过只限泡水一次,等泡第二次的时候,那水就淡淡的没味了,水一旦没味,胖大海就形同食之无味又弃之可惜的鸡肋。
不同的是胖大海免费,而金嗓子喉宝要掏钱买,可能是觉得五块钱一盒有点小贵,所以连队只是给每个人配了一盒。
散会是七点半,刚好新闻联播结束,新兵下去了可以直接召开班务会。
二班宿舍。
这是全班人员齐整后的第一次班务会。
在会上,梁荆宜将一日生活制度、训练要求、内务卫生、礼节礼貌等注意事项,逐条逐条进行了梳理。
班里的新兵来部队有些时日了,所以对他所讲的内容,也并不会觉得有多陌生。
受限于时间,他没让新兵们发言。
“法律援助卡”和金嗓子喉宝是直接发给新兵的,至于那个卡发下去之后,是否对班里的严格管理会造成影响,他不担心这个,他相信自己完全可以驾驭得了。
听说金嗓子喉宝像水果糖一样的,还要五块钱,曾源彪面露愁容,弱弱地问了句:“班长,可不可以退货的?我不想要。”
他十一岁出来打工,深知挣钱不易,所以五块钱买二十颗水果糖,他觉得一点也不划算。估计是买烟的话,这货肯定觉得再贵也是值得买的。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似乎不太方便。
说可以吧,其实是不可以;说不可以吧,又挺伤人心的。
顿了几秒后,梁荆宜点点头:“可以退。”
曾源彪咧嘴笑了,糖又不是烟,他不感兴趣。
可他却害惨了他的班长,李波雷、李锐飞和肖冬晓也跟着说要退货。
我考,自掏腰包买一盒当糖吃吃,也特么就算了,这接二连三的退货,谁特么的受得了啊!
“连队规定,每个班只能退一盒。”梁荆宜赶紧编出一个理由,不然全班都退货,他的津贴费得贴进去一半。
既然有规定,退货的人也只好作罢。
第236章:四个五百,动起来
晚上九点,二班宿舍。
“睡觉了没有?”坐在靠背椅上的梁荆宜拿手指,敲了敲桌子。
正式开训后,新兵还想晚上按时就寝,那是不可能的事。他听二排的班长说,人家几天前,就开始熄灯后加班搞体能了。
“没有。”一个个黑脑袋从各自床铺探了出来。
“从今天晚上开始,每个人完成‘四个五百’了,才能睡觉。”
“什么四个五百?班长。”这是肖冬晓的声音。
这货睡在梁荆宜的上铺,往往熄灯上床不过十分钟,你就可以听到他那均匀的鼾声了。
“俯卧撑、仰卧起坐、下蹲、高抬腿各五百个,做完了向我报告。”梁荆宜说完,又问了声,“清楚没有?”
“清楚。”众人虽然是回应了,但是听起来不太坚决,好像有点勉强的意思。
勉强就勉强吧,当初宗儒麟让晚上搞“四个五百”的时候,自己心里还不是一样有抵触情绪,还不是私下里骂娘骂人家祖宗十八代无数次。
今年带新兵有一个好处是,一个班住一间宿舍,这样的话,一是避免交叉感染,二是方便管理。
不像他当新兵时,二班和三班混住在一起,晚上二班的人搞体能,搞得没日没夜热火朝天的,而三班的人却个个睡得香喷喷又甜蜜蜜。
当时二班的人恨不得集体转场到三班,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因为有对比,有对比就会有伤害啊!
凭什么三班人的待遇就那么好,而我们二班的人就活该苦逼!
第一次听说要搞“四个五百”,所以大家的积极性还算不错。
床板开始有节奏地“咔叽咔叽”作响,那是在整俯卧撑和仰卧起坐;地板上有人打着光脚,啪啪啪的整起了高抬腿和下蹲......
他让张明黎盯着点,自个推门出去打探别班的情况。
可这一打探,又令他不免有些失望,因为排里其它班都睡得很安稳,有动静的一班,细听之下,那也是在欢快地吹着牛皮。
管它呢,我只要二班好就行了。
两年前,苏辉建和翁敢带新兵很“佛系”,可又让新兵得到了什么呢?无非就是让新兵在新兵连期间过得舒服,可下了老兵连,人贼难受,刘新昊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不过,二班制造的噪音不小,这个必须要注意。
上面领导也有说,新兵晚上不能加班搞体能,只是没有形成文件而已,万一哪天点子背,给机关干部检查到了,还不是一样会有麻烦的。
他回来迅速掩上门,提醒大家动作幅度小点,数个数的话,在心里默数就行了,不要用嘴巴数,毕竟门是关上了,可窗户不可能全部关上。
一个小时不到,床板发出的那种咔叽咔叽的声音越来越弱,啪啪啪的高抬腿动作严重变形不说,已经快整到无声了,这是腿抬不起来的节奏。
“怎么样,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会?”他问。
“不用休息,班长你看我猛得很。”双脚勾住铁床栅栏的肖冬晓,将屁股狠狠地砸向床板,然后,借助床板的反弹力,他喉咙里发出“啊”的一声,抱头的上身迅速立起,做了一个完整的仰卧起坐。
这货是装的。
梁荆宜在宿舍后面观察了好几分钟,二班十个新兵里面,起码有一半人是在拉二胡,至于这个肖冬晓,那是拉二胡都拉到跑调了。
别人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多少凑合做着,他则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哼起了欢快的“豫剧”,而且喇叭的音量,还开得有点大。
至于梁荆宜是怎么知道这货哼的是“豫剧”的,那是因为以前在六班听张明黎哼过,“豫剧”的那个调调听了两遍,音就出来了。
“班副班副,生产内务”,指望张明黎来管训练,也是难为他了。再说太优秀了怎么办?人家还想着当两年兵后,能顺利退伍呢!
“嗯,不错,很猛,声音搞小点,我睡在你下面。”梁荆宜拍了一把他的后背,我考,狗日的后背凉嗖嗖的,看来这货唱“豫剧”都唱得身体发冷了,定了定心神,他问众人,“你们完成多少个了?”
“我仰卧起坐差二十个,高抬腿还没做。”连续喘着粗气的肖冬晓双手抱头躺在床上,处于随时准备挺起身来的高度戒备状态。
这货装得像,反应也是挺快的。
之前没喘粗气,可当听到班长问“做了多少个了”,他就立马给喘上了,关键现在不喘不行,不喘的话,说明体力付出不大,也只有喘上了,才能说明自己的“四个五百”,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高抬腿这项内容,是四个五百里面最轻松的,肖冬晓也是会挑。
“我的下蹲和高抬腿没做。”
“仰卧起坐差三百,高抬腿没做。”
“俯卧撑差两百,仰卧起坐差两百,下蹲差两百。”
......
梁荆宜把全班完成“四个五百”的情况进行了综合,竟然奇迹般地发现体能最好的是肖冬晓,而最差的是徐拥军,这小子除完成了高抬腿外,其它三项都是欠帐,不过他的成绩比较真实,不像肖冬晓做假。
第一次嘛,也不想把大家搞得太累,再说体能训练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想十天半个月的,就看到明显的效果,那不太现实。
“你们分批去洗漱间简单擦一擦,注意动作轻点。”梁荆宜大手一挥,张明黎打头阵带着俩人先去了。
呆在六班一年,彼此之间默契感十足。
他让分批次去洗漱间,也是考虑到要经过连部,那两位领导都不是一连出来的干部,自己还是有所顾忌点好。
以前新兵班长宗儒麟给他们安排的“四个五百”里面,是有摆臂这个项目的,但是他给改了。
他觉得摆臂训练,没有什么实际效果,人往那里一站,两条胳膊摆来摆去的,不用使多大劲,就可以“磨洋工”了。
而高抬腿训练不一样,它要求手动,腿动,脚也要动,这种训练不仅可以锻炼腰肌,还可以锻炼腹肌和整个身体的协调性,它的体力付出更大,所以作用也要明显好于摆臂训练。
第二天早操回来,宿舍里喊疼喊酸的是大有人在。
梁荆宜微微一笑,安慰道:“小伙子们遇事不要慌,这才刚刚起步呢!”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变。
说说写到现在的一点感想
《战炮岁月》写到现在,差不多有近半年的时间了。
能一路坚持下来,最要感谢的是支持我的各位读者朋友们,虽然你们的队伍不“庞大”,但于我而言,已是甚感满足和欣慰。
记得小说签约后,我的那四位尾号为“4038”的好哥们,第一时间就默默地送上了祝福。
她总是在我想偷懒的时候,毫不客气地给我打一针“鸡血”,并煸情地说,“小伙子啊,你有写小说的天赋,貌似是个可造之才,努力一回,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咸鱼翻身呢!
哈哈哈,我才不信她的鬼话呢!
想我“子龙路一号”混迹菜市场的大小摊位这么久了,砍瓜切菜我在行,但写小说,我特么纯粹就是个业余的。
“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大才,又岂是我等小喽罗能做得到的!
第一位打赏的是叫“master-chief”的书友,他给我留言,提出了很好的建议,虽然因为其它原因并没有采纳,但他的这份情义,我铭记于心。
尾号为“4442”的书友,实不相瞒,这是我的“亲家”。
当初签约之后,我说,“亲家,我写的小说签约了,你要不要上来露个脸?”
这“河南妹子”二话不说,当即下载了app,说要先赏个小一百,充充脸面。
不过,我制止了她。
这年头,挣钱不易,我是图个乐子,你鼓个掌,假装吆喝两声,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我就觉得内心很舒坦了。
我老婆是她二十年的闺蜜,可当我说,“老婆,我的小说上线了,你要不要支持一下?”
结果老婆眨了眨凤眼,“我手机内存小,容纳不了这个app,等换了新手机再说吧!”
听了这话,一口老鸭血在我的喉管里翻涌了好久,最终还是被我强行压制下去了。
换新手机?
这不是摆明了让我掏钱买嘛,我才不会上她这个当呢!
我宁愿听她说,“我在精神上支持你”,已是足矣!
尾号为“0177”的书友,是我的同年兵,辽宁大连人。
他算得上是当年九八年兵中,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在同年兵里面,他第一个入党,本来是铁定了要留队的,后来还是因为家庭原因,无奈选择了退伍。
二零零八年,我在东莞清溪,他去找我玩了两天。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兄弟不久前刚经历了一场“海上劫难”。
之所以来东莞,他是为了散心和缓解心理压力,随便也来看看曾经的老战友。
事情是这样的:
他们一艘船上八个人,趁着夜色出海打鱼,不巧的是,在海上遇到了强台风,导致船毁人亡。
在翻船的一瞬间,命不该绝的他死死地抓住一块小舢板,凭着求生的勇气和在部队两年锻练出来的强健体魄,他咬紧牙关,孤零零地在海上飘浮了三天两夜,直到一艘老毛子的军舰,发现并救起了他。
初听他说,我好像听传奇故事一样的,甚至,我怀疑这是不是哥们儿杜撰出来忽悠我的?
后来,他走了,我上网百度了一下,特么的有图片有文字,名字还一模一样。
我考,居然真的是这个鸟人。
这且不说,哥们儿走的时候还跑到公司的保安室,给我留了几百块钱。
保安告诉我,这是他留的。
说我结婚了,要养老婆,要养小孩,负担重,能抽空接待他两天,他就很满足了,而留下的这些钱,是陪了他两天的生活费。
其实,那两天我也忙,我们是一家r资厂,我在里面做总务,官不是个官,但是每天屁事多得一塌糊涂,真正陪他的时间就是六点下班以后。
我记得那晚,我俩在路边,找了一个那种烂大街的投币“卡拉ok机”,狂嗨了近两个小时。
两个鸟毛就像发了癫一样的,把我是一个兵、咱当兵的人、军中绿花、打靶归来等部队歌曲是唱反复,又反复唱,直到唱到嗓子冒烟,实在吼不出来才作罢!
他说,下一站将去四川,继续会老战友。
后面具体会到老战友没有?我也没有追问。
二零零九年,我在荆州老家闲得慌,他在义乌。
我说,“我想来看看?”
他直接了当,“你来!”
他上班的环境并不是太好,晚上几个人还睡的是一个大通铺。
见我不是很满意这份工作,他还厚着脸皮找他的老板“推销”我,说我这人肯吃苦、有特长,叽哩呱啦说了一大圈的好话。
如果不是家里人叫我回去,可能我会与他继续奋战。
我走的时候,他开着公司的小货车送我去义乌火车站。
在售票大厅不顾我的阻拦,给我买了返程的车票,并充满歉意地说,“兄弟,我没能帮到你。”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感动得差点泪洒售票大厅。
二零一一年,郁郁不得志的我再次拨通了他的电话。
还是那句熟悉的话,“你来!”
我又去了。
但是这次我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准备去他的那家公司上班,二是我要自力更生。
结果到达义乌三天后,我在一家打火机销售公司,找到了一份行政主管的工作。
并在熟悉了业务运作一个月后,又成功跳槽到一家香水公司担任行政经理,工资虽然不高,但工作却是相对自由和轻松。
尽管年底,我还是选择了回家,但他的有力支持,我全部记在脑里。
今年疫情期间,他也被隔在了老家。
可当听说湖北灾情严重,普通民众买不到口罩时,他打电话问我,要不要防护用品?如果要的话,他在辽宁那边买好了,给我邮寄过来。
我没让他寄,但心意领了。
“在闽奋斗的粤西狼”,这是我的班长。
我第一天到部队,他让我当着全班介绍自己。
讲完基本情况后,我礼貌地说,“请大家多多关照。”
他立马黑下脸来,反驳道,“这里没有多多关照,只有自己关照自己!”
这两句话我永远记得。
十字架定型、趴粪坑上面做俯卧撑、吊鱼干、挖长宽高各一米的大深坑、飞越矮墙、“四个五百”搞到凌晨两三点等一幕幕往事,都是他留给我永恒的回忆。
小说中班长的名字,是他自己给取的。
至于曾经发生的那些破事,我本着负责的态度,给它大致还原了。
由于笔力不逮,描写得不够深入,也请老班长多多包涵。
尾号为“2420”、“3917”、“窥书祭祀”、“慧星小萌妹”等等书友,在这里也一并感谢你们的支持。
作为资深军迷的“慧星小萌妹”,曾在肥七的书友圈问我,你要不要也火一把?
我说,不敢,咱没这个量。
还有一个叫“所答非所问”的小战友说,“这本书让他代入感满满”,主角所在的“新兵一连二班”是他当新兵时呆过的班。
谢谢你能追到这里,也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继续代入进去。
小说主角用的是我儿子的大名,只是改了一个字,取了谐音而已。
由于当兵时间有些久远,有些战友的名字,我也记得不是太清楚。
所以,除了本单位的战友外,很多外单位的战友,我都是用的儿子同学的名字来代替。
当然,小说里出现的名字,现实中并不是如此,切记,请勿认真,请勿对号入座。
四十岁的男人,往前一步是沧桑,退后一步是青涩,这注定是一个特别容易怀旧的年纪。
我觉得回忆过去,并不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
回忆过去,除了可以缓解压力,自我麻痹,转移情绪外,也是在重重压力面前,给自己寻找一种自我保护的防御机制。
不过,也不能一味地沉溺于回忆过去,更不能让回忆过去,成为我逃避现实的借口。
虽然我已经不再年轻,但人生没有终点,没有彩排,属于我的只有开始,只有现场直播。
这部小说来源于生活,按理说,应该是高于生活的。
可我希望这部还未完成的小说,等写完后,它不是高于生活的,而是忠于当初的那个事实。
哪怕迫于网文的“特殊要求”,它的内容作了些许的改动。
我还是希望,当我们这些曾经为榴炮一连奋斗和奉献过的战友们来读时,会觉得这就是我们当年的青春,我们当年也就是这个样子度过的。
还有当过兵的和没当过兵的书友们在读时,会觉得原来他们炮兵部队是这个样子的!
也只有这样,我才可以高举握紧的右拳,充满自信地对自己说:我无悔这一次的付出!
郑重提醒:阅读正版需付费,浏览其它网站,也是对作者的一种无声的支持。
感谢大家了!
第237章:打电话,说鸟话
在被梁荆宜针对性地连续盯了两个晚上后,肖冬晓声泪俱下地求饶了。
他的那个破体能本身就是癞机机的,第一晚还打肿脸充胖子,以为自己装得像,别人抓不到什么把柄似的。哪里料到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站在窗户外面观察的梁荆宜给尽收眼底了。
新兵蛋子跟班长玩伪装,那只有受虐的份。
这家伙性格还算开朗,他能前一秒痛哭流涕,后一秒又开怀大笑。
对这种人,梁荆宜并不讨厌,他最烦的就是那种“三棍子敲不出一个闷屁”的家伙,还好二班暂时没发现。
要是说,搞体能偷懒的念头,那是人皆有之,哪个人不想舒舒服服地过日子,谁愿意给自己找罪受。
周六晚上是自由活动时间,副指汪月召集各班长碰了个头,他说,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带特别想家的新兵,去营军人服务社打个电话。
注意划重点了,这里领导强调的是“特别想家的新兵”。
既然副指把话放出来了,那么传达一下也无妨,不过在传达时,注意用词就可以了。
二班宿舍的新兵们正聚拢在一起吹牛扯淡,这十个人里面最善于胡吹海侃的是聂国政和徐陈伟。
聂国政下学后,跟着施工队走南闯北到处揽活干,他的专业是木工,在玩木头之余,他钟爱看书,看那种古书,特别是“老子”李耳的著作。
这次到部队,他随身带了一本《道德经》,由于看得多了,这人开口闭口还会搞出一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来。
在他的政治教育笔记本的扉页上,此人自作主张写下歪歪扭扭的两行字,“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梁荆宜看到这两行字,气不打一处来,他并不是嫌这些字写得丑,而是连队有规定,政治教育笔记本上严禁乱写乱划,这本子是要随时随地收上去给领导检查的,你狗日的把扉页上搞得像鬼画符一样的,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不是让班长难堪嘛!遇到这种情况,他抬手“嗤啦”一声,当场就给撕了。
徐陈伟是个“准大学生”,这货读书成绩中上,对历史特别感兴趣,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和各个朝代的兴衰成败,那是随便拎一个时段出来,他都可以滔滔不绝地吹上个半天不熄火。
所以在二班,他俩没事就会甩出一个话题,然后带领众人东扯葫芦西扯瓢地吹牛扯淡一通狂嗨。
说得好听点,那是回顾历史、探讨真相;说得难听点,那就是挂羊头买狗肉地胡编乱造,瞎鸡儿吹。
张明黎也是乐在其中,他这人把自己定位于协助班长搞好内务,其它那些需要拉下脸来的事,统统甩锅。
推门进去,闹哄哄的声音嘎然而止,“班长好!”众人站了起来。
“坐嘛,你们有没有特别想家的人?”
他在外面听了两分钟,直到里面这些人把一个话题讲到低潮了,没有人密集发言了,他才选择推门而入。
融洽的氛围不容易培养,而二班恰好有这个难得的条件,他不想破坏。
“有啊!”李锐飞举手。
这孩子杀猪卖肉,虽说也有几个年头了,但实际上只有十六岁,这是毛都没长齐的年龄。
记得第一天来部队时,下了东风大卡车,这货就开始哭鼻子,好不容易劝到不哭了,可吃了面,洗完澡,上了床,他捂在被子里又哭开了。
当时,张明黎还当着他的面,秀了一把大胸肌,尔后,故意问哭得梨花带雨的李锐飞:“你是不是欠奶奶吃?”
他说:“我不吃奶奶,我就是想家。”
想到这些,梁荆宜顿时心里有数了:“副指给了我们二班一个去营军人服务社打电话的名额,你们说这个机会,谁去合适?”
不用说,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李锐飞的身上,这小子反倒是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紧咬嘴唇低下头,接着又喃喃自语地嘟囔着不知道什么玩意。
“李锐飞去!”徐陈伟带了个头。
“对,李锐飞去!”有了带头大哥,后面的小弟们也跟着附和。
作为二班年龄最小的人,众人照顾一下是情理之中的事,哪怕其他人想打电话,也不会跟他争的。
“行,那就他吧!”梁荆宜去储物柜里拿卡。
这是一张他托人刚从外面阿枝店买的磁卡,里面有二十一块的话费,售价只需要二十块。
磁卡长途通话是二毛五,短途通话是一毛五,价格要比营军人服务社的便宜一点。那个磁卡电话机,钉在营直一楼的楼梯间墙壁上,他之所以要带上磁卡,是担心服务社打电话的人多,需要排很长时间的队。
而如果带上磁卡,可以多一个选择,万一服务社等不了,可以插卡给新兵打。
现在新兵身上又没有钱,他们打电话也好,买东西也罢,都是采用的由班长记帐的方式进行。
拿了卡,他朝李锐飞一招手。
“班长,我带他去吧!”张明黎主动请缨。
或者说,在他的潜意识里,他觉得这种事也是班副的职责,连队说是把他配给二班和三班共同使用,其实他是二班为主,三班为辅。
“还是我去。”示意张明黎坐下后,他朝众人诡笑道,“特别想家的人不打电话,也可以写信嘛,部队寄信,免费的。”
等他俩出门后,“考!”有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甩出了口头禅。
他陪李锐飞去打电话,主要是想听听这小子会跟家里人聊些什么,这对于他很重要。当班长的如果不能及时了解新兵的思想动态,那么,这个班长是不称职的,这一点他在教导队上课时,听教员讲过。
排在前面打电话的人有七八个,按照一人五分钟来计算,那也得半个小时开外,想到这里他不禁暗暗赞叹自己的英明神武。
俩人来到磁卡电话机边上,可不巧的是,这里也有四五个人在等。
没办法了,左也是等,右也是等,他顿时显得有些进退两难了。
目测那个磁卡电话机也不好操作,眼瞅着一个打电话的老兵,对着磁卡电话机上写的操作流程,按了一大圈才拨通电话,可打了没两分钟却掉线了,他又是从头开始,继续拨一大圈......
像这么搞下去,一个人打十分钟都不止,算了吧,还是去服务社打,那里面有嫂子管着,还公平一点。
“走。”俩人掉转方向,又重回了服务社。
皇天不负不心人,终于轮到李锐飞了。
可拨通电话号码后,这货就是一通叽哩呱啦的鸟语。
“说普通话。”一脸黑线的梁荆宜手指李锐飞。
在来打电话的路上,他提醒过要说普通话的,可未曾想到这货有奶便是娘,电话拿在手上,立马就将班长的话,抛之脑后了。
“我爸和我妈听不懂普通话。”李锐飞给出这个理由。
“叫你妹来接电话。”家庭情况梁荆宜调查摸底搞得清清楚楚,档案上写的是这货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子。
爹妈不会普通话可以理解,但是十岁的妹子按说是小学三四年级了,兄妹之间用普通话交流,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她不在家,去别处玩了。”这货说完,扭头对着电话机,又是叽哩呱啦一串连珠炮的鸟语。
一句话也没有听懂的梁荆宜站在边上只能干瞪眼,早知道是这么个德性,就不该带他来打电话。
“再见!”眼圈泛红噙泪的李锐飞说出了最后两个字,随即挂了电话。
这两个字李锐飞说的是普通话,通话时间定格在两分四十五秒。
嫂子收了梁荆宜一块钱,找回一颗水果糖。
“你老老实实地把刚才在电话里说的什么告诉我,不要骗我,gd话我也听得懂。”他把那颗嫂子找零的水果糖,顺手塞进了李锐飞的口袋里。
其实,他哪里听得懂什么gd话,那是骗人的。
第238章:不就是跳个木马嘛
中午吃过饭,肖冬晓捂着肚子向梁荆宜请假去大号。
这小子在家有吸烟史,不能掉以轻心。
梁荆宜问,还有没有谁要一起去的?
这一问不要紧,好几个都反映中午的饭菜吃了肚子有点想法。
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们就一起去吧,人多了也可相互监督。为便于管理,他临时指定由聂国政负责带队。
新兵连的“老规矩”,小号时间两分钟以内,大号时间五分钟以内,按超过一秒时间,罚做一个俯卧撑的标准,以此类推。
四人成路,排头兵聂国政带着三人,一溜小跑到器械场边的厕所,可进去一瞧,么么的,蹲坑齐装满员。
时间有限,五分钟稍纵即逝,从厕所出来后,聂国政问大家怎么办?
肖冬晓脑壳一歪,计上心来。
他抬手往隔壁的女厕所一指:“要不咱们上这个吧,整个营就服务社俩老嫂子,那么多蹲坑,反正她俩哪怕同时内急也不用完。”
这货说完了,还按捺不住地朝哥几个挤眉弄眼的。
“我考,你特么能不能不要那么恶心的!”全班在一致声讨这种流氓习气的同时,还不忘向这个贱货,投去鄙夷的目光。
“不上就不上嘛,都是一个班的难兄难弟,何必说得那么难听。”肖冬晓没料到众人的反应居然那么大。
他觉得到女厕所应急处理一下,也不是什么有伤风化,或者说是有**份的事,部队嘛,一个个都是带把的大老爷们,偶尔到女厕所换一个口味,也是未尝不可的。况且像这种事,他以前没当兵之前,在老家经常干。
聂国政大手一挥,四人的小纵队一个左后转弯:“目标,二连炊事班后面的厕所,跑步——走。”
苍天有眼,二连炊事班后面的厕所有蹲位。
先不说肚子能不能扛得住,主要是时间经不起折腾,五分钟在路上起码耗费了三分钟,拿两分钟来蹲坑,真当人是造粪机,通了电,扳了开关,就可以出成品了。
四人急急忙忙寻了蹲位,就脱裤子开始办事了。
一声声响雷轰炸过后,厕所里除了他们几个,也没别人了。
“你们估计超过几分钟了?”聂国政问。
他上厕所几乎次次超时,班里的兄弟们私下里嘲笑他是肛上有问题,拉得不顺畅,对此,他也懒得反驳。
至于超时的原因,那是因为超出个两分钟,他本人可以接受,百把个俯卧撑对于干惯了木匠活的他来说,构不成什么威胁,只当是热热身了。
可对于人家而言,一百多个俯卧撑就算是很多了,特别是肖冬晓这种貌似很强壮的“纸老虎”。
“一分钟了吧!”来自魔都的袁水灵提起裤子,紧了紧腰间的皮带。
肖冬晓和曾源彪也从蹲坑起身,紧皮带的嗞啦声接连响起。
“等一下我嘛,班长让我带你们出来,我会负责到底。”正拉到一半的聂国政有些急了。
他是担心这三条枪扔下他不管,自个跑回去之后,班长会找他这个临时负责人的麻烦,说他不管事。
其实,多做点俯卧撑倒不要紧,不就是使点劳力嘛,他不缺这个。
“我会向班长反映,器械场边上的那个厕所没有蹲位了,是我带你们跑到二连上的,出了什么问题我来承担。”他说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那就是一旦班长怪罪下来,嫌时间太久,他负责顶着。
“你速度快点,我们在外面等。”负责人说得言之凿凿,他们也不好意思反对。
三人出了厕所,走到一颗芒果树下。
芒果树边上放着一个闲置的木马,这玩意从去年开始,就没有正式用过了,因为现行的训练大纲里面,没有要求训练这个课目。
“喂,你俩认识这是什么吗?”肖冬晓捡起一根树枝,用力朝木马蒙着的胶皮上“嘭嘭嘭”地连砸几下。
胶皮上腾起一阵烟雾,作为无端挨打的回应。
“这叫木马,你不行,靠边站,让大哥给你们跳一个。”曾源彪让人往两边站一点,只见他一个助跑过来,双手一撑,猛得收腿,整个身体就轻盈地越过了木马。
别看这“广仔”没读几年书,但是gd省在体育这个领域,那是妥妥地走在全国绝大多数省份的前面。
就拿他和来自hn的城镇兵肖冬晓作比较,当这货读小学趴在地上打滚珠的时候,人家曾源彪已经和同学们龙精虎猛地打起了篮球,所以玩体育,gd兵有身体优势。
“考,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叫‘木马’,奥运会我又不是没有看过,李大双和李小双就是玩这个玩出名的。”肖冬晓见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哪怕他的确是不行,但是在嘴巴上,他也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当然,这个前提条件是大家都是新兵,并且处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你笑了毛,你又懂几个问题?”看到袁水灵笑得花枝乱颤,他心里大为光火,“中,让肖哥给你们跳一个高难度的。”
袁水灵不是笑别的,是笑他把李大双和李小双玩的项目给移花接木了,人家就根本没玩过木马,这都是特么哪跟哪呀!
“哎呀,我也来学学肖哥玩的高难度动作。”曾源彪的手在木马上来回摩擦了几下。
他在擦灰,之所以这么做,那是为了刺激肖冬晓。
来就来,不管怎么说,我也比你曾源彪的腿,长那么一厘米,不就是跳个木马嘛,你能横着跳过去,我特么来个竖着跳的,让你们开开眼界,知道什么叫做“高手在民间”!
肖冬晓目测这个木马大概有一米五,他走到边上比划了两下,顿时自信心满满,自己虽然胳膊上力度不够,但是跳木马主要是靠的弹跳力。
“走了走了。”肛上有问题的聂国政也提着裤子从厕所出来了。
“老聂等一下,我要开始表演了。”心有不甘的肖冬晓着急找回场子。
他留了五米的助跑距离后,猛得蹬脚发力,他冲起来了。
只见他在距离木马约五十公分的位置高高越起,凌空飞过一段距离后,他双手按在木马上,此时身体缓缓下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只听得木马被压得一声闷响,这货居然直挺挺地骑在木马上面。
这是表演成功了?还是表演失败了?
三人围上去,只见骑在木马上面的肖冬晓双手捂着某私处,正痛得面部扭曲呲牙咧嘴的。
大事不妙了!聂国政惊呼,他没想到上个大号,捅出这么一个大篓子。
“怎么样?”众人协力把肖冬晓从木马上搀扶下来。
“蛋......疼。”估计这货没说假话,他额头上滚出的那豆大汗珠可以作证。
回去了怎么交差呀?身为临时负责人的聂国政瞬间头大了。
刚开始是担心他们三个人提前溜了,现在倒好,人还搞到受伤了,早知道这样的话,还不如让他们先走了。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必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肖冬晓为什么会突然蛋疼。
“我考,不会是......破了吧?”他赶紧问肖冬晓。
这嘴里喊着“蛋疼”的二货忍着剧痛,把手伸进裤裆里面来回掏了几下,然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说蛋黄一切安好。
三人长舒一口气,还好,这特么还不至于绝后!
第239章:蛋蛋的忧伤
疝气!聂国政想起老家的一个玩伴,也得过这种病。
他记得疝气发作起来,玩伴当时的症状是:脸色苍白,死命捂住下体带着哭腔叽哩哇啦乱喊一气,那蛋蛋疼得尿不出来不说,玩伴的额头上也是忽忽地直冒冷汗。
当家人火气火燎地把他送去村卫生所后,这娃既没有打针吃药,也没住院吊水的,只过了个把小时的工夫,人就跟没事一样回来了,然后,小伙伴们继续接着愉快地玩耍。
玩伴的父母说,村卫生所的医生告诉他们:这病叫“疝气”,来去一阵风,治不治关系不大,等成年结婚了,它自然会好的。
也甭管这医生是不是半路出家的赤脚医生,抑或是兽医,但是从那次确症过后,玩伴的蛋,就再也没听说疼过了。
肖冬晓拿蛋撞击木马,只要蛋黄没流出来,应该也不算上是什么大事,说不定和小时候的玩伴一样,缓它个把小时,蛋疼的症状就会自动消失了。
细想之下,聂国政觉得拿疝气当作“挡箭牌”,是最合适不过的理由了。
几个人小心翼翼搀扶着肖冬晓回到二班宿舍。
聂国政不等班长开口,主动道出了超时的两个原因:一是大号换厕所,二是肖冬晓突发疝气。
“什么?疝气!我还以为他拉肚子,把大肠一不小心给拉出来了。”对肖冬晓爱装的毛病,梁荆宜是深恶痛绝。
他调侃“一不小心把大肠给拉出来了”,也是惹得宿舍里一阵哄笑。至于疝气是个什么病,他还真不知道。
“班长,你别拿我玩笑了,你看我头上的汗。”捂着下体的肖冬晓少了平日里的那种嘻嘻哈哈。
他是真疼啊!胯下又不是两个铁蛋,“以卵击石”能不疼嘛!
梁荆宜心中也是疑惑,明明说是肚子痛,可为何肖冬晓的双手却捂在两胯之间。
“老实说是怎么回事?”他才不相信是什么鬼疝气,还是天然气的。
肖冬晓一时语塞,疝气到底是个什么鬼?他也一无所知。
“疝气就是这个地方突然痛,尿都尿不出来。”聂国政麻利地把手往胯部一指,“特殊部位肿胀得厉害!”
他没想到班长这鸟毛也不好骗,原本指望肖冬晓装得像一点,蒙混过关就行了,谁知道这瓜皮被班长三两句就给问到原形毕露了,所以他决定出来“接锅”,否则这出戏演不下去不说,还不好收场啊!
“超时五分钟,五乘以六十,三百个俯卧撑。”梁荆宜先是常规恐吓,接着又一脸严肃地扭头问,一起去上大号的曾源彪和袁水灵,“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俩说来听听。”
这俩人比起聂国政和肖冬晓来,似乎要好对付一些,毛教员不是留下一个“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一说嘛,今天他想采取的方法是,找准一个突破口,然后逐个击破。
“你俩必须说实话,不然,全班都做三百个俯卧撑。”平时只管内务卫生,不管训练和日常管理的张明黎也厉声发出警告。
班副在新兵面前向来说话温柔,就一个“好好先生”,难得说话这么霸气和富有张力。
梁荆宜心中生出一阵暖意,这是他一直所期望看到的,甚至张明黎说的那句“全班都做三百个俯卧撑”,很符合“一人生病,全班吃药”的老处方,那句话正是他接下来想要表达的意思。
什么叫“配合默契”,什么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他觉得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两年前自己当新兵时,宗儒麟也是这么做的,两年后处方不变,只是换了一批病人而已。
新兵跟老鸟斗智斗勇,自然挨抽得多,既然选择不开口,那从侧面说明二班的团结性,还是不错的。
这也算是自己教育引导的结果,在班务会上也好,在日常生活中也罢,他把集体荣誉感挂在嘴边上反复强调,目的就是为了让全班紧紧团结在一起,现在看来有效果了,他感到心里还有几分欣慰的。
思索了几秒后,他把宿舍门关紧,朝张明黎使了个眼色,俩人迅速靠拢,嘀咕了两句,然后分别又去关窗户。
二班集体莫名奇妙,他们不知道班长和班副这么做,究竟是想干什么?
这关门闭户的,是想搞集体挨揍吗?应该不大可能啊,集体挨揍的目标,也未免太大了点吧!
“肖冬晓。”站在门后面的梁荆逸喊了一嗓子。
这一声的分贝不高,也就是业余的水准,而且听起来声调有点怪怪的。
“到。”肖冬晓喉咙里应了一声,这一声与班长的那一嗓子,也比较应景。
虽然疝气是假的,但是他的疼痛感是确实存在的,不然答“到”声音,也不会那么小了。
话说那玩意是真疼啊,如果不是护着的双手稍微用力抬着蛋,走几步后,那种蛋要下坠的感觉,会让他痛不欲生的。
“你过来,其他人拿小板凳坐好。”脸上带着一丝诡笑的梁荆宜和旁边站着的张明黎又低声耳语了几句。
这俩人玩什么花样呢?宿舍里瞬间安静下来。
肖冬晓拖着两条好像灌铅的腿,龟速般走过去。
可不等他完全靠近,两条黑影上来一把将他摞倒在地,接下来的动作就有点“辣眼睛”了。
俩人开始解人家的皮带了,是未经当事人允许,强行使用武力的那种。
肖冬晓嘴里喊着“非礼”,双手也不再护胯了,他一只手紧紧抓住张明黎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拉住作训裤,不让其被轻易脱掉。
坐着的那些人,个个一脸惊愕的表情,他们谁也没想到班长和班副竟然会使出脱裤子检查,这种看上去有些“下三滥”的招数。
要知道入伍有十多天了,除了第一天洗过澡外,他们可是连内裤都没有换过,那裆部浓浓的尿骚味,可不是闹得玩的。
但是人家极本不在乎你们的内裤和尿骚味,人家要验证的是你们这些人有没有说谎,你们这些人够不够团结。
“你喊啦,喊破喉咙也没用的。哪怕是连长来了,我说在给你做身体检查,他也不会说什么。”梁荆宜掰开作训裤上的那只手,顺势一扯,草绿色的八一大裤衩子赫然出现了。
“啊!”放弃抵抗的肖冬晓闭上双眼,绝望地发出一声低鸣。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实力还甩他几条街。
“班长,他是跳木马撞......撞到下面了。”袁水灵站起来说。
此话一出,全班哗然。
果真如此,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他扶起正提着裤子的肖冬晓,问了一句:“还是疝气吗?”
这人不说话。
真相出来了,再说话就是狡辩了。
他望向聂国政,突然咧嘴笑开了:“呵呵,还尿都尿不出来,还肿胀得特别厉害。”
这人也是以低头不语,来作为回应。
“国政啊,你肚子里不是有很多理论嘛,拿出来说教呀!”他选择继续追问。
“叛徒!”聂国政斜了一眼站在对面的袁水灵,扭头问梁荆宜,“班长,袁水灵这算不算集体荣誉感不强?”
我考,这话问得有水平,一下子把人给噎住了。
你说,他不算吧,自己一天到晚强调二班是一个整体,必须团结一致;你说算吧,这不明摆着是打击老实人的积极性嘛!处理不好,还会让袁水灵成为全班公敌。
“袁水灵向班长报告是天经地仪的事,你们几个坐下。”他没有回答关于集体荣誉感的那个问题,顿了顿,他岔开话题,“肖冬晓要不我让班副带你去军医那里?”肖冬晓摇摇头,说蛋黄没破,也没明显的肿胀,就是生疼,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货刚才差点被扒下大裤衩子露出丁丁,以验明正身,说实话,一时间他的心神还没有复原。
聂国政也没再继续纠缠,他知道这个问题班长想解释清楚,还需要花点心思。
虽然他满口《道德经》,但是也并非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就像这次他抓住了重点,问得老梁好生尴尬。
超时的惩罚,在皆大欢喜中不了了之了。
不过,出了点风头的聂国政也没有捞到好果子吃,新兵训练时间还长,他总会有落在班长手里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