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跑到你晕倒为止
两个血气方钢的小年青较上劲了。
这条路他俩都熟悉得不行,下坡之后就是一马平川了。
俩人开始齐头并进全速奔跑,这哪里是五公里长跑的速度,简直就是百米冲刺,谁也不服谁,偶尔一个超过去,马上又有一个人会反超,可这样的速度是不可能一直持续的,但是谁也不想轻易服输,都是咬着的后槽牙硬顶。
黑牛“啊啊啊”地叫起来了,他这是在给自己打气。
特么你能叫,我就不能叫了。梁荆宜也不甘寂寞“啊啊啊”作出了回应,他把挂在脖子后面的八一杠拿在手里,这样的话,全力跑起来,人会舒服一些。
俩人好像约好的一样,速度越来越慢了,虽然都是气喘如牛,但谁也不愿意落后对方半步。
梁荆宜感觉呼吸越来越难受了,他连续作了几个深呼吸,这时他意外瞥到旁边的黑牛都跑到闭眼。能跑到闭眼,就说明此人的体能消耗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机会来了,看到这一幕,他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他告诉自己,最后一搏了,甩开这头“黑牛”,胜利就在眼前。
再次咬紧后槽牙,再次加速,虽然这次比之前的速度快不了多少,但回头一瞧,那个跑到闭眼的“黑牛”,被他甩出了十米开外。
跑过了一个弯,他把枪再次挂回脖子后面,俩人针锋相对冲刺的这段路,他的两只手轮换着提枪,都提到麻痹了,现在把枪挂到脖子后面,主要是让两只手轻松一会。
身后传来一声“哎呀”,初听之下他还以为又是“黑牛”在给自己加油打气了,可等他回过头来,却发现黑牛连人带枪滚到了公路的路基下面。
他的脑子里瞬间掠过“何不趁机会把他甩得远远的”这个念头,但是很快这个念头被正义的行动所掩盖,他拔腿就往回跑。
那个被摔得有些七荤八素的“黑牛”,半坐在转弯处的路基下面,八一杠从脖子后面甩到了胸前,人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嘿!”梁荆宜跳下路基,面对着“黑牛”。
“黑牛”汗如雨下,面色苍白不说,还喘得厉害,在扭头斜了一眼梁荆宜后,他用手甩了好几下,才把八一杠甩到了脖子后面。
看得出来,这小子双眼里那种盛气凌人的气势,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跑啊,有本事起来跑啊!”望着这个坐在地上的对手,梁荆宜觉得是到了出一口恶气的时候了,尽管他也知道这么做,没有什么道义可言。
看到“黑牛”倔强地站起来,双手叉腰,嘴里往外喷着长长的唾液,梁荆宜心头一紧:我考,这小子命真硬,早知道他还能跑,我就不管他了。
可还没等走上路基,这小子身体就歪了,梁荆宜伸手一把扶住他,只听这小子嘴里嘟囔着“我不行了,不跑了,好多星星在飞”。
这是虚脱的症状,梁荆宜去年在战炮训练场被宗儒麟惩罚挖散兵坑的时候,也是眼前有好多星星在飞,那次的感觉,如今想起来还是记忆犹新。
遇到这个情况,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把“黑牛”的八一杠挂到自己身上后,开始解水壶,虚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缺水导致的。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是一区队的人赶来了。
“怎么了?”当一区队的人看到眼前的一幕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分钟之前还在拼命你追我赶的竞争对手,现在居然亲密到胳膊挽着胳膊了。
“这哥们跑晕了。”梁荆宜诡异的一笑。
一区队跑走了,二区队紧随其后,看到是“黑牛”,他们立马上来了俩人,一左一右夹住这小子。
梁荆宜把“黑牛”的那支枪给到二区队的人,自个策马扬鞭去追赶一区队了。
此时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俗话说“谁英雄谁好汉,训练场上比比看”,面对来自二区队的挑衅,他给予了强有力回击,他甚至觉得自己把“黑牛”跑到投降这个事,可以让他在一区队里吹上一阵子了。
坏事可以传千里,好事同样也可以做到。
他把二区队的“黑牛”跑到晕倒这个事,经过一传十,十传二十,搞得整个教导队的人都知道了。
一区队的学员威武,钭星宇也开心。
晚上“黑牛”来宿舍找梁荆宜,说是感谢他跑五公里时扶了一把,还说要请客。
宿舍里的人一听要请客,立马也跟着起哄,说你要请客就趁早,别等以后两个区队之间新仇又添旧恨了,你想请客,大家也没了心情。
“黑牛”显然是有备而来的,他把口袋打开给梁荆宜看,只见里面有面额二十的大票子。
二十块,可以买很多东西了。
么的,那么客气干嘛,不吃白不吃,下午那趟五公里虽然自己没跑到虚脱,但也是吃了大亏的,就当是把流失的能量补回来。这么一想,梁荆宜觉得占“黑牛”一点便宜也算正常,况且“黑牛”请客,也是感谢他在危难时刻出手相救。
教导队没有军人服务社,要买东西的话,必须到团服务中心,从教导队到服务中心有差不多一里路,俩人边走边聊。
黑牛说,摸底考核那次,他就记住梁荆宜了,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会在五公里武装越野这个课目上“翻车”,他说二区队的人太小看一区队了。
梁荆宜问他:“你们为什么会小看一区队?”
他说:“一区队就是代表一营,你们一营的榴炮一连今年出了那么多事,还把一个犯了错误的鸟兵,扔给了我们二营。二营又不是收容所,所以我们看不起一营。”
梁荆宜瞬间怒火中烧:“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难道出了事,就要一棍子打死吗?难道你们能保证二营的几个连队以后不会出事?”
这几句话好像是把他给唬住了,“黑牛”支支吾吾了一会,才又回应道:“二营上下都说你们垮了,团里面以后也不会捧你们一营了,更不会捧一连。”
如果不是看在“黑牛”请客的份上,梁荆宜都准备直接掉头了:“我就是你嘴里那个出了很多事的榴炮一连的兵。”
“啊,你是一连的兵?”“黑牛”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啦,不行?军容风纪检查那次我就亮相了,人哪有不犯错误的。”梁荆宜这话听起来,也有几分为自己的行为开脱的意思在里面。
“怪不得跑步那么厉害,心理素质果然很强悍。”黑牛这话说得细听起来也是褒有贬。
到了服务中心,梁荆宜拿了一包多味花生,这玩意在营军人服务社他买过,一包一百五十克,售价两块钱,属于是物超所值的一款零食。
黑牛觉得少了,不顾阻拦又给他强行买了一瓶汽水。
他说了声“谢谢”,一并笑纳了。
这连吃带喝的,把俩人之间也搞得熟络了。
在回来的路上,梁荆宜问他:“你小子怎么一上训练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个眼神里面会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
“黑牛”喝了一口汽水:“这是我们连长教我的,他说‘什么都可以输,唯独气势不能输’。”
“那你认为下午你的气势输了没有?”
“没有。我是体力没有分配好,让你钻了空子,有机会我还要跟你再战一场。”
“好,那我等你!”梁荆宜举起手中的那半瓶汽水,“干一个。”
“干!为下次的相遇,咱们干一个!”两瓶汽水“呯”地碰在了一起。
走进了团大门,远远看到操场上有一个人在跑步,梁荆宜朝那黑影喊了一嗓子:“罗鑫凯。”
黑影掉转方向朝这边跑来,果然是罗鑫凯,这厮见是教导队的熟人,立马来了句:“我考,去加餐了?”
“来来来,搞点吃点补充能量。”梁荆逸把手里的多味花生递过去。
“黑牛”也大方地说,不够他这里还有。
“谢谢了,不要勾引我犯罪,我要管住自己的嘴巴。”罗鑫凯说完转身就跑了。
在昨天下午集合训练之前,梁荆宜和他聊了几句。这小子说来了十多天,他瘦了七八斤,还说之前嫌弃自己腰粗皮带短的,现在还有点担心了。
当时梁荆宜就夸赞他,说你再么练下去,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成为教导队里最灵活的胖子。
他嘿嘿一笑,来了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今晚看到的这一幕,就是他努力的日常。
第197章:半月总结
九月三十日下午,教导队安排半月总结。
两点是各区队总结,三点是全队总结。
各区队总结是在宿舍里进行的。
一区队坐成三排,由钭星宇把这半个月以来的训练、政治教育、内务卫生等各个方面进行总结讲评。
他说,在教导队集训学习的这半个月里,各位学员思想认识到位,训练场上认真刻苦敢打敢拼,内务标准较高,他还特别表扬了李寻欢。
李寻欢的进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管是投弹、四百米障碍,还是五公里武装越野,他现在都可以轻轻松松达到良好以上成绩,这要是放在没来教导队之前,他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半个小时后,文书张子宣敲门进来,他让钭星宇去队部,说领导有事找。
钭星宇一走,宿舍里顿时活跃起来,这一帮二货们早就憋不住了。
刘新昊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前年我们在gk火车站下车后,被部队的干部和班长们像‘卖猪仔’一样的挑来挑去,你们还记不记得?”
“肯定记得,这才两年时间不到,谁会忘记!”
“那你们说说,当时那些挑人的干部和班长们会不会后悔?”他又问。
后悔?有什么好后悔的。他这话的意思,让众人听得有些不明白了,
“当时挑走的都是些长得高的、有专业特长的,而我们这些人却像垃圾一样扔在大操场上没人要。结果现在呢,我看来教导队集训的人里面,几乎就没有那种长得五大三粗高高壮壮的类型。”原来刘新昊是这么个意思,他是想借助这个话题,酸一酸当初挑兵的干部和班长们眼瞎了。
对他这种解释,众人意见不一。
有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句话是至理名言的,也有说那些被挑走的人,说不定去年就参加了预提骨干集训的。
围绕着这个话题,众人是争得面红耳赤,也没有争出个一二三来。
不过在一个问题上众人枪口一致,那就是刘新昊说‘坐在操场上没被挑走的人,好像是垃圾一样的’,针对这个问题,大家猛烈抨击刘新昊,说他的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坏了。
至于刘新昊的话,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那是因为来集训的十七个人里面,没有一个人是被干部和班长们挑走的,而按照他的这个说法,岂不是在坐的人都是垃圾。这么一说,谁特么能容忍。
后来话题又扯到了二区队的那个“黑牛”身上,冀颂承也对梁荆宜表示不服,他说要是当时他没抄小路,那头“黑牛”敢挑衅一区队,他照样把此人降伏得服服贴贴的。
梁荆宜问他怎么降伏?
他说,你小子能把他跑到虚脱,你信不信我一出马,直接把他跑到晕死过去。
付伟平对他表示支持,说咱们有线班的人只要发挥出八成功力,你们这些人就只有跟着吃灰的份。
不等梁荆宜站起来还击,王熠程反驳付伟平,说他是个“口水王”,一天到晚嘴里大话不停,却没有一点实际行动,有本事把剑给亮出来,别在背后叽叽歪歪的。
付伟平没想到一个连队的战友,还会在这种场合公然跟自己唱反调,当时俩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顶起牛来。
如果不是众人拉开的话,搞不好他俩会在宿舍里上演一场打斗戏。
小年青就这点不好,血气方刚,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就想分出个高下。
三点钟,带上小板凳、笔记本到教导队俱乐部参加总结。
总结大会是由副队长钟飞现主持的。
他先是传达了团里下发的通知。
通知上说,部队由一级战备转入四级战备,等于恢复正常了。
接着他熟练地打开文件夹,宣布会议开始,并且声明此次总结大会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等开完会后,每个班出两名公差到炊事班帮忙,明天是国庆节,今天晚上加餐。
在总结会上,他简要回顾了这半个月来,各区队的训练情况,并表扬了各个区队上报的先进个人,李寻欢和罗鑫凯也是赫然在列,他俩是进步最快的学员代表。
总结大会结束,孙康健和陈思凯主动去炊事班出公差。
以前在连队时,每天战斗班排都要安排一个人去炊事班帮厨,而且这个帮厨的工作,还特别的抢手。
为什么呢?因为去帮厨不用参加训练是其次,主要是可以提前吃到好料。
比如炊事班中午安排全连吃红烧肉,那么帮厨人员等红烧肉一起锅,就可以提前尝鲜了。
如果你脸皮再厚一点,手脚再麻利一点的话,可以直接从大盆里,给自己打上一大碗,等你吃到满嘴流油,撑到肚皮溜圆了,再给各桌分配也是未尝不可的。
在连队里,帮厨这个活,原则上是安排班副去的,毕竟班副班副生产内务嘛,但是有些老兵说说好话,也会捡点漏网之鱼。
新兵嘛,就不用想了,没门。
今天情况特殊,孙康健这个新兵蛋子算是捡到宝了。
没去帮厨的人开始整治环境卫生,钟飞现从一区队喊了五个人,拿了梯子,说是去团大门口帮忙挂横幅,梁荆宜也跟着去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把“欢度国庆”的横幅挂好了,又站在梯子上围着“欢度国庆”四个字,绕了几圈彩灯而已。
钟飞现一副成就感满满的样子,他手指横幅说:“这玩意一挂,晚上再把彩灯一亮,整个过节的气氛就搞起来了。”
众人听了,只是笑笑。一个横幅,外加一圈彩灯,也只有部队的人,会厚着脸皮说有气氛。
晚上加餐,每个桌十六个菜,五瓶啤酒和两瓶饮料,喝酒的杯子用的是一次性的塑料杯,这点比连队高档那么一点,连队都是拿个人的饭碗喝的。
队里的领导全部参加,少校也来了,钟飞现让他讲两句,他连连摆手,说免了。
虽然他是挂牌的司务长,但是他的军衔在教导队的干部里面是最高的,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说免了,那就免了吧。
钟飞现礼貌地问队长凌平和有没有什么要说的,凌平和也一摆手,意思没有。
既然少校不说,队长也不说,作为副队长肯定要多少说两句的。
他端起了杯子,说明天就是国庆五十周年了,让我们祝福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祝福伟大的军队战无不胜,后面他又说了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宣传口号。
全体人员在“一、二、干”的喊叫声中,消灭了属于自己的半瓶啤酒......
晚上自由活动,一区队有人去服务中心买了两副扑克牌回来,他们拉上钭星宇打起了拖拉机,不过是没有赌钱的那种。
在吹哨熄灯的时候,队值班员通知:明天上午九点,所有人员到队俱乐部观看“国庆五十周年大阅兵”的现场直播。
第198章:观看大阅兵
九点,教导队俱乐部。
副队长钟飞现说,阅兵在十点开始,提前一个小时把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想跟大家聊聊我们团里去参加阅兵的战友。
从他口中得知,炮兵团这次参加“国庆五十周年大阅兵”的官兵一共有三十多人,全部集中在三十一车辆方队,所展示的武器是我们师高炮团的双三五高炮。
他在台上说了一些他认识的干部和战士的名字,梁荆宜一个也不认识,甚至也没有听说过。
一连参加阅兵的是张明昌、邓平建和许华国,由于去年是新兵蛋子的缘故,所以梁荆宜与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往。
钟飞现又说,等正式出场的时候,各单位的学员要注意认真看,看能不能从三十一车辆方队中,找出你们单位的干部和战友。
从集训队反坦克营老乡黎笋的口中得知,张鹏成去年也被挑去参加阅兵了,这个消息梁荆宜倒还是第一次听说,他一直以为这小子还在团里,就是不知道被分配到哪个营了。
那天听到黎笋说张鹏成去阅兵了,他真的感到很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张鹏成身高应该没有175啊,除非一种可能,那就是半年时间这小子发育良好,窜成了大高个。
钟飞现在台上继续发表长篇大论说,参加阅兵的这些人训练很苦,他们要保证四十秒不眨眼,军姿一小时不晃动、两小时不变形,每天长达三小时进行耐力练习,还有将近一千次的拍枪和呼号发声练习,这些都是常态训练。在肥东机场的时候,大冬天的,外面飘着鹅毛大雪,气温零下十几度,他们还照样在室外练基本功。很多人的脸、手、脚都生了冻疮,但是他们从不言苦,在训练上发扬我们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的“四个特别精神”,为的就是能顺利完成这次阅兵任务。
听他这么一说,底下坐着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这些人不是讨论别的,而是觉得纳闷的是,我们作为炮兵部队,费得着这么练吗?那些站军姿和定型的动作,不都是属于步兵的吗?
既然说的是聊一聊,底下有人说话,他也没有过问为什么,继续他的絮絮叨叨。
十点终于到了。
打开电视,时机正好,阅兵总指挥正在向领导敬礼报告。
接着便是领导站在车上检阅部队,在一声声“同志们好”、“首长好”、“同志们辛苦了”、“为人民的服务”的口号声中,领导检阅完毕。
“重头戏”来了,从去年七月份练到今年九月份,到底是个什么效果,即刻见分晓。
所有人都目不转晴地盯着电视屏幕,深怕因为一个不留神,而把关键镜头和画面
给错失了。
这次参加阅兵一共有五十二个方队,其中地面方队有四十二个,含十七个徒步方队和二十五个车辆方队,另外还有十个方队是空中梯队。
十点十五分,随着阅兵总指挥下达“标兵就位”的口令,分列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钟飞现敲敲桌子提醒大家:“不要打瞌睡了,来了,来了,它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三军仪仗队......”电视里面传出解说的声音,这些都不是重点,在俱乐部里坐着的人,一是想看英姿飒爽的女兵,二是想看三十一方队的老战友,三是想看国之利器的东风系列。
“这十二徒步方队的两个领队漂亮。”坐在前面的人指着屏幕说,那说话的口气,听起来就是羡慕。
“我考,鸟毛你没听解说讲,这是姐妹花,一个叫张薇薇,一个叫张莉莉,肯定是比你见到的那些普通人要漂亮啦!”有人补充道。
“不要乱说话。”钟飞现瞪了废话多的俩人。
等了几分钟,在一声声“来了来了”的提醒中,三十一车辆方队终于露面了。
梁荆宜在脑海里努力搜索这四个熟悉的面孔,三十一车辆方队出现的时间,总共不超过二十秒,加上距离有点远,车上的人都戴着帽子,个个看上去都长得差不多,他根本就分不清这到底是谁。
其他的学员也是一个卵样,等三十一车辆方队镜头过了之后,钟飞现问大家找到了熟人没有,结果没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也不能怪大家的视力不好,更不能怪大家看得不仔细,而是确实难以分辨。
东风系列作为压轴出场,自然是大家关注的焦点,有些人还在数这台车一共有多少个轮子。
“这是国之利器啊!”站在前面的钟飞现忍不住发出一句感叹。
屏幕给到了天上,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第一波亮相的是轰炸机,解说讲这是轰六,这款轰炸机是我国独立自主研制生产的国产新型轰炸机,紧接着后面又是几个波次的歼七、歼八和苏二七编队,最后一波亮机的是直升机编队......
阅兵结束之后,是群众游行庆祝活动,这个就没有必要看了。
钟飞现看看表,距离吃中饭还有十几分钟,便让各区队自行带回。
回到宿舍,自然少不了对这次大阅兵来一番评头论足。
让大家印象深刻的是,在三十二个车辆方队中,我们师的双三五高炮,那是有点落后了。看人家那些炮都是自行的,都是车炮一体化的,而我们亮相的武器装备,还是靠东风大卡车拉着,这不是明摆着的差距嘛!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换自行的?宿舍里有人问钭星宇。
该换的时候,它自然也就换了。他的这个回答也是绝了。
国庆节,炊事班中午和晚上各多加了两个菜,一区队有人想请假下午回营里,但是钭星宇没有批准,他说不能单独行动,等下周日了,整个区队一起回去。
出来半个月了,是有点想老连队,梁荆宜也想回去看看他在出来之前,和张明黎种的那几颗木瓜苗,活过来了没有。
下午没什么事,他给余舒雅写了一封信,信里面主要告诉她,自己到教导队参加集训了,时间大概两个月。
他也没说相片的事,毕竟上一封信写了,他不想再重复。
除了这些之外,他还简单介绍了每天训练的内容,说这段时间感觉过得很充实,时间根本不够用,自己要学习的东西太多。而且还说,等这次集训完了,他要写一篇不少于五百字的心得体会,寄给余舒雅看。
小师妹的回信,他也是下午抽空写的,写的内容和余舒雅的差不多,只是少了说要写心得体会这么个话题。
毕竟写信的对象不同,区别还是要有的。
至于收信的地址,他还是写的老连队,毕竟来这里集训,只是临时性的。
第199章:老连长训话
十一过后,教学法也提上了训练日程。
在来教导队集训之前,郭鹏永把资料全部送给了他,所以当钭星宇说,每个人都要准备一份共同课目教学法的教案时,梁荆宜心里是一点都不慌。
刘新昊也有一份,不过他的那份是在工具棚里找的,时间有些久远,纸张都泛黄了。
现在是光有教案还不行,还得会组训。
今年团里出了新规定,要求所有的预提骨干,必须是优秀的“四会教练员”。
到时候团里会派人来教导队组织考核,考核通过的学员,发放证书。考核没通过的学员,回到原单位也不能当骨干。
“四会教练员”包括会讲、会做、会教和会做思想工作。
在“四会”里面,会做动作是最基本的,像会讲、会教和会做思想工作,那就属于是大家的弱项了。
针对团里的新规定,钭星宇给每个学员都安排了相应的教学法课目。
考核要求每个区队的学员所讲的教学法内容不能重复,这个也好办,共同课目教学法只要细化下来,可以分为好几十个小课目。
梁荆宜分的课目有两个,一个是正步与立定,另外一个是卧倒与起立。
其中正步与立定是必考,卧倒与起立是抽考。
郭鹏永给的那份教案上,把正步与立定的动作要领归纳为四句话:摆臂如闪电,踢腿如射箭,臂腿结合好,步伐要稳健。
三大步伐里面数正步是最难的,当接到这个课目时,他差点就晕过去了。
看看其他人分的队列动作都是些什么?有讲立正稍息的、有讲跨立的、有讲敬礼的、有讲齐步的,哎,伤心。
刘新昊安慰他,说这是排长器重你,不然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课目交给你完成。
这话听起来貌似没什么问题,可是一想里面好像有一股兴灾乐祸的成份夹杂在里面,但你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进行反驳。
领导安排下来了,你也没办法反抗,只有努力去做了。
今天下午在操场上练习教学法时,副队长钟飞现走过来和钭星宇耳语了几句,尔后钭星宇让其他人继续训练,一连的五个人跟他回宿舍一趟。
不会是连队又出什么妖气了吧?梁荆宜不免在心里嘀咕。
一行人进了宿舍。
“回来了。”宿舍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众人往里面一瞧,原来是老连长马斌正,他正在靠里的一个角落里检查内务呢!
“连长好!”众人也纷纷打招呼。
“叫什么连长好,应该叫马股长好。”钭星宇敬了个礼。
“没关系,都一样的,我觉得你们叫我连长会更亲切一些。”他微笑着示意大家找个凳子坐,尔后,他又手指着床上的被子说,“钭星宇啊,我在五个区队都转了的,一区队的内务卫生没有三区队的搞得好啊!”
“是,马上改正。”准备坐下的钭星宇马上站起来,又敬了一个礼。
“坐坐坐,搞得这么正规干什么!”他把椅子从办公桌下方抽出来,然后关上了宿舍门。
他说,早就想来看望大家了,集训是很辛苦的,他问过副队长钟飞现,知道一连参训的学员成绩都达到了良好以上,这让他感到比较满意。自从调到团机关以后,他也一直在关注一连的发展,今年接二连三的出事,他心里也很难受。去年连队取得那么多骄人的成绩,而今年却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连队这种现状,谁也不愿意看到。
可能看到说起这些事,大家情绪都很低落,于是他又换了话题。
他问大家,这次参加集训有没有什么困难,像训练中缺少器材,或者是笔呀纸呀文具之类的东西。
众人都说没有。
他又问在伙食这方面,跟连队比怎么样?
这个问题问得人有点不好回答了,说比不上连队吧,那是属于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比连队伙食好吧,似乎又有点吃里扒外。
“差不多吧,每天的伙食费都是固定的,吃不了多好,也不会有多差。”钭星宇预料到大家不好回答,所以主动抢答了。
他是干部,又在部队服役多年,反应速度肯定要比这些战士快。
马斌正点点头,勉励大家不要有思想压力。
他说:“参加集训就要全身心投入,不要受外界的影响。要充分利用这两个多月的宝贵时间,努力提升自己各方面的素质。争取回到连队后,用自己所学到知识,带好一个班,带好一个排,也只有这样,一连才会有新的希望。”
钭星宇也表态:“请老连长放心,我们一连是打不垮的。我们一连的兵,没有一个是孬种,我们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好。”
听了老连长和排长之间的热血对话,梁荆宜感觉好像被人打了一管400cc的新鲜鸡血一样,他觉得身上背负不是压力,而是对整个一连的责任。
送走了老连长,钭星宇带队跑回操场参加训练的时候,他们的口号喊得很大声,也许他们是在发泄着内心的苦闷,也许这是他们吹响了奋进的号角。
在一区队里,在那十二个人里面,也是有部分人看一连或多或少是带着有色眼镜的,他们在说一连时,总会说是一连拖了一营的后腿,搞得他们那些没有出事的单位,也跟着一起遭殃。
每当听到这种话,一连的人心里都很难受。
如果是其它区队的人说一连不行,一连的人会马上怒怼回去,但是这些人不同,大家都是一个营的,你们这么说,难道不是让人寒心嘛!
不过后来听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大不了你自己过过嘴瘾,顺便让一连的人在心里看不起你,觉得你是一个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的人。
教导队晚上很少安排搞体能,一般情况下就是让各区队长自行组织所属学员,到操场上练习教学法。
所以每当看完新闻联播后,整个操场上都会响起此起彼伏的“课目、队列动作、稍息、目的”等等之类的声音,那是学员们在操练教学法了。
第200章:一分钟
早操是徒手五公里,各区队跑回来后在团大门口集合,副队长钟飞现又在杂耍他的手倒立走路。
队值班员整好队,问头部朝下的他还有没有什么要讲的,只见他一个单手后翻,站起来手指众人:“想不想学?”
队列里是一阵骚动,说“想学的”是大有人在,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想看看热闹。
手倒立走路,一营也有人会,梁荆宜看到三连的李大宝在操场上演示过,不过相比于钟飞现的娴熟程度,走不了几步就倒地的李大宝,显然要逊色很多。
“想学的话,我来教你们。”钟飞现来了兴致。
这一现场教学前前后后整了有十多分钟,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除了收获个别学员能勉勉强强倒立外,几乎可以说是“团灭”。
“时间不早了,各区队带回赶紧整理内务,打扫环境卫生。”在队值班员的提醒下,他才意识到这个早操时间有点长了。
等快马加鞭跑回宿舍,已经是六点五十分了。
在正常情况下,这个时间点就是小值日打饭了,等于整理内务、打扫环境卫生和洗漱的时间,被钟飞现一个杂耍的现场教学,给完全占用了。
尼么,这个时间可有点紧了。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叠被子往往是整理内务的第一道工序。
梁荆宜平时叠个被子磨也得磨个三五分钟的,但是今天情况特殊,他不磨了,两分钟解决了被子,抹平了床单,打饭的小值日轮到他了,得抽空去刷牙洗脸。
哔,一声长哨。
刚把牙刷送到嘴里的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这是部队的规定,听到哨音后,无论你在干什么,必须马上停止。
“小值日打饭。”队值班员喊了一嗓子。
话音一落,“特么的,这也太快了吧!”洗漱间里立即有人开始骂骂咧咧了。
他用牙刷猛戳了两下牙,然后漱口,急急忙忙地跑出去集合,站在他旁边的是二班的高宇聪,这小子正在死命地抠着眼角。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热胀冷缩后,眼屎结成壳了。
九个打饭的小值日在队值班员的带领下,喊着口号朝食堂方向走去。
食堂。
“考,特么的,什么玩意,牙没刷,脸没洗的。”
“我特么还不是一样,新鲜的眼屎都还挂着呢!”
“像这种情况可以推迟打饭嘛!着急吃了去投胎是不是?”
打饭的小值日们一边给同桌的学员们打稀饭,一边发泄着心中的愤懑,这些人都一个样,受时间限制,几乎都没来得及要脸。
其实没洗漱不要紧,当兵的人没那么多讲究,他们嘴里这些所谓的抱怨,更多的是觉得干部的安排有问题。
几分钟后,一长两短的哨声响起,这是大部队集合了。
打好饭,分好菜,领完馒头和牛奶的小值日一个个出了食堂,他们站在外面等待着大部队过来后,唱响饭前一支歌。
唱歌这个流程是必须的,除非是下暴雨,但是这个机会不多。并且教导队的饭前一支歌有规定,不能唱那种像团结啊,我是一个兵之类的短歌,领导说了,那是属于应付差事。要唱歌起码是唱战友之歌这种长度的类型,否则不算数。
随着队值班员下达“坐下,开饭”的口令,各桌的学员们开始表演什么叫做“狼吞虎咽”。
“一分钟!”钭星宇将半个馒头塞进嘴里,拿起碗转身对着二班的那桌也重复说了“一分钟”之后,就往洗碗间走。
他那碗里的稀饭还呼呼冒着热气呢,这是准备刷碗的节奏。
一连的五个人和二连的李寻欢赶紧拿了馒头,开始争分夺秒一顿猛如虎地操作,碗里的稀饭太烫,那是没法喝的,幸好有牛奶,馒头配牛奶咕咕咕地下了肚。
钭星宇刷碗回来,拿了牛奶就走了。
同在一桌吃饭的冀颂承和孙康健不为所动,继续稳如泰山,该吃吃,该喝喝,营直的兵就是特么这么拽。
“等一下帮我收拾桌子。”走的时候梁荆宜对孙康健交待。
这小子喉咙里“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原则上是谁打饭,谁负责洗碗擦桌子,但是今天情况特殊。
回到宿舍里是一阵忙乱,被子虽然是叠好了,但是没怎么整,当过兵的都知道,被子三分叠,七分靠整,那些角角边边是靠慢工出细活的。
梁荆宜快速把被子的六个角抠了抠,然后拿扫把去打扫卫生区,刘新昊也跟着出来了,其他几个人则是忙着打扫宿舍。
二班的那桌人也很快回来了,他们听到“一分钟”后,就知道肯定有事,特别是一班那桌人还走得那么快。
人多力量大,宿舍和卫生区很快被搞定。
“这么利索的。”进了宿舍的冀颂承脸上乐呵呵的。
他的手里还拿着没喝的牛奶,应该是计划着饮“上午茶”。
整个宿舍的人都回来了,就营直的两个没回来,众人好像商量好的一样,没人理会他。
“吃饱了没有吗?”问话的是钭星宇。
他从食堂回来后,就一直站在宿舍外面观察一区队的这些人,他想看看他说的话,会不会有人不执行,或者是当作耳边风,特别是某些鸟不拉叽的人。
事实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营直的兵就是格外调皮一些。
“我是差不多了,孙康健还没有吃饱,他说把那几个馒头吃完了再回来。”一脸无所谓的冀颂承漫不经心回应着钭星宇。
“我说话你没有听到是不是?”
“你说什么啊?说一分钟?我听到了啊!”
“那你为什么搞到现在?”
冀颂承冷哼一声:“笑话,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况且我要收桌子、洗碗。”
钭星宇手把他一指:“你洗碗?你收桌子?”
冀颂承不还嘴了,他走到床边拉出凳子,一屁股坐在上面,整起被子来。
“我跟你说话呢!”钭星宇继续质问他。
此时,宿舍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遇到这种情况,没人敢上前劝架,这是干部批评战士,众人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营直这两个兵集体意识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第一天进入集训队就没有多大的改观。
“报告。”孙康健回来了,可能是感觉宿舍的气氛不对,所以他才会喊这么一嗓子,不然进自己的宿舍,哪有喊“报告”这一说的。
“我是七点过五分回来的,现在是七点二十一分,吃饭的时候我说一分钟,你长耳朵了没有?”钭星宇把目标换成了孙康健。
“我听到了,是梁荆宜让我帮他收拾桌子的。”孙康健说。
“我想听听,到底是谁在收拾桌子?”他把目光再次转向了冀颂承。
一张桌子两个人收拾,而且回来还是前后相差了两分钟,这不明摆着是老兵在撒谎嘛!
第201章:有人替你出马
钭星宇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微笑,他的目的快要达到了。
如果是在一连,如果把孙康健换作是梁荆宜,他大概率地会说,桌子是老同志冀颂承收拾的。因为在梁荆宜的潜意识里,他认为新兵给老兵“背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且新兵可以通过“背锅”,让老兵对你另眼相看,觉得你这个人忠实又可靠。
万一钭星宇追问他,那你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
他也可以找一个上厕所的理由,来进行强行掩饰。所以说,眼下就看孙康健能不能主动往身上揽责了。
显然这些孙康健都不会做,在他的脑海里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
“军人以什么为天职?”钭星宇问。
“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宿舍里的人纷纷回答。
“冀颂承,你不知道吗?”
“知道。”
“知道就好。”这就是钭星宇想要的结果。
自从摸底考核那次跑五公里被冀颂承放了鸽子后,他也在找机会修理这小子,可碍于一直没有抓住把柄,这次被他逮了个正着,那还不大做文章狠狠来一把。
哔,一声长哨,队值班员通知准备训练。
冀颂承放回凳子,从床上拿起武装带。
“你不用训练了。”钭星宇冷冷地说。
“为什么?”冀颂承望向他。
“一个不服从命令的士兵,还有什么可训练的。”
“我没有不服从命令,我是没有明白你当时说话的意思。”冀颂承还在为自己找理由。
他是不肯乖乖就范的,在他的字典里,就写的是你钭星宇一个一连的排长,在这里当区队长只是代管我而已,何必那么锱铢必较!
可在钭星宇的字典里写的是,你一个鸟兵平时鸟不拉叽的,我没有抓到你的把柄我认了,但是今天你落到我手里了,我不仅要让你丢面子,而且也让你脱上一层皮,长点记性。
队里集合,冀颂承没能参加,钭星宇让他在宿舍里反思,不过报人数的时候区队值班员给他报的是休息。
“休息”这两个字,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教导队的训练时间和训练内容都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周一至周六原则上一律不允许请假,你这休息是唱得哪出戏?
带开训练后,副队长钟飞现找到钭星宇了解情况,他料到这个休息的背后必有隐情。
钭星宇实话实说也不隐瞒,他先把早上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然后又把摸底考核冀颂承当众弹蹄子那次拖出来说了,最后陈述了这个鸟兵身上的一些坏毛病。
“这鸟毛要是在我手底下,你看我不两拳头擂得他喊救命!”钟飞现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当即气就上来了。
他没想到第二年兵居然仗着身体素质好,敢跟排长顶牛,这不是典型的以下犯上嘛!
要是放在以前他当班长那会,像这种鸟兵他早就采用暴力手段,三拳两脚干趴下再说话,那像现在这个德性,犯错的人还在宿舍里安逸地休息。
他让钭星宇把这个鸟兵交给他处理,说不管发生什么事由他负责。
在二营当排长的时候,排里也有个牛皮闪闪的班长,自认为身体素质很强悍,不把他这个排长放在眼里,可他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那个班长搞服了。
怎么搞服的?
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你不是身体素质很强悍嘛,那行啊,我们就来比一比,看到底是谁强悍多一些。
当然他是有这个底气的,要是拿钭星宇来和冀颂承比身体素质,怕是没什么战胜的把握,但是换成了钟飞现,那就是另当别论了。
十分钟后,两个戴帽子扎腰带扛着八一杠的人,从大操场边上飞速跑过,那是钟飞现和冀颂承。
钭星宇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拍起了小手,他知道钟飞现可能又要收小迷弟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去团大门口瞅了两眼,可没看到人。
他问负责站岗的哨兵,那俩背枪出来的人跑哪里去了?
站在外面的哨兵说,一圈早就跑过了,钟参谋问那个上等兵还比不比?上等兵说还比,于是俩人又出发了。
他问俩人谁快?
哨兵说,钟参谋比上等兵快了将近一分钟。
我考,赢了比赛,你还跑一趟,五公里搞成十公里武装越野了啊!虽然他对钟飞现有信心,但是要论耐力,有线班的冀颂承那也是一台小型的“永动机”。
这鸟人专业训练的时候,也是五公里、十公里扛着线拐经常跑啊跑的。而且在年龄上,冀颂承占了巨大的优势,他比钟飞现小整整五岁。
半个小时后,俩人还没有回来,他按捺不住了,说你们自己练习,我去外面看看。
一区队的人个个心如明镜,众人知道钭星宇是两头担心,一是担心钟飞现比不过,在冀颂承面前丢了干部的面子;二是担心冀颂承会不会被钟飞现整得太惨。
还是没见到人,他只好继续问站岗的哨兵。
哨兵说,俩人又跑了,这次钟参谋把那个上等兵甩了足足有两分钟。
他又问,跑了有多久了?
坐在值班室里面的那个哨兵说,十八分钟了。
十八分钟,这是要下狠手的节奏!钭星宇恨不得给自己的后背装上一对翅膀,他想在空中看看那俩人是不是疯了。
他决定在这里等,他担心会搞出什么事来,连队出的三个事故,让他每每想起来,都会心有余悸。哪怕钟飞现跟他说,出了什么事不用他负责。
他紧张地在原地走来走去的,低头看表,时间又过去了两分钟,他估计应该快到了。
心里有事,等待那就是一种痛苦的煎熬,时间好像蜗牛在爬一样,他不由自主地往服务中心的方向走,他想去接一程......
汽车连转弯的位置突然出现两个穿迷彩的人,貌似还有点像,他跑起来,可不等跑近,他发现那根本不是当兵的人,而是两个扛着锄头的老百姓,只不过人家也穿着一身迷彩服而已。
他笑自己简直是有点神经过敏了。
“嘿嘿嘿,跑啊,怎么不追了。”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了,而此时刚拐过弯的钟飞现也发现了他,“你们一区队最狠的鸟兵,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人呢?”钭星宇神色焦急地问。
“后面。”钟飞现停下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可能还要来一圈。”
冀颂承果然在后面,目测在一百米开外,正常情况下不出半分钟,应该可以追上前面的钟飞现。
“马上追到了,你还跑得动吗?”钭星宇听到钟飞现说还要来一圈,当即心里咯噔一下,现在又看到冀颂承追得这么近,他担心钟飞现第四圈会跑不过这个鸟兵的。
“我是故意放水的,呵呵。”大口大口喘气的钟飞现,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可见他没有骗人。
团大门口。
第三圈还是钟飞现的速度快,就像他对钭星宇说的自己放水了,这一圈他只是比冀颂承快了半分钟。
“还跑不跑的?”钟飞现拉了拉胸前的子弹袋,他这是在为下一圈作准备。
钭星宇注意到他的子弹袋里鼓鼓的,那是四颗木柄的教弹袋,重约八斤。
“不跑了,跑不动了。”冀颂承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他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嘴里吐出的唾液,连在一起有一尺来长,这小子今天跑惨了。
“回去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钟飞现过去拍拍冀颂承的肩膀,好像他俩之间有什么约定一样。
“是。”冀颂承解开了胸前的子弹袋,他是热得不行,现在需要给身体降降温。
钭星宇看到他的子弹袋里空空如也,啥也没有,也就是说钟飞现比他多负重八斤。
三个人是一起走回去的,由前至后依次是钟飞现、钭星宇和冀颂承。
这段路完全是在听钟飞现回忆过去的艰苦岁月,他说,今天跑的这点距离算个球,想当年他在师教导队集训时,经常和那些步兵团的狠人们,上午来四趟五公里武装越野,下午继续接着跑。
他还说,带枪算个毛,他曾经扛着步兵团六零迫击炮的座板跑过五公里,而且速度比今天扛个八一杠,还要跑得快。
冀颂承好奇地问六零迫击炮的座板有多重?
他轻描淡写地说,也就三十来斤吧!
天啊,一砣三十斤的铁疙瘩就是扛在肩膀上也难受啊,还要跑五公里,想一想就是一件细极思恐的事。
钭星宇在师教导队集训时,可没钟飞现那么猛,今天有人替自己出气,他安安静静地当个听众就好了。
在宿舍分开的时候,钭星宇去了操场,而钟飞现让冀颂承把枪和子弹袋交给他。
冀颂承有点不解。
钟飞现说,我让文书张子宣擦枪,反正这小子闲着也是闲着,给他找点事干,不至于人太寂寞。
上午训练结束返回宿舍,冀颂承当着整个一区队人的面,诚恳地向钭星宇道歉,他说自己太自以为是了,集体荣誉感不强,希望区队长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给机会那是肯定会给了,冀颂承还不是钭星宇一手带出来的新兵,况且这次预提骨干集训,作为带队干部,他必须要对这十七个人负责。
“写检查,一千字的检查,明天早上交给我。以后但凡有不服从命令的人,这是最低的惩罚。”钭星宇表情严肃,态度坚决。
他的目的达到了,而且超出了预期,他本来是准备先把冀颂承晾在一边,打打心理战,让这小子最终服软的。不料冒出个钟飞现,以绝对的硬实力将心高气傲的冀颂承碾压得心服口服,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检查写了,而且是写了两次才过关,因为中午休息写的那份没过关,他的第二份检查是晚上熄灯后,借着路灯光写的。
有了这次教训以后,冀颂承变得老实多了,在他的影响下,付伟平也改邪归正了,像抄小路这种行为,在一区队再也没有上演过。
第202章:回营区了,要报告
这是国庆节后的第一个星期天。
天公作美,一碧如洗。
吃过早饭,一区队在钭星宇的带领下准备返回一营。
在出发前,副队长钟飞现问钭星宇,你们这些人还回不回来吃饭的?
当得知不回来的消息后,他赶紧往炊事班跑,他是提心炊事班那帮人下多了米,到时候又美了指挥连养的那些八戒。
这也难怪,教导队没兵,没菜地,没猪圈,虽然不需要省什么家底,但是也不能太便宜了指挥连。
每年教导队集训,指挥连喂猪的饲养员都定点在这里拉剩菜剩饭,可是一年到头了,教导队连一根猪毛都捞不到,如果不是被后勤处强压着,钟飞现都想把这一口吃的,送给修理所。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修理所隔三差五的还送点青菜过来,虽然青菜的品相不好,也可能是吃不完的,但是有这份心意,就说明人家还记得朋友。
从十五日开始,训练由共同课目转入到专业课目。
返回营区的路上,钭星宇让大家把能带的专业资料,下午先带到教导队,像大件的专业器材,比如有线班的线拐、手摇的缆车,无线班的电台,侦察班的方向盘、炮队镜、激光侧距机之机之类的,等营里拉炮到教导队的时候,统一放在炮车上带过来。
王熠程问:“排长,那我要带什么专业器材?”
这个问题有点不好回答,教导队可没有设炊事员这个专业,要说带专业器材,他总不可能说带上菜刀和锅铲吧?
“我回去帮你问问,再说了这次参加集训的,不还有汽车连和修理所的人。”既然不好回答,钭星宇也只好先敷衍一下。
过了三岔路口,下了坡,远远地可以看到那颗高大的水杉树,梁荆宜的心里还有点紧张了。
他觉得这种紧张的感觉,就好像是结婚后第一次回门的小夫妻,那种激动和揣揣不安的心情,他又一时间表达不出来。
之前的那种想逃离连队的幼稚想法,现在看起来是多么的不成熟和不负责任,他感到了羞愧。
在集训的日子里,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连队的成长和建设,离不开任何一个人。而当它遇到挫折和出现问题时,也没有一个人是可以独善其身的。
围墙上的“战争之神”四个字映入眼帘,一股亲切感从心底陡然升起。
进入营区,钭星宇组织大家喊了几声口号,这是告诉营里面的战友们,集训队的人回来了。
在营直操场上,他让各单位自行带回,下午三点半准时在一连篮球场集合,返回教导队计划从营区的后门走,那样的话,会少走一里路。
这返回的路线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布置完这些后,他独自去了营部三楼,他得向营领导汇报这段时间的集训情况。
一连是梁荆宜带回的,今天担任连值日的是四班的孙文武。
“老同志回来了!”等解散后,他迎上前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你小子长壮了不少。”梁荆宜笑着拧了拧他的胳膊。
“哪里哪里,没有老同志壮好不好!”这小子别的没学会,把他们班陈进文那种油嘴滑舌的腔调,到是全部学会了。
“回来了!”连部出来一个人,是连长徐志乐。
梁荆宜猛得一拍头,自己出现了一个大失误,人员带回连队后,最起码要先向连队的两个领导报告一声嘛!就这么稀里糊涂一解散,几个人就跟放羊一样的,这像是从教导队集训回来的预提骨干嘛!简直就是一群连新兵都不如的散兵游勇。
补救,得赶紧补救。
“连长。”他跑过去敬礼。
徐志乐点点头,嘴里“嗯”了一声,转身回了连部。
虽然连部的门没关,梁荆宜还是敲门,喊了声“报告”。
“进来。”徐志乐说。
坐在他对面的是指导员范平礼,梁荆宜也礼貌地问好。
“坐。”徐志乐手指墙边的一个凳子。
他先是问了钭星宇怎么没跟着一起回来,当听到说是去营部汇报了,他又问这次集训学了哪些内容,你们这些集训的人员有没有什么收获之类的话。
梁荆宜一一作答。
后来范平礼也问了一些关于生活方面的问题,特别是伙食,他问教导队的伙食会不会很差,因为没有菜地的原因,所以不能保障正常的蔬菜供应。
梁荆宜说伙食一般吧。
关于这个问题,他也不太敢说实话,他担心说实话了,会让领导误会,搞不好领导以为他对连队炊事班意见挺大的。
部队里都说一个得力的炊事班,可以顶上半个指导员,他不想因为自己无心的一句话,把连队炊事班的付出给抹杀了。
当听到梁荆宜说中午要在连队吃饭时,范平礼喊连值日过来,他交待孙文武中午让炊事班长屈大全加一个荤菜。他还说,集训队的这些人在外面受苦了,回到连队了要补一补。
这几句温馨又体恤的话,让坐着的梁荆宜听了心里好一阵感动。
连队领导担心他们在外面集训吃不好,睡不好,一回来就想着给他们加个菜,光是这份情谊,就足以让他动容。
他庆幸自己没跟领导说实话,他庆幸自己没说教导队伙食如何好,跟连队比起来,不知要甩几条街。
连队虽然有这样或是那样的问题,但它是一连人共同的家,动物都不嫌母丑,更何况是人呢!
从连部出来,他在楼梯间碰到了端着黄脸盆的陈进文。
“师弟回来了。”陈进文把手里的泡沫甩了甩,他刚把洗衣粉掉进盆里。
俩人许久不见,一直聊到张明黎晾完衣服回来了,才各自回到班里。
六班能不在的人都不在,除了一个张明黎,宿舍里空空的,这种情况也属正常。一个难得的休息日,还只有半天时间,谁愿意浪费掉。
没过几分钟,钭星宇也回来了,他说忘记一个事了。
梁荆宜问他什么事?
他说,集训的人要带冬常服过去,从十月下旬开始,夏常服要收起来了。
说起了冬常服,梁荆宜反而想起另外一件事,他没解放鞋换了。带去教导队的那一双解放鞋,几乎要变成鳄鱼了。
部队里一年才发两双鞋子和两双袜子,如果是在连队还好一些,自己节约一点,省着一点可以将就一下。
但是在教导队里,那个五公里跑起来就跟吃饭睡觉一样的,鞋子磨损大,自然也就坏得快,特别是有些长身体的人,他们的脚也长得快,袜子三两下就被脚指甲捅出几个窟窿来。
营军人服务社的解放鞋售价是十五块一双,迷彩解放鞋是二十块一双,军用袜子是四块一双,外面阿枝店也有卖的。
她店里解放鞋的价格,会比营军人服务社卖的便宜个两三块钱。
不过营里领导和连队领导在不同的场合都说了的,外面卖的解放鞋和军用袜子,那都不是正规的军用品,都是仿制的,都是质量没有任何保证的。
领导说得是有道理,但阿枝店的货便宜,这又是不争的事实。
对于此时的梁荆宜来讲,正不正规的无所谓,穿在脚上都一样,省钱才是王道。
第203章:养猪就养杜洛克
吃中饭时间还早,他和张明黎下了菜地。
下菜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看看粪坑还有多少肥。
事实证明张明黎很得力,三分之二强的存储量,说明了这小子很捡肥很积极。
饲养员张春柳看到他俩了,扯着嗓子朝六班菜地就是一通喊,这货的意思很明显,一是过来聊聊,二是这里的八戒们开始产肥了。
张明黎去工具棚拿粪桶和锹,梁荆宜则是在看集训之前,俩人种的那八棵木瓜苗。
死了四颗,成活率百分之五十,他问挑桶的张明黎是什么原因?
张明黎说不知道。
“你们班还算是好的,你看我们班的八颗苗,连渣子都没有了。”张春柳手拿着竹扫把,一摇三晃地朝六班菜地头走来。
六班菜地离猪圈很近,大概只有个四五米。
“你现在又不能算是炮二班的人,你是炊事班屈大全的人。”张明黎调侃道。
“狗屁呢!我生是二班人,死是二班鬼,屈大全在我心目中,只能算是这个。”张春柳不屑一顾地伸出小拇指,可能是看到梁荆宜在这里,他又觉得这么做似乎有点过份了,毕竟屈大全是他现在的班长,他又把小拇指换成了食指,略带歉意地说,“搞错了,应该是这个,屈大全排在第二位,老宗始终排在第一位。”
死几颗木瓜苗也能扯上二班,扯上宗儒麟,这个张春柳也是人才。
他还吹起了他的“宏伟计划”,他说,团里统一购买的猪苗不行,那些猪苗,雷打不掉的一日三餐还得加宵夜,不仅吃得多,喂不饱,还长得慢,杀了肥肉多瘦肉少,饲养的周期又长,针对这种情况,他准备向连队领导建议,自己出去购买猪苗。
歇了一口气的工夫,他继续开说,在hn老家有一种叫“杜洛克”的猪,这款八戒不挑食,什么都能吃,还吃得少,三顿就够了,不容易得病,既不怕热,也不怕冷,体型也比团里买的猪苗耐看,并且是瘦肉型的,最多不超过五个月就可以出栏了。
瞧他那说得头头是道,又唾沫星子乱飞的球样,梁荆宜和张明黎只能不住地点头,表达对他的独特见解和宏伟计划很是景仰。
见好不容易找到了共鸣,这小子还来劲了,他说回去喝口水了再来聊。
结果趁他回饲养班喝水的空档,张明黎肥也不捡了,俩人直接跑到工具棚里躲了起来。
张春柳回来不见人,嘴里骂骂咧咧了几句,一股无名怒火腾空而起,他拿起竹扫把,跳进猪圈对着八戒们就是一通“啪啪啪”。
听到八戒的鬼哭狼嚎声,工具棚里的俩人无奈地摆摆头,像张春柳这么“啪啪啪”几下,别说指望八戒能长膘了,连一天的粮食都白喂了。
如果仔细分析张春柳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之所以从二班下来接替杜军安的位置,那是因为他了解猪,他知道怎么养好猪,他认为在饲养员这个岗位上,自己也能干出一番成绩来。
至于他说的什么“杜洛克”这也好,那也好的,肯定也不是空穴来风随口说说就算了,应该他熟悉这个行情,所以才会有这么个计划。
只是目前实施起来显得有些困难,团里的那些专业懂猪人士,怎么可能采纳他一个小兵的建议呢!
九六年兵陈永龙喂了几年猪,喂出了三等功和党员,前任杜军安喂了半年多,也喂出个党员来,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落后,不说半年喂个党员出来,努努力最起码也得喂个优秀士兵吧!
而这次他说的“杜洛克”就是个好机会,如果这个建议能得到采纳,并且以后在团里得到推广应用的话,那三等功也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之所以他找梁荆宜和张明黎说起这事,主要还是想听听群众是个啥看法,谁知道自己去喝了一口出来,人毛都不见了。
你说他怎么能不生气?
打打八戒还算是好的,当是给它们松松骨了。真要是惹毛了他,饿一天八戒,也是属于常规操作。
器械场,厕所旁。
梁荆宜示意张明黎站在单杠的位置,帮他看着营里的干部,他准备去阿枝店买解放鞋和军用袜子。
他之所以这么大胆,那是因为在教导队集训期间,他和团警调排的那些人天天见面,多少混了个脸熟,所以他觉得即便是被抓到了,纠察也会睁一眼闭一只眼给点面子。
一双解放鞋和一双袜子,阿枝要价最少十六块,说不能再便宜了,这就是“抄底价”。
梁荆宜可怜巴巴地说:“自己身上一共只有十五块钱了,实在不行的话,一块钱可不可以先欠着,下次再来给。”
做生意的人,哪会看不出顾客的这么一点小心思,阿枝睫毛闪闪嗲声嗲气地来了段安慰的话:“那一块钱不要也可以,你回去多帮我宣传,多给我带几个客户过来,到时候我还有‘特殊奖励’呢!”
奖励?什么特殊奖励?一股邪恶的念头直冲他的脑门,但是很快便熄灭了。
梁荆宜一口给应承下来,他估计在集训的这些人里面,想要买鞋的人不在少数,等下午三点集合时,他问一下就有结果了。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阿枝,远距离接触阿枝是在给蒋古日放哨买烟买明信片的那个晚上。
那个时候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气氛被烘托得还带有一丝梦幻的朦胧感。
不过,那晚的阿枝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在白炽灯的照射下,脸是白扑扑的,眼睛也很大,有点像明星关之琳,可是今天怎么看起来,却又觉得不怎么样了。特别是阿枝的脸上雀斑也不少,目测在鼻子两侧大大小小有十多颗,这就有点影响阿枝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形象了。身材嘛,还是可以的,属于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大众情人类型。
当兵快两年了,这是梁荆宜第一次和年龄相仿的异性说这么多话,如果不是张明黎在喊“有人来了”,他还准备和阿枝再多聊一会。
中午炊事班加餐了,加一个四季豆炒肉,吃饭的时候班长陈杏志说,搭了集训人员的鸿福,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肉了。
同坐一桌的钭星宇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了好几秒,直到他难为情地解释说“我不是说没吃到肉,而是没吃到像今天这么多肉”之后,那个凌厉的眼神才离开他的身体。
第204章:新副指训话
连部那桌坐着一个不认识的中尉,回到宿舍后,钭星宇介绍说,那是刚从阅兵场回来的副指导员汪月。
副指导员汪月?
梁荆宜感觉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
三个参加阅兵的老鸟也都回来了,张明昌肩膀上扛的是志愿兵的飞机军衔,邓平建是上士,许华国是下士。
在旁人看来,许华国是三个人里面最悲催的一个,因为他去年被选拔的时候就是副班长,挂的是下士军衔,这又过去一年了,结果还是挂的下士。
并且去年连队送他和郭鹏永去参加师教导队的集训,那是准备把他留下来当班长的。
谁知道阅兵了回来,连队别说是班长了,就是班副的位置,也都没有了。
当然这些对他来讲,可能不算什么,梁荆宜听刘强富说过,许华国这小子家里富得流油,他也没想在部队长期干,家里的庞大产业还等着他回去继承呢,说白了就是一个富二代。
“教导队集训的五个人,马上过来集合。”卫生员牛斌那熟悉的声音在一连上空回荡。
梁荆宜从宿舍走出来,跟着刘强富、林深高和刘新昊也过来了。
站在水泥走廊上的人,除了牛斌之外,还有那个刚从阅兵场胜利归来的副指导员汪月,牛斌喊集训的人出来集合,应该是他的命令。
看到少一个人,牛斌扯着公鸭嗓子又朝一排宿舍吼开了:“贾剑你听不到是不是......”
第三年老兵了,当兵当到这个份上,身上的**子味,那是杠杠的。
他的话音未落,从二班窗户探出个头来:“牛斌你喊个毛啊你,鸟毛上厕所去了。”
“你这个班长能不能好好说话的,能当班长的人,素质应该都是挺高的。”汪月有点生气了。
“啪”的一声,二班的窗户被粗鲁地关上了,随即宿舍门也关上了。
汪月的脸色极其难看,牛斌处理这种事是“老手”了。
他自打从卫训队学成归来后,一直在团卫生队和连部工作,对察颜观色那一套自然是运用的炉红纯青。这货先是给汪月搬了把椅子,然后命令集训的四个人赶紧去找,他说越快越好,哪怕是一截没拉完,也把裤子穿起,集合了再说。
贾剑很快找到了,这小子哪里在厕所,他是在食堂后面和钟勇世抽烟呢!
当听说是刚来的副指导员要训话时,他还蛮不在乎地大放厥词:“新同志嘛,那让他先等会,容我再抽根烟。”
几个人上前齐齐动手,就这么把他给押到了楼梯间的位置。
“快点快点,你们有没有时间观念的!”牛斌为这个事抓耳挠腮好一会了,如果不是看到汪月上火了,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问了好,相互之间作了个简单的介绍。
汪月喊集训的人过来,先是讲他参加阅兵的那些事,什么阅兵有多苦多累、气势有多大、有多光荣等等,说完这些后,他问大家的教学法搞得怎么样了?
当听到“还可以”的回复后,他批评说:“‘还可以’是低标准的完成任务,我们一连的人不能说‘还可以’,或者是‘还可以呀’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而应该是说‘很好’,或者是说‘很优秀。”
梁荆宜注意到几个同年兵面部表情扭曲,他们这是在努力控制住保持不笑,而作为第一年兵的林深高好像还听得是津津有味的。
这就是新兵和老兵之间的区别。
时间这玩意很奇妙,它可以把什么都给你带走,但是你身上的烙印和经历了岁月风霜的吹打后,深淀下来的东西,它却无论如何也带不走。
就像新兵和老兵,面对一件事,他们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
听完了汪月的阅兵经历和指示,众人表达了对他的敬佩之情,估计阅兵期间比较操劳,他的头发掉得很快。
修福立、唐星星喊四个集训的同年兵下菜地走走,他俩是感觉年底可能要退伍了,以后像这样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了。
梁荆宜问修福立是不是考虑好退伍了?
这小子一听,还生气了,说这个问题你都问了多少遍了,我必须退伍。
唐星星也是一样,哪怕他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现在可以正常参加协同训练,他也没有计划说要留下来。
今年留队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那就是九八年兵要超期服役一年,而且留队士官多,如果超期服役一年只能当一个副班长的话,似乎在心理上难以接受,那就更不用说当一个普通的第三年老兵了。
刘强富说,如果年底他当不了班长的话,明年将一心一意考军校,争取当个军官。他本人有这个条件,正宗的高中三年毕业。
不像刘新昊来当兵之前,整了个假的毕业证塞进个人档案里,每次他说自己是高中毕业时,心里总会有点忐忑不安的。
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班长陈杏志把自己用的那套“单独修正量对照表”拿给了梁荆宜。
他说,这个你先拿去用,等我有空了再做一套,协同训练我暂时拿老六班长唐伟俊留下的那套凑合着用。
接过班长的“单独修正量对照表”,梁荆宜好一阵感动,他正计划着买夹板、白纸、尺子和彩笔,等回了教导队晚上加班做这玩意呢。
这下好了,钱也省了,时间也省了,什么都特么省了。
下午起床后,找文书郭鹏永打开储藏室,拿了冬常服。
在储藏室,梁荆宜说:“班副你可把我害惨了。”
懵圈的郭鹏永问他:“害惨从何说起?”
他便把出发教导队之前,理了个酷头,结果到了教导队参加军容风纪检查,却被队长凌平和揪着头发从队列里拉出来,当场接受众人围观的那心酸一幕,原原本本地照实说了。
郭鹏永听了哈哈大笑,说你小子应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给你理发,你也不会在教导队出名了。现在都流行一句话,叫做“出名要趁早”,你这样是最好的,去了就出名,这才是我们一连的兵。
老班副的这番话让梁荆宜听起来觉得别扭,莫非这种出名,也是“搏出位”不成?
三点二十分,连值班员吹哨集合,准备出去修路。
集训的人也要准备集合了,钭星宇说的集合时间是三点半。
一连篮球场上,六个人站在这里等其它单位的人过来。
“鸟兵们走了哟,古得拜!”一班的张二亮潇洒地挥动着右手。
看他那个样子是准备去厕所,可现在连队已经集合了,如何不出什么意外,他应该是偷懒不想参加集体劳动。
果然,直到一连的人喊着口号出了营区大门,这个九七年兵仍然没有露面,他是仗着身体有病,在连队有恃无恐,以为老子天下第一,连队拿他没辙。
三点半集合,梁荆宜跟他们说,阿枝店的解放鞋和军用袜子价格很美丽,想要买的话,有现货供应。
当兵的无一例外,个个是口袋鼓不起来的人,况且解放鞋和袜子也是“硬通货”,属于是“刚需”,这两样是必须要买的,所以此话一出,几乎人人心动,纷纷吵着要去买。
钭星宇想了想,反正要走营区后门的,不如就绕个弯,从菜地方向插过去阿枝店搞个一举两得。
阿枝见上午买鞋的这小子说话算数,带来这么多当兵的,一高兴把价格又往下拉了一块钱。
这种双赢的局面,她可是求之不得。
至于阿枝说的奖励,梁荆宜根本就没打算要。
这次他回连队没找老班长宗儒麟聊聊,主要是中午看到老班长的心情不爽,关窗户和关门的那个动作,就让人容易产生一种敬而远之的想法。
下次再说吧!他安慰自己的同时,心里也有一股悲伤的情绪在弥漫,又要到退伍季了,他也不知道以后还能和老班长聊上几回。
第205章:李寻欢优秀
共同课目告一段落,队里的通知是从下周一开始,转入到专业课目的学习和训练。
炮兵部队的专业是多且杂,如果要细分下来,不说有上百个专业吧,起码也有大几十个,副队长钟飞现搞共同课目是内行,但是搞起专业来,他就头铁了。
为什么?
不懂呗!
他在二营当兵,后来又当炮班长,全是仗着共同课目素质过硬,说起他的专业来,那就是个一般化的水平。
教导队将学员们分成了四个组,由五个区队长联合起来组训。
钭星宇和二区队长汪文涵负责炮长专业;三区队长刘志扬负责指挥专业;四区队长曹子睿负责导弹专业;五区队长王景辉负责驾驶和修理专业。
炮长专业是人数最多的一个组,仅是一区队就贡献了十二个人。
二班的王熠程原来是炊事班的,上次钭星宇回营里的时候问了二连连长吴军海,吴连长说让这小子学炮长,如果专业学得好,回来了给他个班长当,看来连队压根就没想让他在炊事班继续掌勺揉馒头。
各区队专业训练期间用的火炮、车辆和各种器材,全部在上周日下午准备到位。
一区队炮长专业里面除了王熠程不是瞄准手外,其他人都是瞄准手出身,所以他们学起专业来,会得心应手一些。
王熠程新兵下连学的是炮手,第一年老兵退伍后,才下的炊事班,大半年在炊事班好吃好喝下来,身体横向发展颇多,这次来教导队集训,他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不过总算辛苦没有白费,一个月训练下来,成功减重了十五斤,四百米障碍和五公里武装越野成绩均达到了优秀,更令他感到欣喜的是,胳膊上那砣松软的青蛙肉,又变得**了。
由于他没学过瞄准手,而炮班长要求瞄准手专业必须要会,于是钭星宇让二班长胡宸旭多带带他。
专业课目和共同课目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专业训练脑力劳动付出多,而共同课目体力上付出多。
检验炮长专业过不过硬,有两项硬性指标,一是你的单独修正量计算,二是你的口令记录,这两项如果你能保证时间和精度,那么你就是一个合格的炮长,反之则不是。
这还只是合格,如果要成为优秀,或者是出类拔萃的那种,那么你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所有炮长专业的学员都想成为优秀的那类人,但是想要学好学精它,除了勤奋刻苦是前提条件外,天赋同样不可或缺。
说起天赋,那就不得不提李寻欢,这个在新兵连期间被称之为“李弱鸡”的小个子,共同课目成绩在一区队是中等偏后。
可到了专业训练,他靠天赋碾压众人,几乎可以说是一骑绝尘,梁荆宜自然也难逃被甩的命运。
他的惊艳在专业训练一周后,就体现出来了。
当时负责组训的钭星宇以三炮为例,出了一道计算单独修正量的题,时间给的是五分钟。
结果不到两分钟,李寻欢报好了,钭星宇让他再检查确认一次,他说不用了,我都是一遍过。
这个鸟兵好像有点自信过头了。两个区队长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冒出这种想法。
在他后面报好的学员是三分钟开外了,等于他的时间比第二名足足提前了一分多钟。
等到王熠程报好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也是整个炮长专业里面,用时最久的一个人。当然,这也是情有可原没办法的事,谁让他第一年是炮手,第二年是炊事员的。
将近四十份单修表交到了两个区队长手里,通过对照正确答案,李寻欢的速度和精度第一。
钭星宇和汪文涵不相信李寻欢的真实水平,以他们的经验来判断,这可能只是运气好而已,毕竟一次快和一次准,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那就再来几题,试一下这个鸟兵的成色到底好不好?
这次是三道题一起出的,而且其中一道题还给出的是四门制,一炮为基准炮,以四炮长的身份作业,也就是说,他俩想考验这批学员是否用心听题,是否带着脑子在训练。
三道题给出十五分钟时间,李寻欢再次第一个报好,时间在六分钟以内,拉扯平均也就是两分钟的样子。
最后一个报好的仍然是王熠程,他对数字的敏感程度和计算能力还是太弱。
现在他的境况,有点像新兵连时期的李寻欢,就是感觉练来练去的,体能还是“弱鸡”一般的存在,一周的训练时间过去了,好说歹说自己连五分钟做完一道题都无法保证,这就很打击一个人的积极性了。
检查的结果还是李寻欢一支独秀,他继续领跑了速度和精度,和他一样拿三个满分的人也有,不过在速度上,差了两分多钟。而两分钟按照他的速度,又可以做一道单修题了。
这三道题里面,错的人占了很大的比例,原因就在于六门炮的算习惯了,突然来个四门炮的,这个变化,让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
可以说,炮长专业训练展开后,让梁荆宜找到了自己与李寻欢之间的差距。
如果说,之前他看李寻欢的共同课目训练,还或多或少有同情的成份在里面的话,如今角色反转了,轮到李寻欢同情他了,这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李寻欢的专业强,并非是偶然的,他去年在营里组织的瞄准手考核中,也是次次拨得头筹,虽然后面参加团里组织的专业考核,他没进入前三名,但老马总有失蹄的时候吧!
经此一役,李寻欢成了整个炮长集训队的学员们集体学习和暗自超越的目标。
晚上各区队在宿舍里自习,钭星宇去队部开会。
付伟平在得知王熠程今天炮长考核一塌糊涂后,开起了这小子的玩笑:“你还是跟区队长申请一下,看能不能换回炊事专业,本来就是一揉馒头的厨子,硬撑着玩炮干嘛呢,你个怂货玩得转嘛!”
王熠程专业差,本来压力就大,现在又被同连队的战友嘲讽,人当即就不服气了。
“你不要笑我,要是让你来学炮长专业,你不见得好过我。”王熠程也是针锋相对。
他反驳得也有几分道理,有线班的人无非就是体力上狠,要是论计算能力,估计这帮人也是个水货,搞不好和炊事班揉馒头的不相上下。
“不行就是不行,还特么不肯承认。”付伟平的手在嘴巴上抹了几把,冷笑一声,“嘴硬!”
“你特么说谁呢?”这句“嘴硬”瞬间让王熠程怒火中烧,他站起来指着付伟平的鼻子就骂上了。
这俩人块头差不多,要是真的打起来,那就是火星撞地球。
众人赶紧拉架,骂个几句是小事,小年青血气方钢嘛,可万一动起手来,拳脚无眼,伤到谁了,那就是大问题了。
毕竟都是带把的,不是村里的泼妇,所以俩人之间的骂战,很快便平息了,但是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第206章:打扫家属房
九点熄灯后,俱乐部的灯还亮着,这是那些学员们在加班加点搞训练。
不过这种训练都是自发性质的,教导队和各区队长并没有作硬性要求。
一班除了冀颂承和孙康健外,其他五个人都在,哪怕李寻欢已经这么强悍了,他还是陪着大家一起练。
二班加班的人少,除了王熠程就没了,他们那些人看得比较开,觉得只要在单位时间内出效益就行了,何必晚上还浪费时间呢!
俱乐部加班的人有二十多个,一区队和二区队的学员占了大半,有些人是打着加班的幌子,在这里写信、看小说、聊天吹牛,反下也没有人管,学习靠自觉。
一般情况下,是加班到十点半之后才结束的。
但是今晚一班的人收得早,因为明天有事。区队长钭星宇的女朋友后天来部队探亲,明天要抽空给他把家属房收拾干净。
本来钭星宇是想让女朋友暂住在团招待所的,但是队长凌平和说,你又没有结婚,女朋友来了按规定也不能住在一起,正好教导队有间空的家属房,只要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住人了。
他这只部队的老鸟把话说得很含蓄,也很好懂,只要往深入多想那么一点点,就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钭星宇哪能不懂队长的意思,他还不是知道住在团招待所不方便,那不是没办法的事嘛,现在既然领导开口了,一切好办。
中午他从队长手里接过钥匙去家属房看了,这里距离食堂大概五十米,不用怀疑的,属于是老房子。
这是个一室一厅的小套间,由于很长时间没住人的缘故,墙壁上布满了蜘蛛网,灰尘就更不说了,地上厚厚的一层。
像电啊、水啊、床啊、柜子啊之类的硬件设施还是齐全的,这样就行了,吃饭可以在食堂吃,开水可以在食堂打。
伙食费的问题也好说,等走的时候一次性结清。
梁荆宜是晚饭后收到的消息,当时钭星宇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不管是当班长,还是当干部,一向都是自己的事自己干,从不让别人帮忙,只不过这次他觉得一个干太吃力了,于是才开的金口。
这种事情不是小意思嘛!梁荆宜满口答应下来。
钭星宇让他先不要声张,说搞家属房卫生就一连的五个人明天中午去。
正是因为考虑到明天中午要干活,所以晚上加班才收得早。
第二天中午,梁荆宜带着一连的几个人拿了清洁工具,跟在钭星宇的后面去了家属房。
走的时候,宿舍里的人问他们干嘛去?
他们早已统一了口径,说领导的妹妹来了,我们去打扫家属房。
这个回答虽然让人不太相信,但是说了领导妹妹,终究还是让这些人不敢在言语上有所冒犯。
开了门就是扫的扫、拖的拖、擦的擦,面积小,人又来得多,所以不到半个小时,整个房间就是大变样了。
那个床是老式的弹簧床,人往上面一站,可以借力打力,一蹦三尺高。
众人都夸赞这老床质量好,说再怎么折腾,也不用担心床架散伙,床板咔嚓,搞得钭星宇满脸通红,批评这些鸟兵心里没个鸟数。
他这种批评,属于是害羞所致。
当兵的人也要食人间烟火,也是平常人,也有七情六欲,仅仅是从被子上划的地图,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一个个生得铮铮铁骨又火力生猛。
卫生搞到位后,这才发现床上空荡荡的。
咦,这就有点尴尬了。
不能说把他床上的那一套全部搬过来吧,那晚上他睡哪里?
正为这个事发愁之际,凌平和进来了,他的怀里抱着棉褥、床单和被子,而且这些床上用品都不是部队配发的那种,也就是说这属于他的私人物品。
“你嫂子上半年来探亲的时候我添置的,你看床单和被套上面的图案,这叫做‘花好月圆’,放心吧,这些我才洗过的,你尽管用。”他把东西往床上一放,转身就走了。
“谢谢了啊,队长。”
凌平和微笑着摆摆手,示意赶紧忙自己的。
在这一刻,梁荆宜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误会凌平和了。
那一次军容风纪检查被他当众拖出来出“洋相”,并非是他故意要这么做,他只是想让一个头发理得不合格的学员,乖乖地站在队伍前面,从而起到“杀鸡儆猴”的警示作用。
这一幕,就好像去年教导员吴钦玉让营直的崔建设,在全营官兵面前扛桔子出丑一样,问题不在于他,而在于出错的那个人。
至于军容风纪检查那天早上,凌平和当时为什么会对梁荆宜说,“哦,一连啊,哎呀,赶紧入列,我怕你会喝农药”那种挖苦的话。
直到两年后,梁荆宜再次来这里集训时,他问了副队长钟飞现才知道原因。这个时候,队长凌平和已经转业一年半,而此时的钟飞现已经升任队长了。
钟飞现说,那是因为凌平和对一连心中有气,九九年四月份,全团有线兵在教导队集训期间,何少强站岗的时候跑了,这件事令他大为光火。你说你在这里集训就好好集训,有什么问题可以反映上来,跑什么嘛!跑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或者说,你要是在连队站岗时跑了,那还好说一点,毕竟是你们连队自己的事,我表示理解和同情。但是你跑到我教导队的地盘上跑了,这又是为什么嘛?等于他认为自己稀里糊涂地背了一回黑锅,而这个黑锅,就是一连赏给他的。
其实凌平和做人还是可以的,虽然给人一种长期“面瘫在线”的感觉,但是从他对钭星宇的这些关心来看,这人在体恤下属这一块,还是没得说。
人嘛,总有优点和缺点的,不能但求无过,只求无愧于心。
那天早上的军容风纪检查,他还批评修理所的罗鑫凯,说这小子被揪出来了一副笑吟吟的德性,是属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想起这些来,梁荆宜觉得队长也挺搞笑的。
床上用品一到位,其它的要不要也就无所谓了,看着床单和被套上面绣的花好月圆,感觉这张弹簧床顿时充满了温馨。
钭星宇里里外外检查了几遍,甚是满意,他还拿出二十块钱,让梁荆宜去团服务中心买可乐。
说白了,这是犒劳大家。
走过场式的推让了几下,梁荆宜还是把二十块钱给收下了。
干部一个月工资千把块,这二十块对他来讲,还不是九牛一毛!
他们在喝可乐时,也商量了一个事,明天是星期日休息,领导的女朋友要来,那我们干脆也去关个心,看一看未来的嫂子。
但是光看也不行,你不能空着手啊,嫂子那么远过来一趟,一帮人两手空空过去探望,那显得多没礼貌。
集资购物,经过商议,每人先出十块钱,等明天上午买了东西后,再多退少补。
第207章:嫂子林安来了
星期天,风和日丽。
上午十点半,钭星宇把女朋友从gk火车站接到了家属房,等安顿好后,他娇羞地告诉一区队的人,各位战友,那个女孩子是我的未婚妻。
他前脚一走,宿舍里的长舌妇们就开始嚼舌根了,说某些人啊不老实,好消息不知道分享,明明是情侣关系,硬把人家扯成是兄妹关系。还说这些天我们要舒服了,因为区队长女朋友来了,他大晚上忙得团团转的,白天哪里会有精力来管我们这些人......
哎,一群闲得旦疼的人就是这样,只要看到异性了,几乎都会两眼放光,生出许多天马行空的遐想来。
中午购物是梁荆宜和刘新昊去的。
团服务中心不对外开放,因为面对的是当兵的人,所以它里面卖的东西,相对而言比较单一。
水果是必须要买的。
女孩子要补充水份,而且多吃水果,据说可以养颜驻容。
本地的荔枝、龙眼、杨梅已过了季节,时令水果只有香蕉、柚子和桔子这些了。
挑了两束八成熟的香蕉,这玩意在zz就是个白菜价,八毛一斤,两串香蕉十斤,八块钱;柚子来了两个,卖货的嫂子说,这是ph的红心密柚,价格会略高一些,一斤要一块二,两个柚子五斤半,算六块五;桔子没买,目测卖相不佳,这玩意吃多了也尽上火。
零食也是必不可少的。
女孩子嘛,个个是吃货,也是天生美食家,虽然在那个年代辣条还没有横空出世,但是葡萄干、地瓜干、杨梅干、瓜子和花生这些老牌经典小吃,还是好买的。
卖货的嫂子看了眼那些零食,手指啪啪啪计算机一按,一共五十二块三,她说三毛钱算了,收你们五十二块。
付了钱,梁荆宜找嫂子拿了黑袋子,光大化日之下提这么多吃的去家属房,给别人看到,难免会指指点点的。
一人一袋拎了就往回走,在路上刘新昊说:“阿梁,这超出的两块钱,要不我俩aa制算了,就不要五个人分摊了。”
“我来出。”梁荆宜潇洒了当了一回大款。
钭星宇把他调到六班,明摆着是想培养他,这次来集训,整个二排也只有他一个人来,别说是出两块钱,哪怕就是出二十块,他也非常乐意。
另外三个人在食堂,等五个人汇合后,一起往家属房赶。
贾剑说宿舍的人问他们去干嘛?
他们说区队长有事找。
那特么为什么不找我们,就找你们几个鸟人?宿舍里有人提出抗议。
因为我们是一连的兵。这个回答顿时让抗议的人闭了嘴。
其实他们这么说,也是有问题的,一连不也是属于一营吗?出来集训一区队代表的是整个一营,你这么说,让人家听了心里也会不舒服。凭什么你们一连的人,就可以去家属房看钭星宇的女朋友,我们其它单位的就不行?难道你们这五个人是去给领导进贡,拍马屁或者是提鞋吗?
教导队家属房。
对于这伙人的到来,钭星宇有点小意外,毕竟在没有收到任何风声的前提下,自己连队的兵还有这份心意,让他很感动。
不过他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一连的人都来了,那么其他没来的人,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区队长一碗水没端平,只想着自己连队的人,而把其它单位的人另眼相看呢?
当然钭星宇的想法,这五个人是不会知道的,甚至他们也懒得去想,他们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看人家的女朋友。
事实证明钭星宇的眼光不错,女朋友身材苗条,眉清目秀的,看上去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他对女朋友作了介绍,他说,女孩子叫林安,曾经是他当代老师时,教过的学生......
听闻此言,五个人表情各异,我考,“师生恋”啊!
没想到排长的女朋友,竟然是他的学生,那是不是当老师的时候,他就把情愫给人家姑娘提前给种上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那个叫林安的姑娘不好意思了。
她红着脸解释说:“钭老师没有教过我,他教的是一年级,而我当时已经读六年级了......”
钭老师?林安的话一出口,就注定了是越描越黑。
好在她的这种描述,是小年青们最喜欢听的,因为女孩子对于恋爱的心思和态度,这些人非常想探知一二。
看到女朋友解释不清,钭星宇立马解围,他说,高中毕业后,自己当了三年的小学代课老师,那个时候他的确是没有教过六年级的语文和数学,但是六年级的体育课,他是有教过的。
这么一来,他说教过林安的解释,也就显得合情又合理了。
至于林安说“钭老师没有教过我”,那是属于俩人在理解上的偏差,一个是主课,一个是副课嘛,两者区别还是很大的。
五个人也轮流向林安介绍了自己。
在众人一声声“嫂子嫂子”的热情呼喊中,心花怒放的林安从行李箱拿出一大包东西,拆开来,里面有核桃、白果和干笋等等,她说:“让你们破费了,来来来,弟弟们,尝尝这些。”
钭星宇撕开包装好的干果,逐一分发给大家:“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是我们老家最著名的特产,hz野核桃。”
身边的林安含情脉脉地望向钭星宇,在这一刻,幸福的笑容在她的脸上尽情绽放。
来了就不要客气,在吹牛聊天中,这些所谓的家乡特产,尤其是那又香又嘎嘣脆的野核桃,很快就被消灭了一半。
“我有相机呢,你们要不要照相的?”林安从桌上拿过黑色的小背包,那是她带过来的。
众人看向钭星宇,领导不发话,谁也不敢擅自回答这个问题。
“看他干嘛?难道照相也要经过他的批准,这是我的相机,我的胶卷......”林安从这些人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些特别的信息。
“看我干什么,想照就照。”钭星宇掰开一颗野核桃,挑出核桃仁递给林安,“吃一颗。”
“不吃!”林安假装生气地扭过头。
“我命令你吃。”钭星宇手里核桃仁,几乎都快要碰到林安的嘴巴了。
“你不是我的领导,我就不吃。”
“我不是你的领导,但我是你的老师。”
林安笑了,她装不下去了,她咬住核桃仁笑起来的样子,像极了考了满分后,得到老师表扬的学生。
眼前出现的温情一幕,算是彻底伤害了这五个嗷嗷嗷叫的小年青,刘新昊、刘强富、林深高没目标;贾剑的目标是张春柳介绍的那个读中专的表妹,结果他是一封柔情蜜义的信寄出去之后,就宣布泥牛入海了;梁荆宜稍好点,大半年的也才仅仅收到两封而已。
所以说,钭星宇这哪里是喂的核桃,简直就是洒了一屋的狗粮。
第208章:快乐的电灯泡
“走吧,照相去!”止不住兴奋的林安摆弄着手里的相机。
吃到男朋友亲手剥的核桃仁,让她欢呼雀跃了好一阵。
“装起来。”黑色的小背包被一脸严肃的钭星宇递到她的面前。
她是第一次来部队,眼里除了对钭星宇情真意切的爱之外,心里面还对部队充满了好奇,她以为这里和地方上一样,什么都是公开的,什么都可以照到镜头里。
而部队是个什么地方?
它是一个高度集中统一的武装集团,你拿着相机去东照照、西照照,这种行为肯定是不会被允许的。
所以说,钭星宇把小背包递过来的意思,就是让她低调一点,先把相机暂时装起来,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老师发话了,学生哪里敢反抗,她把相机乖乖收好,尔后背起了那个小背包。
钭星宇把林安和大家买来的东西一分为二,少的那份留在家属房,多的那份则是让大家拿回去给一区队的人共同分享。
有了这些吃的,宿舍的那帮瓜娃子也没再纠缠钭星宇和林安到底是兄妹关系,还是一连的人不老实了。
这就是现实版的“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
林深高在路上说,上午他去团服务中心买铅笔,碰到给养员钟勇世了。
钟勇世告诉他,三个学驾驶的九九年兵全部回到了一连。
全部回一连?
那要是加上原班人马,还有阅兵回来的两杆老枪,驾驶班有十几个人了。
十几个人,八台车,远远不够分,这个班的编制何止是富得流油,简直富到喷油。
对这种贫富不均的现状,众人纷纷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兵役法》不是改革了,相信这个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钭星宇一语中的。
驾驶班十几个人又能怎样?从今年开始服役期全部改为两年了。
没有以前驾驶员要服役五年,才能退伍的硬性要求,只要是连队建设不需要你,除了这三个新兵外,其他的人年底都是打包退伍的对象。
一行人走出了团大门,钭星宇跟门口两个值班的哨兵打过招呼后,示意林安现在可以把相机拿出来了。
大门上面挂的那个“欢度国庆”的横幅早就收了,如果是在里面照相的话,还可以照照装备什么的,现在人走出来了,那就只能照风景了。
众人先是在大门口左侧的宣传栏边上照了几张相,这里用红色的油漆写着“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纪律严明、保障有力”的五句话总要求,应该也算得上是全团官兵心目中一个理想的打卡点。
每个人都和林安照了一张双人的,刘新昊还开玩笑问钭星宇:“排长你会不会介意?”
钭星宇说:“有什么好介意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又问林安:“嫂子你会不会?”
林安故作生气:“你们不找我的话,我肯定会介意的。因为那说明我不够漂亮,我没有魅力。”
“嫂子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说话也让人听得舒服。”众人纷纷称赞林安。
“笑话,林安不好,我会要吗?”钭星宇这话一出口,立即招来反驳声。
众人一致声讨他,说他是得了便宜还买乖。
在宣传栏前面照大合影的时候,是值班哨兵帮忙照的。
看到时间还早,钭星宇大手一挥,一行人又雄赳赳气昂昂地杀向了俱乐部。
梁荆宜心中暗忖:这个地方好,不仅可以照相,我还可以看看树上还有没有漏网的菠萝蜜。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了,漏网之鱼在部队里是根本不存在的。
团俱乐部有钭星宇认识的老乡,所以大家的待遇不错,别说是想站在八一军徽下照相,哪怕是你坐在主席台上耀武扬威都可以。
机会难得,几个人玩得飞起,他们还死不要脸地分别模仿团里那些值班的参谋和干事,对着主席台上的团领导敬礼报告。
“团长同志,全团专业训练开训动员前集合完毕,实到两千两百五十人,请您指示,作训参谋xxx。”
“政委同志,全团尊干爱兵教育前集合完毕,实到一千三百八十人,请您指示,宣传干事xxx。”
这些人啊,你可以说他们是闲得慌,也可以说他们是憋坏了,更可以说他们是羡慕。
他们羡慕什么啊?羡慕那些当干部的人,可以当着几千人的面,从容不迫地完成集合、整队、报告这一整套流程。
说白了,就是羡慕这种表现的机会。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将军也是由小干部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每一个当兵的人,心中都有一个当将军的梦,只是这个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就只能是一个梦了。
俱乐部外面。
“回去吧,快五点了。”钭星宇仰头看了看太阳。
这个位置的太阳与一营看过去略有些不同,一营方向是正对着老虎山,而团俱乐部则是偏了少许,但是太阳西斜,却是不争的事实。
“还玩一会嘛,早着呢!”林安折了很多野花,貌似在编织一个花环。
“相机里面还有胶卷吗?”钭星宇问。
“没有了。”林安把花环载在头上,随意晃动了两下,“好看吗?”
“你记住了,以后不管是做什么,都要给自己留一点余地,或者说是留一条后路。”钭星宇这么个态度,就有点说教的意思在里面了。
“哦,我知道了。”林安委屈地低下头,那个花环被从头顶摘下。
她面对昔日老师的批评,哪怕是心里委屈,也没说出半个“不”字。
几个鸟兵感觉气氛不对,一个个选择四下散开,电灯泡当了这么久,除了照相那段时间,可以插科打浑活跃气氛外,其它的时间,他们就是来这里凑热闹的,或者说他们一直都是多余的存在。
又过了一会儿,“注意,一分钟后,全连集合。”这是林安的声音。
这个口令,毫无疑问是钭星宇教她下的。
第一次听到女孩子下达口令,尤其是这种绵言细语的口令,给梁荆宜的直观感觉就是声音好听,就好黄莺的鸣叫一样。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希望以后可以经常听到这种声音的口令。
林安在这里呆了不到一周就回hz了,钭星宇说她还要上班,这次是请假过来的。
她走的时候也是静悄悄的,甚至那天照的相片,第二天她特意去镇上多出了十块钱,洗的是“加急”。
而且相片洗回来后,她让钭星宇等她走了再分发给个人。
她交待说,当兵的人真的很辛苦,这些相片都是免费拍的,是她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心意。
相片拿到手,一连的人也不敢声张,要是这个消息爆出来,整个宿舍估计会出现一大批的红眼病患者。
他们能做的只能是祝福,然后,默默地在心里为林安点个赞。
第209章:不服就捶
这一天吃过中饭,梁荆宜和罗鑫凯又在厕所的蹲坑偶遇了。
俩人先是拉拉家常,聊了聊最近的专业训练,后面也不知道怎么滴,就聊到了服装上面。
罗鑫凯说他有一个老乡在守军需仓库,如果梁荆宜要买服装和鞋子之类的,跟他打了招呼,随时有货。
这些军用物资要买的话,不是需要给连队司务长打申请吗?在梁荆宜的印象中,好像是这么一个流程。
“打个屁的申请,你出钱,他入帐就行了。”罗鑫凯说得是轻轻松松的。
“你买过的?”梁荆宜问。
“考,皮带两根了,还有鞋子不知道是第几双了!”明明蹲着的罗鑫凯扎起马步,支起半个身子,他翘着腚,摸索着奋力将右脚向前伸出,“你看看我穿的,这是什么鞋?”
梁荆宜瞥了一眼,尼么,高帮迷彩鞋,这玩意在连队还没见人穿过呢!
“找你老乡弄的?”他顿时来兴趣了。
“嗯,你想不想要?”罗鑫凯收回右脚,由扎马步的姿势迅速恢复成正确的蹲坑姿势。
“多少钱一双?”
“十八。”
听到罗鑫凯报价“十八”,他喉咙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营军人服务社的迷彩鞋卖二十,而且还是低帮的。这是什么鬼?说好的是为官兵服务,怎么几个老嫂子还赚上这几块钱了?
几年后,等他回到地方了,他才明白市场经济也同样影响着部队的某些部门,再说那些天天站柜台值班卖货的嫂子们,也需要养家糊口嘛!
“买一双高帮的。”梁荆宜下了订单。
“迷彩服你要不要?”罗鑫凯这货人好,是个热心肠。
“多少钱?”
“六十五。”
“要。”梁荆宜想得比较长远,他是准备给余舒雅整一套。
明年自己是第三年了,不是要探家嘛,到时候有见面的机会了,亲手送一套迷彩服给余舒雅,那简直是意义重大啊!
可现在让他一口气拿这么多钱出来有点困难,于是他问:“过一段时间给钱行不行?”
“那不行,你不出钱,仓库也不出货,必须钱先到位。”听罗鑫凯的口气,没钱说再多也是枉然。
“那行吧,等我凑够钱了再来找你,谢谢兄弟。”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个忙虽然没帮上,但是梁荆宜还是挺感谢罗鑫凯的。
蹲坑回来,他在努力回忆余舒雅两封信里面所写的内容,他在想这个女孩子到底有多高呢?
部队配发的迷彩服也就是大中小三种型号,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觉得小号应该就可以满足了,在他的想象空间里,余舒雅不可能是那种人高马大的类型。
上了个厕所,他午休也没有睡安生,脑子里就挂着这个事了,一闭眼就是迷彩服的几个型号,在眼前晃来晃去的。
晚饭后,一区队出了点状况:王熠程和付伟平在食堂里干了一架。
今天是二班负责打扫食堂卫生,王熠程在拖地的时候因用力过猛,不小心将拖把的脏水甩到了付伟平的脸上。
这小子当即指着王熠程的鼻子就骂开了:“特么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王熠程将拖把一扔,瞪眼握拳毫无畏惧地迎上去:“是故意的怎样?不是故意的,你又想怎样?”
二班的人一看要动武了,赶紧把他俩拉开。
这俩人上次在宿舍就因为言语冲突结下了梁子,心中的那个结,一直没有解开,这也就很好解释了,为什么他俩今晚会因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再起争执。
班长胡宸旭也没在意,都是一个班的,还是一个连的,他觉得偶尔斗斗嘴,争执几句也是正常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俩货不知咋滴,分开后很快又拢到了一起,而且一拢边,就是拳脚相向的那种。
王熠程心里有火,那是因为上次付伟平当众取笑他专业差,说他一个炊事班揉馒头的厨子,学什么炮长专业。他觉得学专业又不是自己能掌控的,领导让自己学什么那就是什么,再说自己专业差,又关你屁事。
而付伟平认为自己上次说那种话,完全是开玩笑一样的,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在里面,是王熠程神经过敏了,还反讽自己去学炮长专业,说不定还不如他。
旧恨加新仇,俩人合演了一小段后发制人的现代搏击短片。
先动手的是付伟平,脏水甩在他脸上一个道歉没有不说,还被疯狂挑衅,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当付伟平左一个摆拳、右一个勾拳无情地落在王熠程的脸上和下巴上的那一刻,这小子的内心还是自信的。有线班的人嘛,不管是爆发力,还是耐力,似乎都是炊事班的王熠程无法比拟的,他觉得这个“下马威”,会让王熠程不敢还手,最终选择忍气吞声不了了之。
在很多人的眼里,王熠程在炊事班,体能应该不会太好,但那是以前的他了。
自从进了教导队,经过一个多月的回炉训练,他的几个肌都硬了。加上在炊事班揉了近一年的馒头,那也不是白揉的,他出拳的速度和力度,同样不容小觑。
只见他像一只愤怒的小鸟,一声暴喝后,就开始了疯狂还击,王八拳如雨点般捶在付伟平的脸上,付伟平被这气势所惊到,自己连连后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不是胡宸旭他们几个及时抱住了打到发狂的王熠程,估计付伟平今晚要被打成熊猫眼,如果再狠一点的话,可能就要送团卫生队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二班发生这种事,胡宸旭第一时间向钭星宇报告。
一区队在宿舍里集合,钭星宇把俩当事人揪出来,问他俩为什么会打架?
一个说是上次被无情嘲笑了,一个说是今天被严重挑衅了,总之俩人各说各有理。
既然当事人说不清楚,那就问旁观者吧。
二班几个人反馈的信息也和当事人差不多,等于是责任各一半。
其实这样也好,钭星宇处理起来更简单,责任平等嘛,谁也不用得罪,谁也不用偏袒。
内伤没有,明显的出血也没有。
外伤什么的,也不算有多严重。
付伟平的左眼角有点紫,估计是被王熠程的王八拳所伤;而王熠程的左脸颊有点青,这是被付伟平右摆拳给打出来的。
钭星宇先是批评教育,然后命令俩人当众相互道歉、拥抱、和好如初,最后让当事人晚上加班加点整出一千字的深刻检查,否则他会将打架这个事,上报到教导队,由教导队出面处理。
本来这俩货一听要写检查,当场就傻眼了,后面钭星宇还说,今晚如果写不好,要将他俩打架的事上报到教导队,那就是傻眼了也要写啊!
幸好有前人栽树,后人可以乘凉,冀颂承不是写过两次检查嘛,经验那是足得很。
不过这家伙也不是个好鸟,借这个机会,他狠狠敲诈了两瓶可乐。
第210章:日天哥
不知不觉中专业训练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在炮长这一块,李寻欢依然是独一档的存在,哪怕后面这些人一直穷追不舍,但勤奋和努力却始终追不上天赋。
中午宣传栏贴出了通知,通知上说,团司令部要求教导队所有集训人员携带个人物资、武器装备和器材,由各区队长负责于十一月七日下午四点之前,带回原单位准备参加年度实弹射击。教导队的报到时间,暂定于十一月十三日下午五点,如后期有变动,另行通知。
通知上的意思是说,明天就可以回连队了。
上次回连队是什么时候?是十月七日,距离今天整整一个月了。
而在这一个月里,连队又有哪些变化呢?想到这些马上就会揭晓,梁荆宜心里就是一阵亢奋。
两封信寄出去这么久了,也没有收到来信,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或许她俩一个学习忙,一个工作忙吧!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的。
在连队参加集训的五个人里面,他只是和刘新昊说过余舒雅,面对新兵一个班的刘强富和老乡贾剑,他都没吐漏哪怕半个字。
他相信刘新昊,他觉得这小子不仅会给他保密,而且还会毫无保留地支持他。
就像前几天刘新昊听他说,买迷彩服差点钱,这小子毫不犹豫地掏出刚领的三十六块津贴费,让他都拿去用。
这种义举,把他感动得差点落泪,考虑到人家还要生活,他拿了大头,二十块。
刘新昊问他是买来自己穿的,还是干嘛用的?
他说是准备明年送人的,就是跟你说过的那个读书的余舒雅。
这小子猛地追问俩人的感情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什么程度?这话问得他难堪得要死要活的。
迄今为止,仅仅收到余舒雅的两封信。
第一封看得特别起劲,蹲在厕所都不想出来,那是看了一遍又一遍,百看不厌,可能是因为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女孩子来信的缘故,人的心理作用占了很大的比重。
第二封信就有点平淡无奇了,以前看到战友们收到女笔友的信,心里那叫一个羡慕,现在自己收到信了,却也觉得没有什么。
可能是交往的时间太短,了解不够,还没能走进彼此的内心和情感世界,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释。
他跟刘新昊说:“欲罢不能你懂吗?”
人家反击他:“欲罢不能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寄出去了四封信,却只收到了两封信,你这恐怕是已经欲火焚身了!”
“知我者,日天也!”他将颤抖的右手伸出,两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然后用力地摇了摇,一切尽在不言中。
之前是拿了二十块要落泪,此时他觉得落泪,都不足以表达内心的真实情感。
俗话说“千金易得,知己难求”,尤其是这种能洞悉你内心想法的知己。
如果不是在部队,而是在地方上,他都想和刘新昊喝鸡血拜把子了。
昨天罗鑫凯把迷彩服拿给他了,高帮鞋没买,因为钱不够,他也没着急,反正自己脚上也有穿的。
专业训练期间,共同课目里面的几项硬课目,像器械、四百米障碍和五公里,那是一项也没有落下。
一三五早操的徒手五公里和二四六下午的五公里武装越野,也还是雷打不动的进行着。
副队长钟飞现的双手倒立行走,也有几个人跟在他屁股后面学得有点样子了。他开玩笑说,还想多收点徒弟,把自己的队伍再扩大一点,可惜响应者不多,关键是这动作要求太高,一般人根本玩不来。
比如刘新昊也曾屁颠颠地跑去跟着钟飞现学艺,他想学会这个牛皮闪闪的动作后,在同年兵面前潇洒一波,可无奈第一关倒立都过不了。
他晚上还有事没事的喊梁荆宜到大操场上,帮忙提着他的小腿,让他双手撑地倒立起来,像老汉子耕田一样,在操场上爬来爬去的。
梁荆宜提醒他,这样是没用的,你连走路都没学会,想跑,简直是谈都不谈。说要学,不如学学实用的擒拿格斗,钟飞现也教了几招给学员们练,梁荆宜就觉得这玩意和蒋古日教的摔跤动作一样很对他的味口。
刘新昊不信这个邪,他说钟飞现会倒着走路,他也要会,他还要超过钟飞现。
这小伙子的积极性和自信心自打进了集训队,那是像火箭一样“嗖嗖嗖”地往上窜。
还是要感谢警调排的那帮鸟兵太懒,操场上大部分地方的杂草,都长得有个尺把来深,也没见他们来割一割,所以刘新昊在耕田的过程中摔来摔去的,既没摔到满地找牙,也没有摔出个什么内伤来。
学是没学会,一直到他从教导队毕业,一直到他退伍,一直到现在,会倒立行走的钟飞现依然是他永远都无法超越的那个男人。
虽然倒立行走没学会,但是在其它课目上,他的确是变强了。
投弹突破了六十米,这是一区队目前的最好成绩,他的好兄弟梁荆宜的最好成绩是五十九米,短短的一米距离,那就是一道天堑。
四百米障碍他的成绩,相比刚来的时候,提升了差不多十秒,以前是良好,现在是轻轻松松优秀。
单杠玩到了七练习,双杠玩到了六练习,这也是上半年在火箭炮营专业集训时,他拜二连的侦察班长周杰帅为师后,人家传授给他的。
五公里也是今非昔比了,以前在跑的时候还担心自己的体力分配不均,前期跑得过猛了,会导致后程乏力,但是现在几乎不存在了,哪怕自己一直保持那种过猛的速度,他的体力也可以完全把五公里支撑下来。
他对自己很自信,他觉得即便是和班长许才南全方位对比,他也可以完胜对手。甚至他跟梁荆宜吹牛皮说,要是把上半年在食堂前发生的那件事,放到现在,他就不是在言语上和许才南针锋相对了。
梁荆宜问他:“那你还想怎样?”
他说得很坚决:“以武会友,靠拳头来说话。”
在那一刻,梁荆宜从他身上仿佛看到了以前蒋古日的影子。
蒋古日也就是立了三等功后,把上等兵军衔一扯,下士军衔一挂,整个人就开始膨胀了,然后,由于膨胀过度,就被九七年兵给针对性的整顿了。
当然他和蒋古日相比,还是有不同之处的,最大的不同在于所处的环境。
等集训回去了,他马上进入到第三年,在连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以整顿的名义,来操练第三年兵。
更何况在他的同年兵里面,终归会产生那么几个班长,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