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三十一节)泊然
“咦?是他?之前醒吾楼下的那个富家公子。”陆梦霜看着眼前的白马银鞍贵公子想道,“倒看不出,这穷乡僻壤的小地方,还有这等人物。”此时旁边的易航也已认出了这突如其来打断这恶丐的人便是之前搭讪那山巅五辰被冷冷拒绝的华服公子,“倒是没看出来,这养尊处优的公子,倒有几丝侠义风范,算得上是我辈中人。”
“皮囊是好皮囊,就是本事不咋地,这好好的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怕是要因为他的不知天高地厚而难以收场了了。”陆梦霜说到这里,不禁可惜的摇了摇头。易航深以为然道:“陆师姐说的不错,的确如此,刚才听那钢镖破空之声,可知此人功力不深,投掷暗器的手法也是泛泛,因此才会被那丐帮弟子瞬间看破来路去向,而且,”说道此处,易航倒是若有所思,停顿了下来。
陆梦霜知道这个易五弟练的虽是大开大阖、勇猛刚健的功夫,但因其性格直来直去,对世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更是一窍不通,他也深知自己的这项不足,因此平时遇事或者考虑事情总是瞻前顾后,生怕做错。相比于偶尔跳脱的七弟与那本身就是精通韬略的凌六弟比起来,真的是到了沉默寡言到从不发表意见,只遵循师兄命令去做的地步。
陆梦霜不耐烦地正色道:“易五弟!这里又没有别人,你心里怎么想的怎么判断的,你直说就是,何必如此地吞吞吐吐。”
易航的脸上微微一红,道:“师姐教训的是。”随后看着陆梦霜那张稍稍愠怒的脸,当下再也不敢犹豫,继续说道:“师弟我就是觉得这胡泊然胡公子自己本事不行,不自量力,可能会自取其辱也就算了,但却已经因为他的无能导致那掌柜重伤了,虽说是出于好心。”
陆梦霜听易航说到这里,心中突然也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易五弟!你的意思是说?那胡公子是?”易航点了点头,继续叙道:“我也只是猜测,想来师姐心中自有答案,之前那丐帮弟子与客店掌柜的距离身位,莫说是他,就算是我怕是也没有能耐完好无损的救下掌柜,甚至我估摸着哪怕是大师哥亲至,以他的功力手段,成功率也不会超过两成。”
“如此说来,你之前说他是我辈中人这句话,怕是要收回了。”陆梦霜言语之中似有讥讽之意,“我们武当弟子可不会做出这种不顾及普通百姓安危,故意逞大能的可笑行为。”易航点头表示同意,见陆梦霜桌前杯中已空,便抬手帮其把茶水续上,说道:“不过话虽如此,此人无知逞能是真,但这份出言制止的侠义胆魄,倒也非一般纨绔子弟。”
店中两人数语三言之间似乎便已把这行侠的“胡公子”剖析的干干净净,但客店门前的人便没有这等旁观者清的处境与两人的眼界智慧了,那附近的零散路人正暗自庆幸终于有人
来打抱不平,周边的小贩暗自计算着这场闹剧给自己带来的三瓜俩枣的损失,而那本来已经恼羞成怒的“恶丐”在看到正主就这么大大赖赖现身之后,倒是气极反笑,扶着店前的门柱,笑的是个前仰后合。
胡泊然虽年纪轻轻,但因其财气与自身性格,自出生长大起,到如今这二十余年,在这砚青镇也算得上是得乡里之敬仰。他父母本是这砚青镇上的极富人家,却均在胡泊然很小的时候因为恶疾双双去世,胡泊然来到这世间,父母还未来得及疼爱他一丝一毫便撒手人寰,留给他的只是那万贯冰冷的家财和一堆老少仆人。
少了这天经地义的爹娘管教,那些所谓的管家仆人哪里约束的了自己的小少爷。胡泊然自幼便在镇子里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所幸在他六岁之时听闻出外遇到湖盗被一武林高人所救,自那之后,他便痴迷于那个与寻常百姓人家相距甚远的江湖。砚青镇小,寻不到好的师傅教他武功,他便天天去城里,听那说书人讲述那江湖。久而久之,武功不见长,但那所谓的侠义心,江湖道在他心里嘴中倒是有板有眼起来。因此,其人虽富,倒也从未有过什么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的举措做出,反而经常修桥铺路,做那侠义善事,小镇内外,有口皆碑,名声极佳。
最近这胡泊然听说附近江浙之地突然多了许多武林豪客,便收拾了点行礼,连同三两伴当去那湖州城里乱逛,希望可以碰碰运气,万一遇到个武林大派的“名师”可以收了自己这个“高徒”那是最好,再不济结识三两个江湖好友兄弟想来也是不错的。今天白日里,他在醒吾楼好不容易遇到了几名五岳剑派的正主弟子,想去结交,却是被人小视。朋友没当成,反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他一个下午都在湖州城里东奔西跑,没头苍蝇似的乱窜,但心中郁结之气,却是越积越重,久久不能释怀。
就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挨到傍晚。他再也无心在城里待下去,便在小厮簇拥之下回到镇中。进入镇里,胡泊然的内心依然还是忿忿,走在大路上正欲回家,却遇到人群堵塞,支使小厮询问后得知是有恶丐无赖生事。胡泊然得知之后,那是心中大快:“小爷今日莫名其妙被人瞧不起,正烦恼一身好本事无从施展,你这恶丐倒也是晦气,撞在小爷我手里。”因此直接发镖,想直接将这寻衅恶丐以雷霆之势当众击晕于店前,却没想到出师不利,反而害得那掌柜重伤昏厥。
不过这既已出手,总没有仗义出手失败便溜走的道理。听那恶丐还在那大言不惭,因此便直接踏出,果然迎得众人叫好。
这时胡泊然一众都已走到近前,那乞丐依然在那狂笑不止,胡少爷二十余年来哪受过这等轻视,心想:“我被那‘山巅五辰’看低也就算了,如今连镇里地上随便一条癞皮狗都如此对我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想到这里,真是愈想愈气,满脸怒意。
此时,胡少爷旁边的小厮眼看少爷脸色越来越不好,他们平时跟着主人也是被人尊敬惯了,当下一左一右闪出两人,一边朝那乞丐走去,一边骂道:“知不知道我们少爷是谁?敢在砚青镇撒野,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得了失心疯了吧。”
两人说着,一人捶胸,一人踢腿,便想先把这疯笑的乞丐打倒再说。那乞丐见状,双手离开柱子,笑声却依旧不绝,一招“四海遨游”劲力奇大向二人击去。只听得骨裂肉绽之声连响四下之后,那乞丐刺耳的笑声终于息灭,可那先前率先出手的两名家仆却已倒飞出去,在地上惨叫不止。
陆梦霜笑了笑,道:“这乞丐出手倒是挺莽的,不过与五弟想比,倒是班门弄斧了。”易航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莽,看他之前对掌柜打的那几下,此人武功应是与南宫师姐那般以轻灵巧变为主,但他有可能是与这两个小厮有仇,下手之际,故意运足内力,让这巧变的四式连环如此打在普通人身上。”
陆梦霜耳畔听着那二人的惨痛呼声,叹了口气,道:“一人左臂左腿骨折,另一人则是右臂右腿,这一招四海遨游自创立至今,不知被人用了千万遍,这怕是打击最大的一次使用了。”
“师姐,让我出手吧,对普通人下此毒手,这龙舵主手下这人如此行径实在是把丐帮数百年的侠义道丢的是干干净净。”易航询问道。
这边陆梦霜还未回答,下面的形势却是又变。这胡泊然眼见这恶丐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的两名小厮一招之间,打趴在地,心中大怒。从旁边家仆小东手里拔出宝剑,便揉身抢上。
砚青镇地处乡野,虽未有什么名师,但胡泊然这十余年间倒也花重金跟不少所谓的镖头护院学过二三武学,这出剑倒也虎虎生威,是个样子。
那乞丐见眼前剑光一闪,却仍是继续嬉皮笑脸道:“哟,这位小哥悟性不错,竟可把这白帝剑法使得犹如白肉剑法一般,真乃旷世奇才。”
胡泊然险些被气晕过去,当下使足气力,先是一招去“青龙出洞”径取乞丐面门要害,被其抱头弯腰躲过,随后立刻变招,“白帝斩蛇式“自上而下 向乞丐当头劈下,好似要将此人生生劈成两半。
那乞丐见状,慌忙展开身法朝旁一躲而过。胡泊然连进杀招都被其轻易化解,心中焦急,随后的一招“乌龙绞柱”力道虽猛,但出手便有些慢了,只见那乞丐终于睁大那惺忪的睡眼,一改先前气势,凝神大喝一声:“着!”深处右手两指,便艺高人胆大的直接夹住了胡泊然手中长剑,硬生生的将这已经使了一半的“乌龙绞柱”停住。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三十二节)夜锋
胡泊然双目睁的浑圆,他生平何曾想到会有人可以将疾刺的剑用手指夹停,此时长剑被这乞丐所制,竟耳呆立不动,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击。
他震惊呆住,可那乞丐却不会就此罢休停手,趁着胡泊然心神散乱之际,大喝一声,指上加劲,竟耳之间将剑尖崩断一截下来。
“大胆之徒!”易航的嘴里透露出浓浓的震惊之意,同时陆梦霜也在一旁补充道:“无能之辈。”
易航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
他之前自己说的大胆乃是指那乞丐:那胡少爷虽然以此种极其屈辱的方式被制住手中长剑,但若是他见机行事,临敌随机应变,反手横削便可令这恶丐付出手指的代价。手指送至剑下,这在寻常武人眼里实在简直就和“断指”无甚区别,但这乞丐确实如此做了,而且没想到的是这“敌手”却也“仁慈”了起来。
易航也知这世上或许“仁慈”之人不少,但眼前这胡少爷显然不在其中。因此定是别有原因,而陆梦霜所直言的“无能之辈”便是原因:并不是这胡少爷仁心不想断其手指,而是这几下兔起鹤落,这姓胡的是个绣花枕头,内里草包至极,长剑被制便六神无主,哪里还兴得起反击之意。
易航沉思之间,旁边的陆梦霜接着开口说道:“我好奇的是,这乞丐是知晓胡少爷的本事,知道如此做来万无一失才故意戏弄他,还是真的只是自己本身胆大妄为。”
易航听了,笑了笑说:“如果是后者的话,就不是大胆,而是愚蠢了。此人既然能在龙舵主麾下,想来应该也不会是多愚蠢的武人。”
虽然说玄门七士在这江湖之上声名鹊起,清霜子陆梦霜与山阳子易航也是武林中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素有见识,但这次的事,实际上却是令所有人包括他们二者也走了眼。
这酒店没钱的恶丐,并非是这砚青小镇上的本地人,也不是这江南路上的武林人士,甚至于他与所谓的龙舵主以及丐帮更是八竿子打不到的关系。他便是江湖之中,恶名昭著的“夜锋”。
传闻这夜锋是一年轻男子,却武功奇高,招式诡谲,而且轻功奇高,专与五岳剑派以及峨眉崆峒等正派人士作对,栽在他手里的名门弟子不在少数,在江湖之中为恶多时,却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或者说,见过他真实面目的人都已经被他送去了另一个世界。曾经在半年之前,在峨眉掌门无晦师太以及几位武林名宿的主持之下,对这夜锋进行过一次围攻,最后也只是将夜锋重伤,却被他以极高明的身法轻功逃出重围。
就是这么以为鼎鼎有名的大奸大恶之徒,却于三天之前,假冒成丐帮弟子,进入了这个小镇,三天之中只是在大路酒店之上无的放矢,欺压乡民,不知意欲何为。
夜锋自然不会是陆梦霜与易航口中的愚蠢武人,相反,他
作恶多端而逍遥至今,除了倚仗本身高深的武功之外,最大的倚杖还是其智计。他在进入砚青镇前,便已摸清了小镇内外的情况,包括这鼎鼎有名的胡少爷的本事心性,因此这在陆梦霜与易航眼里的冒险之举,在他看来,那是真真的十拿九稳。
此时恶丐,也就是夜锋,戏谑的看了看手中折断的剑尖,嗤笑道:“剑倒也算得上锋利,是把好剑;这剑法练好了,也算是门不错的本事;可就是这用剑的人,耍剑法的人实在是太过白痴。”
胡泊然看着手中的短剑,心下茫然,再加上被夜锋所扮演的恶丐如此嘲弄,心中那是又惊又气,一时之间,只听“当啷”一声,手中剩的半截短剑掉落在地。
所幸的是在夜锋折断长剑之时,那仅剩不多的乡民便被吓得作鸟兽散,此时的酒店门前,原应人来人往的大道上却是门可罗雀。因此,庆幸的是,胡泊然被羞辱,没有被很多人看见。
夜锋看到胡泊然竟然不堪到连剑都拿不稳,当下也不再想耽误时间,手腕一转,手中半截剑尖便直接向胡泊然面门激射过去。
“哎呦!”楼上的易航看到剑尖射向胡少爷,这时他们如果再想阻拦,却已经晚了,眼看胡少爷马上便要身首异处。
“大胆狂徒!休要伤人姓名!”就在这时,武当二侠救不得胡泊然,却还有其他人救得。只见斜刺里冲出两人,一人眼疾手快,手中铁牌将剑尖砸落。另一个口中呜哇叫喊着,双手分进合击,已经向恶丐攻去。
“崆峒派杨家兄弟!他们怎会在此处?”易航开清来人之后,惊呼道。一旁的陆梦霜也露出不解之色。
胡泊然此时被人仓皇救下,自己心中也平复了下来,那用铁牌帮他裆下致命剑尖的杨烽此时走上前来,将胡泊然扶起,然后说道:“胡少侠感觉怎么样了,身体可有受什么内伤吗?”
胡泊然定了定心神,抬手向杨烽谢道:“是崆峒派的高徒杨烽杨大侠吗?多谢相救,小弟感激不尽。”杨烽见胡泊然无甚大碍,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气。便凝神向一旁战局看去,胡泊然心中好奇:为何崆峒派的杨烽大侠会在此处?而且刚才言语神色之中却又表现的对自己甚是关切?他心中不解,所幸不再思索,顺着杨烽的目光看去。
只见此时与那恶丐拆招的,便是那之前在醒吾楼见过的,同样是崆峒高徒,杨烽的同胞弟弟杨烨。短短的时间,两人已经拆了三四十招,杨烨舞动手中铁牌,使出崆峒派舞阳牌法,招招进逼抢攻,一时之间占尽了场面优势。但见那恶丐,虽然左支右绌,但却每每都能化险为夷。
又拆数招,杨烨手中双牌交错,使出一招“金灯万盏”,变化繁复连身为旁观者的胡泊然也看不清一点招式去向。胡泊然 心中佩服万分,想道: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得高人指点,学到精妙武功,那么
自己便能成为这搅动江湖的当局者,而不是一旁的看客。想到这里,胡泊然的双手,微微紧握。
突然听到场中那恶丐一声闷哼,激斗中的两人分别跳开。那恶丐此时面有痛色,想是被杨烨的精妙铁牌击中受了伤。夜锋这时阴恻恻的说道:“两位是谁?竟然敢管我丐帮之事,胆子不小啊。”
胡泊然身侧的杨烽微微笑道:“哟,似你这等恶人,竟是丐帮门下,这也真是稀奇,我二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崆峒派杨烽,这是吾弟杨烨。”
“哈哈哈!”夜锋大笑起来道:“我道是谁呢?原来不过是崆峒杨梓希手下的两条狗罢了,就凭你俩也敢对我丐帮事务指手画脚,我劝你二人速速退去,免得日后我秉明云帮主与龙舵主,将你二人碎尸万段。”
杨烽杨烨听他辱骂崆峒掌门,又将自己二人称为狗,就是涵养功夫再好,也不免心中有气。杨烨道:“我两兄弟久未至江南武林行走,怎么?丐帮现在已经如此跋扈了吗?那我今日就念在同是武林正道的份上,教训教训你这狂妄之徒。”
说道这里,便直接被夜锋打断道:“崆峒小狗,要打就打,何必啰嗦。看刀!”说着,不知从哪拔出一柄单刀来,向杨烨劈去。
“烨弟小心,是丐帮龙舵主的奇门三才刀,不可轻敌。”杨烽将夜锋刀势看的了然,出口提醒道。
杨烨此时见这恶丐使出真功夫,也不敢怠慢,双手铁牌一转,便直取手势,意图看清对方刀法破绽后,再寻机反攻。
可夜锋却不想再与这杨烨一人纠缠,耽搁时间,当下连连进逼,左劈右砍,一刀快似一刀,连绵不绝,只第八招“月钩清晓”倒挂斜劈腰肋,杨烨防守不来,腰间便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滴在地上。一旁的杨烽见弟不妙,当下也顾不得单挑群殴,忙揉身抢上,接过了夜锋大半攻势。
杨烨腰间剧痛,但他毕竟不是胡泊然这种养尊处优的少爷,受伤流血败招,反而激起了心中怒火,当下与哥哥分左右夹击。一对兄弟,两位侠士,四道铁牌穿插腾挪,短短几招,那恶丐便已处下风,抵挡不住。
胡泊然此时在一旁叫道:“兀那恶丐,还不赶紧束手就擒,给乡民和两位崆峒大侠道歉,不然小心你自己性命难保。”
夜锋听到这话,不气反觉好笑:“这胡泊然还真如情报之中所言,一模一样,真真一个绣花枕头,若不是我不能显露真实的本门武功,就凭这两个草包哪里拦得住我。不过,这两人配合起来,倒也不是我这匆匆习得的粗浅丐帮武艺所能打发的。计划既然已经成功,那就无须逞一时之气,免得坏了大事。”
“吾乃丐帮龙舵主座下六弟子,两位真的要为了区区几个乡野小民,得罪我丐帮吗?”夜锋假意说道。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三十三节)七伤
杨烽杨烨两人不怒反笑道:“原来只是龙舵主手下区区的一名小弟子,竟然也敢如此猖狂,辱我崆峒。不怕告诉你,今日别说是你,就是你师父青龙舵主或者你们的帮主云奕,也不能在辱我崆峒之后,就随随便便地了事了。”说着,两人手中招式步步紧逼,眼看着估计十招之内就能把这恶丐毙于手中。
杨烽手中加力,“桄榔”一声,夜锋手中单刀已被打落在地,杨烽大喝道:“今日我兄弟二人慈悲,只挑断你手筋脚筋,有什么话,梅庄大会上给我掌门师兄扣头赔罪之后,再说吧。”
夜锋心中想道:“两个蠢人,被我师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不自知,正派如果继续都是这种庸人领导,只会出现越来越多的蠢人、笨人。计划已经完美完成,我也该脱身了。不过这谢幕的最后,可要把戏份演足了才好。”
夜锋想到这里,当下不闪不避,强行逃出了这崆峒两兄弟的包围之中,背后却已重重地挨了两掌。他虽然暗运内功抵消了大半劲道,但仍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果然不愧是杨掌门的左右副手,这两掌七伤劲道还真是不易化解,不过这样也好,就更加逼真了。希望你俩以后的表现不要辜负我受你们的这两掌。”想到这里夜锋再不耽搁,借双掌之挥势,展开轻功,远远遁去。
杨烽杨烨兄弟两人虽然已经重伤恶丐,但眼见他远远遁去,身法奇快,远在二人之上,料来追击也无法全功,而且兄弟俩这次来到砚青小镇乃是奉了师叔密令,因此只能暂且搁下,免得多事生变。
胡泊然见那恶丐被崆峒二侠打退,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耳中那句无能的狠话“好个崆峒二狗,你们等着,打伤丐帮弟子,我们帮主舵主一定会让你们十倍偿还!”
他想到此事虽是那龙舵主六弟子作恶再先,但毕竟是算得上是乡野小事,此时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武林之中的两大门派帮会结下仇怨,他们双方家大业大,自然不惧,可作为导火线的自己怕是最先倒霉祭旗的那个。心中惊惧,赶忙向杨家兄弟跪拜下去,连带着自己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两、两位大侠,都是小弟的不是,连累了你们崆峒派和丐帮的关系,念在小弟我乃是无心之失,还请放过小的一马。”
杨家兄弟心里正想着师叔的嘱托,还没反应过来,见到这胡少爷竟然已经跪在自己面前,两人真的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起。
杨烽道:“胡少侠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实乃我辈典范,兄弟万万不解,你何错之有啊?”杨烨也在一旁一边拍打着胡泊然身上被弄脏的尘土,一边说道:“我大哥说的在理,至于那狂徒说的话语,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本就是那丐帮众人欺压乡民不对在先,就是闹到掌门那里也是吾等占理,更别提他冲突的对象还是和你这位。”
“烨弟,这里不是说话
的地方。”杨烨的话被杨烽打断道,杨烽转头向胡泊然接着说道:“街市之上,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二人路径贵宝地,不知可否借宿一晚,也好让吾等看看少侠身上可有什么内伤。”
胡泊然心中大喜,他早就想结交这些武林名门高徒,只是一直不得其法,当下道:“相逢即是有缘,能得到崆峒派两位大侠的莅临,真是令我府上蓬荜生辉,小弟的伤不碍事,承蒙两位大侠看得起在下。请二位跟我立刻回府,我立刻备上好酒好菜,与两位高人交个朋友。”
说着,早有家丁又牵来两匹骏马,三人上马后,胡泊然转头对客店伙计说道:“告知掌柜,这里的一切损失和他的医药钱,回头上我古月庄去领便是。”伙计连忙弯腰称谢,三人随后便缓缓离开了。
楼上的陆梦霜看着远去的三人,道:“这胡少爷还真是有钱,这一下恶丐也走了,掌柜的总算能好好营业,服务我们这些客人了。”说着向旁边的易航看去,只见易五弟眉宇间仍有疑惑不解之意,于是问道:“易五弟怎么了,此间事情已了,还有何不解之处吗?”
易航听了向陆梦霜请教道:“陆师姐,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只是觉得有个地方有些奇怪。”“哦?”陆梦霜淡淡回应,示意易航接着说下去。
易航续道:“我虽对崆峒派接触不多,但凌六弟之前与崆峒杨掌门有些私交,我也曾经听六弟讲述过这崆峒的武学。那乞丐最后强行脱走中的那两掌,杨烽击在背脊‘陶道’穴的是一招‘晦明暗流’,而杨烨打中背心两侧‘阳纲’穴的则是一招‘魂悸魄动’,这两招都是崆峒七伤拳中的狠招绝艺。”
陆梦霜听到这里,赞道:“没想到易五弟对崆峒的绝学还有如此深的了解。”易航挠了挠头,摆手道:“我哪有这本事,还不是凌六弟说得好。看他二人刚才气愤的样子与出招架势,想来应该是不会留手的吧。”
陆梦霜点了点头,打趣道:“被人骂作崆峒二狗,折辱师门,这要是还能留的下手,那这俩的涵养功夫,只怕是不在我们那位凌六弟之下了。”
易航深以为然,接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很奇怪的,按照崆峒七伤拳的威力以及之前那恶丐打斗中表现出来的功力来看,他根本没有能力在中了这两掌之后,只是口吐鲜血,还有能力逃走的。”
陆梦霜听易航如此说来,自己也觉奇怪,她突然又想到一点别的:“按那丐帮云帮主的帮规态度以及这几年的江湖风评来说,丐帮应该是低调行事,怎会突然冒出个如此嚣张跋扈的弟子出来。”想着,她向易航问道:“你之前,有听六弟提到过这龙舵主的六弟子吗?”
易航仔细凝神回忆,想了一想,摇了摇头,回道:“没有,完全没有,从来没听六弟提过丐帮或者江南武林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那倒是奇了。”陆梦霜道,“看这乞丐身手不凡,另加上他这种性格行事,以六弟的情报收集,竟是从未提过?”说着,她也陷入了沉思。
不久后,陆梦霜俏脸之上,稍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仿佛已经想,想到了答案。她对易航说道:“如此想来,应该是这样的。我们包括凌六弟从来没听说过这等人物存在,江湖之中也没有流传,再加上这人行事完全和这几年的丐帮行事大相径庭。只有一个解释。”
易航报以询问的眼神,陆梦霜接着说道:“想来应该是这名弟子,一直跟随龙舵主练功习武,从未在江湖之中行走,只是近期才出来。因此行事与大部分的丐帮弟子风格不同,也从未听说过。至于你说的功力伤势那一点,应该是身上穿了什么宝甲、宝衣一类的,毕竟这种性格,想来那龙前辈应该对他很是宠爱,赏赐一两件护身宝物想来也是合理的。”
易航恍然大悟,对陆梦霜的智慧称赞不已,道:“感谢陆师姐解惑,这恶丐之祸既除,想来酒店的小二厨子也能收拾心情,好好备饭伺候了,此时天色已晚,大师哥他们既然都已外出,那就让五弟我好好敬师姐几杯如何?”
陆梦霜看着窗外天边,已经隐没大半的夕阳,笑着点了点头,道:“刚才看七弟累成那个样子,就暂时别叫他了,让厨房准备点他平素爱吃的,等他醒来再吃吧。”易航点头答应,便下楼找小二去了。
陆梦霜此时一个人坐在窗边,远处落日余晖洒落到她的白衣白裙之上,日光映照之下,仿佛有了别样的色彩,更衬得人儿愈发的美丽独特。这位身世独特,常受各位师兄弟疼爱的姑娘看着已经被晕染了颜色的云彩,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在不久之后,听到了一声如仙籁一般的叹息。
太阳,也终于,完全地落入了大地。
夜晚丑时,砚青小镇,镇口的密林之中,刀光剑影,闪烁其间。晚风拂过林间,仿佛有兵刃招架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大师哥,你看我刚才这招‘四夷宾服’,变招之间可还有破绽没有?”
听得是一年轻男子的声音,原来是那火魂子秦牧海与玉箫子萧允二人在此切磋武功招式。
萧允往后退开,重新将手中玉箫别回腰间,感叹道:“别的不说,二弟你在这‘玄虚刀法’上的造诣,真可称得上是登堂入室了,远超为兄,真有几分当年松朋师叔的风采。这‘虚、实、巧、打’四诀间的运用称得上是行云流水,不着痕迹了。”
秦牧海此时业已收刀,听到大师哥如此称赞自己,却不见高兴,摇了摇头道:“大师哥,你也不要恭维我了,刚才我那三招抢攻过后,你一步未退,动愈守中之间,隐隐有着反击之意,显是游刃有余,和你玄功造诣想比,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啊。”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三十四节)黑衣
“二弟,你也不用过谦了。”萧允淡然说道,“无论是天资,还是这勤奋的程度,别说是我们兄弟七个,就是放在我武当这一辈弟子当中,你都可担得起‘翘楚’二字。”
“师兄?”秦牧海总感觉今天这次大师哥的言语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大师哥今日如此夸赞,到底是何用意?”
萧允半开玩笑的说道:“二弟啊,你朝天上看去。”秦牧海十分疑惑,但仍是仰头朝天看去,只见今夜月光如练,万里无云,不解道:“怎么了?又临近八月中秋佳节了,月光很美,然后呢?”
萧允问道:“相比于我们武当山顶的明月如何?”秦牧海愕然,愣了一愣,疑惑地说道:“这,小弟我在山上的时候,平素晚间向来在自己房中练功休憩,还真未怎么注意过,不过听六弟说过,他曾言道‘我武当明月,冠于今世。’想来应是极好的。”
萧允点了点头,笑道:“既然我武当的明月远胜他处,你在山上的时候都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何独独这次深夜还在外赏月观景呢。莫非?”说道这里,萧允顿了一顿,接着道:“是下山后,起意了,开始借月托相思了?”
秦牧海听了萧允的话,尴尬一笑,知道这是大师哥故意撺掇自己,也不多解释,只道:“行啦,行啦,大师哥我知道是我不好,你也不用拿话噎我,今天的确有点因为练武,弄得太晚了。行了行了,我剩下的那七招明日再说吧。”萧允仿佛松了口气一般道:“早该如此了,若不是看你那么投入,我早就想回去了,再晚一点,估计就会让陆师妹他们几个担忧了。赶紧把你刀收起来,回了。”
秦牧海单刀回鞘,两人并排,一边聊着一边走出了密林,向镇子走去。
“二弟,一会回去的时候,动静小一点,都马上快寅时了,可别吵到师弟师妹们休息。”两人走在镇中小道之上,秦牧海正要答话,突然。萧允挥手示意他安静,他心中不解,但扔随着大师哥赶紧匿于一旁,不敢发出声响。
四周静谧无人,空气之中,充斥着湖波的凉意,萧允低声对秦牧海道:“你仔细听。”秦牧海凝神听去,果然听到了远处隐隐有着脚步之声传来。来人脚步不慢,显然轻功不低。他心下佩服:“大师哥的修为真是愈发深不可测了,这脚步声比起刚才来说,已经近了不少,我却仍需凝神仔细,才可听清一二。大师哥却早已在更远的地方,随意之间,便已查四周之情形。”
秦牧海虽然觉得在这小镇之中,遇到武林高手的几率甚低,但也并非全无可能,因此不以为意。刚想说话,便只听身侧的大师哥萧允言道:“来的应是两拨人,前面一人步履轻快,气息稳健,想是轻功奇高且留有余力。相比之下那人之后的两人的功夫就显得泛泛了。”
两人说话间,便只见一道高瘦的黑影快速从眼前掠
过,向镇外而出,秦牧海急忙问道:“大师哥,我们怎么办?”萧允想了一想,说道:“二弟,你不善轻功隐匿身法,便在此处查清那人身后追击的两人身份,我来会会这个朋友。记住,一切切莫急躁,万事三思。”说着眼见那道黑影越来越快,便也不再耽搁,夺路而出,紧随其后,展开轻功,向镇外奔去。
萧允作为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玄门七士的大师哥,功力轻功自是十分了得,远非那原先追击黑影的两人相比。他发觉那黑影似乎已经发觉了他的存在,脚力突然加快,于是也不再隐匿身形,奋起直追。
两人你追我赶,不久便奔出了一二十里地,然而那黑影依然没有疲累停歇,放缓脚步的意思。萧允心想:“看此人身形,年龄应该也不大,没想到这小镇之中还有此等年轻高手。”
萧允自三年前下山行侠以来,因其天赋甚高,再加上他本身的勤勉,在年轻一辈之中,除了那大名鼎鼎的令狐盟主的公子令狐启明之外,还从未碰到什么旗鼓相当的对手。萧允向来淡泊,今晚这次,这未曾谋面的黑衣人却勾起了他心中的兴趣,心道:“既然你只是想以轻功脱身,那我今日也不发打暗器阻你,我们就比比脚力,看看孰高孰低。”再不留力,全力追赶。
两人从镇口奔到湖边,又从湖边奔到镇外的小山,黑衣人虽七拐八绕,利用草木岩石隐匿身形,但萧允见多识广,不曾上当,仍如跗骨之蛆一般紧紧跟随其后。
萧允心里清楚:“我武当氤氲紫气,向以绵密悠长闻名江湖,或许我二十里之内仍追不上你,但二十里开外,你内力运转不上,速度自然下降。”便也不着急,只是一直吊在黑衣人身后,不离不弃。
眼见就要进山,前方那黑衣人却是陡然停步,挺立前方。萧允见他于疾行之下,却能瞬间停歇,且气息未乱,显然也是尚存余力。此时,他内心胜负之欲早已消退,剩下的只有浓浓的敬佩。
萧允一个纵跃,奔到黑衣人身前便也停步,双手抱拳,道:“佳秋夜深之时,荒镇乡野之地,不知是哪位朋友在此,在下武当萧允,对阁下的武功身法十分敬佩,相会即是有缘,可否有幸交个朋友?”
“桀桀。”黑衣人故意低沉着嗓子,好似不想让人听到他的真实声音,萧允见他一身黑衣,身形瘦高,黑帽遮脸,黑布蒙面。愈发好奇,于是问道:“我们师门兄弟几个入住砚青镇,此镇民风淳朴,似乎并没有什么武功较高的江湖人士,敢问阁下是谁?为何深夜在此?之前镇内追赶阁下的两人又是何人?”
“怎么?”黑衣人不耐烦的回道,“武当玉箫子的大名,我早有耳闻,可此处也不是湖北武当山地界,萧少侠如此多事,未免太霸道了点吧。”
萧允一时语塞,心道:“确是如此,夜间奔行虽然蹊跷,但若是人家自己结仇了怨,或
是江湖切磋,我这举动未免多事。从之前脚步中判断,追他的两人也并非寻常百姓,他人的江湖恩怨,旁人管了,未免霸道。”于是歉然道:“是我武当唐突了,江湖事自有对应的江湖人去了,旁人原无权过问,在下只是看阁下年纪轻轻却身怀绝艺,因此想结识阁下,如有幸也可交个朋友。”
黑衣人低沉地笑声萦绕在山林之中,道:“萧少侠是觉得你武当地位超然还是自己武功了得,便可以作威作福,想追人就追人,想交朋友便交朋友吗?”萧允听闻此话,脸上隐有怒意,语气之中,便也硬了起来:“在下诚心相交,你何必顾左右而言他,扯那些无稽之谈。阁下如若瞧我武当不起,我萧允虽忝为武当末流,却要请阁下赐教。”
“呵呵,废话这么多。伶牙俐齿的嘴上功夫,我就算要比试,也去找那凌老六,找你萧大作甚!我向来好奇不解,区区武当,在松风道长之后,早已凋敝,怎么这几年又冒出个玄门七士出来。难道如今的江湖,什么跳梁小丑都可封侠称士了吗?今日既然遇见了,便让我瞧瞧这七士之首,到底有多少虚名?”
萧允腰间玉箫出手,凛然道:“我等师兄弟本来就无什么绝艺本领,只不过是江湖上的朋友们抬爱,我们这点微末本领自然和师父及几位师叔伯们相差甚远,阁下既然连真面目都不屑吐露,为何有对这些虚名存疑不解呢?”
黑衣人却不做回答,只是道:“老子今夜赶时间,也不想耽误什么,这样吧,我未带兵刃,久闻武当太极拳八卦掌等功夫了得,我们就比一招拳脚功夫,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还是徒有虚名,一招就看出来了。”
“好,既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当心了。”萧允本就不是什么光说不练之人,既然已经说定,便不再废话,双掌交替前推,忽而左阴又阳,忽而又右阴做阳,双掌阴阳难分,待到黑衣人近前,交汇的阴阳双掌却忽地分离开来,左手低垂,右掌却已印上了黑衣人腰间,乃是一招武当阴阳手中的“勾离式”。
那黑衣人本来便未将萧允放在心上,一时放松警惕,再加上他却的确没有料到这眼前看似潇洒纵意贵公子般的年轻人,出手却如此的神鬼难测,待到反应过来,勾离手已到腰前,下意识地想施展本门身法避让,心里却突然想道:“不可,不能因此暴露了身份。”当下不闪不避,挨了这一手。也幸好萧允招式虽狠,但毕竟往日无怨,只是几句口角,因此招上无甚力道,得手之后也未运功伤人。
饶是如此,这阴阳手的滋味又其实好受的,只见那黑衣人中招之后,踉踉跄跄的吐了口血,又用那故意压低的嗓音说道:“好个武当派,好个玄门七士,好个玉箫子,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次是我走了眼,犯了错,告辞!”说着,便如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三十五节)刀牌
萧允看着踉跄着远去的那道黑影,心中虽觉今夜,此人此事无不处处透着一抹诡谲,但却已经无暇多想。“想是个人有个人的难处吧,此人虽然做事藏头露面,但武功了得,希望日后会使朋友而不是敌人。还是赶紧先回去吧,希望二弟那里,能解答我心中的一些疑惑。”想着便原路返回砚青镇,只是这次没有像来时一般,比拼脚力那般拼命迅捷罢了。
萧允走在山间林中,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树影婆娑之中,倒也别有一番风景。“六弟现在不知在何处?他这次可着实耽搁的有点久了,真是令人担心。此次梅庄大会的召开,于我武当来说,真不知是福是祸,前路难料,六弟啊,你不会这时候恰恰当了逃兵了吧。”萧允心里担忧的想到,一方面他是为六弟音讯全无的安危担忧;另一方面,虽然萧允嘴上不说,但实际上内心一直对六弟的见识与谋略深深佩服着,“这十余年来,因为摩天盟的崛起入侵,少林、丐帮独善其身的不作为,使得以五岳盟主令狐聿笙为首的五岳剑派势力真的是急剧膨胀,这几年更是除了五派之外,峨眉、崆峒等派也都聚集在令狐盟主周围。我武当自先师走后,实力大损,根本无法像少林、丐帮一般,独派求存。虽说以令狐盟主的品性、武功、威望武林倒也不是不能尊他为首,奉他为主。但武当传承在先,师父遗命在后,万万不可跟随别派道路而放弃自我之念。”
自从上月五岳剑派的梅庄大会的邀请书信送到萧允之手,这月余中,他无时无刻都在担忧这个问题:“崆峒、峨眉既然已经贴近五岳剑派,少林、丐帮家大业大,非一朝一夕可图,那江湖之中便只剩下了他武当一派,显得十分的特立独行。虽然都同样是正道中的名门大派,但一来没有前辈高人坐镇门中;二来虽然对五岳剑派尊重有加,但向来只是同道不同路。若是他武当一直封山,闭门造车也就罢了,既然涉入江湖,便肯定在强大之前,被他人所图。”
玄门七士,自十年前陆梦霜被清玄清安两位师兄送上武当山紫霄宫之后,七人便一直在一起吃喝玩乐,练功习课直到下山,相识相伴已经十年,萧允作为大师哥,自是对师弟师妹们每一个人的见识性格都很是了解。“秦二弟练武成痴,心中只有双掌单刀;易五弟心思单纯,为人憨直,不通世故;七弟倒是聪颖,但阅历尚浅,难免幼稚。”萧允想到自己的这些师弟们,真是百感交集,无奈地摇了摇头。
月已中天,而萧允也已出了山间密林,离回到砚青镇也不过十里左右的路程了。“师弟们可爱又令人无奈,两位师妹不也是如此吗,陆师妹向来不关心在意除己之外的事物,南宫师妹倒是颇有智谋,但处事却有些太过直接,不懂得周旋圆滑。”
“看来,如何才能在大
会之上,既不违背师命与我武当道路,又能巧妙地周旋五岳与各派,只有等六弟会合后,才能讨论一二了。”萧允正这么想着,突然隐隐听到前方似有兵刃碰撞之声,声音甚乱甚疾,显是不止两人交手。“难道是二弟与人动上了手?”他心中担忧,忙向那兵刃碰撞之处奔去。
距离越来越近,兵刃破空之声也越发明晰。“听这声音,确是虎啸玄瀑刃的碰撞之声,看来的确是二弟与人交上了手。”三个起落之间,萧允便已看清前方交手的情形。只见两名身着黄衣的男子正双持铁牌,一左一右围攻着秦牧海。
“舞阳牌?崆峒派的人?”萧允心中甚是疑惑,既不知为何此时此处会有崆峒派弟子出现,也不知为何又与秦二弟交上手来。“不管怎样,先分开三人再说。”
秦牧海在此处,以单刀双掌已经与两人对了有两三百招,虽是以一敌二,但却不曾有丝毫颓势,反而是隐隐占据上风,因此心中是丝毫不急,攻守之间,游刃有余,见招拆招地与两人缠斗着。本来还攻四守三,此时见大师哥来到近前,更是信心大涨,心想:“奶奶地,这四牌乌龟壳真硬,耽误了小爷那么久,看我这次不把你们的臭铁牌子劈烂不可。”便突然不再防守,舞动手中玄瀑刃,全力向两人进攻而去。
萧允与秦牧海进退多年,自是心有灵犀,见秦牧海突然放弃挡格,拼命三郎式地大开大阖起来,心中丝毫不觉奇怪,早就默契的洞箫一横,一面护住秦牧海周身放空之处,一面配合秦的刀势,将两名不知名的敌人退路紧紧封死。
杨烽杨烨两兄弟此时此刻的心情真可说是五味杂陈,低沉到了极点。他们听从师叔密令,来到砚青镇寻人做事,先是在白日被一个莫名其妙的肮赖乞丐砍了一刀,虽说之后自己兄弟二人也在那乞丐身上各自印了一掌,打退了那无赖。但毕竟双方身份不同,丝毫不值得夸耀,若被江湖之人所知,反会嘲笑这崆峒派杨氏兄弟,连对付区区一个小镇乞丐都要携手而上,以多欺少才能以受伤为代价,勉强胜之。
然后,去办师叔所令正事,晚间安顿居住下来,却又被不知名的黑衣人溜门串户,堂堂崆峒派两位大侠才遭丐伤,又逢贼窥,兄弟二人火冒三丈的追将出去,意图将那黑衣小贼碎尸万段,却又被七拐八绕,转身腾挪的追丢了目标。好不容易追到了一个小贼同伙,正想把人拿下,却又久攻不下,以多打少却反处下风。今日所经历的一切,真可算得上兄弟二人自离青阳观十余年以来,最无奈憋屈的一天了。
当然,这兄弟二人的心情,秦牧海可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估计依他的性子,打都打起来了,那便什么都不会去理会。他中门打开,本是个搏命打法,但大师哥已在一旁已一支
洞箫,绊住了敌方双人四手,他趁对方招式已老,回防不及,直接运足气力,右手刀一招“紧缩坠地”朝杨烽胸前直击过去,左手回旋翻掌,便直接印在了杨烨右腿“意舍穴”上,这正是武当震山铁掌中的一招“丁甲开山”。
杨烨腿上直接中掌,骨头估计都已被直接崩断,当下口吐鲜血站立不稳,倒在一旁。杨烽匆忙之间,终于摆脱萧允兵刃纠缠,赶忙运起全身气力,举起手中铁牌往前一挡。可他毕竟是仓促之间,气力难调,哪顶得住火魂子秦牧海精心准备的一刀呢,加之那虎啸玄瀑刃又不是普通凡铁。只听得“桄”的一声,手中铁牌便已被劈成两半,人也被余力波及的直接倒飞出去。
秦牧海一招一式之间便重伤两名强敌,打得高兴,一个转身,收刀回鞘,待那断成两半的地方铁牌不曾落地,飞起两脚,将其踢落到一旁的湖泊水中,纵声大笑起来。
“好了,大半夜的,别笑了,知道你是几天没打架了,身子骨痒痒,但你也不看看都什么时辰了。”萧允在一旁阻止道,“好了,说说吧,这两位应该是崆峒派的道友,你们是因何大打出手的?”
秦牧海收起笑声,疑惑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你追击黑衣人刚走,让我调查这事,不多时,这两位老兄便从镇中奔出,想来便是那追击之人,我便欲上前询问。谁知我刚露面,他俩便直接对我出手,口里还叫喊着什么‘同伙、小贼’,我牢记着大师哥你让我不要冲动,三思而行的教诲,便忍让三分,只是避让,没有直接出手。便向两人表露我武当弟子的身份,谁知这两人又说什么‘武当深夜鬼鬼祟祟的窥探我崆峒派事务,到底是何居心!’我听他们越说越难听,终于忍耐不住,这才与他二人打斗起来。”
萧允听了二弟的话语,心中甚慰:“没想到二弟这次真能牢记嘱托,他这火爆性子,也属实难为他了。”拍了拍秦牧海的肩膀,转身看向那崆峒派的两人。
杨烽兵刃被毁,杨烨腿骨折断,两人一招之间便都被打倒在地,随后又被人放声大笑嘲弄,心中之火真是翻腾汹涌,加之伤势极重,差点没直接晕倒过去。两人挣扎着互相搀扶起身,杨烽看了看秦牧海挂着的单刀,又望了望萧允腰间那一抹翠绿的洞箫,冷笑道:“武当派的鼎鼎大名,我兄弟俩领教了。就是有些话想问问萧大爷、秦二爷,你武当是否已经背离我中原武林正道,与那摩天盟沆瀣一气了?”
萧允不敢拿此事玩笑,当即严肃道:“两位师兄何出此言,江湖之中人人皆知,我武当与那摩天盟,乃是不死不休的敌人,我们兄弟二人虽不才,又怎会与死敌为伍,同流合污!”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三十六节)萧首
杨烽将右手搭在杨烨脉上,仔细探来,虽然直接中了秦牧海的重手,但幸好不在要害,而且自己兄弟内功造诣亦是不低,不过这断掉的一条腿,只怕不将养数月不能恢复如常了。
杨烨一边强忍断腿处的疼痛,一边对武当二侠讥讽道:“若不是你们背离了正道,投靠了妖人,我崆峒与你们无冤无仇,又为何要处处与我们作对,居心叵测,下此重手!”
萧允正待回答,一旁的秦牧海早已听得不耐烦,按耐不住,反唇相讥道:“两条疯狗,郎朗明月,竟如此不要脸的搬弄是非,颠倒黑白,反咬一口。我好好地在镇子里走着,你们见了我,二话不说便直接出手围攻,我解释了不知多少遍,你们丝毫不听,说话反而愈发狂傲难堪起来,我为了师门尊严,不得以才和你们玩命。你俩对着你们崆峒门庭扪心自问,小爷我说的话可有半句虚言吗?”
秦牧海还欲再说些什么,便被一旁的萧允抬手拦下。萧允内心深知:“自己的二弟虽然鲁莽,但从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再加上无论是之前交手的黑衣人还是今夜这崆峒的杨家兄弟,人人、事事处处都透着诡谲。梅庄大会近在眼前,本就前路艰险,如若此时再因误会与崆峒生出嫌隙,局面当是大大不妙到了极点。”因此拦住了脾气火爆易怒的秦二弟道:“师弟,你刚刚独力与崆峒派两位高手大战良久,虽无外伤,但体内真气想是已经有了极大损耗,此间事物就交给大师哥全权处理,你赶快去一旁凝神调息,千万别因此害了修为。”
萧允如此说,一来是点明了无论此事究竟是何原因,他武当火魂子独斗崆峒二杨乃是不争的事实,既维护了二弟的面子,也大大增长了武当的声名;二来便是给这崆峒二杨一个台阶下,表明我二弟虽是以一敌二,但你崆峒派的武功也绝非泛泛,我二弟乃是全力抵挡,甚是艰难,接近油尽灯枯。
可这已经半失去理智的崆峒二杨却不想下这个台阶,杨烽阴阳怪气的说道:“火魂子秦牧海的大名江湖之上谁人不知,无人不晓,连那摩天盟颜昊魔头的高徒都是其手下败将。我兄弟二人这点微末道行又岂敢与你武当皓月争锋,萧大侠就不必老强调战败之事了。”
萧允见秦牧海已听话的退到一旁,盘膝闭目,运功调息。当下收敛精神,抱拳向杨烽杨烨说道:“崆峒杨家师傅两位见告,小弟在这里先替我二弟给两位陪个不是。两位都是武林中博闻强识之人,想必自然知道我二弟他一和别人交手便收不住手的性格,两位还请谅解。”
杨烽杨烨本来火气炽盛,见萧允一副客客气气的下首模样,当时心中怒气渐消,他俩也知道,此时两人生死全系于萧允之手,虽然料到萧允就算再胆大包天,他们崆峒威名在前,定不敢对自己兄弟二人如何。但此
事无论如何都是他兄弟二人折在了他武当手里,若是能体面的了结此事,那自然是极好的。
杨烽一个眼神制止住了还欲开口嘴硬的兄弟,他内心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而此时,萧允便是自愿充当这一笑脸人的角色。他心里虽不情愿,但也只能见好就收地对萧允说道:“令师弟的性子,我二人还是有所耳闻的,此事倒也好说,只是我有一时不明,还想请萧大侠指教。”
“大侠二字,小弟我可万不敢当。贵我两派都是中原武林正道中的中流砥柱,本就是朋友,杨师兄有什么事只管直言便是,小弟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萧允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两枚淡黄色的药丸递给杨家兄弟道:“这是小弟那位凌六弟亲手配置的镇心理气丸,对两位的伤势调理想来有些用处。”
武当神机子凌慕予的医术他们崆峒派自掌门杨梓希以下那是深深信服,但此时此刻,他二人所受之伤乃是被武当弟子所施,又怎能再受武当弟子所医。便佯装不见,萧允的手举了半天,甚是尴尬,只能不着痕迹的重新收回。
杨烽接着说道:“按理来说,我崆峒与贵派虽谈不上是什么同气连枝,但也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梅庄大会在即,我兄弟二人被师门派来此地处理本门事务,结果深夜便发现有人窥视,我二人追出来,便遇到了贵师弟,敢问萧大侠一句,这等荒野小镇,这种时辰,您与您师弟两人携带兵刃在这游荡,到底意欲何为!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说到最后一句之时,已是一副正义凛然之色。
萧允听了之后,心中对今夜之事的疑惑,已经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便开口说道:“两位师兄容禀,我们师兄弟七个约好了八月十五之前在此地会合,一同前往参与令狐盟主主持召开的梅庄大会,因我凌六弟一直未至,便在此地稍作停留休憩。我二人在外切磋武功,归来之时,发现一黑衣人影远远逃窜出镇,小弟立刻追去,留下我二弟在此,没想到,却与两位徒生了这许多误会。”
杨烽听了之后,那是一万个不相信,心中道:“玄门六士齐聚于此,不知是这萧允虚张声势,还是他们别有所图?至于其他的话,呵呵,哪里来的这等巧合,深夜练武,撞上黑衣人,我看那所谓的黑衣神秘客就是你萧允本人吧,看那身形,轻功,怕是黑衣之下,玉萧横陈。”
只不过,他内心虽是这么想,但却万万不能直接说出,不然便是一场撕破脸皮,不死不休,难能善罢的矛盾了。心道:“管他武当有什么阴谋阳谋,当前关键首先应是完成师叔嘱托,随后与我崆峒大部队会合,禀告掌门之后再做决定,到那时,管他有什么奸诈恶谋,估计都翻不出什么浪花。”因此,便假意说道:“原来如此,那此事确是我二人冲动行事了,敢问萧大侠,可有捉住那黑衣
人影,探清身份吗?”
萧允见杨家兄弟变得如此好说话,心道:“难怪这崆峒二杨在江湖之中名声不错,崆峒派的门人看来还是有些涵养的。”对着两人遗憾的摇了摇头,道:“此事说来也是奇怪,我追击了许久,看那人身形,年龄应该不大,轻功却是极高,我后来与其交了一招,也是不能胜之,只知道此人乃是男子,小弟我见识浅薄,不知两位师兄可有头绪。”
萧允这番诚恳的话语,传到杨烽杨烨兄弟二人的耳中,却是另外一层含义了。“好哇,”杨烽想着,“你玉萧子也太狂妄了,年轻男子,轻功极佳,就差对我二人直言黑衣男子就是你萧允本人了是吧。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借坡下驴了。”
杨烽收敛心神对萧允道:“我二人也是毫无头绪,看来只能日后禀告掌门师兄与师叔,看看他们有何看法,如何处理了。”他这一番暗示威胁的话语传给萧允之后,却见萧允面上仍是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没有任何反应了。
“这人不愧是玄门七士之首,松风死后如今支撑武当大梁的人,这一套惺惺作态的淡然,便非我辈所能及。”杨烽这么想着,伸手背起一旁的兄弟杨烨,对萧允道:“吾弟,腿上严重,需要赶紧回去救治,山水有相逢,恕在下 先走一步,我们梅庄再见。”说着,还怕萧允出手阻挡,便直接如一阵风似的溜之大吉了。
萧允却从未想过阻止两人离开,见杨烽杨烨离去匆匆,心中虽然好奇,但也没多想,只喊话送别道:“既然如此,小弟在这恭送两位师兄了,希望杨烨师兄的腿伤尽快痊愈,我在此再一次代我师弟致歉。”
“哼!”奔走中的杨烽听到这话,喃喃道:“不用多久,今日破兵之怨,伤弟之恨,我崆峒必定一一索回。”
看着杨家兄弟回镇的身影,萧允心中横着的大石也终于落下了一半,耳中听得一旁秦牧海的气息已从先前的急促变回平静悠长,拍了拍秦牧海的肩膀,道:“行了,别装了,知道你是给我面子,耐着性子不发一言,好了,事情结束了。回去休息吧,真彻夜不归,七弟那小子又该编排我们的玩笑话了。”
“那小子,如果敢多嘴,就让他出来陪我练武,哈哈!”月悬中天,今夜,平静的小镇,却并不平静。不过,这一切,都似乎随着秦牧海笑声的远去而回到了原先的样子。
当然,只是似乎。
小镇外,山中密林处,本该远去的黑衣神秘客却并未远去,他走到一条小溪之畔,将蒙面的黑布扯下,伴着溪水,洗去了脸上的风尘之色,他一会便要去给师伯汇报计划的情况了。明亮月光照射下的清澈溪水之中,映射出的是一道俊美男子的容颜,剑眉星目,轮廓分明。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三十七节)行云
如果此时那杨家兄弟在此看见的话,,大概会惊讶于这令他们折腾一夜的神秘黑衣客竟然却有其人,而且似乎看起来很是眼熟,但估计思前想后,都想不到到底是曾经在哪见过此人。
若是那玄门七士中的清霜子陆梦霜与山阳子易航在此的话,大概也会与那崆峒二杨一样,依稀有一些摸不到头脑的熟悉之感。
但,如果没有什么别的意外的话,这几人应该是无论如何都猜不到这男子的身份的,因为白日间那一副肮赖恶心,甚至有点让人不忍直视的丑陋模样实在是与如今的俊朗真实八竿子想不到一处去,一个天一个地。
没错,今晚的这一黑衣客不是别人,就是日间在那酒店胡闹,逗弄掌柜,折断胡泊然手中宝剑,随后打伤崆峒小杨后“重伤”逃窜的“龙舵主六弟子”了。
不过,此时的他,早就褪去了那之前计划中的旧身份。如今,此时此刻,他不是夜锋,更不是什么丐帮 龙舵主六弟子,他终于可以短暂的做回真正的自己——锋行云。
锋行云短暂的整理了一下思绪,按照先前与师伯所约定好的地方,来到了林中的一片狭小空地之上,他来到空地正中,从乾位起数到了第五棵树,从地上捡起三颗小石子,运气本门内功,朝天打去,三颗石子都连续轻轻打在了树冠上。
这是师伯之前吩咐给他的接头暗语,这三颗小石子的去势那是有气无力,只是想告知师伯自己来到,如果自己之前被人跟踪的话,便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也不会暴露其他人的身份踪迹。可如果师伯探查后,发觉安全无事,便会轻轻打断一截小树枝,自己却不会露面,以求万无一失。
果不其然,锋行云石子三发之后,果然有一截小树枝落下,那是师伯的安全信号,便对着前方欠身行礼,随后仿佛自言自语的说道:“日间的身份丝毫没有被怀疑,这最开始的不着痕迹的小梁子已经算是成功了。刚才我又去那两人落脚之处动了些手脚,那两头蠢猪想来现在还没有发觉到呢。”
只听得头上传来一道飘忽不定,若有若无的声音来,“暗地观察,伺机而动,如果那两人还始终不明就里的话,再露面帮他们引导一下方向。”
“明白,请师伯放心,至于您之前所说,这种时候,崆峒二杨突然被胡一鸣派来此镇的具体原因,师侄我调查数日,却还是一无所获,他们隐瞒的极好,似乎是一件极重要且隐秘的事情。”锋行云回答道。
“无妨。”依旧还是那道奇怪的声音,“胡一鸣此人向来胸无大志,碌碌无为,料来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如果不是他在这个时候单独调走崆峒二杨,我们又怎会有机会,假冒丐帮,挑起两派恩怨争斗呢。”
“师伯行事万全,大网早已撒下,如今鱼儿终于上钩,想那二杨无智,回去后定会把他们认定的
‘事实’完完本本的禀告给杨梓希,崆峒自杨老英雄去世之后,胡一鸣碌碌不足虑,杨梓希又年岁尚轻,武功威望都不够,平素又向来与我派中人交好。遇到与丐帮这种庞然大物的矛盾交锋,定是六神无主,只能向我派求援,加深与我派的依附,为师伯马首是瞻。”锋行云敬佩不已的说道。
这一番话,那人似乎很是受用,“唉,若不是正道之中这种庸碌的领导太多,那区区一个蛮荒之地的摩天盟又怎会十数年来无法解决。”
“师伯说的极是。”锋行云道,“师侄我听从师伯命令,以‘夜锋’身份行事,行走的越多,越发觉得一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真的是庸碌无为,上上下下都无能到了极点,如果各派能屏除成见,共同由师伯这样的大贤大能统率安排,江湖之中一定早已是一片祥和,不会有那么多腥风血雨了。
“话,倒是不错。”那话里的师伯这么说道,“只是可惜了行云你这孩子了。你本来应是我派另一位出类拔萃的年轻天才,武功成就定不会在那什么崆峒杨梓希,武当萧允等人之下。如今为了江湖大业,却只能活在暗夜阴影之中,寂寂无名,而且就算日后大业功成,世人也不会知道你的名字,更加不能知道你的存在。”
锋行云肃然回道:“师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是小侄的命运,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有些事情,总归需要有人去做。至于名气什么的,小侄如今倒是觉得,萧允等人的名气确是实至名归。”
师伯听锋行云话语中的变化,倒是显得十分好奇,问道:“哦?此话怎讲?”
锋行云歉然地回道:“有件事情,小侄我节外生枝了,还请师伯原谅。刚才在逃脱的路上,遇到了那玄门七士之首萧允的追击,小侄我一时按奈不住,与他试了一手。不过还请师伯放心,小侄没有露出任何本门招式或者功力。”说着对着那棵树的方向双膝跪地,请罪道。
“唉,起来吧,孩子。”声音传来,语调之间却没有一丝怒意,只有着几分淡淡的无奈,“这也不能怪你,以你的骄傲与实力,本就不比他们那些所谓的英才差半分,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数博不得不提醒你,我希望这是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在这一点上,月柔那孩子做的可比你好多了。”
“师侄明白,请师伯放心。”锋行云应道。
“不过,我现在好奇的是,这砚青镇难道还真藏有什么秘密不成,胡一鸣派人来此,如今萧允也在,他是一个人来的吗?来此因为何故?对你的行事计划有没有什么影响?”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师伯又接着问道。
“师伯容秉,据小侄我今天仔细调查得知,玄门七士除老六凌慕予之外,其他几人于今天傍晚时分来到镇内,具体原因吗,应该只是巧合,他们武当中人约定了在此会合,然后一齐前往参与梅庄之会。因凌
慕予迟迟未到,一行人才在此住下。小侄我下午行事的时候,怕被武当派的人看出破绽,演的无比逼真,还特意硬吃了那杨烽杨烨的两招七伤拳法,想来应该不会被发觉出任何异常。”锋行云将白日的调查结果事无巨细的一一报告出来。
空气之中,沉寂了许久,想是那位“师伯”聆听之后,也在凝神思索,只听得他缓缓说道:“不可大意,巧合多了便是有人有意为之的必然,玄门七士齐聚在此,却独独少了凌慕予一人,是真的未到,还是藏于暗中阴谋行事,眼下尚不可知。这样吧,稳妥起见,你明天暂时先不要露面现身,先于暗处看清双防动向之后,速来报我,之后再做决定。”
“好的,小侄遵命。”锋行云接令道。
“记着,这个计划本就是极隐晦,不足外知道的事情,本来只是明面上的一家崆峒,现在平白无故掺和进来武当一支,又原先的简单,变为了复杂的三方博弈,虽然我们目前还在暗处,但也不能大意行事,要懂得,牵一发便制全身的道理。如果能想个好办法,因势利导,引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于我们,乃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小侄一切听从师伯号令,定不负所托。”锋行云话刚说完,便听到远远地声音传到耳中,“行了,回吧,也许久了。”之后,便寂静无声,仿佛从始至终,林中都只有他锋行云一人一样。
锋行云独自起身,向林外走去,他知道,短暂的自我时光又迅速的结束了,当他重新踏出去的那一刻起,那个江湖之中,令人闻风丧胆可又让人辱骂唾弃的妖人“夜锋”,再次,回来了。
清晨时分,经历了一夜的沉寂,朝阳的曦光重新洒落,湖畔溪流间,淡淡的水草香气萦绕于每个早起农作的乡民鼻尖。
对于锋行云来说,这是他在砚青镇见得第四个早晨了,他好似有着百变千幻的能力,今天的他,却是与前三天又不一样,又换了一身行头,一身百姓装束,就如普通的晨起农家一般,佝偻着身子,一副老态龙钟的老人形象,一顿一顿的走在这溪边小道上。
“师伯既然让我暂时隐匿停止计划,打探出崆峒武当两方动态作为后再作打算,那窥探之前,我还是先去把之前已经完成的计划重新审视一遍,以免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蛛丝马迹留下,破坏大计。”锋行云此时走路虽是一瘸一拐,极其缓慢,但脑子却没有因此而停止转动。
“这条路前面,是我三日前初来此地,干掉的那几个镇中原先的丐帮子弟的埋尸之所,来都来了,路过顺便祭拜一下吧,,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奸恶之人,只不过是一群穷苦的可怜乞儿,我为了大计,不得已将他们抹去,这么算来,还是十分对不起他们的。”锋行云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泛起了几丝难过。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三十八节)三尸
话说那丐帮于五代十国天下打乱,纷争不断之中诞生,崛起于北宋,于南宋末年那声势更是发展到了巅峰,朝廷每抵御外敌都多依赖于丐帮,不过丐帮也因此,在之后受到了统治者的极大打击,就此没落。
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虽说到了今时今日,丐帮谈不上弟子百万,遍布江河内外,但帮众弟子仍是数目众多,江南富庶,再加上那青龙舵主多年经营,丐帮在这湖州地区也可以说是遍布村镇乡野每一处角落了。
所以,锋行云既然想冒充丐帮行事,那第一步自然便是清理掉本身的正主,这样自己才能便宜行事,因此他来到砚青镇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些原住民悄无声息的抹杀掉。想这砚青镇只不过是一湖州城郊外的无数乡镇之一,所驻守的不过是那两三弟子,辈分也不超过三袋,这对于鼎鼎大名的“夜锋”来说,实在是太小试牛刀的事情了。
讲道理,收拾这些根本不会多少功夫的穷苦百姓,对于锋行云来说,真的是一点成就感都没,甚至这还深深打击了他内心的骄傲与荣耀。不过,他自己相比于派中大计,实在是太渺小不过,根本不足道。
锋行云就这么有一着没一搭的想着,不知不觉间,便已来到了当初的那处埋尸之地的左近,近前一看,却奇怪的有着一抹很突出的红影弯着腰,在那里翻弄着土地。锋行云心下一惊:“此处就是因为十分荒僻,几无人烟,当初才会选择这里动手处理,今日怎会有人出现,莫不是被发觉了些什么。在调查完此人身份,目的之前,万不可冲动开启别的计划。”想到这里,便趁着那红影聚精于土地之时,重新将自己身形隐匿起来,远远地躲在那人视线盲区,观察着动向。
锋行云所料不错,此处的确是人迹罕至,本镇乡民少有到来,不过就像昨夜撞萧允的意外一样,此时的砚青镇因为各方武林人士的到来,的确充斥着不少意外与变化。这红影不是别人,便是那玄门七士之中仅次于萧允与秦牧海,排行第三的冰弦子南宫傲兰了。
南宫傲兰向来足智多谋,而且对外物之事虽没有如凌慕予那般近乎痴迷,但在闲暇之余,有机会的时候,依然还是很感兴趣的。
她昨天傍晚随着本人人众来到砚青镇之后,沿途经过市集之时,便被那自然翠绿的光滑圆石吸引,告知师兄弟们一声之后,便独自一人出外,采风郊游,玩水捡石。只是昨日的确是时间较短,着实不尽兴,再加上六弟凌慕予依然未到,因此,左右反而无事,南宫便直接起了个大早,顺着溪流而上,溯游寻源。
武当冰弦子南宫傲兰自非那农人可比,脚步轻灵,不知不觉间,便已经走出很远,兜兜转转,便来到了此处。
“咦?此处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格格不入?”南宫傲兰的观察力向来是弯下腰来,抚摸着上面的青草,心道
:“这一片青草长势为何相较于别处显得有些萎靡。”伸出手指往地下一插,“此处泥土好像曾经被人翻动过。”说着,伸出右手两指,夹住一根草叶,用力提了出来。
根茎连着泥土被南宫拔出,“咦?这倒是齐了,此处泥土被翻,植物却是根茎完好,未见破坏。难道?是有人翻动泥土的时候,把整个土面,都完整翻开,随后再原样不动地重新盖上,因此草茎虽然没断,但毕竟经历过一番折腾,伤了草木元气。”
南宫傲兰探查已毕,直起身来,头部微微低垂,右手拖着下巴,心里道:“翻土之人,如此大费周章,不嫌麻烦的要将此地还原,想来定非寻常百姓所为,定是为了掩盖些及其隐秘的事情。看着痕迹,想来事情发生不久。”
“既然让我们玄门七士遇到了,那么不管你隐瞒的是好事、坏事,我南宫傲兰都准备管管闲事了。”一边说着,一边从身旁寻到一根较大的树枝,便直接当做铲子,使将起来。
飞扬的泥土,不时的溅到南宫傲兰的红衣之上,留下了点点斑点,不过南宫傲兰却浑然不知,此时她一心只想探索出这奇怪隐秘之事的背后真相。
随着南宫傲兰的不断舞动着手中的木棍,那一片的土层渐渐的被移动消失着。随着南宫傲兰的一声惊呼,掘动的动作停止了,被挖的泥土飞溅在四周,中央的神坑之中,是一支人的右手。
幸好南宫傲兰不是什么养在深闺人未识,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她自家门被奸臣所害之后,拜到武当门下距今已有十余年了,早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江湖女侠了。
她收敛心神,继续沿着那只右手,一点一点将全貌清理出来,半盏茶之后,裸露在南宫傲兰眼前的,不是别的,是三具完整的男子尸体。
“看这腐烂程度,应该有个三天以上了。看这些人衣衫破烂,人人骨瘦如柴,应该不是贫农,便是附近乞丐。”南宫傲兰越分析,心中的疑惑反而越大,“显然不是图财,但如果是平常乡里仇怨,应该也不会如此煞费心思隐匿埋尸,咦?这是?”
南宫傲兰发现这三具尸体的腰间都同样背负着布袋,左首一人身上乃是三只,其他二人则是两只。“这?是丐帮弟子才会负的布袋,如此说来,这三人乃是丐帮中的低阶弟子,这不是邻里仇怨,而是江湖仇杀!”
“三具尸体上,没有别的伤痕,都是相同的一道剑痕,直接毙命,出手的想来只有一人,但是武功极高。”南宫傲兰觉得此事真是处处不寻常理:“如果真的是有武林高手与丐帮结怨,想来也不会屠杀如此辈分低微的弟子,如果是这三人不经意间得罪了他,他杀人泄愤,那便不会如此隐秘的替他们掩埋尸体,遮盖痕迹。”
南宫傲兰仔细检验剑伤之后想到:“从这剑势伤痕,我却是看不出出自哪
家哪派之手,想来只有回去禀告大师哥,希望他们可以从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说着,便重新向来路回去,“此地人烟罕至,我快去快回,想必尸体也不会惊吓到什么过往路人。”提起真气,急速奔回砚青镇酒店。“唉,如果凌六弟和我一起在这就好了,以他的见识,想必定能看出这凶手的门路出身。”
砚青镇中,玄门七士的落脚处,“大师哥,秦二哥,他们昨夜是什么时辰回来的啊,怎么如此疲倦,这都要巳时了,还没醒。”祁清圭的声音传出,欢脱的独特嗓音还是那么的富有辨识度。
陆梦霜在一旁道:“想来定是昨夜,二哥缠着大师哥切磋,大师哥执拗不过,看这情形,两人怕不是一夜没睡。你小点声,可别吵到了两人。”
“唉,当师哥就是好,自由自在,想如何就如何,要是我一夜不归,怕是第二天睡梦之中,就得直接被你们弄醒问个明白后,然后痛骂我一顿。”祁清圭愤愤不平道,不过声音却是已经有了明显的降低。
“就你能说会道是吗?”陆梦霜轻轻敲了祁清圭的脑门道,“平时,凌六弟那小子在的时候,咋不见你与他说道说道,就是你那南宫师姐在的时候,你话好像也没有那么多吧。”陆梦霜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顿,接着道:“怎么着,大师哥二师哥不在这里,你那南宫师姐也不在,光凭我陆梦霜一人,镇不住你是吗?”
祁清圭被越说越紧张,连忙摆手反对道:“当然不是这样了,我对陆师姐你,那也是一等一的亲近尊重啊。”
易航看着紧张解释的七弟,莞尔笑道:“行了,七弟,都十年过去了,我们大家是故意逗你,还是真的生气,你还听不出来啊。你千万别心里不平衡,大哥二哥那是切磋务武功,提升功力,努力地彻夜不归,我们应该感到敬佩,像大师哥他们看齐。我敢打包票,如果你真的是因为努力练功而忘我,导致彻夜不归的话,就算是南宫师姐也不会说你半个不字的。”
“行了,七弟,师姐是逗你的。”陆梦霜接着易航的话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可都比那还踪影全无的凌慕予凌六弟好多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让我们大家为他担心,连个信都没有,就是你那南宫师姐,这大清早一上午的也不见人影,不知跑哪里玩去了。”
“我可不是简单地去玩。或者说,就算是简单地去玩了,但这一趟玩的发现,可一点都不简单。”三人正说着话,大厅的门被人猛地推开,还没看清来人,南宫傲兰的声音便已经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陆梦霜的话被打断,心里隐隐不满,但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回来了。”一旁的祁清圭倒是突然显得十分有精神,看到南宫傲兰回来,便赶忙问道:“师姐,你去哪玩了,又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了啊,快拿出来给我瞧瞧。”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三十九节)疑局
南宫傲兰此时的脸上却是神色匆匆,一点“玩”的意思都没有,此时就是那跳脱的祁清圭与迟钝的易航都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对了。见南宫傲兰突然脸色不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陆梦霜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整以暇道:“这种乡间小地方,能出什么事啊,害得我们的南宫师姐如此慌张?”
南宫傲兰与陆梦霜之间向来有一些水火不容的意味,平时大师哥在场的时候,双方还有所收敛,一旦大师哥不在的时候,两人每每都是针锋相对的。
不过此时南宫傲兰倒是没有心情,和那个时间浪费在与陆梦霜的斗嘴上,当下便直接没有搭理,向一旁的易航问道:“易五弟,大师哥人呢,我有急事给大师哥说。还有,凌六弟他回来了没有?”
“大师哥和秦二哥两个昨天出去练武,半夜才回来,现在还在睡着呢。至于六哥吗,还是如昨日一样,别说人了,连个信都没有。”南宫傲兰向易航询问,本人还未回答,倒是被一旁的祁清圭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完了。易航点了点头,又向南宫傲兰道:“七弟说的没错,南宫师姐,大师哥他们刚刚休息没多会,如果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还是别打扰他们休息了吧,大师哥平时可够累的了。”
南宫傲兰想了一想,说道:“不行,此事万急,诡异莫名,必须由大师哥亲来调查才行。七弟,快点进去把他俩叫醒。”
祁清圭见南宫傲兰如此坚持,便起身向萧允等二人的房间走去,易航此时在一旁好奇地问道:“南宫师姐,到底怎么了?此处又没外人,你就别卖关子了。”南宫傲兰回道:“我在镇外,发现了三名丐帮低袋弟子的尸体,都是被人用极高明的剑法一剑毙命,显然不是庸手所为。普通的二三袋弟子又怎会与武林高手扯上关系,这其中一定隐藏着重大阴谋。”
“哟,我道是何事呢?就此等小事,还需打扰大师哥吗?小妹倒是对师姐所说的‘高手’与‘阴谋’略知一二。”陆梦霜听了南宫傲兰的话,心中与那昨日之事一对比,便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哦?还请师妹指教。”南宫傲兰一路之上都百思不得其解,如今急于探得解法,便也不甚在意那陆梦霜的话外之音了。
“其实这事,也简单。昨日来到此地之后,你便直接去左近游山玩水,自然是不知,我与五弟留在这里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陆梦霜说着,便把昨天日间,那龙舵主六弟子如何闹事,如何折辱武功低微却又打抱不平的胡泊然,与最后如何被联手的崆峒二杨打退等事,一五一十的给南宫傲兰说了一遍。末了,又说道:“事情再简单不过了,那崆峒二杨最后虽然胜了,但毕竟在之前一对一交手中,败下阵来,而且那凶恶的乞丐之前还辱骂了他们两人和背后的崆峒师门,因此,等到夜里夜深人静时,去寻几个丐帮弟子杀
了泄愤,你说对吧?易五弟。”
易航见陆梦霜相问,便点了点头,对南宫傲兰道:“南宫师姐,昨日那二杨与那六弟子交手的时候,我也看的清清楚楚,的确如陆师姐所说一样。”
南宫傲兰听了,却是显得有些大失所望,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如果真是如此,那根本完全解释不通。”
“此话怎讲?”易航不解问道。
南宫傲兰,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接着道:“如果真如你二人所说,是那崆峒派的杨烽杨烨两兄弟为了报仇,给丐帮点教训所为,那自然不会有心故意隐秘掩埋尸体,相反,反而会将那三人悬于闹市,或者直接给丐帮送去。而我查出的那三具尸体,掩埋的极其隐秘,甚至埋尸者为了不让人察觉,连翻掀土壤时,都是把一整块地皮直接翻起,连一根小草都没折断。而且,我看到的是一招毙命的剑伤,不是铁牌钝器这种伤痕。”
陆梦霜却不以为然道:“那又有何难以理解的,崆峒剑法虽不如我们武当剑法高明,但料理几个不入流的二三袋弟子,想来应是绰绰有余的。至于埋尸仔细,不想让人发现就更好解释了,虽然丐帮近些年不参与江湖事务,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而且云奕帮主听闻还是一个极其护短之人。一来崆峒派根本惹不起丐帮,而来他们二杨又不是崆峒真正的话事人,哪有权利和胆子在没有秉明杨梓希掌门之前去主动向丐帮挑衅。但心里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自然是只能偷偷地杀,悄悄地埋了。”
陆梦霜看南宫傲兰好像还欲说些什么的样子,又说道:“好了,南宫师姐,既然事情大白,那是他们崆峒丐帮的矛盾,我们武当没有必要平白无故掺和进去,想来大师哥知道了,一定也会是这么处理的。”
“陆师妹说的不错,如果这是他们两派自己的恩怨争斗,以我武当如今的处境,的确不应趟进这滩浑水里。”萧允的声音传来,两师姐妹与易航转头一看,发现萧允与秦牧海已经收拾完毕,出来了,两人身后跟着的,自然是那祁清圭了。
陆梦霜听到大师哥也支持自己的看法,清冷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仿佛在对南宫傲兰说者,“看吧,就你平时老和我唱反调,可一直以来,其他师兄弟们可都站在我这一边。”
“事情的经过,我刚才在隔壁都已经听清楚了。”萧允说着,三人走进厅内各自坐下。
“不过,大师哥也说了,前提是,这真的只是两派斗法。”身侧的秦牧海此时接着说道,“我和大师哥昨晚回来之前,碰巧与这杨烽杨烨生了点误会,然后打了一架,杨烽轻伤,杨烨断腿,想来他们此时应该是在那胡泊然家中好好养伤调息,应该没那闲工夫,昨天夜里又忍着痛,提着一条断腿去杀人。”
“哟,大师哥,你们昨晚那么晚回来,原来是找人打架去了,
竟然也不叫上我,我可好久没见过你二人同时出手了。”一旁的祁清圭倒是完全没有把握住重点的说道。
易航倒是显得有些担忧,“大师哥,你们身上没有受伤吧?如果是因为误会,那最后讲明误会了没有?”萧允笑了笑,回道:“放心吧,这件事最后我与那杨家两位师兄说明白了,他们也算豁达,既然误会一场,就这么让他过去吧,大家都别提了。至于我们这边,只是你二弟有些脱力,如今也早已无碍了。”
“大师哥说的有道理,凶手应该不会是那杨烽杨烨那么简单。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南宫傲兰顿了顿,说道:“看那些尸体腐烂程度,至少已经嘶吼被埋三天以上了。”
“什么!”萧允、秦牧海、易航、祁清圭四人听了这话,都惊讶地叫了一声,那陆梦霜虽然没有叫出声来,不过脸上惊讶地表情却已经出卖了她。
显然,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等于是推翻了各自之前所有的推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昨天午后,才在湖州城醒吾楼见到过那杨家兄弟。”秦牧海一边说着,一边向萧允投以询问的目光。
萧允点了点头,“的确如此,加上昨夜他们说奉了师门命令的言语,以及陆师妹与易五弟日间的所闻所见,他们应该也是和我们一样,在昨天傍晚前,才来到这砚青镇的。”
“因此。”南宫傲兰总结道:“三、四天前被害的三条人命,应该无论如何都算不到他俩头上的。”
“或者是这样,那龙舵主六弟子故意找崆峒二杨的茬,然后交手,就是为了给手下弟子报仇,找说法的。或者,那二杨告诉大师哥的师门命令,就是与丐帮的恩怨也说不定。”陆梦霜说道这里,又摇了摇头,自己把自己否决了,“也不对啊,那龙舵主六弟子最初找的是这客店老板的麻烦,他又不能未卜先知,知道后来引出胡泊然,引出正好路过的杨烽杨烨出手啊。那之后的事,应该谁都料想不到,完全是个意外才是。”
厅内,几人或立或站,或沉思,或表达看法,一时之间难以统一。最后还是萧允站了出来,道:“算了,我们在这猜来猜去,想的再多,也不过是异想天开。如今,还是先让南宫师妹带我去那埋尸现场看一看尸体在说,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直接知道凶手是哪家哪派的人。二弟,你和三位师弟师妹就在此稍候等待,免得万一此时六弟到来扑了个空。我和南宫师妹去去就来。”
余下以秦牧海为首的四人点头答应,萧允便不再耽搁,跟随着南宫傲兰的脚步,离开了客店。
萧允两人刚走不就,厅内的祁清圭心里正因为“为何南宫师姐这次又是叫了大师哥而不叫他”的事情而闷闷不乐,却被一伙不速之客,打断了这郁闷的沉思。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四十节)小东
秦牧海四人正在厅内百无聊赖的等待着大师哥两人的归来,楼下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弄得十分扰人清静。
祁清圭正准备下楼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随后厅外便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与那店小的声音:“几位客官,请问可是武当派的,本镇的胡泊然胡少爷在楼、楼下,请你们赶紧下去一趟。”
秦牧海等四人甚是奇怪,易航上前打开了房门,见到那满头大汗的店小二,问道:“伙计,怎么了?我们几个可都是外乡人,不认识你们镇上的什么胡少爷胡老爷的。你下去帮我们问问,他找我们几个有什么事?”
“哎呦喂,几位客官,你们就别为难笑的我了。”小二连忙拒绝道:“几位与那胡少爷是什么关系?认不认识?到底有什么仇怨?这些小的我都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按理来说,几位客官住店,这生意人,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可如今,那胡少爷带着十来个家丁, 手持棍棒,就堵在我们店门前,昨天那事,我们掌柜的还重伤在家养着呢,请几位大爷行行好,你们自己的恩怨情仇就别牵连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可以吗?”
这跑堂的伙计向来都是伶牙俐齿,能言善道的,这易航原本是以为自己师兄弟几个来到镇上的行踪被这胡泊然知道了,因此那胡少爷便前来拜访,就如之前醒吾楼遇山巅五辰,砚青镇逢崆峒二杨一般。如今被这小二“家丁、棍棒”的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愈发令人摸不到头脑了。
易航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懵懵地道:“你这伙计,说了半天到底再说些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那小二还欲再说,便直接被早已不耐烦地陆梦霜打发了出去:“行了,你下去吧,告诉那姓胡的小子,我们这就下去,看看是什么给了他这熊心豹子胆。”
那店小二巴不得不趟这趟浑水,听陆梦霜让他下去,忙不迭的就下楼回话去了。
“行了,五弟,就算有疑问,问这种伙计,他又能知道些什么啊。”为首的秦牧海发话了,“之前听陆师妹说,这胡泊然虽然是个纨绔,且本领低微,但性格倒也算不上坏,人家既然上门了,我们自然得下去看看,他这地头蛇来此到底有什么事情请教。”
“是,一切听二师哥的。”易航,祁清圭齐声答应,秦牧海点了点头,然后收起了原本脸上的微笑,正色道:“不过,我们武当也不是什么荒郊野镇,随随便便地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找上门欺负的。”说到这里便直接听声辨位,拿起桌上装满了热水的茶壶,从窗边往那最喧闹之处一甩,随后,背后虎啸玄瀑刃出鞘,也不走门,跟着那率先出窗的茶壶,直接飞身而下,跳了下去。
“唉,二哥还是这么个火爆脾气。”余下的三人似乎早有预感,易航见怪不怪地说道。陆梦霜
此时的脸上,脸上微微一笑,道:“不过,如果别人找上门来,还坐得住的话,那他就不是秦牧海了;我们,也不是玄门七士了,不是吗?”
说完,三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会心一笑,便一个接一个的,随着之前秦牧海的身影,从窗口跳下。
此时的客店楼下,相比于昨日恶丐之乱,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秦牧海的一壶滚烫热水以天女撒花的手法泼出,直接浇在了之前嗓门甚大,最是吵闹的三四名家丁头上,如今,那几个大嗓门正扯着喉咙大声呼痛呢;而易航的单刀此时正架在那为首的华服公子脖子上,想必这就是胡泊然了,大街上原本来往的人流,早在胡泊然带领一众家丁来的时候便已散的差不多了,如今见有人动了刀子,更是散的是无影无踪,整条街上,如今便只剩下了这两方人马。
陆梦霜三人跳下,见正主已经被二师哥制住,但三人却丝毫没有松懈之意:只见秦牧海的身后,有一黄衣男子,手持铁牌,对着秦牧海背心要穴,蠢蠢欲动。
祁清圭见状,忙出言提醒道:“二哥,小心身后。”便舞动长杖,要上前相助。谁知秦牧海这时却出言阻止道:“慢着,七弟,就这几块料,我自己打都尚嫌不够,就不劳你上前跟我抢人了。”祁清圭见秦牧海成竹在胸,也知道二哥素来的脾气,便收身回位,重新退到一旁。
此时的形势,陆梦霜等三人被那剩下的**名家丁围在中间,不过这被围的可一点猎物的自觉都没有,三人好整以暇的看着秦牧海的表演,反倒是那些手持棍棒的家丁们,一个个脸上表情惊恐不已,手里虽有兵器,却仍是一个个不敢向前。
“姓秦的,赶紧放下胡兄弟,不然的话。我崆峒派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此时,那背后手持铁牌的人发话了,语气虽硬,声音却是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原来这人便是昨日被打落兵器的崆峒派杨烽了。
“你放心。我刀稳得很,伤不到他。”秦牧海面对杨烽的威胁,却是看都懒得回头看一眼,接着说道:“我得先把事情问清楚了,再动手,免得一会又被大师哥说我冲动坏事,为你们几块料,白挨一顿骂,不值得。”
那乡民眼里,印象甚佳的胡泊然少爷,此时被那虎啸玄瀑刃对着喉咙要害,那刀上的寒芒传来的丝丝凉意仿佛已经刺破了肌肤。胡泊然此时的内心真是害怕到了极致,若不是眼前动一下便可能会身首异处,他早就怕得晕倒过去了。
胡泊然心中惊惧,自是十分后悔如此冲动大意地便来报仇,不过,心中仅剩的一丝理智,仍让他保持着最后的尊严道:“没想到江湖之中,名声极佳的玄门七士,竟然是如此歹毒之人,亏你们还自诩名门正派,我们只是普通百姓,你们如此出手伤人、杀人,和那摩天妖人有什么区别!”
“胡言乱语,不知所
谓。”秦牧海怒斥道,“现在,你脖子架着的刀,的确是我秦牧海的,那几个家丁伴当脸上的热水,也是我浇的。伤人,不假。不过那都是因为本无冤无仇,你莫名其妙联合崆峒派的人上门挑衅我武当,如果不稍微加以惩戒,那武林之中,不就坐实我们武当是软柿子,任他是谁,想捏都能捏的了吗。”
“无冤无仇,好个无冤无仇,火魂子秦牧海素来以性狂痴武闻名,没想到这睁眼说瞎话的口舌功夫也如此了得。”杨烽讥讽道。
“哟,这不是杨烽杨师兄吗,你这手里的铁牌还挺好看的,是新做的还是用的你弟弟的啊?诶,对了,说道你弟弟,杨烨杨师兄怎么没来啊,是腿脚不方便吗?”祁清圭在一旁,见这杨烽讥讽二哥,便出言回击,让他见识见识他所说的“口舌功夫”。
“你、你!”杨烽见祁清圭看来不过十**岁年龄,心道:“如今连这黄口小儿,都敢随便讥讽我崆峒了,武当啊武当,你们到底要猖狂到什么地步啊!”
心中虽然气愤,可杨烽此时却也无可奈何,别说什么教训对方,就连救下胡公子,对付那秦牧海一人,他都无法做到,想到这里,心中泛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叹道:“行了,此事你们武当做的霸道,你们赢了,秦二爷,我崆峒派如果不经意间得罪了你们,你们找我杨烽便是,这位胡兄弟,与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他可不是崆峒派的人,还请放他一马吧。”
易航在旁边真是越听越糊涂了,向杨烽问道:“杨师兄,你到底再说什么啊?我们武当与贵派向来交好,哪里来的仇怨一说,今日这事不是这胡少爷和你,先平白无故地找上门来的吗?怎么反说是我武当做事霸道。”
一旁的胡少爷,此时好像再也坚持不住,眼中流出泪来,嚎哭道:“江湖恩怨向来平常,可小东只是一什么都不懂的小厮,你们为何要对他下此毒手。”随后,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知是真的伤心,还是被吓得精神崩溃起来。
他一堂堂七尺男儿,这么一哭,反而搞得秦牧海手足无措起来,当下便直接收刀回鞘,退到一旁,胡泊然得脱刀口,又喜又疲,竟耳直接晕了过去,身后的杨烽见秦牧海退开,赶忙上前扶住了胡泊然,探了探鼻息,知道无事,便交给一旁家丁照顾了。
秦牧海询问道:“杨师兄,请问这位胡少爷刚才所说的,小东,是什么意思?”
“怎么?现如今,连鼎鼎有名的火魂子,都学会惺惺作态了吗?”杨烽一边说着,一边摆出了个要动手的姿态。
“明人不说暗话。”秦牧海道,“无论是那什么小东小西,还是今日你们上门的原因,我都觉得莫名其妙,不明就里,还请杨烽师兄,不要再阴阳怪气,把话说得明白一些。”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四十一节)真武
“秦二爷何必明知故问。”杨烽此时已经安排那剩余的家丁伴当,抬着已经昏厥过去的胡泊然先行回去古月庄,此时只留下自己一人孑然一身与秦牧海等四人对峙。
只听他接着说道:“师兄弟二人昨日奉师门命令来到此镇处理本门事务,有幸结识了之前差点被秦二爷随手剁了的胡泊然胡兄弟。胡兄弟热情侠义,颇有孟尝之风,于是兄弟二人昨夜就借宿在他那古月庄住下。谁知,夜里我两人察觉到有小贼暗中窥视,便一路追将出来,遇到了秦二爷和你那位师兄萧允萧大爷,是也不是?”
“没错。”秦牧海听了,不耐烦道:“这些事,你俩昨夜不是便已经与我大师哥谈妥,说明此事误会,已经揭过,如今又重新提了一遍,是何意思?”
“这话倒是不错,此事我与我兄弟两人昨夜的确已与萧允谈过,可当时我们只是以为是我兄弟二人与你们武当的矛盾冲突,无论萧允出于什么目的窥视我俩,你秦牧海出于什么目的打伤我俩,那都是我们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令师兄,既然给了台阶下,我们也不想闹大,那便只能吞了这个哑巴亏,有什么事情,待日后秉明掌门,自有我崆峒派高手前辈处理。”杨烽这一大段说的,倒是没有隐瞒改动,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的内心真实想法袒露了出来。
一旁的祁清圭听了,倒是十分气愤,道:“好哇,昨夜你们莫名其妙的先行动手,我大师哥二师哥手下留情也就算了,没想到你们竟然存着这种心思。什么日后不日后的,我告诉你,我们玄门七士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此时此刻令狐盟主在这,此事我们也是做得仁至义尽,挑不出任何毛病。”
杨烽听了祁清圭的反驳,却不以为意,也懒得与他交谈,好似是觉得他这祁小七不配与他交流一样,自顾自的对秦牧海接着说道:“可是没想到啊,我兄弟二人还是把你们武当看的简单了,把你们昨晚做得事想的简单了。今天清晨,一个自小便跟着胡兄弟的伴当,名叫小东,他的尸体便被人发现在柴房之中。待我二人细细查看之后,发现是被人用高明的点穴手法直接点在了致命要穴上导致死亡,,而且死亡的时间应该就是昨天夜里,我们发现那个黑衣人之前。必然是在昨夜糟了那黑衣人的毒手。胡少爷悲痛欲绝,向我二人请教,我二人思量许久之后觉得,此事已不单单是我两派的私怨,而是涉及到正邪大道。”
杨烽说道这里,重新将铁牌拿在手里,摆了个“风舞炽阳”的起手架势,铿锵道:“你武当派,屠杀手无寸铁且不懂武功的寻常百姓,此等行径已与那摩天邪教无异,我崆峒派既然遇到了,明知不敌,却不能袖手旁观,哪怕殒身此地,也要给胡兄弟,给不幸遇难的小东讨要个说法!”
“喂!我说你这人是脑子有毛病,还是耳朵有毛病,你没听到我秦二哥的话吗?他说过多少次了,黑衣人的事情与我武当毫无关联,谁杀的人你们找谁去,莫名其妙赖上我们干嘛?”祁清圭见这杨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真是有些啼笑皆非的说道。
秦牧海亦说道:“杨师兄,事情原来是这样,如果你们早说清楚的话,我之前也不会对那胡少爷如此出手了。不过,我七弟说的不错,我大师哥昨晚早已和你们说的明明白白,那个黑衣人和我武当派没有半点瓜葛,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真的找错人了。”
“呸,你们难道还真的想让我们相信你们连三岁小儿都骗不过的鬼话吗?当我兄弟俩是无胆还是无智,轻功奇高的年轻男子,与碰巧携带兵刃的秦二爷,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依我看来,事实明明就是,萧允夜里对普通家丁行凶,被我二人发觉之后,慌忙逃路,然后由你这个负责放风掩护的秦牧海来拖延时间,随后再信誓旦旦的编出这么一套说辞。你们的手段,未免太过低劣了吧。萧允人呢?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行为太过卑鄙,被人拆穿了躲着不敢见人啊。”杨烽此时显然已经丧失理智,变得十分自我,只相信自己判断。
杨烽的这一番话,彻底点燃了在场武当四人心里的怒火,在他们心中,自己的大师哥是一个为了武林正道,为了师门名声兢兢业业,可以付出一切的人,是一个把师门名声看的比性命还重的人。大师哥平时虽然严厉,但从小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十分照顾,他们打内心里尊敬感激萧允。可如今,他们尊敬的人,却被人污蔑、辱骂成这个样子,真是恨不得直接将眼前此人碎尸万段。
四人不约而同的同时上前,各占方位,一时之间,伞舞刀劈,挥杖砸锤,将杨烽罩在其间。四人之间攻守兼备,浑然一体,忽而灵动,忽而凝重。似有蜿蜒之势,又存庄稳之形。整个阶乘了一个至灵至重,森然万有的奇妙阵法。正是那武当派的最高绝学——真武七截阵。
说起这真武七截阵,那称之为是武林之中第一奇妙阵法也不为过,相传是由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丰真人由真武神像座前的龟蛇二将与长江汉水之会的龟蛇二山所创。两人即可结阵,攻守兼备,使得威力大增;三人同使,则比两人同使威力又强一倍;四人则相当于八位高手,五人相当于十六位,六人相当于三十二位;若七人同使,更是有着神鬼莫测之能,七人出手顶得上相仿的六十四位高手一同出手。
不过此阵,变幻甚是繁复,步法方位乃是基础,最最重要的乃是多人出手之间的互补变化,对布阵人之间的默契武功都甚是讲究。
玄门七士自十年前便一同在一起生活、练功,彼此之间的习惯与了解自是不必多提,待七人武功有所小成之后,便经常在一起演练此阵无论是以少抵多,还是分进合击,种种变化都了然于胸,虽然下山之后七人的兵刃武功都各自有着进步变化,可丝毫不影响这真武七截阵上的造诣,反而因为每个人的变化进步,使得合力使出的阵法本身也更加神妙难测,更加具有威力起来。
三年前,七位青葱懵懂少年自武当山下来之后,因年龄与功力的缘故,根本无法与武林中一流好手相抗衡,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便多靠这神妙的真武七截阵,靠着这武当第一阵,七名年轻弟子打败了一个又一个赫赫有名的江湖好手。不过,随着这几年七人武学造诣的进步,需要七人合力相斗的场面是越来越少了,这真武七截阵的本来面目,似乎也很久没有显露在世人面前了。
不过这次,杨烽的话语,使得秦牧海等死人动了真火,因此一出手便是这武当派中最强的杀招。
虽然这次只有四人,而且少了个武功最强的大师兄萧允,但四人合力仍是大约八名相仿好手的威力,更别说这杨烽本身连秦牧海一人都抵敌不过了。
四人出动这一手段对付杨烽,可以说是用宝刀杀鸡,拿利剑切菜,真是直接便让杨烽毫无还手之能,眼见一招之内便要直接身首异处。
杨烽见到这个阵势,知道自己如今已然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希望烨弟可以不负胡师叔所托,把人好好地带回崆峒山青阳观,这样,也算我对得起师门多年的栽培了。”
这杨烽不愧是能成为杨梓希掌门左膀右臂的能人,这胆略上便是超出常人许多,面对蓄势待发的秦牧海四人,却丝毫不改先前本色,说道:“四位也太看得起杨某了,对付我,竟还用上了这武当的绝学阵法了。不过,这阵既然都摆上了,何不给我看个完整的。神机子凌慕予呢?冰弦子南宫傲兰呢?还有那萧允,是不是亏心事被我说穿了,始终不敢露面啊。”
这话无异于又是在本就火冒三丈的四人头上又倒了桶油,秦牧海率先按奈不住,虎啸玄瀑刃直朝杨烽面门剁去,祁清圭的奇木缘溪杖已经搭住锁死了杨烽手中兵刃,易航的冥象玄武锤也往杨烽下盘腰腿之间扫去,连本该是防守策应的陆梦霜,此时也收拢伞面,雅荷清竹伞的伞尖径取杨烽后心“魂门”、“大椎”两处要穴。
杨烽此时面门、后心,两处受敌,待要避让,却已被易航锁死了四周身位,想举牌格挡硬吃,双手却又被祁清圭压制,难以运转,眼见已是个必死之局面,当下也不再挣扎,挺立闭目,只待身死。
“二弟、四妹、五弟、七弟且慢!快快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被辱骂的正主本人,萧允的声音远远传来。
大师哥的话,秦牧海等四人自然是听的,可当时都是愤然出手,招式之中都是运足了劲力,一时之间却是不能说停就能轻松停下的。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四十二节)离去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秦牧海等四人都已竭尽生平所学,去全力规避:秦牧海刀锋一转,将将避过杨烽面门头颅,从右耳之侧直劈了过去;陆梦霜伞剑下指,却借力顺势将杨烽带倒在地;易航的冥象玄武锤出招最为生猛,也是最沉重的,收招不及,又因陆梦霜这一带,本来直奔下盘而去的招式,眼见便直接朝着杨烽脑门过去了;眼看着杨烽躲过单刀,却又要落得个脑浆迸裂的下场,最小的祁清圭出手了,他本来就只是负责锁死杨烽双臂兵刃,因此变招之便,与其他三位师兄师姐相比都是简单许多,便直接缘溪杖柱地,只听得一声兵刃相交之声,将将地硬裆下了易航这一锤。
杨烽数息之前从鬼门关前徘徊了两趟,却终于又被拉了回来,此时他被陆梦霜带倒在地,趴在地上,踉跄着,久久不能重新站起。
而同样的,秦牧海等四人的情况倒也颇有些狼狈,算不上潇洒,陆梦霜变招最巧,倒是没有什么。秦牧海逆转刀势,也只是有些脱力,其他倒也无伤大雅。最惨的还属祁清圭与易航两人了:祁清圭仓促之间用硬碰硬地方式强行格挡下了易五哥的一锤,论力量,本就不是他的强项,因此这一锤挡下去,虎口剧痛,手中的奇木缘溪杖也拿捏不住,掉落在地,喉咙一甜,差点一口血就要吐出来了;易航的情况相比于祁清圭好一点,他的玄武棍法本来应是个圆转连环,生生不息的打法,他被大师哥叫停之后,便已经开始强行收招,不然祁清圭的伤势只怕还要中上个三分,因此,易航此时也是个胸前烦闷,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这瞬间发生的一切,都被刚刚赶到的萧允看在眼里,他奔到四人跟前,知道秦牧海与陆梦霜功力较深,收放自如,而易航与祁清圭的情况就有些不妙了,也来不及说些什么,便直接出手,左臂按在了易航胸口气脉的“玉堂”穴上,他与易航所习都是武当的高深内功“氤氲紫气”,而且萧允所习的修为还要比易航深湛一些,渡了点真气,易航胸口烦闷便已大大减弱。
而萧允左手输气的同时,右手也没有闲着,连点了祁清圭丹田之下的“中极”与心口的“灵台”两处穴位,暂时舒缓了祁清圭腑脏巨震下的伤势。
祁清圭只觉身前两处穴道被点,之前被重锤巨震之下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此时又有一人,双手按在了自己后背的“神藏”穴上,还没等他回头看清来人,一股熟悉的真气便已经源源不断地输了过来。
“别回头,赶紧运功调息,说了多少次了,让你平时好好练功,动手的时候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不要强行去做。什么脑子,我才离开一会,就忘记了?”南宫傲兰熟悉的训斥声传到祁清圭的耳朵里,祁清圭内心暗道不妙,觉得相比于这身体的小伤,南宫师姐的怒火更令他害怕。
“无事了,多谢大师哥,都怪我功力尚浅
,未臻自如之界,连累七弟受伤。”易航在萧允的帮助之下,已无大碍,看着七弟的脸色歉然说道。
萧允摆了摆手让他无须过多自责,见易五弟已然无事,七弟在南宫师妹的协助之下想来也无大碍,想到心中还有疑问未解,便向秦牧海问道:“二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对崆峒派的师兄都用上真武七截阵的杀招了?”
秦牧海便一五一十地把之前胡少爷带人闹事,小东之死与这杨烽出言不逊,强行把事情怪在大师哥头上的事情说了。
萧允毕竟涵养极好,道:“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奇异诡谲,杨烽师兄以武林正道的角度出发,所作所为也属正确。误会了我们,说清楚就是了,何必动刀动枪。”说着,上前扶起了还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杨烽,又对秦牧海等人说道:“好了好了,把兵刃都收起来,那些是对付摩天盟用的,不是对付朋友的。”
秦牧海等人心中虽然不忿,但仍是遵循大师哥的话将各自的兵刃收起。
“姓萧的,我崆峒派弟子,铮铮铁骨,不用你在这故意卖好,你和你师弟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唱双簧给谁看呢?今日,除非你把我这条命收了,不然我定会将你们武当的恶行公告于江湖!”
萧允见这杨烽事到如今,仍是十分固执,心中泛起一阵无奈,说道:“杨师兄,请问你是亲眼看见黑衣人是我,还是有什么证据证明那位家丁是我杀的吗?”
“我本领低微,没有能力拆穿你的真面目,这一点我自己知道,不用你再提起来羞辱与我,至于证据什么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儿,自然有我自己的判断。”杨烽气愤的说着。
萧允此时也不知该解释些什么,才能令这杨烽相信,只能说道:“杨师兄,不管你信不信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们玄门七士身正不怕影子斜,在江湖上也算得上值得信任,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过两日就是梅庄大会,届时你可以亲自向令狐盟主告知事情原委,我相信他老人家自有判断。”
杨烽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萧允接着说道:“这砚青镇发生的种种,都令人摸不清头脑,不止是那神秘黑衣人的出现,我南宫师妹今早在郊外发现了三具丐帮弟子的尸体,都是被高手一招毙命,而且死了至少三天了,可她刚刚回镇叫我陪同前去调查,等我二人赶到之后,却发现那三具尸体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萧允说道这里,秦牧海、陆梦霜、易航的眼睛里都充满了解惑,看向南宫傲兰,南宫傲兰一边给祁清圭疗伤,一边点了点头。
杨烽又说道:“萧大爷的谎话越来越无聊了,这个故事又是什么意思,觉得自己的事情不好解释了,便想转移话题,扯出个丐帮来?消失的尸体,挺不错的故事。”
“杨师兄信与不信,全凭自己,在下
不做干预。”萧允说道,“本来,事情既然遇到了,我武当就不该置身事外,应当调查清楚,可既然杨师兄不相信我们,觉得我武当在此,是有意探听你崆峒事务,与你们作对。那我们就不再插手了,我们一行人这就离开砚青镇,希望真如杨烽师兄所言,那神秘黑衣人是我,那我离开了,这些事就自然不会再发生了。”
“事情败露,就想抽身而退吗?”杨烽心里道,“不过,如果他们真的因为害怕而离开,那于我们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如此,就能安心完成师叔交代的任务了。”想到这里,便对萧允说道:“如此甚好,希望萧大爷可以说到做到,至于这些事情,我崆峒派会在梅庄大会上,向你们要个说法的。”
秦牧海听着杨烽的话语,心中气不过,但又不想违拗大师哥的话,便直接说道:“我回屋收拾行李了。”率先向屋内走去。陆梦霜冷笑一声,也转身回去了房间。易航看了看大师哥,欲言又止,不过最后仍是没有说什么,跟着秦牧海向客店走去。
此时南宫傲兰也已经结束了给祁清圭的疗伤,道:“大师哥,我们真要走吗?黑衣人身份成谜,丐帮尸体神秘消失?这些我们都不问了吗?还有,我们走了,六弟来了怎么办?”
萧允看了看杨烽,向南宫傲兰回道:“崆峒派的两位师兄在此处理他们门中事务,我们不方便打扰。那黑衣人窥视的是崆峒派,两位师兄惊才艳艳,定有方法处理,无须我们担心;至于那尸体消失的事情,想来自有丐帮中人处理,我们就不用多管闲事了,等到了梅庄,见到云帮主,告知他具体情况就好。至于六弟的话,离梅庄大会已不足五日,我们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六弟来到此地见我们不在,自会去西湖梅庄寻我们会合。”
南宫傲兰见大师哥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扶着祁清圭,道:“喂!你没事了吧,记着,下次别这样了,没事的话,赶紧回去收拾行礼,没听大师哥说吗,我们要走了。”
“好的,好的,已经没事了,师姐。谢师姐照顾,一会我帮师姐背行李。”祁清圭与南宫傲兰边走边说道。“不用,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做,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啥。”
萧允见师弟师妹们都已经各自回屋,便抱拳对杨烽作别道:“山水有相逢,还请杨师兄多多保重,有什么事情,我们梅庄上再说。”说完,便也离去了。
杨烽见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担心古月庄中的胞弟与胡少爷,连忙捡起掉落在地的兵刃,也匆匆离去回庄了。
一个时辰后,古月庄,这是砚青镇最大的一户宅院,虽是在乡野之中,不过倒也算得上雅致。此时的庄内,静养腿伤的杨烨,回来不久的杨烽,与那悠悠醒转的胡泊然三人正坐在一起,商量着什么。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四十三节)英才
只见那杨烨坐在厅中的一张梨花太师椅上,其中的一条腿打着药,翘起横在一旁,正义愤填膺的对胡泊然与杨烽说着什么。
此时,门外快步走进来一个干瘦机灵的小厮,胡泊然一看,便不等小厮开口说话,便率先问道:“怎么?杨大爷派你去打探那群人的消息行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少爷话。”小厮可能因为之前奔跑甚急,因此说话有些气喘,胡泊然见状,招呼旁边的仆人给他上了一碗茶,小厮“吨吨吨”地一饮而尽后,接着说道:“小的奉了杨大爷的令,去客店外蹲守,结果小的待了没多久,那一行人便有了动静。”
“哦?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了?快快说来!”一旁的杨烨急不可耐地催促着。小厮便也不敢卖关子,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出来:“小的待了一小会,便见那一行人一同出了客店,其中身材魁梧的和那最年轻的两人身上还背了不少大包小包的行礼。他们顺着大道,便直接朝镇外去。起初,他们步履虽快,但小的依然勉强跟得上。后来到了镇口往南,出了青溪之后,那一行人的步伐便越来越快,小的没什么本事,便眼见着他们消失在南边,无影无踪了。”
“哦!此话当真?你真的看到他们出了镇子,向南离去了?一共几个人?看清楚没有?”杨烽半信半疑的问道。
那小厮倒也算得上机灵聪明,说话虽然夹杂着些江南吴语,但大体上倒也说的条理清晰,清楚明白。“小的,从他们出了客店,到离开镇口,再到再也看不见,一路之上,来来回回数了七八遍,都是六人,定不会错。四个相公,一个容貌甚是俊朗,一个面目严肃威严,一个身材魁梧高大,还有一个看着不到二十岁的小相公;另外,还有两位姑娘,一个红裳潇洒,一个白衣翩翩。”
“嗯,不错,如你所说不错的话,这的确就是萧允那一行人了。”杨烽点头夸赞道。
小厮又道:“小的还怕自己搞错,回来之前,还特意去了一趟他们之前住的旅店,听伙计说,杨大爷走后,他们便匆匆收拾行李,结账退房离店了。”
杨烨与自己大哥对了个颜色,问道:“第七个人呢?那伙计可有看见?”
小厮奇怪道:“什么第七个人啊,小的从始至终见到的都只有六个,那客店的账本记录上,也是只有六人投宿住店的。”
杨烽奇道:“只有六人,难道萧允说的不错,凌慕予果真是没有来?他们真的是在等自己师弟?还是说从始至终,神机子都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杨烨插话道:“兄长,依小弟看来,且不说这凌慕予究竟在何处,来还是没来;萧允等人有什么阴谋。但如今,他们既然已经离开,且是朝南离去,想来应该不是做给我们看的,应该是真的离开前往杭州去了。”
“嗯,师弟所言不错,那依你之见,我们如今应该如何?”杨烽问道。
“兄长,兄弟我的看法是这样的,虽然这次你我二人栽了个大大的跟头,我的一条腿也折了,兄长的兵器也没了,结果虽然惨烈了些,但这些都是意外的插曲,不论他武当派到底想干什么,待日后我们秉明掌门,自有专人处理。我们千万不能被这小小插曲吸引了目光,而耽误了师叔的大事啊,既然他武当派已经退去,我们也该尽早完成上路了。”
杨烽一拍桌子,道:“兄弟你说的不错,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放心,哥哥我看的开。”
胡泊然见他们兄弟二人都已放下,要以师门为先,心中虽仍对小东的死耿耿于怀,但那毕竟只是一个家仆,与眼前讨好名门子弟的机会相比,又是不足道的了。想到这里,便向崆峒二杨劝慰道:“杨二哥说的不错,杨大哥不必放在心上,这次只不过是他武当派占了个人多势众的便宜,要真是二对二的公平决斗,他武当定然不是两位的对手。”
胡泊然好心好意的话,此时听在二杨耳朵里,却显得有些刺耳,昨夜他们二人,以二对一,结果被秦牧海打退的细节,自然是没有完完全全地告诉胡泊然的。
胡泊然接着道:“既然不算输,两位还是先以师门为先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小弟做的,两位尽管说,小弟我一定尽心尽力,协助两位。”
杨烽杨烨听了这话,互相看了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胡泊然以为是二人看不起自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却没有发作,转头招来一名家丁安排午饭,以此缓解尴尬了。
杨烽见胡泊然脸色不好,心知是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胡兄弟,可知我与烨弟因何发笑啊?”
胡泊然心道:“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瞧不起我这一亩三分地的小庙与低微浅薄的武功了。”不过这话自然是不能直接说出来的,于是,他摇了摇头,佯装不解道:“小弟愚钝,还请两位哥哥指点迷津。”
杨烨道:“我们师门的任务呢,还真的需要胡兄弟尽心尽力地协助,才能完成,不知胡兄弟是嘴上说说,还是真就如此想。”
“自然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小弟对崆峒派仰慕许久,如能为崆峒派的事务帮一些微末的小忙,那是我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是担心,小弟我本领低微,若是因为我坏了两位哥哥的大事,那就十分过意不去了。”胡泊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倒不是假话,他心慕这个多彩江湖许久,能跟名门正派搭上关系,从而成为弟子,练就绝世武艺。向来是他毕生所愿,只是一直没有机缘。
杨烽听了,心中甚喜,笑道:“胡兄弟放心,这件事你一定能完成,而且也只有你能完成,你可知此次我们奉了本门胡师叔的命令来到这砚青镇,所为何事啊?”
胡泊然越听越迷糊,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们胡师叔年过半百,门下弟子无数,但从来没真正收过一名关门弟子,此次派我二人来到江南寻访英才,所幸上天眷顾,还真的让我们找到了一位品学兼优的璞玉来。”杨烨说道这里,冲胡泊然笑了笑,道:“不知胡兄弟作何想法,可愿意放弃这万贯家财,进入我崆峒派,为武林正道奋斗终身呢?”
胡泊然此时的心情,就好像干涸了十数年的土地,毫无预兆的迎来了一场漂泊大雨,心中真是喜不自胜,便直接喜形于色,笑容都堆到脸上了。直接愣在原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
“怎么,不说话?可是不愿意,舍不得你这富足的家业生活啊?”杨烨在一旁打趣道。
“杨二哥说的哪里话?”胡泊然忙道:“小弟我只是一时之间,开心的忘乎所以了,我、我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了。我、我,我都开心的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些什么了。还请杨大哥、杨二哥恕罪。”
杨烽杨烨也喜笑颜开,两人拍了拍胡泊然的双肩,说道:“既然不反对,那胡师弟,你可知该做什么了吗?”
胡泊然会意,后退站定,向杨烽杨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口中说道:“两位师兄在上,受师弟一拜。”
杨烽杨烨二人回了一礼,杨烽道:“胡师弟啊,既然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师兄丑话说在前头,这青阳观中的生活,可不比你这古月庄,我崆峒派三规七律,门中可不收只求享乐的少爷。”
胡泊然听了,信誓旦旦道:“这一点,请两位师兄放心,区区家业而已,小弟向来不放在心上,两位师兄何时带我回崆峒山,我这就收拾行装。”
“也不用如此着急。”杨烨道:“今天已经是八月十一了,中秋佳节那天,五岳剑派的令狐盟主就要在西湖梅庄召开盛会,到时,我崆峒派自会参加,胡师叔,也就是你还未从谋面的师父,自然也会到场。你好好收拾收拾,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带你前往杭州与掌门师兄和师叔会合,这一去,可不知何年何月才有机会回来咯。”
胡泊然听后回道:“既然如此,那师弟先去忙了,今天是我拜入师门的第一天,得好好准备准备,给两位师兄摆一桌上好的酒席才是。”说着,行礼离去。
杨烽杨烨二人见胡泊然开心离去准备酒宴了,杨烽便推着杨烨,二人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烨弟,哥哥我这一番说辞,没露出什么破绽吧。”屋里,杨烽查看过四下无人后,低声对杨烨说道。
“不能说没露出破绽。”杨烨放低声音,低声回道:“要说,天衣无缝,兄长英明,那姓胡的完完全全没有觉察出来。”
“唉,要说,这也怪这胡兄弟太笨,英才?这种假话他也信,自己几斤几两什么货色,自己难道还看不清吗?”杨烽无奈道。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四十四节)私生
杨烨好奇道:“烽哥,你说胡师叔这事,掌门师兄他知道吗?”
“那还用说。”杨烽回道:“那自然是肯定不知道的啊,不然胡师叔何必提前一个月便给掌门师兄说自己想要收一个关门徒弟,然后一周前,半夜三更的偷偷把你我二人叫到房中。”
“这就奇怪了。”杨烨不解道:“锋哥,有件事,我之前就想问了,你说,这胡泊然既然是胡师叔的儿子,为何又要从小把他养在别处,而且看胡泊然那小子的样子,他自己对自己的身世是一无所知啊。”
杨烽笑了笑,胸有成竹道:“烨弟啊,这你可问对人了,我给你说,这是因为,这胡泊然啊,不是胡师叔的原配夫人所生,乃是胡师叔在外面和野女人所生的私生子。”
“什么?”杨烨听了震惊不已,手中的茶碗都吓得一个没拿住,朝地上落去,幸得旁边的杨烽似乎早有所料,眼疾手快,将半空中的茶碗接住。
杨烽看了看不小心洒落的茶水,笑道:“师弟,不要激动嘛,慢慢听为兄说就是。”
杨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道:“激动倒是没什么,只不过这消息也太出人意料了吧,在崆峒山上的时候,胡师叔与他夫人之间有多恩爱,这是全派上下有目共睹,交口称赞的啊,就是连已故的师父在世之时,都经常向我们夸耀他那位胡师弟的人品为人,要知道,掌门师兄贵为师父的亲儿子,都从来没见师父他老人当着我们这些弟子的面,夸过他。”
“这算什么。”杨烽此时在一旁倒是显得不以为然,道:“你也不想想,就以我们师父他老人家的脾气,要是知道了他师弟背着老婆做那种事情,那还不得大发雷霆吗?师父他这一生,可向来把师门荣辱,和弟子的操行品德看做第一位的。再说了,这男人嘛,也是可以理解宽恕滴。”
杨烨仍是不信,继续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烽哥,这些东西,连师父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别不是旁人以讹传讹,事实上胡师叔并没有这么做,你想啊,之前师叔夫人可还亲自用自己的身子帮胡师叔化解了那九幽寒毒呢。”杨烨说道这里,好似发现了些什么,“咦?”
“怎么,你小子也终于想到了是吧。”杨烽道:“二十五年前,你我还是孩子的时候,胡师叔他当时中了那不治奇毒——‘九幽漠寒’,此毒无药可救,除非有一人自愿愿意以自己的身躯,吸毒换血,才能挽救中毒者的性命。”
杨烨感叹道:“没错,这事我之前听师父和几位师叔都说过,当时,胡师叔的夫人年华正好,还未到二十,而胡师叔那时已经是个将近四十岁的中年人了,可胡夫人依然是无可救药的喜欢着她,哪怕是胡师叔中了寒毒,眼看就要武功全失成为废人,依然对他不离不弃,现在想来,也还是令人羡慕不已啊。”
“烨弟说的不错。”杨烽接着说道:“胡夫人最后瞒着包
括师父在内的所有人,将胡师叔体内的‘九幽漠寒’悉数吸出,然后又与胡师叔换了血,弄了个武功全失,体弱气虚,导致之后,恶疾缠身,与病魔争斗了近二十年,最后还是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
“所以。”杨烨显得有些低落,“中了这种寒毒的人,身体极其虚弱,作为女性,是根本无法怀上胎儿的。这一点,当年给胡夫人诊治的医生以及崆峒上下都是清楚知道的。”
杨烽这时才说道:“对啊,你想啊,此时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如果胡师叔突然带了个二十来岁的人回山,然后说这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大家随便一回忆,便都知道这小子肯定不会是胡夫人的骨肉了。虽说师父他们现在都已经不在了,胡师叔已是我崆峒派中辈分最高之人了。但可别忘了,掌门师兄,这几年来励精图治,对我们弟子的操行规定更是严厉,想来如果这事让他知道了,他不一定会卖胡师叔这个面子。”
“锋哥说的不错,掌门师兄这几年,确实是越来越有威严了。”杨烨点头称是到,“而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如果这胡小子真以私生子的名义上了崆峒,就算有胡师叔在上面罩着,其他的师兄弟们多半都不会喜欢认可他,这在山上的日子可就不太好过咯。”
“对啊。胡师叔辗转一生,就这点骨血,他自然是想照顾的尽善尽美,原来师父他们都在,他害怕被发现只能养在这江南富庶之乡。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终于忍不住了,想与儿子朝夕相处了,收个关门弟子,然后过几年再认个干儿子,这样不就能光明正大的听自己儿子叫自己爹,还不用担心被人说闲话了吗。”杨烽此刻,倒是把他那位师叔日后可能的计划,说的清清楚楚。
“可是,烽哥,这些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不成是胡师叔他偷偷告诉你的?”杨烨一边问道,一边拿起布将之前被水溅到的双手擦干,不经意间想动一动腿,却是只感觉到一阵疼痛,想到自己这被那武当秦牧海打断的腿,就又气不打一处来。
杨烽见自己弟弟脸上突然有些怒意,还以为杨烨是因为以为师叔厚此薄彼,把秘密告诉自己却不告诉他而生气,解释道:“怎么可能!且不说我与胡师叔的交集不会比师弟你跟他的交集多一丝一毫,再说了,如此隐秘的事,已胡师叔的性格,又怎么告诉旁人呢。”
“那烽哥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杨烨追问道。
“还记得,之前掌门师兄让我去查算我崆峒派各人各项的开支情况吗?”杨烽说道。
“嗯,没错,我记得是有这么一件事情,那是大约一年前这个时候吧。”杨烨说道,却不知兄长为何突然提到这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来。
杨烽说道:“我崆峒派的账目记录,那是每一笔每一项都记录的明明白白,我当时左右无事,除了按照掌门师兄的话,查阅近十年来的账目之外,还闲来
无事往前面几本翻了一翻。结果,便看到了二十二年前的一笔‘巨款’。上面写着,胡师叔为了照顾朋友的遗孤,往湖州砚青镇拿了一大笔银子。我一看,心中便觉得十分奇怪。”
“哦?这又有什么奇怪的了,我崆峒派向来仗义疏财,对武林中的朋友们,向来是扶危济困,这在江湖上,那是有口皆碑的。”杨烨自豪地说道。
杨烽说道:“那是自然,可烨弟啊,你看事情可不能如此片面,一定要多想想,把握到重点。”
杨烽见杨烨仍是一脸的疑惑不解,便解释道:“你想啊,正因为我派上下人人如此,所以,胡师叔说是帮助故人之子,师父他们当时自然不会详细询问,拿钱自然是轻松且方便。正因如此,我在那账本之上,才只会看到这短短几条信息,关于哪位故人,因何亡故等等这些具体信息,是一概没有。”
“嗯,这倒也是,以师父的性格,如果是知道胡师叔要拿钱帮故友之子,应该是不会过问太多的。”杨烨赞成道。
“呵呵,师父日理万机,对他这位师弟的了解还是不够啊。我当时看到那个理由与数字就知道不简单,以我与胡师叔这二三十年的相处下来,对他的了解,如果真是什么故人之子,他或许会帮忙照顾一下,但一定不会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来用的。”杨烽接着道:“所以,在那之后,我百思不得其解,便找机会特意下了一趟江南,想解决内心的疑惑,在费尽曲折之后,找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第一批家丁仆人,听到他们所说的当年情境后,终于得到了这个事实。”
“烽哥,小弟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杨烨斟酌了一下后,问道,“烽哥你什么时候和胡师叔结下仇怨了吗?”
“烨弟你怎会如此问?”杨烽听了杨烨的话,却是觉得有些摸不到头脑。
“不然,你为何只是凭着账本上那点不同寻常之处,就如此费尽心思,去查找真相,听你说的简单,但得到这个结论前的过程,想来定是十分曲折不易的吧。你不要说只是因为好奇就大费周章的去做了啊,这种话我是很难相信的。”杨烨说出了心中的不解。
“自然不是因为好奇,我还没有闲到这种地步。”杨烽笑了笑,解释道:“说起来,这应该算是个必然的误会,或者说,是误会的必然。”
杨烽重新给自己的这位亲弟弟换了杯茶,然后看了看他那条伤腿,检查无碍之后,悠悠地说道:“烨弟啊,有时候,你看事情,还是有些太过简单浅显了。”
“师父自五年前故去之后,掌门师兄年纪轻轻便接过了执掌我崆峒门户的重责。杨师兄他这五年来一直过得是如履薄冰,丝毫不敢疏忽,就怕因为自己的年轻不足,而影响了我崆峒长久以来的名声。”杨烽说到这里,语音沉重,的的确确是在为这位年轻的掌门着想。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四十五节)交谈
杨烽的话语愈发沉重起来:“在三年之前,我崆峒派四位师伯师叔被那摩天盟的七星魔云使围攻,最后不敌,殒命于西域。自那之后,我崆峒派先一辈的前辈便只剩下了胡一鸣胡师叔还在人世。胡师叔作为派中辈分最高之人,又韬晦多年,弟子亲信遍布青阳观内外。这一点,就是掌门师兄也有所不及。”
杨烨此时的腿虽然仍是疼痛不已,但这万万不及他听到兄长杨烽这一番话心中震撼的万一。“烽哥,你的意思是?胡师叔与杨师兄他俩?”
杨烽摇了摇头,道:“自然不是,胡师叔在江湖中,向来庸碌,武功声望都说不上是一流绝顶,按照平时与他接触相处下来之后的感觉,他也不是那种富有野心之人。”
“但是,”杨烽接着侃侃而谈道:“胡师叔不这么想,但这不代表这底下的人也会甘于庸碌。作为师父的弟子,掌门师兄的师弟,我要让一切的危险都消失在萌芽成型之前。”
“烨弟,你知道人们为什么见到老虎,要小心提防吗?”杨烽此时向杨烨问道。“这?老虎会伤人,难道不是常识吗?这有什么为不为什么的?”杨烨实话实说的回道。
“不是这样的。”杨烽轻轻摇了摇手指,说道,“要知道,对于老虎来说,我们人的肉相比于那牛羊等物,简直可以说是难以下咽,丝毫不会觉得美味。而且捕猎我们人的难度还要比猎杀别的那些蠢笨动物危险的多,因此,除非是饿极,否则不到万不得已,老虎都不会选择将人作为猎杀食物的目标的。”
“这种说法倒是新奇。”杨烨打趣道:“那依烽哥所说,以后大家见到老虎,完完全全当没看到就是了,也不用紧张去防备了。”
“不!人们看到老虎,依然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防备着,甚至说,有机会的话,还要先下手为强,把危险本身,杀死、清除。”杨烽凛然道。“因为,人们对付老虎的原因,根本不在于它是否想不想伤害我们,而在于它有没有伤害我们的能力。一只兔子,就算它想吃肉,他也没有伤害的能力,但老虎不同,它有着庞大的身躯,锋利的牙齿与有力的四肢,完全可以对我们造成伤害。因此,为了确保真正的安全,不管它想不想伤害我们,我们也要提防着,甚至先下手为强,把他先除掉。”
杨烨听完杨烽的话,若有所思,道:“烽哥,你说的我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不过还是有些不太确定,能不能给我直白点详细说说。”
杨烽这些肺腑之言好像已经在心中憋了很久,未得发泄了。因此,面对杨烨的追问,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不耐烦,反而神采奕奕的继续说道:“烨弟你想,假如是你我对掌门师兄不满,这无论如何都无伤大雅,因为你我二人不过是崆峒门下的两只小虾米,翻不起什么风浪;可胡师叔则不同,在师父和其他师叔伯去世
之后,他隐隐有种我们崆峒第一人的感觉,尤其是他底下的众多弟子亲信,平时更是尊重他超过尊重掌门师兄。虽然胡师叔本人没什么野心抱负,可如果这底下人不服掌门师兄的命令,然后一直撺掇胡师叔,难免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到那时我们崆峒派就会因为内斗而元气大伤了。”
杨烨深以为然道:“没错,内斗的确是会大损门派元气,据说五十多年前的五岳剑派就有过一次,因为内斗而元气大伤,从一流势力沦为武林中不入流的小势力,幸得令狐盟主励精图治多年,才恢复如初,并发展到如今的盛况。”
杨烽继续说道:“因此,当我看到账本上,有关胡师叔的奇怪之处时,便本着防患于未然的心思,去打破砂锅,细细调查,如果那笔账所隐瞒的事情是胡师叔不利于杨师兄的事情,那正好提前预知,也免得杨师兄被打个措手不及;如果是像如今这种私事,那也无所谓,只是浪费点时间罢了,相比于我崆峒派的安危与掌门师兄的地位稳固根本不算什么。”
“诶,烽哥,小弟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杨烨突然说道。
“哦?烨弟快说,想到什么了?”杨烽好奇问道。
杨烨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道:“你不是担心胡师叔作为猛虎的尖牙利爪吗?如果我们把私生子这事往外一捅,掌门师兄无论管与不管,都会让胡师叔声名扫地,有了这件丑事再前,别说什么摆谱与正门师兄一争高下,就怕是连日常事务都无颜处理,直接要‘闭关修行’了。”
杨烽看着自家兄弟的目光,轻轻叹了口气,道:“烨弟啊,你觉得这种事,大哥我,能想不到吗?你以为如果只是单单胡师叔的命令,大哥我会这么费心去做吗?这还不是为了我崆峒的存亡。”
杨烨是越听越糊涂了,不解道:“烽哥,你之前说的,我多少都还能懂,而且都认同,可你这说的,真是让小弟我完全摸不到头脑了。你既然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师叔和私生子的事情,又和我崆峒存亡有什么关系呢?”
“还不是因为一个人。”杨烽看着杨烨说道;“一个你之前提到过的人。”
“大哥,你是说?”杨烨喃喃道。
“没错,就是当今武林第一人,掌门师兄极为亲近的长辈,五岳剑派的令狐盟主。”杨烽此时的嘴里,说出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种话题上的名字——“令狐聿笙”。
“就像烨弟你说的,令狐盟主何等英才,凭借一己之力便把处于存亡之际的五岳剑派拉了回来,而且发展成了与少林这种千年门派并驾齐驱,甚至隐隐有着超越之势的门派。自十几年前摩天盟横空出世,意图入主中原以来,丐帮甲长老重伤瘫痪,丐帮全体偃旗息鼓,不敢过问江湖;峨眉前掌门无为神尼身死,门中实力大为削弱;那可恨的玄门七士
的武当派,更是前掌门松风道长与武当八子全部殒命,武当派的前辈高人死的是干干净净,直接做出了封山自保的无奈举动;我崆峒派不也因为摩天盟,而折损了四位师伯师叔吗?”杨烨听杨烽突然提到这些摩天盟犯下的累累血仇,气得握紧双拳,重重地砸在了自己那条未断的好腿上。
杨烽劝慰道:“烨弟,且别气愤,这正道与摩天盟的仇怨,说起来那真是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我们暂且放下。整个武林之中,除了少林与五岳之外,那都是实力大损,轻一点伤筋动骨的如我崆峒峨眉,重一点直接损折了根本的便如那武当了。可虽说,少林与五岳都是基本完好的情况,可其中的差距,明眼人却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杨烨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少林派那说好听点是洁身自好,说难听点就是自扫门前雪,退缩避让;而令狐盟主带领的五岳则不然,十余年来,一直都与那摩天盟斗智斗勇纠缠着,奋斗在第一线,可以说,如果没有令狐盟主,如今的武林,只怕早已是那鸿败天说了算了。掌门师兄提到这些事,对令狐盟主那也是十分敬仰,可以说是赞不绝口啊。”
“唉,这恰恰便是我最担忧的一点啊。”杨烽说道,“各派实力大损,都不是那鸿败天的对手,少林派自破嗔方丈以下又不管别派之事,态度消极。因此,各门各派便只能围绕在五岳左右,抱团取火,对抗摩天妖盟,这就使得令狐盟主与五岳剑派的声势,在武林之中是越来越旺。当然,江湖有令狐盟主这种不世奇才主持公道自然是极好,但这种情况,也导致了一些别的事情无可奈何地滋生出来。”
杨烽说道此处,见 杨烨依然是一脸懵,便说道:“我问你,五岳剑派中,除了华山掌门令狐盟主之外,其他四派掌门是怎样地位。你我也算认识不少五岳剑派中的好朋友,不管是衡山派墨规掌门门下弟子、泰山派木七星道长门下弟子、嵩山派王乾掌门门下弟子还是那恒山无色庵钰昭师太的弟子,在他们心中,那都是只知令狐盟主,哪知本派掌门啊。”
杨烨道:“烽哥说的的确不错,这几年来,无论是五岳哪门哪派,行走江湖报家门的时候,基本上都称自己是五岳门下弟子,很久没见过自称某一山弟子的了。不过,虽然木七星道长四人感觉有些如令狐盟主下属一般,但毕竟令狐师叔是公认的盟主啊,而且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就算全让令狐盟主做主,也无可厚非,理所应当啊。”
“唉,师弟啊,恰恰是你认为的理所应当,才是如今我最为担心的地方啊。因为,掌门师兄他,也是与你一般看法的。”杨烽痛心疾首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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