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摩天业火掩垂杨,昔雨因留心予乡 (第十六节)墨规
松风道长这时缓步走出人群,说道:“杀人剑术并非万能,反而一无是处,真正的剑道乃是为了修身正心,运转如意,将敌人之势融入我自身之势,从而不战而屈人之兵,做到“万人难敌”。为了杀人为目的的剑术,是最为粗浅且无用的。你,懂了吗?”
爱洲久忠听了之后,似有所悟,闭目许久,然后向着松风跪了下来:“多谢大师讲述真正剑道,我之前想的,练习的,真是很大很大错了,全错了,中原武林的精深真是比海都要深,多谢大师,我之前错了杀了你们很多人,现在,你们杀了我吧。”
松风摇了摇头,道:“此处乃是梅庄,如何处置你,还是得令狐师兄说了为算。”
令狐聿笙闻声而出,向众位群雄说道:“按理来说,此人杀了我各派弟子,应该让他杀人偿命,但松风松森两位师兄以武当大智慧教化于他,他似乎也已知错,在下的意思是放了他以彰我华夏之风度,不知崆峒派及其他的朋友们意下如何?”
令狐聿笙既如此说了,崆峒等派弟子自也不会反对,爱洲久忠向着松风的方向拜了三拜,站起来说道:“中原江湖的风采气度,我如今领教了,我爱洲久忠在此发誓此生再不携带任何兵刃踏上大明土地,再不伤大明一人,大师所传剑道,我必珍之重之,教化国人,学习真正剑道。”当下也不管插在地上的长剑,转身走了出去,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内。
令狐聿笙向在场各位说道:“此事事发突然,我五岳剑派照顾不周,还请诸位担待。”又向杨梓希说道:“杨师侄稍后,我已知会嵩山王师兄,想必马上就会派人和担架下来接杨师侄,今日杨师侄之气度,定成武林佳话,不愧为如今年轻一辈之翘楚。”
杨梓希连连道谢,谦虚道:“翘楚二字万不敢当,我这点微末道行哪及得上启明师兄啊。”
令狐聿笙又向武当峨眉诸人说道:“武当峨眉的各位朋友就请随我共至梅庄休息,两位掌门请,少林的破慢、破疑两位首座大师,丐帮的甲长老及朱白两位舵主,崆峒掌门杨老英雄以及我恒山钰昭师姐、嵩山王师兄、泰山木师兄都已经到了庄内。此外还有五湖四海众多的好朋友都已至梅庄,就等着松风道长和无为师太二位了。”
一行人随着令狐聿笙往梅庄走去,那梅庄本就气派非凡,经历之前那次大会之后,五岳剑派之人又将其扩建整修了一倍,用以接待武林同道。
凌慕予跟随众人行至庄前,正震惊于这梅庄的气派,便见大师哥随着一美貌妇人迎了出来。还未行至众人跟前,声音便到了,“哥,松风师兄,松恒师兄,各位师兄,别来无恙,来了梅庄就当跟自己家一样。”
这妇人便是当年的紫霄寒霜,如今的令狐夫人韩素琴了,他见有人袭扰梅庄,丈夫前去处理,她自知道令狐聿笙武功了得,但他前几日毕竟受
了重伤,因此出来等候,却见不仅丈夫神采奕奕地回来了,她武当众位师兄们也都一起到了梅庄。松剑听了,笑着打趣道:“亏你还记得你哥哥,你自己算算,你都多少年没回武当看看啦。”其余松风等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令狐聿笙在旁解释道:“不能怪拙荆,都是我比较蠢笨,五岳事物常常需要她在旁辅助。”松剑见到妹子心情极佳,道:“令狐妹夫,我们自家人开开玩笑,你何必当真呢。”
韩素琴又向松风问道:“松风师兄,恭喜你交出了个好徒弟啊,阿允这孩子年纪虽小,行事却沉稳有度,我真是越看越喜欢。听他说,我之前给送过去的南宫家的女娃,你也收了她作弟子了?”
松风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兰儿那孩子也是极聪慧的。更可贵的是,她全家都遭那西厂中人迫害而死,她小小年龄却能不被仇恨蒙蔽。”韩素琴说道:“当时,我意外地从厂卫手中救下她送上武当,本是想让她代我照顾师兄们,也算给她了个好的安顿。没想到,竟蒙师兄垂青,我派不是向来不收女弟子的吗?师兄你可是串通好了在这蒙骗小妹呢。”
松风摸了摸胡须说道:“我武当出了个名扬天下的紫霄寒霜、令狐夫人,那这不收女弟子的规矩当然得改上一改了。慕予,你韩姑姑不信,你且给她说来。”
凌慕予听到师父提到自己,便上前说道:“韩姑姑,南宫师姐确实和我与萧师哥一样拜在了师父门下,师姐聪明机警,学武极有灵性,比我可快多了。”
一群人寒暄着,进了梅庄,梅庄之内早已备下酒席,各大掌门之间自然少不了一番客套,年轻子弟之间规矩倒少多了,如此各门各派弟子齐聚一堂,与他们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
深夜,大多数人都已经入睡,等待着明天的正日子。令狐聿笙的房间中,却仍未熄灯,韩素琴与众位师兄多日未见,此时正在一起讨论剑法与幼时趣事。令狐聿笙心里却想着前日之事,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令狐聿笙抚摸着桌上的茶杯,“咚、咚、咚”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令狐聿笙起身打开房门,看清来人后笑道:“墨师兄,你衡山离梅庄最近,你却来得最晚,来来来,罚酒一杯。”
来者约莫四十多岁,不像是个名门宗师,衣着打扮倒像是个行旅商人。便是如今的衡山掌门墨规了。
墨规满脸疲倦,显是刚刚才到,听得令狐聿笙寒暄,却不接茬,面色凝重,小声对令狐聿笙说道:“令狐师兄,我刚才探听得一个消息,摩天盟首脑人物及盟中精英弟子也聚集在了这江南道上。”
令狐聿笙知道此事不是该在门口讨论的地方,便将墨规请了进来,墨规接着说道:“我听闻此事,便在左近查探,不过却并未亲眼发现摩天盟人马的踪迹,因此也有可能是有人故弄玄虚,道听途说。”令狐聿笙缓缓
摇头,道:“不是假的,我前几日已经跟他们交过手了,那摩天盟主、春残秋衰堂主以及那七星魔云使都在其中,我遭围攻,差点失了这条性命。”
墨规震惊 ,道:“那摩天盟的妖人们武功如此了得,竟伤得了师兄?”令狐聿笙说道:“墨师兄,我们万万不可妄自尊大,小觑了天下英雄,那两位堂主就我看来不下于木师兄、王师兄他们,那摩天盟主更是武功奇高。”
墨规气愤道:“我们这次梅庄大会,本就是商量如何处理这个新近冒出来的邪魔外道,他们倒好,先下手为强,竟敢来到江南,还对师兄出手,他们既然还没离开江南,明日会后,便联结同道,去灭了他们,让他们知道这里,不是他们昆仑山、天山,不是西域。”
令狐聿笙正欲说些什么,却隐隐听到前院传来争吵之声,问道:“前院是何人喧哗,莫不是有敌人?”
墨规听了,不以为然,道:“师兄,莫急莫理,我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是那峨眉无晦又对掌门人不满,两人在那争吵呢。”令狐聿笙奇道:“我白天看那两位师太还好好的,同门师姐妹,怎会忽地就吵起来?”
墨规将杯中茶水饮尽道:“师兄你平日不关注这些琐事,自不会知道,峨眉这俩师姐妹争吵在江湖中,早就不算新鲜了。无晦师太在门中人缘极好,处事也强,但只因无为师太武功较高掌门之位却到了无为师太的头上,无为师太接任掌门以来,却只做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是不管不顾,自己我行我素,因此无晦对这个掌门人的积怨那是越来越深了。”
此时前院争吵之声似已结束,想来是二人各自回房去了。令狐聿笙听了墨规的话,道:“想那无为师太必有过人之处,不可能只因武功精强便被前辈选做掌门的。这次她们又是因何争吵。”
墨规续道:“这次啊,也是小事。这无为师太听说昨夜救了个小姑娘,那姑娘家中庄园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好像两个亲人长辈也被奸人害死了。无为师太正巧经过,便救下了这个小姑娘,收她为徒。”令狐聿笙听到此处,心中大惊,仿佛有什么伤疤被人强行揭开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你说人家收徒弟,关旁人何事,无晦师太非说掌门弟子应该品性武功均是一等一的佳才,哪有似这种来历不明便直接收徒的,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令狐聿笙缓过神来,收敛心神,道了句:“无事。”对墨规说道:“师兄你,累了这一日去歇息吧,我去前院劝劝无晦师太,旁人的事我们原不该多管,但明日就是大会了,此时应通力合作一至向外对付摩天盟。”
墨规听了,道了声“师兄忙完之后也早早休息,你身上还有伤呢。”便回房休息去了,令狐聿笙看着天边渐渐显露出来的圆月,向前院峨眉住所走去。
第二章:摩天业火掩垂杨,昔雨因留心予乡 (第十七节)月圆
次日清晨,此时离梅庄大会的召开已不过半个时辰,松风用完了早饭在自己房里打坐,却见自己的小徒儿闷闷不乐地回来了,他好奇地问道:“小予,怎么了?刚才早饭之时你便不在了,这是去哪了?”
“师父,”凌慕予嗫嚅道,“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昨晚我和少林的几个小和尚掰手腕,每次都输了,然后他们就笑我说吃东西有什么用,还比不上他们天天吃斋的。”
松风听到这里,更好奇了,说道:“因此,你就早晨也不和众位同门一起吃早饭了?你平日在武当山上比武输了被嘲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每次都是一身的无所谓。怎么,这次转了性了?”凌慕予小声道:“不是,比武输了我都习惯了,主要、主要,昨天被嘲笑的时候,雨溪妹妹也在。”
松风道长看着凌慕予这个样子,不禁想到了自己与众位师兄弟们年轻时候的样子,暗暗感叹了一声时光催人老后,问道:“师父荤腥吃的多吗?”凌慕予摇了摇头,却不知师父何意,松风又问道:“那你觉得师父的本领如何?”凌慕予这次重重地点了点头。松风说道:“这就是了,我们江湖中人,无论是修道还是修佛,饮食荤素不过是个形式,重要的不在于外,而在于内。”
凌慕予恭敬道:“还请师父指点。”松风缓缓言道:“食草者善走而愚,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而明。我们武当,修的是这天地阴阳之气,求的是这万物平衡之道,这才是最重要的内核。”
凌慕予若有所思,松风揉了揉他的头,道:“你在这好好想想吧,师父和师叔们要去正厅参加大会了。你这孩子平时极为聪慧,但在自己的事上,却愚钝的多了。”说着转身离开,只剩下凌慕予一人。
“请问是凌师弟吗?”凌慕予沉思之间,却见屋外不知何事来了一个大概十二三岁的小和尚。凌慕予回道:“武当弟子凌慕予,敢问这位师兄找我何事?”那小师傅行了个平辈之礼道:“小僧少林破贪师父弟子,心止,昨夜我派弟子不懂事,言语之上得罪了凌师弟,小僧特来道歉。”
凌慕予本就不是什么容易记恨的人,此时又已被师父指点一番,早已把昨夜小和尚的事忘了开来。忙还礼道:“原来是少林戒律院首座的弟子,师弟拜见心止师兄,这等小事何必去提呢,你不说我都已经忘了。”
那心止见凌慕予胸襟大度,心中自也钦佩不已,长辈们此时都已去参加大会,左右无事,两人便在此继续攀谈起来,却是越聊越投机。
此时一阵轻灵的脚步声进入了这段谈话,“小予哥哥,你昨日不是说想切磋一局吗,我找管家借了套棋子。”却是程雨溪来找凌慕予了。程雨溪奔进屋内,却发现还有一人,却是个没见过的小和尚。
凌慕予给双方介绍道:“雨溪妹妹,这是少林的心止师兄;师兄,这是峨眉无为师太新收的弟子程姑娘。”两人互相见礼,凌慕予看着程雨溪提来的黑白二子,可惜道:“如今棋子有了,却无棋盘。”
一旁的心止道:“那有何难,纵横十九道,黑白天地间。”说着取出了一张大纸,拿起桌上的笔在上面划了起来。凌慕予喜道:“妙极!妙极!原来师兄也是此道中人。”便也随心止一起划了起来。心止谦虚道:“只是偶尔下过几局,这围棋之道的大门我还未找到,谈何此道中人。”
程雨溪看着二人短短时间
便画了个像模像样的棋盘出来,当下笑道:“你们两位别谦虚了,棋盘上见真章吧。”心止推辞道:“程师妹来此,不就是为了和凌师弟交流弈棋的吗,小僧岂可越俎代庖。”程雨溪说道:“无妨,又不是说只有这一次,以后我再和小予哥哥下就是了,心止师兄你就别推辞了。”
心止本就对这弈棋之道甚是痴迷,他于少林寺中却难寻此中好友,当下心痒难耐,就不再推辞。二人猜先之后,时剳、时粘、时觑、时断地布局其中,或冲、或斡、或飞、或关地周旋其间,又粘、又断、又聚、又劫地厮杀开来,不知不觉间,便已日悬当中。
两人下了两百余招,却仍难分难解,且又都苦思不得取胜之法。程雨溪此时在一旁说道:“此亦不敢先,彼亦不敢先。两位师兄双活,此次是不分上下了。”
凌慕予率先起身道:“心止师兄棋力高深,师弟十分钦佩。”心止也谦虚,大赞凌师弟少年便已棋力了得。当下三人收拾了棋子,便又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从围棋聊到了各自的门派武学,却在这里有了分歧,凌慕予心止二人争论起来。
“我师父常说,世人被贪嗔痴愚所扰,被酒色财气所困,还兀流连红尘,沉迷不醒。出家抛却尘世之物,方可求得大道。”心止说道这里,却被凌慕予反驳道:“我常听师父说,出世之人入世必深,否则不能在纷扰中洞烛机先,江湖纷扰,出家或可求得一人之道,但若想救红尘,必得先入红尘,懂红尘。”
心止向程雨溪说道:“程师妹,峨眉金顶向来佛法精深,想必你是同意我的观点的。”程雨溪却摇了摇头道:“我拜入门下,却是俗家弟子,佛门的道理我不太懂,不过我喜欢小予哥哥说的想救红尘,就要入红尘。我记得我原来家里母亲就养过一盆南方的山茶花,叫红尘客,可漂亮了。”
心止奇道:“听说那大理的山茶在别的地方很难生长存活,程师妹家里竟有此物。”程雨溪骄傲道:“那是自然,不止红尘客,还有羽衣霓裳、步步生莲、十八学士,还有许多我叫不出名字的种类,我娘都可以照顾的很好。”程雨溪突然想到那些花草早已和垂杨一般被火海吞没,“花谢了,娘亲来年重新种来就是,但如今,娘亲却是再也回不来了。”想到这里,低落起来,道:“那些美景,怕是此生都很难再见了。”
凌慕予知她又想到了过去的事,当下说道:“雨溪妹妹你放心,等这次你回了峨眉金顶,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上武当山来找我,我一定会在山上种满了奇花异草等着你。哪怕是再难存活,我也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程雨溪心中感动,还欲再说些什么,只听得外面喧闹无比,想是梅庄之会已经结束了。当下心止与程雨溪只能各自道别,回少林及峨眉门人之处了。
凌慕予也走出房间,与大师哥,清渊师兄等人一齐迎去。但见师父与八位师叔伯都眉头紧皱,满脸忧色。
“未曾想到那摩天盟中人武功如此之高。”“初到中原便围杀令狐掌门,着实是武林之祸。”“此次江南之行,必定让这些妖魔小丑尝尝我真武七截阵的威力,知道我武当八子的大名。”……
松风道长听着师兄弟们的议论,那摩天盟之事虽急,但想来正道人士同心同德,应该无碍,他此时心中所想却是之前大会结束之前,令狐聿笙与韩素琴照例弹奏的那曲《笑傲江湖曲》,此曲他五年前也听过,但这次所奏,乐映人心,曲子
里似乎多了些什么,令他心中不安。
松风见弟子已齐,心道:“估计是我敏感想多了,眼下还是先处理好已发生的事吧,那些小小疑惑,日后再慢慢思量便是。”于是对弟子们说道:“西域摩天盟中的首脑与精英弟子已齐下江南,据五岳剑派可靠消息,此次他们意图控制江南武林,之前已对我正道人士出手,甚至连令狐掌门也受了点伤。经各大派商议后,由五岳剑派领头,少林破慢破疑两位首座,丐帮甲长老与两位舵主,峨眉无为无晦两位师太,崆峒杨老英雄及我武当九道,以及其他大小帮派教门二十余,一齐前往摩天盟江南窝点,在其出手危害武林之前,将其赶出中原。”
松风对清渊道:“此次对方来的都是高手精英,你们年轻弟子去了反为拖累,由你领头带着师弟们返回武当山紫霄宫,我与你们师父们,待此间事毕业,再回山。”
清渊领命,令师弟们回屋收拾行装,凌慕予正要回去收拾被松风叫了过去,松风缓缓说道:“好孩子,这次回山可要好好努力练功了,师父回山第一个考核你。”
凌慕予点了点头,回道:“师父,你和师叔伯们也要小心,弟子会认真练功的。”说着,便转身向师兄们追去。程雨溪这时从峨眉的队列里也跑了过来,对她说道:“小予哥哥感谢你这一路上的照顾,我们以后江湖再见,我要回峨眉啦。”说着塞给凌慕予一方手帕,便跑回了峨眉弟子队中,脸上似有泪花闪烁。凌慕予缓缓将手里的手帕打开,上面绣的是竹子,翠绿笔直的竹子。旁边用笔写着一行字,字迹潦草,一看就是匆忙写就。“别忘了答应我的花。”
松风看着弟子们的背影,心中对自己说道:“武当的传承,武林的未来,今后是落在这帮孩子们身上了,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去履行我辈应为之事。”
梅庄主厅内,此时各路英雄都已回去准备,此时只剩下了令狐聿笙与韩素琴夫妇,韩素琴淡淡问道:“笙哥,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说着,注视着令狐聿笙的眼睛。令狐聿笙道:“这次江南事,你就别去了,免得我分心。”韩素琴想了想后,说道:“好的,既然你不想让我参与,我就不去了,你们一路上注意安全,希望你和师兄们马到成功。”
令狐聿笙辩驳道:“不是不想让你去,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韩素琴打断道:“我想送我那些师侄们回武当,一来我不太放心他们,二来我也多年没回去了,想回去看看。”令狐聿笙说道:“如此甚好,等此间事了,我正好和松风师兄他们一起去躺武当。”“那我先去了,趁着萧师侄他们还未离开,你万事小心。”说着,韩素琴向外走去。
韩素琴摸着胸口,那里有着之前松风师兄交给自己的一封信,她想到松风师兄的话语:“如果此次摩天之行,我们有什么不测,把这封信交给我慕予小徒,让他和他清溪师兄和萧师哥一起打开。”
韩素琴想到之前丈夫也被那摩天盟所伤,心中不免对这一次征伐忧心忡忡。但她却不能像过去那样直接表述出来,担忧出来。她早已不是那个可以任性的紫霄寒霜,她是令狐夫人,五岳盟主的妻子。她能展现的,只能是,云淡风轻,就像三十年前第一次见到的武当山顶的云海一般。
“今天是八月十五,团圆的日子。武当山顶的那轮圆月,我,有多少年未曾见过了?”
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十八节)醒吾
八月初,夏日虽已经离去,但此时的湖州城内却仍有些余热未散。城内的主街道上,不时传来小贩叫卖的声音,“这几日城里倒是多了不少舞刀弄剑的江湖人士,连带着我们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湖州主街道上最大的饭馆酒楼“醒吾楼”门前,卖着桔红糕的小贩看着刚刚经过他摊位的六位各拿兵刃的侠客说道。一旁的小摊摊主,一边给客人盛了一碗鲤鱼面,一边就卖糕小贩的话回道:“生意好是好了,可祸事也多了起来,前街的葛掌柜昨日莫名其妙的被人砸了店铺,一病不起,现在还昏这哩。”
卖糕小贩还欲说些什么,这时又来了一帮食客,便不再闲聊,认真做起生意来。
之前经过的江湖侠士,乃是四男两女,最大的看着也不过二十四五岁左右。“三姐,这家酒楼格局倒是气派雅致,不如我们就在此处歇息一下,吃点东西如何?”六人走到醒吾楼前,走在最末的少年问道。
“你自己累了饿了直说就是,大师哥,七弟提议在此歇脚,你怎么看?”那三姐淡淡地回了一句,七弟见三姐如此说,便向走在首位的大师哥瞧去。“南宫师妹,七弟老实,你就别老欺负他了。”大师哥笑着回道。
“我哪有,他自己饿了,直说就是,而且放着大师哥、秦二哥不问,直接来问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这里就我是对吃食感兴趣的人吗?”大师哥知道南宫师妹与七弟平素那是吵架打趣惯了的,从小吵到大的好感情,这次当然也不在意,心想:“七弟为何每次逢事先问你,你难道真不知原因吗?”嘴上给七弟圆道:“七弟饿不饿我不知道,不过我腹中倒是有些饥饿之感,这也却是个好地方,午饭便在此处如何?二弟、陆师妹、易五弟你们觉得如何?”
陆师妹淡淡地说了句:“好。”那秦二哥与易五弟也都点头表示同意,六人便向酒楼里走去,刚进这醒吾楼便有店小二迎了上来。
“六位客官,你们里边请儿,今天你们可来巧了,本楼特色风干鱼,麋鹿口感,这在外面可吃不到哦。我们今天还有江
湖上赫赫有名的‘吾知无不知’在此给各位讲述武林之中奇闻异事。保证精彩绝伦。”
这醒吾楼号称湖州第一楼,上到老板下到厨子小二均非泛泛之辈,那店小二也算见过世面,这几日湖州城内往来江湖人士众多,这店小二便觉得这四男两女也是江湖某一门派的子弟,因此上来便讲述本店的“吾知无不知。”
定睛仔细瞧去,却见下首一人身量奇高,十分魁梧,另一人却满脸稚色是个十**的少年,两人身后均背负着两个大包,为首的公子二十四五岁年龄,一身青衣,腰间插着一支洞箫,两位女子一人白衣胜雪,面色清冷,另一女却是一身红袍,一根软鞭围在腰间。这五人倒像是附近的大户人家少爷小姐带着两名仆从出游。但几人站位之间,却又不像主人与下人的关系,那青衣公子身侧的人,倒是面容冷峻,浑身肃杀之气,一看就是个江湖中人。
他在这醒吾楼工作,向来猜测来客身份极准,因此接待说话,行为举止便十分令客人满意,这次却是被这六人感到十分奇怪头痛,只得接着说道:“来来来,六位里边请,哎呀,这位大爷身量可真是英武非凡啊,您二位的行李需要小的帮忙拿进去吗?”
白衣女子看着一楼厅内吵吵嚷嚷,心中不快,此时冷冷开口道:“有没有安静点的隔间,这里如此吵闹,怎么让人好好饮食休息。”店小二听了,立刻道:“有的有的,请六位楼上厢房用餐。”说着便引着六人往楼上走去。
那大师哥见一楼厅前空置着一长方书案,应该就是那“吾知无不知”了,中间的位置倒是十分热闹,喧闹声也多是由那里传来。中央之外零零散散的坐着三桌人,左手角落里是两名看不清面容的人在那静静地吃着;后面一桌,倒是十分丰盛,却只有着一富家公子在那喝着闷酒,旁边有一小管家站立侍奉;右首那桌五人,倒是一看便知是江湖中人,身侧有着长短不一的五把长剑,只是不知是何门何派。
“本店招牌特色,远近闻名。酒制醉蛤,艳如桃花;醉鲟鱼,肉似白玉;虾松,精如长须草;豆腐,温炖如鲜牛奶,无
论荤素还是甜点都可说是这太湖之畔的一绝。”大师哥向身旁看去,陆师妹听那店小二介绍,脸上倒是还算满意,一旁的南宫师妹也不时向店小二询问着些什么。心道:“师妹们嘴上不说,想来赶路确实也累了,想来我们也有数月未像如今这样聚在一起了,只是不知凌六弟怎样了,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他正想的出神,却忽被询问之声打断,“大师哥,那‘吾知无不知’是什么物事啊?”七弟问道。大师哥还未说话,一旁的秦二哥插嘴道:“七弟也是,平时练功怕是练傻了,连这等闻名的奇人竟然不知。”
大师哥打断道:“二弟,你也别学南宫师妹在这欺负老实人,七弟氤氲紫气上的修为怕是要超过你了吧。”说着向七弟回道:“这‘吾知无不知’可不是件物事。这是位江湖前辈,自号吾知,却不是那个无知而是五口之吾,说这江湖上的奇闻异事只要发生了,便没有他不知道的,所以叫做吾知无不知。”
“咦?这话说的可是有些狂妄了,那位前辈真的有如此能耐吗?”七弟不信道,一旁的易五弟说道:“江湖之事本就真假难辨,听说这吾知原来便是市井一说书人,想来喜好收集江湖传闻,贴油加醋,再加上本身口若悬河,说的精彩,便有了这个称号吧。”
大师哥这时说道:“话虽如此,但这吾知也算是有真才实学之人,听说他本身武功不低,尤擅打穴,轻身功夫更是十分了得。”这时南宫师妹在旁听了,说道:“比起大师哥来,又如何呢?”大师哥仔细想了一想,摇了摇头道:“本门太极玄功虽玄妙无比,但我输在年轻功力未深,且自那之后,难得师父指点,很多疑难之处仍半知不解,招式精妙处只怕难以发挥一二。”
一旁的师弟师妹们听到这里,不禁都垂头丧气起来,七弟更是道:“大师哥不成,想来我们其余几个更不用提了。”南宫师妹这时重重砸了下桌子,流泪道:“想我派之前何等盛名,如今在我们手里却是、却是……”说着便哽咽道,再难说下去。
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十九节)吾知
“各位武林同道,欢迎今日来此捧我吾知的场子。”大师哥正欲安慰些什么,却被下面的一阵喧闹之声打断,往下看去,那方书案之前已坐了一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作书生打扮,倒是看不出武功如何。
只听他又道:“昨日,我们讲了那武林第一人,令狐盟主的儿女,令狐启明与令狐星洁兄妹的传奇之事。这两位不仅武功深得令狐盟主真传,更难得的是平日行侠仗义,颇有成为下一代令狐少侠的影子,可谓是如今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了。”
下方之人,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有破衣和尚口宣佛号道:“武林中有令狐盟主,真是一大幸事。”有身侧蓝衫少年叫好道:“五岳剑派侠义之名,响彻武林。”有后方妙龄女子赞赏道:“江湖年轻一辈有令狐兄妹这等奇才,那摩天盟及夜锋想来不足为惧。”也有老年道士咳嗽了几声说道:“马上又要召开梅庄大会了,想来那摩天盟也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一时之间,喧闹更甚。
陆师妹不禁烦道:“这些江湖人士也是,搞得跟说的是他们自己一般,提到五岳剑派就各种恭维,也不觉羞,摩天盟要如此不堪,五岳若如此强盛,那鸿败天、颜昊等也不会横行江湖了。”南宫师妹也道:“虽说摩天妖人荼毒中原武林多亏有令狐盟主与五岳剑派,但近几年来五岳如日中天,这门下弟子却也愈发骄横,目中无人起来。”说道这里,向七弟望了一眼,叹息道:“不过那令狐启明武功确实高强,怕是已得独孤九剑真传,我们太极剑意尚参悟不透,怕是远非敌手。”
大师哥一旁宽慰道:“五岳如今门下确实有些良莠不齐,但我们眼下大敌乃是摩天妖人,尽量还是别跟他们起了冲突,一切以振兴武当,报我武当大仇为首要目标。”
那吾知看得下面喧闹渐平,便接着言道:“今天要说的人物,那也是我中原武林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武当的玄门七士。”
“噗!不会这么巧吧。”
秦二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说道。一旁的陆师妹皱眉道:“二哥,你能不能注意点,再说了,那吾知说道玄门七士怎么了,我们难道不是……”“嘘。”大师哥此时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外面。
“客官,你们的菜齐了。姜醋香螺、牡蛎酿羊肚、菊花兔丝、金银蹄子、三宝烤鸭还有新鲜时蔬小菜六碟,你们慢用,有事您吩咐。”说着将碗筷,餐盘一一摆上桌来。
此时那吾知仍在说着:“武当玄门七士之名,这三年在武林中那也算是声名赫赫了,七士分别为玉箫子萧允、火魂子秦牧海、冰弦子南宫傲兰、清霜子陆梦霜、山阳子易航、神机子凌慕予以及玄殇子祁清圭,这七人均乃武当前任掌门松风道长门下弟子,自三年前下山以来,那是扶危救困,行侠仗义甚至几次与摩天妖人交手之中也不落下风,大展我中原武林之威。”
“秦二哥,你笑什么?头回听到别人夸你高兴的吗?”楼上,南宫师妹调侃道。“哪有哪有,只是这醒吾菜肴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太美味了,喏,南宫师妹你也吃啊。”说着秦二哥给南宫师妹夹了个鸭腿。南宫看到秦二哥吃饭的窘态,心中暗暗发笑。
楼上这一行人,便是那吾知所说的武当玄门七士了。
腰别洞箫之人便是大师兄萧允,面容冷峻的是二师兄秦牧海,红袍者是三师姐南宫傲兰,白衣者是四师姐陆梦霜,身量高大之人乃五师弟易航,未满二十的稚气少年自是七师弟祁清圭了。七人里却是少了一人。
原来萧允他们七人约定八月初一,在湖州城中会合,随后共赴杭州,代表武当参与大会,谁知却在此久等都没有六师弟凌慕予的消息,六人只得先行上路出发,却在此酒楼之上,巧合地听别人讲述自己师兄弟七人的故事。
六人并未声张身份,而是边吃边听那吾知说道:“这七人三年间侠义之事众多,如今我们先说一件月前才发生的大事。大家都知道那祁连的阴山九寨吧。
底下一华服青年立刻接茬道:“怎会不知,那寨主白千屠本就是穷凶极恶之人,自从五年前投了摩天盟这个大靠山之后,那更是无恶不作。我们行商之人路过祁连山那真的是胆战心惊,能活着走过一趟都得谢谢祖宗保佑。”
吾知手中折扇一开,续道:“的确就如这位小哥所说,但从今开始,小哥你就再也不用每趟担惊受怕,求爷爷告奶奶的了。因为。”说道这里,吾知故意顿了一顿,引得下面一片催促之声。易航抬头看了看萧允,道:“这吾知果真有些本事,这才多久他便知道了?”萧允答道:“名声在外之人,有几个能是沽名钓誉之徒。”
吾知见这机灵抖得差不多了,便说道:“众位看官,别急,且让我把这个中原因,细细道来,你们要是听得舒坦了就给喝个彩,听得高兴了就赏个仨瓜俩枣,各位衣食父母,小老儿在这多谢了。”说着便有小厮,于周遭分摆了四个大盘,想是打赏之用了。
“这吾知前辈为人倒是有趣。”南宫傲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说道,“早就听说他一身好武艺,但不喜与人动手,却爱做这市井生意。别人赞他武功了得不如给他银钱二三。”秦牧海听了,道:“不喜武功,不爱动手,喜欢没用的杂学,这倒是和我们那位凌六弟挺像的。也不知凌六弟有没有事,若是路上因事耽搁,这却也有些久了,可别得罪什么人出了什么意外。”
南宫傲兰不以为然道:“你以为凌六弟是你啊,好打抱不平又爱冲动,以他的性格又多交了几个朋友倒是有可能,得罪人我反正是想不到能如何得罪。我估摸着就是除贼慢了些时日,或是路上又出了些不平之事,去扶危救困了吧。”
“哼!”一旁的陆梦霜听到这里,插嘴道,“像是有点像,但我们这位凌六弟可不是一身好武艺,那龙场贼寇不过泛泛之辈,如此也能耽搁,这不是故意让师兄师姐们担心吗?”
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二十节)千屠
他们在楼上说着,下方吾知却是不知上面有着这几位真人,仍在那继续言道:“提到那阴山九寨真是令人闻风丧胆,九曲连环,地形崎岖,无人辨识,那白千屠更是胆大妄为,抢劫过官府,却仍逍遥自在,奈何他不得。”
“大概一月之前,那白千屠与手下九寨中的四个寨主又盯上了一趟货物,却是关内的一户员外远嫁女儿路经祁连,这婚丧嫁娶自古以来都是重中之重,那员外家里极为富裕又加上他也知道这山中盗匪之厉害,因此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这送亲的队伍倒是浩浩荡荡,防备程度怕是比那走镖的还要严密半分哩。”吾知说道这里,底下一黑衣老汉缓缓摇头道:“这员外还是过于天真了,真正有本领的江湖奇人,怎会因金钱就供你驱策,普通的武人又怎抵得过白千屠的掠草断门刀呢。”
“这位老汉见识不凡,的确如此。”吾知说道,“想那武林中真正的高人如令狐盟主、破嗔方丈还是无晦神尼等人又怎会因区区金钱供人驱使,不像小老儿我,只要有人肯出钱,那让我讲两天两夜的好故事那我也是奉陪到底。”
“咳咳”,吾知接着言道,“回归正题,那日送亲的队伍绵延了十几辆大车,由二十余名应召赶来的江湖豪客与十四名镖师护送着,为首的是关西韩家铁琵琶手的当家人,那员外得意洋洋自觉是十分安全了,心里想的都是女儿婚礼上的排场布置,却不知祸事早已降临头上。”
“那送亲队伍一路无事,眼看出了白虎隘口便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却在离这隘口不足百米之处出了意外。”吾知看着下面食客都聚精会神的听着,心下得意,轻摇白纸扇,接着说道:“那白虎隘口两边都是耸峻高山,只有前后可以供车马通过,就在前车离出口不足百米之时却见谷口人影闪烁,有二十余人堵住了去路,当先一人便是那阴山寨主白千屠了。只见他纵身一跃跳到第一辆大车车顶,手中单刀刀影闪烁,那赶车的车夫与车旁的一名镖师便应声而倒,他用刀背挑着那镖师的尸体扔上了车,然后才那人脸上擦去了刀上的血迹,不过却是越擦越多。”
“这厮如此草菅人命,当真应了他的大号千屠,真是一千,一万的可恶了。”台下声讨之声不绝于耳。
吾知继续说道:“我们江湖之人,本就过得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技不如人,败下阵来自也怪不得旁人,但那白千屠一言不发,直接便杀人立威也真的是效果拔群了。那员外当时便从婚礼美梦中吓醒了,听那白千屠开口说道‘各位如此兴师动众,想来是知道这里是我阴山九寨的地盘了,既然知道这里姓白,从这经过,又为何不拜会拜会我这主人啊,看你穿的也人模人样的,如此不知礼数?’一边说着一边朝员外所乘大车走去,”这一路上七八名武士上前阻拦,那掠草
断门刀果然凌厉非凡,单刀上下翻飞之间,地上便横了七八具尸体,竟连牵扯阻碍都未曾做到。那员外身旁的两名镖师,两名武师,此时各执兵刃,却双手颤抖,不敢向前。不过想来是受了这员外重金的,因此面对这杀神倒也没有弃刀逃命。”
“那韩当家的倒也果断,见到人马拦住去路的第一刻便知来者不善,派人向身后查看路径,他知道这白千屠武功甚高,自己若万一抵挡不住,那这金银外物丢了也就丢了,这自己的性命倒是得想个办法优先保住了。”底下听吾知说到这里,不免有人小声嘀咕道:“这韩琵琶也是个脓包,未比先怵,就想着扔下雇主独自逃命了。”
吾知本着讲故事,只求精彩,却谁也不得罪的原则继续说道:“倒也不能怪那韩爷,毕竟那白千屠恶名在前,杀人立威在后,若是换了小老儿我只怕更是吓得惹人耻笑了。”
“这吾知前辈倒还真是市井本色啊。”萧允如此感叹到。南宫傲兰听了不禁问道:“大师哥此话怎说?”萧允笑道:“那白千屠不过是个打家劫舍的勇夫而已,武功亦非精妙,若真是这吾知遇到了,只怕不出五十招,白千屠就是一死人了。”秦牧海在旁好奇道:“大师哥莫非与这两人交过手?”萧允倒是不慌不忙,夹了两下菜放到碗里,道:“好好听吾知前辈说书,他说的,可比我精彩多了。”
“待那白千屠一路走到员外近前之时,那探查后路之人却仍未回来,韩当家的心下道‘想是后路已被切断,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果不其然果不其然那白千屠随手一招‘西风倒卷’那员外身旁四位师傅便身首异处,他把刀面轻轻地在那员外脸上擦来擦去,那员外此时已被吓得是屎尿齐流,哪还有一点大户人家平时的体面样子。”
“那白千屠看着员外的脑袋倒是和看着一土块没什么区别,咧开了嘴说道‘本来呢,如果过路的都识相点,主动给我送两车金银我也就放过了,但总有你这种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杂种,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吞了你的钱,收了你的姑娘,再送你去见阎王了。’那隘口内黄沙满地,朔风冷冽,那韩当家的再也忍耐不住,一步踏出,凛然道‘千屠寨主,如此就把我们这一干人等命运生死给定了,是否太过草率,太不把我们这些武林人士放在眼里了。’虽如此说着,但他内心却十分害怕白千屠那兔起鹤落的迅捷刀法,手上摆了个铁琵琶手中的‘铁骑突出式’防止那白千屠暴起发难。”吾知说道这里,底下一秃头老者感慨道:“唉,江湖就是如此,越老心性越低,在此中浮沉的越久,血性也被消磨的越来越少,这人到了中年之后哦,哪还有年轻人的冲劲,只求混口饭吃,保住性命就不错咯。”
楼上六人均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自然理解不了这老者的话,只陆梦霜发言
道:“血气心性什么的倒也不是因老少所变,就像我们那位凌六弟,年纪轻轻,就沉稳的如同这老者一般。”祁清圭附和道:“好像是哦,从小到大我还真没见过凌六哥生气发脾气呢。”南宫傲兰这时用手轻轻敲了敲祁清圭的头道:“凌六弟那是涵养功夫极好,当年师父不也经常夸他这点吗,因此他的剑意理解才是同辈之中最高的。”
萧允道:“南宫师妹,你也不用替凌六弟说话了,他练功上的认真程度若能有七弟一半,这些年也不用我们老担心了。”“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好奇,想看看未来哪一天他执着于一事,发怒的时刻。”秦牧海在旁幽幽说道。
“那白千屠对那韩当家的话语倒是充耳不闻,他直接绕开了那已经吓傻不动的员外,向花轿走去,一抬手便把几名轿夫放到在地生死不知,那韩当家不敢率先发难,只冷冷地看着。白千屠掀开轿帘,一把扯下了新娘子头上的红布,淡淡说道‘倒还有三分姿色,也算得上细皮嫩肉的,好了,等我回去慢慢享用,现在的话。’说着一挥手,手下那二十余名山匪冲入隘口内,把余下的十几人团团围住,其中就包括那吓傻的员外和韩当家的了。”吾知说道这里倒也夸赞了那韩琵琶几句,“那韩当家也是个老江湖,眼看此时敌众我寡,便抢先发难突地向后抢出两步,右掌一招‘玉带围腰’横扫,左手一式‘银瓶乍破’直击敌人面门,瞬息之间便放倒了两名山匪,说道‘久闻千屠寨主刀法了得,今日就让韩某人一双肉掌领教领教。’他故意出言相激,一来免被围攻求得一个一对一的机会,二来他不会使刀便故意说道一双肉掌希望这白千屠空手与他相斗,以他韩家铁琵琶手的精妙,想来应不会输他。”
吾知接着叹息道:“韩当家 这一手想的是好的,但那白千屠乃何人,亡命狂徒,岂会被区区言语相激,轻提单刀,道‘小的们,退下,既然这不怕死的想试试掠草断门的厉害,那我当然得满足他的要求了。’说着便是一招‘春雷乍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韩当家的砍去,韩当家的虽是一双肉掌却也不惧,当下便回了一招‘松涛如雷’双掌交错,避开刀光锋芒,斜攻白千屠腰腹。白千屠叫了一声‘还像点样子’凝神与他拆解开来,瞬息之间两人便已拆了二十余招,却未见,胜负!”
吾知说着,把折扇一合,朝书案上拍去,立刻赢来满堂喝彩。易航呆呆地道:“大师哥,莫非白千屠与那韩琵琶交手的时候,这吾知前辈就在身边吗?”萧允笑了笑,道:“当然不在了。”“那,他怎会?”萧允回易航道:“此人本领便是,道听途说之后添油加醋,七分真三分假,真假交错,但却胜在惟妙惟肖,犹如本人亲睹。这也是门极厉害的武功啊。”
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二十一节)花开
那边吾知等喝彩声稍停,继续道:“拆到第二十四招上,那白千屠却露了一手真本领,单刀闪烁,一招‘星落长空’快准狠地用了出来,接着只听得韩当家大叫一声,就此跳开,却把身上的东西,不小心落在了原地,白千屠的脚下。众位好汉且猜猜,却落下了个什么重要物事?”
底下一片嘈杂,有猜是门中信物的,有猜是武功秘籍的,甚至还有擦是青楼相好的手帕,引得一阵发笑。祁清圭问萧允,说道:“大师哥,你猜是个什么东西?”萧允拿起旁边小二准备好的巾帕擦了擦手,笑而不语。
吾知看底下虽讨论的热火朝天,却无一人答对,捋了捋自己稀疏的几根胡子,道:“各位猜的倒是都有理有据,可是却无一人猜对。韩当家大叫一声跳开,自己的一双手掌却已被白千屠割了下来,掉在了白千屠的脚下。”听到这里大家果然如吾知所设想的一般惊呼起来,祁清圭却想到之前大师哥擦手的动作,心道:“莫非大师哥也有和这吾知一般的本领?”
“那白千屠用手里的刀轻轻地割着地上这双手上的肉,那边厢,韩当家的不知是疼的还是看到自己的手被吓得竟尔直接晕了过去。白千屠撇了撇嘴道‘真没意思,如果不是我想把你手割下来瞅瞅到底是不是铁的,三刀便能把你性命摘了去。小的们,上前把新娘子之外的人给我宰了,把金银连带着嫁妆都运回寨里。’那阴山九寨的山匪喽啰一个个奋勇争先,上前叫嚣的叫嚣,比划的比划,就在这乱糟糟的喧闹声中,却传来了一声极不和谐的声音‘白千屠死在这白虎隘口倒也应了这名称之巧,’那寨主与底下众人寻声看去,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在这大言不惭。却是那之前被白千屠推倒在地的一个轿夫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隘口出处。”
吾知这时问道:“想必大家都在好奇这小小一轿夫,难不成是被鬼上身了?怎得受了这白千屠一掌未死,还到这隘口之处,摆出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来。”说到这里,吾知顿了一顿,把手中白纸扇轻轻打开,“说道此处,我们今日的主角在此,真正登场了。只见那人一扫之前轿夫的下人气质,虽看不清面容,但却一副器宇轩昂的英气散发出来,细细看去,来人约莫二十四五岁年纪,腰上,别了一支翠绿的洞箫!”
“武当玉箫子!”吾知话音刚落,台下便已有数人,率先叫出声来。吾知点了点头,赞道:“这几位兄弟果然见多识广,没错,来人,正是那武当前任掌门松风道长座下首徒,玄门七士中的大师兄,玉箫子萧允。”
台下之人早知今天说的是那玄门七士,因此听到这轿夫乃是萧允假扮,虽是好奇,但也没有过多惊讶。二楼雅间这桌正主,此时倒是面面相觑起来。秦牧海当下问道:“易五弟,你之前是和
大师哥一起的,这事怎么没听你们提起过?”南宫傲兰也向萧允询问说道:“大师哥,你们真与那阴山的歹人交手了?还是这吾知乱传消息。”
易航答道:“事情的确是我和大师哥做的,大概一个月之前,我们经过祁连山。”“易五弟。”易航的话刚说了个开始,便被萧允打断,道:“你们听吾知前辈说就是,他说的也确是事实,而且要比听我和五弟讲精彩的多了。”众人听了,都笑起来,秦牧海道:“既然大师哥如此说了,那我们就听这吾知说说大师哥和易五弟的侠义故事。”
吾知道:“这萧允不仅武功高强,行事也是十分老辣稳当,不出手则以,一出手便是直接致命,他横在出口处道‘白千屠听着,你阴山九寨道路复杂,山高林密,若你就此龟缩其间,倒还真拿你没什么办法,此处白虎隘口出路只有前后一条,地方倒是挑的不错,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天你这只作恶多端的螳螂也该伏法了吧’。那白千屠见萧允气势心下便已自弱三分,看了看那腰间的一抹翠绿,脑中突然也想到了那个人,直呼道‘你是武当的玉箫子?’萧允哈哈一笑,回道‘正是不才在下,我武当弟子向来以行侠仗义为武林除害为己任,白寨主既然知道了,是自己了解了自己的罪恶,还是见识下我武当绝学再上路不迟呢?’那白千屠心下惊异,他这几年多次听闻这横空出世的玄门七士的厉害,尤其是其中为首的萧允更是功力精深,出道以来手刃过不少邪道高手。但他见此人年纪轻轻,心中倒也没有多少畏惧,心道‘之前听老四说过,这玄门七士的厉害之处便在那真武七截阵上,两年前的翻羽寨上下两百余人就是被这真武七截阵绞杀殆尽,此时他只区区一人,不如我先下手为强,摘了玄门七士之首的项上人头,其他人自不足为惧,我白千屠也能名震天下。’”
“那白千屠也是心中果决之人,既然已经计较完毕,当下便也不多废话,挥手指示手下二十多人并肩子齐上,就算不能要了萧允的命,也可耗损他大部分的功力,自己也能伺机而动,寻机偷袭。”听到这里,那华服公子往地下啐了一口道:“以多打少,臭不要脸。”吾知听到这里倒未多责,只道:“若那邪魔外道之人也讲究江湖规矩一对一的正大光明的较量,那就不是邪魔外道了。不过萧允是何等人也,又岂会受困于这区区二十多喽啰山匪。只见他连兵刃也未出,使出武当绵掌在二十多人的刀剑之中穿插游走,那些喽啰愣是连他衣角都没碰到一下。那白千屠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一个个拍倒在地,却是不为所动,他如暗中的毒蛇静静等待着自己的猎物。只见萧允进退攻守之间,却是浑然一体,丝毫未露出一丝破绽。”
吾知仿佛就是他亲眼所见一般,继续说道:“转眼之间,那些宵小山匪已被萧允放
倒了一大半,白千屠仍是静观其变未能找到机会,此时另一小拨喽啰早已不敢再上,只远远地拿着兵刃呼喝着。这时远方的入口处突然升起一支哨箭。萧允看了之后,哈哈笑道‘好了,白寨主,你也直接上吧,你那四个兄弟和他们的手下想来现在已经被我五弟解决了,我这当大师哥的可不能被落下太多。’说着便揉身抢上。那白千屠之前为了防止员外这一行人有人逃窜,早已安排了手下那四个债主带着各自的手下堵住了入口,他见萧允如此说道,心中便也先怯了三分。那玉箫子武功何等精妙,既已得势,招式便连绵不绝的递了上来。一招‘花开并蒂’白千屠右腕太渊,左肩缺盆便同时被击中,那号称攻杀狂势的掠草断门刀竟连守了十五招,未敢反攻一刀。待到第十六招上,那白千屠已被逼的连退了七八步,体内的杀伐心气也被逼了上来,心中想道‘想你不过二十余岁能有多少功力,拼着硬吃你一掌,这一刀我也要卸你半个肩膀下来。’当下不管不顾,瞬息之间,刀交左后,从反方向倒插过去,这一式‘蝎尾针’乃是其掠草断门刀中极为毒辣的一招,对方看你中门打开,定会忽略防御,殊不知这致命的一刀却反出现在自己背后,这种伤敌一千先自损八百的七魄也是世间少有了。”
祁清圭听到这里,焦急地碰了碰易航的手臂道:“易五哥,你既然已经摆平了入口处的那些喽啰,为何还不赶紧来帮大师哥啊。”“因为,”易航找萧允碰了一杯,道,“大师哥不需要我啊。”祁清圭一愣,然后听那吾知也如此说道:“这一刀对付一般的江湖好手那是绰绰有余了,但萧允却似背后生了眼睛一般,翠色一闪,腰间洞箫便已出手一招‘犀牛望月’直直地点在白千屠左手掌缘的前谷穴上,白千屠登时拿刀不稳,这吃饭的家伙竟然直接脱手。整个人左半边身子一麻,倒在地上。”
吾知说道此处,底下食客爆发出阵阵叫好之声,他摆了摆手以示安静,续道:“若说这穴道被制身子麻软其实也只是一时之事,但那白千屠却久久未能从地上站起,原来他纵横黑道二三十载,输过败过,可这吃饭的单刀直接被人打的脱手,却是生平第一次。这内心受到的冲撞可比身体穴道的麻软重上许多了。此时远处突然奔来一座铁塔,走近了一看,原来是那玄门七士中的山阳子易航,他身后背着他那柄冥想玄武锤,真是如战神罗汉一般。”
南宫傲兰听到这里,不禁笑出声来,对着易航说道:“我们的易五弟,什么时候成了那佛门的罗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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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二十二节)寒梅
厅内右侧那桌五人团体此时倒是有一人发话了,也是一年轻少年声音问道:“听闻那冥想玄武锤乃是一长柄重锤,但柄之长,几可与常人等高,如此头重脚轻的奇怪兵刃,挥舞开来不会脱手吗?还是说只是江湖上的以讹传讹。”
吾知惊叹道:“这位大侠倒是见多识广,但这却不是江湖的以讹传讹,乃是真实。据说那山阳子易航,外功精神,臂力过人,重锤挥舞腾挪间虽少了些太极真意中以柔克刚的意思,但却运用的如意圆转,潇洒自如。更加之其兵刃重量气势,使得易航手下的玄武棍法却比一般武当弟子多了三分山岳之力,精妙之余,力道亦强。”
秦牧海点头称是,对师兄弟们道:“这说书的见识倒是不错,还真把易五弟的武功独特处说的头头是道 。”萧允也在一旁称赞道:“易五弟玄武棍法的独特之处,的确威力无穷,常人难以抵挡。”“你俩就别夸他了。”南宫傲兰看了看易航身旁的大行李包裹打趣道:“就是这平时赶路什么的,太过累赘,下面做师弟的也不说帮忙背一背。”说着看了祁清圭一眼,祁清圭憨憨一笑,没有回话。
吾知接着说道:“易航奔至近前,见那剩余的喽啰们各持兵刃围在萧允周围,当下展开玄武棍法,‘卷絮随风’左扫起手接‘风平浪静’回转至右,竟已萧允为中心,四周画了一个圈,剩下的喽啰或被直接击飞,或躲闪不及被刮倒在地,那阴山九寨之人,至此竟无一人还完好站立着的。萧允却未曾理会倒在地上的白千屠,转头向易航询问道‘入口处的贼子如何了?’‘都已经认罪伏法,受到应有的惩罚了。’易航回道。萧允俯身点了白千屠周身六处大穴,那白千屠此时就是本领再高深十倍,也翻不出什么花了。萧允从白千屠胸口前,掏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耻笑道‘这白千屠果然当了摩天的狗,五弟结果了他吧。’随后只听得头盖骨碎裂的声音,那为祸一方多年的白千屠便下了地狱,去见了阎王!”
“好,这白千屠该有此报。”“且不说他残害了多少人命,单说他投靠摩天盟这一条,就该千刀万剐。”“如此死法,已是轻了。”“玉箫子,山阳子为我武林除害,真是大涨我正道士气。”台下叫好之声,此起彼伏。吾知也言道:“还不仅如此,玉箫子不愧是玄门七士之首,行事有序周密,他与山阳子拿了这块白千屠的令牌,两人结伴便上了祁连山,三日之后。祁连周遭,便再也没有听说过阴山九寨的任何消息,再也没见过任何一个山匪。从此,商道畅通无阻,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大师哥和易五弟干了这么大的事,倒也不先和我们说一说。”陆梦霜这时悠悠开口道。萧允挠了挠头,回道:“这不是上月才发生的事,我们又刚刚见面,没来及说吗,再说了,你听吾知前辈说的精彩,其实不过是很普通的剿灭了一个山寨罢了。”
“就算如此,那白千屠也算半个摩天中人了,大师哥此举也算是替师父。”陆梦霜说着,白皙的脸上流落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其余师兄弟们此时也均想到了师父,都默然不语,有的亦暗自垂泪。
吾知在下面说道:“之前玄门七士行侠仗义江湖之间,如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倒也存仁心留着性命改过,这次连普通喽啰宵小也都下死手,想来也是因为这阴山九寨跟摩天盟扯上原因的关系啊。”
“武当自十年前江河日下,这几年来玄门七士声名鹊起,虽还未复十年之前的盛况,但也算颇有本事了。”此时,那角落里的两人也开口言道,另一人也感叹道:“玄门七士不容易啊,虽说背靠武当,可如今的武当可不是什么大树,玄门七士说白了也只不过是一叶浮萍而已。”
吾知见这两人一直未出一言,此时说话倒是一针见血,向角落看去,两人都约莫三十多岁年纪,身着深色衣衫,面容长相倒是极其相像,一看便知是亲生兄弟。吾知微微抱拳,问道:“这两位大爷见解倒是深刻,敢问是?”那两人听了,淡淡的各自回了两个字:“杨烽”,“杨烨”。
台下其他人听了震惊的向那角落看去,楼上的祁清圭等人也侧目望去,只有右首的五人仍淡淡的吃喝着,充耳不闻。萧允心道:“崆峒的人,想来也是去杭州的。”
吾知惊叹道:“原来是崆峒杨掌门的左右手,杨烽杨烨两兄弟,吾知在这有礼了。”杨烽、杨烨点了点头,吾知继续对大家说道:“的确就如崆峒的杨家兄弟说的一样。十年之前摩天盟的妖人初至中原便重伤了令狐盟主,随后五岳、少林、武当、丐帮、峨眉、崆峒等派高手组成联盟前去征讨,夜里休息之时,便被那些妖人下毒偷袭,武当松风道长、峨眉无为神尼身死,武当八子更是重伤落入长江,随后大家寻找了两天两夜却是未曾找到,从此江湖之上再也没有八子的任何一丝消息。”
二楼的萧允等人,听吾知提到前尘伤心事,也无人再吃吃喝喝,谈笑自若。
吾知叹道:“当年武当真是为了中原武林出力甚多,无为神尼去了之后峨眉尚有无晦师太等人主持大局,武当却是九位道长全部参与了摩天之战,一朝之间全部身死失踪,只能由年少的清溪道长挑起掌门重担。这清溪掌门也是果决之人,十年前便决定武当就此封山,与外界断绝来往,再加上令狐夫人也是松剑道长的妹妹,念着香火之情,那些年来对武当也是极为照顾,这才令得武当最为困难,人才凋敝的时期艰难的度过。不过武当也因封山不在江湖来往而使得名声大大下降,自三年前,玄门七士告别紫霄宫,下山后才稍有好转。因此说如今江湖武林最恨摩天盟的门派,真是非武当莫属了。”
萧允心里暗暗道:“此时离恢复我派旧时荣光,依然很远,还有很长很长的
路要走呢。”
“想三年前玄门七士下山之时。”吾知接着佩服道,“为首的萧允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年纪,最小的玄觞子祁清圭更是只有一十六岁,江湖上对这支新生力量真是十分轻视,可短短三年,七人各自的天赋成长便已令江湖侧目,做了不少侠义之事,谋略武功都是上上之才,因此才有了这玄门七士的美名。”
“也正因为有了这层与摩天盟的纠葛,那武当与摩天真是不死不休。这不,在今年年初,我正派的年轻天才火魂子秦牧海与那摩天两大弟子之一,号称天山寒梅的项沁妍便在关外遇上了。”“咦?”那右侧五人发出了一声好奇之音。杨烽听吾知说道这里,也插嘴道:“此事倒是不曾在江湖之中听闻。”杨烨在旁道:“那项沁妍是摩天副盟主颜昊的关门弟子,号称天山寒梅。虽是一女子却与那摩天盟主鸿败天的首徒,号称昆仑混沌的摩云七使之首孙天希并称为摩天的未来,武功想必也是十分了得。”
吾知道:“杨家兄弟说的不错,那昆仑混沌孙天希十年前便曾参与过围攻令狐盟主的战斗,能围攻令狐盟主的,武功自然不低。那天山寒梅项沁妍虽是女子,且听闻兵刃上的修为倒是不高,但其人却极其擅长暗器,暗器七绝:箭、煌、菩、黎、刀、標、钉都出神入化,挥手方寸间犹如雪花拂面,神鬼难测,因此便得了那天山寒梅的称呼。大家也都知道,如果说神机子凌慕予是玄门七士里性情最为温和之人,那作为二师兄的火魂子秦牧海便是最嫉恶如仇,真正的性情中人。”
吾知看着面前四个托盘里渐渐多起来的银钱,心下高兴,脸上仍是认真的模样说道:“年初之时,秦牧海一人一刀出了关外,去到那摩天盟势力滔天的天山脚下,短短半月间,虎啸玄瀑刃上不知沾染了多少摩天妖人的血液,正因如此,也使得那摩天盟的高层派出人来,拔除这一家门口的钉子,这个人便是颜昊的弟子项沁妍了。”
吾知轻捋胡须道:“冬日,正是苦寒之时,那日秦牧海秦二爷刚才村口杀了三个摩天妖人,正要离去,那项沁妍便突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当然准确说是,人还没露出正脸,五枚钢镖便已向秦牧海打来。说时迟那时快,秦牧海提起手中虎啸玄瀑刃,一式‘凤凰旋窝’将那五枚钢镖打落在地。不屑道‘摩天盟的小人们,只会做这种暗中偷袭放暗器的行径吗,如此也称得上英雄好汉吗?’扭头向来者看去,只见那项沁妍长得倒不是如传闻之中穷凶极恶,十**岁年纪,一身雪白的银狐袍子,单看这一身活是个小美人了,哪里像女魔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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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二十三节)五辰
“此言差矣。”右侧桌上一粗豪声音说道,“武功与名声又怎能和外貌打上关系,不说别人,就说五岳的令狐小姐,平时看着也只不过是一娇滴滴的小姑娘而已,谁又能想到就是大名鼎鼎的令狐女侠呢。”吾知听了,赶忙附和道:“对对对,这位小哥说的甚是,小老儿我虽没见过令狐女侠,但也十分认可小哥所言,咱们武林中人,越是奇人,反而越不能以貌取人。”旁人听他言语,倒也不知是认同令狐女侠的容貌,还是认同这小哥的大道理。
“秦二哥,那项沁妍果真是个小美人吗?”南宫傲兰看着秦牧海说道,希望从他的表情之中看出些什么来。秦牧海知道这小南宫是又想开他玩笑了,也不上当,只道:“那天风雪太大,我精力又都在抵挡暗器上,倒是不曾看的明白。”南宫傲兰听他如此说道,心中暗道了一声没趣,却听其话锋一转,秦牧海接着道:“因此只是匆匆一瞥,不过也应比南宫师妹好看一些。”南宫傲兰知道他这是反将自己一道,但心下仍有气,对着秦牧海轻轻拍了一掌过去。
楼上在那打打闹闹,可丝毫没有影响到吾知和厅内群豪的兴致,吾知接着道:“那项沁妍身为摩天盟中人,说话行事倒也不可以常理度之。听了秦牧海的话倒也不生气,倒是捧着肚子笑道‘喂,我怎么从未听说火魂子是个瞎子啊,我那么明显一女子,当然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了。’秦牧海听她歪缠胡言,当下也懒得理会此女,只是慢慢地用地上的白雪擦拭着自己手中的刀。那项沁妍见自己被无视,又接着道‘再说了,我们摩天盟在你们这些妄称正统君子的人眼里还能有什么好形象吗?你们眼里的英雄好汉,本姑娘还不惜的当呢!’说着,突然双手一抖,六柄飞刀突向秦牧海飞去。”
台下众人听到这项沁妍前一秒还好整以暇的聊着,下一刻便忽下杀手,心中也不禁为秦牧海捏了一把冷汗。听吾知解说道:“两人前一刻好似久不曾见的好友在那闲聊,这一刻便已在这白雪飘扬的村口山下交起手来。那项沁妍果然不愧有着天山寒梅之称,本来漫天雪花已是杂乱无章,但比起项沁妍手中暗器之诡异,却又逊了三分。大家想必都知道,那摩天副盟主颜昊的三分雪飘剑法便已内力催动改变剑刃走向为重中之重,作为关门弟子的项沁妍甚至别出心裁的把这一心法用于暗器发射之上。”
吾知震惊地说道:“想那百家暗器,类型不同,手法不同飞出去的方向速度自然也各不相同,再加上内力激荡之间,互相碰撞,或加速或转向,一时之间真的是让旁观者都眼花缭乱,更不用提那身在其中的火魂子秦牧海了。但秦二爷纵横南北,又岂会没有什么压箱底的功夫。但见他展开武当玄虚刀法,如果是玄门七士之中,萧允是武功第一的话,那论起刀法上的造诣,无人可出秦牧海之右。当下不敢怠慢,‘金锁坠地’‘关平献印’‘四夷宾服’‘无知生有’一招招一式式使了出来,真是把那玄虚刀法中的‘虚、实、巧、打’四字真决展现的淋漓尽致,只听得‘噼里啪啦’如竹筒炒豆子的声音足足响彻了半盏茶功夫才渐渐平静下来。”
“众位看官,你们可知那一刻,小老儿却见到了极其令人震惊的一事。”吾知说道这里卖了个关子,接着道:“却见那众多的暗器竟都被秦牧海守御了下来,秦二爷此时身下钢镖、袖箭、飞刀、铁椎、飞蝗石、甩手箭、铁菩提、铁蒺藜、丧门钉等等,就犹如下了一场暗器之雨一样。那项沁妍想来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景象,当下便吓得转身隐匿于风雪之中,溜之,大吉了!”
听到这里,台下爆发出震天的掌声与叫好之声,“火魂子身手果然了得。”“武当无论何时,都不容小觑。”“区区西域井底之蛙,自然挡不住我名门高徒。”……
二楼正主这一桌此时也处于了震惊之中,祁清圭手里比划着什么,挠了挠头不解道:“二哥,那项沁妍的寒梅手法真如吾知前辈所说吗?小弟愚钝,我仔细思考一番后,还是不知该如何用玄虚刀法抵挡这暗器手法?”萧允沉吟良久也问道:“的确,二弟,你是如何抵挡的?我这当师哥的倒也没想出玄虚刀法中如此的守御之道。”
秦牧海尴尬的笑了一笑:“这件事这吾知倒是有点信口开河了。我其实根本没有胜过她。”陆梦霜笑道:“那就请你这个火魂子给我们讲讲真实的事实吧。”
秦牧海说道:“那项沁妍的寒梅手法确实精妙绝伦,你们也是知道的,我平时与人争斗也是喜欢直来直往,硬拼斗力,为此大师哥不还多次纠正过我,但我依然本性难移。”萧允听了,在旁笑了一笑,听秦牧海接着道:“我一开始打下几支镖来倒是有的,之后也展开梯云纵轻功纵高伏低的躲了几下,后来渐渐地便躲闪格挡不及了,我当时心中便也烦了,当下便不管不顾,直接挥刀向那项沁妍冲去,短短十余步的距离,我身上不知中了多少种暗器,被打的就像一个筛子,所幸暗器上都未喂毒,而且也都没有伤到要害。那天山寒梅想是没有想到世间竟有我这种不管不顾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癫狂之人。一时不察我的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妙极,妙极!秦二哥你是不是当场就把那妖女的头割了下来。”祁清圭轻轻拍手问道。秦牧海摇了摇头,道:“没有,我把她放了。”众人听到这里,都向他投以疑惑的目光,甚至连一向清冷的陆梦霜眼里都流露出浓浓的疑惑。因为大家都知道如果旁人,比如凌慕予是肯定会怜香惜玉放走她,南宫等人可能也会一时心软。但秦牧海自小便是嫉恶如仇,性如烈火,更是一名武痴,说他放走敌人那真的是很难让众位师兄弟们相信。
秦牧海看了看大家,平淡的说道:“虽说当时是我制住了她,但人家倒是衣冠楚楚的,我却浑身上下都是飞刀钢镖等物,地上的白雪也被我流的血浸红了一大片。大师哥、师妹师弟们,试想一下,她未曾向我要害出手我便已如此,如果她直接打我的眼睛,或者胸腹要穴,甚至直接在暗器上喂以剧毒,又怎会有我制住她这种荒谬事情出现了。虽说是我赢了,但实际却是她手下留情,我打了个措手不及。”祁清圭在旁惊呼道:“幸好不是毒镖,不然我怕是见不到二哥了,这么想来,那你绕她一命倒也不过分了。”
秦牧海正色道:“七弟,这你可就想差了,你二哥我岂会是贪生之人,师门血仇深重,别说是她手下留情,就算是救了我的区区小命一条,我也不会手软。放过她,只不过是觉得,我们武当乃名门正派,自不能做那小人行径,搞一些偷袭的低劣事情,就算是击杀摩天妖人我也要正大光明的击杀打败,而不是被别人手下留情而侥幸得手这种结局。”
此时,萧允他们六人倒是知道了事情真相,但台下众人仍被沉浸在那吾知的版本之中,话语之中对秦牧海极尽赞美之词,毕竟众人平时都是深受摩天之害。这时,右首却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才胜了一个可有可无的项沁妍,便吹嘘成这样,武当现在已经堕落到需要吹出来的名气了吗?”此言一出,真是在厅内引起了轩然大波,当下便有一蓝衫少年反讥讽道:“你们是何人,玄门七士为武林除害,打的也是摩天妖人,有能耐,你们也去和摩天盟过过招,在这逞口舌之利算什么好汉。”
“哟,什么时候,我们五岳成了只会逞口舌之利不敢行动的宵小之徒了。”这次说话的是同桌的女子了。众人向右首这一桌五人仔细看去。见五人乃是四男一女,都是二十七八年纪,分别身着白、青、黑、赤、黄五色衣衫,吾知心里一惊:“五岳剑派的服饰。”当下便恭敬的行礼问道:“敢问各位可是五岳剑派的大侠?”
那黄衫男子回道:“在下嵩山梁剑平。”说着向身旁四人一指说道:“这几位分别是我五岳剑派的同门,青衫的是泰山唐亦微唐师弟,赤衣的是衡山靳映渊靳师弟,白衣的是华山韩听岚韩师弟,黑衣的是恒山周琴悦周师妹。”之前出言讥讽的便是那衡山的靳映渊了。
吾知听了,立刻道:“原来是人称山巅五辰的五位青年翘楚,吾知在这有礼了,给令狐盟主,与木掌门、墨掌门、钰昭掌门、王掌门几位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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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二十四节)氤氲
中间的锦衣公子此时站了起来,向五位抱拳道:“在下湖州胡泊然,久仰五位大名。相逢即是有缘,店家,这五位的酒钱菜钱我包了。” 周琴悦冷着脸回道:“我五岳剑派弟子向来没有无缘无故吃人白食的习惯又不是丐帮的一袋弟子。”杨烽杨烨彼此看了一眼,眼神之中隐隐有怒火闪烁。胡泊然本想结交,却碰了一鼻子灰,但对方乃是五岳的高徒,只能悻悻地重新坐了回去。
那赤衣的靳映渊睁着他那小而有神的眼睛,向吾知说道:“刚才听吾知前辈讲述那萧允、秦牧海、易航三人的侠义之事,口才之好真是令我辈十分佩服。”吾知听了心里高兴,嘴上谦虚回道。却听那靳映渊话头一转道:“在下不才,也想东施效颦向吾知前辈学习一番,正巧之前在湖广道上听闻了那冰弦南宫傲兰与玄殇祁清圭的故事,不如就让我来试试,给大家讲讲?”
楼上六人听到这里,易航问道:“怎么,南宫师姐和七弟与这衡山派的人很熟吗?”南宫傲兰和祁清圭两人疑惑地对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吾知突然被别人抢了饭碗,心中诧异,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既然如此,那小老儿就在下面听靳大侠的高论了。”说着走下了台,就这么站在一侧。靳映渊一个纵身来到了那书案之旁,韩听岚劝阻道:“靳师兄,玩过火了,师父和盟主怪罪下来可不得了。”靳映渊摆了摆手,他也不坐下,就这么站在上面向大家侃侃而谈道:“去年初冬时节,那摩天盟四季堂下的子元居士,率领着手下的地行卫屠杀了江南史家满门二百余人。又在那太湖北边做下了几起大案,一时之间,武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祁清圭愤然道:“这衡山派的人这不是揭我武当伤疤吗?定是刚才大家因为二哥赞颂我武当,他心下不爽,因此假惺惺的说想学习吾知,实际故意拿那事嘲讽我武当。”南宫傲兰脸上也变了颜色,不过还是说道:“但他说的,仍是事实,是我俩自己技不如人,好好练功,以后把丢掉的找回来就是。人家无论动机如何,却是实话,我们没什么好反驳的。”
靳映渊那低沉的嗓音此时听来却是那么的尖锐刺耳,“但这毕竟是我中原武林地界,岂容区区子元在这嚣张,这不,在太湖之上,子元一个独身落单的机会便被那玄门七士中的南宫傲兰与祁清圭抓住了。当时,北风冷冽,冰冷的湖面上,游荡着几艘废弃的渔船。南宫与祁两人便在这太湖之中,与那子元战了起来,三人打的真是昏天黑地,精彩,绝伦!”
吾知在说书这个行当的经验真的是要比他自己武功吃饭都要熟悉了,当下便知道如何才能有着最好效果,立刻附和道:“靳大侠你就别卖关子了,快给大家伙讲讲具体情况吧。”
靳映渊见铺垫的差不多了,便说道:“大家都知道那子元是专攻下三路的好手,并且是专门负责
给孙天希和项沁妍这两个亲传弟子喂招的,一直防守惯了。因此其地行盾刃的守御能力,连令狐盟主也是赞不绝口啊。但武当派的这两位师妹师弟那也不是吃干饭的,素闻南宫傲兰将武当绕指柔剑融于自身鞭法之中,一手雀羽凤翎鞭舞的那叫一个好看;祁清圭虽然年纪小,但其两仪剑法精熟,却能将两仪剑意化在杖法之上,从而更为凌厉,其内功上的天赋甚至还被萧允称赞过是他们七人里最高的。”
吾知在旁称赞道:“不愧是衡山墨掌门的高徒,这武学上的理解,那可比我小老儿高得多了,佩服佩服。”
靳映渊听了,脸上得意洋洋,很是受用。道:“那是一个黄昏时分,太阳还斜斜地挂在天边,二人终于寻到子元之后,祁清圭木杖一摆,‘斜飞式’起手,便直接从侧面攻了上去,子元居士身子一矮,手中双盾竖起。盾杖相交,虽是祁清圭起手先攻,但子元仗着自己力强功力也深,反而是祁清圭被震退了半步。南宫傲兰此时,也无法袖手旁观了,腰间软鞭甩出,‘倦鹊绕枝’‘杏花春雨’凭空画了两个圆圈,便已然将子元与祁清圭一起罩在其中。”
靳映渊说道又阴阳怪气道:“虽说武当弟子,个人战力上不及我五岳,但这无论是真武七截阵还是这南宫傲兰与祁清圭双人的配合,确实很有独到之处,用此的确可以弥补单打独斗不敌别人的事实。”楼上六士听他如此侮辱,人人面有怒色,陆梦霜的眼神之中隐隐有杀意闪烁。
“这子元居士与祁清圭同时被罩入这‘绕指柔剑’的鞭影之中,但却是个泾渭分明,软鞭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与祁清圭的奇木缘溪杖攻守进退之间,配合的也算是天衣无缝。那子元居士只能一步一步被二人逼得退到船头。好像数招之内便可直接将子元逼入水中一般,但子元在退到船头之后,其地行盾刃守御之间便不再险象环生,反而渐渐游刃有余起来,南宫傲兰连下三招杀手,竟不能突破这盾刃防御圈。祁清圭久攻不下,而且每次杖盾相交,自己反而觉得传来的震动力道越来越大,心中焦躁起来,突然一杖挥攻子元上身,被子元持盾滑过,用力却是用老了,加之又被子元半路拦了这么一下,回手的那招‘回风拂柳’倒是比平时慢了一时,高手过招,分秒必争,往往失之毫厘便谬之千里。”
祁清圭听到这里,脸上微微一红,心里想着:“这靳映渊嘴上阴阳怪气的,但说的倒也是事实,那日如果不是我自己久攻不下,担心之后内力不继无法防住子元的盾刃,去大胆抢攻,不然也不会露出破绽。”
靳映渊装摸做样的叹息了一声,说道:“那子元居士作为摩天四季堂麾下的一把屠刀,又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了。突然一改守势,翻身暴起,强势挑开祁清圭手中之杖,双盾相击夹住了南宫傲兰的软鞭使得南宫身形一顿,便在此时,子元反手一刀甩出,正中了躲闪不及的南宫傲
兰左肩。祁清圭此时反应过来,也一招‘玲珑挑帘’重重击在子元腰上,这一杖倒是运足了功力,打的子元一时之间直不起身,祁清圭正欲补上一击,只听得子元居士桀桀怪笑道,‘我大雪山欢喜谷的极乐刀可不是说中就中的。’祁清圭毕竟还是年轻了点,听到子元如此说道,回头去看南宫傲兰,已浑身瘫软在地,面庞之上笼罩了一层黑色,他扭身扶起南宫傲兰,便错过了击杀子元居士的最佳机会。他知道自己一人不是对手,抱起南宫傲兰飞身上岸逃去,结果玄门二士围攻子元一人,却落了个一人重伤,双双败逃的凄惨结局。我作为正派同道,对此也是深表遗憾。”
靳映渊嘴上说着,可面目表情,眼神之中都是浓浓的笑意,可一点憾色都无。台下有支持武当的江湖人士跳起来不满喊道:“靳师兄是反投了摩天盟吗?吾知前辈讲述我中原侠士大胜摩天盟讲的正好,你却跳上来,别的不说,反挑那摩天妖人小胜我辈之事,到底是何居心!”
旁边的梁剑平此时淡淡回道:“这位兄弟的话就着实有失公允了,我五岳剑派自令狐盟主之下从十年前便已经是抗击摩天盟的先锋与中流砥柱。但那摩天妖人自不是泛泛之辈,一味贬低他们是会误事的,我靳师弟只不过是挑明了事实而已。”周琴悦一边摆弄着剑穗一边也说道:“再说了,又不是我们输给了区区子元,长了摩天盟的士气,我启明师兄几个月前,单人单剑杀退子元与他旗下十二名地行卫的故事,昨日吾知前辈说的活灵活现很是详细了,在这就不用我们再复述了吧。”唐亦微在旁不禁也笑出声来,道:“若我正派弟子败给摩天盟的事实都不敢让江湖传言的话,那不如趁早回山接着闭门造车吧,这样也不会被人打败嘲弄。”
“所有人,给我重新运一遍氤氲紫气的心法,不用去理会旁人叫嚣。”萧允见师弟师妹们此时都已经气愤至极,转眼之间可能便是个剑拔弩张的局面,但人家说的也是事实,此事他武当却也占不到理,因此开口让师弟妹们运功凝神,平心静气。秦牧海脾气暴躁,本来便要直接发作出来,听了大师哥的话,也只能强自忍耐下去,调息静气。
那武当的氤氲紫气原是当年创派祖师张祖师少年之时从少林的九阳真经之中继承而来,又加入了自身对道者的理解,求得是那“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由粘而虚,随曲就伸,以“耄耋御众之形”,而致“英雄所向无敌”的无我之境。众人于此道之上也都精研数年了,因此这点涵养功夫还是有的,当下一个个运功凝神,不久便将那一楼嘈杂之声,挑衅之语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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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二十五节)红颜
吾知心里犹如一块明镜一般,山巅五辰所言虽都是事实,但此情此景,明明就是不满之前自己赞颂秦牧海等人所故意为之。他知这几年五岳剑派好生兴盛,在武林之中的影响力已隐隐有龙头之位,因此门下弟子也都有些狂傲,瞧不起别派弟子的事那是常有,令狐盟主虽三令五申,但这种风气仍是屡禁不止。吾知心中叹息道:“还是因为这几年来,五岳确实太顺了,在令狐盟主不败战绩的铁打事实前,一切的谦逊都只不过是另一种傲气罢了。”
但他是个生意人,说白了就是哪边也都不得罪,只想当个和事佬,他怕这个话题再展开下去,收不回来,免得有更加不好的影响,因此便直接说道:“小老儿之前讲了玉箫子、火魂子以及山阳子的侠义事迹,又承蒙靳大侠赏脸帮忙讲了冰弦子和玄殇子的故事,但小老儿我无功不受禄,总不能一直让靳大侠代班吧,因此接下来还请靳大侠下去喝酒休息,让我来给大家讲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
韩听岚几人给了靳映渊一个眼神让他见好就收,靳映渊也是识趣的,当下便拱手下台坐回到自己的桌前,只是这时,周围的人再也不敢无视他们这角落的区区五人了。那富家公子胡泊然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艳羡道:“大丈夫,有朝一日就该如这五岳剑派中人一样,受千万人景仰敬佩,窝在小镇作威作福,碌碌无为算什么一辈子了。”想到这里,又是十几杯闷酒下肚,旁边的小管家小东不禁皱了皱眉,但想来自己劝说也是无用,因此只能在旁侍立,未敢出口发言。
吾知笑着道:“要说我们武林之中,虽说有这不少侠女英豪,但毕竟还是老爷们居多,想来大家对武林之中的四大巾帼红颜是久仰大名了吧。”台下人众听到这里都安静下来,连那山巅五辰中的唐亦微,靳映渊,两人听了也不禁脸上微笑,梁剑平心下感叹:“这吾知好生了得,短短一句话,便又将节奏拉回了他的手里。”
吾知说道:“巾帼红颜,若星梦溪。这八个字,想来大家都是耳熟能详的了,但眼下,就让小老儿再给您仔细的絮叨絮叨。这四大红颜之首,便是那峨眉掌门无晦师太的师妹无离师太唯一的关门弟子苏莺若,这无离师太听说已近二十年未下过峨眉金顶一步,这苏莺若好像也从未在江湖之中行走过,因此大家对她所知甚少。但两年前的金顶佛会之后,五岳的令狐小姐曾经说过,‘苏莺若妹妹就好似天上谪仙,胜过她百倍千倍。’令狐盟主的千金所言想来可信的是极高的。”
吾知看着台下一个个若有所思的脸庞,心里一喜,知道大家已从之前五岳和武当那些事情上跨了过去。接着说道:“这被第二承认优秀的自然只能是第一了。没错这‘若星梦溪’中的第二位便是那五岳令狐聿笙盟主的千金,令狐星洁令狐小姐了。这令狐小姐可不是单纯的美人珠玉或者是什么绣花枕头
,她自小便跟随父兄习武,长大之后拜了嵩山掌门王乾的妹妹王杉女侠为师,不仅华山的希夷剑、玉女剑十九式十分了得之外,嵩山的一十七路长短、快慢剑也是精熟无比。同时兼有两派之所长,灵动与深广,在年轻一辈的女子里可谓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甚至男子之中能胜过她的怕也是屈指可数。这些,想来嵩山梁大侠、华山韩大侠十分了解的了。”
梁剑平与韩听岚听了也是点了点头,他们也是自幼便与令狐星洁相识,后者虽小了他们十岁,也少了他们十年的功力,但从令狐星洁习武至今,他们却是从来未曾胜过一次。
吾知接着道:“这第四位,末位的‘溪’字,指的也是峨眉派的一位侠女了,那就是前任掌门无为神尼唯一的弟子程雨溪程姑娘了,程姑娘虽说是无为神尼的唯一弟子,但听说她被无为神尼收为徒弟不久,无为师太便在十年前那场大战中与武当的松风道长一同殒命,因此程姑娘的经历较之前面几位那是略显凄凉了。当然,听闻那无晦师太也是把她当自己的亲徒弟一般教导长大,听说两年之前,程姑娘一手四象掌,一手红颜剑法与武当的神机子凌慕予二人一起联手将那摩天秋衰堂的堂主公木先生击败,公木先生从此宣布不履中土,这两年多来只在昆仑天山等地活动,掌管摩天事宜。”
此事两年前可是传的沸沸扬扬,两个十八岁的少年男女就把十年前就可参与围攻令狐盟主,摩天四堂主之一的公木先生打败,江湖中人多半是怀疑且坚决不信的。但自那之后,公木先生确实不再参与摩天盟入主中原的事宜,只专心经营西域,此事倒是成了这两年来除了那诡异的“夜锋”之外,武林之中最大的不解之谜。
萧允听到程雨溪的名字,不禁回忆起十年前跟在凌六弟身侧的那个小女孩,心中黯然道:“那时,师父还是在的。”
吾知说了半天终于说到了正主,“这‘梦’字呢,便是我们今日的主角之一,玄门七士中的第四位清霜子陆梦霜陆女侠了。听闻清霜子与她的雅荷清竹伞,舞动之时,真是个飘若惊鸿,但如果你沉醉其间那么,离你的死期便也不远了。清霜子独特的伞舞与伞剑双绝,退可伞面守御闪避,进可伞剑攻敌不备,令人防不胜防,这种兵刃手法倒是有些暗合了那武当的太极真意了。”
陆梦霜听到台下吾知谈到自己,众豪客脸上的憧憬向往之意,脸上虽仍是冷若冰霜,心中却不免洋洋得意起来。吾知正准备接着说,却被那崆峒派的杨烨兄弟打断道:“我突然想到一事,如此看来,那所谓的神机子凌慕予倒是与这‘若星梦溪’四美都能扯上关系啊。”
杨烽附和道:“凌慕予是陆梦霜的师弟,这个江湖皆知,自不必说了。听说他年幼之时还和峨眉的程雨溪乃是青梅竹马之交,武当封山那七年里,程姑娘可不止一次的前往武当
山下找寻凌慕予,却都被拒之门外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武当说封山,还真就封了个干干净净。”靳映渊此时也在一旁笑道。韩听岚奇道:“那苏莺若从未下过峨眉金顶,又怎么和凌慕予有联系了?还请杨家兄弟解惑”杨烨回道:“韩师兄客气了,这事不曾在江湖中流传,但小弟却是知道的,听闻那秦牧海有次听说了苏小姐的大名,便让凌慕予专门写了封书信,自己前往峨眉拜会。”
周琴悦在旁言道:“听闻凌慕予才高八斗,那封信一定写的文采斐然了。”凌慕予不喜武功,却在诗词文章,阴阳术数等等方面闻名江湖,这种武林怪事周琴悦自然早有耳闻的。
杨烽笑着打趣道:“那是自然,想来以神机子之名,那书信定是写的洋洋洒洒了,可惜的是,听说秦二爷上了峨嵋之后,刚刚阐明来意,便被无离师太派人无情的轰了下来,可真是一点情面没给。”
众人听到这里,都哈哈大笑起来,当事人听了也是面色大窘,道:“都怪那日你们非要挤兑我,说天下任何事我都敢做,却唯独不敢去追那武林第一美人。怎么样,这下被人当成我们武当的笑柄了吧。”
陆梦霜掩嘴笑道:“打住,人家嘲弄的是你和凌六弟,可别随随便便便把我们几个和武当扯进去。”
杨烨这时向靳师兄拱了拱手道:“四大红颜,我兄弟俩已经说了三个,剩下的令狐小姐,我辈可不敢随便编排了。那事想来,各位师兄师姐比我们熟,不如就再请靳师兄给我们说一段神机子凌大夫的事情吧。”此时台下众人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哄闹着。那靳映渊心里自然也不会抗拒,当下向吾知看了一看,吾知看着眼下场面已非自己所能拒绝的,只能无奈地退到一旁,给靳映渊让出了位子。
靳映渊一回生,二回熟的重新来到了书案之侧,这一次他倒是翩翩坐下,正儿八经地诉说道:“一年多之前,由我嵩山派王掌门,泰山派木掌门以及衡山派墨掌门等人统帅的五岳剑派联军西出域外,一路上剪除摩天盟大小势力六十余处,可谓是振奋人心。在那青海湖附近,我令狐师妹遭遇了那摩云七星使的偷袭,虽然我们山巅五辰救援及时,逼退了他们,但那七名妖人却已将那七华杀胆散中在了师妹身上。”
周琴悦低低的说道:“说来惭愧,那七华杀胆散乃摩天盟独有,配置手法又和我中原大相径庭,因此我五岳剑派之中几位用药高手均束手无策。说到这里还得感谢崆峒派的杨梓希掌门了。”说着,向杨烽二兄弟拱手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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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二十六节)雨零
杨家兄弟连忙站起回礼道:“我们掌门师兄自小便与令狐师妹有着青梅竹马之情,两人感情深厚,令狐师妹的事就是掌门师兄的事,那也就是我崆峒派的事,分内之事,理所应当。周师妹,可不敢言谢。”
靳映渊接着道:“那日我师父和王师伯,木师伯等人也都不知如何是好,幸好杨师兄说由于当年松风道长等人都是因为中了摩天第一毒‘雨零散’,才导致武当九人全军覆没,因此武当的凌慕予多年以来精研医道,且对域外摩天盟的各种奇毒也颇有了解,或许有这七华杀胆散的解毒妙法。听了这话我们几个当时包括师父也都是半信半疑,想那凌慕予当时不过是个十余岁的少年,就算再怎么天才,这令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夫都束手无策的东西,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了。”
韩听岚一口将杯中酒饮尽,道:“这事,倒还真是我们小觑了那神机子了,没想到他在医道之上的造诣可比他在武学上的修为高多了。”靳映渊点了点头,继续道:“那日杨师兄把他请来之后,我们见所谓的神机子凌慕予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落魄书生,当时心中便又凉了半截,只不过看在杨掌门的面上,谁都没有发作罢了。不过那凌慕予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看了眼令狐师妹之后,当下掏出九妹金针运气往师妹身上一扎,旁边的王掌门刚喝道,‘小子,你干什么!’便欲挥掌向凌慕予击去,谁知这手还没抬起来呢,已经昏迷多日的令狐师妹便吐了几口黑血,醒转了过来。”
武当凌慕予向来足智多谋,且杂学颇多,这武功之外的名声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卓绝。但众人此时听到靳映渊讲述的如此神奇的针法与医术仍大声叫好起来。那胡泊然听了,心下却不以为然道:“医术再精,武功不行,不也只是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医生而已。”
靳映渊接着说道:“那凌慕予把了把脉,转头对四位掌门道,‘王师伯、墨师伯、木师伯、杨师兄,令狐师姐这中的是摩云七星使的‘七华杀胆散’,虽然比不上雨零散那种无声无息便令人功力暂失的神奇,但却有着致命的毒性,摩天盟药草毒物,我之前都深入的了解过,除了那第一毒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是生长于那大雪山欢喜谷之中的毒草毒花毒虫等制成,这七华杀胆散也不例外。所谓七华者,乃孔雀胆、闹阳花、鬼蝙蝠、彩虹菌、碧蚕卵、腐尸毒和漆里星七种不同类型的毒药用他们大雪山独特化血法融合制成,我刚才封住了这七种毒素的蔓延趋势,却也只是暂缓,而不能彻底驱除。”
靳映渊惊惧地说着:“你们是不知道,我当时在旁听到这些毒花毒虫的名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这其中随便一两样便够普通人死上十回的了,这次出征如果令狐师妹有什么意外,我们真的只能以死谢罪了。杨掌门在旁可比我们要急多了,两只手便直接抓住凌慕予的胳膊摇了起来道,‘凌师弟,那你有没有什么办法治好星洁师妹,治好了的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那神机子却是也算是个正人君子,倒是没有趁机勒索些什么,沉吟思考许久后
,道‘师兄言重了,此时,我是个大夫,我会努力救治任何一个伤者,明日还是这个时间,我会来把令狐师姐的毒彻底驱除,眼下我还需要准备些东西,就此别过。’说着,便快步离去了。”
杨烽此时插嘴道:“当日我也在场,我还偷偷地给掌门师兄说,怕不是这凌慕予治不好,临阵脱逃了呢。掌门师兄倒是十分信任他,说道‘我与凌师弟是朋友,他不是那种人,他不也说了吗?他是大夫,你见过扔下病人独自逃跑的大夫吗?’”杨烨附和道:“反正,这件事,我是佩服掌门师兄的,光这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点上,就不是我等能及的上的了。”
靳映渊也对凌慕予十分叹服:“别人且不论,神机子凌慕予凌师弟真的可以算是我五岳剑派的好兄弟了,第二日他如约返回,原来是他虽懂得配置之法,但其中一味解药却是需要到那欢喜谷中采集,当时只有他最懂药理,因此也只能他亲自涉险去一趟,来回辗转百里多地,一日一夜不眠不休,这才如期赶来治好了我令狐师妹的伤。连后来令狐盟主知道之后,也盛赞凌师弟的高义,说道以后江湖上我五岳弟子遇到了凌慕予,一定要把他当做我们自己亲师兄弟一般对待照顾。”
台下众人也都纷纷称赞凌慕予高义与五岳的友好,吾知看到眼下的和睦,自然也是万分开心:“总算没有继续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局面,感谢神机子,感谢凌慕予”。
“呵呵。”二楼房间内,陆梦霜冷冷笑道:“大师哥你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凌六弟,平时不给我们武当扬名也就算了,现在反而莫名其妙成了五岳的门徒走狗了。一天一夜,这对令狐星洁可真是用心呢。”
易航此时也道:“大师哥,陆师姐的话可能说的重了一点,但凌六弟自下山以来,这三年的所做作为依我所见,的确是有些失了我们武当的颜面,拖了我们玄门七士的后腿。”“就是就是,六哥越来越过分了。”祁清圭插嘴道:“你说他从小不认真习武也就算了,但我们下山是求个尽力求个无愧于心,求有朝一日能给师父他们报仇雪恨。可六哥呢,自小便是瞎研究那些没用的耽误时间,下山以来,倒是像专门出来走亲会友的,三山五岳,各门各派都交了个遍,真到真刀真枪,见血的时候他又不积极了。”
祁清圭越说越激动,仿佛要把平时对凌慕予的不满全部宣泄出来,突然直接,南宫傲兰拿起桌上茶壶,手一抖,一条笔直的水箭便朝着祁清圭激射过去,直接便把整个上衣变成了湿衣。“闭嘴!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在这乱说什么话。”南宫傲兰大怒道,“说凌六弟所学无用,我身上中的极乐刀之毒,是你解的吗?的确六弟是不喜欢练功习武,但他给了我们多少帮助,当时刚下山的时候,哪次行动不是凌六弟跑前跑后刺探情报,然后出谋划策,这才有了我们每次出击的成功结果。凌六弟平时舞文弄墨,的确功力不精,但哪次与摩天妖人的交手他不尽力了,哪次他萎靡不前或临阵逃脱了。”说到这里又朝易航看去,易航被南宫
傲兰犀利的眼神一盯下了个哆嗦,只听她道:“易五弟,我知道咱们几人平时出力多,凌六弟与我们相比,的确是别的事情耽误的时间有点多了。但那也不是堕我武当名头的事啊,相反,无论何门何派,都有凌六弟的好友兄弟,这对我武当是件好事,这也是六弟自身性格的魅力。”这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给陆梦霜听得了。
陆梦霜心中了然,但却不吃这一套,当下又是冷哼一声,并未多言什么。萧允一直在旁看着几个师弟师妹的反应,这时他向身旁坐着的秦牧海问道:“唉,凌六弟的性格、缺点等等,我与他十几年相识成长,又怎会不知。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但既然师弟师妹们提出了意见,我再无视倒也说不过去了。五弟等四人都已经说出了各自的话语,二弟就你在这一言不发,你怎么看?”
秦牧海听到大师哥询问自己,倒也没有着急答复,而是抽出自己的佩刀,随后从床边帘子上扯了一块布下来,往上面倒了半壶酒,轻轻擦拭着刀刃。店小二看他撕扯这酒楼的帘子,本想出口阻止,看到那莹莹闪烁的刀光,到了嘴边的字又重新咽了下去。
“大师哥,我记得刚下山的时候,我们七个除了真武七截阵的威力之外,每个人年纪尚小,功力又不深,在这江湖之中行走立足真的是处处碰壁,后来还是你和凌六弟想出了一个办法?”秦牧海聚精会神地擦着自己的刀,嘴中却好似答非所问的回复道。
萧允听他问起这件往事,倒是尴尬地笑了一笑:“这件事,做师哥的可不敢居功,是当时凌六弟说,‘近二十年来,武林之中以五岳剑派成长最速,高手最多,其中尤以各种剑法所长,武林之中无论何门何派,大多都已剑为主兵,武林中人争斗也多已比剑斗剑为主,大师哥和众位师哥师姐们虽然天赋不弱,但毕竟吃亏在这年岁之上。不如我们将各自天赋发挥到极致,寻出最适合我们的兵刃,再将我武当剑法融于其中,想必事半功倍,威力大增。’我当时听了,只觉得这想法天马行空,不切实际,我武当自古以来便已太极剑法纵横江湖,岂有舍本逐末之理,但凌六弟又说,‘无论是张祖师爷爷还是师父师叔他们,均功力精深,且沉醉在太极剑上许久年月,因此持剑纵横,但如今我们志在尽快恢复我武当封山以来直线下降的江湖地位与传承道统,不得不剑走偏锋。而且当年师父也说过,神在剑先的四字内核,我武当剑法本就修的是剑意、剑道,而非剑法表面招式。’我当时听了这些,虽仍觉他想法异想天开,但心中不免自己尝试起来,平时总觉长剑不如短棒或者萧灵活,若打一铁萧,将真武柔云剑或者神门十三剑的核心剑意运转其中,稍稍根据个人而改变剑招,好像的确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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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二十七节)和尚
秦牧海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之后你把这一层意思给我们五个说了之后,我们各自钻研各自最适合自己的兵刃招式,自那之后,别的不说,这兵刃招式上的便宜却是增进了三分,与人交手往往也令人防不胜防。”说道此处,他擦了擦刀身上刻着的四个字,喃喃道:“虎啸玄瀑,大师哥,你之前问我对凌六弟的看法,陆师妹他们说凌六弟乱交朋友,不务正业,说他从未把我们兄弟几个的事情放在心上,去给那五岳,给那令狐家的人鞍前马后。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你们说这话的时候,摸摸陪伴了自己两年多的老朋友,看着上面凌六弟亲手刻上去的字,还说的出来吗?”
南宫傲兰给秦牧海比了个称赞的手势,回道:“反正我是说不出来这种无视事实的话语。你们也不想想,如果不是凌六弟那淡泊、平易近人的性格与平时对各种东西所学的涉猎,他那次入川,就不会机缘巧合之下,结识那隐居剑阁的欧冶世家的传人,得其赏识,并与其结为好友兄弟。那隐士高人又怎会后来看在凌六弟的面子上给我们七人各自打造一柄贴合我们的兵器呢。”
“的确如此。”萧允叹了口气,继续道:“古之名剑,九剑擎天。干将、莫邪、龙渊、太阿、纯钧、湛卢、巨阙、鱼肠、胜邪。那欧冶世家几千年来都是能人巧匠,一般人真是可遇不可求,凌六弟与我商议出结果之后,自己一人重返剑阁,求了那欧冶家的高人三十三天,才拿出了这七把兵刃出来。”
南宫傲兰看了看祁清圭一眼,道:“七弟,你也别怪我刚刚用水泼你,真的是你和六弟一比,说话做事太不负责任了。凌六弟前后忙活了两三个月,然后又给我们各自的兵刃上亲手刻上了名字,无论是大师哥的洞天欲悔萧、秦二哥的虎啸玄瀑刃、陆师姐的雅荷清竹伞,还是我的雀羽凤翎鞭、易五弟的冥象玄武锤、你的奇木缘溪杖、凌六弟自己的道玄星易剑,或许不是最为锋利的兵刃,但却是最契合我们各自武功的好友。”
萧允见祁清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好像就要哭出来一样,当下圆场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亲如手足的亲人,有些事说开了就好了,我相信就算六弟在此,他也不会介意生气的。”
这楼上说开的同时,一楼大厅内的节奏却是一直向坏的方向发展了过去。之前那件事提到的凌慕予与五岳剑派的关系,说着说着,竟演变成了说凌慕予早已投了五岳麾下,听从调遣,不然也不会如此尽心尽力的奇妙论调。台下众人众说纷纭,一个个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吾知想拉却已是有心无力,而促成这一局面的靳映渊等人此时却是个一言不发,犹如默认了一般,因此更令底下的人浮想联翩了。
秦牧海听着底下愈发不堪的言论,气道:“大师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谣言了,这五个小人就是故意败坏凌六弟的名声,败坏我武当的名声,不如让小弟我去与他们理论一番,实在不行。”手中单刀做了个劈砍的动作,“就让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我们武当还不屑于区区的五岳剑派。”
萧允心中沉吟,他知此事的确是那五人挑衅在先,但此时出言争辩,反而有掩饰事实之嫌。但若动起手来,且不说五岳势大,他们武当如今势单力孤,就说这为了几名江湖闲汉的言论便对正派同道出手,理由着实站不住脚。
正在几人犹豫之间。二楼对面的房间倒是率先传来了声音:“阿弥陀佛,靳施主,还请你给大家澄清事实,并给我那凌师弟道歉。”说着从二楼缓步走下一个年轻和尚,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样子,身上僧袍倒是有些破旧。
靳映渊先是一愣,回神过来后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不成体统。那和尚问道:“敢问靳施主因何事发笑啊?”说着行到了那五岳剑派五人的桌前。靳映渊也不站起,坐在椅子上嬉笑回道:“这位大和尚,我看你年纪轻轻,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病了。为何莫名其妙的跳出来?又莫名其妙的让我道
歉?还是给一个根本就不在这里的人道歉?”
和尚冷冷地视线扫过,眼中有光,仿佛可以看透人心一般,平静地道:“事实如何,因何而起,以及施主的那几个问题,想来施主心里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吧。”靳映渊本来能说会道,但被这和尚看了两眼之后心中发毛,当下无赖道:“我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想让我五岳剑派道歉,下辈子吧。”
“施主,如此说,是准备一意孤行的了?”靳映渊听了和尚的话,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吃着菜喝着酒。
楼上陆梦霜问道:“大师哥,这个和尚你认识吗?一口一个凌师弟的叫着,又是六弟的好友吗?”萧允心里想到一人,却不敢确定,便只回道:“这位大师,我不曾见过,也未听六弟提起过。”
和尚的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怒意,说道:“我佛慈悲,看来如今的五岳剑派中人也真是一个个膨胀的不成样子,既然如此,不道歉也行,把你的佩剑留下,就算当做给我凌师弟的歉意了。”说着 ,突然出手拿住了靳映渊身边的长剑。
靳映渊听他辱及五岳剑派,心中本已怒火难消,但却没有想到这和尚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说动手便直接动手,因此被他拿了先机。心里想道:“若是我的佩剑被你夺取,那我靳某人以后还怎么再江湖之上立足。”立刻,施展出擒拿手法,一招云雾幻手向那和尚手腕攻去,意图先把佩剑夺回,再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和尚。
那和尚却应变极快,当下右手将剑往自己身上一插,左手一格,以一只手与那靳映渊互相拆了两三招后,三只手突然相交,就此不动了,这是进入到了比拼内力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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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穷尽十载生死茫,真我七士声名扬 (第二十八节)禅止
和尚以一掌抵挡双掌,但仍显得游刃有余,反观靳映渊却是满头大汗,好似快要抵挡不住。离他最近的韩听岚见状,挺身上前相助,一招伏虎掌中的“避扑击虚”挥掌攻向那和尚右臂,以图缓解靳映渊的压力。三人呈丁字分布站立,拼斗起来。
五岳剑派余下三人,见己方以二对一,仍攻敌不下,梁剑平喝道:“出剑。”说着便一式“天外玉龙”斩向和尚胸口,左侧唐亦微一招“石观回马”劈向和尚后背,右侧周琴悦则是一招“敬捧宝经”指向了和尚肩头的肩井、云门、巨骨诸穴。此时那看热闹的江湖人士,看到拼斗起来,一个个都明哲保身离开了酒楼,那吾知也已把银子收好,道了声晦气也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那富家公子胡泊然和那杨家兄弟倒是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也离开了酒楼。
秦牧海本来在那韩听岚夹攻之时便欲出手相助,只是看那和尚尚无败意,便隐忍不发,却未曾想到这所谓的山巅五辰竟如此不要脸,直接便是五人齐上,此时他若想救援,却已赶不及那梁剑平等人的三把长剑了。
眼看这凌六弟的和尚好友便要横尸此处。对面楼上却突然飘过来一身红衣袈裟,将三人兵刃一卷,甩到了身旁地上。随后还未看清面庞,一道人影闪过,往那僵持不下的三人肩上一拍,那靳映渊与韩听岚便撤掌分开,“蹬蹬蹬”地后退了好几步。
梁剑平看着地上的长剑,震惊地脱口而出道:“少林的袈裟伏魔功!”向那来人看去,发现来的也是一和尚,不过三十左右的年龄,他把脑中的人迅速过了一遍之后,说道:“心禅大师身为少林方丈大师座下首徒,今日却无故对我五岳剑派弟子出手,敢问是何意思?”
心禅将袈裟重新披上,将地上的几柄长剑一一捡起,交给了梁剑平等人,指着之前那二十多岁的和尚道:“这位是我破贪师叔的爱徒心止师弟,小僧出手只是怕几位五岳剑派的高
徒伤了我师弟,并未其他意思,还请看在我正派同门份上,化干戈为玉帛,千万不要横生误会。”
靳映渊先前交手,体内脏腑震动不轻,浑身疼痛,正欲反唇相讥。却被旁边梁师兄拉了回来。梁剑平说道:“既然是少林的两位高僧,那我们自然不会自己人打自己人,我们就此别过,过几日梅庄再见。”说着,带着四位师弟师妹们便要转身离去。却被一人拦在了门口。
心止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门前,一字一句道:“靳大侠,凌师弟是我至交好友,你大庭广众之下,平白无故抹黑侮辱他,今日要么给我向他道歉,要么与你的师兄一起,踩着我的尸体出去吧。”
梁剑平向心禅望去,心禅摇了摇头道:“梁施主你不要看我,我这心止师弟心里那股倔强之气上来,别说我了,就是我戒律院首座破贪师叔,我师父破嗔方丈也是劝阻不了的。不信你可以试试。”说着理了理身上的袈裟,向五岳剑派五弟子看去。
靳映渊平时虽喜欢嘲弄别人,但心里却也不笨,他见这心止果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又想到没必要为了句道歉惹上少林方丈的首徒,日后师父知道了定会责骂。心中一横,向心止道:“我靳映渊,在这里,对我之前的所作所为,向神机子凌慕予道歉,对不起。”说着,与梁剑平等人快步离开了这里。
心禅心中道:“这五岳剑派果然了得,区区一弟子,便如此审时度势,希望是是江湖之幸吧。”
此时,萧允等六人也已下楼向心止两人道谢,两路人相互通了姓名之后,自然免不了一番恭维。南宫傲兰见心止看了又看,似乎在寻找什么,忍不住说道:“心止师兄,你别找了,我们约着在此会合,凌六弟可能路上因为事情耽搁了,此时却是不在此处。”
心止恍然,给南宫傲兰道了声谢,说道:“我少林派人众便在左近,在这也耽搁了不少时日,既然凌师弟不
在此处,那小僧与我心禅师兄两人就此别过,我们梅庄再会。”说着便与心禅走出了门外,易航忍不住问道:“心止师兄,你就一点不担心凌六弟吗?”
心止淡淡一笑道:“如果他想来,这世上没人能阻止他。凌师弟此时未至,自然有他迟到的道理。这一点,我还是很懂的。”说着又向六人行礼作别,转瞬之间,消失在街角之后。
秦牧海笑道:“这心止的性格倒是和凌六弟有的一比。”“不然也不会在一起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陆梦霜在旁淡淡说道。
萧允说道:“大家也看到了。无论是那山巅五辰还是这少林派的两位年轻师兄,武功均非泛泛,我们要走的路,还长着呢。我记得凌六弟经常说‘江湖羁客,念念名利,是永远追逐且不会满足的,武林之中此等人多如牛毛,但其中的险恶程度却轻易地便可令人粉身碎骨。’但我今日要说,就算前路艰险,困难无比,但师门的责任,时刻督促着我们奋勇。”
秦牧海等五人均正色应道。萧允接着说:“在这耽搁的也够久了,之前与凌六弟约的,如果白日不至,晚间便在城郊砚青镇会合,我们这就接着上路,前往砚青镇吧。”
六人答是,随后各自背负行囊,离开了醒吾楼,向城外走去。湖州虽不是什么大城镇,但街头巷尾,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一直沉默思考的祁清圭走着走着突然说道:“大师哥,谁说六哥武功上一无是处了,你想,六哥的纯阳无极功可是第八重修为,是我们七人里最高的。”刚说完,就又被南宫傲兰敲了敲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认真赶路。”祁清圭小声的嘟囔了两句,便又沉默了下去,只不过这次的安静却没持续多久,萧允耳边便又响起了两人熟悉的打闹之声,他的心中也是渐渐平静安逸了下来。
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二十九节)砚青
砚青镇,这是湖州城郊的一座普普通通的小镇,因其盛产一种形似砚台的青色小石而被外人称之为“砚青镇”。其实不过是那湖边的石头经年累月被湖水冲刷,被绿草涤染,所成的自然之景,因此当地人早就习以为常,看那所谓的砚青石就和最为普通的鹅卵石无甚区别。
以萧允为首的玄门六士于傍晚进入小镇以来,所见所闻,均是热情、饱满笑容的居民与雅致素净的雕梁屋舍。陆梦霜与南宫傲兰手里各拿了一包干果蜜饯等物什,都是之前在街上祁清圭见到了,给她俩买的,这次倒是没有被南宫傲兰责骂诸如“就想着吃喝”,“乱花钱”等一类的话了。
这砚青镇位于湖州郊外不远,又处于来往湖州杭州两地的必经之道上,加之江南富庶与这砚青石的噱头,镇上的居民普遍生活较为富足安逸,生活上满足了,精神上自然不会有多少负面哀怨。
当然,便如世间阴阳共存且又对立,柔与刚相对却又可互相克制转化等等,江湖之中也同时存在这善与恶,强与弱,善良的强者如令狐聿笙等人便可扶危济困,帮扶弱小的善良之人;而那弱小的恶人则报团取暖,啸聚于市,已那强大的恶人如鸿败天等人为首,欺压那些更弱小的人们。
江湖武林如此,这小小的江南一镇自然也有着此等的缩影。这不,萧允几人刚找好客栈投宿安顿下来,这富庶镇子的客店楼下便出现了一位非富之人,并且不仅和富八竿子打不到,更是是大贫大困之人:一个满身污秽,脸上更是肮脏到让人不忍直视的的乞丐躺倒在了这家客店的门口,并就此一倒不起。
这位大乞丐倒是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他既不像平常乞丐一般窝在店铺门旁讨衣乞食,也没有主动“好客”地唱着莲花落走街串巷的讨些吃食赏钱。反而就是朝着人家店门中间这么一趟,肚皮朝天,看着倒也不像是饿晕过去的,就像是沉沉睡倒过去一般。他这一睡,不说挡了一条街吧,但也却是挡住了这一整个店门,整的是个店里人出不去,店外人进不来的尴尬情形。
“这乞丐倒是个性情中人,天为被,地为床,想趟便直接不管不顾的就这么躺下了。”一声悦耳的女生响起,“可惜的是,这性情中人却是如此的肮脏不堪入眼,却是打扰到了别人的营生,这美梦怕是马上就要被打醒了。”客店楼上休息厅内,陆梦霜正闲来无事的趴在窗口看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好戏。其余五人均在各自的房间整理着各自的行囊,陆梦霜向来不喜欢动手做这些俗务,自己的行李整顿等杂务向来由六弟凌慕予协理,今日凌慕予不在,便由祁清圭去代劳了。
此时店内倒也没有其他客人,老板端了盘茶果上来后,便焦急地下了楼,想来是去收拾那个乞丐去了。陆梦霜正好整以暇的想着这些,易航的声音传来:“咦?这老板急匆匆的是怎么了?也不怕把这茶水
给弄洒了,陆师姐,你看什么呢?”原来易航的行李倒是简便,三两下便已收拾妥当,他精研外功,因此也没像萧允、南宫等人一般打坐运气个一周天来养神休憩,屋内狭小待着着实有些气闷,便直接出来了。
“喏。”陆梦霜示意易航朝窗外看去,接着道:“你之前那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答案,你瞧。”
易航在另一张靠窗的桌前坐下,倒是不忘把陆梦霜桌上点心端了一半过来。自己顺着陆梦霜的眼神向窗外望去。
那乞丐躺在店门前,已有不短时间,这客店位于砚青镇主干道上,向来是人来人往,客流量极大。此时在这店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的路人客官,却奇怪的是,仿佛这镇上的居民一个个都涵养极高,竟无一人上前哄打,而就是一个个在那旁边看着。
“这家店的老板伙计也是够迟钝的。”陆梦霜想到离之前老板急匆匆的下楼也有些时间了,却已然弄了个“门庭若市”,不禁评论起这客店的办事效率起来。
这时,只见那乞丐动了一动,好像是要恢复意识,醒转过来一样。结果却只是动了几下,便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原来是一个姿势睡久了,有些不太舒服,因此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态。
易航这时却注意到了点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乞丐侧身一翻虽只一瞬,却露出了腰间布袋,“一、二、三、四、五、六。”易航数了之后,竟然发现其身负六只布袋,对陆梦霜道:“陆师姐,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市井狂丐,这人是丐帮的,而且身份不低。”
陆梦霜之前只觉这乞丐衣衫肮脏,面容可憎,因此这乞儿在她眼皮之下躺了这么久,她也未留神关注,并未发现。此时听易航一说,好奇地瞟了两眼后,冷冷地道:“六袋弟子。”倒也没有放在心上,丐帮在十年前的摩天之战中,号称云奕帮主之下的第一高手甲长老被那鸿败天硬生生地打断了琵琶骨,其余帮中弟子十有**也没有活着回到丐帮总舵,自那之后,丐帮声势再一次受到重创,云奕帮主也心灰意冷,定下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消极帮规,丐帮如今在武林之中的地位也非当年可比。
因为自上而下的这种态度,丐帮这十年中,只有武林大事的争论决议,丐帮高层才会应邀参加,而底层弟子在这武林市井之中,却是甚少听闻丐帮侠士的仗义之事了,这丐帮英侠渐渐在江湖中淡出了身影。所祸之福之所依,云奕这种消极的处事态度,虽令丐帮声名日下,但却减少了很多武林中不必要的麻烦争斗,也算是最好地延续了丐帮的香火传承。并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有云奕帮主与那四灵四方舵主在,平常武林宵小自也不敢主动招惹丐帮中人。
易航思索后道:“丐帮在湖州这一带目前是由那号称东灵青龙的龙舵主分管。这乞丐看身形应该不到三十,便已身负六袋,想来应该是龙舵主手下的亲信
一类了。”
“一堆被人打怕了,蛰伏不出的废物。丐帮真的是愈来愈不成气了,核心弟子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扰民清静,数百年的侠义道怕是要被这些人丢尽了。”陆梦霜如此说道,玄门七士中大多数,都不怎么瞧得起丐帮。武当十年前,派中前辈损伤殆尽,以清溪,萧允为首的年轻弟子依旧毅然决然的扛起惩奸除恶,维护正道的大旗。丐帮相比于武当,高层核心基本根基未动,却就此被那摩天盟吓破了胆子,畏畏缩缩,一蹶不振起来,眼下竟又做出这种犹如市井无赖无二的举动来。
接着说回这楼下客店门前,这龙舵主手下的六袋弟子或许在玄门七士眼里只是平常泛泛的小角色,但在普通市井生意人眼里,那也已经是惹不起的大爷了。这不,随着客店门口人围得越来越多,那老板再也坐不住了,再也不能无视这位丐大爷了,只好硬着头皮出去了。
“我说丐大爷,您要是累了,不如进来歇一歇,您堵在这里,周边人来人往,闹哄哄的,也吵到您老睡觉不是。”掌柜的脸上已经泛着苦水,但嘴上却奇怪的恭恭敬敬。易航听了,觉得十分奇怪,喃喃道:“这掌柜的莫非也是武林中人,不然正经生意人遇到这种故意来捣乱的乞丐,就算是好心不加责怪,也不可能如此恭恭敬敬,好似伺候大官一样。”
易航疑惑的表情与话语落在了陆梦霜眼里耳中,她心中不禁暗暗摇了摇头:“这易五弟武功不比萧秦两人差太多,就是憨厚老实惯了,这心眼可真称得上是朴实无华了,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小易却在这犯难,不过说起这心眼智慧,反而凌六弟倒是我们中的佼佼者了。”
“咦?五哥,你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啊,想什么呢?”正在这时,祁清圭从内里出来,看到易航思索的样子,不禁问道。但易航这人有个毛病,他想事情的时候,极其容易入神,一入神便是个神游物外,不闻不问的状态,因此就好似没有听到祁清圭的话,看到他这个人一般,理都没有理他一句。
祁清圭自小和他一起长大,自然也知道他这容易入神的小毛病,见易航没有搭理他,倒也不觉尴尬,转头对陆梦霜说道:“陆师姐,你的行李我帮你收拾好了,大师哥特意嘱咐我帮你把房间打扫一遍,我也弄好了。”“谢谢啦。”陆梦霜回谢道,说着指了指桌上的茶果,道:“饿不饿,你要不要先吃点?你五哥是在想一件小事,无妨的。”
祁清圭摆了摆手,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回道:“哈哈,我知道五哥性子的,没事。我不吃了,这一路上可把我累坏了,我有点困了,准备这就去睡了。对了,陆师姐,晚饭的话,你回头就和易五哥自己解决下了,也不用叫我起来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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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锋羽骤起目苍凉,泊然烂柯意彷徨 (第三十节)恶丐
陆梦霜淡淡道了句知道了,又向祁清圭问道:“那大师哥、秦二哥和你南宫师姐呢?”“他们啊。”祁清圭说着,笑了一笑,“陆师姐,你也不用管他们了,南宫师姐收拾好东西就出门了,说要去见识见识那传闻中的砚青石,现在估计正沿湖寻觅呢。秦二哥好像又想出了一式刀法,拉着大师哥去镇外演练比试了,照秦二哥的性子,他俩估计没个两三个时辰,回不来。”
祁清圭说完,看到一旁的易航还是没搭理自己,他之前两天三夜地随南宫傲兰赶到湖州城,适才又帮陆梦霜收拾行李,打扫屋子的,确实也是真困了,便没再说什么,给陆梦霜道了声抱歉就回屋睡去了。
陆梦霜听得窗外那掌柜的依然在那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什么,但那乞丐依然还是充耳不闻,和身边的这位山阳子一般神游物外,在那囫囵大睡。
陆梦霜拿起盘里的一颗桂圆朝易航砸了过去,道:“别想了,榆木脑袋,那乞丐身旁围了这么一大圈人,却都只是在一旁站着观望,却无一人敢上前或动手或动脚的把这人弄开,说明,这帮人都认识这名丐帮弟子,这人也应该不是第一次在这无理取闹了,从这路人和老板的反应中看,应该之前都吃过他的亏的。”
易航摸了摸刚才被桂圆砸到的额头,也是自嘲道:“多谢陆师姐,也是,我这脑子怎么那么笨,这么简单的原因都想不到。陆师姐见微知著,只怕不在凌六弟和南宫师姐之下。”陆梦霜听了,微微一笑,心道:“我这方面的能力确实不如凌六弟,五弟这么说倒是有点过了。”
两人正谈论着的时候,这楼下的情形终于发生了新的变化。“都吵什么吵!我说今天这觉睡得怎么这么不舒服,原来是你们这些人,莫名其妙的围在这一圈,故意把老子晒得好好的太阳给挡没了。”那乞丐好似突然睡醒了一般,爬起身来,坐在地上,对着人群大吼大叫起来。
虽然他这身肮赖的行头和这坐在地上破口大骂的姿态根本就和普通的市井流氓一般无二。但身边的人却无人敢向打骂驱赶泼皮一般对待他,反而是被这人一骂,还真退开了些人,扩展了些圈子的距离,使得那阳光好像也洒落在这乞儿身上一些。
但这乞丐依然还是不满意,此时他见这客店门前,那掌柜的依然在那里喋喋不休。便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揉身抢到了掌柜的身前,抬起那脏污油腻的手在掌柜的脸上轻轻擦了一擦。
“‘见人伸手’,这是三十六式逍遥游中的招式,这人果然是丐帮弟子。”易航说着,握紧了拳头。“五弟,等一会,这人手中未夹杂劲力,只是与这掌柜的闹着玩,先不着急阻止,看下去再说。”易航见那乞丐欺辱乡邻百姓,本打算出手制止,被陆梦霜这么一说,当下也只能平心静气地看下去,看这丐帮弟子的六只布袋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那掌柜
的右脸被轻拍了一下,本来只是被弄上了些污迹,但他心中惶恐,“蹬蹬蹬”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碰”的一声,不小心退的绊倒在那自家客店的门槛上,摔了一个大屁股墩,真是好生疼痛。
“大、大爷,有事您说话,您可千万别动手,我这老骨头可禁不住折腾。”掌柜的说着,旁边的伙计赶忙上去把他搀扶起来。掌柜的看着面前站着的大乞丐,心里不知暗骂了他多少句,问候了他不知多少位亲戚。但脸上却只能挂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道:“大爷,你已经连续三天来小店门前晒太阳睡觉了,我这只是小本经营,无甚油水,大爷想来缺钱花也不至于找到小人头上。小人平时待人也都和和气气的,实在想不到是哪里得罪了大爷,还请大爷明示。”
“什么明示、暗示的,老子听不懂!”那乞丐的回答还是与他外表一般粗俗不堪,只听他接着说道:“老子每天起早贪黑的要饭,容易吗我,这要的困了乏了,在你门前睡一觉怎么了,偏还有那么多不识趣的人来扰我清净。”
“是是是。”掌柜的赔笑道,“都怪小店开在了这主街上,这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打扰到了您这位爷的清净。”
“嗯,不错,不错,没看出来,你这当掌柜的,倒也算是个好人,待人有礼,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就该如此。”这乞丐这时反而又夸赞起这掌柜的来,掌柜的摸着自己的右脸,心里叹道:“我倒是不想和气,我有什么办法啊,最近真的是,造孽啊!”
那乞丐伸了伸腰,拍了拍身上的污衣,用比手还脏的衣角擦了擦自己的脏手,咧开嘴巴,对掌柜的笑道:“这三天的接触下来,你这人还算不错,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帮你个忙,请我吃顿饭吧。”
掌柜的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想着如果一顿饭就能把这个瘟神打发了,倒是非常合适,并非不能接受。嘴里说着:“那这位大爷,您里边雅间请吧。”“不不不,我就在这吃。乞丐当惯了,受不得那桌椅板凳的。”这乞丐倒是用着最强硬的行为说着最客气的话给掌柜的拒绝了。
掌柜的心里 有苦说不出,想着这如果让他在这门口再正儿八经吃一顿饭过去,今天的生意怕是就完全不用再做了。不过此时也是无可奈何,别无他法,但他心里依然在滴血,因此久久没有出声。他在这犹豫,那乞丐大爷可没有迟钝,脑子转的飞快,立刻便把自己想吃的几道菜点了出来,道:“这样吧,今天睡觉睡得不舒服,没心情,没胃口,也不想吃什么,就随便弄个炒鸭掌、鸡舌羹、鸳鸯煎牛筋、羊舌签四样小菜,每样各来两盘吧。”
“这、这!”掌柜的听完这乞丐报的菜名之后,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力气一般,缓缓倒了下去,要不是一旁的伙计眼疾手快上前扶住,怕是又要摔第二个屁股墩了。掌柜目眩良久,方道:“这、这些东西可都太名
贵了,小店做,做不出来啊。”
“哇,这乞丐可真是好大的口气!”易航听着倒吸了一口凉气,“鸭掌、鸡牛筋、羊舌这四样我都没见过,更别说吃了。”陆梦霜看着手中的糕点,轻轻道:“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慢慢看下去,这人武功不低,不可能如此连闹三天,最后却只为了点吃食的,定是别有所图。”
掌柜的在那扭扭捏捏,那乞丐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贴到了掌柜的面前,一式缠丝擒拿手,便扭住了掌柜的双臂,这一下真的是兔起鹤落,等大家反应过来之后,耳朵里已经充斥着掌柜的歇斯底里的呼痛之声了。
“大爷,我错了,我要死了,你先停手,亲爹啊!”这时这乞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睡眠状态,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手中掌柜的叫喊充耳不闻。只听他说道:“如果真是做不出来直接说就是,什么叫太名贵了,做不出来,是真做不出来还是嫌弃本大爷,不想做给本大爷吃啊。我见你这人还算老实,想着帮帮你,在你店前,亲自吃给众位父老乡亲们看,帮你宣传宣传,我好心好意,你却在这嫌贫爱富,看不起本大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乞丐说着,手上好像又加大了力道,疼得那可怜的小掌柜大汗淋漓,易航这时也按奈不住,道:“陆师姐,这乞丐看着不像是在看你玩笑了,再不阻止的话,这掌柜的这条手臂怕是马上就要被直接拧断了。”
陆梦霜心里也知不能再袖手旁观了,刚想开口让易航出手制止,耳中却听得一道急促的暗器破风之声,与此同时,那乞丐也是眼疾手快,手一抬一举,把掌柜的往自己身后一挡,“啊!”只听得掌柜的大叫一声,就此便直接晕了过去,不知是死是活。
乞丐看着掌柜手臂上插着的钢镖,扫兴地给那两个小伙计道:“真没意思,这种皮肉伤就晕了,快带着你们的倒霉老板找医生去吧。”两个伙计看着掌柜的倒在地上,此时正吓得面如土色,听得有机会离开这是非之地 ,自是溜得比兔子都快,一人一边抬着掌柜的快步离去了。自那乞丐扭住掌柜双臂开始,围观的人便都已吓得作鸟兽散,待到掌柜被打晕过去的此刻,这客店虽处街区主道,但周围的人已经大为减少,都被吓得离去。此时的客店周围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十余名胆大路人而已。
“是!谁!乱!扔!的!破!镖!”那乞丐因自己与亲爱的掌柜的谈话被打断,气愤异常,环视四周,一字一句的吼了出来。
“我砚青镇虽不是什么州府大城,可也不是随便什么泼皮恶丐就能胡作非为的地方。”只见得一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当先缓缓走来,后面被三四个小厮簇拥跟随着,众路人朝那马上凝神看去,原来是这砚青镇的第一大财主——胡泊然胡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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