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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书剑心全文阅读

作者:双木L     九曲书剑心txt下载     九曲书剑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八节)无忌

    “本门创派祖师少时乃是在少林,其师父是少林的一位高僧,这位高僧武功精深,所习九阳神功更是当时无匹。在其圆寂之时,背诵九阳功经文,分别被当时的少林高僧、峨眉创派祖师以及本门三丰祖师所记,也正因此,三派武功大进,自此名震江湖。而这九阳神功的文字乃是记录在《楞伽经》的夹缝之中,早已失落。据说,我派第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曾机缘巧合之下,得此造化,习练了全本的九阳神功,并因此声名大震,甚至可以说是那时江湖的‘武林第一人’!”

    凌慕予侃侃而谈道:“这其中的曲折,师祖并未详细记录,此时已不可考,但记录之中却留下了那位三代弟子的名号。”

    萧允眼中精光一闪,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凌慕予,“难道?”

    凌慕予点了点头,回应道:“没错,那位当时名号响彻武林的‘第一人’正是张无忌!”

    萧允笑道:“如此说来,这埋书之人,也算是我武当先辈了。”

    凌慕予点了点头,道:“我们是绝处逢生,有幸得前辈所遗留之书卷造化,就是不知当年,本门这位前辈又是因何至此埋书了?”

    凌慕予想到这里,不禁神往。他又向那另两部书瞧去,两部书封面上皆没有文字,凌慕予翻看第一本,发现其乃是一手写医书,凌慕予随意翻阅,只觉其内容博大精深,精微奥妙,只觉自己原先医术与写书之人相比,真是狗屁不如。身上不禁汗流浃背,心道:“惭愧,

    惭愧。枉我之前自认医术乃年轻一辈之魁首,谁知一直都是坐井观天,管中窥豹,就算是给面子往大了说,我也顶多能算是初窥门径,摸到门槛罢了。”

    他此刻便想寻一僻静之所,好好研究,但也知不是时候,只得强行将书合上,翻开另外一本,心道:“这莫不是又是一本大能所撰医书。”

    打开第二部之后,发觉乃是一手写抄本,书页上满是蝇头小楷,字迹隽永,似是女子,与先前那本医书截然不同,题签上乃有五字,凌慕予低声念道:“王难姑毒经。”他不喜用毒,看了之后,心中难免有所失望,但仍是十分郑重地将其合上收好与另一本书放在一起。

    此刻萧允也收好了四本《楞伽经》与凌慕予对视一眼,二人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喜悦。

    凌慕予眼眶不禁湿润了起来,喜极而泣道:“大师哥,我从未像今天这般有那么强烈的想法,觉得我们或许可以对得起师父的栽培,可以重振武当,令武当发扬光大,名震江湖。”

    萧允也点了点头,重重拍打了凌慕予肩头,说道:“此地隐秘,不可能会有外人打扰,绝对安全,且食物充足。等我们练好了神功,再出去,无论是搭救二弟还是与公木先生会谈都更有把握了。”

    凌慕予忍不住说道:“我原先种植桃花之时,便觉得,浇水、施肥、除草自然是需精心照料,但要想令其绽放,春日、暖风等等缺一不可。原先我等在山上沉淀了七年,此次昆仑之行,这翠谷

    与武功秘籍,便是我们的春日与暖风。”

    萧允将手中经书,交到凌慕予手上,说道:“神功难成,我们不可耽误太多时日,此时我体内功力不纯,还未完全伤愈,打扫与准备食物就先交给我吧,你去寻一僻静所在,用心习练,不要辜负了这段机缘,也不要辜负了师父与我对你的期许。”

    “是,大师哥!”凌慕予擦干眼泪,将六本书一一收好,抱在怀中,离开洞穴,纵身跃下,向西行了二里,来到溪边一块大石上坐下。先运行了一遍“五气朝元”之法后,准备妥当,将五部书放在一旁干燥地面,铺以干草,并用石头压在其上,令不会被动物毁坏。心无挂碍之后,缓缓打开那《楞伽经》的第一卷,诵读之后,凌慕予缓缓闭目,从第一句开始习练。

    此刻,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唯有水流潺潺,自然之音。凌慕予闭目寂然宁静,不经意间便已运用了止观法门,由“制心止”而至“体真止”,心神若有意,若无意之间,已至忘我境界。

    第十二章:煮豆燃萁难辨簧,玉碎仑往窥九阳。至此结束,感谢读者支持。下一章的江湖更加精彩,敬请期待:岐黄雪约挚箜篁,凌溪雨落吐心芳

    (希望我写的还令大家满意。喜欢武侠,有兴趣的读者老爷可以点个收藏,给个推荐,投投票,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最大动力。蟹蟹大家ovo!有任何意见也可以提出,共同描绘心中的江湖,希望金庸式的江湖味道永远不会凋零。)

(第三百零九节)重阳

    “人之精神分而可称为魂魄,其中,魂有三,乃天地命三魂精要;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此人之三魂七魄也。人之生老病死,以此道观之,其要诀无非乃御阴阳五行之变,视寒暑燥湿风五候,应伤者喜怒忧思恐。”

    “妙极,妙极,妙之极矣。”凌慕予此刻在他水边搭建的草芦旁,翻看着那本与《楞伽经》一起挖出的医书,脸上不时变幻色彩,时而抓耳挠腮,时而苦思冥想,时而喜形于色。

    不知不觉,从萧允、凌慕予被木七星打落悬崖,挣扎至此,于翠谷之中发现武当先辈所埋经书算起,已过去了整整六个多月。萧允自伤势痊愈之后,便开始习练《楞伽经》字里行间的九阳功,结合原先的武当九阳功进境甚速,短短两个月便已将第一卷所载的功夫尽数参详领悟,依法练成。并在那之后,开启了第二卷的修行。可谓是后来者居上。

    而凌慕予这边,起初几天倒是用心习练,进境不慢,之后萧允开始练习之后,他只觉压力减少,便又恢复了之前的懒散心气,萧允练功专注,凌慕予便担负起了捕猎烹饪的活,山羊野果、潭鱼雪鸡,好不快活。之后又忍不住翻阅那本医书,这一看之下更是心思沉溺其间,练习九阳功的时间是愈发短了起来,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用了近四个月这才将第一卷融会贯通。

    饶是如此,经历了六个多月的九阳真经的内功修习,无论是萧允还是凌慕予在本身内功心法上的造诣都已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进展,用萧允的话说,若是给他几年用功将四卷经文全部练完,只怕再遇到如木七星这般宗师高手,也可与之一较高下。

    凌慕予缓缓合上医书,这已是他六个月以来通读的第九遍,可以说医书上的内容他已然了然于胸,“编写这部医书的胡青牛先生,真不愧被世人称之为‘蝶谷医仙’,只是医者须有济世惠民的仁人之心,全书不知为何,却是半点

    都未曾提过。”

    凌慕予此刻已闲暇无事,他原先早已将四卷九阳功的经文背默于心,此刻便依着心中所记,盘膝打坐,运气练功,练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便又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心中盘算道:“那经文最后写到,这创立九阳神功之人,一生为儒为道为僧,无所适从,于嵩山斗酒之时胜的全真祖师重阳真人,借观《九阴真经》,虽觉经书武功精微奥妙,但其中一味崇扬‘老子之学’,只重以柔克刚,却不及阴阳互济之妙,于是在《楞伽经》夹缝中写下自创的‘九阳真经’。”

    “唉。”凌慕予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又是佩服,又是遗憾:“阴阳调和,刚柔互济,此中和之道足可被奉为天下武学至理,也不知这创经高人姓甚名谁,既然与当年重阳先祖斗酒胜之,想来也是当时响当当的人物。”

    凌慕予转念又想:“不过也无所谓了,如此人物,创出此等神功,就算不留下姓名,其所创绝学便足以令后世铭记。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凌慕予自觉练功时间已足,便起身在草芦之中侍弄药材,可这翠谷虽得天独厚,但谷中药物却是稀缺,寥寥几样早就被凌慕予摆弄了遍,他初学蝶谷医仙之留书,脑海之中,受益匪浅,更激发了无数想法,却苦于没有趁手药材可供配练,真是心痒难耐,犹如空怀宝山而无可使用。

    无奈之下,便拿出那本《王难姑毒经》翻阅,他起初因对毒物无所感始终不曾翻阅,但后来谷中日月冗长,他又左右无事,耐不住寂寞,便也把毒经翻了个遍。其中密密麻麻所写的诸般毒物的毒性、使用与化解之法,除了毒药、毒草之外,各类毒蛇、蜈蚣、蝎子、毒株以及其他稀奇古怪的鸟兽鱼虫、花木土石,无所不载,凌慕予虽不喜用毒,但仍是将其一一记在心中,“摩天盟毒物虽有所创新,但大多不出其道之外,有了这部毒经,日后再遇到擅长用毒的敌人,就不用那么缚手缚脚了。”

    凌慕予将药壶下的火灭掉,

    将两本书都小心翼翼地收在怀中,心道:“大师哥今日已闭关多时,昨日听他说他第二卷经文已趋近于大圆满,今日闭关想来便是此故。”

    凌慕予将食物准备妥当后,便准备将身上两本书重新带回山洞封存。“此时此刻,我武当自保尚不能够,俗话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让其他人知晓,前来抢夺,只怕很难能将其保存完善。”凌慕予轻抚怀中这两本书,心道:“这医书也还罢了,若是让别有用心之人得了这王难姑毒经,只怕天下从此又将掀起腥风血雨,不知又要有多少人惨死其间。”

    凌慕予来到东侧洞口,进入山东后,将两本经书重新用油布包裹,放入那岩壁之中,正欲重新掩埋,突然想道:“既然已经清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这个道理,医书毒经都已如此,那九阳功的武功秘籍若是带出岂不是会引起更大的争夺与杀戮。”想到这里,他并不着急掩埋,自语道:“此事等大师哥出关后,再与其商量吧。”

    凌慕予坐在山洞中,看着翠谷景色,他在此处已待了半年之久,一草一木早已是十分熟悉了,倦听溪水潺湲之时,偶尔也会想到武当山上的日子。

    “虽说肯定是等大师哥将四卷九阳神功练全之后,那时出谷,无论发生何事,都有把握解决。但按照眼下这个进度,大师哥就算天赋异禀,只怕没个几年时间都无法完全练成九阳神功。”凌慕予沉吟道:“此地安全隐秘,不受外事外物烦扰,原是个练功习武的绝佳场所,但此时半年已过,摩天盟上不知是何情况,更何况久未有消息,武当山上的师姐师兄们一定都担忧的很。”除此之外,凌慕予心中最为担忧的便是秦牧海的安危及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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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节)骷髅

    “唉。”凌慕予心下难过,忍不住捶胸顿足道:“距二哥被擒已过了半年之久,也不知此时如何了?”他心中着急万分,但也明白,若是大师哥练功未毕就贸然前去寻找,就算寻到了,只怕也没有能力从五岳剑派手中将其救下。

    凌慕予这半年来可谓是因为抛弃二哥之事时常弄得自己寝食难安,他自两月前便开始四处寻找可行的出谷路径,但都是一无所获,四周雪峰,高耸入云,道路艰险万难离开,就这么找了近五十日,直到一周前,才在东北向的雪岭处寻到一可行出路。

    凌慕予此刻已打定主意,等大师哥第二卷练成出关,便向大师哥提出谷之议,想来大师哥也不会反对。

    凌慕予将油布放回后,对这那“张无忌埋经处”六字所在恭恭敬敬地磕了九个头,说道:“弟子为躲避追杀,无意间坠落深谷,全凭祖师爷庇佑,福泽深厚,来到此世外桃源,疗伤避祸,习练祖师遗留绝学,弟子在此立誓,出谷后定将终生严守武当门规,行侠除恶,扬我武当威名以报答祖师爷的庇护。”

    凌慕予在刻字处前跪了许久,突然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不对。”说完后,从洞外捡起一叶片,将其扔在空中,令人意想不到,奇怪的是,这树叶竟缓缓向洞外飘去,似是有风在背后推动。

    自打发现此洞乃是祖师爷埋经之所在,凌慕予与萧允心生敬意,便没有在洞中居住,各自在翠谷之中搭建栖息之所。萧允修炼武学,一心一意,只有凌慕予每隔三五日便前来拜祭打扫,但每次都是极快,从未向今次这般时间那么久。

    凌慕予刚才跪在地上,只觉每每有冷风拂过身体,翠谷四周被雪峰阻挡,气候宜人,他身处其间平时是极难有冷风拂面,因此便注意到了,他隐隐感到有些奇怪,尝试后果然发现了异常。

    “这冷风竟是从洞内吹过来的,这倒是奇栽怪也。”凌慕予说道,紧接着他便想到:“自己从未仔细勘察过洞穴,难道这洞不止一个出口?”

    凌慕予往洞穴深处走去,他寻着风吹拂的方向,果然发现了蹊跷,这洞最深处,有一狭窄的孔穴,冷风寒气就是从这里吹过来的。

    凌慕予点燃火把,向孔穴照去,一眼望不真切,至少有数丈长。“难道这便是翠谷的出路?可怎会设计的如此之小,这个尺寸,只怕只有小孩子才能通过吧。”凌慕予无奈之下,拔出长剑,向孔穴四周石壁处挖去,孔穴周围的碎石块纷纷剥落,约莫挖了小半柱香功夫,这孔穴果然大了些许,但若是想要更加深入挖掘,只怕非一朝一夕,一人两人所能实现了。

    凌慕予正自思索还有何别的办法时,洞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叫道:“大师哥,恭喜你练成九阳功的第二卷,顺利出关,快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来者正是萧允,他闭关半日终将这“呼翕九阳,抱一含元”的九阳功第二卷练成,出关之后发现了凌慕予早已替他准备好的吃食,食用后去找六弟却是哪哪都寻不到他,听得山洞这边有响动,这才漫步而来。

    “何物?”萧允走到凌慕予身旁,一边听他讲述如何发现挖掘,一边细细查探。听完后,笑道:“一点点开采挖掘,凭你我二人之力那岂不是经年累月,无妨,九阳功第二卷中有闭气缩骨之法,我虽未能练成全部九阳功,但勉强可以一试。”

    “大师哥小心。”凌慕予关心道。

    萧允运气屏息,钻入孔穴,并将自己身子慢慢向前探去,就这么向前了近三丈,前方愈发窄小,想要前行,已无法做到,正无可奈何之际,萧允却见前方隐隐有东西发亮,他奋力向前一抓,果然抓到了个不知什么东西,随后再也无法前行一步,只得缓缓向后退了出去。

    凌慕予起初担忧萧允安危在孔穴前侍立,见萧允安全返回,还未来得及欣喜,待见到萧允手上之物时,却是大叫一声。

    萧允刚出洞穴,便听到六弟的叫声,顺着凌慕予所指看去,自己手中从孔穴中掏出来的,竟是一不知死去多少年

    ,早已风坏破败的骷髅头。

    凌慕予与萧允就这等奇事讨论了许久,却仍是没有个自圆其说的合理解释,其人身份,因何会死在孔穴中,这孔穴究竟连接那里等等都无法知晓。无奈之下,也只得暂且作罢,凌慕予在洞外挖了一个坑,让这块头骨也算入土为安了,在立碑时,却是不知该写些什么,思索良久后只得刻下:“无名前辈之墓,武当后学晚辈立。”

    “其实六弟你又何必多此一举,此人死在这里,身份不明,但我猜测十有**都不会是什么好人。”萧允走到凌慕予身后,看着墓碑上的字说道。

    凌慕予挠了挠头,道:“反正也不麻烦,既然看到了,总得有个处理的办法。”凌慕予转过头来,看着萧允手上空空如也,问道:“大师哥,你已将经书重新放回油布之中了吗?”

    萧允点了点头,道:“你担忧的也有道理,虽说这半年里你我武功大进,但想来若是遇到一些宗师前辈只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而九阳神功秘籍何等宝贵,只怕会引得武林之中很多德高望重的前辈都生出歹念来。到那时,我武当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大师哥说的不错。”凌慕予赞同道。

    “让你用心习武却是不听,不然已你的天资,半年时光,怎么会才练完一卷多点。”面对萧允的责怪,凌慕予只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萧允继续道:“所幸你已将经文背书,牢记于心,日后时光之中还需用心修行。这九阳神功结合我武当九阳功,将体内氤氲紫气悉数转为九阳真气后,可令内功修为暴涨。这九阳真气虽不适合女子修行,但等回山之后,你将其口述传授给其余师兄弟们,也足可令我武当一派的实力大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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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节)暴雨

    “那是自然。”凌慕予笑道:“待秦二哥、易五哥和七弟都习练九阳神功后,那时,我们的真武七截阵法就算是遇到鸿败天,只怕也足可一战!”

    萧允看着凌慕予,环视四周,意有所指道:“是时候离开了。”

    凌慕予一愣,随后欣喜道:“是,大师哥,东西全都已经准备好了,食物干粮还有应急的草药,我们自东北处雪峰循路攀援而上,应该可以离开深谷,去到有人烟的所在。”

    “如此甚好,此时天色已晚,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清晨准时出发。”萧允说着,拍了拍凌慕予的肩头,道:“做好受冻的准备。”

    说完后,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到居所,度过这翠谷的最后一晚。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萧凌二人便早已准备妥当,正式启程上路,凌慕予这数月间制造了不少攀爬险峰的工具,加之二人此时内力大增,身法轻功自然也是比原先好了数倍,准备齐全之下,自翠谷东北一处不知名雪玲攀援而上,翻过雪山之后,地势变得较为平缓起来,就在二人欣喜之时,天有不测风云,狂风阴雨之下,二人失去了方位,所幸此时二人身上皆有九阳功护体,凌慕予也早准备了驱寒药物,二人就这么在狂风暴雨之中横冲直撞了小半日,却仍是半点人烟痕迹都未找到。

    酉时,昆仑某处雪峰脚下,凌慕予躲在一山洞之中,暂做避雨之所,他拧着自己衣衫上的雨水,对身后正在烤火的萧允吐槽道:“大师哥,你说我俩这运气到底是好是坏,被木七星打落深谷,却寻到了九阳神功,早晨阳光明媚出发,半路上却又遇狂风暴雨,在雨中走了这么些路,我此刻早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这大概就是师父时常教导的福祸相依了。”萧允笑道。

    凌慕予摆了摆手,道:“或许吧,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些相信一切自有天数了。”

    “哦?此话怎讲?”萧允问凌慕予。

    凌慕予回道:“你想想啊,起初我怕大师哥你高烧不退,只得带着你乱闯,却闯出了九阳神功。这是无心插柳之举,天数使然。我们离开时,我起初处处想着记下出入路径,以备日后我武当大事解决,前来感谢祭拜前辈遗书,但却遇上这夏日暴雨,直接就把方向位置给冲的一干二净。”

    “或许你说的也有道理。”萧允宽慰道:“只不过,我们既然有幸入谷,自当心中感激,可能祖师爷不想让我们再打扰其中清净吧。”

    凌慕予刚想说话,却见萧允脸色一变,随后对自己使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有人往这边来了。”

    凌慕予听后,持剑在手,却并没有多少惊慌,他与萧允修行九阳功半年多,内功修为早已不是当初那两个毛头小子。心中佩服道:“如此狂风暴雨之中,我仔细凝神倾听,都听不出个所以然,大师哥竟能在不经意间,于其中分辨出细微的不寻常脚步声,真是令人佩服不已,大师哥说他已将前两卷九阳功练成,也就是已炼成了九阳神功的一半,不知此时此刻大师哥的内功修为到了何种地步?”

    此刻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凌慕予也已然听出,并低声说道:“从脚步声看,来人并非寻常农人,应是江湖中人,而且轻功不弱。”

    萧允点了点头,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算是放了下来,毕竟不管怎么说,来的是敌是友暂且不问,他们兄弟俩总算是从山中绕出来了。

    凌慕予心中想道:“半年多过去了,总不能五岳剑派的人还在此处,而且从木七星视角看,我与大师哥是落下深谷,万万不可能还有命在。那么,能出现在昆仑山中的武林中人,不是那些避世不出的西域门派就是摩天盟的人了。”

    凌慕予说道:“应该不是找我们的,这等暴雨,前后数里也只有这一处避雨之所在了。”

    萧允点了

    点头,随后为了避免雨中不必要的误会,抽出腰间玉箫,吹奏起来。乐声响起后,那雨夜行人果然停下脚步,萧允停止吹奏,磅礴雨声之中传来一道年轻女声:“前面是哪一路的朋友,小女子只是从此路过,若是打扰到了朋友,还请宽恕则个。”

    萧允见此人并无恶意,随即朗声回应道:“太极玄虚若镜清,乾坤元乃道中行。阁下是?”并心道:“这声音有些耳熟,难道是哪一位见过的朋友?”

    萧允这边话刚一说出口,那边凌慕予却已说都没说一声地直接冲入雨中,待萧允注意到时,已然消失在雨中,萧允心中奇怪,一向温文尔雅,处事有礼的六弟,竟半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自我行事,萧允眼光一撇,发觉道玄星易剑就这么被凌慕予扔在地下,“竟是连兵刃都不携带。”他怕六弟遇到危险,帮其捡起兵刃,也一同冲入雨中。

    循着之前声音的方向,跑了几步,却见有一男一女二人在雨中紧紧相拥,他见到之后,凝重的表情瞬间轻松了起来,接着将兵刃收到腰间,原路走回了洞中。心中想道:“难怪声音听着耳熟,难怪。”

    原来萧允见到的不是别人,那雨中相拥的一男一女正是凌慕予与程雨溪。凌慕予听到那句作答的第一句便直接听出了这是程雨溪,他与萧允已半年未曾见过旁人,而他与程雨溪更是一年多都未见,因此也不知为何,一时冲动之下竟说都没说的直接冲了出来。而程雨溪听到萧允那句武当派的切口,心中欢喜,正要询问,却已被一对臂膀怀抱起来,接着便听到了熟悉的男声:“程师妹,好久不见!”正是她这数月间日思夜想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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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节)溪妹

    谁知程雨溪听到这话,却猛然一把推开了凌慕予的怀抱,随后俏脸一寒,说道:“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小予哥哥。”

    “啊?”凌慕予有些被程雨溪突然的反应弄得摸不着头脑,颇有些尴尬的说道:“可是,如今我们又都不是小孩子了,哪能像以前那样称呼呢?”

    程雨溪想了想后,说道:“那这样吧,以后你称我溪妹就行了,予哥。”

    凌慕予只得说道:“好吧,这种小问题,你想怎样就怎样背,溪妹。”心中想道:“溪妹还真是小孩子心性,这种小事还要纠结。”

    程雨溪先前被那一声颇有些疏远意味的“程师妹”弄得心中急躁,想都没想的别提了改称呼的要求出来,没想到凌慕予真的叫了出来,一声“溪妹”听得程雨溪俏脸微红,“哎呀,自己是怎么了,哪有女子主动让别人喊自己妹妹的,如此做法,岂不是和那种,那种。”又想到之前凌慕予搂抱自己许久,自己一点反应都没有,更是羞地红透了脸,所幸此时此刻乌云密布,且雨下的甚急,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溪妹,你怎会在此?”凌慕予起初见到程雨溪时心情激动,此刻稍稍冷静下来后,疑惑便生,询问道:“峨眉出现在昆仑山中,难不成正邪双方已然开战了?令狐师叔好手段,竟都打到人家门口了。”

    凌慕予话还没说完,只觉脑门便被一根青葱玉指点了两下,程雨溪笑道:“予哥你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难道不是吗?”凌慕予抓住程雨溪的那只手,疑惑道:“不然峨眉弟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程雨溪被凌慕予握住了手,身体陡然一颤,想了想后,却并未挣脱开来,反而一脸甜腻地笑着回答道:“予哥,你给我记好了,此时你握着的人,不是什么峨眉派弟子,只是程雨溪,你的雨溪妹妹,你的溪妹。明白了吗?”

    程雨溪说着,低下头来,雨水顺着脸颊流到地上

    ,此时天空之中一声惊雷响起,但凌慕予仍是清楚听到了程雨溪低声的话语:“我已在这山中找了你整整一百一十二天了。”

    “我曾想过若是再找不到你们,就只能接着两百天、三百天,甚至一年两年的找下去了。”程雨溪说着说着,便留下泪来,捶打着凌慕予的胸口,啜泣道:“我一直都很相信小予哥哥对我的承诺的,你说着会让我重新看到美丽的花草,所以你给了我溪园。可你还跟我约定过,从你武当重新入世的那一刻起,我们每年都要至少见一次面的,可是仅仅只过了三年,第四年你就。”

    “失约了。”程雨溪说到这里,停下了捶打凌慕予的手,扑到凌慕予怀中哭了起来,好似是要把最近的一年多的委屈与思念都发泄出来一般。

    凌慕予看着在自己胸前嚎啕大哭的程雨溪,有些手足无措,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在几乎可算是他心中第一聪慧的女子,会有如此情绪化的一面,上一次见到程雨溪这样,还是与她的初识,在那之后,无论是松风道长的仙逝,还是无为师太的离去,他们二人就像是同一组卦的阴阳爻面,都是一样的冷静,一样背负着师门的重恩一个人成长,希望可以有机会报答师尊,只是程雨溪相较于凌慕予,却是多了一些别样的感情在其中。

    “好了好了。”凌慕予暗自运功,以九阳真气催动纯阳无极功法,替程雨溪驱走身体雨水中的寒气,说道:“你这么哭泣扰乱心神,还淋着雨,我眼下手边无药,你若是生病了,我可没法给你治。”

    “先跟我回洞中避雨把身体烤暖一些吧。”凌慕予说着,自然而然的拉起了程雨溪的手,程雨溪就这么乖巧地跟在凌慕予身后,被他牵着。

    二人就这么回到了避雨的洞中,萧允此时早已在洞口等着,见凌慕予牵着程雨溪回来,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凌慕予。

    凌慕予奇怪道:“大师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怎么这么看着我?”

    萧允又看向程雨溪,程雨溪低下了头,脱开了萧允的目光,轻轻挣脱开凌慕予的手,到洞内篝火旁烤火去了。

    凌慕予仍是好奇地追问,萧允别有深意地道了句:“六弟,相比于程师妹,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说着爽朗地大笑起来。

    “什么吗?”凌慕予小声嘟囔道:“大师哥乱说些什么,明明我比溪妹大的。”

    萧允却不理会,向程雨溪问道:“程师妹可知我们此时身在何方?是在昆仑哪一座峰上?”

    程雨溪一边搓着小手让身体暖和起来,一边答道:“昆仑山一舍峰,我也是第一次到,之前抓了两个摩天盟的舌头,从得到的信息来看,此地已处春残堂弟子的巡弋范围了。”

    “哦?”萧允听到自己几人此刻深处摩天盟地盘却不显得有何慌乱,只是看着凌慕予,点了点头说道:“出来了。”

    凌慕予也道:“出来就好。而且从最终目的地来说,我们倒是没有偏移方向。”说着,看向一旁满脸疑惑的程雨溪,问道:“溪妹,你能一路追踪到这里,想必是遇到了五岳剑派的人吧?可有我秦二哥的消息?”

    凌慕予问后,程雨溪却是一脸茫然地回道:“什么五岳剑派?我之前还好奇呢,不是听说你和萧师兄、秦师兄三人在一起吗?怎么眼下只有你与萧师兄两人了?”

    程雨溪此言一出,连一旁的萧允也侧目看向这边,凌慕予又问道:“你先前说你已在昆仑山中找了我一百一十多天,从时间上算下来的话,你应该也是今年才来的昆仑这边,你来的时候,难道没有遇到五岳剑派的人或是听到什么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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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节)讨饶

    “这?”程雨溪凝神思考,细细想来后,说道:“最初来的路上倒是碰到了几名恒山派的师姐正准备返回中原。”

    “这就没错了。”凌慕予轻轻走到程雨溪身边坐下,接着问道:“我二哥应该就是遭恒山钰昭师太所擒,你遇到那几名恒山弟子之时,她们可有说些什么?”

    程雨溪摇了摇头道:“我当时一心只想着赶紧进山找到你,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是当时遇到之时,感觉她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而且没见到有擒拿关押的迹象。而且,我隐隐听到她们说什么‘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无功而返,自令狐盟主带领华山嵩山主力弟子击溃颜昊之后短短数月,衡山、泰山、恒山三派弟子全都在魔教妖人身上吃了亏栽了三个大跟头。’然后她身旁的师妹还接话道,说什么‘这一下回去,要被华山两派的师兄们笑话了。’”

    凌慕予听完后,看向萧允,正好迎来大师哥的目光,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不解与疑惑。

    凌慕予道:“这就奇怪了,之前听木七星道长说,钰昭师太率门下弟子去擒拿二哥,可溪妹所说的那些恒山弟子的话语却是‘无功而返’的情况。难道?”

    凌慕予突然面露喜色,对萧允道:“大师哥,你说会不会是这样的,钰昭师太一行人根本就没抓到二哥,毕竟我们都运气好能从七星道长手里逃脱,钰昭师太如果心存仁慈,一时放松警惕。”说到这,他又摇了摇头,接着道:“可这不对啊,这不符合二哥的性子啊。”

    “眼下想这些也是无用。”萧允提醒道:“如今最关键的,是查探出摩天盟的情况,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是,明白了,大师哥。”凌慕予作答道。

    “这雨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萧允看着坐在一起靠着肩的凌程二人知他俩应该有很多话要说,于是说道:“你俩都淋了不少雨,在这烤烤火,好好休息吧。今晚我守夜。”说着便向洞口走去。

    凌慕予连忙站起说道:“大师哥,还是我去吧。”

    萧允停下脚步,看了看凌慕予以及其身旁的程雨溪,笑道:“不用了,你好好照顾程师妹,人家千里迢迢来到此地,想必为了你受了不少苦头。再说了,我今日功课未毕,站岗值哨,权当练功修行一举两得了。”

    说完,便再不耽搁,径直走到洞口处,坐下了。

    凌慕予无奈,只得重新坐回,程雨溪这时又朝着凌慕予身边坐了些许,二人几乎已是人贴人的状态了,凌慕予觉得程雨溪贴着自己的身子似是在微微发抖,问道:“很冷吗?”

    程雨溪一下子羞红了脸,随后用细弱蚊鸣的声音回道:“还、还好,有一些。”

    凌慕予听后,拉过程雨溪双手,用体内九阳真气催动纯阳无极功替她驱寒,不多时,程雨溪只觉全身上下都暖暖的,身旁的凌慕予就像是一个炽热的太阳一般,温度照射在自己身上,软软的,舒舒服服的。不知何时,程雨溪已然歪倒着身子,轻轻靠在凌慕予的肩头。

    凌慕予握着程雨溪的手,问道:“说说吧,我和两位师兄前来昆仑的事情,除了中途被五岳剑派的人发现之外,便只告诉了留守在武当山上的师兄师姐们,既然你能如此精准的于三个多月前就已来到昆仑,想必是已经上过武当山了吧?”

    “你还说呢!”程雨溪听了这话,立刻气鼓鼓地质问道:“当初是你与我约定好的,我以为你会牢记于心,却没想到你对我的承诺竟也是随口说说罢了。”

    “人家都说武当神机子千金一诺,我看是不值一钱。”程雨溪微怒道。

    凌慕予连忙讨饶,把自己从去年年初领师门命令下山前往福建,遇到王伯安等事都简略说了一遍,只隐去了关于大理段氏的一切,称呼为避世隐居的武林前辈。

    “之后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一些。”凌慕予于是把自己赶回后如何从崆峒派手中救下众人,又是如何与丐帮拼斗被摩天盟的二位堂主救走,以及为何决定远赴西域寻找公木先生求一答案等等事都悉数告知了程雨溪。

    凌慕予最

    后满怀歉意地说道:“本来以为多多少少过年之前有时间赶回去完成约定的,谁知道摩天盟与五岳剑派之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

    程雨溪听到这里,紧紧握住凌慕予的手,悠悠地说道:“如此,世事难料。予哥,你做的没有错。”说完破涕为笑道:“我就知道予哥你不会无缘无故不守约定的。嘻嘻。”

    “还说呢。”凌慕予轻轻捏了捏程雨溪的小手,接着道:“刚才是哪一位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的?”

    程雨溪听了,轻轻在凌慕予胸前锤了两拳,说道:“你再提,我可就真生气了。”凌慕予赶忙转移话题不敢再提。说道:“好了,我的故事说完了,接下来你该说说你的了。”

    “我?”程雨溪红着脸指着自己道:“什么故事?说什么?”

    凌慕予一把抓住程雨溪的手,说道:“别跟我打哈哈,你知道我问的什么?说说吧,你不是应该在峨眉的吗?是怎么去了武当山,又来了西域。”

    程雨溪听着外面的雨声,耳畔还夹杂着身边人轻轻的呼吸,说道:“其实也没怎么,梅庄大会结束后,我在跟师叔返回峨眉金顶的路上,便听到了你武当的种种传言,我自然是放心不下你。当然,还有萧师兄他们,于是我便拜别了师叔与众位师姐妹,原路返回杭州,谁知到了杭州城后,早就没有了你们的踪影,大家都纷纷传言你们是被摩天妖人救走的,我起初自然是不信,”程雨溪说道:“我觉着就算事实当真如此,你们也定是有苦衷,不会像江湖传闻所说的如此不堪入耳。我想着,你们无论如何肯定是要回武当的,便要去武当寻你,结果路上却遇到了小艺和小悦两位姊姊,她们说师叔怕我冲动行事之下正邪不分,于是派她们过来请我回峨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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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节)煿金

    “那你后来是?”凌慕予问道。

    程雨溪无奈道:“我心里知道,若是真回了峨眉金顶,只怕在这些事情尘埃落定之前,掌门师叔都不会再让我下山了。于是,我也只好,不遵师门之命,偷偷跑走了。”

    “你是说!你是偷跑出来的?”凌慕予震惊道。

    程雨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道:“其实也不算偷跑吧,我有给两位师姐留下书信说明情况的。”

    凌慕予对程雨溪的任性的行为有些无奈,但也知她是为了自己,于是只是说道:“艺悦二位师姐乃是当年无为师太还在时,就已跟随在其身旁的两名剑侍,虽没有师徒名分,但跟了无为神尼那么久,二人联手的武功也是不容小觑,真亏的你有办法从她们二人手中逃出来。”

    程雨溪吐了吐舌头,说道:“其实也不是我有手段。你是知道的,两位姐姐从小就对我极好,是极信任我的,自然不会想到我会欺骗她们,这才让我有了机会脱身。”

    “如此说来,日后见了二位师姐,还真该好好陪个不是才行了。”凌慕予笑道。

    “你还说!还不是因为你。”程雨溪嗔道:“就算我心里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不找我,但我终究得亲自去确认一下吧。”

    “只不过这么一来一回的,已耽误了许久,待我真正摆脱两位姐姐,到得武当山下的时候,已是去年年末了。”

    那是半年多前的深冬之时,彼时凌慕予与萧允等人已至昆仑山,却因摩天盟鸿颜二人的变故而不得已暂居武庄,与此同时,成功摆脱小艺小悦二人的程雨溪也终于是来到了武当山脚下的玉华集。

    程雨溪早已不是第一次来此,自十余年前她拜入峨眉门下,梅庄大会结束之后,她几乎每一年都会来此至少一次,只不过头七年的结果都是武当谢世,闭门不出。直到玄门七士相约下山。

    此刻距她上一次来此已是过去了一年多时间,而上一次在玉华集中见过凌慕予之后,她知

    道了溪园,以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意。

    程雨溪来到玉华集之后,倒是不着急了,她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上次与凌慕予相约的客店,“上次来的匆忙,还是夜里,倒是没怎么注意,襄鹤居,店名清雅,布置也是十分宜人。”程雨溪想着,叫来小二,要了一份煿金煮玉,小半盘糍粑。所谓煿金,乃笋取鲜嫩者,以料物和薄面,拖油煎之,而煮玉,是用笋切成方片在佐以白米煮粥,这煿金煮玉乃是本地名菜,凌慕予先前是带程雨溪吃过的,她一直记忆犹新。

    “来咯。”小二的吆喝声响起:“客观,您的菜齐了,这是搭配的黄豆粉与红糖,这糍粑是刚刚蒸熟捣烂的,小心烫。”说完,便摆盘上桌之后便下去了。

    东西上来了,程雨溪却有些心不在焉,“东西一样,但身旁的人没了,味道终究是差了一些。”程雨溪摆弄着筷子,颇有些食不知味。

    “这位客官,可是小店东西弄得不合胃口。”沈鸿此时恰在店中,自程雨溪入店,他便觉得眼熟,却始终想不起会是何人。见对方良久都没动筷子,上前询问道。

    “啊。”程雨溪见是一穿着颇为考究的年轻人,想来便是此店老板了,于是回道:“没什么,老板说笑了,我自己的问题,赶了那么久的路,胃口不太好罢了。”

    程雨溪说完之后,却见这老板没有离开,仍是直勾勾地看向自己,于是轻轻咳了几声。

    沈鸿这才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行为已然失礼,连忙向程雨溪道歉,说道:“姑娘请恕在下唐突,在下先前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真是失礼了。”说完后,便不再看向程雨溪。

    这时有伙计急匆匆地来到沈鸿身边,附耳低声道:“老板,那楼上的客人点名要武当山的云松仙禄,说无论多少钱都可以,他绝不还价。已经纠缠询问多次了。”

    沈鸿听了后,当场骂骂咧咧道:“告诉那小子,这不是钱的问题。他要是想吃点别的,喝点别的,只要付了钱,自有厨子

    给他弄,想要云雾仙露,本店现在是半钱也没,若是再胡乱纠缠,那也只好送客了。”

    “是,是。”那小伙计唯唯诺诺地下去了。

    “真是的,这云松仙禄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品茗的吗?凌师弟今年就给了我这么点,老子自己都不够喝的呢。”沈鸿待那伙计走后,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沈鸿话刚说话,那边程雨溪却突然拍案而起,吓了店中所有人一跳。

    “敢问店主人,可是认识凌?”程雨溪话刚说完,只见那沈鸿也是面色一变,连忙对程雨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到程雨溪桌前抽了把椅子坐下,对程雨溪道:“姑娘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不如先坐下来,尝尝本店的手艺再说不迟。”

    程雨溪听了,也意识到自己原先有些激动,点了点头,重新坐下。而店内其他人往这边看了两眼后,便也各自吃食聊天了。沈鸿见状,这才长吁一口气,随后看向程雨溪,说道:“怪不得我先前见你就觉得眼熟,看到你听到我不小心提到凌师弟的那个反应我便立刻明白了。姑娘应该就是凌师弟时常谈起的峨眉无为神尼的高徒程师妹吧。”

    程雨溪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店主人,疑惑道:“阁下想来就是这襄鹤居的主人吧,敢问店主人如何称呼?”

    沈鸿摆了摆手,道:“开个小店,糊口饭吃罢了。程姑娘若是看得起,道一声沈老板我也就舔着脸受着,要是随口喊一声老沈,我这笑脸迎人的商人也答应着。”

    程雨溪喊了声:“沈老板过谦了。我之前听您称我予哥为师弟,想必你也是武当弟子了?”程雨溪心中奇怪,武当弟子怎会在此开店,而且也从未听凌慕予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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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节)胜景

    沈鸿笑道:“程姑娘无须用那种怀疑的眼光看着我,我原先的确是武当弟子,但不能跟如今江湖上的玄门七士相比,只是比凌师弟入门早些罢了,我在武当山上学了几年武,后来因为自己实在没什么天赋,便拜别师父,下山开了个小店度日。这做生意就得有个做生意的样子,天天顶着个武当弟子的头衔,不仅影响生意,还有些坠了武当的名头,于是,自打十几年前,开这个小店起,便不敢再对外人称自己为武当弟子了。”
    沈鸿笑着对程雨溪解释道:“至于凌师弟,你也知道的,他待人是极好的,时常把自己摆弄的茶叶啊,花草啊,送给我一些,他每次来我这,我也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也知道我这生意人的顾虑,因此从未给别人提起过。想来对姑娘也是如此了。”
    程雨溪点了点头,心里不知为何,听到这些话,有些难过。
    沈鸿见程雨溪面露不快,他也不知是何原因,只能自顾自地说下去道:“可能姑娘都忘了,一年多前的某个晚上,凌师弟曾吩咐过说,他约了人在这会合,那一夜还是我给姑娘开的门呢。”
    程雨溪这才恍然大悟,颇有些抱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当时我还以为开门的不过是一店里小厮。”
    “哈哈。”沈鸿说道:“姑娘以为的不错,这老板小厮其实都一样,没甚差别,干的都是这赚钱伺候人的谋生。”
    “沈老板,不知?”程雨溪刚欲开口询问,那边沈鸿却道:“我知姑娘心中有许多事想问个明白,想来我也不能给姑娘解开所有疑问,但其中之一二想必还是知道些的。不过这解答疑惑倒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小店的东西这远近还算闻名,姑娘暂且对付几口。”
    沈鸿见程雨溪面色发黄,便知是长途赶路跋涉,不曾好好吃饭营养缺失所致,当下又吩咐厨房做了些养胃进补的吃食,程雨溪无奈,只得乖乖吃饭,“这沈老板话粗理不粗,既然都到了玉华集,也不急这一会,
    暂且听他安排就是。”
    程雨溪一边喝着粥,一边笑道:“沈老板,我这身上可没多少银两,一会没钱付账,你可不能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姑娘说笑了。”沈鸿说道:“姑娘既然是凌师弟的朋友,这地主之谊自然是要尽的。”说到凌师弟之时还特意压低了声音,程雨溪观之,不免心中隐隐发笑:“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对予哥的名字讳莫如深嘞。”
    “姑娘的心思,我多多少少或许也能明白一二。”沈鸿讲述道:“几个月前,梅庄大会结束后发生的那些事,姑娘比我清楚,我就不必多说了。”
    程雨溪轻轻点了点头,沈鸿接着道:“确如江湖传言一般,凌师弟一行人是被‘火焰手’与‘天地双斧’二人救下的。几人身上各自都受了些伤,其中以秦师弟伤的最重。”
    沈鸿看着程雨溪紧张的神情,忙道:“不过姑娘不必担心,凌师弟的医术姑娘是了解的,既然回了武当山,各人伤势自然无碍。”
    沈鸿压低声音说道:“当日凌师弟曾与摩天的那两位谈论许久,具体谈了些什么我也不知,只不过在那之后,凌师弟便有去摩天盟寻找公木先生印证一件事情的想法。”
    “太湖?”程雨溪问道。
    沈鸿先是一惊,随后点了点头,道:“看来凌师弟对姑娘说的还真不少。”
    “他这几年一直在调查此事。”程雨溪说着,叹了口气,道:“过得很累。”话语之中似是包含深情。
    “想要立于天地之间,又哪能那么轻松愉悦呢。”沈鸿亦感叹道:“因此在那之后不久,凌师弟便下山了,同行的还有萧秦二位。”
    程雨溪点了点头,道:“这等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武当高徒前往西域摩天盟,这等事,若是落在别有用心之人的耳朵里,在江湖上传扬开来,只怕不好解释。玉箫子与火魂子二人,智勇双全,的确是不二人选。”
    沈鸿点了点头
    ,又道:“说的是啊。不过这三人一走就是好几个月,而且音讯全无,这眼看就要过年了,武当山上张灯结彩,一如往常,但没有了凌师弟送的春联与茶酒,终究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程雨溪放下筷子,对沈鸿抱拳感谢道:“多谢沈老板相告。”
    沈鸿笑着摆了摆手,道:“姑娘特意来此,是为了见凌师弟吧,眼下凌师弟既不在山上,姑娘是打算回去了吗?”
    程雨溪想着自己是偷跑出来的,回去之后难免受到责罚,又想到小艺小悦二位平时待自己有如亲生姐妹一般,道:“回肯定是要回去的,无论早晚。只不过,眼下,我还有必须要做的几件事。”
    程雨溪向沈鸿问道:“沈老板,此时武当应该还接待外客吧。”
    沈鸿听了程雨溪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笑答道:“那是自然,自从武当重归江湖之日起,一年四季不论何时,武当山真武观皆欢迎所有人上山香火游览。姑娘千里迢迢的,来都来了,的确该上武当山一游,再回师门。”
    说到武当山,沈鸿尽显商人善谈的本质,侃侃而谈道:“武当山上,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涧、十一洞、三潭、九泉、十池、九井、十石、九台等等胜景皆乃天下一绝,此时天虽已入冬,气温寒冷,但胜在有雪,武当山上银装素裹,可谓别有一番风采。”
    程雨溪点了点头,回应道:“好的,沈老板,我会的。只不过我上山倒不是全为了这些,实在是有些事,需上去处理。就此别过。”
    沈鸿站起身来,迎着将程雨溪送至门口,说道:“既是如此,我便也不多问不多留了,祝姑娘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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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节)河歌

    程雨溪指了指原先吃饭的桌椅,笑道:“真不用付钱了?沈老板这一言不合就请客的作风可不像个生意人啊。”
    沈鸿无奈摇了摇头:“姑娘说笑了。”之后程雨溪再次拜谢后便出了襄鹤居,径直向武当山的方向走去。
    程雨溪已不是第一次上山,这一次更是轻车熟路,虽心知凌慕予此时已不在山上,但步履仍是轻快,不多时,便已至武当山门。
    程雨溪起初那几年甚至是次次被拦在武当山门之外,带来的结果是武当内外的门人弟子就算没见过,多也听过峨眉这位凌慕予好友程女侠的名号。因此,程雨溪刚一上金锁峰,还未到真武观,便已有值守的武当弟子将其认了出来。
    “哟,这不是峨眉的程师妹吗?”打招呼的两个小道士是清歌与清河,清河笑道:“程师妹是来找凌师弟的吧,真是不巧,他此刻不在山上。”
    “二位师兄好!”程雨溪甜甜地打了个招呼,说道:“怎么?清河师兄,予哥不在山上,我就不能来真武观紫霄宫找其他武当的好朋友了吗?”
    “师妹说笑了。”清歌说道:“不比几年前,程师妹出入随意,进出自由。”清歌认识程雨溪也早了,他至今仍记得当年那个刚十来岁的小姑娘是怎么被自己拦在武当山门之外嚎啕大哭了两日两夜的。
    程雨溪听他话语之中,甚为感慨,知他也是想到了当年的旧事,于是说道:“师兄严格执行师门命令,当年倒是小妹我有些任性胡闹了,还请师兄莫放在心上。”程雨溪说着对清歌弯腰行礼说道:“此次就算小妹给师兄赔罪了。”
    清歌清河二人赶忙上前,清歌道:“使不得,使不得。程师妹说笑了。”
    清歌清河说着便上去扶程雨溪,谁知一扶之下,竟是纹丝未动,清歌心中感佩道:“之前听凌师弟说,程师妹天资胜他百倍,眼下看来,还真不是凌师弟夸口。”清河心中也道:“无为神尼早已仙逝,有传言说程师
    妹在峨眉之中,其实并不受无晦师太待见,没想到这种境况之下,还能有如此之成长!”
    程雨溪心中并没有显摆功力或是与武当为敌的念头,因此也就重新站直了身子,说道:“两位师兄,得罪了。”
    清歌笑道:“武当峨眉两派有萧师弟、凌师弟以及程师妹这般天赋的后辈弟子,真是全靠了先师以及无为神尼的庇护庇。”
    清河也问道:“至此冬日岁末,程师妹来我武当,敢问是有何事?若是有需要我等帮忙的,尽管说来便是。”
    程雨溪笑道:“不满二位,小妹此次前来,倒还真有些小事,不过我一人便可处理,就不用劳烦诸位师兄了。待我去紫霄宫拜过三清之后,自己去灵应峰就是。”程雨溪心念一动,想到凌慕予一行三人已然离去,于是问道:“二位师兄,灵应峰眼下是谁主事?”
    程雨溪问完这话,却见清歌清河二人面面相觑,神情之中皆透着一丝尴尬。
    程雨溪疑惑道:“两位这是怎么了?若是小妹唐突,还请恕罪。”
    清歌答道:“不是,师妹切莫多想。只不过。”清河在旁说道:“师兄,程师妹也不是外人,直说了吧。”
    “好吧。”清歌点了点头,向程雨溪解释道:“其实这事倒也没啥,只不过多少有些家丑不可外扬,我二人不好意思向外说罢了。数月之前,萧师弟留书一封便带着秦凌二人下山了。灵应峰上松风师伯门下的,按理来说,自然是由南宫师妹主事统领。”
    程雨溪点了点头,认同道:“萧师兄与秦师兄都不在山上,南宫师姐智谋过人,自是如此,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清河附和道:“理当然是这么个理,可松风师伯门下的弟子,也不是都那么讲理的。”
    “师弟!”清歌训斥后,清河连忙闭嘴不敢多言,程雨溪看向清歌,请他解释,清歌叹了口气,这才说道:“虽然外面人都说玄门七士,同心同德,但我们
    这些看着他们几个长大的师兄,心里跟明镜一样地清楚,若说松风师伯门下弟子同心同德倒也可以,只是需要忽略一个变数。”
    程雨溪听到此处,已然大致明白了些,她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问道:“是陆姐、陆师姐吗?”
    清歌点了点头,道:“陆梦霜与南宫傲兰这二人,就像是前世冤家一般,往先萧允他们在的时候还好,凌师弟在其中插科打诨一番,真有矛盾也都被其熄灭了,再说了,萧师弟在,她二人也不敢真的针锋相对。”
    清河道:“坏就坏在,这一次是萧师弟三人全部下山,而且数月过去,仍是半点音信都没有。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二人的矛盾根本无法调和,因此,灵应峰上虽说是南宫师妹主事,但却管不得陆师妹。”
    程雨溪点了点头,道:“易师兄老实敦厚,祁师弟向来以南宫师姐马首是瞻,自然不必提,只是陆、陆师姐的性子,确实是有些,二位师兄真是不好意思了。”
    清歌奇道:“程师妹这话说的就奇怪了,这乃我武当弟子的家事,说抱歉的理应是我们才对。”
    清河道:“其实这些事,我们不与你说,倒也无妨,只是程师妹你是我武当的好朋友,去了灵应峰后,万一遇到了此二人的争论,怕是会殃及池鱼,受些无妄之灾。因此与你分说个清楚,也好让程师妹心中早有个准备,留神一些。”
    程雨溪笑道:“多谢两位师兄了。”接着宽慰自己道:“不过我想来,我应该不会去招惹两位姐姐的,再说了,大小想来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大家都是同门师姐妹,还能真的撕破面皮吗?当着我这个外客吵起来吗?”
    (希望我写的还令大家满意。喜欢武侠,有兴趣的读者老爷可以点个收藏,给个推荐,投投票,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最大动力。蟹蟹大家ovo!有任何意见也可以提出,共同描绘心中的江湖,希望金庸式的江湖味道永远不会凋零。)

(第三百一十七节)女英

    “嘁。”清河小声说道:“你还真别不信,前几日,二人起了争执,南宫师妹托掌门师兄前来劝解,可这陆师妹可是当着众多香客的面,连掌门师兄的面子都没给。”
    “师弟!”清歌又一声轻呵,随后向程雨溪招呼道:“好了师妹,多的我俩也不好再说了,总之你一切小心就是,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开口便是。”
    说完,清歌便拉着清河离开了,程雨溪听到远远地二人在谈论些什么,无奈摇了摇头,心道:“看来还真是不小的矛盾麻烦呢,虽说玄门七士可全权负责对外事务,但也不该如此这般竟连掌门都惊动得罪了。”
    程雨溪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想不到什么好的处理办法,摇了摇脑袋,只得继续上路,只是神色相较于先前又多了几分担忧。
    程雨溪来到真武观,在紫霄宫中拜过三清之后,又是去拜会了清溪掌门,武当峨眉两派向来交好,加之程雨溪在梅庄大会的友善帮助,武当上下门人弟子皆对这位程师妹赞不绝口,相处十分融洽。
    对武当的每一位师兄,程雨溪也都是秉持着友好谦逊的态度,拜别清溪掌门之后,她便直接往武当后山走去。
    上了灵应峰之后,程雨溪向远处极目远眺,有一小小道观,所居位置险峻峭拔,便是松风观了,程雨溪对着松风观的方向跪倒,拜了几拜,低语道:“小女子十年前家中遭遇变故,所幸有武当派的诸位师叔伯与先师,这才侥幸保住一条性命,学习精妙武功,得以在江湖之中立足。可惜,还没等弟子报答诸位,几位前辈便遭逢大变,弟子今生已无法报答几位的大恩,只得在此立誓,有生之年一定与小予哥哥一起,找到真相,扬我武当峨眉之威名。”
    程雨溪誓言已立,还未站起,便已听得身后响起脚步之声,随后便听到一陌生男音响起:“你是何人,在这鬼鬼祟祟地作甚?”
    程雨溪轻轻站起,向后看去,却只见是一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在这
    武当山上却并未穿着武当俗家弟子的衣衫,反而是一套看着面料颇为不错的华贵衣衫,全身上下衣衫裤脚都甚为干净,几乎不像习武之人,其出尘之意倒是颇有几分富家公子的派头。
    程雨溪看着眼熟,却有些想不起来,于是问道:“阁下何人?”
    那年轻男子,语气之中显得甚是高傲,笑道:“来到武当山,却连我都不认识,我告诉你,我就是武当前任掌门松风道长门下,如今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玄门七士的亲师弟。”说着,又质问道:“欸我说你一个小姑娘,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你究竟是何人,你可知这是何地?这灵应峰岂是你一个外来的小姑娘可以随便进入的。”
    这男子语气态度甚是倨傲,不过程雨溪向来无论对待任何人,只要不涉及原则底线,便都是一副极为礼貌地温婉,因此倒也没把这男子的语气放在心上,只是听到他说他是松风门下弟子时,心中疑惑,待细细一回忆,随即恍然,心道:“原来这便是那位萧师兄替师收徒的弟子,怎么态度如此桀骜不驯,与之前梅庄所见大为不同。”
    这胡泊然也是梅庄大会的亲历者,只不过梅庄大会之上,各路英雄皆至,有谁会对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看着平平无奇宛如武当派随从的年轻人有印象。程雨溪梅庄之时,与武当诸人来往甚多,这才对其有些印象,在其提到松风门下之后,便与脑海中的记忆对应上了。
    “喂!你是听到小爷的名头傻了吗?”胡泊然见程雨溪半天不回复自己的话语,再次厉声问道。
    程雨溪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对胡泊然道:“原来是胡师弟。”说着向松风观方向指去,道:“贵派松风道长于我有大恩,我先前只是在做一个子侄晚辈来到此处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你是?”胡泊然见程雨溪言谈举止,颇为潇洒,心中便留了几道心眼,恭敬地问道。
    程雨溪笑道:“你仔细瞧瞧,按理来说,你我应是打过照面的。”
    胡泊然朝程雨溪细细瞧去,只见眼前女子比自己是小了几岁,气质却是秀雅绝俗,眉宇之间有道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心道:“这仔细瞧来,还真是个绝色美人,尤其这轻灵的气质相比于陆师姐的傲气,真是各有千秋,有如娥皇女英一般,难分高下。”
    不知为何,程雨溪见胡泊然看着自己,心中对他的目光没来由地有些讨厌甚是是厌恶,于是摆了个架势,双掌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说道:“我这四象方圆掌你总该有些印象吧。”
    程雨溪在梅庄之中,无论是在剑拭寒梅又或是海雨幽蝶中,表现都可谓是可圈可点,如果说令狐启明与萧允是男子当中的魁首,那他与令狐星洁便是剑秀争首女子之中表现最优者,甚至程雨溪之表现还要隐隐盖过令狐星洁一筹,其一手四象方圆掌更是令不少成名少侠败在其上。
    胡泊然一听这名字,再把眼前女子的架势与脑海中重叠,便立时脱口而出:“峨眉程雨溪!”说完后,他连忙改口道:“程、程师姐,真是不好意思,原先没把你认出来,失礼之处,还请师姐原谅。”
    胡泊然说着,见程雨溪不答,便又解释道:“程师姐,你有所不知,我先前是担忧有对我武当心怀不轨的妖魔外道假扮成香客误入,因此才细细盘问的。程师姐也是知道的,这灵应峰毕竟不比别处。”
    “我自然知晓。”程雨溪说道:“我来这灵应峰之时,你只怕还不知在哪呢。”
    “是,是。”胡泊然连忙道:“程师姐与我武当情谊深厚,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就在二人谈论之时,远处传来喊声:“是程师妹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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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八节)争吵

    程雨溪闻声看去,只见一团火云以极快的速度飞到面前,定睛一瞧,正是灵应峰此时的主事之人——冰弦子南宫傲兰。
    “南宫师姐。”程雨溪笑着打了声招呼,一旁的胡泊然,听到南宫傲兰声音后,脸色便有些不好,此刻见到南宫傲兰出现在自己眼前,只得故作镇静地打了声招呼:“南宫师姐好。”
    南宫傲兰这时才注意到一旁的胡泊然,“你怎么在这?”语气之中,显得甚为不快。胡泊然尴尬地笑了笑,回复道:“师弟我奉了陆师姐的命令在这灵应峰巡视,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偷偷混入,却没想到遇到了峨眉的程师姐。”
    “程师妹这小子没有无礼冲撞到你吧?”南宫傲兰赶忙向程雨溪关心询问道。
    程雨溪看向南宫傲兰,又看了看胡泊然,从后者的眼中看到了慌张,最终摇了摇头,道:“没有,这位师弟只不过是见我眼生,上来问一些事情罢了。”
    “哼,多管闲事。灵应峰处武当后山,前面试炼峰的天梯、回龙台,以及主峰的紫霄宫、三清殿等皆有清皓、清霄诸位师兄把守,怎会有贼人能混入其中。”南宫傲兰说着,看向胡泊然,不屑道:“再说了,就算真有强敌潜入,凭你这点微末道行,又能做些什么,整日不知道勤加习练武功,尽做一些无谓之事。我告诉你,师弟,若是你真的想出人头地,闯出一番名头,就应该跟你易师兄学学,沉下心来,努力习武方是正事,不要每日跟着旁人,做一些不三不四之事。”
    “南宫师姐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师姐嘴里的旁人可是区区师妹我了。”程雨溪听得真切,在南宫傲兰说那些话之时,陆梦霜便已来到此地,但只是在一旁冷冷看着,直到此刻才出言与南宫傲兰对峙。
    程雨溪向陆梦霜瞧去,只见其面色冷峻,双眸清冷,一袭白衣之后青丝飞扬,嘴角轻抿,自然而然流露出些许怒意。
    南宫傲兰笑道:“有人能不打自招
    的承认真是太好了。也不枉我特意费口舌讲这些三岁孩童都明白的道理。”
    南宫傲兰说完,转头对程雨溪道:“程师妹,让你见笑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说着,拉起程雨溪的手,便欲离去。
    “放下。”陆梦霜冷冷地命令道。
    南宫傲兰不为所动,继续向前走去,程雨溪却已轻轻将手抽了回来。
    陆梦霜轻功跃起,来到南宫傲兰面前阻住其去路后,却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微笑地看着对方。
    “师妹!”南宫傲兰压低着嗓子说道:“此刻有峨眉的远客到访,还请你分清环境局势。此时此刻,我懒得与你多做纠缠。”
    “师姐这话就不对了。”陆梦霜说道:“程师妹是远客不假,但你若是把她当外人的话,未免太欺负凌师弟了吧。”
    “哼,平日里欺负凌师弟的不知是何人?”南宫傲兰话虽如此,但终究还是没有反驳陆梦霜的话。
    陆梦霜说道:“师姐既然也这么觉得,那眼下既没外人,也就无须避讳了。”
    南宫傲兰摇了摇头,心知这陆梦霜是铁了心与自己较劲,绕是绕不开了,只得赶紧把她打发走算了,于是道:“你想说什么?”
    陆梦霜掩口微笑,说道:“师姐先前不是教导了这不成才的师弟一些三岁孩童都明白的道理吗?师妹我也想教师姐两个道理,一个就是打狗还是要看主人!”
    此话一出,在场四人倒是表情不一,程雨溪看到胡泊然低下头来,倒是不知是何感受。
    “这第二,便是,如果指桑骂槐被人听出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哦。”陆梦霜说完之后,气氛更是紧张,甚至有些剑拔弩张的火药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程雨溪心道一声不妙,连忙上前打圆场道:“南宫师姐,陆、陆师姐,此事都是由我而起,切莫伤了和气,不然凌师弟听了后,只怕就再也不许我来武当了。”
    南宫傲兰还没说话,便只听陆梦霜冷哼一声,道:“你和凌慕予算什么,此事关你们何事,这是我与南宫的恩怨,旁人莫要插手。”
    “你!”南宫傲兰刚欲反唇相讥,手便被程雨溪拉住,程雨溪轻轻捏了捏南宫傲兰的手,南宫傲兰心中思索道:“大师哥一行人数月都是杳无音信,程师妹选择此时大年夜前夕冒着风雪上山,难道是有重要的事情与我等相商,切莫为了一时之气,耽误了正事。”想到这里,便已决定先已大局为重,说道:“陆师妹,你多心了。我原先那话并未那等意思,一时冲动,若是言语上得罪了你,令你不快,还请看在同门之谊上,担待一二。”说着看了看程雨溪,道:“你也不想大师哥回来后,知道我们在峨眉弟子面前如此失礼吧。”
    陆梦霜听了南宫傲兰的话,心中也是无比受用,她本也不想与其撕破面皮,既然见对方都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便也就顺势而下,对一旁低沉着头的胡泊然道:“废物,还在那傻站着作甚,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胡泊然口中应道:“是、是。”连忙跟上陆梦霜,便也跟着走远了。
    程雨溪看着远去的二人,心中似乎在想些什么,一旁的南宫傲兰长舒一口气,说道:“让程师妹看笑话了。”
    程雨溪摇了摇头,道了句“无妨”,二人再次见礼,随后南宫傲兰问道:“程师妹此行所为何事?”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来找凌师弟的,倒是不巧,他数月前便已下山了。”
    程雨溪乖巧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接着便把在山下遇到沈鸿一事大致说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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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节)过去

    南宫傲兰听后,解释道:“这位沈师兄,我倒是也有所耳闻,当年他是松朋师叔座下的弟子,不过早已下山离去,除了凌师弟,我们几个与他倒也只是见过几面罢了。”
    “沈师兄风趣幽默,人也大方的紧。”若是让自诩为生意人的沈鸿听到程雨溪这个评价,不知该作何想法。
    南宫傲兰继续问道:“那师妹此行是来?”
    程雨溪答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想着如果方便的话,想去一下后山凌,”程雨溪想了想,脸红红的,终是改口道:“去一下予哥常去的地方,我有些私事,是关于他的,需要处理。”
    南宫傲兰见她突然改口,而且双颊绯红,心中便已猜到了七八分,心道:“既然是人家的私事,问详细了反而不好。”于是说道:“我说怎么凌师弟平日里忙前忙后的满山乱跑呢,原来是。”南宫傲兰见程雨溪神色扭捏,便不再打趣她,说道:“程师妹想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尽管去就是。大师哥不在,此时灵应峰乃我主事,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即可。”
    程雨溪轻轻点了点头,南宫傲兰装准备离去,突然好像想到了一些事情,停下脚步,向程雨溪询问道:“程师妹,你觉得胡泊然此人如何?”
    程雨溪听后一愣,本想着这是他们门中私事,自己这个外人不好随意插嘴议论,但看南宫傲兰脸上写满着认真,那些虚假的客套话,便怎么也张不开嘴,于是深思熟虑之下,实话实说道:“其实我有些不太清楚萧师兄替师收徒的始末,因此可能说的话会有失偏颇。”
    “以我对其短暂的接触。怎么说呢。”程雨溪摇了摇头,说道:“此人武学天赋暂且不论,其人品与玄门七士相差甚远,无论是萧师兄、予哥还是师姐你,武功人品都可以称得上是人中龙凤,每一个都是被松风师伯亲自勘察之后,收入门下。”程雨溪说到这里,不禁感慨道:“这么一看,松风
    师伯的眼光与教导土徒弟的能力,思之真是令人又敬又佩。”
    “师妹过誉了。”南宫傲兰嘴上虽谦虚着,但语气之中却是颇为自然,并未否认,“师父与大师哥常说,武当弟子习武乃是末流,修身持道才是重中之重之首要。”
    南宫傲老说到这里,不免心中有气,意有所指道:“某人只不过是被师父救上山来,结果便因之后出现师父离世以及武当封山谢世等种种变故,便成了我们的师妹,师父的弟子。”
    程雨溪听到这些话,心念一动,连忙问道:“南宫师姐是在说陆师姐吗?”
    南宫傲兰冷哼一声,可以看出心中对自己这个师妹实在是有太多不满,说道:“不是她还能有谁?大师哥,秦二哥,以及易、凌、祁三位师弟,哪个不是各自与师父产生过一段因果缘法,带师父考察之后,这才亲自带回武当,收入门下。”语气沉重,似乎有着很多哀伤,程雨溪这才发觉,她对眼前的南宫傲兰的过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程雨溪曾听凌慕予讲过,萧、秦、易三位皆是前代武当门人的后辈,双亲去世之后,便被掌门派人接入武当山长大,待开蒙后,考察人品天分这才被松风掌门收为弟子,而予哥则是淮水之畔的一流浪儿,无意间得遇松风掌门,方得与武当解下不解之缘。程雨溪心道:“至于祁师弟,他的父亲听说是曾为朝廷的兵士,之后因上司得罪了阉狗,被陷害,导致其父也遭到连累,满门被灭口,只留下祁师弟一人被松风师伯救下。可只有眼前这位南宫师姐。”
    程雨溪心中响起过去凌慕予某一日曾对她说过:“你说南宫师姐啊,那可真是一奇女子,就算称不上女中诸葛,说其聪慧过人足智多谋真是半点都没夸大。至于师姐的过去,这我倒是不清楚,自小她便没跟任何人说过,连大师哥好像都不清楚,只是听说她是五岳剑派的韩姑姑介绍上山拜师的。而且,既然师姐从来不说,那想
    必是不想提及,我们擅自去询问,反而不好。再说了,南宫师姐拜师之前如何?是何身份?这些和她是我们的师姐,有关系吗?”
    “程师妹?”程雨溪想着凌慕予,不知怎的又出了神,南宫傲兰在旁说道:“程师妹你怎么了?”
    程雨溪连忙摇了摇头,接着问道:“师姐对陆师姐的过去以及来到武当山的始末知道多少?”
    南宫傲兰面色一变,随后道:“我不是很好奇旁人的过去,只不过十年前陆师妹身受重伤,被送上武当,蒙掌门师兄医治,七日七夜才保住一条性命,之后更是将近一年才彻底恢复,不过记忆却是永远的失去了。当时我武当迭遭变故,掌门师兄与大师哥商量后,便做出如此决定。”南宫傲兰叹了口气:“有时候,想不起来过去,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说着,看向程雨溪,问道:“你突然关注这事做什么?”
    “没,没什么。”程雨溪说道。
    南宫傲兰接着道:“说归正题,胡泊然这人的天赋人品,我自然清楚,大师哥当时的举动也是迫于无奈,日后或许也会十分后悔收其入门吧。”南宫傲兰又问道:“那依师妹之见,这么一个人品一般,天赋笨拙的人,会成为什么变数,或是对我武当产生威胁吗?”
    程雨溪说道:“师姐此话何意。胡泊然虽然不是松风师伯收入门下,但毕竟是萧师兄的眼光,若此人真的品性低劣,有大问题,萧师兄也不会如此决定了。至于其余一些,不过是普通人身上都会有的劣根性,擅加引导就是。至于威胁,我觉得不会,而且我也并不觉得此人单单凭借自己有能力做到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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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节)书签

    南宫傲兰点了点头,说道:“师妹与我想的大致不差,只不过,六弟下山前,曾叮嘱过我。”说着,便把凌慕予所拜托她之事,告诉了程雨溪。
    程雨溪细细思索后,答道:“予哥这么猜测,也有些道理。不过毕竟只是毫无证据的猜测,师姐若真的处处对其留意,难免会让你们的新师弟心中生起疏离感。”
    南宫傲兰扶额道:“我又何尝不知,就算六弟是杞人忧天,但我毕竟答应了。也正因此事,这几个月来,成了我与陆师妹新的矛盾点。”
    “她说大师哥说过,胡师弟一切交托给她来训导管理,不让我插手,但我心中又惦念着六弟之托。唉。”南宫傲兰苦笑道:“大师哥的这副担子可真的不容易挑。”
    程雨溪只得宽慰道:“师姐但求问心无愧即可。予哥性格如此,行事过于求稳,还请师姐担待一二。”
    “行了,行了。你不用替他说话,他虽然是你的心上人,但同时也是我的亲师弟,我不会对其苛责的。”南宫傲兰打趣程雨溪,引得程雨溪羞红了脸,“师姐!”程雨溪撒娇道。二女接着又聊了些别的,南宫傲兰随后嘱咐了两句,便转身告辞离去了,萧允不在,灵应峰诸多事宜,自然需要主持。
    在南宫离开之后,灵应峰上便纷纷扬扬下起雪来,程雨溪心道:“看这个样子,雪只怕会越下越大,还是先避一避雪吧。”她既不愿打扰别人,思来想去,有一个地方甚为合适,心中计议已定,便展开轻功,向前奔去。
    程雨溪在风雪中行了约有一盏茶功夫,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偏僻之所在,目的地乃是一不大不小的房屋居所,程雨溪一反常态,并未出声敲门便直接径直推门而入,这处居所似乎已是久未有人居住。程雨溪来到此处就好似回到自己家一般,大大咧咧地走入内室,将内室中的火炉点燃,不多时,在这数九寒冬的屋内终是有了些许暖意。
    “呼!”程雨
    溪围着炉火,长吁一口气,看着这周围的摆设家具,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予哥一个人把屋子收拾地还算干净。”原来此处正是凌慕予在灵应峰的居所神机居了。
    程雨溪听着外面的风雪之声,走入凌慕予的书房,来到书架前一一看去,“《黄帝内经》、《华佗内昭图》、《王叔和脉经》、《孙思邈千金方》、《千金翼》、《王焘外台秘要》,予哥对医书还真是情有独钟。”除此之外,还有关于医卜星象、琴棋书画,甚至关于话本戏文的书都有不少。程雨溪在这随意翻看着,顺便清理着书架上的一些浮土灰尘。
    程雨溪走着走着,不经意间便来到凌慕予卧房内室,她心念一动,好似要确认什么东西一般,径直走到床前,打开床头木柜抽屉,看到里面的物什之后,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那是一则精致的书页夹签,两面分别有篆书刻着一行字,正面“竹直心虚乃吾友”是凌慕予的笔迹,而背面所刻文字,字迹隽永秀美,显是女子,却是程雨溪的笔迹,与凌慕予文字对应,上书“水性淡泊是我师”七子。这书签乃是凌程二人某次结伴出游之时,在东越宁海镇时救了一手艺匠人,随后那匠人为回报二人,便用家传木刻材料相赠,并请求二人题字,凌慕予立时写下那第一句,程雨溪跟着补上。
    “这个呆子,既然有好好收着,当时就不知道刻些别的什么上去吗?”程雨溪说完之后,便羞红了脸,心道:“程雨溪啊,程雨溪,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想让予哥刻什么字上去啊?”
    就这么胡乱想着,门外风雪已渐渐停了,程雨溪顺着记忆,向“溪园”方向走去。
    接下来半个多月,程雨溪每日都会在溪园中忙碌着,甚至一忙便是一整天,从早到晚,也不跟别人打招呼,只有每日晚上,才会满身疲累的来到武当后厨,向负责伙食的弟子讨些吃食,甚至就连除夕夜当日,也是如此一人度过。除此之外,
    无人知晓她具体在忙些什么,就连灵应峰的几位也是如此,祁清圭有次好奇,想跟着程雨溪前去看看,却被南宫傲兰阻止,说“那是人家两人的小秘密,你去掺和什么,你若真的左右无事,那就去找你五师哥练功去。”祁清圭便再也不想着偷偷去瞧了,至于陆梦霜与胡泊然那边,更是有着自己的事,完全没有把灵应峰上多了程雨溪这件事放在眼里。
    如此忙碌了整整二十日,程雨溪终于是大功告成,这一日,她便准备离开武当,“最重要的一件事准备好了,也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程雨溪前往冰弦居,准备向南宫傲兰辞行,感谢她这一段时间的照顾,谁知刚一来到门前,屋内便传来争吵的声音。
    “五岳剑派专门派弟子前来知会,说大师哥等人已背叛武林正道,投入摩天盟,并且知会掌门,五岳弟子若是遇到,必将不留情面,全力擒杀。”
    “这是陆姐姐的声音。”程雨溪心道,当下放下准备扣门的手,继续听着。
    “所以呢?陆师妹何意?难不成你相信大师哥会背叛武当?”南宫傲兰的声音传来。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陆梦霜气愤道:“我的意思是说,此行已让我武当名声受损,并且还使大师哥陷入险境之中,你明不明白?”
    南宫傲兰回道:“这点我自然清楚,凌师弟最初提议此想法之时,便已料到可能会出现令武林误会的情况,因此才准备一行人偷偷隐秘前去。”
    “唉。”南宫傲兰叹了口气,接着道:“只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反而是越闹越大,现在整个五岳剑派竟然也掺和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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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节)白雪

    “我就说吗!他凌慕予的计划他自己一个人执行就是了,非要拉上别人,我当时收到大师哥的信便觉得奇怪,心中隐隐觉得不妥。”陆梦霜质问道:“倒是你,既然早就知晓了六弟的计划,为何不劝阻,甚至还让他把大师哥也撺掇走了!”
    南宫傲兰不气反笑道:“真是奇怪,我至今也不觉得六弟判断有什么失误,做的计划有什么错。为何要劝阻,还有,大师哥是知道了不放心六弟一人自己要去的,秦二哥也是如此。”
    “所以,造成眼下这种情况,你南宫傲兰至少负一半的责任,你和凌六弟一个个都躲不开。若是大师哥有什么损伤。”说着,重重一拍桌子,吓了门外的程雨溪一跳。
    南宫傲兰马上发觉道:“是谁!”随后来到门外,见到是程雨溪,一脸尴尬与无奈。
    程雨溪马上说道:“南宫师姐,我是来辞行的。”
    南宫傲兰一愣,万万没想到程雨溪是来说这些的,拉起程雨溪的手,询问道:“师妹怎么突然就要走,可是在我武当住的不习惯。”
    程雨溪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是必须要去做的,已经在这耽误了不少时间的,如今既然已经完成,便没有再耽搁的理由了。”
    南宫傲兰挣扎着,终究还是开口道:“程师妹,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五岳剑派说六弟他们。”
    南宫傲兰话说一半便被程雨溪打断阻止,程雨溪说道:“师姐不必多说什么,我之前都已听到了。这个结局倒也在意料之中,我在听沈师兄说起予哥的计划之时,便已猜想到迟早会有这种局面发生的。”
    南宫傲兰笑了笑,说道:“程师妹心中有数就好。”说着,指了指屋内,低声道:“程师妹既然有必须要去做的事。如此,我就不留你了。”
    程雨溪点了点头,道:“最后还有一件事希望南宫师姐帮忙,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南宫师姐可以下令让所有人都不要前往神机居后
    山,至于具体原因,到时师姐自知。”
    “行。”南宫傲兰应允了程雨溪之后,二人便再次拜别,程雨溪回到神机居中,收拾了些衣物行礼,最后在神机居门前堆了一男一女两个小雪人后,双手合十,低声祈愿了些什么,便直接下了山。
    程雨溪下了山,进入玉华集,准备去集市那寻一匹良马骑行使用,谁知这人刚进入集市,便被人叫住了。
    “这位姑娘,我家主人请姑娘移步,他说他那有姑娘想要的东西。”程雨溪见这说话的小厮甚是眼熟,仔细一想,说道:“你是襄鹤居的小伙计。”
    那小伙计点了点头,说道:“姑娘请随我来吧。”说完便向前走去。
    程雨溪心中疑惑,但想那沈鸿乃武当弟子,予哥的师兄,应该没有敌意,于是便跟上那小伙计,一路向西,出了玉华集,来到西边的官道旁。
    只见早有一人一马等在那里,那马通体雪白,身上竟连一根杂毛也没有,颇为神俊。程雨溪一见便甚为喜欢,向白马旁的人问道:“沈老板从哪寻了这么一匹好马,只怕价值不菲吧?”
    沈鸿听后,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把缰绳递到了程雨溪手里,程雨溪疑惑接过问道:“沈老板此是何意?”
    “程姑娘何必明知故问。”沈鸿说道:“所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但程姑娘身为这武林四大红颜‘若星梦溪’之一,区区红粉俗物岂能入姑娘的眼,凌师弟被我引为人生知己,我曾准备赠予他两件礼物,这匹骏马名曰‘白雪’,便是其中之一,另一件却是还不曾备好。”
    沈鸿大笑几声,随后说道:“我想了想,赠予姑娘与送给凌师弟好像并无甚差别,而且姑娘此时想来更需要这匹马用以代步上路,西域迢迢,若无千里骏马,何时才能到?”
    程雨溪越听越心惊,问道:“我从之前就觉得疑惑,沈老板是怎么知晓我今日从武当山上下来,又是怎么知晓我准备奔
    赴西域?此事我可是连南宫师姐等人都没曾告诉过,一直只是我心中的想法,当是无人知晓才是。难不成沈老板有那读心之术不成?”
    沈鸿哈哈大笑道:“老沈我若是真有这等本事,直接去那皇帝老儿身边混个大官当当了,还会在这开小饭馆吗?”
    “那沈老板你是?”程雨溪不禁疑惑道。
    沈鸿道:“你不用多想,其实很简单。”沈鸿看向远方说道:“自从离开武当后,我其实没几个朋友,凌师弟算一个。凌师弟虽然有很多师兄弟,但其实我觉得他有时也是孤独的,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可能是因为我早就不在武当,属于‘局外人’,所以他跟我说过不少事情,其中有蛮大一部分是关于你的。”
    程雨溪听到此处,羞红着脸,低声问道:“予哥,会觉得孤独吗?”
    “谁知道呢?”沈鸿不以为然道:“我这辈子看不懂的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其中凌师弟便是一个。”
    “其实看懂一个人在想什么,有时很简单,毕竟我做的就是这察言观色的活。”沈鸿接着说道:“小南宫她们年岁尚小,武功虽高,但遇到的事,见过的事终究不过是沧海一粟,年轻!而我就不一样了,加上凌师弟也说过一些,所以我对你这种小姑娘的心思还是能猜到一二的。其实当日我告诉你他不在武当之时,我便觉得你会想着远赴西域寻他,而且我还明白,谁劝都没法阻止你。”
    程雨溪一脸惊讶地看着沈鸿,沈鸿笑了笑道:“别这么看着我,其实我当日便想把‘白雪’送给你的,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却表示要上一趟武当山,想必是有一些别的事要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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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节)山岗

    沈鸿一边顺着白雪的毛,一边说道:“至于为什么我清楚知道你是今天下山,那再简单不过了。我好歹也在这武当山与玉华集经营了这么多年,更何况你又没有故意隐匿行踪。”
    “沈师兄。”程雨溪此时这一声师兄,可不是客套,而是真正的尊敬。
    “行了行了。女孩子就是麻烦,别婆婆妈妈的了。”沈鸿向眼前的官道指去,说道:“此一路向西,凭白雪的脚力,路上若是没什么耽搁,应该花不了两个月便可赶到。”
    “是。”程雨溪当下便也不再客套,翻身上马,道:“那我就替予哥谢谢沈师兄了。”
    沈鸿摆了摆手:“什么师兄不师兄的,还是沈老板听着舒坦。”嘴上虽这么说,但实际心中却甚为欣慰。
    程雨溪说着,莞尔一笑,低声问道:“沈师兄,你可不可以悄悄告诉我,另一件礼物是什么?”
    沈鸿扶额道:“果然好奇是女子的天性,莫要问这么多了,今早上路吧。”说着,朝白雪屁股上轻轻一拍,白雪便好似有灵性一般,犹如腾空而起,向前奔去,一眨眼功夫,已奔出数丈。
    程雨溪耳畔听得风声阵阵,传来沈鸿的喊声:“见到凌师弟,帮我转告,就说神机居中已无茶酒,还希望他尽早准备新的。”
    随着程雨溪的讲述,昆仑一舍峰上的雨不知何时已渐渐地停了下来。耳畔传来凌慕予的笑骂之声:“这个沈师兄!”凌慕予故作捶胸顿足后悔状道:“我当时就不该告诉他我的珍藏在何处!”
    程雨溪见了凌慕予的反应,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随后轻轻拍打着凌慕予的肩膀说道:“行了你,别装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吧。只怕你在告诉他的时候,便已做好被搬空的心理准备了吧。”
    凌慕予听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后道:“好吧好吧。希望沈师兄那两样东西,值得上我那一大箱子的云松仙禄。”说着拉起程雨溪的手,好奇地问道:“你把白雪
    牵到何处了?果真如你所说一般神俊吗?”
    程雨溪回应道:“予哥你放心好了,我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大。昆仑山脉道路险峻异常,我上山之前,便把白雪寄养在山下农家了。”
    程雨溪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要找公木先生,便一定要去摩天盟,那么久中原都没有你们的消息,想必是在此地遇到了麻烦,于是一路向西寻找。到了连合庄之后,我本来打算寻找去摩天盟的途径的,结果却无意间遇到了几名贪狼卫,听她们说武当派一行人在昆仑山失踪了,不见踪影。”
    “我知道‘昆仑混沌’孙天希手下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硬骨头,想要探听消息,强逼无用,于是我跟了她们几天,却得不到什么其他更有用的情报了。”程雨溪坚定道:“不过,从她们的言谈上看,你们失踪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于是我便一头扎进了昆仑山中。昆仑连绵千里,不知有多少座山峰,我只能从她们所说的你们最初失踪的心斋峰开始找起,所幸,西王母并没有多狠心,不到四个月时间,便让我遇到你了。”
    凌慕予听她嘴上说的轻巧,但细看程雨溪面色,较之先前已是瘦黄许多,他心中想到一个年轻女子不远万里来到这苦寒之地,一人在这山中找了四个月。他自己虽九死一生,但毕竟有大师哥为伴,而且翠谷之中,天气温暖,气候宜人,相比于自己,程雨溪实在是受了太多苦。
    凌慕予心念一动,将程雨溪拉入怀中,就这么静静地抱着,没有说话。程雨溪将头伏在凌慕予胸前,凌慕予看着眼前的篝火,眼眶渐渐模糊湿润,窗外的雨早已停歇,再也不闻风雷之音,耳畔听到的,只是一道微弱的,隐隐的啜泣之声。
    二人就这么互相抱着,过了约莫一炷香时分,那啜泣声也不见了,整个洞中安静的紧,再也没有任何响动。洞口的萧允回过头来看了看,随后暗暗叹了口气,便又重新盘膝打坐,运起九阳功修炼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雨
    过天晴,阳光洒落,穿过林间树影,落在洞内。
    凌慕予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觉怀中搂着一物,仔细一看,原来自己竟就这么抱着程雨溪睡了一夜,此时的篝火早已熄灭,自己二人身上的衣衫也早已被其不经意间运行的纯阳无极功烘烤干,只有自己胸前尚有水渍——那是程雨溪留下的泪痕。
    程雨溪这时也悠悠醒转,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才发现自己在凌慕予怀中,慌忙地坐起,凌慕予也适时地将头转了过去,没有看程雨溪。
    程雨溪整理着自己睡乱的头发,偷眼向凌慕予瞧去,恰巧看见其胸前的那一抹水渍,她转念一想,便已明白,乃是自己的泪痕所致。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出言提醒,却希望这痕迹可以在凌慕予胸前停留多些时候。
    此时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凌慕予与程雨溪也都各自站起,其中凌慕予说道:“辛苦大师哥了。”
    来者正是萧允,萧允摇了摇头,表示无事,随后道:“无妨,自己这一夜,也是有了些心得进展。”
    凌慕予悠然神往道:“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这九阳功最后一重的境界当真了得,师弟以为自己多半是没有希望了,我们这一代弟子里也唯有大师哥一人,有机会可以到达这等境界。”
    萧允摆了摆手,道:“没有这么简单的。”
    “清风、明月。”程雨溪这时小声重复着,似乎也略有所悟,道:“予哥你说的,似乎与我峨眉九阳功有可互相印证的地方。”
    萧允疑惑,向凌慕予问道:“怎么,一夜时间,你都没跟程师妹讲到这事?”
    (希望我写的还令大家满意。喜欢武侠,有兴趣的读者老爷可以点个收藏,给个推荐,投投票,你们的支持是作者写作的最大动力。蟹蟹大家ovo!有任何意见也可以提出,共同描绘心中的江湖,希望金庸式的江湖味道永远不会凋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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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数十年后,江湖风波再起,正与邪,统一与争斗,阴阳之间,追寻守护平衡之道九曲书剑心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曲书剑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曲书剑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