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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公子胜治     太上章txt下载     太上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9、伯禹入世

    这番话中包含着神念,令重华愕然半晌,深吸一口气道:“既是夏后氏部族推举的新君首,理当册封伯君,单奉仙君这是要举荐禹为中华治水之臣吗?”

    虎娃:“此地并非朝堂,我只是与故人夜谈,并非与天子议政,谈不上举荐,只是先来问你一句可愿如此?明日朝堂上,禄终大人自会携禹而来,将会当众举荐。”

    刚才那道神念包含了很多信息,涉及到诸多隐秘。虎娃首先判断了天下水情,虽然多雨之年已渐渐结束,可是平原地带的湖泽并不会消失,各部万民要么被动适应,要么就得主动改造天下山川地貌。

    重华为天子后,诛四凶、聚万民,使改造天下山川地势有了成功的可能,但是还缺一个率领各部民众去完成这个任务的人,禄终将要在朝堂上举荐禹。虎娃告诉重华,禹不仅是鲧之子,而且也继承了崇伯鲧的一世见知,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民间所传的四凶,其实有很大区别。共工、欢兜、三苗皆灭族远徙,但崇伯鲧只是一人殛于羽山,夏后氏部族并没有受到牵连。天子也根本没有理由降罪于崇伯鲧的部族,所以禹还可以成为中华伯君、接受这样的任命。

    改造天下山川地势,此事艰辛无比,但治水之臣处境已与当初的崇伯鲧不同。它总能见到成效,无论最终是否完全成功,做了多少,当地民众就能看见多少、切身感受到处境的改善。

    在承受长达十多年的苦难之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引领民众让大家真的看到了希望,自然可以收获万民拥戴之心。其实重华未必一定要任命禹,他随便派一个能干的人去,同样能有这种效果。

    为了巩固天子权威,重华还可以保持现状,不专门任命一位治水之臣,轮流派出多名使者到各地去做这件事,不使万民之赞颂尽归一人。但重华若真怀着一颗天子之心,那么就应该接受这个举荐,这能使天下万民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好的方式脱离苦难。

    但是别忘了禹和重华有杀父之仇,假如重华接受了这个举荐、任命了伯禹,实际上就是在栽培其人成为受各部拥戴的下一位天子了。

    崇伯鲧当年无论做了多少,都不能阻挡天下民怨如洪水滔滔,因为人们的处境正在变得越来越艰难,大家看不到治水之功。而如今天时已变,只要禹不犯错,并能如鲧那般身体力行,所有人都会将他视为希望,他也将建立前所未有的功业。

    重华的神情已恢复了平静,缓缓道:“禹之功业便是重华之功业,若禄终大人亲自举荐,重华又怎会不答应?就不知各部君首对此怎么看了。”

    虎娃:“任命治水之臣,并非是举荐天子,不必各部君首共推。你任命三苗之时,问过天下众君了吗?况且折腾了这三年,众人早已念起了崇伯的好,只是不好公然明言。受水患日久,各部君首与民众如今皆想要的,只是能为他们带来最好结果之人。”

    重华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其实我早已明白!”

    虎娃又意味深长道:“那么天子可知自己的结果?”

    重华笑了,似是有些无奈的苦笑:“难道我还能成仙吗?既求天子之道,当有天子之心。崇伯鲧为其所为欲为,我今日亦如是。”

    我难道还能成仙吗?虎娃记得,少务也曾发出过同样的感慨!假如真是任命了禹为天下治水之臣,那么重华将来的结果会是怎样,或许正如今日之帝尧,他也应该有所预见。

    但重华一世所求,就是要做受万众赞颂的中华天子,虎娃今日来问他的,也就是这句话。虎娃最后又说道:“万民赞颂天子诛四凶之功德,你既能诛四凶,为何当年瞽叟与象无恙,而今丹朱亦无恙?”

    瞽叟和象所做过的事情就不说了,此番三苗叛乱,事败后最后逃入了丹朱的领地、被丹朱所收留。各部大军追杀三苗,最终是夏后氏的将军当着丹朱的面将三苗擒获,若严格追究,丹朱也算是三苗的同谋。然而重华却放过了丹朱,不仅没有惩处,甚至什么话都没说。

    想当年就在这薄山之巅的巨岩上,虎娃亲口告诉丹朱,重华不会威胁到他的安全,如今果然一语成真。

    重华向虎娃行了一礼道:“重华惭愧,先有帝君之心,方可怀天子之心。”

    虎娃:“天子这话倒是实诚。”

    ……

    翌日,已多年未曾露面的禄终来到蒲阪城,参见了天子朝会,他还带着夏后氏部族新推举的新君首禹。众人此前从未听说过崇伯鲧有此子,但崇伯鲧的足迹遍布天下,若在哪里留下了一个儿子不为人知,倒也不无可能。只是禹怎能那么顺利地成为夏后氏部族的君首呢?

    民间有传言,鲧临终前立禹为继承人,并托禄终为证。以崇伯鲧在本部族中的威望,只要确认是他的遗命,族中众长老以及各分支首领就不会反对。但关键是禹的身份如何确认?而且人是禄终带去的,禄终可是当年斩杀崇伯鲧的天使。

    据说禄终将禹带到夏后氏部族时,众长老竟然连问都没问,立即就上前跪拜,并将各分支部族的首领都召集而来,当场便奉禹为君首。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待众人在朝堂上见到禹时,一切疑问便随即解了。很多人纷纷主动上前行礼,宛如对待当年的崇伯鲧,还有不少人激动得热泪盈眶。须知崇伯鲧在各部君首中的威望仍在,见到禹就像见到了当年的鲧。

    禹和鲧长得实在太像了,像到什么程度?就是一模一样,只是形容年轻些而已。不仅是形容相貌,禹的神情语气、顾盼之姿都酷似其父,宛如崇伯复生。就连天子宝座上的重华见到禹都吃了一惊,瞪大眼睛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重华昨夜已见过了虎娃,他是除了虎娃与禄终之外,世上第三个知晓内情的人。虎娃昨夜找到重华,并不是通风报信,更不是逼宫,就是跟重华打声招呼,让他今天见到禹的时候好心中有数,并问重华愿不愿意任命禹为治水之臣?

    其实重华愿不愿意,是身为天子在朝堂上所做的决定,并不关虎娃的事情。当初受崇伯鲧所托,虎娃和禄终各有其事。虎娃拿了崇伯鲧的信物那枚玉环,并负责将玉环中所寄托的一切交给禹,让禹知道他自己是什么人,并继承崇伯鲧的一世见知。虎娃已经完成了任务。

    至于让禹成为夏后氏部族的君首,再接受册封成为中华伯君,然后像鲧当年那样担任中华治水之臣,这些都是禄终的事情。假如重华不愿,该怎么让天子点头答应,那也都由禄终去操心。

    今日的蒲阪城中,住着天下各部君首派来的代表,就算君首在领地中有事不能亲至,也会派人常驻此地,一是及时传达朝堂上的消息,二是也参与听政。有资格位列朝堂的,都是正式受册封的各位伯君,他们所派的全权代表也可旁听朝议。

    比如巴君少务,就特意派了大俊之子骁阳常驻蒲阪,而骁阳同时代表了巴国、山水国与奉仙国。一人代表三个属国,这是绝无仅有的情况。既然少务这么做了,山水国和奉仙国也乐得省事。少务也是为了向天下各部显示这三国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就连奉仙国和山水国的朝贡诸事,少务也都顺手帮着一起办了。

    众朝臣、众君首以及众君首的代表见到禹皆既惊讶又感慨,但是他们见到禄终时,却纷纷露出敬畏之色,就连行礼拜见都无意中后退几步离得很远,却没有人敢不向禄终行礼。若论身份,禄终早已不再是重辰部的伯君,众人皆是敬畏其威名,真没想到禄终还会现身朝堂。

    近年有一个消息从平阳传出,伯羿留下的神弓竟然失窃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偷走伯羿的神弓,而且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个消息不知真假,没有人公开谈论,但众君早已通过各种渠道在私下里得到了确认。

    拿走伯羿神弓的嫌疑人最终被确定为两个,不是虎娃就是禄终,这两人都是大家惹不起的。虎娃虽不以威名著称,但他却是伯羿陨落时唯一的见证人,很可能掌握了冷指控很多部族的证据,也有可能得到了伯羿的遗言托付。

    而禄终的嫌疑比虎娃更大,想当年的中华四大战神,如今仅存禄终。别看禄终断了一条右臂,那可是个狠角色,据说还练成了当年蚩尤的神弓通。禄终拿走伯羿的神弓想干什么,会不会又成为另一个伯羿?谁看着他心里都有点怕呀!

    禄终拜见天子,口称身体残疾难全礼数。重华很大度地免了禄终的礼数,并命人赐座,和颜悦色地问他为何不在部族中休养,反而不辞劳苦千里迢迢赶到了蒲阪城?禄终则正色宣言,当年受崇伯鲧所托,三年后护送其子禹归部族担任君首,并在朝堂上举荐禹为治水之臣。

    禄终说完这番话,以侯冈为首,很多人都站出来附议,皆出赞颂之言,这些人大多是颛顼帝的后人。

    若不是虎娃昨夜已经交了底,重华突然遭遇这个状况可能还有所犹豫,此刻只能感慨崇伯有后,当场下令册封其为中华伯君,正式确认了禹的爵位和身份。

    众人皆称禹为伯禹,而非夏后氏大人,从称呼上也能看出禹的与众不同之处。他从初次现身时起,其影响力就已超越了所出身的部族,并不仅是以某个部族的君首而扬名,就连重华都下意识地这么称呼他。

    重华又问禹:“孤若任你为治水之臣、继崇伯之志,你有何治水良策?”

    禄终一挥手,有一件东西从他空荡荡的右袖中飞了出来,落地后是一个三丈方圆的大型沙盘,上面战士的就是中华所属各部的山川地势。

    伯禹向天子以及朝中众臣一一行礼,然后走到那沙盘前,取出一支长棍指点示意,讲解他的治水之策。这支长棍是崇伯鲧打造的神器,看似铁质,两端皆镶有一道金箍,可随心意变化长短大小,非有神力不可持之。

    众人看不出伯禹的修为如何,感其气息宛如常人,难道他是天生神力吗?就算是天生神力,也不可能自如操控一件神器,可是伯禹偏偏做到了,看来是另有仙家玄妙传承,非他人所能解。

    伯禹的治水方略大体是驻堤坝疏浚河道、引水东流,使低洼处的湖泽变为沃野良田。他不仅是讲解大略,就连各地改造所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将耗费的资源与时间都说得非常清楚。

    朝堂众人连连点头,恨不能早日完成此事,更希望伯禹能从他们的部族之地开始治水。伯禹的话还没说完,大家便纷纷开口请求天子任伯禹为治水之臣,都不需要禄终再多说话了。

    重华摆手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伯禹大人将治水方略演示完整。”

    伯禹从上午一直讲到了晚上,期间重华还特意命人将饭菜送到了朝堂上,大家一起吃了顿饭稍事休息,又接着听伯禹介绍治水方略,天黑后也没有散朝,在大殿中点亮了灯火。

    当伯禹介绍到最后,天子与众臣皆微微变了颜色。伯禹的治水方略当然是围绕江河流域的治理展开,最重要的工程有两个。

    在大河流域,既然地形地貌已发生改变,伯禹则建议在贺兰山打开一个缺口,引大河改道北行,再配合各地其他的治水方案,既能灌溉大片的良田,又能引走低洼处的湖泽积水。这得到了沿途各部族的一致支持。

    可是针对大江流域的治理,伯禹却有惊人之语。他竟然建议劈开乌云山脉,引巴原东海之水下行!

    当场就有人指出,且不说能否劈开巫云山,若是劈山不慎引发崩塌,则会导致水漫巴原;就算此举成功,大河下游各部也将遭受一场浩劫,其灾害之烈远胜今日之洪水。(未完待续。)

080、求赐炎帝令

    面对众多质疑,伯禹却以神器铁棒指着沙盘上的云梦巨泽道:“若劈开巫云山脉,水从巴原而下,入云梦巨泽流势变缓,无数泥沙将在此淤积,待水退之后可成沃野千里。如今之计,则需提前迁移各部族民众,如当年之事。

    当年各部民众迁移到高处,迟迟看不到恢复家园之望;而今日再迁,将来可得沃野良田,无非再忍受数年。”

    话虽这么说,但是很多君首及君首代表却不敢相信,尤其是大江下游的各部,他们本就已经迁到了高处,深知这种大规模迁徙的代价惨重,如今居然还要再来一次,都觉得难以承受。甚至有人认为,伯禹这么做是为了保巴原,却损害了下游各部的利益,朝堂上一度起了争执。

    一看这个局面,有人就趁机建议,先治理大河流域再说,大江流域的事情且放着。重华却摆手道:“伯禹大人,我愿任你为中华治水之臣。但治水之事应从巴原起,若能成功,再谈其余。”

    伯禹拜谢道:“臣愿领命!治水便从巴原始,若不能成功,禹亦无颜再登朝堂。”

    这时很多人都看向了禄终,因为按照伯禹的治水之策,要付出最大代价的就是重辰部。禄终则当场表态道:“我赞同伯禹大人的治水之策,重辰部将全力配合。此乃长治久安之举,立大功业留与后人。谁若反对,便是与我禄终为敌!”

    代表巴原三国常驻浦阪的骁阳震惊不已,按惯例若有要事,骁阳应派人赶回巴原禀报,而他自己不得擅自离开浦阪城。但此事实在太过重大,派别人骁阳不放心,打算亲自回去,而在回去之前,他还想私下拜访伯禹一番,将事情详细问清楚。

    散朝回府后,骁阳还没来得及出门呢,突然有客来访。见到来人,骁阳大喜过望,赶紧下拜道:“叔父大人,您居然也在浦阪,是为伯禹治水之事而来吗?”

    虎娃点头道:“正是为此事而来,特意和你打声招呼。”

    骁阳:“叔父大人来得正好,我正准备亲自回巴都一趟呢!”

    虎娃:“我将护送伯禹大人去巴都,你就不必着急回去了,且安心待在浦阪关注朝堂吧。”

    骁阳关切地追问道:“看来叔父大人早知此事,但伯禹大人真能劈开巫云山脉吗,这不会出什么意外吗?就算真有把握,下游诸部除了重辰之外,真能答应吗?”

    虎娃答道:“治水,非伯禹一人之事,乃天下人之事。治水之臣,集众人之智,定治水之策,领天下人行之。至于能否成功,只看人事能否应天地万物之道。”

    ……

    赤望丘秘境,定坐中的玄源长长的睫毛微动,似乎从一场大梦中将要醒来。不远处的虎娃站了起来,悄然走到了玄源身前,玄源恰在此时睁开了眼睛,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一起。玄源坐在琅玕树下的白石上,正好与站着的虎娃一般高。

    虎娃柔声道:“阿源,恭喜你堪破生死轮回境、突破了九境修为。”

    玄源看着虎娃的眼睛,面色发红似是不胜羞怯,却没有将视线移开。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对视了很久,玄源才弱声道:“你早已堪破了生死轮回境,有些事我没有告诉你,你却早已知晓,对不对?”

    虎娃:“所以我才会接受天子册封,成为奉仙国君。”说着话他上前一步,伸手将玄源揽在怀里,从那块白石上抱了下来……

    次日,夫妻二人走出了秘境,站在赤望丘第七峰上空的云端中俯瞰奉仙国、遥望巴原。虎娃已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转告了玄源,玄源此番闭关,持续多年的多雨天时已过,但因地形地貌的改变,天下各地水患仍在。

    崇伯鲧当年立下九年之约,已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粉身碎骨,而鲧之子禹又成为了中华治水之臣。

    玄源靠在虎娃怀中道:“你的弟子黄鹤一梦千年,再睁眼时已非当初的人间,此等心境我如今亦有感触。……劈开巫云山脉,引东海之水下行,夫君真有把握吗?”

    虎娃:“我一人当然无此把握,就看伯禹怎么做了。”

    玄源又提醒道:“崇伯鲧盗走了息壤神珠,却将之遗落人间。如今他已不在,将此神器归还给轩辕天帝的责任,就要落到夫君你的身上了。”

    虎娃苦笑道:“毕竟是天帝神器,若是轩辕天帝不愿,当初谁能将玄珠盗走?如今玄珠已失,轩辕天帝便有借口派人下界寻回,只是不知会派来什么人,用什么办法来找玄珠?伯禹既继承了崇伯鲧的一切,这就是他的责任,轩辕天帝将派人来助伯禹寻玄珠。”

    玄源:“寻玄珠是名,助伯禹方是实,只是不知轩辕天帝的使者何时会下界?”

    虎娃:“等伯禹将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昆仑仙界就该有真仙下界了。”说到这里突然又想起一事,抓住玄源的手道,“阿源,我们且再回秘境几天吧。”

    玄源脸色一红道:“我们不是刚从秘境里出来吗?……眼下这么多事情,应该先赶往巴都。”

    虎娃:“我的本尊在此,已派分化形神之身去了巴都,再过个十天半月,就在神民丘下等着他们便是,眼下我们还有事要办。”

    两人又返回了赤望丘秘境,虎娃取出一枚神丹道:“这就是仙人之九转紫金丹,我一炉炼成了六枚,已有人试过其灵效,的确如此前所预想。你既有九境地仙修为,那就服用一枚吧,此丹可助你修行,将来可更从容地应对天地大劫。”

    玄源纳闷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药引?”

    虎娃叹息道:“那是恒娥的眼泪……”

    九转紫金丹的丹方有很多种,若是以不死神药炼丹,可成仙人之九转紫金丹;若是以世间凡药炼丹,可成凡人之九转紫金丹。但若想炼成此丹给他人服用,且炼丹者本身不必有地仙以上修为,就必须有特殊的药引。

    若是凡人之九转紫金丹,可用千年灵血为药引,虎娃已经试过了,每炉只成丹一枚。可是无论凡人之神丹还是仙人之神丹,每一枚都是神器。没有九境修为者怎么能炼成神器呢?这本身就是个悖论,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药引!

    计蒙留下的那团无形精气,带着真仙殒落前特殊的誓愿,是可遇不可求之物。就连神农与太昊也没有想到,九转紫金丹真正的药引竟然是仙人泪!须知仙人几乎是不会流泪的,若是幻化出的泪水也根本没用,必须是真正的仙家形神洒落的眼泪。

    虎娃以五种不死神药炼丹,以恒娥在陇西平原上空洒落的泪水为引,一炉成丹六枚。崇伯鲧以身试药,灵效确实如虎娃先前所预期。如今神釜冈中的各种灵植奇药尚有,但是虎娃偶尔得到的仙人泪却不多了,仅仅还够再成丹一炉。

    虎娃取出一枚仙人之九转紫金丹递给玄源,玄源亦是感慨良久,突然问道:“夫君手中还有几枚神丹?”

    虎娃:“以黄鹤的千年灵血为引,炼成的凡人神丹有一枚;以恒娥的眼泪为引,一炉成丹六枚,崇伯鲧用去一枚,我手中尚余五枚。”

    玄源:“千辛万苦炼成的神丹,既知其效,你自己竟然没有服用?”

    虎娃不好意思地笑道:“哎呀,我给忘了,本想着和你一起服用的。”

    玄源:“那我就与夫君一起服丹吧。……神丹还有三枚,应献给神农、太昊与九天玄女。”

    虎娃:“那是当然,只是神农与太昊二位天帝,其实真正想要的是丹方。”

    丹方就是仙家见知。天帝是一方世界之主,在帝乡神土中可造化万物,只要是在自己开辟的世界中,想炼什么神丹炼不成呢?但是话又说回来,那样的神丹也只是仙界的神丹,根本没有办法带到人间来,也只在那一方世界中才有其灵效。而像仙人泪这样的药引,就算在帝乡神土中恐怕也是很难得到。

    ……

    半个月后,虎娃和玄源来到神民丘下。黄鹤、太乙、叽咕、沇里都已拜见了玄源,其中黄鹤和沇里是第一次见到玄源,此刻都在两人身后侍立,沇里手中还牵着那头青牛。巴君少务与虎娃、玄源夫妇并肩而立,正紧锁眉头远望着云雾缭绕的神山。

    丙赤和丁赤这两条九境妖龙,在崇伯鲧殒落后一度不知去向,此刻亦化为人形出现在神民丘脚下,他们居然成了伯禹身边的护法侍者。

    这两名护法侍者与沇里等人站在一起,神色也颇有些不安,因为伯禹一个人独自登上了神民丘。禹是凡人,却能将崇伯鲧留下的那支神器铁棒操控自如,不得不说自有其福缘,但这神民丘壁立如削,绝不是凡人可轻易登临的。

    少务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动用神通法力,就这么步步攀登,伯禹大人能进得了炎帝仙宫吗?”

    虎娃:“伯禹大人没必要进入炎帝仙宫,他只要登上峰顶、见到瑶姬姑娘即可。”

    少务苦笑道:“这比进入炎帝仙宫可要难太多了。”

    虎娃问道:“若是换做崇伯鲧大人,师兄还会为此担忧吗?”

    少务:“那倒不会。”

    虎娃:“师兄既不为鲧担忧,就不必为禹担忧。”言下之意,只要是鲧能做到的事情,禹就一定能做到。

    登上神民丘峰顶,有时确实比进入炎帝仙宫难多了。因为在寻常情况下,瑶姬完全可以打开炎帝仙宫,主动指引伯禹进去。今日瑶姬没病有开启炎帝仙宫,却开启了神民丘中的大阵。哪怕是真仙下界至此,若不先破了此阵,想上神民丘,也得如凡人般一步步的登临。

    伯禹以神珍铁,也就是那根神器铁棒为杖,攀登了七天七夜,终于来到了神民丘的峰顶,看到了朝霞中俏立的瑶姬。他赶紧上前行礼道:“中华治水之臣禹,拜见瑶姬仙子!”

    瑶姬转过身来道:“你果然和崇伯长得一模一样!听说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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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炎黄子孙

    伯禹为何要登上神民丘拜见瑶姬,并求取炎帝令?这与中华南部大江中下游区域各部的形势有关。在浦阪朝堂上,就有不少人对伯禹劈开巫云山脉的治水之策提出了反对意见,甚至连代表巴原三国的骁阳大人也对此充满疑虑。

    天子重华最终任命伯禹为治水之臣,但前提条件是成功完成此事。倒也不能说重华是有意刁难伯禹,尽管有不少大臣建议先治理大河流域的水患,大江流域的事情暂且放到以后再说。

    但重华身为天子却很清楚,若要集合天下各部之力治水,非得先解决南方大江流域各部族的问题不可。否则天下危矣,他这个天子也绝坐不安稳,行事须防患于未然。

    想当年末代炎帝榆罔归降黄帝轩辕,轩辕又击败了反叛自立的蚩尤,成为天下各部的共主。历代黄帝对于炎帝旧部势力采用的手段大多都是和稀泥、掺沙子,也就是尽量招抚、分化、融合,并将一部分好惹事的部族迁移到边远地带。

    在颛顼帝为天子时,曾巡视天下娶了各部的女子,用通婚和迁居杂处的手段,促进了部族大融合,中华各部形势一直都是趋于稳定的。但到了帝尧末年时,随着中华帝国的扩张,所辖的人口和疆域都远远超过了当初,形势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各种隐患逐渐显现。

    炎黄部族之间的冲突,从历史上看,总体呈消弭的趋势,有些部族已经完全融合入中华联盟之中,比如四岳部。可是在局部地区,很多冲突又有重现出现甚至加剧的趋势,比如南方九黎旧部的隐患。而重辰部与共工部世代水火不容,也可视做这种冲突的延续。

    重华是个解决问题的人,而且是受了伯羿的余荫。蛊神被除、妖邪斩尽,解决了九黎旧部的隐患,重辰部与九黎一场大战之后,重华趁机招抚九黎旧部分化为五个大部,并瓦解了共工部、重新册封了三位伯君。

    但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洪水,不仅改变了地形地貌,也改变了天下各部的形势。假如不是这场大洪水,重华的治国之策也许会很平稳地完成过渡;但话又说回来,若没有这场大洪水,他也很难取代崇伯鲧登上天子大位。

    长达十余年的灾难,中华联盟的总体国力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退,这是任何人的意志都扭转不了的。在衰退的过程中,便会暴露很多原本不会出现的问题与冲突。帝尧执政末年力不从心,也是因为时运不济,重华执政初期同样是这种处境。

    大洪水造就了很复杂的局面。区域间各部族的融合与联系变得更加紧密了,因为人们必须要协作对抗天灾。但从整个中华版图来看,不同区域的部族之间,联系与交流却被极大地削弱了。因为被大水分隔,别的不说,仅仅是交通往来就变得极为不便。

    有很多部族损失惨重,由于人口的迁移和局部协作,又有若干部族的势力急速扩张。比如原共工部被一分为三,可是因为大洪水的影响,其中有两支部族都向另一支部族领地中迁移,最后这支越来越壮大的部族就是原属共工之臣的相柳部。

    在大江以南,不仅只有九黎五大部。九黎原先有九大部,除奔黎部融合入重辰部之外,吴黎、水黎、花黎如今皆已无名,他们在迁徙的过程中逐渐消失了,而残余的部众迁移到了百越之地。

    百越之地是大江入海口以南的广袤蛮荒,位置十分偏远,原先生活的那一带都是蛮荒野民。这一批黎民残部到达百越后,与百越之族通婚,融合当地的部族繁衍至今,其中最重要的部族是防风氏。

    在这场大洪水中很多部族受灾,百越之民协作治水,防风氏部族趁势崛起,成为当地部落联盟的首领。

    帝尧当年曾打算册封防风氏君首为中华伯君,但防风氏君首却拒绝了,因为根本没那个必要。帝尧也没有去追究,同样是没有必要。百越之地在当时来看实在太偏远了,远在于共工部隔江相望的东南一带,不仅气候湿热疠瘴丛生,又有大江为天堑,与中原很难发生什么关系。

    待到重华为天子时,又派使册封防风氏君首为中华伯君,防风氏这一次却接受了册封,因为形势已变。防风氏在崇伯鲧的形神分身相助之下,联合百越各部治水,趁势崛起成为了这一区域各部落联盟的首领。

    在这种情况下,防风氏也需要接受天子册封,由天下各部确认其已取得的地位与势力范围。但这种册封也只是名义上的,由于洪水的阻隔,防风氏不可能调集人力物力渡过大江的与别的地方发生联系,只是在百越之地发展壮大。

    大江中下游如今的形势很特殊,蛊黎、飞黎、木黎、器黎、山黎、相柳、防风这些重要的大部族皆是炎帝旧部势力。而重辰部君首虽是颛顼后人,但也继承了炎帝时代祝融氏的尊号,更微妙的是,天下皆知禄终练成了蚩尤神功。

    天子的统治中心在中原一带,由于大洪水的分隔,对南方大江流域的控制力度是越来越弱。经历多年灾难,民众心中的怨意当然也是越积越多,很多人不服天子之治,甚至认为大洪水是天子失德所导致,这种情况在南方的炎帝旧部中最为严重。

    重华当政前后,干脆利索地粉碎了欢兜与三苗这两个对朝政影响很大的势力,巩固了在中原之地的统治,但对南方各部的形势掌控也感到力不从心。非是重华无能,而是时运如此,国力的衰退催生和暴露另外很多问题,只要水患一日不去,就很难根本解决,甚至会日渐加剧。

    而重华想做的,就是力挽狂澜之天子。他成为天子后极力保全帝尧的一世贤名美誉,何尝不也是表露了自己内心中的追求,他要成就超越帝尧的贤德业。

    所以他任命伯禹为治水之臣,首先就要解决南方大江流域问题。否则先治理大河流域,却放任大江流域的形势糜烂,会催生炎帝旧部的更多不满,甚至会导致中华分裂。假如真是那样,重华不仅不能留下万世贤名,亦有悖他这一生所求。

    中华各部的问题,不仅有炎黄融合的大趋势重新反复、联盟有被洪水撕裂的危机;在各个部族的内部,同样也有上层贵族与底层民众之间越来越尖锐的冲突。如果各部君首得不到所属部众的拥戴,对于天子而言也是很危险的趋势。

    承受苦难者,绝大部分都是各部底层民众,他们将心中的怨气也指向了部族高层。以君首为代表的各部高层可能确实做得不够好,但在如今的形势下,很多事情的确也很无奈。伯羿在陇西平原遭遇刺杀,就同时反应了这两种冲突趋势。

    有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部族都卷入刺杀的伯羿的事件中,这是在破坏帝尧挽回局面的企图,使中华各部之间的分化趋势进一步扩大。

    伯羿在各部君首眼中是一柄悬于头上的利刃,可是在各部普通民众眼中,伯羿却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甚至是挽救他们的恩人。

    就拿原九黎五大部来说,各部君首都有点怕伯羿,但其部众大多都是尊崇伯羿的。就算有君首参与了刺杀伯羿之事,恐怕也不敢让自己的部众知道。而另一方面,五位君首都是尊崇天子重华的,但部众的心思就未必了。

    重华要想成就一世贤德功业,就必须化解这场危机,收服各部之民心、完成炎黄旧部的彻底融合。于立力挽狂澜之功,须有力挽狂澜之人,如今最适合的人也只有伯禹。而伯禹又何尝不清楚形势,他要治理大江流域的水患,就必须得到炎帝旧部的一致配合。

    伯禹如今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说服大江下游各炎帝旧部,让他们再度迁徙。可是各部民众间已有一种声音,天子任伯禹为治水之臣,而伯禹提出那样的治水之策,就是要不利于原炎帝旧部,他们不愿意主动配合天子之命。

    各部君首表面上领命,与部民万众真正愿意从命,实际执行的效果可是天差万别。伯禹将给大江下游带来的,是一场更大的洪水。

    迁移是民众自己的事情,若是君首领命之后,很多部众却没有撤出危险地带,一旦造成了惨重的伤亡,承受责任的可不仅是伯禹,各炎帝旧部甚至有可能联合起来反叛。在如今的形势下,伯禹仅凭中华治水之臣的身份或可命令各部君首,却无法真正号召各部万民。

    万般无奈之时,伯禹想起了一件事。卢张大人曾在巴国的朝堂上见瑶姬出示过一件东西,就是当初炎帝号令各部的信物。又在虎娃的指点下,伯禹来到炎帝仙宫求取炎帝令,而瑶姬则让他自己登上神民丘。

    待伯禹说明来意,瑶姬微微一皱眉头道:“如今已不是炎帝当朝,你拿着炎帝令,企图去号令炎帝旧部,所行与当年姜尤又有何区别?”

    姜尤就是蚩尤,当年蚩尤并没有得到炎帝令,但他率领自己的部族反叛轩辕黄帝,并一度自立为炎帝。如今伯禹身为黄帝之臣,却拿着炎帝的信物去号令原炎帝的旧部,这可不是玩笑的事情,分明有谋逆之嫌!

    伯禹解释道:“非是号令,而是招抚。如今大江两岸有流言,说中华天子命禹治水,将不利于炎帝旧部,更有人托炎帝旧部之名,企图鼓动民众抗命。我持此令在手,不为号令各部君首,只为招抚各地民众、肯听我解释治水之策,使流言不攻自破。”

    瑶姬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伯禹大人倒是真有胆色。”

    伯禹坦然答道:“炎黄皆为少典之子,应相扶而处不分彼此,黄帝之臣持炎帝令招抚民心,与各部共商治水之策,有何不可?”

    瑶姬神色很复杂地点头道:“伯禹大人若能成功,此令再无所用,就不必还给我了。”

    这话什么意思?伯禹方才已流露他的志向,借治水完成炎帝部族的彻底融合。如果他真能够成功,那么这枚炎帝令牌就没什么实际用处了。这本是一件在特殊情况下可能会挑起中华各部分裂冲突的东西,但也能发挥弥合裂隙的作用,就看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去使用它。

    若彻底抚平了炎黄旧部之间的裂隙,真正做到了相扶而处不分彼此,那么炎帝令也仅仅只是一件历史遗物而已。听瑶姬的意思,并不仅是将炎帝令借给伯禹,而是直接送给他了。

    伯禹下拜道:“炎黄子孙,皆应谢瑶姬仙子。”

    瑶姬却摇头道:“他们该谢的人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若治水能成,治世亦能成,炎黄子孙皆应谢您伯禹大人!”(未完待续。)++本站重要通知:你还在用网页版追小说吗?还在因为广告问题而烦恼吗?OUT了你,请使用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无错误、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文字大小调节、阅读亮度调整、更好的阅读体验,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001、只有我知道的世界

    无边玄妙方广,仓颉从定坐中站起身来,环顾着这一方世界。这里是他的世界,万事万物皆是他的灵台所造化,包含着他所领悟的大道纹理,还可以不停地自行演化下去。但若是所悟有偏、所造互悖,这个世界也会走向崩溃。

    仓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天帝成就果然如此!与传承有关、与发愿有关,亦与国祭有关。”

    仓颉的修为早已到达真仙极致,他已久不在人间露面,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原来是在无边玄妙方广中造化山河世界。但他所造化出的这一方世界,并非帝乡神土,他本人亦未成就天帝,差的就是那么一步而已。

    若谈修为境界,今日之仓颉相比列位天帝当初开辟帝乡神土之前,已经不差了;若谈仙家见知,仓颉观万事万物之纹理至今,更是不弱于列位天帝当年。那么这一步究竟差在哪里呢?既是不能亦是不愿。

    仓颉所造化的是怎样一方世界?若用后世的语言形容,这既是一个“只属于我的世界”,也是一个“只有我知道的世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每个人心相的显现。修行到这一步,便是真仙修为之极致。

    修行并非凭空,必有其根基发端。而这方世界的根基发端,就是为凡人时的心相显现。每个人内心中都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希望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而自己又在这个世界中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后世或可称之为理想,或可称之为妄境,或是世界观也罢,含义皆有些类似,但也并非全然得其要诣。

    我是什么人?这是谁都曾有过的念头,这里的“人”未必一定指的是人类。我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也是谁都曾思考过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呢,我要在这个世界中做一个什么样的人,进而是我希望看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经历这样的灵智开启过程,人才称其为人,这世上方会有一个真正的“我”。

    可是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会逐渐从清明走向混沌,随世事而迁行迁思,看似劳力忧心,却已失去了这种最初的心境,内心中的那个世界日渐模糊,被眼前的纷繁事物所掩埋。这在后世修家口中,亦被称为明镜蒙尘。

    凡夫者谈修行者甚众,或口若悬河头头是道,然而修行之发端便在于此心境不失,并重归清明透彻。什么是修为?若未求证便难体会。比如到了仓颉这等修为境界,便可无中生有、造化出他心目中的世界,此等神通又称真仙物化之境。

    万物生于有,而有生于无,这个世界不再是理想或妄想,置身其中真实无虚,就是每个人想看见的世界,这是何等大神通成就!照说修为至此应该就是极致了,人还需要再追求什么呢?

    真仙已证长生,又得开辟只属于我的世界,能修到这一步已是至难。有太多仙家根本求证不得,若有幸求证,那便无所谓修为更有精进了。

    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它能够存在的前提,是天地间的大道规则自洽,不会与自我相悖,否则便会崩溃,真仙亦将身死道消。

    仓颉走到这一步之后便自然明白,再迈出一步便将突破关障,求证前所未有之境界。很多真仙若修为至此便无精进愿心,但仓颉却有此愿心。在仓颉看来,若仅仅是造化一方“只属于我的世界”及“只有我知道的世界”,梦生之境中皆可得,又何须真仙极致成就?

    凡人突破大成修为,须堪破梦生之境,这就是将来修至真仙极致之境可造化世界的根基。这两者之间看似修为天差地远,但每一步的根基早已打下,这便是修行。

    列位天帝想当初开辟帝乡神土之前,定然也求证这一境界了。而仓颉当年踏过建木九枝之时,修为境界已至,如今不过是神通法力更深,便做了一番印证尝试,正式开辟了只属于自己的一方世界。

    这方世界与帝乡神土又有何区别?它是只属于仓颉的,除了仓颉这个主体之外的任何客体都进不来,宛若一个人的身心只属于他自己。仓颉在这个世界中岂不是无比孤独?这只是凡人的想法,事实并非如此,人在妄境中又何曾孤独?

    仓颉可以在自己的世界中造化出万事万物,只按照自己的意愿,前提是这个世界只要不崩溃就行。他所能造化出的不仅是万物生灵,也包括人烟城廓,只要不超出仙家见知之外。比如仓颉喜欢什么人、喜欢什么样的村寨,完全可以在这方世界中造化出来。

    仓颉也可以各种身份和面貌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去经历与感受他所希望的一切。

    但无论如何,这只是仓颉一个人的事情,他已经没必要再回到人间了,因为他又创造了一个人间。很多所谓迷失在无边玄妙方广中的仙家,有的可能是真正地迷失,也有的就是可能属于这种情况。

    帝乡神土是自古地仙以不灭神魂飞升登天、永享长生之所,尽管也是于无边玄妙方广中凭空造化出的一方世界,但其含义完全不同,所求证的修行也不一样。帝乡神土不仅可以指引地仙以不灭神魂飞升,还可以容纳诸位真仙到访甚至长居。

    仓颉如今已清楚怎样求证天帝成就,首先要在人间留下传承,有传承才能有指引,否则谁能在无边玄妙方广中找到帝乡神土呢?其次竟与祭祀有关,须知列位天帝皆是中华国祭之神,但这里的祭祀指的并不是一种形式,而是万民之心祭。

    所谓心祭,就是人们心目中的愿景,包含了对所谓仙界的想象与渴望,也反应在自古的传说与神话中,人们为列位天帝描述了那样的仙界。而成为国祭之神,是最容易获得万民之心祭的方式。民众越淳朴,心祭便越虔诚,祭祀的形式庄严也促进了这一点。

    但中华国祭之神的地位,绝非凭空而得,更不是谁能够勉强册立的。列位天帝在世为人皇时都曾有大功德,也曾发下大誓愿并将之完成。有大愿圆满,方能造化出帝乡神土,并随着修为法力无尽延展。

    曾成就天帝者,在世皆为人皇,且是万世传颂之人皇。曾为人皇并不是成就天帝的保证,未曾为人皇,也并非不能成就天帝。但从实证的角度看,若非万世传颂的人皇,则几乎不可能求证天帝。

    若非如此,怎能享万民之心祭?若非如此,又怎能成大愿于人间?况且治理与教化万民、巡视天下各部,就是获得开辟帝乡神土见知的重要途径。仓颉曾短暂执掌人皇印,用不到一年的时间领悟了这些,然后便辞天子位而去。

    若说人间大愿圆满,造字成书以教化万民的仓颉,其成就已不亚于历代天帝了,与历代天帝相比,他所缺的就是留传承指引并受万民心祭。若仓颉真有此心,将来也不难做到,如今之“不能”只是暂且不能,但“不愿”却是真的。

    仓颉不愿成为另一位天帝,并不是他藐视天帝成就,他对列位天帝都推崇万分,甚至对少昊天帝仰慕不已,但他另有所求。话又说回来,他若成就了另一位天帝,还怎么去追求一直仰慕的少昊呢?

    说是这种小心思导致所求不同,可能只是开玩笑,但多少也说明了仙家动念之后的心境。

    仓颉叹息一声,离开了自己的世界。是的,他离开了,但这方世界依旧存在,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消失或毁灭。仓颉并非天帝,并没有将自己的形神化为这方世界;但另一方面,这方世界也只是相对于他本人而存在,对于其他人而言,无所谓存不存在。

    假如仓颉要藏什么东西,这方世界应是最保险的地方,别人谁都偷不走。勉强打个比方,它只存在于仓颉的意念中,而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

    ……

    神民丘峰顶,伯禹已然下拜而谢。瑶姬也答应送他炎帝令,却没有立刻将东西拿出来,又取出一株紫石芝道:“若非你以凡人之身,一步步登上了神民丘,我今日也不会答应你的请求。伯禹大人欲取走炎帝令,请先服此药,此药名为居草。”

    伯禹微微一怔,这还要先吃药吗?难道是瑶姬对他的考验或者是下了什么禁制,如果他拿走炎帝令后所行不端,瑶姬可以通过这种手段约束他甚至取他的性命?心中这么想着,却很坦然的伸手接过了这株名为居草的奇药。

    芝多是木质,然而这支紫石芝入手却有弹性,轻轻将柄折断,其内是如乳汁似的汁液。将此汁液饮下,浑身一阵舒爽,只觉幽香沁入形神。伯禹见到瑶姬时就闻到了这股幽香,似是这位仙子形神中的气息。

    伯禹闻香舒爽,不禁感觉一阵恍惚,恢复清醒时又发现自己就站在山脚下,身后是虎娃与少务等人。刚才的经历仿佛只是一场梦、他并未登上过神民丘,但手中拿的已不是居草,而是一面令牌。

    此令牌似以深褐色的木质雕成,上面刻着带角的牛首之形,如今炎帝各旧部亦以此为图腾,它正是炎帝当年号令各部的信物。

    虎娃在他身后开口道:“恭喜伯禹大人,已成功求得炎帝令!”

    ……

    三个月后,伯禹集合众高手开始动手劈开巫云山脉。所谓巫云山脉,是一条山系,当然不止一道山脊,经过推演测算,最佳的方案是连劈三重山。下游的两重山间已经劈出了如斧削般的峡口,最后也是骤是劈开紧邻东海的水道。

    就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山脉自东而西被劈开,东海之水奔涌而下,却引发了两岸崖壁的崩塌,瞬间阻塞了水道。这不仅意味着劈山失败,也意味着大江之水不得东流,东海的水位将持续上升、淹没巴原上更多的低洼地带,巴国有半数人口将受灾。

    伯禹冷汗如雨下,突然就“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一场梦境。他还站在神民丘顶,手中拿着居草,而眼前的瑶姬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伯禹擦了擦冷汗道:“仙子,这是何等神通?”

    瑶姬:“这是你心相显化的世界,方才见到的是劈山失败的后果。”

    伯禹躬身道:“禹当慎之又慎。”

    ……

    伯禹走下神民丘,持炎帝令通知下游各部君首以及民众迁移,三个月后,召集众高人来到巫云山中。劈山仍从下游开始,但避开了原先的水道,几乎将山势掏空,新造了一条水道逐渐延伸向东海,两岸打造的异常坚固。

    当最后一道山梁被劈开,并没有引发崩塌阻塞,反而导致了连锁式的反应,洪水下行冲开的口子越来越大,云梦泽中巨浪翻滚,大江之水呼啸奔腾,淹没了下游很多部族的领地、冲毁了几乎所有的村寨。

    各部族民众撤离的范围远远不够,他们也不可能无限制的迁移到很远的地方,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水势,大江两岸生灵涂炭。巴原上的东海干涸,大江之水急冲而下,不仅带走了大量的泥沙,而且在巴原东部切出了一条巨大的峡谷。

    伯禹又是在一身冷汗中“醒”来,发现自己仍站在神民丘上、瑶姬的眼前,原来梦醒之后仍是一梦。瑶姬并没有多说话,仍然摆手道:“你下山去吧!”

    伯禹不知这是居草的灵效还是瑶姬的神通,他甚至不知自己此刻是否仍处在大梦之中,但依然“又”一次走下神民丘,开始了他的治水之旅。此番劈开巫云山脉非常成功,洪水并没有导致上下游的灾难,亦在云梦巨泽以及大江两岸造就了大片良田。

    但泥沙淤塞了下游很多条河道,需要组织人手疏浚,而新出现的沃野很多都是无主之地,宛如大河上游的陇西平原,引发了各部族之间的争夺。洪水过后,炎帝旧部为了抗拒中原各部族的南迁,纷纷反叛,暴发了一场又一场局部冲突甚至是战争……

    伯禹已不知是多少次从“梦”中醒来,而“梦”醒之后仍旧是“梦”,若将他这么多次的治水经历全部加起来,时间累计有二十多年。

    当他在北方的淮水一带,因疏浚河道、划分田地而被邻近的几个部族包围,又受到一伙水族妖邪的攻击时,又一次在梦中醒来,看见的仍是站在面前的瑶姬。若是换一个人被折腾了这么多次,恐怕早就崩溃了,但伯禹仍然很清醒。

    这一次他却没有转身下山,而是下拜道:“多谢仙子点化!”

    瑶姬问道:“一次次粉身碎骨,你怕了吗?”

    伯禹:“仙子能否告知,我这些年经历的都是什么?”

    瑶姬答道:“所谓治水之事,是你的心相所化,那就是你的世界。”

    伯禹:“我所愿见的世界,并非次次治水不成。”

    瑶姬:“但你所知的世界如此,你所思所忧为何事?你所在的世界水患肆虐,你所愿的世界治水已成,还要继续经历下去吗?”

    伯禹摇头道:“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据我所知而显化,而天下之事非我所尽知,心境既得,终需实行。”

    瑶姬终于取出了炎帝令,递给伯禹道:“我可以放心的将它送给你了,若是神农天帝仍在人间,亦愿见你所行。”

    伯禹接过炎帝令,再拜下山。瑶姬在他身后突然又问道:“禹,你怎知此番已醒,而不是仍身在梦中?”

    伯禹已经有过太多次这样的经历了,梦醒之后仍是一梦,不断地循环往复,怎知此刻就是真正的醒了呢?伯禹却答道:“终须我行,又有何区别呢?”

    瑶姬点头道:“你是真醒了,得崇伯之福缘,天生真人矣!”

    ……

    虎娃等人在山下足足等了一个多月,才见伯禹步履蹒跚走下了神民丘。少务迎上前去道:“伯禹大人,您怎去了这么久,炎帝令拿到了吗?”

    再看伯禹,衣衫褴褛、断发披拂,但神情气质却有一种难言的改变。他从袖中取出一物道:“此路难行,故耗时长久,所幸炎帝令已得。”

    伯禹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下山时齐肩剪断,再见虎娃与少务等人时,感觉恍如隔世。

    虎娃也问道:“伯禹大人,您的腿怎么受伤了?”他一眼就看出伯禹受伤了,而且这不是在山路上普通的摔伤,似是被山川地气所侵,成为一种很特殊的、难以祛除的伤势,甚至已融入伯禹本人的形神之中。

    伯禹拄杖答道:“积年治水所致。”

    积年治水?伯禹并未隐瞒,诉说了自己登上神民丘的经历,在场众人尽皆动容。玄源感叹道:“我在赤望丘秘境中闭关至今,想不到瑶姬妹妹也堪破了生死轮回境。”

    至少要有九境地仙修为,才能借助居草灵效施展那样的神通。禹是凡人,二十多年的经历中,就算能保持神智的清醒,身体也不可能承受。但禹却经历了这一切,定然是瑶姬的法术护持。而另一方面,禹拥有几乎最完美的身体炉鼎,下山时居然也带着伤。

    这伤也许已不能称之为伤,而是他形神的一部分,是治水经历所留下的痕迹。虎娃悄然对玄源道:“莫说瑶姬已突破九境,这些年谁也不知炎帝仙宫之事,若说她已历天刑成就真仙,我也是相信的。”

    玄源亦取出一物,放在在空中缓缓飞向伯禹道:“我这里亦有一枚少昊令,为赤望丘宗主历代传承之物。如今巴原三国已受中华天子册封,此令亦无所用,也送给伯禹大人吧。”

    如今中华各地因水患滋生的种种冲突,不仅有炎黄旧部之间的裂痕,在黄帝部族内部,也有颛顼后人派系势力与少昊后人派系势力之间的嫌隙。伯禹身为颛顼后人,治水时需号令天下各部,碰到少昊后人部族时也可能遭遇阻力。

    因此玄源将少昊令也送给了伯禹,这枚令牌在她手中已没什么用处了。就算到了伯禹手中,它也仅仅只有象征意义,不可能以之号令各部君首,但却可招抚各部民众。

    伯禹大喜过望,收起少昊令拜谢玄源。礼毕刚刚起身,就听半空中有一个声音问道:“禹,你可愿拜我为师?”

    虎娃转身惊喜道:“仓颉先生,您终于肯露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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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圣人

    仓颉已多年未曾现身人间。????????w?ww.想当初句芒仙童指点旱魃去王屋山,引发天地异象等待仓颉来寻,不料等来的却是虎娃。这也许是缘法,但另一方面或也说明,就连句芒也不知在哪里能找到仓颉。

    侯冈部受灾时仓颉没有露面,天下各部皆受大灾时仓颉仍然没有露面,并非他不欲理会,而是他根本就不知情,正在无边玄妙方广中造化世界呢。仓颉回到人间后,才发现人间已经变了样子,天下各部受苦难已久,当年中华四大战神,也只剩下了独臂的禄终。

    帝江因与禄终决斗战败,含愤撞开天幕而亡。伯羿为各部君首所忌,一番大战后殒落于陇西平原。崇伯鲧治水九年无功,依前约粉身碎骨。帝尧放勋禅天子位于重华,而鲧之子禹如今成为了中华治水之臣。仓颉了解到这么多情况,随即就找到了伯禹这里。

    伯禹并不认识仓颉,但是见到仓颉本人之后,就似莫名唤醒了某段见知或回忆,知道了半空中突然出现的人是谁,立刻行礼道:“禹拜见史皇氏大人!”

    仓颉又问道:“你还称我为史皇氏大人吗?”

    伯禹再拜道:“禹拜见师尊!”

    仓颉飘然而落,少务等人还在发怔,而虎娃已上前行礼道:“恭喜仓颉先生!”他恭喜仓颉什么?当然是收了伯禹这名弟子。

    自古高人收徒,通常皆要暗中考查其品行心性。仓颉和伯禹这等人,前者绝不会轻易收徒,后者更不会轻易拜师。可是他们初次见面一问一答,伯禹便拜在了仓颉门下。虎娃也长出了一口气,虽然事先没有想到,但当此事真的发生时,又恰恰正是虎娃所愿见。

    从某种意义上说,虎娃和禄终都算是伯禹之师,但这里师者的含义,与正式的师传关系是不同的,他们的角色更像是伯禹的护道人,而伯禹亦当以自古以来的高贤大德为师。

    虎娃的任务,是将崇伯鲧的一世见知都传给伯禹,让他继承崇伯鲧之识;而禄终的任务,是推举伯禹为中华治水之臣,令其继承崇伯鲧之志。

    世上有那么一些人,仿佛是生而知之。比如有九境修为之地仙,因其在生死轮回境中的经历,更因仙家之推演神通,很多今生没有见过的事物,仿佛见到了就能认识、就能理解。再有一种人,就像伯禹这般,有其天生的福缘。

    伯禹从没有见过仓颉,可是见到了他便知道此人是谁,这来源于崇伯鲧的一世见知。虎娃与禄终都没有教过伯禹修行,而禹这种人仿佛天生就在修行。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凭空拥有修为,而是随着心境的明澈,每求证一步修为,便会拥有相应的见知。

    所谓生而知之,大抵如此,并不是一生下来便什么都知道。伯禹还是需要有人来点化与指引,而瑶姬已点化了伯禹一番。若不谈神通法力和天生的福缘,崇伯鲧走下神民丘时其实已堪破了大成心境,若他愿意修行,从初境至大成则无关障。

    虎娃本以为伯禹的机缘在神民丘上,不料真正的机缘却在神民丘下,仓颉先生突然来了。虎娃转念一想,仓颉确实是伯禹最佳的指引者,因为伯禹要做的事是为中华治水,若精通论山川形势、地理堪舆之道,谁又能比得过仓颉先生呢?

    仓颉笑呵呵地扶起伯禹道:“禹儿不必多礼,你今日已得炎帝令与少昊令,若为师未至,你下一步打算去何处啊?”不论师徒身份,帝尧、崇伯鲧、仓颉其实都是宗族平辈,仓颉执掌人皇印犹在帝尧之前,而且他和伯禹同为颛顼后人,称呼伯禹一声“禹儿”倒也恰如其分。

    伯禹:“禀师尊,我打算前往蒲阪,将欲行之事禀明天子,并向皋陶大人请教。”

    伯禹在神民丘上经历了二十多年的“治水”,深知以一人之力根本完不成这件事,就连招抚各部民众真心配合都难做到。大江流域的治理计划可不仅是劈开巫云山脉这么简单,前后牵涉了太多的事情,伯禹如今已有一个详细方案。

    他要将这个详细方案禀明天子重华,由天子正式下令后才能实行。但仅有天子令是不够的,怎么能让他的计划真正得到有效执行,还要向贤德之人请教,最重要的人就是皋陶。

    皋陶是帝尧之臣,重华为天子后,更重用皋聊为司士大人。须知重华受禅为天子前在蒲阪城摄政时,所担任的职位就是司士。他成为天子后又任命皋陶为新一任司士大人,皋聊隐然已被各部君首视为下一任天子的候选者。

    皋陶为司士,掌管天下刑讼之事,与巴国理正相当,但皋陶的职权范围又远远超过了理正。他还监察百官行止、代表天子惩治不法官员与君首,为天下各部纠纷公断。

    并不说司士的职位就代表了未来天子的候选,而是以皋陶的地位与威望,假如天子出了什么意外状况,各部君首新推举的主政之人十有**便是他了。崇伯鲧之后,在各部间威望最高、最受颂誉之人,便是皋陶。

    皋陶是一位圣人,在这一点上,当年的崇伯鲧比之都有所不如。

    后世有诸子百家,形容“圣人”之说各异,帝尧放勋、帝舜重华亦被尊为圣人。但在如今这个民智与语言都很朴素的时代,圣人的含义尚与后世的种种说法不同。

    它并不是指人们想当然所理解的神圣的人,也尚不是指圣明的帝王,亦不是指各家教派学说的祖师以及所推崇的古人,更强调“人”的含义。

    “圣”字为仓颉所创,皋陶是他的学生,得到传承主要并非符文神通以及修行秘法,而就是圣人之修。圣人能闻道,通达天地正理;圣人能宣教,解说世事真义;圣人有德行,能率众而垂范。它指的是一种知行完备、才德全尽的修养。

    所谓修养,并不是个别人所理解的那样只是自己的事情,它必须由内而外,与世上的各种事物真正发生关系,才可称知行完备。有些人在离开人间多年后,被后人尊为圣人,但在世之时就被称为圣人的,便是皋陶,尽管此时所谓的圣人含义与后世略有不同。

    皋陶是仓颉的学生,所得的传承是圣人之修,为何不是圣人之学?学从何来,前人有创后人方有学,先有圣人之修,后有圣人之学。且不谈皋陶的个人修养,他都做了哪些事,为何在当时就被称为圣人?

    首先要谈中华天子册封各部、治理天下时都做了哪些事,以什么为依据?都要统一祭祀、颁布历法、实行礼法,并制定各部公认的盟约。制定盟约的过程本就是中华礼法的一部分,如此也被视为推行教化,可是教化的形式与内容何来?

    所谓礼法,并不完全等同于后世的礼仪和法律的概念,但它同样是一种行事的规则,违反这个规则就会受到指责或处罚。对什么样的行为施以什么样的处罚或评价,也属于这种规则体系。人类社会文明的诞生源于此,没有这种规则体系就不可能形成社会文明体系。

    走出蛮荒蒙昧,人之所以为人,源头在此,这也是个广义的开启灵智的过程。规则的作用绝不仅是约束人们的行为,更重要的是保证一种秩序,使文明社会体系能够更好的存在与发展下去。

    规则须符合这种内在的无形规律,圣人亦称之为道,此道为人道,否则它迟早也会被推翻与改变,而另一方面,规则的崩溃也意味着秩序的崩溃。它的出现是广义上的灵智开启后,世人的自觉过程,犹如从混沌走向清明。

    上古无书,先民结绳记事,太昊创八卦之符,可用于计数、喻事、问卜。所谓问卜,最早其实是应前事之验、为后事之鉴。那么礼法是怎么来的呢,就是历代人所自觉的行为以及社会规范总结,在太昊开创中华时,已形成了一套相对完整而朴素的体系。

    后世天子,不论是青帝、炎帝还黄帝世系,一直到帝尧时代,大体都遵循一种朴素的原则。比如出了什么事情该怎么处理,应召集各部君首共商,处理的依据往往来自于古代贤君被共同认可的处置经验。

    比如在轩辕为天子时,曾出了什么事情、轩辕是怎么处置的,到了颛顼为天子时又出了类似的事情,那么就遵循同样的处置原则,或者以之为参考,根据实情稍加变化。那么此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呢?那就由颛顼帝与各部君首共同商讨出一个处置方法,这种处置方法又成了后世所参照的原则。

    颛顼帝处理了这样的事情,到了后世帝尧为天子时又碰到了,就可参见颛顼帝的处置方式。而这种参照是否恰当,需要帝尧天子与各部君首共商。依前人之判例而断,在朝之君首共决,日积月累,就形成了一套礼法体系。

    很多很多年后的后世,世间有一种“判据法”体系与“陪审团”制度,依稀与之类似。这其中的差别或许很大,背景亦天差地别,但世事总有似曾相识之处。

    礼法本身也是一种传承积累,无书无典之时,或口口相传,或神念心印相传。神念心印是不可能推广的,口口相传难免有讹误,甚至也不可能记述得完备真切。到了帝尧的年代,这种方式已经很难适应需要了,其弊端越来越明显。

    仓颉造字为文,弃天子位后被尊为史皇氏,因为他还做了一时间,便是以文字为载体,记录上古以来所能搜集到各种史料,并将这些史料传给了。

    皋陶便以文作书,为中华编九典。他整理、修订自古以来的礼法规则,考“太昊之规”、“神农之衡”、“轩辕之绳”、“少昊之矩”、“颛顼之权”,根据天下所需,制定了正式、明确的礼法体系。须知皋陶作书与后世人写书,完全是不一样的,过程艰辛无比。

    后世皆谓皋陶作《狱典》、定《五刑》。实际上皋陶所作远不止如此,他制定的是一整套社会运行规则以及完备的文明秩序体系,最为后人熟知的是以“五刑弼五教”。

    所谓《五教》是指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在几千年后看来,这只不过是一种家族伦理的道德规范,但人之所以能进化到人类社会,这些恰是根本。经历多少代人的思考和发现之后,皋陶做出了明确的成文总结,并将它制定为社会行为规范。

    所谓《五刑》不是仅指墨、劓、腓、宫、大辟这五种刑罚,真正的五刑指的是甲兵、斧钺、刀锯、钻笮、鞭扑这五种制度。甲兵是讨敌之制,斧钺是治军之法,刀锯是罚罪之刑,钻笮是刺罪之识,鞭扑是训诫之惩。

    这已经上升为整个国家以及社会的行为准则,而人类社会以家庭为基本单位,刑令以道德规范为基准,这便是“以五刑弼五教”的含义。

    皋陶又作《九德》之典,所谓九德指得是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这是对天子以及社会各阶层人士的道德要求,比如说“天子应有九德”,使天子考察臣民以及臣民评价天子的品行时,有了明确的评判标准。

    虽然对品行的评价标准自古有之,但皋陶做了明确的总结。天子便一定九德兼备吗?当然不是!实际上绝大多数天子都是达不到这个要求的,但是有了评判标准,臣民以及后人也知天子失政、失德在何处。

    《五刑》、《五教》、《九德》之外,皋陶又作《五礼》,分别为吉礼、凶礼、宾礼、军礼、嘉礼,涵盖了从祭祀、结盟到饮食、男女等各种成文礼仪规范。

    天子如何治天下?当时是一个部族社会,地方的治理建立在宗族体系的,皋陶又作《五服》与《九族》之典。五服指的是天子所代表的中央与各部君首所代表的地方之间的关系,而九族确定了部族内部血缘关系以及利益、责任的划分。

    皋陶的年纪其实比重华还大,在帝尧当朝时,他开始了这项工作,向列位有才德的长者请教,并走访天下各部君首商议。重华为天子后,任命皋陶为司士,并命他尽快将九典全部编制完成,然后好以天子的名义颁行天下各部。

    皋陶作九典,并不仅是拿着仓颉传给他的史料,在家中闭门编制。他想做什么以及正在做什么,大家早就知道,他为此已付出多年辛苦。其中的内容,皋陶与各部君首以及贤者甚至是普通民众,早有各种商讨,听取各方意见、以期能解决实际问题。

    天下敬重皋陶,尊其为圣人。而后世各家学说常有教化争端,但皆言“圣人传教化”,而教化确从圣人来。

    伯禹回答仓颉之问,说他本打算去请教皋陶。仓颉点头道:“看来就算为师未至,亦不必为禹儿你是否称职、明智担忧。既要先去蒲阪,那么就与为师同行吧。”(未完待续。)【本站手机APP阅读器上线了!阅读器同时支持免费在线阅读、离线阅读,小说阅读爱好者的必备阅读神器。免费看小说,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zuopingshuji(按住三秒复制)下载手机客户端!

003、口无遮拦

    仙家做事干脆,仓颉说走便要走。????? w?w?w?.?虎娃却招手道:“伯禹大人将来还要行遍天下治水,有坐驾则更方便。既然天子尚未赐云辇,我这里有一车相赠。”

    藤金、藤花将一辆白香木马车牵了过来,虎娃又一指少务道:“此车当年为巴君所赠,以最上等的白香木打造、经修士法力祭炼,轻便坚固异常。我曾乘它行遍巴原,又以仙家法力打造成器,如今赠予伯禹大人,可当云辇之用。”

    不论伯禹将来可能取得的成就如何,如今他还是一位白身贵族。他能成为夏侯氏的君首并被册封中华伯君,只是崇伯鲧的遗泽。他被重华任命为中华治水之臣,也是有前提条件的,首先要成功实施在巴原的治水之策。

    可以说除了虎娃和禄终,如今的中华各部君首以及民众对伯禹都很陌生。伯禹本人尚寸功未立更谈不上有所作为,不可能有轩辕云辇乘坐。再说了,崇伯鲧当年已经毁了一辆云辇,伯禹没得坐也是应该,而今日虎娃又送了他一辆车。

    还没等伯禹推辞呢,丙赤、丁赤便上前躬身道:“我等愿为伯禹大人挽车。”

    不仅车有了,驾车的妖龙也是现成的,伯禹行礼道:“那就多谢奉仙君了!”然后转身朝仓颉道,“请师尊先上车。”

    虎娃又笑道:“夏侯氏大人不必客气,其实我也想搭个便车,与您同去天子朝堂。”

    伯禹:“奉仙君太客气了,这本就是您的车,想坐尽管坐。”

    虎娃也上了车,少务突然叫道:“等等,我也想搭个便车!……久居巴原,从未面谒中华天子,斯为憾事,如此良机岂可错过。”

    少务自从出生以来,从未离开过巴原,他曾到过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巴原周边的武夫丘、山水城与奉仙城。虽然对于绝大部分普通民众而言,那样的地方就是人间的尽头了,但少务却知道天下很大,他也想出去看看。

    在平常情况下,少务是绝对走不开的,他得坐镇巴都处置国事,可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治水更重要呢?伯禹治水就从巴原始,治巴原之水又要牵涉大江下游各部。

    别的部族或属国的君首去朝堂上拜谒天子很正常,但是巴君亲自去拜见天子却不同寻常。巴国太大了,实力太强了,却又处于近乎封闭的巴原,总会引人忌惮,而且前往蒲阪的路途途艰险遥远,说不定会出什么意外。

    少务本人的安危如今关乎整个巴原的国运,尤其已遭受了十余年洪灾的情况下,巴国还能维持稳定,也仰仗于少务这位国君的威望。假如少务出了意外状况,换另一位国君肯定不能像他这样掌控局面,所以少务更不可能轻易离开。

    可眼前的情况不同,到帝都朝堂上商讨治水之事,了解天下各部最全面的情况,对少务而言就是最重要的国事。难得有这辆“云辇”乘坐,还和仓颉以及虎娃在一起,定能确保安全,出什么样的意外状况都不怕,少务又怎能错过,当机立断就做出了决定。

    站在不远处的禁卫将军吓了一跳啊,赶紧上前道:“主君事先并无交待,突然离国远去,国事如何安排?而且您连一名侍从都不带吗?”

    少务摆手道:“奉仙君亦前往蒲阪,本君又与其为伴有何不可?……至于国中之事,暂由公子少廪监国、瀚雄大人辅政,你将此令传回巴都。”

    看看这一车人,有仓颉、虎娃、丙赤、丁赤,还需要侍卫吗?国君出行,当有禁卫仪仗,可是这一辆车能坐得下多少人,有少务一个位置就不错了!虎娃也是孤身前往,少务怎么可能还带着随从?巴君就差当场呵斥这位没眼力的禁卫将军了。

    少廪是少务的长子,在这个时代,贵族给孩子起名喜欢用祖先的名字,具备特殊的寓意。少廪之名就有追尊其祖父后廪之意。其实后廪这个名字,也同样是在向祖先致敬,因为巴国曾有一位国君名廪。巴国还曾有一位国君名叫太务,后廪给儿子起名少务,也是这种含义。

    伯禹又躬身道:“能请巴君同车,是伯禹之幸,正可与天下众君共商治水大事。”

    那时的车都不太大,还好这辆白香木马车原是国君的坐驾,车中可以安置两排座位,恰好能坐四个人还显得很宽敞。伯禹请少务先上车,自己再登车,这辆车也就坐满了,至于丙赤和丁赤则是拉车的。

    少务坐下后又对伯禹说道:“想当年,我们师兄弟三人亦曾陪你父君伯鲧大人同游巴原、相交甚欢,只可惜今日山水君盘瓠未至。”

    伯禹道:“那真是遗憾,将来有机会,我定要去拜见山水君。”

    他的话音未落,车也没动呢,就听远方有人喊道:“不好意思,二位师兄,我来晚了!有点事情耽误。”

    少务起身道:“盘瓠师弟,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里的事还重要?”说话间有一人从天而降,已落到了车前,正是山水君盘瓠。

    除了伯禹之外,其他的人盘瓠全认识,笑嘻嘻地上前一一行礼拜见,还很亲热地拍了拍丙赤与丁赤肩膀。伯禹下车与盘瓠见礼,盘瓠瞪大眼睛道:“若不是你的样子年轻了些,我以为就是崇伯呢!……咦,你们都坐上车了,这是准备去哪啊?”

    虎娃和少务在神民丘下等了伯禹一个月,事先也派人通知了盘瓠,盘瓠却有事未能来。但这条狗还真不禁念叨,少务刚刚提到他,他就赶到了。盘瓠身为国君也没个正形,出门没有仪仗卫队,就是这么一个人飞天而落,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少务下车答道:“伯禹大人已拜仓颉先生为师,要去天子朝堂商议治水之策,我与虎娃师兄打算同去。”

    盘瓠:“这样啊?那我也去凑个热闹!”

    少务:“这可不是凑热闹的事情。”

    盘瓠:“开个玩笑嘛!我好歹也是受天子册封的中华属国之君,当初我们三个都是由崇伯鲧大人为天使册封的,如今随伯禹大人共商治水之策,也正好去天子朝堂去见识一番。……这辆车却是坐不下了,我就跟着车一起飞吧。”

    仓颉坐在车上笑道:“盘瓠,你可飞不过这辆车!”

    经虎娃以仙家大神通打造的白香木马车,又有丙赤、丁赤这两条解除了束缚的九境妖龙牵引,已不亚于当年的轩辕云辇。盘瓠有七境修为,可御神器飞天,但也是飞不过这辆车的。

    伯禹赶紧说道:“有座有座,当然有座!车上有还有最后一个座位,恰好就是为山水君留的。”

    盘瓠:“那怎么好意思,我还是坐在御手的位置吧。”

    虎娃乘坐白香木马车时可以不需要御手,但这辆车原先是少务的,车前还留了御手的位置,并排坐两个人都行。伯禹和盘瓠推让了半天,最终还是盘瓠坐在了车中,伯禹为御手。其实御手也就是做个样子,丙赤和丁赤根本不需要谁来指挥和驾驭。

    两条赤色妖龙拉着白香木马车飞上云端消失不见,玄源面带微笑看着天际,似乎早已料到这个场面,而在场的其他人皆目瞪口呆。众人原以为只是在此等候伯禹下山,不料仓颉先生突然现身收伯禹为徒,然后山水君盘瓠也赶来了,而且三位国君都陪同伯禹离开了巴原。

    只有那头青牛朝着天空哞哞叫了几声,它眼见着两条神龙拉车载着虎娃而去,可能是有些羡慕或者不甘吧,自家才是正经坐骑啊!

    师兄弟三人陪着尊长仓颉坐在车中,看伯禹在御手的位置上好像为他们驾车的样子,盘瓠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想当初我们师兄弟三人学艺已成,从武夫丘下山,就陪同长龄先生同车而行。如今车中尊长换成了仓颉先生,我记得当初就是少务师兄亲自驾车。”

    少务忍住了才没有戳穿盘瓠话中的破绽,那时候的盘瓠可不是坐在车上而是趴着,更谈不上什么学艺已成,它还是一条狗呢。

    别人没搭茬,只有伯禹挺给面子地说道:“久闻巴君少务,为巴原有国以来最有成就的一位贤德之君,登位前后,皆事事恭谦。”

    少务:“不敢,伯禹大人过誉了!”

    盘瓠又说道:“当初少务师兄亲自驾车拉着我们去巴都,到了巴都之后他便成了巴君。如今伯禹大人亲自驾车拉着我们去帝都,将来恐怕也会成为中华天子呀!”

    一车人都闭嘴了,盘瓠狗嘴说话没遮拦,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茬。这种话都能乱讲吗?伯禹可不是其父崇伯鲧,除了出身背景之外,如今只是一个毫无作为的夏侯氏年轻君首而已。

    见大家都住口不言且神情有些古怪,盘瓠也觉得无趣,坐在车中看着天际的流云飞卷,过了一会儿又没话找话道:“这车真快呀,比我飞得快多了,我们很快就能蒲阪了吧?”

    虎娃终于开口道:“师弟稍安莫急,我们恐怕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到达蒲阪。”

    盘瓠纳闷道:“为啥,蒲阪城没那么远吧?”

    虎娃:“师弟忘了当年在龙马城外的事吗?我与你在那里初见仓颉先生,还陪同仓颉先生行游数月。当时先生身边另有传人侯冈,如今换成了弟子伯禹大人。”

    盘瓠的狗嘴虽无遮拦,但狗脑袋倒也不笨,随即反应过来道:“哦,伯禹大人刚刚拜师,确实需要好生向师尊请教,然后再上朝堂。”

    仓颉先生也忍不住笑道:“山水君可比当年机灵多了!”他也没有戳破盘瓠当年还是一条狗的情况,也算是为这位国君留了点面子。

    白香木“云辇”虽飞得快、坐着也舒适,但众人并没有着急赶路,每天前行不远便找一处山水灵秀之地方落下云端。伯禹或坐在那里向师尊请教,或陪着师尊在附近行游聆听指点。

    仙家修行不知岁月,也不知仓颉下一次现身人间又是什么时候。伯禹已拜仓颉为师,仓颉总得找机会给弟子传法,所以他才会与伯禹同行,几人在路上走了一个多月。

    仓颉门下得其正传者共有三人,分别是皋陶、侯冈与伯禹。侯冈跟随在仓颉身边的时日其实并不长,得到的传承主以符文神通为主,而且他是侯刚部的继承人。仓颉将自己以文字整理记录的上古史料交给了皋陶,皋陶得到传承并非神通秘法为主。

    如今仓颉再教弟子伯禹时,则是包容万类,兼顾了皋陶与侯冈所得的传承。无论是讲解天地间万事万物的纹理、从而演化出符文神通,还是介绍上古各种史料、演化出圣人治世之道,都没有回避少务等三为国君。(未完待续。)、++本站打造免费无错误无广告小说APP上线啦!已经有300万的道友选择了本站APP,各种网友经典书单推荐!不用再担心书荒问题!关注微信公众号 xhsjyd (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小说客户端【

004、人间烟火

    少务感慨此乃人生之大幸,是身为巴君多少年也不可想象的经历与大收获。虎娃对仓颉先生亦是敬佩不已,当年仓颉指点侯冈时,同样也没有回避他和盘瓠,能听懂多少算多少。

    仓颉所创、所传,可不仅仅是神通秘法,正如他当初之愿,凡人亦可如大成,造字为文以拟神念心印传承。仓颉为伯禹讲解天地间万事万物的纹理,总结中华有史以来的各种得失,这些都是可以显传天下之学,包含了每个人对生活以及世界的态度与认知方法。

    有很多内容是少务能听懂的,也有一些秘法传承是少务听不懂的,但不论理解了多少,都是少务的收获,也是在场所有人的收获。仓颉不仅是伯禹之师,亦是众人之师。

    有很多人出自虎娃门下,他们的修行各不相同,仓颉门下亦如此。若说得仓颉正传的三人,用后世的语言来形容,皋陶可说是仓颉的学生、侯冈可说是仓颉的传人、伯禹可说是仓颉的弟子,听上去差不多,但含义有微妙的区别。

    虎娃又师承于谁?其实自从他出生时始,在世上遇到的所有人和事,皆是其师,而对他影响最大的尊长有那么几位。

    首先是山爷,山爷并没有教授虎娃修行秘法,却指引他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其次是山神理清水,理清水也没有教虎娃任何修行秘法,却介绍了的巴原各种情况,而且讲解了层层修为境界之妙。虎娃离开蛮荒来到巴原时,带着稚嫩童真,却并不懵懂昏沉。

    后来他在武夫丘上拜剑煞为师,这是正式的宗门师徒传承身份。但是剑煞同样没有直接教虎娃修行秘法,哪怕是武夫丘的剑术,虎娃也是出于自悟。但剑煞的行止却教会了虎娃很多,他最后也将武夫丘秘法以心印传给虎娃,为其修行所参照。

    而对虎娃影响最大的、指点最多的,还是仓颉先生。虎娃后来在彭山开*会,各路散修以及山中鸟兽皆可听闻,这也是道之显传,不能不说是受到了仓颉的影响。虎娃并无意开宗立派成为哪一脉的宗主,其大愿所求早已超越这之上。

    想当初,巴原民众不识仓颉先生,就连众修士也看不透他的修为境界,将其列为巴原七煞之一。须知那时候的仓颉,就已比七煞中的另外六煞高明太多了,仓煞之称看似尊崇,于他而言却相当于某种贬损。这是一个误会,仓颉本人倒也从不在乎。

    世上有一种人或者说某种存在,当你自己的位置站得更高时,才更能发现他的高超,这就是虎娃一直以来对仓颉的感受。

    很多自身无行、无术、无知者,可能会有那么一种观点,觉得世间高人不过尔尔,只是比自己高明那么一点点而已。假如自己运气好点、再稍微努力些,便能与之并肩甚至将之超越,实际上这往往只是一种错觉。

    比如虎娃在龙马城外初遇仓颉时,以他当时的修为当然感觉仓颉深不可测,但也分辨不出仓颉和星煞之间谁的境界更高。待到虎娃的修为已经超越星煞时,他仍然分辨不出更在其上的白煞和仓颉的境界究竟谁更高。等到虎娃的修为已超越白煞之后,再见仓颉感觉仍是深不可测。

    导致这种感觉的原因无他,只是仓颉比当年的虎娃修为境界高出太多了,甚至已远远超出了他当时的想象与理解能力。人们对自己尚不能理解的事物,脑海中总会自然换一种他能理解的方式去认知。

    虎娃所遇的各位尊长中,以仓颉先生对他的影响最大,那么虎娃究竟师承于谁?虎娃师法于道,而道法自然。

    通常情况下,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够师尊传授弟子太多东西,但仓颉自有仙家手段,伯禹也有其非凡福缘。仓颉教伯禹的认识万事万物的态度与方法,很多东西可以留下仙家心印,让伯禹将来慢慢去解读,那才是属于伯禹自己的修行。

    一个月后,白香木“云辇”落在中条山中,此处已离蒲阪不远,只要再越过几座山峰就,众人又一次布置营地。这一路走来,各种杂活干得已经很熟了。

    除了不需要割草喂马,砍柴生火、打水做饭、平整营地、搭建帐篷,偶尔打点猎物摘点野果野菜换换口味,这些活每天都要干。虽然虎娃等人连日不眠不休也无所谓,但少务和伯禹却是需要休息和吃饭的。

    仓颉先生是尊长,这些事当然不能让他去干,都是三位国君以及伯禹这位中华伯君的任务,每日做得就是平常仆从杂役的事情。盘瓠见其他人砍柴打水都不动用神通法力,他也跟着就像凡人那样躬力而为。

    虎娃早已是真仙,可以不像凡人那般吃饭睡觉,但既在人间行走,如此也是一种心境修持,否则他又何必在这里呢?而伯禹一直在注意观察少务,这位巴君平日在巴原上尊荣无以复加,如今还要自己天天去砍柴做饭,却没有半点怨烦神色。

    在他人看来,这也许体现了少务的修养,在仓颉等人面前极力表现出应有的恭谦。所谓恭谦并不只是一种表面上的态度,而是在不同的场合下,真正的身体力行。后来伯禹发现,少务的表现不仅因其修养或刻意恭谦,这位巴君的确是很开心。

    伯禹问道:“每日劳作辛苦,而巴君不厌其烦,何以得其乐?”

    少务笑着答道:“辛苦吗?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当年可是武夫丘上的杂役弟子,这点事又算什么!做这些可比做巴君轻松多了,这段时日,是我这些年过得最舒坦的。”

    这是由衷之言,可惜少务也只能这么舒坦一阵子,终究还是要回去做他的贤明巴君,那才是他一世真正所求。这段时日,伯禹不仅跟随在仓颉身边接受教导,亦经常向少务请教。若说为人君治国之道,少务可以说是在场众人中最有经验的。

    这是路上的最后一次宿营停留了,明日他们就将到达蒲阪。午饭后,在帐篷旁的空地上,虎娃放出了一面巨大的沙盘。此沙盘曾出现在蒲阪朝堂中,上面展示的就是天下各部的山川地势。

    仓颉指着沙盘对伯禹道:“这次我们前往蒲阪朝堂,可乘坐虎君所赠的白香木云辇。但将来你率天下民众治水时,却要一步步脚踏实地。

    为师传你符文神通,亦教你治世之道,你可知符文神通便蕴含治世、治水之功。它本就源自于万事万物纹理之悟,你为治水所留下的足迹,便是中华历代治世之符!”

    仓颉之言,令虎娃也不禁有所悟。虎娃当初在神釜冈小世界中,以所走过的足迹布阵,逼出了潜伏的计蒙并将之斩杀,这已是近乎九境极致的大神通手段。而仓颉所讲,主旨并非是仙家神通手段,却比任何一种仙家神通手段的格局都要宏大。

    伯禹将行遍天下各部的治水足迹,便是仓颉传给弟子最重要的一道符文。

    次日黎明时分,白香木云辇再度出发,不久后从云端落到了蒲阪城外,仓颉已飘身而去不知所踪。当今世上绝大部分人,早已不记得仓颉,除了个别亲近之人,哪怕面对面也认不出来,甚至没有听说过他是谁,更不知其修为。

    仓颉已是古人,而虎娃是今人,但虎娃某些情况也和仓颉差不多。巴原上绝大部分民众虽知虎娃修为高超,但根本就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修为,更不知他已成仙。

    丙赤、丁赤化身为两匹枣红马,拉着白香木车来到蒲阪城东门。重华虽还没有正式宣布迁都,但蒲阪是天子朝堂所在,这里已被人们视为帝都,车马都要停下来接受检查,人也要下车。

    伯禹停了车正准备下来,守城将军与值守军士却主动上前向其行礼,然后列队让开了一条道路,示意他就这么进城。这时仓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伯禹的耳中:“他们所敬者,是往日之崇伯,而你不是崇伯鲧。”

    也不知这是仓颉隐藏在云端开口还是他留下的心印之声。而伯禹本人也很清楚,自己并非崇伯鲧,哪怕能再成为另一个崇伯鲧,也是远远不够的。

    众人在蒲阪城中并无府邸,也没去天子为各部君首特设的客馆。照说虎娃等三位国君可以住到骁阳那里,但此刻既与伯禹同行,他们进城后便一起去了皋陶大人的府邸。

    皋陶大人的府宅并不算华美,却宽敞高大,自有一股威严气势。这里曾是重华的司士大人府,也是重华摄政时的视事之所。重华为天子后,搬进了他曾为帝尧修建的行宫里,便这座府宅又赐给了新任的司士大人皋陶。

    府宅的前半部分就是司士大人视事的官署,后面则是住所。皋陶已知伯禹进城的消息,特意来到府宅门前等候。

    此地既是重华曾经的摄政之所门前的大路当然很宽敞,来往闲杂人等却很少。只有两名阶卫守门,大门前的长阶上,却趴着一头瑞兽正懒洋洋晒太阳。

    此兽浑身长着浓密的黑毛,形体似羊,颈略弯曲似驼,体型则有一头牛那么大,脑门上长着一支独角。独角之兽虎娃见过很多,犀渠和金兕的角都长在鼻额上,而駮马的角长在顶门上,倒与这头瑞兽类似。

    此兽名为獬豸,为天地所化生之瑞兽,如今也被天下各部视为神兽。皋陶大人被传扬天下的声名,有一多半竟是因这头瑞兽而来。獬豸天生神异、能辨忠奸,皋陶问案时断是非曲直无有不验,贤者敬之而奸者畏之。国中心怀叵测之徒,甚至不都敢从皋陶大人的府门前走过。

    虎娃早就听说皋陶与獬豸的传闻,今日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头瑞兽,不禁也暗叹此兽真是个异数。天地所化生的瑞兽虎娃也见过,就是善吒妖王。善吒当年是什么脾气,虎娃清楚得很,其因诸犍之身而狂傲。

    善吒平常不现真身,并非他不以真身自得,而是自认为凡夫俗子根本不配看见瑞兽真形。其实天地所化生的瑞兽灵禽,大多有此心高气傲的心态。而这头獬豸倒好,就像家畜似的以原身趴在大门口晒太阳。

    但若真的把它当成普通的家畜那就大错特错了,它可是如今天下最有权威的断狱神兽,很多人见到它连大气都不敢喘。

    天地所化生的瑞兽灵禽,有幸开始灵智后都有其特异的天赋神通,而这种天赋神通本身就蕴含了某种修行之道,比如诸犍的神目。獬豸能辩忠奸,也应是一种天赋神通,且妙处就在于它那支独角,此独角也是獬豸的感官。

    獬豸天生就能窥见人心、有通感之能,随着它的成长若突破了化境修为,通过这支独角,甚至能在神识所及的范围内,察知大成修士暗中发送的神念,更别提在问案时能断证言之真伪。

    这头獬豸是从哪儿来的呢?据说竟然是皋陶捡的!传说皋陶年轻时有一日行至郊野,有一头小兽主动跑来用爪子拨他的衣角。皋陶蹲下身以受抚其颈,小兽则伸出舌头舔他的手,然后顺着手臂爬到他的衣怀里去了。

    皋陶就把这小兽带回家了,也分辨不出它究竟是猫还是狗,渐渐养大后却发现它越长越像一头羊,再后来顶门中竟生出一支独角、能口吐人言,竟是一只瑞兽獬豸。于是民间便有人传说“皋陶有德,獬豸来投”。

    这种说法也未尝没有道理,若是身心不正者怎可能得到獬豸这种瑞兽的主动亲近?而皋陶是一位圣人。

    皋陶以神兽獬豸断狱,公正严明,天下敬服,这是他扬名四方最重要的原因。虎娃却对此很有感慨,其实皋陶之功德成就,岂仅在以瑞兽断狱?可偏偏是此事令他得到了最大的影响力和知名度。

    这就像重华当初能名扬四方,是因其父瞽叟和其弟象屡次谋害他、而重华又如何对待他们的事迹。但重华的聪慧才干,又岂是体现在这些破事上,而天下百姓最喜欢谈论又最喜欢传颂的就是这些,因为它很有趣又足够离奇。

    虎娃亲眼看见这头獬豸时,心中暗暗感慨。而獬豸看见马车停在了府门前,也仅仅是抬了抬眼皮,没发现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情况,来的也都是端正之人,它又继续趴在那里懒洋洋地晒太阳睡觉。

    皋陶大人已迎上前来行礼,伯禹等四人赶紧下车回礼问候,伯禹又给大家互相做了一番引荐。

    皋陶的年纪已有六旬,看五官形容,样子却在四旬左右,只是须发略有些花白。他是仓颉的学生,伯禹应称其为兄。虎娃等人既以仓颉为尊长,那么就跟着伯禹一起称呼皋陶为兄,因为皋陶的年纪比众人都大些。

    皋陶将众人迎进府门。獬豸本在旁边趴着,盘瓠却没事找事,跑过去伸手摸它的独角。看似已经睡着的獬豸却一扭头就躲开了,口吐人言道:“你这犬妖,干嘛动手动角?”(未完待续。)!!本站重要通知:本站的免费小说APP,无广告、无错误、更新快,会员同步书架,文字大小调节、阅读亮度调整、更好的阅读体验,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appxsyd (按住三秒复制) 下载免费阅读器!

005、来得好快

    盘瓠吓了一跳,向后蹦了半步道:“小獬豸,原来你会说人话呀!为何不以人形相见?”

    獬豸答道:“我向来以真形示人,谁像你呀,明明是条狗,却总喜欢扮做人的样子。”

    盘瓠不服气道:“我这也是真形啊,心境之相如此,也是我的修为神通,不知者不识,能识者自知之。既口吐人言,又在人间行事,化人形乃是修行。”

    獬豸站起身来道:“我也没说你这不是修行,但你干嘛说我呀?以真形示人怎么了,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反倒是你,化出原身来试试!……咦,小苗是谁?”

    盘瓠刚才在心里嘀咕:“假如我无此修为,小苗也不能喜欢啊。”这话虽没说出口,却被獬豸“听”见了,居然跟进了大门追问。

    盘瓠又吓了一跳:“这你也能听见?……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瑞兽,头上长根角有什么好拽的?”

    獬豸又问道:“善吒是谁,他把你怎么样了,你却在这里腹诽?”盘瓠方才想到了善吒,在心里嘀咕了几句,不料又被獬豸“听”见了。

    虎娃是哭笑不得,这獬豸的脾气和善吒不同,既不像善吒那么狂傲,但也有身为瑞兽的自尊,就喜欢以原身真形示人。

    妖修化为人形修炼,确实很有好处,但也有很多妖修并非如此。尤其是天地所化生的瑞兽灵禽,它们只在必要的情况下才化为人形,只是为了行事方便而已,但内心深处还是把自己当成了瑞兽灵禽,也不羡慕人的样子。

    这种心态其实人也有,比如虎娃虽精通吞形之法,也不会没事化为金兕或者山魈,在他的自我认知中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这头獬豸刚才懒洋洋地趴在那里好似懒得搭理人,此刻却追着盘瓠问个不休。少务略带歉意地对皋陶解释道:“我这位师弟,行事总有些顽皮,请司士大人见谅。”

    皋陶不以为意道:“山水君天真有趣,而我那头獬豸平日也无聊得很,难得有人能与它聊得这么开心……”

    自己一手养大的獬豸,皋陶当然清楚其脾气,这头瑞兽威名在外,任谁见了都觉得神秘与可畏,谁又会吃饱了撑的去撩拨它呢?难得碰到盘瓠这样的家伙。

    獬豸以真形示人,性情天真,毫无伪饰之意,但天下民众所认为的那头威严神兽,却不是真正趴在司士大人府门前的那头獬豸。以瑞兽的寿元,这獬豸还是头小兽,正是天真活泼之时,可平时也没人敢逗它玩啊,碰到盘瓠还真是意外之喜。

    皋陶话音未落,又听盘瓠说道:“你这头小獬豸,究竟是公是母啊?天地所化生的瑞兽怎么了,难道就比别人长得漂亮吗?真要有本事的话,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我就以原身跟你大战一场!”

    獬豸叫道:“好啊好啊,我对这里熟,我挑地方,你选时间,我们大战一场,说话不算数就不是好狗!”

    盘瓠:“你本来就不是好狗。”

    獬豸:“我说的是你!我是好獬豸,你是好狗吗……”

    连皋陶都闭嘴不说话了,其他人都尽量板着脸装做没听见,山水君盘瓠定下“大战”之约,趁机摆脱了瑞兽獬豸的纠缠,与众人一起走进了厅堂。大家刚刚坐下,门外又有客人来访,来者是侯冈。

    侯冈今日也在蒲阪城中,听说消息特意赶来与故人相见,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特意带着一名后生,名叫子丘。子丘身高八尺,健硕魁梧,走在侯冈身边就像一名护卫武士,但他其实是侯冈的弟子,出身于济丘氏部族。

    子丘久闻虎娃之名,曾行游天下求学,也到过山水国欲向虎娃请教,侯冈还特意对虎娃打过招呼。但是子丘到达山水国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虎娃。虎娃当时正在山河图中修炼呢,后来又去了仙界。

    子丘在山水国没有见到虎娃,后来到了蒲阪,又成了皋陶大人的学生。这些年皋陶编制九典,子丘是他最重要的助手。此人不仅学识渊博,而且精通射御,可谓文武双全。仔细想想这也正常,若是没有一身好功夫,怎么可能远游至山水国还能安然而回?

    子丘上次在山水国没有见到虎娃,今日在蒲阪城中弥补了遗憾,特意跟随侯冈来拜见几位尊长。行礼已毕,皋陶命坐,话还没说上几句,门外又有人来访,今日的司士大人府上还真是热闹。

    这名访客走到门前时,就连院中的瑞兽獬豸都被惊动了,瞪大双眼扭动头颅,那支独角就朝着大门外的方向有流光闪烁。它并非发现了什么奸邪之徒,而是来者的身份不凡,此时突然登门拜访,也不知有何目的。

    司士大人府当然不能擅闯,阶卫拦住来人欲问明来意,这时獬豸走到门前道:“让他直接进来吧,其人身份,非你等所能知。”

    访客是被獬豸迎进来的,皋陶等人听见动静已经走到厅外。只见来者形容清癯,年纪约在三旬左右,身上穿的袍子样式古朴,不知以何种材质制成,竟看不到缝制的痕迹。

    虎娃率先开口道:“这位道友,您从何处下界至此?”他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是一位下界真仙。

    那人答道:“山人号巫知,来自昆仑仙界,有事找伯禹大人。”

    伯禹当即就反应过来道:“您是为息壤神珠而来吗?……请到厅中坐下说话。”

    巫知一露面,便表明了下界真仙的身份,皋陶大人待客如常,一起请进了屋里。虎娃先前就对玄源说过,轩辕天帝既让崇伯鲧将息壤神珠拿走,就有理由派人下界,如今人果然来了。

    巫知也不绕弯子,坐下后直接开口提起了当年之事。崇伯鲧从昆仑仙境中取走了天帝玄珠,用完了却没归还,轩辕天帝便派他下界寻找。可是这东西上哪去找,谁拿的谁负责,崇伯鲧已不在,他便来找伯禹。

    伯禹苦笑道:“我亦不知玄珠在何处,不知轩辕天帝可曾告诉您,应怎样找到玄珠?”

    巫知摇头道:“天帝未言,我也不知怎样才能找到玄珠,所以才来找伯禹大人。”

    虎娃插话问道:“巫知道友,轩辕天帝既派您下界,不知您有何长?”

    巫知答道:“吾之修行,在于擅知,因此号巫知。”他不好开口自吹自擂,但仙家神意中自有解释。巫知聪慧,擅解擅知,世上各种技艺以及知识,他几乎是一学就会,成仙前就是个了不起的人才,所以轩辕天帝才会派他下界。

    虎娃笑道:“那么巫知道友可研习天下山川地势、风水流向,以推测玄珠可能遗失何处,跟随在伯禹大人身边是最好不过。”

    伯禹赶紧附和道:“玄珠失落,禹有其责,将行遍天下治水,定当留意寻找玄珠。”

    巫知点头道:“天帝所托,不敢怠慢,伯禹既要为治水行遍天下各部,巫亦当随行身侧、时时留意玄珠下落。”言下之意好像是要监督伯禹寻找玄珠。

    厅中的少务等人神情多少都有些古怪,对视一番又皆带着笑意。伯禹治水还没出发呢,轩辕天帝在就派了一名真仙下界,说是监督伯禹寻找玄珠,但有这样一位真仙在身边,不仅能保障伯禹的安全,还能帮忙出不少主意。

    ……

    伯禹来的时间很巧,不仅正赶上轩辕天帝派巫知下界,而且恰逢皋陶编九典完成。次日朝堂上,天子重华召集众臣与各部君首及其代表相会,命皋陶献九典于朝堂,并向众人解说其真义为何要编制这样的国典,其内容依据了什么,对天下各部有何意义,又应怎样执行?

    子丘率几名力士搬了一车简书上殿,并由子丘当众打开一卷卷简书宣读讲解。这也是个力气活啊,文弱之人根本做不了子丘这等“书生”。

    《九族》、《九德》、《五教》、《五刑》、《五礼》、《五服》、《祭典》、《狱典》、《盟典》……之要义,三言两语可是讲不完的。连番朝会,子丘共宣讲了三天,天子与众君若有所问,皆由皋陶亲自作答,朝堂上众人无不交口称赞。

    皋陶制典成书,是前所未有之功。九典的内容并不是凭空抛给天下众君,这么多年来,皋陶考诸史料、访问长者贤人,与各部君首甚至民众商议,待到九典颁布之时,已是顺理成章。

    若说如今还有什么事情的重要性堪比治水,那便是皋陶制典了,所以伯禹也没有打断子丘的宣讲,很耐心地等了三天。

    三天之后的朝会上,伯禹终于向群臣讲介绍了他的详细治水方案。天子重华道:“治水之策看似完备,但伯禹大人如何能保证各部遵行、中华有治?”

    伯禹答道:“臣此行本就打算向皋陶大人请教,恰逢皋陶大人为国作典功成,此乃天命所归。天子将颁行九典于天下,那么禹治水之时,便宣九典于各部,以之治世。”

    伯禹治的仅仅是水吗?江河奔流、沧海桑田,本是自然之天道,若无人烟城廓、村寨田园,水根本就不需要去治,正因为有人类社会的出现,此事才会变得有必要。所以治水亦是治世,以人道合天道,借治水推行皋陶之典,便是治天下。

    重华点了点头道:“伯禹大人将以何人为辅?”

    伯禹:“请天子派伯益为辅。”

    伯禹举荐了一名助手伯益,这也是皋陶私下里向他推荐的。传说伯益有神异,精通鸟兽之言,而且擅驱禽兽听命。这听上去似是巴原宗门众兽山擅长的秘法,实际上还是有所区别,伯益乃国中贤士,甚至被后世尊为畜牧之祖。

    豢养家禽家畜,自古有之,而伯益对此做了系统性的总结,教会人们如何更好地培饲与选育、使用各种禽兽。他传授的技艺完全是民用化的,各部普通民众皆可掌握。

    伯禹治水可以号令各部民众,但城廓村寨之外山川野地众多,他也不可能通知山野禽兽配合,所以需要伯益的协助。

    朝会之后,伯禹领天子命出发,他要穿过中原一带的湖泽、渡过大河与淮水,首先到达相柳部。虎娃则与伯禹就在蒲阪城外告别,约定于巴原东海再见。伯禹渡大河登岸南行,却没有坐车,甚至连鞋都没穿,就是赤着一双脚步行。

    副手伯益随行,巫知隐迹不现,丙赤和丁赤则拉着白香木马车跟在后面,车中装着行路所需,包括帐篷、干粮等物。

    ……

    相柳原是共工之臣,共工部撤封后,部民分裂为大大小小的很多支势力,后来天子帝尧又册封了三位伯君,相柳是其中之一。因为这场大洪水,有的部族损失惨重、很多民众迁移,相柳部却趁势坐大,吸纳了很多势力归附,如今俨然已有取代当年共工部的势头。

    这一日,相柳召各支部族首领议事,就连同受中华册封的另外两位伯君,在相柳面前亦是毕恭毕敬。有属下向众首领汇报道:“伯禹已奉天子命南行,有飞天之辇却不乘坐,竟赤脚步行。”

    相柳冷哼道:“崇伯鲧治水时亦常赤脚步行,他这是效仿其父以搏名望。……他在路上又做了些什么?”

    属下答道:“伯禹每至人烟聚集处,不论是何部族、是何城廓,必寻参天之木,将天子新近下令颁行的五教、五刑、九德之典烙刻其上,使民众皆可见之,并教以读诵。”

    相柳皱眉道:“他有这等心思,倒是投天子所好,难道忘了他与重华有杀父之仇吗?……其人治水之策,是劈开巫云山引巴原东海下行,人多言不利于我等之炎帝旧部。”

    一旁又有人说道:“伯禹此举,对君上您未尝不是好事。当年帝江大人欲一统大江两岸各部,可惜未能功成。如今若真要劈开巫云山,重辰部亦将受重创,恐无力再牵制我等。

    炎帝众旧部远徙南方,已群龙无首多年,幸有相柳大人出世,声威更胜帝江当年。正可用此事引民意,以炎帝旧部之名诘难伯禹,亦是诘难中华天子。民心若动,无人听伯禹之言,君上则可登高而呼,大势成矣。”

    相柳展颜笑道:“我已有安排,各地族老将迎路诘问伯禹,他想走到这里可不容易。及其来时,天子任命鲧之子治水、将不利诸炎帝旧部之言,当已传遍四方。我等君首不好不奉天子之命,但民意沸腾,伯禹必有求于我等,正是可作为时。”

    话刚说到这里,忽又有属下来报伯禹已入相柳之地!

    相柳惊愕道:“他不是赤脚步行吗?怎会来得这么快!我安排各地族老以炎帝旧部之名,迎路诘问其治水之策,难道也没有动静吗?”

    属下低头答道:“各地族老,至今仍多以炎帝旧民自居。伯禹出炎帝令,令众人皆听其详述治水得失。如今众族老亦随伯禹而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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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巫知

    伯禹虽是赤脚步行,但是连日不休每天都在赶路,速度丝毫不慢,甚至超过了普通的车马。在树上烙刻下五教五刑九德之典,是他在路上想出来的主意。

    上古时生态环境很好,哪怕是人烟聚集之地,也不乏生长了数百上千年的参天古木,而且就在村寨城廓之中。伯禹与挑选硬木树种,在树干上剥掉一块树皮,将这一片削平,刻字于其上。树还是活的,为了使字迹能长期保存,他们还将刻好的字烙至炭化。

    皋陶作九典,搬到了朝堂上整整一车简,禹不可能在树干上烙那么多。之所以挑选这几部,因为它们恰是各地民众都需要了解的,而且要义总结得非常精练。

    比如最重要的《五教》,就刻“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这十个字,言简意赅。为何这么简练甚至是惜字如金?以皋陶之才,扬扬万言也不算难事,他的学生子丘在朝堂上宣读九典,可是向众臣解说了整整三天,但真正难的是化繁为简。

    须知古时各部民众几乎都不识字,若文意深奥,大家根本就听不懂,若不能有很精练的总结,人们也根本记不住。所以五教的核心就是这十个字,伯禹将它们烙刻在树上。不认识字没关系,伯禹只要对着字迹介绍一遍,大家也都能理解都能记住。

    既然民众不认识字,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将它刻在树上呢?刻与不刻,其意义与作用完全不同,刻在树上就等于刻在民众心中,使之逐渐成为民间风貌。

    并不是所有人都听见了伯禹当时的介绍,其他人再经过这里就会问树上刻了什么?那么知道的人就会再向他介绍,字在这里便是时时提醒勿使遗忘。

    另一方面,若仅是口口相传,时间久了,难免出现以讹传讹的情况,刻字于树便是“”“明正其典”。只要能背下来五教者,其实就等于认识了这十个字,他们也会纠正其他人的口传之误。况且部族中总有人是识字的,也可在将来继续向大家解讲。

    《五教》是天子推行的教化,是国中所有民众都应遵行的规范,仅仅将典籍传给各部贵族是不够的,《九德》亦如此。

    总结《九德》之要义,只有二十七个字,真正需要记忆和理解的,其实是十八个字,树干上都能刻得下。九德是对社会各阶层人士的品行评判标准,比如天子应九德皆备,伯君应有六德,贵士应有三德……那么平民呢?平民有五教嘛!

    皋陶作九德,并不仅是天子评价臣民的品行标准,也是臣民评价天子的品德标准,那么全天下的人都应该清楚,使之成为指导日常言行的准则,才具备真正的教化意义。

    那么皋陶之典还有那么多其他的内容呢?树干上根本刻不下,伯禹只选择最精要的部族,而且是能被民众所理解与掌握的。另一方面,哪怕全刻到树上也没用,还是那个原因,绝大部分民众都不识字。

    皋陶九典的全部内容,是各地官员以及部族首领应该掌握的,也只有他们才可能完全掌握,比如五服五礼九亲等等。这些贵族阶层也形成了最早的知识分子,或者说这个时代最新的知识分子。

    随着文字出现,“知识分子”的构成也发生了变化,或者说这个特殊的社会阶层就是伴随着文字出现的。在上古时期,原始的知识分子都是部族中的长者或祭司,他们掌握了历代传承的经验和知识,能用于指导生产与生活。

    而文字出现之后,成了知识与经验最好的传承载体,知识分子就成了掌握文字与典籍之人,他们往往都是贵族。

    当年帝尧年代曾有命令,各部首领应学习文字,族中子弟也应该掌握文字。到了帝尧执政后期,有了一个约定俗成之规,识字之人才能够成为伯君,因为那样才能看懂天子所颁布的政令文书。

    那么在此之前的政令都是怎么颁布的?直接派使者口述!效率极低,不仅很不方便而且容易出现各种疏误。虎娃曾生活的巴原,也刚刚经历了这个阶段。

    帝尧下令让各部贵族学习文字,这无疑是一种社会的进步。自中华文明诞生之初,平民亦可学习文字,但往往只有贵族才有条件去学习与掌握它。学习文字并非贵族特权,这是中华文明与其他文明所不一样的地方;但知识分子往往出身于贵族阶层,这也是社会发展阶段所决定的。

    伯禹这一次只是赶路,每到一地休息时,顺便烙刻教化典籍于沿途,并向聚拢而来的民众介绍。亦有当地官员和各部首领听闻消息,亲来迎接并挽留款待,伯禹皆一一拒绝,并没有在路上耽误时日。他率天下各部民众治水,将来还会再来的,如今要先赶到相柳部。

    渡过淮水,进入原共工部的领地后,沿途有各地族老迎路。所谓族老并不一定是贵族,而是各村寨中的长者。在这个年代,人们的夭折率很高,所以平均寿命很短,但真正的长寿者往往年纪却也不小。

    众族老活得足够久,经历的事情足够多,拥有丰富的经验和知识,所以在部族村寨中很受尊敬,按上述鱼贯文字的说法,他们也算是“旧时代”的知识分子。来者都是炎帝旧部的族老,他们原本都是打算拦路诘问伯禹的。

    在这个时代,很多普通村寨族人一辈子的活动范围,往往也超不出家乡周围几十里,平日所闻所知,还是历代口口相传的往事。由此也可知,崇伯鲧组织这样的族人迁徙,是多么地艰难,而如今伯禹还要在大江两岸再来一次。

    这些族老在村寨中受人尊敬,他们拥有历代传承的经验和知识,又世代生活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同样有一种固执的自我认知,那就是仍以炎帝旧民自居。他们拦路诘问伯禹,当是受了相柳的暗中挑唆。

    而对于这种人,最好的说服方式,便是利用他们自己的固有观点,伯禹很干脆地出示了炎帝令,众族老当即率民众下拜。伯禹当然不是要以炎帝令号召他们,如今已非炎帝当朝,那样就有谋逆反叛的嫌疑了。他只是要让各地民众能耐心地不带着抵触情绪地听他介绍治水方略。

    伯禹也没有忘了自己一路上都在做的事情,每到人烟聚集处宿营,便在树干上刻下教化之典并向民众介绍,此时身边又有了各地族老追随。

    各地族老跟着伯禹做什么?伯禹不仅对他们介绍了治水方略,还做出了治水之后的承诺。但这些承诺要想真正的落实,还要到相柳那里邀集各部族首领共商。于是众族老便跟着伯禹一起要见相柳与各部首领,他们也要参与商议。

    还好众族老出门,都有族中青壮后生跟随照顾,再不济都能弄一辆牛车拉着,路上倒也不给伯禹添麻烦。巫知隐迹不见,伯禹只带了一名随从伯益,也只有一辆马车,可是等他到达相柳部君首驻地时,却跟着一支浩浩荡荡数百人的队伍。

    还没等相柳反应过来,伯禹就已经到了,而且是带着各地族老一起来的。相柳本想煽动各地族老为难伯禹,不料这些固执的老人家反过来却为伯禹壮了声势。各部族首领此刻都聚在伯君府中,闻伯禹大人率众族老进城,相柳也不得不率众出府相迎。

    相柳窄额尖颌削肩细腰,身材却十分高挑,个头八尺有余,形容十分特异。在伯君府门前的广场上,他向伯禹行礼道:“伯禹大人远来辛苦,为何不事先派仆从打声招呼,令我等可以前往迎接?您怎么把各地长者都带到这里了,我还听说您出示了古时炎帝令,不知天子是否知情?”

    相柳从没见过伯禹,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崇伯鲧虽说治水九年无功,但绝非无作为,他本人以及分化形神之身行遍天下各部,各地很多民众都认识他。而认识崇伯鲧就等于认识伯禹,所以伯禹无论走到哪里,几乎都不需要做自我介绍。

    伯禹还礼道:“当年榆罔归附轩辕先帝,应将古传之炎帝令呈于天子,只是炎帝令当时不在榆罔手中,如今被我寻得,待治水之后,亦当此物交于中华天子,以示炎黄一家天下一统。至于各地族老,并非追随炎帝令而来,而是闻众君首聚此,欲共参商治水之事。”

    这时巫知的声音在伯禹的脑海中响起道:“这个相柳,目藏凶光,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真没想到,炎帝旧部中还有这样一位伯君,其修为法力惊人,几不弱于当年修蛇。真要是动手,连我恐怕都斗不过他呢,项多只能凭着真仙修为带着你跑路。”

    伯禹在心中暗语道:“当年帝江位列中华四大战神,又如何?我是来治水的,不是来与相柳斗法的,凭的不是武力,否则我父崇伯鲧亦是中华四大战神之一,恐怕早已治水功成。”

    巫知犹自说道:“我虽不认识帝江,但我见过修蛇,根据此番下界种种见知推断,若论神通法力,今日之相柳恐怕已不弱于当日之帝江。你也不要总提中华四大战神,伯羿神威无敌,我自然是佩服的,可如今他已不在,中华四大战神也只剩下独臂禄终。

    须知天下高人,多有你所不识,更有你所未料。比如当日围攻伯羿的,就有五位下界真仙。自古真仙飞升,未必尽入仙界,有人不知其踪迹,弄不好也回到了人间。我这一路行来却没有遇见,但相柳倒是出乎预料……”

    巫知一开口就止不住了,他不仅告诉伯禹相柳的神通法力强大,又接着一一介绍在场的其他人。比如相柳身侧的两人就应该是受天子册封的另外两位伯君,其中一人年事已高身体有隐疾,寿元无多已活不到后年了;另一人左肩十年前受过伤,好像是被鞭子抽的,右边屁股上还长了个痦子……

    巫知是轩辕时代人,早在几百年便已飞升昆仑仙界,他当然不可能认识这些人,但是这一路熟悉今日之人间,听闻的种种言论,再结合自己的仙家神识观察推测,就可以得到种种结论,并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伯禹。

    在皋陶府中初见时,巫知还是一派仙家高人风范,谁能想到一出浦阪城,他就暴露了“真面目”,不仅此刻如此,这一路上嘴都没消停过。几乎每碰到一个人,他就对伯禹分析一番其来历内心的态度,可能是什么出身又经历过什么事情。

    他不仅分析人还分析事分析物,分析各个村寨的民风,可能迁移的历史,多少人丁多少男女老幼……

    这些信息很多都是有价值的,但也有很多对此刻的伯禹而言是毫无无意义的,假如换一个人,这一路上头皮都得炸了,碰上了这么一位几乎无所不知总在脑海中喋喋不休的主。但伯禹真是很有修养,就这么忍了,且表现如常。

    跟着伯禹来的还有三百七十多人,其中有一百一十多位族老,这么多人城主府里肯定坐不下啊。于是就大家推选了十人为代表,将进入伯君府参与商议治水之事。

    至于其他人,相柳则令属下好生安置,该休息的休息该吃饭的吃饭,这些族老都是各地受尊敬的长者,谁也不好开罪。伯禹远道而来,相柳当然要设宴款待,先休息一夜,明日再开始议事。伯禹既然来了,也就不着急这一天,当晚就住在伯君府中。

    巫知又在伯禹的脑海中开口道:“你居然敢住在相柳府中,他对你不怀好意,且已恼羞成怒,只是忍着没有发作。一旦翻脸,你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伯禹在心中问道:“那么以巫知先生所知,他会翻脸吗?……假如要暗害我的话,这里就是他的地盘,在哪里都可以动手,何必要在城主府中呢?”

    巫知:“嗯,据我分析,他也不会在此时翻脸,至少不会公开翻脸。你在不在乎是一回事,但心中一定要有数!我告诉你,此地聚集大大小小的各部首领有三十七位,其中九人对相柳唯命是从,有十七人对相柳心怀不满却迫其威势不得不以其为尊。”

    巫知是怎么看出这些的?仙家神通自能查人心绪,他也能察言观色,再根据种种暗中听到的民议推测,就不难得出这些结论。如此说来,巫知之能岂不是与獬豸的天赋神通差不多?其实这还是两回事,獬豸察人,只事出于一种本能,没巫知这么多花样。

    当夜休息之时,相柳又安排两位美人侍寝,被伯禹拒绝。巫知告诉伯禹,其实这两位美人都是相柳曾享用过的,皆未有生育,分别为周边的哪个小部族进献……等伯禹睡下后,巫知又告诉他,屋中的各间器物是用什么材质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打造,很多应是来自器黎部之物……

    提到器黎部时,伯禹还特意追问了几句,等接下来再说着说着,巫知突然发现,伯禹已经睡着了。==手机小说免费阅读器上线咯!超百万小说免费随便看,智能书架管理,喜欢的小说永远不会丢失!致力于打造更好的阅读体验。快来关注微信公众帐号 xiaoshuokehuduan(按住三秒复制)下载免费阅读器吧。

007、造册

    次日一大早,以相柳为首的三十七位部族君首,还有众人推选出的十位族老代表,再加上伯禹及其助手伯益,齐聚相柳的伯君府大堂中。

    若论身份,原共工部附属势力中受册封的三位伯君地位相等,但相柳却在更高的位置与伯禹并坐,另外两位伯君则与伯禹的助手伯益坐在下方。由此也可见相柳的强势地位,并不怎么把另外两位伯君放在眼里,而在场其他人好像也默认了这个事实。

    刚刚入座,巫知的声音便在伯禹的脑海中响起道:“这三十七位部族首领,相柳本人不算,昨日还有九人对相柳惟命是从,而这九人中今日已有七人心怀犹豫。剩下的二十六人中,昨日有十七人对相柳心怀不满,但敢怒而不敢言,今日有则二十人是如此心态。

    这么算下来,在座只有八位君首仍打算继续依附于相柳,而他们的部族所在地基本未受洪水影响。还剩六个倒没关系,他们也不能阻止什么,一切还要看今日商议的结果如何……”

    伯禹微微一笑,其实不用巫知说,这也是他早就能料到的结果。伯禹不是来害这些人的,他就是全心全意来帮这些人的、真心为天下治水。只是要了解了这一点,绝大多数人都会拥护他,除非是他将来治水无功,否则没人会公开站出来阻止他所要做的事。

    他这兼程赶来,路上没有任何耽误,为何不把那些族老都劝回去,反而要带着这么多老人家一起?昨日到达城廓仅仅是中午,他为何不着急议事,甚至治水方略连一句都没有提,反而接受了相柳的宴请,然后早早地就休息了?

    他这一路耐心地向众族老宣讲了自己的治水方略,并承诺给各部族一个更富足安定的将来。这些部族首领昨日饮宴后,肯定都会私下去向自家村寨中的族老打探消息,也会了解伯禹的治水方略以及将来的计划。结果对各部族民众几乎都有利,他们又怎会不改变态度?

    相柳部这些年趁势坐大,甚至导致相柳本人野心膨胀,也是时运使然,主要是因为这场大洪水。各部族归附于相柳,其实只是不得已的选择,就算不想正式归附相柳,也会在相柳的威压下行事不得不以其为首。但若有更好的选择,谁又会甘心如此?

    伯禹笑而不言,而他的助手伯益已取出三块狭长的沙盘放在了大厅中央,上面展示的就是巴原以下、巫云山脉以东,大江流域的山川地势。

    这边刚把东西摆好,巫知的声音又在伯禹的脑海中响起道:“这沙盘好生粗糙,其实用神通造影之术,不仅不需要制作这些东西,而且可以随意展示地形地势变化,还随心意展示任何一处细微地貌。

    想要完整包含大江两岸地形,非得有仙家修为法力不可。但你也不要失望,我刚刚总结了一门神通秘法,就是元神造影之术,有大成修为便可施展。就算修为低些,不能将大江两岸之景尽数容纳,也可从一城一寨开始。

    天下各派修炼宗门,类似的神通秘法也不少,但我所创出的这门秘法,可谓格外精妙,其玄理就在于……”

    巫知居然创了一门秘法,又开始向伯禹讲解其玄理,不仅讲解玄理,他将这门秘法也当场传授给了伯禹,语气中带着自得之意。

    这时相柳皱眉问道:“伯禹大人,大家都在等着您说话呢,您为何一直笑而不语?”

    伯禹的表情一直就保持在刚才笑而不言的样子,无论他再好的心性修养,也不可能在一位真仙于元神中传授秘法时还不发怔。照说这位真仙巫知绝不是坏人,心思也算纯净通透,否则不会就将自己所创的神通秘诀这么轻易的传授给伯禹。可是这个人的毛病,也实在太……

    伯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巫知了?他甚至有点怀疑,轩辕天帝是不是也受不了巫知的烦,所以才找个借口将巫知给派下界了,否则怎么偏偏要派此人来呢?或者天帝是故意派巫知来惩罚他的,还是因为当年崇伯鲧盗玄珠之事。

    伯禹收起笑容,暂时也不再理会巫知,指着前方道:“相柳大人,你可知这三面沙盘中展示的是什么?”

    相柳沉吟道:“第一面沙盘中,是洪水来临之前大江流域的各部地势。第二面沙盘中,展示的是如今各部之地。至于第三面沙盘,难道是伯禹大人治水成功后的地形地貌?”

    伯禹却没有直接问答,而是问众人道:“今日众首领与众族老代表在此,我想问一句大家希不希望治水成功?”

    这能说不希望吗,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就连相柳都没有再说什么。其实真有个别人不希望治水成功,就以相柳为代表,但在这种场合,谁都不可能将这种想法公开说出来。

    这场大洪水,天下各部损失惨重,但也有人趁机占了不少便宜。比如相柳部所在的地域基本未受洪水影响,不仅保留了最大的实力,而且还吸纳了迁移来的很多人口。周边的各部族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归附于相柳,这也促使了相柳的野心更加膨胀。

    洪水削弱了各部,而且将中华之地分隔成一片片局部的地域,相柳部正好占据了其中之一,这是称霸一方得天独厚的条件,相柳并不希望这场洪水退去,虽然那可能有利于其他所有人,但不利于相柳本人的野心。

    伯禹环顾众人又问道:“治水功成,大家希不希望返回家园、安居乐业如初?”

    在场众人又纷纷点头道:“当然期望!”有人甚至以哽咽的声音道,“梦寐以求!”

    若是当初迁居后能找到更好的家园、拥有更好的生活,十多年的时间也许就不会再惦记着返回家乡了。可是洪水带来了地形地貌的永久改变,各部民众大多仍生活在苦难之中,他们的处境又日渐困顿,还不得归附强势的相柳,当然希望恢复以前的生活。

    伯禹点了点头,又一指那第三面沙盘道:“相柳大人方才说得不错,这就是治水之后的大江之地。”

    相柳沉声道:“您开什么玩笑,怎会变成这样?”

    伯禹坦然道:“禹不是开玩笑,当然也不敢开玩笑,这面沙盘,乃众高人合力所制,便是推演治水成功之后的结果。但大江两岸不会凭空如此,要依赖我辈之行。”他这并不是吹牛,这面沙盘是集合了禄终、仓颉、虎娃甚至是巫知的分析推断,按照伯禹的治水方案最后得出的结果。

    相柳的声音有点冷:“这样的沙盘,谁都可以随意制成,尚未发生之事,伯禹大人又有什么办法保证结果一定会如此呢?”

    伯禹笑道:“我一人自然不能,但各部民众合力当可成功。至于如何做到,大家先不必着急,我今日来此,首先要解决的第一件事,就是治水之后,诸位返回何处家园?这些新出现的沃野,又该如何划分?”

    洪水造成的地形地貌的永久改变,而伯禹治水是顺势为之,治水成功后也不会恢复当初模样。他先问了众人两个问题,又拿出了最终成功后的结果。这里有很多人想返回家园、安居乐业如初,而伯禹则告诉他们,还可以比当初生活得更好、处境有更大的改善。

    当初的家园已不在,村寨城廓和土地田园皆被冲毁,甚至很多地方都已经消失,地形地貌皆不可辨认。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将出现更多更适合安居与开垦的沃野,这些部族到时候应该回迁到哪些地方,地界又该怎么划分,这是今天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在正常情况下,先要该谈怎样做成一件事情,然后才谈得上怎样分享成功的收获。今日伯禹却反其道行之,先让各部君首瓜分将来的好处,大家立刻都聚拢过来,暂时再也顾不上别的事情。

    相柳面色阴沉,但他心里也很清楚,今日是阻止不了伯禹了,否则就是跟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为敌。其实连他自己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若真如伯禹所说,治水之后会出现大片新的沃野,远超出洪水之前各部族所拥有的良田总面积,那么相柳部也能得到很大一块好处。

    有洪水之前的沙盘做对照,各部族划分地盘的原则很简单,谁从哪里迁来,便大致回到哪里去。可是很多人原先生活的地方已经被毁、难以恢复,或者生存条件实在不怎么样,在周边原先的无主之地,又出现了大片的沃野,他们当然也希望去占据。

    伯禹没有直接管这件事,先是让众部族首领自行商议,十位族老代表也参与,由让伯益负责登记,并在沙盘上标明。这样一讨论起来,很快就出现了争执,因为谁都想占据更好的地方,而有人则想占据更多,比如相柳部。

    其实地方是不缺的,洪水来临之前,这一片地域就有大量无主荒野,没有开发价值、不适合生存之地,也没人会去占据。但是洪水改变了一切,眼前的沙盘又展示了新的地貌,结果当然是大不一样了。

    这时候伯益说话了,占据那些沃野有这么几个原则,首先是原先生活在那里的部族回迁去;其次更重要的一点,大江两岸不会凭空变成这座沙盘上展示的样子,须知这是治水之后的结果,而治水需要集合万民之力。

    谁听从号令、出力更多,就能占据更多更好的地方,尤其是那些新出现的无主沃野。相柳部如今强势,是因为其部族实力强大,实力越强大就可以出更多的力量,那么依照这种原则,他也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然后伯禹顺势谈起了人力、物力的调派,何处应该疏浚河道、何处应该排淤筑堤,都需要花多长时间、付出怎样的代价。哪些部族愿意出力完成那一部分,便可以得到相应的利益。好处的划分于是又变成了治水任务的分配,让各部首领自己去争取。

    伯禹甚至都没有刻意强调什么,商议就自然过度到最关键的部分,那就是落实治水方略。事已至此,谁也无法阻止伯禹推行治水方略了,就连相柳部都不由自主参与其中。

    众人一直商量到黄昏,谁也没有休息的心思,又点上灯接着争执谈判。天黑后,各部族的任务分工以及将来能得到的好处终于商议完毕,都由伯益进行登记。

    伯益这些情况都记录在一本羊皮制作的书册上,并将书册交给了伯禹。伯禹翻看着书册道:“今日商议已毕,各部将出多少人力物力、耗费多少时日、能收获什么结果,都是大家自己要求的。届时若是完不成的任务,必受天子责罚,便以此册为证!”

    伯禹说这番话时,神情严肃、语气郑重。各部责任已明,先别谈将来的好处,谁要是故意有所保留,企图偷奸耍滑,可别怪伯禹到时候不客气。

    当初伯羿为何会斩杀二十多位君首?不也就是这个原因嘛!而崇伯鲧治水未成,本人都已粉身碎骨,伯禹当然有底气说这种话,惩罚别人时更是不会手软。有这本书册在手,便是明明白白论功行赏、论罪处罚的证据,届时能让天下各部无话可说。(未完待续。)【大家期盼已久的小说手机客户端上线啦!客户端支持离线阅读,无广告,上百万本小说免费看!字体和亮度调节、夜间模式、阅读进度记忆等多种强大功能。下载方式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gegegengxin(按住三秒复制)

008、防风氏的要求

    等事情都处理完了,外面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伯禹吩咐伯益备车,谢绝了众族老及各部首领的挽留,在日出时分便告辞离开,行事之果断出乎意料。他说走就走,当然也有很好的理由,因为治水之事紧急,还要与大江两岸各部商谈,不能在相柳部一地停留太久。

    这位夏后氏的君首仍然赤脚步行,众部族首领一直将他送到城外,清晨的一阵凉风吹来,很多人的脑袋都变清醒了。有不少部族首领昨夜争执得面红耳赤,心太贪、胃口有点大,想吃下的地盘太多,结果在后来领的任务也更重,此刻回想起来,好像有点完不成啊?

    这怎么办?所有事情都在伯禹大人的书册中记着呢!有人赶紧找他人私下商议,请求协助的同时又让出了相应的好处。

    相柳回到府中,独自坐在那里脸色阴晴不定。伯禹治水,无论将来能否成功,目前已很难公开阻止了,除非能除掉这个人。但这种事情绝不能乱来,他真要这么做了而且又让别人知道了,不仅会成为各部之敌,就连部族内部的各支势力也都会反对他。

    若想稳妥,除非是相柳本人亲自动手。伯禹的修为如何看不清楚,在大多数时候他就像一个凡人,但相柳知道他绝不普通。至于伯禹的助手伯益,应有大成修为,但在相柳眼中也不足为虑,但那拉车的两匹枣红马却是九境妖龙所化。

    相柳自恃再高,也没把握无声无息地除掉伯禹、还能掩盖住任何动静,动手时万一走脱了一条妖龙或者被他人察觉,那他也等于死定了。相柳的神通法力乎已不弱于当年帝江,但那又怎么样,他还能比伯羿更强吗?

    况且伯禹在大江流域的治水之策已定,就算其本人不在了,天子照样可以换人来实施。另一方面,伯禹治水之策对相柳部也有好处,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护,真要对其人动手,不妨等他治理了大江流域的水患再说,到那时也许有更好的机会。

    治水先从大江流域始,然后才是中原地带,若这里的治水已成功,但中原治水尚未完成,中华各地仍被洪水分割,相柳部则可更好地独霸一方。就在相柳这么思忖的时候,有属下来报,伯禹已渡江而去,进入东南方向防风氏的地盘。

    伯禹走得好快啊,相柳终究没有下定动手的决心!相柳又想起,他曾经和防风氏联系过,那边也煽动了不少以炎帝旧部自居的族老将拦路诘问。看来那些人不仅拦不住伯禹,反而又会成为伯禹的助力。

    ……

    虎娃离开蒲阪城向西南而行,按照原先的计划,他带着少务和盘瓠将通过夏后氏部族的领地,再由崇伯鲧开辟出的那条道路回到巴原,先进入迎仙城,然后坐船回到巴都城,这是少务继位以来路途最长的一次巡视。

    可是刚刚离开蒲阪城,少务便对虎娃说,他想去陇西平原看看。那里新出现了八百里沃野,已有近十个部族迁居开垦,并且是伯羿殒落之地。少务从未亲眼见过伯羿,但也听说过这位无敌战神的诸多事迹,想去缅怀凭吊一番。

    更重要的是,伯禹曾告诉他,避开巫云山脉引巴原之水下行后,再集合万民之力经过一番改造,巴原上也会出现大大小小很多片新的沃野,其中最大的一片就在东海故地,另一片较大的沃野,便是崇伯鲧曾以息壤神珠堵洪水的下界城与拢江城一带。

    少务当然想去看看陇西平原如今的情况,也好对将来的巴原心中有数。对于这样的要求,虎娃很痛快地点头答应,众人便改变行程沿着大河北岸西行。

    由于很多地方洪水未退,少务又要考察沿途风土人情,所以虎娃并没有带着他飞天,而是沿着中条山、贺兰山麓等高处绕行。又一次走在中条山中,休息时虎娃背手望天,此番下界回到人间又经历了这么,尤其是见到皋陶后,有了更多的人间感触与感悟,若此时再回九重天仙界,应已能踏上建木第四枝了吧?

    就在此时,突然听盘瓠说道:“小獬豸,你出来吧!”

    树丛间似凭空伸出来一只独角,然后一头瑞兽蹦了出来,摇身一变,化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模样,唇红齿白、双眼皮长睫毛,样子长得很是粉嫩,脑门顶上却有一个明显的鼓包,被浓密的卷曲黑发所覆盖。

    少务吓了一跳道:“盘瓠师弟,这是……?”

    那少年主动答道:“巴君不必惊讶,我就是獬豸,之所以化成这副样子,也是神通修为,更是为了出门方便。”

    少务瞪了盘瓠一眼,心道他在司士大人府中撩拨瑞兽还不够,居然还把人家给勾搭跑了,赶紧上前道:“小獬豸,你是要出城玩耍吗?”

    獬豸摇头道:“不只是出城玩耍,我还想跟你们一路去巴原看看,山水君邀我去山水城做客。”

    少务哭笑不得道:“你是天下各部敬畏的断狱神兽,若突然离开蒲阪,皋陶大人断案时怎么办?”

    獬豸笑了:“皋陶大人公正严明,难道仅是因为身边有一头瑞兽獬豸吗?天下人好传神异事迹而已,就算没有我,也不妨碍皋陶大人分毫。……若有人见瑞兽獬豸不在,就企图作奸犯科,那可是自找倒霉了。”

    少务以询问和求助的目光看向虎娃,究竟带不带这头瑞兽小獬豸一起走?莫名其妙将蒲阪城中的断狱神兽给拐跑了,这事又该怎么解释?

    虎娃笑呵呵地问道:“你这头小獬豸,既化为人形行走,可曾起了名字,不能总称你为獬豸道友吧?”

    獬豸:“听说巴原有头瑞兽诸犍名叫善吒,你就叫我善察好了。”

    虎娃又对少务道:“这位善察道友说的不错,皋陶大人之公正严明,又岂仅仅因身边有一头瑞兽獬豸?如今断狱神兽不在,若有居心叵测之徒趁机欲行不轨,正好让皋陶大人试试五刑手段。”

    獬豸欣喜道:“太好了,那我们就一起出发吧!”又扭头朝盘瓠道,“你要一定带我山水城找绿萝。”

    看来这两家伙这段时日不仅有私下约斗,还嘀咕了不少事情。獬豸从小在皋陶的身边长大,并没有出过远门,阅历哪有盘瓠丰富?他听盘瓠讲述各地轶事,是越听越感兴趣。

    尤其是盘瓠告诉他,山水城有一位理师大人绿萝,虽然没有獬豸的天赋神通,但问案的时候常常能把人给问哭了,有罪之人最后皆痛哭流涕坦诚其行。獬豸听了,就想去见识见识绿萝的厉害,便还打算和绿萝互相问诘一番。

    既然虎娃都这么说了,少务一转念又笑道:“善察先生,您去山水国玩得尽兴了,不妨也到巴都城来一趟,最好能抽空在理正大人署中坐镇一番。”

    ……

    在伯禹领天子命离开蒲阪一年后,又再度来到巴原东海岸边与虎娃、少务等人重聚。这次盘瓠又没来,他和獬豸还在山水国呢。虎娃和玄源的身后站着敖广与沇里,而被放逐的真仙旱魃居然也来了。

    虎娃传了旱魃一套仙家法诀,使她可暂时收敛起气息、不致对环境产生异常影响。这令旱魃感觉有些不适应或者说不自然,她身着红裙站在较远的地方,身形面目如被一团火焰包裹,看得不是很真切。

    另有一位古时被放逐的真仙也来了,此人站在另一个方位,尽量与旱魃拉开距离,身着羽袍,形容五官似被一团水雾包裹,同样看得不是很真切。他不是虎娃叫来的,而是伯禹请来的,号应龙。

    应龙亦曾隐居南荒深处,伯羿在南荒斩杀妖邪时将其惊走。他后来到了西荒高原上的西海一带盘踞,又被崇伯鲧劝说离开。江河上游那几年水情有异,多少与应龙有点关系,但主要责任并不在他。所以崇伯鲧对他网开一面,并未有任何责罚。

    应龙也算与崇伯鲧打过交道、受了他的恩惠,今日也来助伯禹治水。

    伯禹为何走了整整一年才来到巴原?其实这已经算快的了。他从蒲阪城出发,首先南下来到相柳部,然后又到了东南方的百越之地,再从百越之地西行,沿江穿过原九黎各部的地域。

    这一路上,他将教化之典刻于树干,并与沿途各部族商讨治水,安排好了种种协作方案,事务之复杂一言难尽。伯禹是赤脚步行,带着伯益穿过巫云山脉,自神民丘脚下绕至东海岸边。幸亏有两条九境妖龙随行,否则车都跟不过来。

    还有一人时跟着伯禹一起来的,他就是百越之地各部族联盟的首领防风氏。伯禹在百越之地推行教化遇到了一些挫折,因为百越的习俗与皋陶所作五教的内容有所抵触,但商谈治水方略却比较顺利。

    他同样出示了炎帝令,将拦路的各地族老都带到了防风氏那里,并当着百越各部首领的面,展示了元神造影之术。让大家看见,先是有一场大水将从上游而来、会淹没很多地方,等这场洪水过后,又会留下怎样的地形地貌、在此基础上可以怎样改造。

    百越之地受这场洪水影响的时间并不长,至多半个月而已,然后在大江入海口一带,会冲瘀出大片沃野平原,并留下很多湖泽。只要稍加改造,将来都是良田家园。这动态的光影展示过程,让在座者明白了会发生什么、眼下与将来都要做什么事情。

    伯禹所展示的元神造影神通,居然并非巫知所传的秘法,且另有精妙之处。他得到了崇伯鲧的一世见知传承,又怎能不会类似的手段?巫知不仅没有因此少说两句,反而又细细点评了一番,指出伯禹施法还有哪些未足之处,比较这等手段与他所创的秘法各有哪些优劣,足足讲了好几天。

    百越诸部首先要做的就是在规定时间及时撤离,把能搬的东西先搬走,待洪水过后再回迁,然后按伯禹的治水方略重新建造家园。相关部族都有明确的责任和利益划分,伯益皆登记在册。

    防风氏对伯禹的治水方案没什么不满意的,因为他的处境与相柳不同。就算伯禹为天下治水成功,百越之地仍处于大江入海口以南、相对于中原偏远的西南地带。当地各部越富足,独霸一方的防风氏就越能越强大,中华天子离得太远,也无法节制他。

    但防风氏却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劈开巫云山脉最后一条通往东海水道,须由他亲手动手。因为伯禹虽然展示了大水过境的情景,但能不能真正做到还是另一回事,避开水道要控制得十分精妙才行。

    防风氏的地盘处于大江入海口附近的低洼地带,若上游劈开巫云山脉时稍有失误,洪水过境的规模就会大不相同,弄不好会冲毁太多的地方。防风氏的这个要求,事先谁也没想到,他又有什么资格提出这种要求呢?

    其实虎娃原本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件事,他原先的打算,要么是自己亲自劈山,要么请禄终出手。但是见到防风氏本人之后,便也同意由防风氏的要求,至少做这件事,防风氏比虎娃甚至禄终都更适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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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裁巫云

    在场众高人见到防风氏时,下意识皆腾身而起,悬空站在离地两丈多高的地方。因为防风氏是一位巨人,身高三丈三尺,在他面前,正常人就似孩童一般,个子只到他的大腿,连说话都得仰视。

    防风氏的修为少说也有九境,完全可以变化形体如常人高矮,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在场其他人照说也可以将身形变化到三丈三尺,但那样未免有刻意效仿之嫌、显然失落了下乘,可是纷纷仰视他又感觉太别扭,所以不由自主都站到了半空与之平齐的高度。

    大家的身形都飘起来了,只有虎娃和少务还站在那里,少务很是尴尬,而虎娃神色如常。少务未动,是因为他没这个本事;而虎娃未动,因为他根本没有这个念头,自己是多高就是多高,该站在哪就站在哪,不因防风氏而动。

    玄源随即又飘落到虎娃的身边,还轻轻挽住了虎娃的胳膊。其他人一见虎君夫妇如此,也纷纷飘身而下,至于虎娃的弟子门人更是回到原处恭谨而立,只留下了三丈三尺高的防风氏突兀地杵在那里。

    巫知的声音又在众人脑海中响起道:“防风氏身横九亩,眼前现三丈三尺之身,已是变化后的样子。其人据称是炎帝后裔,实情不得而知,但必有上古龙伯族血脉,应是其祖辈与百越之民通婚所留……”

    身横九亩?这是形容防风氏躺下来睡觉的时候,身子占地有九亩之广。龙伯是上古异族巨人,或者说是一支特殊的妖族,传说因获罪于天帝受罚,如今已绝迹。

    虎娃与各支妖族打过的交道很多,清楚龙伯绝迹恐不是仅因为受天帝惩罚,而是不少妖族本身就很难繁衍传承久远,往往数百年就是极限了。妖族其实也是人,大多为化境以上修为的妖修与人族通婚留下的后嗣,却保留了祖先原身的某种天赋或特征。

    但妖族无法与外族通婚诞下后嗣,只能在族内繁衍,往往人口基数又很少,发展到一定规模后,全族人几乎都是近亲结合的后代,又大多生活在偏僻险恶之地,对抗环境变化和生存危机的能力很弱,往往便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有时甚至不为人知。

    防风氏本身并非龙伯族人,但他却身负龙伯族的血脉,说明其某位祖先应该是至少有化境修为的龙伯族人,曾在百越之地与人族通婚留下后嗣,这后嗣又与迁居至此的九黎族人通婚,然后才有了防风氏。

    九黎中的巫黎、水黎、花黎三大部古时迁入百越之地,与当地蛮荒的野民部落融合,繁衍至今才有了百越诸部,如今防风氏成了百越各部联盟的首领,重华登天子位后亦册封其为中华伯君。

    防风氏迈入初境得以修炼后,随着修为境界的增长,渐渐激发了龙伯血脉中的某种天赋,或者他特意在修炼这种天赋,如今已化为身横九亩的巨人。这有点类似于妖修的原身,但防风氏本人又并非妖修,这种情况比较特殊。

    其实只要有四境修为,妖族也可以变化为常人之形,更何况是如今的防风氏。若平常总是显露身横九亩的原身,在部族中当然多有不便,三丈三尺高已是防风氏变化之后的样子,仍然如此高大威猛,可知其人的心境。

    虎娃一眼看见防风氏,就已大致清楚其底细,但以上这些话可不是虎娃说出来的,而是巫知告诉在场众人,巫知就连站在远处的旱魃与应龙都没放过,有的人比如少务,刚开始露出恍然的神色,接下来就有点发怔,甚至又露出头皮发麻的样子。

    巫知几乎无所不知,介绍的内容也太多了,在众人元神中一开口就不停,从当年的龙伯一族讲到世上的种种妖族,详细介绍了妖族的诞生、繁衍、修炼点,分析了防风氏他妈、他爸、他爷、他奶……可能的各种情况,又推测了上古百越野民与九黎三部的融合过程。

    巫知还介绍了他所推断的防风氏“原身”特点,此人的心性如何,为何平时要显露出三丈三尺高的样子,身体各个部位都有什么特征,甚至还有平日各种生活细节的分析。

    幸亏防风氏本人听不见,否则非得把躲在暗处的巫知揪出来当场翻脸不可。但除了防风氏之外,再场其他人可都能听得见啊。

    防风氏也有点纳闷,他一到场,众高人便不由自主的拔地而起与其平齐,他只是微露倨傲之色,也忽略了还有一位飞不起来的巴君少务。结果虎娃站在那里没动,众人又都落回了原地,防风氏则眯起眼睛特意瞟了虎娃一眼。

    虎娃神情恬淡与其对视,仰头就像在看一棵大树或一头巨兽,以修士之礼拱手,算是和他打了招呼。可是在场其他人一时间都静默了,有人在苦笑,有人在发愣,有人甚至露出惊骇之色,他可不知这都因为巫知。

    人都到齐了,大家都愣着干什么,不至于是因为从未见过像自己这样高大威猛的巨人吧?防风氏有些不满地说道:“伯禹大人,该办正事了吧?”

    伯禹点头道:“诸事早已筹备多日,如今要劈开巫云山中最后一条水道,由防风氏大人亲自动手。”

    虎娃问道:“防风氏大人,不知你可有趁手神器?”

    见大家要办正事了,而且这件正事非常重要,巫知也非完全不知趣,适时在众人的脑海中住了口。若按虎娃原先的计划,避开巫云山中最后一条水道,不论是他还是禄终动手,用的神器都是太极图所化的斧头,若是防风氏需要,便借给他。

    防风氏低头俯视道:“若是劈开巫云山,以我的神通徒手亦可,但为稳妥起见,最好还是借助一件趁手的神器,所以想请虎君交给我一物。”

    虎娃随口道:“不知防风氏大人欲借哪件神器?”他已经准备把太极图拿出来了。

    不料防风氏却答道:“我不是借,而是向虎君索取。此器名为斩空刃,为上古九黎宝物,后来亦为百越之族传承神器,当年由一位长老执掌。此人却携器不知所踪,后来斩空刃出现在陇西平原,又被虎君带到了薄山。”

    在场有好几人脸色都变了。当年伯羿殒落后,虎娃列神器于薄山之顶的巨岩,几乎没有人敢去公开索回。有一位看不清形势的纪桑部君首倒是跑去要了,当时推说是族中某位大成隐士擅自所为,结果纪桑部被帝尧撤封,落得与共工、欢兜部一个下场。

    都这么多年了,虎娃再没遇到过谁还敢来找他索回神器,他留在薄山顶上的众神器由天下修士各凭机缘而得。如今防风氏竟然说出了这番话,难道就不知纪桑部的下场吗?可是看防风氏的样子,他还真不在乎。

    远处的真仙应龙忍不住沉声道:“防风氏,当年谋害伯羿大人之事,难道你防风部也参与了?”

    防风氏闷声答道:“携斩空刃失踪的那位长老名叫蔬立,非我防风部族人,而是出身百越之地的花越部。想必那蔬立长老本人已葬身伯羿之手,假如当今天子还要追究的话,我回去之后可奉帝命灭了花越部。

    但斩空刃亦是我的祖先所传神器,一度为花越部执掌,我如今想将之收回。……劈开巫云山恰好要用到此器,这也是缘法所在,不知虎君还想提什么条件?”

    百越之地,生活的大大小小部族上百,那位蔬立长老确实不是防风氏本部族人。但如今外人提到百越之地,其实就指是防风氏的地盘,他已是那里各部族联盟的首领。当初防风氏不点头,花越部的蔬立长老会莫名其妙带着斩空刃去参与刺杀伯羿之事吗?

    但防风氏的这套说辞,也的确挑不出错处来,他就是明明白白地公开索要斩空刃,而且在如今的情况下,他也不怕谁能因此将他怎样。伯羿已殒落,帝尧早已退位,天子重华当朝,天下受水患之苦良久,而防风氏在偏远的百越之地独霸一方,中华天子又能将他怎样?

    虎娃没说话,只是看了伯禹一眼。伯禹开口道:“就请虎君将斩空刃交给防风氏大人吧,如今天下大事,以治水为最重。但防风氏大人既然已经公开说明前因,拿回斩空刃后,望为天下治水多出力。……伯益,你此刻就取出书册,将花越部勾灭!”

    伯禹就是从百越之地走过来的,邀集各部族共商治水方略、划分利益和责任,其中当然也有花越部参与,都由助手伯益登记造册。如今当场在羊皮书册上将花越部的记录勾销,就是表明了态度当这支部族已经不存在了!

    防风氏眯起眼睛道:“伯禹大人不请天子下令吗?”

    伯禹语气平缓道:“我为天下各部治水,便是奉天子之命,凡是与治水有关诸事,皆是代天子而行。防风氏大人欲索回斩空刃,是为治水之用,此事便是与治水有关。你既已说可奉天子命灭了花越部,那么就去做吧。百越诸部若有误会,我自会派人向众族老宣讲清楚。此事便到此为止,天子亦当下令褒扬防风氏大人指证花越部之义举!”

    按防风氏刚才的意思,若天子下令,他可以灭了花越部,届时便说是中华天子让他干的,那样可能会引起百越诸部对中华天子的不满。这就是在暗示伯禹天子最好不要下这样的命令。

    可是伯禹的态度也很明确,既然你说出来了,花越部就非受处罚不可。这个责任也别甩给中华天子,伯禹自己就背了,至于百越诸部会怎么看待,他还会派人到百越之地将事情向众族老说清楚,告诉大家是防风氏亲自指控了花越部。

    伯禹的态度也算是公正严明、毫不含糊了,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他甚至是天子重华,的确不能因此将防风氏本人怎样,而且眼下治水还需要防风氏的支持。想当初帝尧晚年时,面对天下事估计曾有很多无奈吧,即使换成天子重华当朝,同样亦有无奈。

    除非能如历代天帝那般,以自我形神开辟一方世界,否则谁又能让天地间万事万物皆遂己意?

    既然伯禹已经这么说了,虎娃便朝着空中一招手。这天蒲阪城内外的很多人,都看见薄山顶上有一道光华升起、飞向西南方消失不见。而这道光华最终落在东海案边的虎娃手中,化为了一件神器,正是防风氏所说的斩空刃。

    此器有一根似是骨质的长柄,尖端似斧又似镰。虎娃将它递过去道:“防风氏大人,斩空刃在此,你今日取回望好生掌控,能为天下治水出力更多,莫再要有当年蔬立之事。”

    虎娃本可以直接将斩空刃扔给防风氏的,却就这么双手平端着向前递出,显得很有礼数。但防风氏的个子实在太高了,若想从虎娃手中接过斩空刃,就得弯腰低头深躬、屁股撅得老高,样子会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防风氏本欲站着凌空摄取斩空刃,却发现斩空刃在虎娃手不动,不得不亲自伸手接了过来。玄源以神念悄然对虎娃道:“百越地处偏远,防风氏亦狂傲自大。但以其修为,还不至于愚笨无知,今日特意开口索回斩空刃,也是一种试探。”

    的确,防风氏还不至于鲁莽无知,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可能就是在试探某种态度与底线。而从伯禹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已经得到了结果。

    防风氏持斩空刃在手,摇身为化身横九亩的巨人,这是他的“原身”;再一摇身,又化为顶天立地的数百丈巨人,这是他的变化神通。斩空刃也随身形延展、保持同样的比例。如何劈开巫云山早已有缜密的安排,其他众人皆飘身退后。

    第一个动的并非防风氏,一只黄鹤驮着伯益,展翅越过巫云山向大江下游飞去。他们要通知大江两岸各部民众,洪水马上就要到了。虽然迁移的计划早已安排下去,但最后还是防备万一,警告仍逗留在险地的民众赶紧离开。

    不仅要通知两岸民众,也要通知山野中的禽兽退避,否则黄鹤也不必驮着伯益了。不仅两岸禽兽要转移到安全地带,生活在大江中的水族也要转移到各条支流中方能确保安全。至于这些禽兽与水族会不会听从伯禹的警告而转移,就是它们自己的事情了。

    洪水从上游涌来的速度虽快,但穿过巫云山再涌出云梦巨泽,至少还要好几天,黄鹤驮着伯益飞行的速度比洪峰快得多,最后一次示警的时间也足够了。

    待黄鹤飞向天际消失不见,防风氏所化身的巨人挥起斩空刃,奋力劈向东海东岸的一条山脉。起初时没有声音,而山脉在利刃之下仿佛化为了齑粉,无声无息地被剖开。利刃再向前一划一带,走得并不完全是直线,而是顺着岩层地脉的走向,劈出了一条水道。

    这一劈真是干净利索,完全符合伯禹的要求,堪称完美。虎娃自忖,就算是他持太极图所化的利斧亲自动手,恐也不能如防风氏完成得这么漂亮,防风氏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看似就这么简简单单、无声无息地一劈、一划、一带,已退到远处的众人感觉天地都在晃动。假如不是虎娃施法护住了少务,这位已有五境修为的巴君恐会当场晕过去,那种无形中受到的冲击,只是天地灵息荡漾的余波而已。

    仿佛时空都已停滞,感受虽然只是一瞬,但等到防风氏收回斩空刃时,其实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这对防风氏而言消耗也是极大,法力几乎用尽,随即又化为身横九亩之躯,如一座小山般就坐在东海岸边闭目涵养。

    滚滚雷声这时才传来,不仅是大水涌入被劈开的峡谷回音,巫云山上空真的在打雷。虎娃已飞上云端,垂手似展开了一只无形大袖,拢住了刚刚被劈开的水道入口,同时高喝道:“敖广、沇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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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敖广化龙

    新辟大江水道的工程,其实早在一年前便已经开始了。

    巫云山脉是一条山系,当然不止一道山脊,原先东海之水流入下游云梦巨泽的各条隘口太过狭窄,再加上受到洪水的冲击,多处崩塌淤塞,不仅行水不畅,且导致了东海水面的持续升高、面积不断扩大,淹没了巴原的大片土地。

    新辟水道,当然不是拓宽疏浚原先的河道,在峭壁激流中施工难度也太大了。另选新址开辟一条峡谷,最终从上游引水与下游相接,而动工时不受水流的影响,效率能提高十倍不止。但自古河流都是水势自然侵切形成,人工开辟水道也要符合这个规律。

    顺地势开凿,沿地表山体以及地下岩层的走向,当水流经过后,也会形成自然的侵切效应,水流侵切与泥沙淤积之间要达到某种平衡,使水道越来越稳定,方可千年行洪无阻。两岸则是坚固的整体基岩,不会因水流冲击而大规模崩塌。

    重辰部的君首昆吾、蛊黎与飞黎的两位伯君、巴君少务,皆率民夫并请高人相助开辟这条水道,诸如善吒妖王等人就出力甚多。开辟前面的峡谷水道可以慢慢来,并不断施法加固两岸。水道一连要穿过三重山脊,待劈开最后一道山脊时,必须一次成功,

    防风氏完成的就是这最后一劈,凭的远远不仅是蛮力,要整齐地将山切开又不能将之劈崩了,顺着最符合天然水道的侵切走向,斩空刃所过之处还要以**力凝炼两岸崖壁,所以非常难。

    山一劈开,东海之水便要涌入峡谷,虎娃及时施法将其暂且拢住,这也是从句芒和镇元那里领悟的神通。而句芒和镇元可没有教过虎娃大袖遮天、万流归宗之法,是虎娃凭修为境界自行演化的相类手段。

    黄鹤载着伯益飞去时,敖广就接连服用了好几枚服常果,开始炼化吸收此不死神药的灵效。寻常情况下,他短时间内不可能将服常果的灵效炼化吸收完毕,而虎娃就是要他这么做了,保持在神气法力自然运转的状态。

    防风氏刚刚收起斩空刃退回东海岸边,敖广就跃入了水中,化为原身一条硕大的乌鱼,朝那条水道冲去。东海中巨浪涌起,裹挟着敖广进入了水道,虎娃在这一瞬间松开了那无形的大袖。

    不能随意开辟人工水道,若不符合水势流动侵切的自然规律,水道便会渐渐淤塞或崩塌。但是水道辟成之后,也不能随意让大水就这么涌下来。

    东海之水太过浩荡,假如就这么一下子涌进峡谷,远非那蜿蜒的河道瞬间所能容纳,水行不畅必然卷向满山四野,甚至会冲毁峡口。

    水妖沇里曾在王屋山脚下引领洪峰泄入大河,句芒仙童传了它控水之法,当时虎娃也在场。虎娃如今将句芒所传的控水之法另加演化,又传给了七境九转圆满的水妖敖广。虎娃当然能找到比敖广修为更高的修士,但还是由敖广来做这件事最合适。

    虎娃还从古令先生那里借来了神器夔角交给敖广。想当年黑白丘中的那条上古夔龙,就是在大江中修炼至九境的水妖,而敖广则生于东海修炼有成。以敖广的修为只能催动一件神器,那么这支夔角就是最适合的。

    夔角的神通妙用不仅能让敖广护身,更可凭之冲开水道。水道不是已开辟好了吗,为何还要敖广来冲开?巫云山中的长峡水道确实是开辟好了,但敖广引领洪流不仅要冲出巫云山,还要沿大江一直冲入汪洋。

    敖广施展控水之法,借神器夔角之助,引领洪流沿蜿蜒的峡谷冲出巫云山进入云梦巨泽,卷起滔天巨浪,又毫不停歇地向云梦巨泽的东岸冲去,带着洪流直入大江。

    洪水最恐怖的破坏力就是激流,俗话说三尺水倒犍牛,何况是浩荡东海之水。但敖广如今的任务,就是不能让洪峰的流速放缓,在尽量控住洪流前锋的同时,以稳定的速度持续冲向下游,把洪流及时引入大江。

    在正常情况下,东海之水涌入云梦巨泽,定会流速放缓并向周围漫卷,浪涌将摧毁四周高处的很多地方,大江河道只是其去向之一。如今洪流前锋被敖广快速往下引,而在敖广的身后十里处,沇里也施展控水之法尽量拢住浪涌,不使洪峰失控。

    这可不是一股寻常的洪流,而是浩荡东海之水,敖广也只能引领洪流前锋快速冲开大江水道,却不可能完全控制住上游涌来的大水。沇里的任务是保持水行顺畅,利用激流进一步切深河道,持续引水下行,同时也注意保护敖广,若敖广出了什么意外状况他要随时救助。

    其实他们此时已只能挟流前冲,想停都停不下来,一旦速度放缓,不仅洪水失控,连自身都有危险。

    仅两名水妖在前方施展控水之法,冲开河道引领洪流下行还是远远不够的,上游的水势实在是太大了。待敖广和沇里冲入云梦巨泽后,应龙摇身一变,化为一条背生羽翼的飞龙,也沿着大江水道飞了出去。

    穿过长峡来到云梦巨泽的上空,应龙施展变化神通将羽翼尽量伸展开,宛如垂天之云,在敖广身后数百里非行。它的身形下方,此刻漫涌的才是真正的滔天大水。

    云梦巨泽中涌入了这么多水,迅速向周边蔓延淹没了大片土地,甚至差一点就冲毁了飞黎部新建的城廓。云梦巨泽中的水漫出去,对此谁也没有办法,应龙施展仙家**力只是尽量压住了近岸的浪头,避免岸边高处受到更大的冲击。

    大水不可强控,只能顺势引流,但有没有浪或者带起了多大的浪,这区别就大了。如果不加约束,巨大的浪涌能卷上和高的地方。应龙全力施法,当然就收敛不住他的气息,天地灵息随之异变,沿江地带一时风雨大作。

    应龙带着风雨穿过云梦巨泽向大江下游飞去,身下浊浪滔天,他却极力控制着两侧的浪头。应龙过境百里之后,旱魃也在云端缓缓飞过,然后雨过天青。

    不提应龙与旱魃如何施展仙家神通、发挥各自最擅长的修为手段,只说冲在最前面的敖广施展控水之法引领洪流。他尽量不放慢速度冲入大江河道,感觉阻力是越来越大。

    由于当年那场大洪水、又由于持续多年的多雨,大江中下游一带如今已是湖泽成片。看似到处都水面,但泥沙淤积、河床抬高,很多地方水流不畅,甚至在很多地带大片的湖泽水面之下,大江原先的水道都已经消失了。

    敖广要利用洪峰激流,一路将水道冲开。假如换一种情况,就让敖广凭空施展如此神通,他绝对是没这个本事的,而如今借助的滔天水势。

    自巴原东海出发,沿大江直入汪洋,敖广奔游了七天七夜,沿途冲过湖泽,控激流切出水道,水中泥沙纷卷、碎石乱飞。到后来,那巨大的乌鱼原身上鳞片已经纷纷剥落,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敖广的原身已经够强悍的了,但在持续冲开水道时,也被割开一道道裂口,鲜血刚刚涌出就被激流冲刷干净。假如没有神器夔角之助,再加上服常果的灵效,敖广恐怕早就挺不住了。

    有它在最前面冲开水道,沇里在后面控水带着洪峰随行,感觉便要轻松了许多,它也很担心敖广会坚持不住,但敖广始终在坚持。

    冲开水道的走向当然有讲究,黄鹤前几日飞过时,已在沿途留下神念标记,敖广跟着轨迹走就可以。敖广受伤最重的一次,是引洪流硬生生地剖开了一座山,冲出了一条弯曲的水道。

    此处在后世亦被成为“天门”,并有诗仙留下千古名句“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冲过“天门”,敖广在遍布淤泥和沼泽的平原与丘陵间,仿佛是犁出了一条江流。

    七天后,敖广带着一股浊浪洪流冲入汪洋,沇里紧接着也冲了出来,而他们身后的大江,已化为一条奔腾咆哮的巨龙。洪流从高原带下了无数泥沙,而敖广是利用流速切出河道,使泥沙在这条河道中不至于淤积。

    但洪流进入汪洋后,流速瞬间放缓,泥沙不断堆淤,大江入海口两岸的三角洲地带向前延伸百里,造就出了大片沃野。而在大江入海口的中央,也渐渐出现了一座新的岛屿。

    岛屿刚出现时还很小,随着大江中冲出来的泥沙进入汪洋,因流速放缓不断在此堆积,岛屿的面积以眼见的速度渐渐扩大。沇里跃上了岛屿,像一条上了岸的鱼那样大口喘着气,他原本也就是一条鱼。

    稍事休息恢复神气,他又打算赶紧入水去寻找敖广,进入汪洋后,筋疲力尽的敖广也不知被冲到哪去了,虽然水妖淹不死,但说不定会有别的危险。

    就在这时突闻一声龙吟,敖广硕大的原身跃出了水面,斑驳的鳞片纷纷脱落,累累的伤痕却已消失不见,肌肤上又生出一片片金鳞。

    敖广的声音显得很痛苦,在汪洋与云层间盘旋,卷起了滔天巨浪,身形如一道飞舞的金光,头上有角生出,身下也长出了四肢,竟化为了一条五爪神龙。

    许久之后,金龙落在了沇里立足的岛屿上,又化为敖广的身形,感其神气很不稳定,法力仍在不受控制的在鼓荡冲击中。沇里赶紧道:“恭喜敖广道友突破化境!你须闭关涵养以巩固修为,我就在此地为你护法。”

    敖广平时虽也常化为人形出现,但它修炼的并不是人身,突破化境后,原身脱胎换骨已化蛟龙,这也是很多水族和鳞甲妖类的修行之道。在很多后世学者眼中,龙是一种图腾,集诸般族类形象之大成,融合了上古各部族的图腾,成为一种象征。

    而脱胎换骨化龙,至此可谓神通俱足,亦是超脱众生族类的化境象征。

    敖广暂时闭关,沇里为其护法。此时若从高空俯瞰大江,会发现江面已变得宽阔无比,白浪滚滚吞没了两岸大片土地,不少丘陵山包也被浪头卷过,而敖广冲出水道则隐没在洪流之下。

    这就是伯禹为何要通知两岸民众二次迁移的原因,好在这次洪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半个月后就开始渐渐消退,等到一个月后,沇里站在大江入海口的岛屿上,已发现江流渐渐变缓,江水也渐渐变清。

    大江在山川间留下了一条清晰的河道,两岸却堆淤出大片的沃野,很多低洼地带残留大大小小很多片积水沼泽,而云梦巨泽的面积,至少已缩小了三分之一。

    周围的堤岸水中延伸,水中也有很多地方露出了水面,形成了众多的滩涂与岛屿。云梦巨泽的面积变小了、水也变浅了,当然是因上游冲下的泥沙堆淤所致。洪流卷过山林,堆淤的泥土中带有大量的腐殖,填平低洼成为肥沃的原野。

    望着新开辟的大江河道从神民丘脚下的长峡中流过,水势已渐渐趋于稳定,站在峰顶上的瑶姬飘身落下云端,对伯禹道:“恭喜你!”

    伯禹躬身行礼道:“这一切都要多谢仙子,若无瑶姬仙子当初的点化,亦不可能有今日。”

    瑶姬淡淡笑道:“你当初在神民丘上磨砺的是治水之心,而非真正得到了治水之策。治水在于实行,更在于治世,不行便不知,如今你才是真正能行的那个人。你不必谢我,而是天下人都该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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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还是喝酒吧

    瑶姬这番话,若换一个人恐不太容易理解,但伯禹是深有感触。伯禹曾在神民丘上经历了二十年岁月,一次次治水失败,或者说是不那么完美地成功,照说已有了各种经验和教训。但那些经历都是他的心相显化,来源于已有的见知,而实际的事物总会有超出他见知之外的情况。

    比如防风氏提出的要求,事先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完全就是个意外。意外可能是福也可能是祸,但就目前来看,倒是更完美地完成了劈开巫云山的任务。

    这时防风氏已经睁开了眼睛,如小山般的身横九亩之躯又化为了三丈三尺高,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他这番定坐涵养时日可不短,看来劈开巫云山对他的消耗极大,勉强恢复神气法力后,一睁眼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场其他人一直都没走,也算是为他护法吧。少务赶紧走上前去行礼道:“防风氏大人,本君及巴原民众皆感激您今日之举!今后防风氏大人若行走巴原,各地皆将敬奉,本君随时欢迎您到巴都作客,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巴国相助,也请您尽管开口。

    少务是巴君,劈开巫云山首先就是为了治巴原之水,他当然要感谢防风氏。在场这么多人,其实都为治水出力了,少务却单独感谢防风氏,其一是因他确实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其二是特意强调感激与恭维之意,其三就是因为亲疏远近啊。

    若说治水之功,当然首推伯禹;若说对少务及巴国帮助最多这,当然首推虎娃。但少务与伯禹已经很熟了,与其父崇伯鲧就是故交,还曾万里同行,一起聆听仓颉先生的指点与教诲;至于虎娃,交情更是不用说,所以没必要特意那么客气。

    但少务和防风氏不熟,也是头一次打交道,而且已看出此人倨傲的脾气,既得其之助,那就一定要郑重其事的表示感谢。果不其然,防风氏见巴君特意单独向自己行礼致谢,点了点头露出很满意的表情,摆手道:“将来若有事要找巴君,我自会开口的。”

    蛊黎部伯君蛊黎涂又赞道:“防风氏大人持斩空刃在手,简直有当年伯羿无敌之威!”

    防风氏的神情更满意了,他的个子本来已经够高了,却又挺胸起抬头道:“可惜伯羿已不在!”

    有人在暗中皱眉啊,防风氏说可惜伯羿已不在,这是什么意思,假如伯羿还在,难道他还想找人家去比划比划吗?蛊黎涂的话只是恭维之辞,而防风氏却没有表示谦虚的意思,难道他真的自比伯羿?而当年谋害伯羿之事,花越部既有份,便意味着防风氏亦有份。

    虎娃看得清楚,防风氏持斩空刃那一劈之威的确惊人。当年中华四大战神如今只剩下独臂禄终,禄终断臂之后所修炼的蚩尤神功有损,恐怕未必是防风氏的对手。但禄终当年全盛之时,防风氏是绝对比不过的,他比伯羿更是差得很远。

    虎娃又瞟了一眼蛊黎涂,这位后辈没有亲眼见过伯羿在南荒斩杀妖邪之威啊!想当年的大巫公蛊黎钟绝对不会将谁夸作伯羿。蛊黎钟在与吴回大战时舍身阵亡,而蛊黎涂是蛊黎部的新任首领。

    山黎部的伯君山黎狻几年前亦薨损,如今的山黎部也换了一位新首领。早在丹朱南巡时,虎娃就认识了山黎狻。那位大巫公亦有化境修为,而且年纪比蛊黎钟还小几十岁呢,竟然死得这么早。

    山黎狻可能是寿元已尽,也可能是死于修炼中的劫数或秘法反噬。化境修为理论上的寿元可以很长,某些妖修甚至能在世千年,但毕竟不是无限。另一方面,梦生之境中经历的岁月、推演神通的运用,都是要消耗寿元的,而这是常人看不见的。

    更何况九黎秘传的很多法术歹毒诡异,若修炼不慎,往往对自身大有伤害。世上太多修士虽神通广大、修成了种种奇功秘法,却终究不得超脱啊,甚至连超脱大道都不算真正踏上。一念及此,虎娃也不禁暗叹了一口气。

    这时防风氏又摆手道:“此地已没什么事须我亲自出手了,我还要回去监督百越各部治水,且告辞!”言毕也不单独和谁打招呼,飞上云端说走便走,也带走了斩空刃。

    昆吾、飞黎望、蛊黎涂等人也纷纷告辞而去。他们都是大部君首,巫云山已劈开,洪水过境之后,亦要率领部民治水。如今的治水已与当年不同,当年面对的是看不到尽头的苦难与绝望,如今却是能看到收获的希望。

    黄鹤、伯益、应龙、旱魃已回,但敖广与沇里尚未归来。旱魃以仙家神念对虎娃道:“你若有事,便随时唤我!”说完便闪身消失不见。这位真仙好像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走得时候连句话都没与众人说。

    应龙则向伯禹行了一礼道:“听崇伯鲧大人的指点,我如今在汪洋中的一处海岛上潜修,信物既在伯禹大人手中,您有事亦可随时召唤。”然后又对虎娃等人道,“我从汪洋归来时,见敖广在大江口的小岛上闭关,应刚刚突破化境,有沇里为其护法,想必很快就会归来。”

    应龙也走了,伯禹却留到了最后。伯禹又与巴君少务商议了一番巴原上的治水方案,劈开巫云山引东海大水下行是第一步,各地还要开挖沟渠、疏浚河道,引出低洼处的积水,可新得大片良田。接下来要组织各部民众分批回迁了,并着手重建或新建各处城廓村寨。

    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在巴原这一片,剩下的事情已不必伯禹再操心,少务就能做得很好,需要的只是时间和所付出的人力物力。

    巴原上的后续治水方略其实早就有了,如今不过是做一番最后的确认。等商量的差不多了,伯禹亦打算辞行,少务却提议庆祝一番,挽留伯禹等人饮宴之后再走,伯禹亦未推辞。

    早有亲卫随从拉起了围幕,不仅扎下了多座大帐,还搭起了成片的露天凉棚,酒宴很快就在凉棚中摆好了。

    伯禹携众人入席,这里是巴国之地,本应巴君少务居首,可是少务推让伯禹,伯禹又推让虎娃。结果在虎娃的提议下,酒宴上的首座便空着了——留给崇伯鲧。

    设宴是为了庆祝治水第一步的大功已成,众人在席间难免谈到了防风氏。这时有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传来道:“以防风氏之能,可为治水立大功,若其将来能收敛狂悖之心,不阻碍百越之地教化推行,念其功,或可放过此人!——伯禹大人,您是这么打算的吗?”

    伯禹吓了一跳啊,这话他当然没说出来,也不可能当众说出来,结果突然被人开口揭破了。再抬头向凉棚外看去,施施然又走来了三个人,正是盘瓠、善吒与善察,方才开口的就是小獬豸善察。

    虎娃起身冲盘瓠道:“劈山时你不至,喝酒庆祝的时候倒是正赶上!”

    玄源则笑盈盈地招呼道:“你们来的正好,巴君今日设宴,庆祝治水第一步大功告成,赶紧一起入席吧。”

    一位犬妖带着两位瑞兽入席坐好,他们是从山水国赶来。前段时间善吒也参与了开辟巫云山水道工程,后来听说山水城来了一头瑞兽獬豸,他就跑去结识了。善吒当年之狂傲,几乎快赶得上防风氏了,后来虎娃收服了他又将之好好磨砺一番,如今看来心性大有改善。

    以獬豸天赋之察人神通,若善吒还是当年那副脾气,善察是不会与他亲近的。

    这时巫知的声音又在伯禹的脑海中响起道:“你在百越之地推行教化受阻,看来也认为防风氏是炎黄归流、天下各部融合的一大障碍。其人欲使百越之民只知有他防风氏、而不必知有中华。如今它治水有功,将来若能改变,你便打算放过他?但我观其人……”

    善察突然抬头道:“谁在暗处嘀咕呢?”

    善吒也突然抬头,以额前目中神光扫去,喝道:“谁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呢?”

    巫知的身形显露了出来,他正坐在另一座凉棚的顶上呢,神情显得十分尴尬,就像是偷东西被抓了现行。玄源低头掩嘴而笑,而其他人尽量板住脸想笑又不好笑出声。

    巫知自从离开蒲阪城后就不见了,谁也不知这位真仙在哪里,其实他就一起跟随在伯禹身边。在座众人都领教过这位巫知先生的厉害,仅仅是介绍防风氏的来历,就令大家目瞪口呆甚至是头皮发炸了,都下意识地有些同情伯禹。

    巫知简直就是一块磨刀石,时时磨砺伯禹的心志与毅力。但此刻他暗中对伯禹嘀咕的话,却不知怎么让善察给听见了,就连行藏也让善吒给看破了。善吒的目中神光,能看破巫知隐匿的行迹,说明其神通修为已更进一层,这也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少务笑着向善吒举杯点首,显然是恭喜与赞扬之意,然后起身道:“巫知先生,先前竟忘了请你入席,这是本君的疏忽,自罚一樽!您既然已现身,便请赶紧就座吧。”

    众人又迎巫知入座,位置就在伯禹的身侧。巫知为掩饰尴尬,又端了杯子道:“酒,乃上古囤粮时无意所得,而山野兽类亦曾……”

    刚说到这里,善吒就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道:“这位上仙,您真是无所不知,可是介绍的再多,别人也不明白酒是什么味道,还得喝了才行,您就赶紧喝酒吧!”算是把他的话头及时给掐住了。

    巴君此番奉上的,是巴国王宫中收藏的祭神之酒,众人频频举杯相敬,少务又压低声音对善察道:“小贤弟啊,你能察人心声,但有些话也是不好公开说出来的。你刚才的话,虽是伯禹大人心中所想,但也只是谋思而已。你一说出来,若是让防风氏听见了,令其平白起疑忌之心,这就不美了……”

    善察眨了眨眼睛,点头道:“世事并非皆如断案,我也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这些日子也学到了很多,多谢巴君的指点。”

    这小獬豸自幼就跟随在皋陶大人身边,平日要么看着皋陶编撰教化典籍,要么就当中华断狱神兽,他的经历虽不少,但基本上都是同一类事情。皋陶大人应该知道盘瓠“拐”走了帝都中的断狱神兽,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好让这只小瑞兽在更广阔的世事中历练一番。

    玄源笑道:“还好今日在座的都是自己人,善察方才说的话,谁也不会再传。”开口的同时亦以神念叮嘱在场众人,都不要把方才那些话说出去,想必善察也能“听”见。

    虎娃又问小獬豸道:“善察道友,想必你已在山水城见到了理师绿萝大人,感受如何?”

    善吒端杯咕咚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道:“真是大有收获呀,我是佩服得不得了!我有天赋神通,问案时自能明辨是非。可是她比我厉害呀,无獬豸之能,却自能问明真情,这才是究明世事之道。若我一味只仗能察人心之神通,最终也难窥万事纷繁究竟。”

    虎娃笑着举杯:“好好好,道友果有所获!这般道理,就比如瑞兽诸犍的目中神光,号称能看破一切虚妄之形,然而仅凭此天赋神通,真能破得了世间虚妄吗?”

    善吒亦附和道:“奉仙君说得对,我的目中神光能破虚妄之形,却不能如善察道友那样能破虚妄之心,还是善察厉害!”

    善察:“怎么能说是我厉害呢?你的修为明明比我高,无论虚妄之形还是虚妄之心,皆非虚妄本身,能破之并非仅凭神通,而是修行。虎君,这就是您方才的意思吧?”

    巫知插话道:“二位不必争论,能否听我一言?”

    众人皆举杯道:“先不说这些了,喝酒,还是喝酒吧!”

    巫知自饮一杯道:“那我就不说这些了,还是谈防风氏吧。那防风氏索斩空刃是一种试探,劈开巫云山后,当众定坐恢复一月有余,看似毫不防备诸位,其实也是一种试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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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治水之难

    这场宴席从午后直到黄昏,尽欢而散。少务已为伯禹准备好大帐,伯禹却没有留下休息,他丝毫都没有耽误,就在日落时分离去,跟随着伯益和丙赤、丁赤所拉的那辆白香木马车。伯禹在这里已经等待了一个多月,如今昆吾、飞黎望、蛊黎涂皆已归族,他也要尽快赶到下游各部。

    伯禹仍是步行,手拄那根神珍铁棒,沿着新开辟的长峡水道翻山越岭。他手中这根神珍铁棒可随心意变化长短大小,能用以测量各处水深及流速。成功劈开巫云山只是治水的第一步,他还要落实下游各部疏浚河道、修筑堤坝、排除内涝,再造沃野家园诸事。

    这可不是一天能完成的,更不是伯禹一人能完成的,需要下游各部民众合力施行,要想初见成效,至少也要有三、五年时间。至于将来再对家园进行的改造与建设,那可能是人类社会千古不变的主旨,伯禹如今之举只是打下了一个根基。

    虎娃将云起叫了过来,介绍给伯禹道:“这位云起擅长炼器,各部民众治水,须用到各种器具,让他跟随在伯禹大人身边,恰可发挥所长。我闻器黎部得当年蚩尤传承,亦擅打造各种器具,伯禹大人当善用之。”

    云起是当年步金山小世界中的“仙山修士”,在虎娃打开步金山小世界之前,他困守于“望仙之地”,平日酷爱炼器,搜集了小世界中的各种天材地宝,炼制了诸多稀奇古怪的法器。

    但那些东西,几乎是都是云起关着门自己捣鼓出来的,完全来源于他的各种奇思妙想,有的很有用处,有的简直就是瞎琢磨。虎娃斩灭古天老祖打开步金山小世界后,云起得以走出“仙山”来到人间,见识了广袤无尽的天地。

    虎娃如今让云起跟随在伯禹身边,就是让他其领悟物用之道。治水的各种工具,当然不太可能是法器,而是适合凡人加工、修理、掌握之物,并能发挥种种所需的用途,也包含了各种创造和创新,这便是人间物用之道。而物用之道是器用之道的根基。

    器黎部擅长加工各种器械和工具,包括战争所用的大型器械,如今更可将这个特长用于治水,并支援其他各部族。伯禹已立下规则,衡量各部在治水时出力多少,做为最终划分利益和收获的依据。所谓出力不仅是人力或钱粮,加工各种用具也应算在其中。

    云起跟随在伯禹身边、领悟物用之道的同时,也可以指点器黎部以及各地民众加工各种用具,如此在凡间行走就是修行,而且是他最擅长的修行。况且还有巫知跟随在伯禹身边,这位巫知先生虽然话多,但从不会胡言乱语,云起也可以得到更多的指点。

    云起跟随伯禹而去,没想到善吒与善察这两头瑞兽也要跟着伯禹一起走。善吒从蛮荒来到巴原,初遇白煞再遇虎娃,也是他修行中的缘法,如今修为更进,正可借此事历练。而善察从蒲阪偷偷跑出来,就是要见识广阔人间诸般事物,还有什么机会能比跟随在伯禹身边游历更好呢?

    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少务已将学宫及各有司官员招来,由伯禹口述并讲解皋陶之典,众官员负责记录。巴君将在巴国颁行,奉仙、山水两国亦一同颁行。根据如今的各部盟约,接受天子册封之地,便受教化推行,这才是真正维系中华精神纽带。

    如此一来,将来就算中华内乱,或再像今日这样被天灾*分隔,只要维系它的精神纽带还在,亦有由乱而治、恢复一统之望。这条纽带是看不见的,又是确实存在的,为自古根植于万众之心,自三皇五帝、自鲧禹治水、自炎黄归流时起。

    不仅巴国官方要颁行皋陶之典,在巴原上各人烟聚集处,亦要烙刻《五教》、《五刑》与《九德》之典,并派采风官向民众宣讲,成为指导以及约束社会生活的准则。这些事情,少务就不必再让伯禹去亲自操劳了。

    众人在夕阳下送伯禹离去,少务已经喝多了,随后被侍众扶回大帐休息,虎娃和玄源却并肩站在东海边望着远方。玄源以神念道:“云起、善吒、善察皆随伯禹大人治水而游历天下,你就不一起去看看吗?”

    虎娃答道:“伯禹带着崇伯鲧留下的玉环,此物在我手中又重新祭炼了一番,其中有我的一道分化形神之身,若有事,我自可赶至。

    他此番治水不会那么顺利的。相柳、防风氏皆有异心,但他们所部民众也需借治水而改善处境,如今才会配合伯禹,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想、这么做。”

    玄源:“防风氏不会阻碍伯禹治水,这对百越之地以及他本人都大有好处,其人甚至不惜亲自出手相助。相柳不会阻碍伯禹治大江之水,但未必希望他能治淮水成功,此事却不可能明言。还有什么人会公开站出来反对伯禹治水呢?”

    虎娃苦笑道:“恐未必是人。”

    玄源:“未必是人?”

    虎娃叹道:“如今早已不是天下承平,有中华四大战神震慑妖邪的年代。且世间难敌之辈,当年就不仅止那四大战神,又何况是今日?国中祸患日久,必生内乱动荡,亦有妖孽起。

    当初众高手布下仙家大阵围攻伯羿大人,我可是亲眼所见,出动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有五位真仙。那些人虽皆已殒落当场,但也说明天下多有强大之辈潜伏。他们往日隐迹,但如今各部遭祸患多年,难免借机而有所为。

    伯禹既为天下各部治水,就必然会碰到这些麻烦,以我的手段,也未必能够稳妥化解。”

    玄源:“以夫君你的手段都未必能搞定?看来真是麻烦不小!往日我在巴原上被人称为玄煞,自以为威震一方,可今日看到了这么多仙家高人出手,方知当初眼界还是太浅。……轩辕天帝已派巫知下界相助伯禹,其他各位天帝应也会派真仙下界相助吧?”

    虎娃又苦笑道:“其实历天刑成就真仙,已将一世在天地间留下的一切相还,若登天而去,早就不欠世人什么了。世事,就是世人自己的事。伯羿、崇伯鲧当初还留在人间,是因他们的修行所证,遗憾最终殒落。

    列位天帝或许会派真仙下界相助,或许不会,但这种事情不可指望也不可埋怨。若有人真的这么做了,也是因为他们当年在人间的缘法,或是求证某种修行。须知人生于天地间,并不意味着天地便为人所有、应人所愿,大道不为谁而存、亦不为谁而亡。

    这里不是任何人的世界,也不是任何人的天下,若想超脱,第一步就是历天刑将一切相还。天帝开辟一方世界,乃是他们的自身形神所化,既为创世者亦为造物主,虽与帝乡神土共存难分,但那才是他们的世界,亦是大自在。……阿源,你想不想去仙界看看?”

    玄源:“当然想去,你曾去过的地方,我都想去看看,但不是现在。”

    虎娃:“你已有九境修为,其实早可选择一处仙界飞升,为何未曾飞升?”

    玄源挽住他道:“何必明知故问,你当初不也是没飞升吗?”

    虎娃微笑道:“当你是因为你尚在,但也不完全是因为你。我所求是印证大道之本源,当不会走九境飞升这条路,必然是最终历天刑成就真仙。”

    玄源:“我也不会飞升帝乡神土。其实有你之后,九境修为便飞升帝乡神土者只会越来越少。”

    玄源的话又是什么道理?太昊天帝当初开辟帝乡神土,给了九境地仙一条出路,就是避过继续修行之艰与天地大劫、抛却凡蜕永享长生的一条出路。另一方面,这也是太昊天帝所求证的前所未有之大成就,又有后来者成就天帝。

    但不论是太昊还是后来的神农,都清楚九境飞升并非正道,只是永享长生的权宜之计。而那些地仙亦非真正求证了长生超脱,只是依附于帝乡神土而存,一旦帝乡神土不在,必然灰飞烟灭。若非如此,神农天帝何必还要费那么大劲炼制紫气神丹呢?

    如今九转紫金丹已被虎娃炼成,但其灵效与神农天帝所期望的不一样。它并不能让那些已飞升仙界的地仙恢复凡身再回人间,顶多让他们有一个避过形神俱灭的下场、再入轮回的机会,但那就相当于一切从头再来了。

    但这也算是个后备手段吧,若帝乡神土仍在,自不必动用,若有朝一日帝乡神土无存,九转紫金丹终归还有点用处,可惜虎娃手中也只有寥寥数枚。至于帝乡神土存与不存,其实只在各位天帝一念之间。

    这个情况,各位天帝心中怎会不清楚。如今已经无地仙能飞升九重天仙界了,除非是得到太昊传承指引者,已历天刑成就真仙,才能去拜访九重天仙界,但九重天仙界亦不留真仙长居。神农原仙界倒是留真仙长居,但如今已不再接引九境地仙飞升。

    至于轩辕天帝的昆仑仙界、少昊天帝的瑶池仙界、高阳天帝的北冥仙界,如今应该还可接引九境地仙飞升,但这种事情也越来越少。那里对于九境地仙而言是一去无回,且修为不得再有寸进,所行所知须与天帝修行相融。

    像应龙、旱魃这样的真仙,还能被轩辕天帝放逐,而那些九境飞升而去的地仙,却连被放逐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九境地仙飞升各处仙境的情况是越来越少了,并非得到传承就能飞升,这其中也既有各位天帝的原因,也有修士本人的原因。比如像相柳、防风氏这样的修士,就算得到了神农天帝留在人间的指引,当年也突破了九境修为,神农原仙界也不会接引他们这种人。

    虎娃曾在薄山顶上坐了大半年,名义上是列神器等众人来认取,其实就是在传道于天下。很多人都来找过他,不是直接认领神器,而是求问所谓的缘法。天下很多人并没有意识到,能向虎娃请教就是缘法;而虎娃未讲如何得到那些神器,只是指引修行之道。

    虎娃在薄山顶上坐了大半年,前来请教者不论是何出身、修炼何等秘法,虎娃皆指引其真正的超脱大道。

    话说到这里,虎娃又问玄源道:“若不是因为我,你会选择飞升帝乡神土吗?”

    玄源:“当然不会,至少不会在九境时便抛却凡蜕飞升。既然已经得到了真正的超脱达大道指引,哪怕最终不能修至九境圆满、历天刑而成就真仙,我也不会那么做的。……我倒是想问你,将来若有一天,你若修至真仙圆满,想成为另一位天帝吗?”

    虎娃很平静地答道:“天帝成就谈何容易,对于绝大多数真仙而言,这根本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最好也不要去想。……仓颉先生未成就天帝,若我到了那一步,也不会成就天帝。至少在我看来,大道之超脱并非仅止于此,虽然那已是大自在成就。”

    玄源:“那就不谈这些了。……你认为有哪位天帝可能会派真仙下界相助伯禹?”

    虎娃想了想才答道:“轩辕天帝已派人下界,太昊、神农、少昊皆有可能,但高阳天帝应不会。高阳天帝在世时曾下绝地天通之令,这才是留于后人真正的福泽,能守之是世人之福,若不能守之,亦与高阳天帝无关。绝地天通,已表明其心境。”

    玄源:“你方才说伯禹治水所遇阻碍必不小,甚至连你出手都不一定能稳妥化解。而他身边的高手已经不少,又有谁会阻碍他治水,还须各位天帝派真仙下界相助呢?”

    虎娃叹了一口气道:“帝尧晚年对天下事有无奈,但他绝非无能之辈,亦非昏聩之君;至于当今天子重华,更是不可小看。天下遭水患多年,各部被大水分隔,万民久受困顿,竟仍能维系如今局面,你认为容易吗?”

    玄源摇头道:“真是太不容易了!仅看巴原就知道了,少务这些年着实艰难,能维系巴国没有四分五裂、祸乱丛生。假如换另一位巴君,恐难以做到,更何况广大中华。”

    虎娃:“可是水患多年未去,天子也只能勉强维持。连崇伯大人都是那等下场,各地怎会没有妖孽滋生?既是治水,最大麻烦可能就在水中!……哎呀,敖广回来了。”

    敖广化身金色神龙腾云驾雾而归,沇里则双手抓着龙角骑在它的脖子上。这也是敖广心情正好,而且与沇里的交情不错不错,假如换一种情况再换一个人,敖广是断不会让谁这么骑着它的脖子在天上飞的。

    敖广离得很远就听见了虎娃对他打招呼,赶紧收起漫天舒卷的云气,带着沇里落了下来,向虎娃和玄源行礼。

    虎娃点头道:“恭喜你,再见时已脱胎换骨!”

    敖广下拜道:“多谢奉仙君与玄煞宗主赐我此等大机缘。”

    玄源笑道:“你既能立此大功德,这也是你该得的福缘。此番冲开水道进入汪洋,得以脱胎换骨突破化境,还有什么收获呀?”

    敖广一脸陶醉与震憾之色道:“挟大江东入汪洋方知,那才是真正浩瀚之海。而此处的东海……咦,怎么东海还在?”

    巴原上的东海确实还在,就连敖广这几年新建造的洞府都还在海底深处呢。防风氏劈开水道、东海之水下行,但并不是全部都流走了。如今的东海又恢复了当初的面积,露出了曾被淹没的大片滩涂湿地。

    虎娃答道:“这是我反复推演,并与伯禹大人商量并的结果,不能让东海之水在今日便尽数涌下。大江之水西来入东海,东海之水再沿长峡东去,虽仍有涨落,但将缓缓消退。待巴原上的东海完全消失,至少也要到两千年之后了。”

    伯禹治水,并不是把东海一下子全放干,那样可能把巫云山都劈崩了,也很难控制洪水下行之势。新劈开的水道虽然足够深,但是底部狭窄,首先将这些年蓄积的洪水放走,然后再让东海的水面缓缓下降。

    东海暂时还在,彻底消失至少要等到两千年后,届时留下大江水道与各条支流湖泽。而生活在东海边的巴原各地民众,随着历代繁衍和人口增长,可逐渐开垦田地、修筑堤坝与灌溉设施、新建城廓村寨。这既是今日治水之功,也是留给后世子民之福。

    敖广点头道:“原来如此,仙家手段当真高明!下游的云梦巨泽,也应是这等情况吧?”

    玄源笑道:“你不愧修为更进,连云梦巨泽在治水后的演变都能想到了。……还得辛苦你一趟,将那神器夔角给云起送去。他如今跟随伯禹大人治水,应能用得着。伯禹大人黄昏时刚刚出发,还没有走太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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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介绍: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世称太上,我为道祖!
人神妖魔共处相争,巫祝仙修万法纷呈的世界。诸帝显圣各创惊天玄通,登天之径殊途无数,芸芸世间根本大道何寻?
一个孩子从蒙昧蛮荒中走来,踏无尽险阻、拨层层迷雾,究天地之源、登造化之巅,成就创道之祖!
太上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上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上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