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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悲催的空然     我不会抓鬼txt下载     我不会抓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七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四)

    嫂子被二满哥和旭哥制造的声响吵醒,连忙把二满哥搂在自己怀里:“别打了别打了,二满,你快给大旭认个错,认错他就不打了。”

    “wdnmd!我没错!”二满哥瘪瘪嘴,红着眼眶,仍然犟嘴,小爪子被捆住,所以揉不了自己阵阵作痛的屁股。

    旭哥横眉竖眼,拿塑料衣服架子作势要打:“那老弟儿傻,你也跟着傻是不,没看我和你第马都不理人家吗?你俩还神气上了,惹一裤兜子麻烦回来,要不是人家给铁刹山面子,你觉得你能活着回来吗?!”

    “那你也不能打我啊!我不寻思陪老弟儿玩玩嘛,谁想到能玩出事来啊!”二满哥把爪子抬到嫂子眼前,想让嫂子帮他松绑。

    嫂子抄起一边床头柜上面放的刮眉刀,用刮眉刀细心的划麻绳,皱眉不看旭哥的说道:“让外人欺负就算了,你咋还打上呢,你看看他这尾巴都弄成啥样了。”

    “你还惯着,孩子都啥样了啊?我现在不打,等以后我老了,谁管他!到时候他不得翻天啊!你起来,我再打两下,让他以后长长记性。”旭哥瞪眼睛,开始伸**二满哥,一副要用家教把二满哥训明白的样子,深知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含义。

    嫂子一脚丫子蹬在旭哥肩膀,手不抖的把二满哥四肢上捆的麻绳全部划断,给二满哥放在床里面,护在身后,自己则双手掐腰,护短的怒斥旭哥:“你是不是又赛脸,这是我家的仙家,要管也是我管,你给我上一边玩去,我现在咋就这么看不上你呢。”

    “你……你……你……”旭哥被嫂子怼的哑口无言,气的把衣服架子扔到地上,抱膀坐在床上,背对嫂子,开始自己生闷气。

    我这时候掺和道:“别吵了,晚上人家就找上门了。”

    “他找上门能咋滴?他敢在我面前嘚瑟一个试试,不把他祖坟都给刨咯!”旭哥正好没地方撒气呢,又正好我是全场最好欺负的,跟更年期似的开始对我逼逼叨:“二满都回来了,你还在这干啥啊?今天功练了吗?自己啥基础自己不知道啊?今天没练功了?你要是好好修炼,至于让人家揍的连亲妈都快不认识了吗?你要是牛逼,二满至于让人把尾巴毛给薅秃了吗?去,出去,回你那回屋练功去,别在我眼前晃悠,瞅你心烦不知道啊?”

    “得得得,我走我走。”我摆手示意他别叭叭了,这一天也就能欺负欺负我,等哪天我比你厉害,肯定得让你尝尝操字符的威力有多叼,而且咋看旭哥和嫂子都很是胸有成竹,完全不为晚上要来人而感到担忧,或许强者真不会把弱者放在眼里吧。

    唉,为啥我就弱的一批呢,啥时候能像旭哥一样就好了,再不济也得有保护自己身边人的能力啊。

    虽然练功最合适的时机已经过去,再怎么说,练也要比不练强,况且按照科学角度来讲,下午一点到两点,一般是一天当中最热的时间段,也是人最容易感到困乏的时间段。虽说不如早上容易去感应,但是要在于勇敢尝试,符就不画了,怕现在情绪不稳定再画出什么乱子。

    等天地灵气在我体内运行三周天下来,我觉得我精神爽朗不少,连带体内的一片亏空,也重新被填满,体力恢复不少,困意不再折磨我。

    我从天人感应里回归到自己本体,方才听见门外传进来的叫骂声,是旭哥和嫂子又吵架了,不知道咋滴,这俩人前几天还好好的,一谈到二满哥的问题就掐架,往死掐的辣种。

    “泼妇!”

    旭哥骂骂咧咧的推门走进我的卧室,我发现他脖子多了三道被指甲盖挠出的红印,已经被掐的通红的鼻子,睡衣五个纽扣已经扯开三,剩下两个纽扣勉强扣着衣服,能看到旭哥的六块腹肌。

    我看着旭哥的狼狈样,背地里暗自发笑,嘴里虚伪的嘘寒问暖:“咋的了,老哥,咋被打成这个德行了啊?嫂子也太狠了 ”

    “好男不跟女斗,我是个绅士,怎么能和一个小姑娘动手呢?”旭哥逼范十足的走到我床边,没有为自己的造型辩解什么,直接倒在床上,枕着双手,仰头望棚顶,像是在思索什么。

    我见他在想事,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和他说点什么,一时间卧室的氛围有些沉重,其实很多时候,大老爷们凑在一块,要是不聊游戏不聊对象,就没有什么共同话题,除非有一个先开口和你谈人生,而且这个人,不管是阅历还是经历,都要在你之上,才能够耐心听他絮叨。

    恰巧,旭哥不管那一方面,皆是比我强的多,沉默四五分钟后,他率先开口道:“老弟啊!你以后少出去惹事,你身上的东西,咱们只是搞清楚几个点,其他的一无所知,况且按照咱们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你要是过多使用百鬼印,损耗是你的寿命,寿命耗没了,你也就凉了。

    旭哥难得和我好好说话,我没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把他说的话默默记在心里:“嗯……我知道……我应该心平气和一点,不应该太燥,这次是我装逼了,是我使小性子了。”

    “很多话,不是我不想和你说,是你不自己亲身经历,就体会不到其中的奥妙,自己经历的才是最好的,有这一次,我知道你不会有下一次,咱还年轻,咱还能乘风破浪一段时间,等你哥我,要是那天没了,没人能照顾你了,你就去找你鑫总,看他能不能请阴府的人,把你身上的百鬼印封住,封住以后安安心心找个班上吧,当个普通人,其实挺好的。”旭哥和要死之前对他的晚辈留下最后的遗言似的,絮絮叨叨一直在说话。

    我转头正对,仔细看看他,这时候发现他好像比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瘦不少,平时吃饭也没少吃啊!顿顿不落。

    原本胳膊上有点肌肉,现在完全是皮包骨,腹肌不是练出来的,应该是瘦出来,面色土黄,双眼看着棚顶怔怔出神,我佯怒的推推他大腿:“说什么丧气话,活的好好的,什么没了,咱还要一起斩妖除魔呢,你这么厉害,咋就能凉呢,你和嫂子还没领证结婚呢 ”

    “我说的是外一。”旭哥抬起头和我对视,极为郑重的嘱咐道:“如果我要是那天真没了,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你嫂子,别让她受什么委屈,我没了也就没了,她得好好活着。”

    我别过头,不想他对视,难承其重的慌乱挥手:“去去去,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我可不想对你说,大郎,该喝药了。”

    “小兔崽子,没个正行,你才喝药呢。”旭哥笑呵呵的用拳头捶打一下我后背,好悬没给我锤地上去,都这么瘦了,咋力量仍然如此大呢,想打过他,估计得下辈子了。

第八十八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五)

    晚上八点。

    二满哥委屈巴巴的啃着一块炖烂糊的大猪骨头棒子,肉轻轻一咬就下来,而且没有放什么调味品,纯肉香,沾点蒜泥,好这口的,啃完骨头棒,再吸上两口骨髓,真是美滋滋。

    换成以前的二满哥如果看到大骨头棒子,绝对第一个上前饿虎扑食,谁也别想跟他抢,可能是因为旭哥没少训他的原因,今天吃的相当心不在焉,大狐狸眼睛时不时瞟旭哥两眼,跟犯错误的小孩似的。

    我默默的吃着碗里的米饭,眼瞅的望着盘子里的土豆炖牛腩,实在不敢下筷,只能夹几块菠菜陪米饭吃。

    “来,都吃啊。”旭哥用筷子敲敲桌子,他自己本人是不吃蒜的,所以没有动骨头棒。

    我听到旭哥让我们吃了,才敢夹起牛腩,放弃菠菜,一声不吭,猛劲吃肉。

    “咳咳咳……”旭哥看我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故意咳嗽两声。

    “咣当。”

    我被他咳嗽吓得碗掉到桌面,嘴里的牛肉突然不香了,嚼都不敢嚼,呆呆的看着旭哥。

    “慢点吃,说过多少遍了,没人跟你抢。”旭哥往我碗里夹了一块牛腩,瞪我一眼说道。

    “哦哦哦。”我重新捡起饭碗,把嘴里的牛腩嚼都没嚼,果断咽下肚,没继续扒拉米饭,开口对旭哥问道:“咱接下来咋整啊?晚上咋跟人家玩啊。”

    旭哥依然丝毫不在意:“该聊啥聊啥呗,今天晚上我不参与,你嫂子当主事的,有事你俩商量。”

    “嫂子。”我放弃问旭哥,对坐在我旁边的嫂子问道:“我不管看电视剧啊,还是小说啊,里面的黄仙感觉都不是个好人,给人感觉都是可坏的那种,他要是使阴招可咋整啊?”

    嫂子放下碗筷,从纸抽里抽出一张手纸擦擦嘴,擦完嘴后说道:“小说里面,那个不是主动招惹黄仙,给黄仙惹急眼了,黄仙才打击报复的嘛,其实五大家族的仙家们性格迥异,除一些特别的,其实本质都不坏,要不然不能修仙成仙。”

    “那他们性格都是啥样的啊?”我提问问题,竖耳聆听,耐心等待嫂子答复。

    嫂子慢悠悠的开口:“这现在世面上,最出名的两类仙家,就是胡仙和黄仙,这胡仙的性格属与最慈悲,心宽似海,情深义重,更加喜静,普遍也是五大家族道行最高的,大多数掌堂教主都是胡家仙。”

    “而黄仙就不一样了,黄仙是跑腿学舌的,也是爱挑事的,纯属外向型。他们从来不怕事大,越热闹越好,一般情况下斗法掐架的都是黄仙。黄仙还爱吹牛,总捡大的说,敢说自己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也有极少数修为高的,修为高了自然就安静多了。总体来说,黄仙就像老顽童,虽然缺点多,但是查事救人尽心尽力,本质还是好的。”

    “而柳家,分为蛇,常,蟒,三大姓氏,柳家最擅长草药治病,尤其是跌打损伤,性格偏内向,看不出喜怒哀乐。但是他们也是最忠心护主的,往往日夜守护在第马身边的就是他们,他们也很好斗,仅次于黄仙之下。”

    “白家,白家战斗力不算高,但是他们主要的技能是会看病,多数香客,有虚病或者实病,都是他们帮忙看或者治疗的,性格温和,容易交谈,很是善良,长得同胡家一样漂亮。”

    我恍然大悟,越深入了解这玩意道道越多,没等嫂子往下说,我率先提问:“那灰家是干啥的?灰家不说是老鼠了吗?老鼠能会啥啊?打洞?偷奶酪?”

    “你当猫和老鼠呢啊?”旭哥对于我的无知,很是无奈,嚼着嘴里说肉替嫂子说道:“这灰家最牛逼的一点,就是偷天换日。”

    “啥是偷天换日?”我摸不着头脑,理解不了这四字成语其中的概念,毕竟怎么想,也不是和老鼠这种动物很搭配。

    旭哥清楚在我潜意识里有些瞧不起灰家:“简单点说吧,灰家就是能逆天改命,夺气数与运数,这是其他几门仙家不会的。你没看那种娱乐圈花边新闻吗?大多数求仙,为自己星途越走越顺,钱越挣越多,气运越来越好。他们求的都是灰家,这就是灰家牛逼之处。”

    “这么叼的吗?嫂子你家堂上有没有灰家,我这一辈子太倒霉了,准备认个干爹,干爷爷啥的,保佑保佑我。”我懂了旭哥话中的意思,立马没骨气的要跪地上,对着一堂口的仙家开始认亲戚。

    嫂子被我成功逗笑:“呵呵呵……我家灰仙道行没高到那种程度呢,你别这样,快起来。”

    “嫂子,你以后得想着我点啊!以后大富大贵全靠你了,不行我趁人家仙家道行不够,把干爹先认了吧,处好关系,以后说不定就帮我了。”我不肯罢休,死活要给自己找个干爹,干爹咋滴也比干哥强啊!

    旭哥看我贱骨头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的骨气呢?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啊!老弟儿,你这样的,人家仙家都不一定能看上你,还认亲戚呢。”

    “行行行,你说啥是啥。”我不想和旭哥犟嘴,重新坐好,认亲戚的事,等旭哥啥时候不在家,我和嫂子单独唠,必须认几个亲戚,出门在外再碰着这些东西,跟人家提名,胡三太爷我干爷爷,不管真假,听着也贼牛逼啊!

    旭哥一眼辨别出我的想法:“你可别瞎寻思了,人家不可能认你啊,醒醒吧。”

    “嫂子把这些说完了,接下来咱咋整,这也不晚了。”我白旭哥一眼,无视他,和嫂子说话。

    嫂子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桌子:“因为你丢了一次面子,所以这次咱不能丢里子,所以不能给他好脸,排场画面就不摆了,一会你去楼下,买三盒烟,烟不用买好的,啥烟抽着辣嗓子买啥,买三瓶白酒,白酒你看着买就行,也不用太贵,剩下的东西咱家都有。”

    听完嫂子的话,我风风火火的跑回自己卧室,披好外套,就要往楼下走:“那我现在就出门买,再晚一会超市关门了。”

    “去吧,注意安全,小心来往车辆。”嫂子极为官方的嘱咐我注意安全。

    我兴高采烈的往楼下走:“好嘞!”

    出门连过五条街,我才找到一个小卖铺,买烟的问题绝对难不倒我,抽这些年烟了,来h市之前,抽的都是特别便宜的烟,所以对什么烟辣嗓子,我是了如指掌。

    什么三块钱一盒的散花,什么四块五一盒的林海灵芝,什么五块钱一盒的红旗渠,什么雪茄形七块一盒的***香烟,

    在我心中这些烟皆比不过,h市特产香烟,三块钱一盒的哈尔滨,抽过这款香烟,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呛嗓子,什么叫做辣眼睛,什么叫做抽着想吐。

    万万没想到,在小卖铺里真有卖快要绝版的三块钱哈尔滨,我果断买上四盒,三盒给嫂子,剩下一盒留着自己回味以往的贫穷岁月,让烟迷离我的泪腺,流出伤怀的眼泪。

    酒随随便便买三瓶牛栏山二锅头以及三个小扁平装的江小白。喝酒不能没有下酒菜啊!不能头孢配白酒,越喝越孤勇。

    索性又买三袋酒鬼花生,六个鸡爪子,四个乡巴佬鸡蛋,以及六袋卫龙辣条。

    买完结账,付好钱,我提留着东西往家走,外一聊着聊着聊开了,大家在一块喝顿酒,化干戈为玉帛,不比打生打死强多了嘛。

    抱着这个脑残想法,我脚步越走越快。

第八十九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六)

    晚上八点半,奶茶店一楼。

    我,旭哥,嫂子,二满哥,三人一狐把楼下桌子椅子大数靠边收拾好摞在一起,尽量把一楼留出一个空地,只留下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供我们使用。

    我们三人一狐,四个方向前后左右坐好,旭哥坐在脸冲门的中间位置,二满哥坐在他对面,背冲门,而我和嫂子正好对视。

    桌子零零散散放着我买的东西,还有嫂子特意把放堂口卧室里的两把烟杆其中之一的黑木烟杆拿下来,以及其他一些小玩应。

    旭哥手里盘着没拆封的乡巴佬鸡蛋:“你买这些东西是干啥啊?怕后半夜饿啊?”

    “我不寻思咱要是聊明白了,就跟人家喝点嘛,有事没事透一透,透着透着,全透明白了。”我拿出东北地区亘古不变的一个通天大道理,名曰:透酒。

    如果你有一天在东北,和东北朋友喝酒,他们总挂在嘴边的话就是,透一透。

    你喝不下去酒,他们会告诉你,透一透就好了。

    你没喝多,他们会告诉你,透一透就好了。

    你喝的特别多,脑袋已经回不过弯了,他们仍然会告诉你,透一透就好了。

    就跟有病没病走两步一样,有事没事透一透。

    但是这个酒桌子的规矩只局限于双方是特别要好的朋友,毕竟饮酒有害健康,好酒莫贪杯。

    旭哥眼睛里全是对于我的无奈,摸摸自己有硬茬的头皮:“真服了你了,跟人家仙家喝酒,还透一透,你不怕把自己透死啊!”

    “咱三个人加一个二满哥,不得给他喝的明明白白的啊,慌啥,干就完了。”我为了掩饰自己的缺心眼,毫不犹豫的开始找借口,糊弄住,也就不会挨骂。

    “你别跟我说话。”旭哥把脸撇过去,看桌子上放的白酒与烟,拿起三块钱一盒的哈尔滨,掏出一根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一连气猛抽三口,脸不红气不喘的,一点没吵吵这烟多辣嗓子,多呛眼睛。

    其实旭哥和大多数富二代不大相同,他很少挑衣食住行,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反正吃喝自己能做,能安排。抽烟更是不挑,甭管好烟赖烟,都能嘬几口,而且不埋怨烟难抽,甚至那天实在想抽了,拿白纸裹上干草叶子,也可以嘬上几口,更是会感叹一句,纯天然的好抽。

    “咱就干等着啊?”我无所事事的跟着旭哥节奏,点上一根万宝路。

    旭哥叼着烟,眯眼睛成一条缝:“那咋的,咱还凑一圈麻将,玩一会啊?”

    “麻将玩不明白,咱斗会地主啊?”我智商时好时坏,有时候聪明绝顶,有时候跟流哈喇子的老智障没啥两样,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原本沉默低头在寻思事的嫂子,嗅嗅鼻子问道烟味,冷眼相看旭哥:“你嘎哈呢?把烟给我掐咯!”

    “啊?没干啥没干啥,帮老弟尝尝这烟好不好抽。”旭哥被嫂子一瞪,瞬间跟个龟孙子似的认怂,讪笑着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尴尬咳嗽两声,双手放在膝盖上来回磨蹭 ,老老实实一句话不敢多逼逼。

    嫂子用手把披肩的短发挽到肩膀后面,系好头绳,没有头发遮挡的脸,更加英气十足,溢出的男子气概远远超过我以及旭哥,又给长袖袖口往上挽挽,站起身来,伸出食指对旭哥勾了勾:“你,起来。”

    “哦哦哦。”旭哥屁颠屁颠让出主位给嫂子。

    嫂子一步落座在主位,正襟危坐,表情一丝不苟,给三个分酒器一线排开,各往分酒器里倒满一杯二锅头,随后翘二郎腿,拿一袋鸡爪子,拆封,细嚼慢咽的啃食,双眼无辜的望着门外,没有搭理我和旭哥的意思。

    三个鸡爪子全被嫂子吃掉,嫂子特别卫生的在桌子铺好一张手纸,方便吐骨头,吃完就把纸连带着骨头扔进垃圾桶里。

    我默默的看着嫂子一举一动,没有说话,一时间场上氛围很是凝重,旭哥老神在在的习惯嫂子的霸道,也跟着翘起二郎腿,哼唱自己喜欢是京剧桥段,据说他以前是能唱青衣的,抽烟把嗓子抽废了,改唱老生了。

    时间一晃来到晚上十点。

    嫂子可能觉得实在有些无聊,决定找点话题唠唠嗑,托腮对我说道:“老弟儿,你猜猜这黄仙和那人类有什么大仇不。”

    “不知道,按理来说,应该是生死大仇吧。”我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无知,但仔细想想,能强行占据人家身体,干这些事情,仇肯定是不能小了。

    嫂子听完我说的话,眼神瞬间变了,前一秒瞅我的眼神还是温柔无比,这下一秒眼神深沉无比,连带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中性:“我们仙家,向来讲究的是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可不像你们这人一样,说话秃露反帐,不遵守诺言,尽使些小心眼子。”

    “呃……”我注意到嫂子说话,说的是我们仙家,而不是他们仙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说是不敢回答,眼前的嫂子可能已经不是嫂子了。

    旭哥到是不怯场放下翘二腿的左腿:“老仙家,咱看不能这么说,你看看你这第马不就挺好的嘛,再不济你看看我,我也不挺好的嘛。”

    嫂子相当看不惯旭哥,冷言冷语的说道:“你?不说你还好,一说你我就冒火,一天天五脊六兽,四六不上线的,就知道整些没用的玩楞,我家第马跟你多遭了多少罪,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呵呵呵……老仙家报个名,用啥规格礼法,帮兵我好知道您老用啥。”旭哥笑呵呵的没有生气,礼貌的问候嫂子,顺便岔开话题,再聊下去,得让人磕碜死。

    嫂子斜嘴吹出一口浊气,闭上双眼,双脚轻幅度摆动:“胡金龙,咱也不讲究啥,给我来颗草卷迎迎风,避避寒。”

    “好勒。”旭哥欠欠的掏出一根苏烟,在自己嘴里点燃,抽完第一口,递给嫂子。

    嫂子闭眼睛仍然精准无比的接过旭哥的香烟,不喘气的连抽半根,才从嘴里拿下烟,烟灰不掉,她过完瘾后继续说道:“平时你们别看我们不吱声,里里外外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清楚,今天掌印教主知道前因后果,也落了堂子,有啥事你们尽管去办,咱们不怕事。”

    “我知道咱这一堂仙家,都是精兵猛将,不怕事,也不瞎惹事,咱和对面能聊就聊,聊不来,咱再各使手段,不急。”旭哥把话往回收一收,没狠劲怕马屁,又没让人家上去就干,毕竟要以和平为主。

    谈不明白,在打,也不迟。

    嫂子语气依旧冰冷:“话我带到了,这就是我们的意思,一切随你这帮兵和我家第马的意思,我先打马回堂营。”

    说完这句话,嫂子把剩半道的烟草抽完,把烟头扔在地上,传出个类似酒嗝的打嗝声,停止双腿摆动,没了动静。

    旭哥见架势,应该是嫂子身上的那位走了,瞄一眼缩缩在一旁的二满哥:“你二叔来了,你咋不敢说话呢?”

    “我怕他骂我……”二满哥怂了吧唧的说道。

    旭哥指着二满哥鼻子开骂:“你跟我那章事呢?一口一个wdnmd,咋到你二叔这,你开始怂了呢?他骂你,你不会骂他啊!”

    “都是实在亲戚,骂人不好……”二满哥就差缩桌子底下去,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第九十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七)

    旭哥相当不满意二满哥的行为,耻与二满哥为伍:“瞅你这怂样。”

    “切,你爱咋说咋说,那是我二叔,我是不可能骂我二叔滴,你是不会费心滴,我是不会被你忽悠瘸滴。”二满哥重新从桌子底下抬出脑袋。

    旭哥想继续嘲讽他,但是这个时候,一道清风抚过旭哥的脸颊,旭哥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下意识先看嫂子一眼,见嫂子脸色凝重,眼睛直勾勾的看向窗外,旭哥索性顺嫂子目光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他今天没有穿着以往的黑色帽衫,而是搭配一套休闲服,戴个白色的旅游帽,帽檐下拉,遮住眼睛,双手插在上衣兜里,左脚脚尖冲里,右脚右脚冲外,背后挂着一个“人”。

    等旭哥和嫂子的注意全放在他那之后,他才左脚画圈右脚踢,颇似脑血栓患者的往店里走。

    我跟眼瞎似的,第一时间没注意到他,傻呆呆的对嫂子说道:“嫂子,你家仙家平时不在家吗?”

    “对,他们平时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只留下几个没事的在堂口上,有香客应急用,等真出大事的时候,蹿堂报马,会挨个去他们山头喊他们。”嫂子目不斜视,嘴上淡定的回答我问题。

    我终于意识到嫂子二人奇怪的地方,转头向店门瞅去,也看到来的人是白天的金石炎,还有他背后背的“人”,就是前几天晚上揍完我,圈踢二满哥的那位。

    “老弟,坐稳。”嫂子拍拍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掌,安慰我别激动别害怕。

    我攥紧拳头,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身体不受控制的抖,被嫂子一排,到是安稳不少,咬牙稳定情绪,毕竟我硬钢,钢不过他。

    金石炎费劲巴力的走到我们面前,二满哥懂事的跳下椅子,跑到我的怀里,给他空出一个位置,他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直接坐到椅子。

    “来了?”嫂子对坐在椅子的金石炎,语气算是温和的打招呼。

    金石炎点点头没有多嘴说话,眼神四处张望,面对旭哥和嫂子,可没有了面对我时候的淡定。

    嫂子妩媚一笑,正坐主位的她,把事先倒好酒的分酒器往前移了不到1厘米,语气算是礼貌的说道:“按理来说,老仙家来了,咱应该七里接,八里迎,十里一里一桥庭,但是咱现在条件简陋,没有准备那些面子上的功夫,这有三杯白梁细水,老仙家您要是想跟咱继续拉扯下去,您就和我对饮一杯,您要是跟咱拉扯不下去,咱今天就有碗砸碗,有杯摔杯,拉旗杆摇旗子,大干一场,手底下见真章。”

    现在嫂子给我的感觉,完全就是没有要谈的意思,巴不得他把桌子上的酒杯摔了,直接干,省得多浪费口舌。

    然而剧情没有像我想的那样走,金石炎对嫂子点点头,提起一个分酒器,把能有二两,度数高到五十五度的白酒直接咽下肚,喝干净后,把分酒器拍到桌子上。

    在我观察下发现,金石炎的脸红了,只是普遍的身体反应,真正白酒的精华被背后的“人”吸走,喝得这背后的“人”眉开眼笑,没有了之前那股深仇大恨的劲。

    以前某个夜晚,二满哥给我科普过这方面的知识,其实胡三太爷,也就是野仙界的老大哥,定下过规矩,说凡是出门在外办事的仙家,不能碰酒!

    但是压不住有的仙家嘴馋,好这口啊!

    只要不喝的伶仃大醉,办完事找不到回山头的路,别醉生梦死扎那个草垛里睡着咯,就没啥人管。

    而且用什么规格礼法,实际上是根据自家第马身体习性来看的,比如说,第马不会抽烟,那仙家就不会要烟抽。第马不会喝酒,那仙家就不会主动喝酒。

    第马,不抽烟不喝酒怎么办?

    仙家自然是有办法的,喝口水歇歇脚总行了吧,所以清茶大碗几乎都会用到。

    这次除外,嫂子唯独没有准备清茶大碗,似乎想借着酒劲让对伙的仙家干点什么似的。

    嫂子摆出个请的手势,语气却是咄咄逼人的说道:“这第一杯,仙家您饮了,这第二杯,你不得不喝,喝多了才好说实话。”

    “好!”金石炎爽快的答应,提起第二个分酒器,一口干掉同为二两酒量的酒。

    背后的“人” ,第一杯表情是眉开眼笑,这第二杯下肚,他吸走其中精华,酒劲上头,从眉开眼笑变成欲哭无泪,特别像人喝多酒,欲要找人诉尽心中苦闷,抬头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更别谈可以交心的知己,撂下脸,苦酒入喉心作痛的模样。

    嫂子冲第三个分酒器做请的手势:“这第三杯酒,是我单独敬你,敬你百年道行来之不易,敬你百年道行毁于一旦。”

    “我喝!”金石炎说话从一个字变成两个字,干呕一声,硬头皮喝下二两白酒,估计要不是有背后的“人”顶着,这六两白酒能要他半条命。

    第三杯酒下肚,背后的“人”开始无声哭泣,哭泣之中,身体开始慢慢融合进入金石炎的身体,当背后的“人”人影消失,彻底融进金石炎的身体,金石炎开始发声大哭,哭的那叫一个憋屈,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哭的那叫一个悲天动地,声音大的直震我耳朵。

    嫂子见此情景,心满意足的重新坐好,长叹道:“这捆人捆五分,人说人话,仙说仙语。这捆人捆七分,人有人思维,仙有仙想法。这捆人捆十分,才算真正的上身,老仙家,留腕留名,用何规格礼法?”

    “没腕有名,家住虎头山,英名国号,黄金宝。”现在金石炎的说话声音,听起来呕哑嘲哳,说出来的每个字尾音都是仄,没有平,和要挑事干架似的。

    嫂子点点头:“老仙您想用点什么,用完之后,您就张开龙口放虎声,有怨报怨,弟子我洗耳恭听。”

    “兰花杠。”金石炎简单的吐出三个字,便不再说话,静等嫂子下文。

    嫂子听懂他话中的含义,把黑木烟杆放到自己手前,从哈尔滨烟盒里掏出一根烟,把烟纸撕碎,露出里面的烟叶子,用右手手指来回碾压烟叶子,整的稍微碎一些。

    辗好后,嫂子左手拿起黑木烟杆,用右手给烟叶子放进烟斗里,再用小手指戳戳烟叶子,压的不算太实。

    弄完烟叶,嫂子左手斜抬起黑木烟杆,含住烟嘴,右手从自己兜里掏出打火机,火机对准烟斗,点燃烤烟草。

    一边烤烟草一边用嘴猛劲嘬烟嘴,等彻底给烟草嘬燃,她松开嘴,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把烟杆掉头,嘴冲金石炎的递给他。

    抽烟杆可比抽过滤嘴香烟猛多了,我曾经尝试过一次用硬盒长白山当做烟叶,只抽上一口,好悬没给我肺磕出来,太呛太烈太辣。

    反观金石炎跟没事人似的玩命嘬着,比刚才嫂子还来劲,不一会一股浓烈的烟草味传满全屋。

第九十一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八)

    金石炎明显是抽亢奋了,抽开心了,双腿和农村老太太盘火炕一个姿势,盘坐在椅子上。

    眯眼睛前后轻幅度摇摆,咱也不知道这大体格子怎么保持不从椅子上摔下去的,缩缩个脖子,一口一口吸食着香烟,非常忘我,要不是店门敞开着,预测店里已经成为“瑶池仙境”,配一段背景音乐,西游记再翻拍,绝对能来取景。

    太他妈辣眼睛。

    我们瞅他抽烟,瞅了五六分钟,他才慢悠悠的把烟斗里的烟草抽完,不够过瘾的把烟斗往椅子腿敲敲,把里面的烟灰磕出来,随后把烟杆放在桌子上,闭眼睛,一脸笑意的对着我们。

    咱也不知道开心啥,咱也不敢问啊。

    嫂子在他抽完烟,没有着急说事,又等三四分钟,自己点燃一根哈尔滨,掐烟的手托腮对他说道:“老仙家,现在有啥能说了吧。”

    “我想要他一对眼睛,能不能给?!”此时的金石炎闭着眼睛,但是正嘴里的话却是冲嫂子说的。

    嫂子把手拿开,心不在焉的往烟灰缸里弹烟灰,不假思索,语气沉默的回答:“给不了。”

    “我就想要他一对眼睛,能不能给?!”金石炎说话的语气,比上一句强硬不少,仿佛嫂子不答应,他就要用手硬把眼睛挖出来。

    嫂子抬头看着他,语气更加强硬,带有不可商量的霸道:“给不了!”

    “给不了,我要硬抢呢?”金石炎伸出两根手指,作出一副要插自己双眼的动作,用以威胁嫂子。

    嫂子依然不惯着他:“给不了!”

    “你是不是跟我摔脸子?”金石炎愤怒的桌子,站起来,对嫂子吼道。

    嫂子噗嗤一笑,不知道在笑什么,丝毫不在意金石炎的怒火,伸着懒腰的同时起身,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说道:“给不了!”

    场面一时间僵持不动。

    旭哥没有掺和到里面,翘着二郎腿,跟个臭流氓似的瞎鸡儿吹口哨,到最后唱出一句:“小螺号瞎几把吹,海鸥听完瞎tm飞。”

    而我想要帮嫂子撑场面,但是二满哥在我怀里不动如山,整得我根本站不起来,被强行控制在椅子上,二满哥递给我一个没事的眼神,我方才安心下来,继续观看嫂子和金石炎的下一步动作,二人到底能摩擦出什么花火。

    金石炎挣开眼睛,目光如同黑夜里的灯笼,说话一字一顿:“我!就!要!他!的!眼!睛!”

    “给脸不要脸是不是?”嫂子低头呢喃一句,浑身细微颤抖一下,随后猛然发力,一把抓住金石炎的脖子,活活把一个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的男子给抬起来到双脚离地。

    幸好桌子是并排竖放,不是太宽,要不然嫂子的手都不一定够长。

    接着嫂子瞳孔里闪过一道红色的火焰,语气变化得非常微妙,温柔之中神奇的充满杀伐果断之意,重复自己呢喃的那句话:“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呃……”金石炎瞳孔放大,神色迷离,惊恐万分的四处挣扎,虽说他胳膊明显要比嫂子长很多,但是偏偏怎么挣扎,都不敢用拳头攻击嫂子。

    我被嫂子突然的举动,吓一蹦哒,下意识抱紧二满哥,头冒热汗。

    打开门的情况下,我居然感觉屋子里很是燥热,感觉周围在嫂子发招的一瞬间挤满了“人”,比较空荡的屋子现在像是人满为患。

    没等嫂子继续发话,我心惊胆战的向前后左右瞅了瞅,一瞅终于找到了原因。

    现在屋子里站满“人”,这些人各个身披古代将军穿的铠甲,有红有黄有黑有白有灰,其中红色黄色最多,黑色其次,白色灰色较少。

    手里皆拿着各自的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冷不丁有四个拿弓箭的,站在一楼四个角落,满弓拉弦。金石炎要是有任何多余动作,估计必然是万箭穿心。

    还有至少二十个穿着黑色寿衣或者白色寿衣,死法应有尽有,都是修炼有成的鬼住清风,地里烟魂儿。飘在屋子里,这件事事发展到现在,压根轮不到他们插手。

    但是这些“人”有一个同意的特点,没有影子。

    我观察地面,在月光下,原本的四道人影,变得只剩下我和旭哥的两道人影。

    属于嫂子的那道,变换成像是狐狸的影子,尾巴在月光下延伸的特别长,张开狐狸嘴似是在咆哮,一只爪子掐住金石炎演变成像是黄鼠狼的影子。

    满堂“好汉”冷眼旁观,等待着嫂子下达命令,而嫂子没有着急下令,继续掐着金石炎脖子问道:“能不能好好谈?”

    “呃……”金石炎见此架势,即使事先心里早做好准备,可是完全没想到真正施行的时候,嫂子能整出这么大的场面,一下子叫出上百个仙家。

    金石炎虽然被掐住喉咙,仍旧能够说话,他颤颤巍巍,心有余力不足,嚣张气焰全无的说道:“四……四爷……”

    “呵……你认识我啊?”嫂子并没有因为金石炎认出她的真实身份,而感到吃惊,反而松开双手,连带影子也松开手,放掉金石炎后,嫂子坦然入座:“既然你认识我,我问你一句,咱能不能好好唠,不好好唠,我就让我这满堂仙家接待你。”

    话音刚落,四周八方的仙家们共同往前进一步,有几个靠前的,手中武器已经架在金石炎脖子上。

    如果金石炎再多嘚瑟一下,人肯定是不会死,操控他身体的黄仙,必然是被打得飞灰湮灭,挫骨扬灰的下场。

    金石炎在一群仙家要杀人的眼神当中,入了座,先开口对嫂子道歉:“四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以为你家第马只是堂口特殊,没想到四爷你能亲自大驾光临,小的此次前来,一为诉诉苦水,二为我那帮亲朋好友求一个出路。”

    “哦?都有谁?”嫂子勉强算是来了兴趣,抽着烟,不正眼看金石炎。

    金石炎见嫂子没有发火,放心的开口道:“狼天龙,鱼天水,鹰天命,豹天花……还有虎天杀。”

    “都是天字辈的?”嫂子点头听完金石炎说的话,会问一句。

    金石炎如临大赦:“对,都是天字辈的,前修了四百多钱,后修了一千多年,道行都还算凑合,可是一般堂口不敢收他们,所以……”

    “你说的挺对,还算凑合,我这堂营,外五行的是不太多,等我打马回山,你与我第马再做商量,我就不擅自主张,做这个主了。”嫂子用手指掐算掐算,似乎是掐算出一个令自己满意的卦象,所以对金石炎说话语气还算客气。

    金石炎高兴的点头,心中暗想:老哥几个,终于有出路了。

    嫂子挥挥手,示意众仙家们往后稍一稍,把手中香烟最后一口抽完,打个嗝,把气散咯,就不吱声了。

    “老铁,你面子挺大啊!把我媳妇家的教主都给整出来了,你不是一般牛逼啊!”旭哥探头,整出个大小眼,极为欠揍的表情,对金石炎进行惨无人道的挖苦。

    嫂子在我们眼皮底下,开始不自知要往地板上倒,幸好我眼疾手快一把托住她的头,把她扶正,支撑着她不倒:“旭哥,嫂子是不是要不行了!?”

    “正常,你不用担心,来的仙家太猛,散身之后给你嫂子的魂魄也带走了,一会回来就好了。”旭哥见怪不怪的说道

    我扶着嫂子不再多言,因为我也看到嫂子身体里现在只有一魂三魄,其余的不知道去哪了。

    请仙上身,还有如此强烈的副作用啊!

第九十三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九)

    旭哥说完话,趁嫂子没有缓过神,不是很清醒的功夫,偷偷摸摸点根烟,对坐在一旁的金石炎说道:“灯光师呢,把光都打他脸上,采访的把麦克风怼他鼻子里,说吧,你到底和这个人有什么瓜葛,说完我们好睡觉。”

    从金石炎张嘴就要扣眼珠子里能分析出,他肯定和现在附在他身体里的黄仙有难以解决的深仇大恨,要不然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眼珠子可是人类身体重要的器官。

    没有旭哥和嫂子镇场子,估计也就扣了,可是也不对啊!为什么在来之前不扣呢?非要到现在扣。

    难道说是……他也不想扣,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没有台阶下,需要有人给他递台阶,他才能即保住自己的面子,又不会因为说到没做到,而丢失了里子。

    这仙家虽然修炼有成,但是终究不能免俗,活在红尘当中,红尘**必定会缠在他身上,对于面子里子,有时候比普通人看的更重。

    在场的嫂子家其他仙家没有撤回,而是五六个凑成一堆,相互打屁聊天,没有要走的架势,好不容易一下子整来这么多,当然要好好交流一下子修炼心德,或者是日常碰到有趣的事。

    金石炎深思熟虑三分钟,整理一下自己被打乱的思绪,淡淡开口道:“我和他上辈子有仇!”

    说完这句话,黄仙借金石炎的口,把故事娓娓道来。

    事情发生在大革命二十年之前,抗美援朝战争之后,东北的称号还没从北大荒变成北大仓,百废待兴,重工业基础只在几个省会的大城市里。

    黄金宝是在靠近中俄边境的虎l市周边的一座山上修行。

    虎l市地理位置不是很优秀,尤其到冬天,大雪下得能让人一脚踩下去,看不着小腿,而且虽然现在东北依旧很冷,但是很几十年前比起来,要暖和不少,就像以前的老人说过,晚上睡觉起夜上厕所,一边尿得一边拿木棍敲,怕呲出来的尿冻上。

    虎l市管辖下,地理位置偏僻的一个村子,每到冬天,想打个牙祭,吃顿好的,只能靠山吃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茫茫大山里。

    那个时候管的不是很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猎枪,一般情况下,都是有手艺的老人带着几个小年轻进山打猎,和平年代没有战乱时候那么不堪,至少不至于饿死,所以又重新拿起以前的旧规矩,进山有三不打,一不打怀孕的动物,而不打国家保护动物,三不打有灵性的动物。

    有灵性的动物在东北地区特指五仙,即胡黄白柳灰。

    因为规矩的存在,加上人们的信守,所以山里诞生不少有灵性的动物。但是不够称为仙家,只有三个算作修出道行,通人语晓灵性,可以称为仙家。

    三个当中的一个胡仙,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救了一队因为大雪封山,无法即使返回村寨的猎人。

    经常进山的知道,一到夜晚,山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更可怕的是,大雪要是一直下下去,能把人活活冻死。

    所以一队猎人被胡仙救命之后,回到村寨,大家伙凑钱花重金,按照胡仙的样子打造了一副铜雕像,把他当做山神供奉起来,每逢初一十五或者过节,挨家挨户皆会对山神像跪拜上香,祈祷山神保佑自家人能够得到更多的大自然馈赠,不受伤不殒命,平平安安。

    所以这个胡仙因为受到一个村子的人香火供奉,封正环节直接略过,修为突飞猛进,保佑村子里人类的同时,魂游阳世,找第马落堂口,踏四海扬名。

    等胡仙走后,山里剩下两个仙家,一个是黄仙,**仙授予果号,金宝。

    另一个是和**仙同类,从辈分上讲,要叫**仙一声二姥爷的小胡仙,授予果号,胡银宝。

    黄金宝是雄黄鼠狼,胡银宝是雌狐狸。

    这二位可没有进行什么跨种类的爱情,反到是岁数小两岁的黄金宝一直以哥哥自居,从小到大照顾自己的“妹妹”,胡银宝。

    二妖算是相依为命,共同成长,在太平美满,暂时没有动乱的阳世,又与世隔绝的山里,一起修炼到求封正的境界。

    有一天,胡银宝在山路半山腰位置的草丛里,等待路过的行人,好上前求封正。

    胡银宝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黑等到天亮,足足等够三个日夜,在第四天白天正午,方才看见一个戴老式墨镜,身穿黑色破旧露毛棉袄的年轻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摸索前进。

    山路结冰原因,这年轻人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身体已经虚脱,嘴里不知道念道着什么,凭借心中的气,强行继续往上走,终于在靠近胡银宝草丛位置时候,打个出溜滑,整个身体向后翻,不出意外的话,绝对是后脑勺先着地,摔出个重度脑震荡都算轻的。

    心地善良,未经世事的胡银宝那敢看着眼前的人摔出事,摔没一条人命啊!

    跑出草丛,爪子虽然有毛,架不住路滑,出溜一下自己也跟着划了出去,巧妙的是她正正好好划到年轻人脑袋底下,年轻人摔倒后,脑袋枕在胡银宝柔软的身体上,幸免于难,仍然把脚扭了,把手肘磕青了。

    胡银宝被压的直疼,天真无邪的张口说人话:“喂!你起来啊!你压着我了!很疼的好不好!”

    男子枕着胡银宝,自己却不自知:“谁在说话?”

    “是本大仙儿在说话,你压到本大仙儿了!”胡银宝奶声奶气的说道,接着转头用嘴叼住男子的长头发,用力抬头往后一拽。

    “嘶……”男子觉得自己头皮快要被撕掉了,慌乱的挥动双手,试图拍掉自己脑袋上依附的虫子,边打边说道:“是谁?是谁在跟我开玩笑?!”

    “是我!我是一只可爱美丽清纯善良魅力无限的狐仙,你压到我了,你快起来!”胡银宝一顿不要脸的自夸,她哥哥经常和她说,和人类接触,要有神秘感。

    胡银宝当然记住她哥跟她说的话,把偷摸下山在学堂里看到的形容词,一股脑能用上都用上,描述的够神秘了吧。

    男子傻愣愣的扶正一下墨镜,用没磕到的手杵稳地面,用磕到的手挠挠头,尴尬的回头向声音来源的地方说话:“是狐仙大人啊!小子眼睛不好使,看不到,不知是狐仙大人,多有得罪,请您见谅 ”

    “这还差不多……”胡银宝轻柔着自己小肚子,狐狸眼睛里闪过一道灵光,心中想道:这不就是人嘛,我让他给我封正不就可以了嘛。

    想法至此,胡银宝拿捏起腔调,装作高深莫测,连带用法力把自己声音弄得有点回声:“喂,臭小子,你看我像人?还是像仙啊?”

    “呃……”男子面对如此问题,很是语塞,无奈的面红耳赤回答:“对不起啊!狐仙大人,小子我看不见。”

    胡银宝没啥心眼,准确说是有点缺心眼,心直口快的说道:“啥?你看不见?难道说你就是人类世界当中的盲人吗?真可惜呀!我等了好几天,第一个碰到的人类,居然是个瞎子。”

    “对不起……”男人沮丧的对胡银宝说道,坐在地上莫名其妙的开始抽自己嘴巴子:“我真没用,我咋就看不见呢,我咋就看不见呢,我真没用……”

    “别打了,别打了。”胡银宝掐腰站立而起,阻止男人自虐的行为,自己摇头晃脑颇有些狐生感悟的说道:“不能怪你,这是天意,老天爷不想今天让我封正,所以我碰到你了,这些我都清楚明白,天意不可为,我便不为。我说这么多,你明不明白呀?”

第九十三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

    “啪!啪!啪!”

    莫要想太多,男人以疯狂扇自己嘴巴子的方式回应胡银宝,力道大的把自己两边打肿一圈,眼泪直流,口水横飞,好生埋汰。

    胡银宝从小到大没见过如此阵仗,这个叫眼泪的东西,在几十年前一个冬天,她哥哥尚且是岁数小,不太聪明,因为摔伤了腿,哭过一次,再往后几十年就没见过了。

    无从下手的胡银宝走到男人面前,爪子擒拿住男人一只手:“别打了,别打了。”

    “我真没用……我真没用。”男人低头哭诉,话语见皆是对于自己的不满,似乎眼瞎是让他自卑一辈子的东西。

    胡银宝揉揉男人的头,老气纵横的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送你下山吧,路上滑,你再打出溜滑,卡懵逼了,可没人再救你了。”

    “谢谢,狐仙大人!”男子停止哭泣,在胡银宝的搀扶下起身,随后胡银宝捡起摔到一旁的拐杖,让男子重新握好。

    男子在胡银宝的照顾下,勉强算是安然无恙的下山,临近山脚,胡银宝找个机会便跑了,可不能其他人类看到自己充满魅力的身材,要不然该影响自己封正了。

    “狐仙大人?”男子注意到胡银宝跑掉之后,轻声呼唤,发现没有声音回应他,把自己怀里装来当做午饭的一块肉饼,放在地上,是当做答谢胡银宝的礼物。

    笑了笑,顺着山脚,闻着村子里做午饭飘出来的炊烟,步履蹒跚的一步一脚印,向村子口走去。

    等到星光铺满天际,一个洞口微微朝上,正好能让星光与月光照耀进山洞里的小山洞。

    胡银宝坐在山洞里的一块石头上,爪子里拿的是男人留给她的那块肉饼,细嚼慢咽,吃的津津有味,只吃肉不吃皮,把皮撕下来递给她面前另一块石头上坐着的黄鼠狼。

    “你咋这么抠呢,给我一块肉能咋滴?”黄鼠狼同样口吐人言,嘴里吃着面皮,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肉馅,虽说抱怨,但却没有要抢的意思。

    胡银宝故意把肉馅往怀里护一下,娇羞可爱的卖萌说道:“金宝哥哥,你是不是不会抢我的肉啊!我可是好久没吃肉了。”

    “慢点吃慢点吃,你可别噎着。”黄鼠狼宠溺的对胡银宝说道,从屁股底下神秘兮兮的掏出两颗裹着包装皮的大白兔奶糖,等胡银宝吃完肉馅,才把大白兔奶糖递给她:“这是你要的糖,我跑了好几十里地,才从县城买到的,可贵了,我攒下那点钱都花了。”

    “谢谢,金宝哥哥!”胡银宝看着糖果,和馋嘴小孩没什么两样,眼睛直发光,没管爪子的油渍,一蹦哒跳下石头,拿过其中一颗糖果,连包装皮都没有拆,就心急的送进嘴里。

    黄鼠狼见胡银宝嚼着大白兔奶糖,开心的瞎乱在山洞里跳,一时间忘了自己因为偷糖,差点被打断的左腿。

    这年月,不是大户人家,谁吃的起糖啊。

    “金宝哥哥,你也吃呀。”胡银宝嘴上如此说道,身体却是很诚实,目光压根没从大白兔奶糖上移开过。

    黄鼠狼听到她所说,装腔作势便不紧不慢的要把大白兔奶糖往嘴里送,嘴角微微上翘,等待胡银宝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果不其然,黄鼠狼不愧是最懂自己的妹妹妖精。

    胡银宝委屈巴巴的瘪瘪嘴,把嘴里舍不得下咽的奶糖咽下肚,张开口嘴,用爪子指指自己嘴里,表示啥都没有,撒娇的说道:“金宝哥哥,我还想吃,一块没吃够,你看我嚼都没嚼,就咽下去了。”

    “你可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不知滋味。”黄鼠狼挺有文化的用歇后语磕碜胡银宝一句,手中细心的剥开包装皮,往前一步,把糖果送进胡银宝口中:“多嚼两下,下次吃到不知道是啥年月了。”

    两个妖精并没有用过什么仙法坑人挣钱,或者受人供奉。反倒是活的更像父母双亡,一穷二白的家庭,岁数不大的哥哥肩负要照顾好年纪小妹妹的责任。

    胡银宝一边嚼糖一边和黄鼠狼讲起白天发生的趣事:“金宝哥哥,我今天去求封正的时候,碰到一个人类,他可傻了,还没等我出现呢,他就摔倒了,要不是我去救他,这个人过几天都能烧头七了……他还是个瞎子,他看不见我,不能给我封正,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有意不让我封正啊!我要是能变成人形,绝对是个大美女!我也要像书里面写的那些狐仙姐姐一样,找个书生嫁,生一大堆漂亮的狐狸宝宝,到时候让我的儿子,认你当干爹。”

    以前**仙在山里的时候,没少教育过二妖,要多读书多看报,通过书籍了解人类世界的变化,书籍是妖精道路上进步的阶梯。可是**仙本身收藏的书,就那么几本,多数是聊斋什么的。

    导致一直不咋下山的胡银宝,对于人类世界当中的爱情,很是憧憬,甚至想和人类生宝宝,更过头的想被镇压在雷峰塔下,反正和正常人类青春期逆反心理差不多,只是脑袋稍微有点傻,更加单纯。

    黄鼠狼不一样啊!经常下山,虽说多数是去给他妹妹,偷骗好吃的,但是人情世故经历的很多,所以对于这个世界,他的认知很现实。

    不忍心戳穿自己妹妹的美梦,又怕自己的妹妹被人给忽悠,落不得个好下场,对胡银宝欲语还休,看透不说透:“以后再下山,离那些人类远一点,别憧憬什么爱情,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咱们要做到避开那些尔虞我诈,好好在这山中修仙,等到能跟前辈一样,踏四海扬名的那一天,再入世细品,现在咱们好好修炼就衷。”

    “好的,金宝哥哥!”胡银宝爽快的答应,一脸甜美的微笑。

    黄鼠狼这些年一直跟她生活在一起,怎能不了解她的习性,越爽快答应的事情,越说明没听进去,毕竟劝是没用的,经历过一次才会懂这些弯弯肠子,索性不再劝说懵懂无知的妹妹,长叹道:“唉!你好自为之,别伤到自己性命就行!”

    “好的!金宝哥哥!”胡金宝依旧魂不守舍的满口瞎答应,心早就飘到十几里外,等在过一会金宝哥哥修炼时间到了,想偷偷下山去看看那个男子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瞎子没人照顾,生活是会很凄惨的。

    胡金宝励志要当个善解人意,拯救人民于水火的大仙儿,怎么能够见事不管呢?绝对不是因为好奇心,对,绝对不是。

    “修炼吧,我也快到求封正的时候了。”黄鼠狼盘坐在石头面上,吸收星月和月光,自然而然的修行。

    而胡金宝装装样子,无心修行。

第九十四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一)

    有一年冬天

    一个年轻瞎子倒因为又困又饿又冷,倒在了村门口。

    早上起床早的村民,路过村门口发现了他,赶紧把他抬回家,放在还算温热的炕头,给他捂好被子,喂他几碗二米粥和姜水,勉强救下他一命。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拜谢救他一命的村民,还承诺说以后这个村民有什么事情,找他,他都能帮忙解决。

    村民看着他七破八补的棉袄,烂糟糟的棉帽,脏乱打绺的长头发。以为只是普通逃荒的难民,所以一笑了之,完全没放在心上。

    后来,年轻瞎子身体恢复差不多,没有选择离开村子,而是在村尾的破败祠堂里住下,这一住就是两年。

    平时不怎么和村里人接触,没人知道他每天吃什么,靠什么熬过刺骨的冬天。

    没人闲得驱赶年轻瞎子,祠堂几乎是没人去的,留下来给一个可怜人住,也没什么好讲究的,不出来捣乱就行。

    村民通过村里孩童去祠堂玩时候得到的消息,说年轻瞎子姓金,是关外人士。

    却不知道名字是什么,更不知道具体住在关外那里。

    每逢照面,村里人会礼貌的喊他一声金瞎子,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不知道名字的情况下,只好取个外号,也能让人熟知,记在心里。

    年轻瞎子不管听到谁喊他一声金瞎子,都会跟黄花大闺女似的羞涩一笑,不曾过多言语,显得特别内向。

    如果碰到特别相熟的人,他会礼貌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打个招呼,或者简单的唠两句家长里短。

    唯一诡异的地方,是他每逢初一十五,皆会向天叩拜,一步一跪,比苦行僧还要苦行僧。

    村里人一开始会问他在干什么,他从来不会回应。村民索性见惯不怪,不再搭理他。

    平平淡淡的生活,直到今年夏天的时候,有了波澜,曾经救过金瞎子一命的村民老向一家的小儿子,因为调皮,领了一帮小朋友们去隔壁村的水库去玩。

    那想到,去了六个孩子,活活溺死了两个。

    老向家的小儿子机智灵敏,没往深处游,算是侥幸躲过一劫,可是回家之后,每逢夜晚子时,小儿子会玩命大喊救命,不要过来。

    喊过之后便会起身,一句话不说,靠着炕角,成宿成宿不睡觉,白天更是不吃不喝,如此情况过了数日,俨然一副要猝死的气象。

    这下可急坏了老向,却是一点办法没有,眼瞅着自己儿子要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况且是家里的独苗,在传宗接代极为重要的年代,换谁,谁也受不了。

    金瞎子突然登门拜访,说有解决小儿子的法子。

    面对金瞎子,老向打心里头不相信他,又没有别的办法。去县里的医院吧,家里没钱医治不起,况且去过一次,治疗效果有些不尽人意。

    而且小儿子的病情逐步严重,已经到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地步。

    所以死马当活马医,让金瞎子弄吧。

    金瞎子即使到了夏天,身上依旧穿着冬天的棉袄,头戴棉帽,这棉袄和棉帽,像是长死在金瞎子身上似的。

    而且最为古怪的是,金瞎子顶着炎炎烈日,不换衣服不洗澡,身上不出汗,没有臭味,完全不像外面的傻子,给自己造的却老埋汰,一身怪味。

    除了衣服破旧一点,金瞎子长得颇具古韵,要是把头发收拾好,洗干净脸,和前朝的白面书生,文化秀才,没什么两样。

    可惜,要是个正常人,说不定村里人就把自家的大闺女介绍给他,让他彻底在村子里落叶生根。

    金瞎子在老向的搀扶下走进猪圈。

    为什么是走进猪圈,因为村子以前活着的老人说过,猪,有猪惊骨,把死后的猪的猪惊骨做成吊坠,戴到小孩脖子活着脚后跟,有驱邪避灾的作用。

    老向家养猪,应该说是勉强养活一头猪,过年的时候,想靠把这猪杀了换钱,添置两件新衣服,或者家具,再或者给孩子吃顿好的。

    狠不下心杀猪,那就靠近猪,让猪气和活猪的猪惊骨来镇压自己小儿子得的怪病。

    金瞎子看不见此刻老向小儿子的惨状,双手被麻绳捆到一起,栓在一旁的栏杆,嘴里面塞着一条毛巾,防止他咬舌自尽,双腿没用控制住,等进来人开始乱踹身边正在吃猪食,吃的贼鸡儿开心的老母猪。

    嘴里时不时爆发出两声沉闷的低吼,像是在诉说难以忍受的苦痛,折磨的他面目全非,肝肠寸断。

    “哼哼哼~”老母书哼叫两声,往后撤撤,不太想理眼前的疯子,心中想道:老娘也是个杂食动物好不好,要不是有吃的,饿不着,否则我第一个把你吃了。

    金瞎子用手拍拍颇具灵性的老母猪后丘肉,老母猪拱弛拱弛,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最靠猪圈门的角落,念念不忘的盯着猪食,不再动弹。

    “令郎的事情,我也是略有耳闻,且带我仔细听其中冤情。”金瞎子摘下自己宝贵的面包,恋恋不舍的听声辨位,上前两步,找准位置,精确的一下子,将棉帽扣在老向小儿子的面部

    右手按住棉帽,左手掐出一个不知道是那门那派的手印,正气十足的开口念道:“鬼来有座山,人走有把锁,鬼来人不走,人走鬼不来。”

    左手手印正反翻转两下,手心冲下,拍在老向小儿子的头顶,接着金瞎子弯腰,把耳朵隔着棉帽凑到老向小儿子嘴边,耳朵会轻微抖动。

    他保持奇怪的姿势,细心聆听,时不时回应两句:“嗯嗯,好,我知道了,你别在这样了,都散了吧,我一会就去,把这事办了。”

    等金瞎子抬头,把棉帽重新歪戴在自己头顶后,老向小儿子安然的昏睡过去,也不瞎折腾了。

    “金瞎……金先生,怎么样了?”老向刚习惯性的说出金瞎子这个外号,又感觉不是太合适,所以把当地用来称呼会驱邪抓鬼人的称号说出来。

    金瞎子摘下墨镜,露出睁的特别圆,却看不到一点东西,古井无波的双眼,紧皱眉头沉思道:“自打咱这的山神走了,咱这就不算太平了,令郎去游泳的水库里,有水鬼,只是之前山神在的时候,不敢出来瞎嘚瑟,这现在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加上山里现在的两个预备山神,只顾修炼,不管世事,所以他开始杀人了。”

    “山神啥时候走的啊?我们供奉他这么多年,他咋就走了呢?真是白眼狼!”老向看着自己儿子现在的模样,开始满嘴胡咧咧,埋怨起之前起早贪黑保护他们的胡仙来了。

    金瞎子嘴角在老向观察不到的角度微微一颤:“别瞎说话,没人家山神,你们说不定都得死多少人了。”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老向方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对着空气道歉。

    金瞎子把眼睛重新戴好:“那个河在哪?”

    “隔壁小王村。”老向一边给自己儿子松绑一边回答金瞎子的问题,随后问道:“接下来咋办啊?我儿子能不能好啊?”

    金瞎子思考一下,挺有气势的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第九十五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二)

    老向牵着用毛驴拉的马车,车斗就是一大块破木板子,能够拉人和放一些简单的货物。

    车斗里坐的是金瞎子,此刻的金瞎子,怀里抱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来的二胡,这二胡没有胡弦,琴杆弯曲,紫檀木八角琴筒,黑灰色蟒蛇琴皮,江苇竹做的马尾琴弓。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二胡是个老古董,很有价值的样子,但是肯定发不出任何声音。

    马车末尾跟着很多好热闹,连自己农活不干,也要跟着看戏的村民。

    稀稀拉拉一群人,走了三个多小时山路,终于来到水库旁边。

    金瞎子抱着二胡,在众人的搀扶下,跳下马车,走到水库岸边,驻足,认真竖耳聆听着什么,像不会乐器似的,右手把二胡胡筒卡在小肚子,左手握住琴弓,在没有胡弦的二胡上开始瞎拉,一边拉一边用干哑的嗓音唱出一段哭坟的戏码:“一声年迈的母你阴魂来听,娘啊!天不幸我的父早已丧命,爹爹啊!娘为儿守寡居孤苦伶仃,娘为儿顾不得雪积霜冻,娘为儿顾不得烈日烘烘,娘为儿忍饥渴犹如染病,娘为儿日夜里坐卧不宁,养育恩比天还高更比地厚,娘啊比泰山还要重,老娘啊!儿杀身难报娘尺寸之功,这都怪西地里蛮贼犯境……”

    没有配乐,加上金瞎子感情完美融入进自己唱的戏曲当中,一时间感染得旁观群众的村民们,纷纷落泪,更有甚者,父母走得早,直接哭得跪倒在地,泪如雨下的咣当咣当磕响头,为自己不能尽孝而感到羞愧。

    场面杂乱,哭声此起彼伏,比赶上清明,七月十五还要壮观,因为现在没有给死人和活人看的虚假功夫,全是真心实意。

    金瞎子唱到末尾,跟后时代摇滚艺术家似的,把棉帽歪戴,如同老疯子,把棉衣敞开怀,露出一排干瘦的肋骨,摇头摇得比去最大最high的迪吧,幅度要搭许多,一转唱功,从悲到喜,从慢到快,从直转直下到昂头挺胸,他继续唱道:“怀念着祖国疆土锦绣的河山万万生灵,幸喜得擒蛮贼旗开得胜,主恩厚赐官诰耀祖荣宗,实想说回家来吧娘伺俸,回家来不见我娘面,却留下了两堆黄土冷清清,再不能听娘的声音见娘的尊容,老娘啊,再不能娘把你儿叫几声,再不能夫妻们双双来把老娘来孝敬,再不能早进茶膳夜点灯,再不能出门做业对娘禀,再不能回家尊娘声,金成疾直哭得昏迷不醒,要相逢除非是南柯梦中!”

    全部村民跪倒在地,场面比村里共同举行祭祀更要隆重三分,泪流成河,硬生生凭借眼泪打湿地面的土壤,哭声震天,不少不知道消息的村民们闻哭声而来,接着不到三秒钟就加入哭丧大队,导致人越聚越多,演变到最后,一队至少一百人的哭丧大队诞生。

    金石炎唱着唱着没词了,放在二胡,迎风招展,拥抱自然,随心而动的冲天大声瞎鸡儿哼唧。

    腔调颇具古味,有着东北方的千里飞雪,有着西北方的大漠孤烟,有着江南软绵惬意的你浓我浓,抑扬顿挫尽是苦音腔,显得更加激越,悲壮。调门越来越高,甚至哼到最后,高到可以堪比维塔斯的那首《奉献》。

    余音绕梁,曲高和寡。

    金瞎子同样沉浸在自己的演唱当中,他陷入深深的回忆,回忆起他的师父,他的师兄。

    永在心头的是他师父尊尊教诲,抚养之恩。在脑海里抹不掉的是他和他师兄闯荡江湖,浪迹天涯,携手抗日的那段岁月。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寻知音。

    金瞎子默默留下两行浊泪,一切的一切都回不到当初,让一切的一切沉浸在岁月里吧。

    “孽畜!还不快快显出原型!”金瞎子伤怀够后,单手手指指向水库,厉声爆喝,震得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瞬间从情绪中拔出来。

    水面更是被喝出一道浪花。

    村民们回神来只见金瞎子一个步子,突然跳进暗含波涛的水库当中,虽说水库水不深,但是连接着下面的河岸啊!搞不到人就顺着水库坝沿飘走了,况且他是个瞎子啊!

    “金瞎子!”一个跟着过来看热闹的老妇人率先扑向河岸,平时年岁已高,无儿无女的她,不受少隔壁祠堂邻居,金瞎子的照顾,只是这个金瞎子不让往外说,多好一个啊!要是淹死在水库里,良心不得愧疚死。

    其他人在老妇人之后叫喊道:“快快快,救金瞎子,来人啊!”

    “绳子!快去拿绳子!”

    “谁水性好!?快下去!”

    “瞎子大哥~瞎子大哥~”

    大家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不乐意说话的金瞎子,人缘如此好。

    没等快速反应过来的村民们跳河救人呢,河里飘出血花,一股一股的,还配带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嚎叫声,以及金瞎子喊口号,念咒语的声音。

    紧接着,金瞎子手中提着一具尸体,从水面涌出来,这尸体形似猴子,却长有鱼鳃,鱼鳞,鱼尾巴。

    嘴闭严,依然有两个倒钩槽牙外露而出,而且猴脸上还有特殊的纹身符号,肚子流出花花绿绿的肠子等器官,像是被人硬生生开膛破肚一般,异常的血腥残忍。

    金瞎子身后的水面漂浮出两具人类尸体,有东西牵引尸体,不让尸体顺着水流划走。

    尸体缺胳膊少腿,各自留下的小腿上捆有绿黑色的河草,脸蛋被水泡的浮肿白发,没有腐烂。

    等尸体露相,两个妇人扑倒在岸边,悲痛欲绝的放声大哭,其中一个更是当场晕厥过去,因为她们两个是这两具尸体,生前的母亲。

    之前抱有侥幸心理,孩子可能是流到下游失踪了,可当真实真相搅碎心中幻想出来的希望,所有的寄托破灭,是个人都遭不住。

    金瞎子提着猴子尸体,在村民们的帮衬下,艰难的爬上岸,他的棉服湿透,却也不脱下,任由阳光自然晒干,把手中猴子尸体扔到地面,对围成一圈的吃瓜群众们说道:“这是水库中的水鬼,也叫水猴子,是山里的猴子淹死在水库里,带有怨气冲天的魂魄形成的,前几天的人应该是他想靠人命,让修为百尺杆头更进一步,所以才杀人……造孽啊!”

    “不过,我现在已经把他杀了,各位以后不用担心。”金瞎子手指没有指对猴子尸体的位置,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死去的两个小朋友,我实在无能为力。”

    话说到这,没有哭晕的妇人嘎巴一声也抽过去了,含辛茹苦长大的孩子,被一只猴子坑死了,找谁说理去啊?天杀的猴子!

    村民开始小声议论,传得最广的就是金瞎子说的山神已经不在山里,没有人保佑他们的话题。

    一石掀起千层浪,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金瞎子开口安抚人心:“大家不用担心,山神走了,各位有事情可以找我,如果能解决的,我就帮忙解决,解决不了的,我会拼命帮忙解决。”

    “现在要干的事,是把水猴子的尸体烧掉,虽然他被我灭掉了,还是得以防万一,我会在祠堂里进行法事,超度两个小朋友的亡魂,请大家放心。”

第九十六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三)

    “然后呢?然后呢?”胡银宝坐在板凳上,冲被她用法术迷惑住的老光棍,兴致冲冲的追问接下来的剧情,没想到愣头愣脑的瞎子,有这般神奇的手段。

    老光棍是那年热闹的现场群众,后续发生的事情,他也是一清二楚,加上法术的缘故,眼神迷离的不带半点夸大,把当时情况特别真实叙述出来:“后来,大家合伙用干草给水猴子的尸体烧没了,金瞎子在祠堂里做了三天三夜的法事,整整三天没睡觉,念诵佛经,送两个孩子的亡魂去西天世界投胎。”

    “金瞎子因为这件事,彻底在几个村子里名声大噪,以后大家不管有什么事,就是最基本的红白喜事,也会找他主持,或者提提意见,金瞎子还有几招辨别药草的本事,又当个赤脚医生,这两年解决了不少事情,现在没有人叫他金瞎子了,都叫他金先生。”

    老光棍说到此处,憨厚一笑:“嘿嘿嘿,就像我这样,一般人看不起的人,去找他讨要两口酒喝,他也会给,时间要是来得及,他还会摸瞎的炒两个拿手小菜,陪我们喝一顿,他好心答应过我们,等村子致富了,他要领我们去县城发展,给我们娶个城里的漂亮媳妇。”

    “他人真的很好的。”老光棍发自内心的感叹一句,却又感觉不太郑重,所以加重肯定的语气,又说一遍:“他人真的很好!我们村能有金先生在,是我们的福分!”

    “唉!”胡银宝哀叹一声,对自己迷惑他人心神的法术,很是自信,老光棍所言肯定并非虚假。

    如此完美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个瞎子,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好人得不到好报。

    胡银宝挥挥爪子,收走挡在老光棍眉心的迷雾,老光棍双眼一瞪,向后倾倒,倒在炕上呼呼大睡,像是没起过床一样,睡的比之前还要香甜。

    “我得去看看他,看看有没有办法照顾照顾他生活,不能让这么一个好人心凉,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胡银宝跳下板凳,推开门,在风雪当中向祠堂的位置爬去。

    而且自顾自的以为,金瞎子上山,应该是为了采取草药,好救人性命。

    一个瞎子在冬天上山,是绝对容易有生命危险的,如此舍己为人的好人,世间仅有啊!

    胡银宝一边花痴的幻想,一边走到祠堂门前。

    站在祠堂前,看着里面在烛光照耀下,反射到窗户的人影。胡银宝有些胆怯,怎么说自己是只妖,大半夜突然出现,吓到人家,是不是不好,该怎么办呢?

    胡银宝思考许久后,张口故意把说话声音变成中年妇女的声音,对祠堂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一般,大声叫喊:“金先生!金先生!救命啊!出事了!”

    祠堂里正在捣碎草药的金瞎子听到门外的声音,下意识放下手中的活,出自本能的快步走到熟悉的祠堂正门位置,推开门,冷风吹了他一脸,他面不改色的急切问道:“咋的了?咋的了?”

    “金先生,你认不认识我是谁呀?我可是大美女哟~认出来奖励你香吻一个!”胡银宝躲在一旁,想要故意调戏金瞎子,所以用本声说道。

    金瞎子捋顺今天特意洗干净的过肩长发,春心荡漾的微微一笑,装作听不懂,含蓄的说道:“我可不是那聊斋书里写到的玉面书生,我这撑死算是个穷酸秀才,招不来狐仙喜欢,您说是吧?”

    “哟~可我听说,你这穷酸秀才,在方圆几十里可是很有威望的。”胡银宝又打趣金瞎子,舔着嘴唇,眼神在金瞎子身上似乎乱瞅,心中想道:这眉毛,就是书里写的剑眉吧,这眼睛,真好看,可惜是个瞎子,没有精神头。长得到和书里的书生七八分相似,剩下几分,他明显要比腐儒要多几分男子气概。

    越瞅越顺眼,越瞅心里越顺欢喜,算算年纪,胡银宝怎么也是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再瞅下去,可是容易坏菜的。

    金瞎子蕴藉风流的一笑道“徒有虚名罢了,狐仙您刚好下山求封正碰到了我,要不然都不能听说过我。”

    胡银宝花痴明显更上一层楼,赞叹的低头暗语:“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哦?我岁数不小了,可不能算作少年郎,再过几年,老光棍的称号我就能得到手咯。”金瞎子幽默的自嘲挖苦自己。

    胡银宝憋住笑意:“怎么不找个大家闺秀,把喜事办了呢?如果以后生个大胖小子,本仙……不对,本姑娘可以认你家孩子,当干儿子,结一个善缘。”

    “狐仙您说笑了,谁能看上一个瞎子呢?”金瞎子时刻认知自己的不足,往声音来源处迈两步,长叹道:“我只是个瞎子,是他们给面子,才称呼我一声金先生。”

    胡银宝从角落里爬了出来,一双狐狸眼睛的目光始终不离开金瞎子俊郎的脸蛋,嘴里煞有其事的郑重说道:“如果,我说如果,有人会看上你呢?”

    “八抬大轿,相敬如宾。”金瞎子向后稍半步,恭身说道。

    胡银宝心满意足继续试探:“如果,我说如果,看上你的人,不是人,你会怎么办?”

    “这个……”金瞎子不起身,思考不到三秒钟,吐出一句不太好听的话:“悉听尊便!”

    胡银宝尴尬的笑了笑,岔开这个让自己心里羞羞的话题,娇纵的威胁金瞎子:“本仙……本姑娘饿了,你这祠堂里可有什么吃食?我嘴挑,我要吃好吃的!不给我好吃的,我就让我金宝哥哥打你!”

    “哈哈哈……有好吃的,狐仙您来的正是时候,我今天早上特意让去县城里赶集的村长,给我带回一些打牙祭的零嘴,走,咱现在就去吃,保证让你吃饱饱的。”金石炎豪放不羁的笑道,转身踩着薄雪,往祠堂里走。

    胡银宝肚子里的馋虫成功被勾引出来,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有没有大白兔奶糖呀,我金宝哥哥就给我买了两块,我还没吃出味来呢,就没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人家都买了什么,一会您看吧,有啥您就吃啥,不用给我留。”金石炎回头说完话,推开祠堂的门,走进祠堂。

    胡银宝在门没有关严之前,先一步蹿进祠堂。

    三根蜡烛的火光,勉强能让人看清楚东西。

    祠堂里的摆设很是简洁,一个原本放着列祖列宗牌位的红木高桌子,牌位早就被撤走,剩下这一张已经缺了一条桌腿的红木桌子,幸好底线垫好石头,可以将就用。

    现在上面放的是文房四宝,黄色宣纸上有尚未写好的诗词歌赋,字体属于狂草,写的叫一个风骚无比,颇有张旭的味道。

    一个一看就烧不热的破旧土炕,土炕有叠成豆腐块,放在床头的黑色被子,以及一个当做枕头的方木块。

    怎么瞅怎么心酸,怎么瞅怎么寒碜。

    祠堂门旁边,放有洗脸盆和支洗脸盆的三脚架。

    最靠里的墙角,有两个蓝色打补丁的包袱,整体大小和书包差不多。

    金瞎子拎起其中的一个包袱,按照记忆里的原路返回,把包袱放在土炕上,摊开包袱,包袱里包裹的是一对珍贵的零食。

    在那个年代,这些零食,绝对能让你成为孩子王或者学校小霸王。

    同学,发小,绝对对你唯命是从。

    胡银宝也不例外,尤其是见到装有二十多颗大白兔奶糖的零食袋的时候,眼睛发光,口水不自觉并且不争气的流下来。

第九十七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四)

    “我要吃糖糖。”胡银宝跟三岁小孩似的卖萌撒娇道。

    金瞎子伸手摸土炕,摸到一块东西后说道:“是这个吗?”

    “对对对,就是这个,你能帮我把包装皮拆开吗?有皮不好吃。”胡银宝兴高采烈的疯狂点头,告诉他拿对了。

    金瞎子眉头一皱:“怎么拆呀?是把这层纸撕开吗?”

    “是的是的。”胡银宝往前走两步,开始指挥金瞎子如何拆包装纸。

    金瞎子手指灵巧,常年失明的情况,对于如何触碰物品的纹路早就了如指掌,没到三秒钟撕开糖皮,把糖果递给蹲在炕沿的胡银宝。

    “谢谢。”胡银宝小心翼翼的接过糖果,没让自己身上的毛发碰到金瞎子的手。

    金瞎子双手尴尬的放在膝盖上:“你能帮我看看还有啥吗?不知道村长给没给我买啥太贵重的东西,要是买了,他欠我的人情,可不值这些钱。”

    “有水果罐头,有压缩饼干,有一小袋猪肉干,还有枣糕……枣糕是我最喜欢吃的了!以前就吃过一小块,味道到现在都忘不掉,太香了!”胡银宝不愧是个吃货小馋猫,见多识广,包袱里的零食都认识,但是改变不了本质,特别想吃。

    金瞎子点点头:“还不算太贵重,枣糕在哪?我给你拆开,给你吃。”

    “咱们一起吃吧,这么些好吃的,我自己一个人吃完,金宝哥哥会骂死我的。”胡银宝想到金宝哥哥曾经骂过她,不懂得分享,只知道吃独食。所以现在要痛改前非,毕竟心态豁达一些,对于修行来说,是件好事。

    金瞎子回头摸索到最容易分辨的水果罐头,给水果罐头拿起来,罐头盖扣在掌心,猛拍三下瓶底后重新正过来拿好,用力一拧,把罐头盖拧开,给开好盖的水果罐头放到胡银宝身前:“就着水果罐头的糖水吃,别噎着,把枣糕给我。”

    “给你。”胡银宝吸溜一口糖水,砸吧砸吧嘴,给枣糕放到金瞎子的手里。

    金瞎子拆开封枣糕的油纸,把枣糕放到水果罐头旁边,自己从兜里掏出一根没有过滤嘴的握手牌香烟,叼在嘴中,用火柴点燃,猛吸两口,叹气道:“我要是不瞎,就能去县城里挣钱攒粮票,给你买更多好吃的。”

    “不用不用,这些就够了,以前过年的时候,也吃不上这些好吃的!哎?你抽的这个东西是叫烟吗?我听我二姥爷说过,我们得管这个东西叫草卷,他以前在的时候,可喜欢抽了。”胡银宝手里捧着一块枣糕,嗅着鼻子闻烟草味。

    金瞎子抽着烟感慨良多:“抽烟这玩意,对身体不好,但是有时候不得不抽,多抽两口,心里能舒服些,苦闷能少一些,算是排解心情的一种方式吧…… ”

    “对身体不好还抽,哪来的这些大道理。”胡银宝悻悻然的吐槽,嚼着枣糕,心里依旧美美哒。

    金瞎子掐烟的手无处安放,他似乎是陷入某段不堪入目的回忆,絮絮叨叨的对胡银宝说道:“我以前不抽烟,直到那次在战场上,我看见我一个个战友被子弹掀翻脑瓢,在战壕里被手**炸断四肢,血当场喷了我一脸,我很害怕,我怕我也死得尸首不全,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那一场战争结束后,我用十发子弹杀了一个敌人,拼刺刀的时候,杀了两个敌人。而我的弟兄们,除了我和班长,剩下全死了,死绝了。”

    “我和班长在死人堆里睡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敌人被主力部队打跑之后,我们才敢露头,我们才敢给死去的弟兄收拾残肢,完整下葬。捡器官的时候,我吐了整整三次,到后来没有东西吐,也就麻木了。”

    “班长一声不吭,但我也能看到他脸上的泪痕,他让我去旁边休息一会,自己挖好坑,把弟兄们全部放在了里面,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就这样没了。”

    “我坐在战壕里面,一直哭一直哭,直到老班长过来,递给我了一根烟,这是死去的尚有生前缴获的香烟,烟要比现在的烟辣太多了,抽得我干呕,班长在旁边安慰我,抽吧,再见着死人,就抽根烟,啥想法都没有了,也不会害怕了。”

    金瞎子瞪大眼睛,似乎那些画面就浮现在他眼前,可是他现在看不见了。

    等烟快烧完,烫到他的手,他才从回忆中醒过来:“我也觉得烟不是个好东西,我瞎了以后,每天都会抽两三根,支撑我活下去,因为还有希望,有希望在,就是好的。”

    “你还当过兵?”胡银宝默默听完令人心碎的故事。

    金瞎子情绪郁闷的又点上一根烟,诉说心事:“当过,当过四年大头兵,打完小鬼子,我就跟着我的老班长离开队伍了,我俩都不想和自己人,刀尖相向。”

    “那你今年多少岁啊?”胡银宝诧异的瞅瞅金瞎子,怎么瞅金瞎子岁数都不太大,顶天有个二十五六,而且又在村子生活了几年,那得是多大岁数就去当兵了啊!

    金瞎子微微一笑:“您猜我像多大岁数。”

    “二十四?”胡银宝试探的报出年龄数字。

    金瞎子抓抓头发:“我今年四十六了。”

    “啥玩楞?你今年四十六了?咋这么年轻呢?一点没变老啊!”胡银宝不敢相信金瞎子岁数有四十六,仙家修行都控制不住容颜的衰老,这人类是怎么个情况?驻颜有术?一个老爷们驻颜干啥啊?!

    金瞎子展开笑颜,解释其中奥妙:“抗战战争没打响之前,我陪我的老班长,回他东北老家,刚过山海关的时候,路过一座平平常常的山脉,突然出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说今天他心中有卦,知道有两个有缘之人会路过这里,他会收两个有缘人为徒,授予长生之术。”

    “长……生?”胡银宝细念一遍这两个字,不可思议的大叫道:“那你是修了长生之术?难怪你有抓水猴子的本领,原来如此!”

    金瞎子继续说道:“我和我的老班长,都拜了那个老头为师,自此老班长成了我的师兄,我们在山里跟师父学了四年的长生之术,修炼过后,我的容颜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不曾衰老,我的身体机能更是没有减退,反而越修越力量,直到后来新中国成立,师父说他会的都教给我们了,他有些要紧的事情要去办,很长时间不会回来,所以让我们师兄弟二人下山,在红尘中历练道心,再后来,我和师兄走散,我就来到了龙江省,等待师兄来寻我,我知道师兄终有一天会找到我的。”

    “你们的师父可真厉害呢,能教出你这么优秀的徒弟,那你的眼睛是因为啥瞎的啊?”胡银宝耐心听完故事,随后没有情商的戳金瞎子痛处。

    金瞎子轻叹一口气,揉揉自己的眼眶,迟迟没有说出自己瞎的原因,最后抬头语气低沉的说道:“这个就不提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说给你听,先吃东西吧,你把东西吃完,我好睡觉。”

    “好吧。”胡银宝略显失望的吃起爪子中的枣糕。

第九十八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五)

    吃饱喝足的胡银宝,扶腰挺着大肚子,大摇大摆往外走,临走出祠堂的时候,对坐在炕上没起身相送的金瞎子说道:“瞎子!以后有好吃好喝的,记得上山叫我,谢谢你的美食了!本姑娘走了,后会有期!”

    “你慢点走,道上划,别摔倒咯。”金瞎子开始收拾炕上的垃圾残害,从头到尾他只吃了一块大白兔奶糖,其他的零食被胡银宝吃的一干二净。

    胡银宝没回头的挥爪子敷衍:“知道了知道了,我对这片山,比你都熟。”

    “那也要注意安全!”金瞎子背对她,咧嘴一笑。

    胡银宝没在回应他,伴着风雪,慢悠悠的往山上走去,今晚特别心满意足,会山上能和金宝哥哥吹吹牛皮,说自己吃了多少好吃的,金宝哥哥肯定羡慕死自己。

    ……

    “唉!”

    黄金宝借金石炎的身体将故事讲到此处,默默的叹口气,冲旭哥索要一根烟抽,旭哥很好说话的给他点燃一根烟,主动送到他手里,他心烦意乱的狂抽烟。

    “这金瞎子和你们到底有什么恩怨啊?听你讲到这,这不就是一个好心的世外高人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也抽着烟,心里面开始寻思故事里的金瞎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有修炼长生的法术,可以保证容颜不会衰老,真tm神奇。

    如果我修炼的话,能不能变瘦,不都说胖子瘦了就是整容吗?想想挺期待呢。

    黄金宝笑着流下一行眼泪,极其思念妹妹的说道:“我那妹妹就是嘴太馋,当狐狸当得太傻,要不然也不会死,我也不会断了大好前程。”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快说清楚。”我求知欲爆棚,迫不及待的问事情后续的结果。

    黄金宝伸手拍拍自己的脸蛋,也就是金石炎的脸蛋,掷地有声的说道:“他就是金瞎子的转世!”

    “啥啊?金瞎子不是修长生的嘛,怎么会死呢?”我被他一句话说的晕头转向。

    旭哥再一旁插嘴:“长生又不是永生,只要是人,都是会死的,普通修长生者,四百四十三年为一劫,此劫过,则继续长生,此劫不过,则魂飞魄散。况且那金瞎子修的长生有古怪,死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说的没错,金瞎子修的长生是有古怪。”黄金宝赞同旭哥的说法,继续说往后的故事。

    胡银宝回到山洞后,被她的金宝哥哥一顿训斥,让她以后不要和外人接触,好好修仙,把封正阶段平平安安度过,到时候再论其他的也不迟。

    可是胡银宝跟铁了心似的,对于黄鼠狼的话,真正做到一句没往心里去。

    每天晚上趁黄鼠狼修炼的时候,便自己偷偷跑下山,去找金瞎子玩,而金瞎子变了法找好吃的给胡银宝吃。

    胡银宝越吃越胖,越吃越喜欢金瞎子这个善解狐心的人类,甚至把一开始萌生以后要嫁给金瞎子的想法具体化,等修炼出人身的时候,彻底实施。

    一个月后的夜晚,胡银宝躺在炕上,露出圆鼓鼓的肚片,任由金瞎子随意乱揉。

    金瞎子揉的手法很娴熟,专挑能够让胡银宝舒服的位置揉。揉得胡银宝开心大笑,顺便吃一口放在狐头旁边的皮薄肉厚的包子。

    “哈哈哈……”胡银宝幸福开心的大笑,嚼着肉包子,含糊不清的对金瞎子承诺:“瞎子哥哥,以后我一定要找一个像你一样会照顾人,还特别优秀的雄狐狸。”

    “其实我一点不优秀,还是个瞎子。”金瞎子每次听到胡银宝说这种话题,尽可量多自嘲几下。

    然而胡银宝感觉今天晚上她的瞎子哥哥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情绪不太高昂,换成以往,即使谈到这个敏感话题,他会面不改色的继续逗弄她玩。

    于是胡银宝善解人意的关心道:“瞎子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金瞎子欲言又止,一副终究是我一个人抗下所有的样子,似乎特别想得到他人的关心,讲究策略,玩的是个欲擒故纵。

    胡银宝轻松中了他的套路:“有啥事就跟我说,你不要忘了,我可是你贴身的小棉袄哦~”

    “其实……”金瞎子顿了顿,难为情的继续说道:“其实,我来东北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东北有治愈我眼瞎疾病的方法,我跟你说过,你也知道,我是属于后天失明,以前是能看到的,我很想念以前有光的世界,我很渴望能重见光明。”

    “什么办法?”胡银宝立马来了神,让瞎子不再是瞎子,可是一件天大的善事,如果能让瞎子哥哥重见天日,正好让这个自己心仪之人,为自己封正。

    金瞎子漫不由心的用手指戳着胡银宝的肚腩:“这个方法就是让一个修炼有成的动物,心甘情愿的捐献出他的眼睛,供我使用。”

    “什……什么?”胡银宝突然背后发冷,觉得事情发展有些微妙。

    金瞎子一边戳肚子一边把脸对向胡银宝说道:“你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了?”

    “记……记得。”胡银宝想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放佛周围空气凝固了一般。

    金瞎子低头亲吻一下胡银宝的额头,左手手指不停息的戳肚子,冲狐狸耳朵轻声温柔的说道:“其实,那天我是故意的,我算出你了封正的时间,算出了你的位置,所以特意滑倒一下,是为了让我的怨魂针进入你的身体,好让你对我感兴趣,让你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爱上我。”

    “不可能!”胡银宝听完这段话,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挑高嗓门大叫一声,满脸不可置信。

    金瞎子说出自己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计划:“这针在你身体里正好待满一个月,已经彻底了解你的身体,吸收好了你的心性,再加上,我在这个村子里,积德行善整整三年,这片土地生存的人民已经把我当成了山神一样存在的信仰,所以我才能够实施这个行动。”

    “为什么?”胡银宝已经放弃最后的挣扎,只想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瞎子带着滔天怨恨抬起头,说话语气皆是嫉妒与埋怨:“凭什么?他凭什么?为什么我修长生,要瞎了眼睛,凭什么他修长生安然无恙!我师父就是看他资质好,偏心,不告诉我真正修长生的秘诀,害得我眼瞎这么多年,今天我要把我失去的眼睛找回来!”

    “你要干什么?”胡银宝见金瞎子如此一反常态,更是心慌,不知道这个从温文尔雅瞬间变到歇斯底里,一副疯子面孔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金瞎子左手五指按住胡银宝的肚皮,慢慢向上抬手,一颗半透明的细钢针从胡银宝的肚皮里一点点受召唤挣脱出来,紧紧跟着左手掌心。

    等细钢针彻底飞出肚皮,金瞎子沉着冷静的说道:“今天,就是我复明的日子,今天就是我能用眼睛长久看天下万物生长的日子,今天就是我真正长生的日子。”

    金瞎子大拇指和食指捏住细钢针,像是即将完成多年心愿的自言自语:“师父,我会亲手杀了师兄的。”

第九十九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六)

    金瞎子抬起右手手指,又迅速结成玉环左印,扣在胡银宝的额头上,念出口诀:“尘秽消除,九孔受灵,使我变易,返魂童形,幽魂超度,皆得飞仙。”

    “金宝哥哥!救命啊!”胡银宝在失去意识之前,爆发出危机意识,喊破喉咙的叫自己心中真正的依靠。

    金瞎子的玉环左印从胡银宝的脑门划过,划到另一边的炕沿,手印底下带出一道半透明的狐狸魂魄,狐狸魂魄双眼合实,仔细瞧瞧,这就是胡银宝的魂魄。

    紧接着,金瞎子解开手印,右手呈掌,用力贴着胡银宝的魂魄向下一按,一道黑色的气体从他掌心的纹路迸发而出,凝结进胡银宝的魂魄,似乎将其钉死了一样,让其不得动弹,不得苏醒。

    金瞎子坐好一切,双手摸着炕沿,上炕,盘腿大坐在胡银宝肉身旁边,双手摊开,双手手背放在双腿膝盖,深呼吸三口气,随后双手各结成一道剑指,从肚皮往上慢慢提升,接近脑门的时候,双手手印从剑指切换成类似三清印的手印,这起手式要比一般人做出来的邪性的多。

    双手手印分别扣在两道浓眉上,两只中指之间便是眉心,他弄好一切,开始念口诀:“听我敕令,伏请金成疾三魂脱阳体,七魄聚阴灵,元神出窍,断魂脱体。”

    “嗡!”

    金瞎子的身体在口诀念完之际,开始嗡嗡作响,疯狂抖动,

    “啊!”

    金瞎子跟着抖动的速度,疼痛的大叫,一时间冷汗淋漓,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手印的手指随时要散开,咬牙切齿勉强保持所有的准备不失败。

    终于在一分钟过后,一道完整的魂魄从金瞎子身体挣脱出来,径直的下炕,站在炕前。

    这道魂魄便是金瞎子,反观他的**,此时此刻依旧保持着僵硬动作不动,和植物人没什么两样。

    金瞎子的魂魄和肉身相貌一致,唯独不对的地方,就是魂魄原本属于眼睛的位置,空洞无物,不像肉身虽然瞎了,但是眼球还在。

    魂魄凭借出窍之前的记忆,找到胡银宝的魂魄,魂魄和魂魄的接触与**和**的接触,没有什么区别,加上口诀的加持,所以是有碰触感的。

    “四方无碍,心境空明。”

    金瞎子摸索到属于胡银宝的眼睛,左手食指和中指泛出银白色的气体,形成剪刀手,双指开打开,其中食指插进胡银宝的太阳穴,插进去之后,中指用力向食指合下,当作剪刀在用,最神奇的是真得起到了剪刀的作用,贴着眼角捡出一道独特的弧度。

    重复着嘴中的咒语,金瞎子如同世界上最冷静的裁剪大师,仔细认真没有任何差错的,一点点将胡银宝的眼睛区域从脸部剪下来。

    又小心翼翼的顺口子,给两个眼球扣出来,等狐狸眼睛彻底脱离胡银宝的魂体,金瞎子双手珍惜无比的两个眼球,对自己**手中掐的细钢针说道:“归去来兮!”

    “咻!”

    细钢针有灵性的受他控制,飞射而出,让金瞎子一口叼住。

    这个时候,金瞎子激动的双手颤抖,像是逢人生三大喜事在一天发生一样,早上遇到故乡知音,中午金榜题名,晚上洞房花烛,难以言表的开心,因为经常不放声大笑的缘故,他魂魄面部两边嘴角时不时抽搐两下。

    金瞎子给左手的眼球放到右手上,两个眼球并没有融合到一起,泾渭分明。

    放好眼球,他用右手掐住嘴中叼住的细纲针,拿下来之后,低头将一颗眼球塞进自己空洞的左眼眶,发现这个眼球是右眼眼球不太合适当做左眼,无奈的扣出来,换成另一个眼球装进去。

    一手握右眼球,一手掐细纲针,他仰头不让眼眶里的眼球流出来,对着祠堂棚顶相当有真挚气势的宣誓说道:“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我金瞎子有人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情求你们,请你们好心的助我一臂之力,帮我恢复视力,金瞎子我大恩不言谢。恳请各位!助我一臂之力!”

    “助我一臂之力。”

    当天深夜,所有早就熄灯休息的村民都在梦里梦到了他们尊敬的金瞎子,梦境里的金瞎子像是在手术室里手术,因为钱不够,医生不肯为他开刀,而且有人在暗示他们,如果金先生这一次手术不能成功的话,以后不会再有机会重见光明。

    机会只有一次,你帮还是不帮?

    他可是村里最大的善人,比村长还要受人尊敬崇拜的人,他是积过数不清德的人。

    帮!必须帮!不帮金先生的人,还是人吗?还他妈配当人吗?

    村民们有跑回家砸锅卖铁给凑钱的,有把山货全部买了凑钱的,有把首饰买了凑钱的,能给的钱全部交给医生,甚至村长在他的梦里,单独给医生塞了个大红包,恳求医生一定要治愈金先生的眼疾,让这个好心人复明。

    现实世界里,挨家挨户从人们身上飘出一道纯白色的气体力量,聚集成绳线,源源不断的飞向祠堂,飞向金瞎子的手边。

    这白线不是仙气不是妖气更不是阴气怨气鬼气,是属于村民们心中自然产生信仰的力量,远比其他东西,来得珍贵无比。

    金瞎子捏住白线在细纲针上缠绕三圈,接着给细纲针扎进自己的左眼眶,开始缝合和眼球的间隙,将整个眼球逢到自己的眼眶里,嘴里悠哉悠哉的唱着戏曲:“校场演阵斩美姬,吴国兴楚国衰无道昏王身已死。伍子胥鞭碎平王尸,到后来吴越刀兵起。”

    “越王勾践为奴隶,献出了美女叫西施,还有文种与范蠡,西施献媚作内细。”金瞎子将眼球彻底缝死的一刻,白线一道光芒大闪,柔和的力量慢慢让眼球和金瞎子的魂魄融为一体,消磨其中的隔阂。

    缝好左眼,右眼同样如此扣进眼眶里,一边缝一边继续唱:“吴王夫差被色迷,听信太宰贼伯嚭,吴王他杀了伍子胥,说什么忠臣死的苦,道什么忠良死的屈,似这等汗马功劳前功尽弃,难道我今天要学伍子胥也要身首离。”

    右眼球通过白线的力量,也被消磨掉隔阂,沦为金瞎子的眼睛。

    双眼不在空洞,属于胡银宝的眼睛,重新易主,归属于金瞎子。

    金瞎子先是闭上眼皮适应三四秒才睁开,他先开到了模糊的光明,而后模糊不清的视觉消失,能够看清祠堂里的所有东西,黑暗的绝望在此刻终于消失殆尽。

    “我……我能看见了……”

    金瞎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魂魄颤抖的双手,又看看自己的**,有些热泪盈眶的感觉,可惜魂魄没有眼泪。

    “哈哈哈……能看见的感觉,真他妈好!”

    金瞎子难得说一句脏口,笑着向自己的身体走去,魂魄做出和**一样的动作,默念口诀:“魂回体,魄回身,安然得在,我自逍遥。”

第一百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七)

    故事讲道这,我厌烦的打断黄金宝继续往下叙述:“你跟我俩吹牛逼呢吧?啥人啊还能给自己眼睛整上别人魂魄的眼珠子,你跟我开什么国际玩乐呢啊?!”

    “你没见识过,就不代表不存在,别用你的无知嘲笑别人。”旭哥瞪我一眼,转头语气有些不可思议的对黄金宝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用的这招应该是失传已久的补魂术,那这个金瞎子,道行属实不低啊!”

    “没错,确实是补魂术,他用我妹妹魂魄的眼睛,补他魂魄眼睛的缺失,以百人怨气为针,以千人信仰为线,这等手段,一般人做不到。”黄金宝并没有因为仇恨而看不起金瞎子,反而勇敢承认金瞎子的强大之处。

    我想起故事里非常命苦的胡银宝,急不可耐的追问:“那接下来呢,你去救你妹妹了吗?好歹你也是修了几百年的野仙,能打过人家吧!再不济你能救下你妹妹吧。”

    “能打过他,我还能是现在这个模样吗?我能救下来我妹妹,我至于现在找他报仇吗?”黄金宝噼里啪啦的抽着金石炎的嘴巴子泄恨,把余下的故事讲完。

    正在山洞里认真修炼的黄鼠狼突然觉得心神不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大概是与他妹妹多年生活在一起,有了心神感应,听到了那一声救命。

    大叫一声,不好。

    黄鼠狼火急火燎的跑下山去,跑到祠堂门口,他停在祠堂门口没敢轻举妄动,他听到了祠堂里面有男人的咆哮生,男人一直在咆哮:“为什么我就治好了一个眼睛,为什么我另一只眼睛还是瞎的?你说凭什么?我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

    随后是胡银宝无助哭泣的声音,让黄鼠狼更加肯定自己的妹妹是出事了,不顾三七二十一,一个猛子撞开祠堂破木门,冲进祠堂屋子里。

    他看到了一个男人手中提着他妹妹的肉身,在不停的用一根柳木条抽打,而他的妹妹双眼无神,在痛苦的哀嚎,嘴里在说一些求饶的话,可话传进男子耳朵里,于事无补。

    这男人很奇怪,右眼半眯着从眼眶里面往外渗血,血呈暗红色,滴落到地面,原本算是英俊的脸,此刻狰狞无比,眉宇见全是对这个世界的怨恨,似乎老天爷欠他个三五八万似的。

    “你在干什么?放下我妹妹!”黄鼠狼虽然心智相对成熟,但是和初出茅庐的少年没什么两样,没有选择偷袭,正面呵斥男人。

    男人便是金瞎子,金瞎子听到动静,停下手中的动作,左眼向下一看,看到一只口吐人言的黄鼠狼,喜出望外的大叫道:“老天爷果真待我不薄,这又来了一只,我的右眼有希望了!”

    “你到底对我妹妹做了什么?”黄鼠狼心里有些发慌,眼前人见到他根本没有一丝害怕或者是惊奇,看他的眼神尽是贪婪,恨不得把他当场吃了一样。

    金瞎子冰冷不留情面的把手中胡银宝扔向黄鼠狼:“这是你妹妹?你妹妹太没有用了,只能恢复我一只眼睛,不知道你能不能恢复我第二只眼睛。”

    “银宝!银宝!”黄鼠狼把胡银宝抱在怀里,没有搭理金瞎子,轻声呼唤胡银宝的名字,透过自己修炼出的妖眼看去,发现更加残忍的一幕,胡银宝的魂魄没了眼睛,虚弱的像风中的火焰,随时随地要被吹灭一样。

    胡银宝听到熟悉的声音,强打精神回应心中的依靠:“金宝……哥哥?金宝哥哥!你快跑!你打不过他的!”

    “放心,我会为你报仇的。”怒上心头的黄鼠狼哪听得进去胡银宝的劝告,把胡银宝放在身后,人形站起而起,看着金瞎子张狂的面孔,心中想杀人的**愈演愈烈,催发着平常抑制的妖性重新为身体主宰,泛在身外的仙气转变成暗黄色的妖气,左手握拳凌空暴起捶向金瞎子:“我要杀了你!”

    黄鼠狼修了这么些年,早期受**仙照顾,没跟其他同类动过手,后期这片的山头里只剩他和胡银宝,连个想练手的对象都没有。

    不夸大的说,黄鼠狼唯一看家本领就是跑得快,因为是给胡银宝偷东西吃的时候,练出来的。

    所以战斗经验加上战斗基础,等于零,空有道行却没有什么本领。

    这一拳没等到捶在金瞎子头上呢,金瞎子微微欠身,甩了一下手中的柳树条,不知道用了何方法术,将柳木条甩直如同一柄利剑,将柳树条随意上挑便击打在黄鼠狼的肚皮上,虽然没有这一下没有开膛破肚,但是硬生生给黄鼠狼怼出了门外一米远。

    黄鼠狼坚韧不屈的呕出一口酸水,重新爬进祠堂内,自知不敌的开口说道:“你不是关内人!你是关内那家的?”

    “我是关内那家的管你何事?”金瞎子完全没有反派死于话多的觉悟,毕竟实力悬殊多大,就算是**仙来了,都不一定打得过他,所以慢条斯理的反问。

    黄鼠狼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在关内杀野仙,你不怕遭到铁刹山和玄黄洞的联合追杀吗?”

    “呵呵呵……”金瞎子一阵冷笑后,不屑的对黄鼠狼说道:“你是在提人拿势压我吗?且不说现在关内多乱,就凭你俩的身份地位,能在这两个地方挂上号吗?就算俩家联合追杀我,又能怎么样?我既然这么做了,你觉得我会怕吗?”

    “你……”黄鼠狼哑口无言,把道行全部激发而出,妖气四散遮盖的祠堂屋里每个角落,艳红的双目时刻放在金瞎子身上,爪子中幻化出一把长一尺的钢刀,这钢刀形似清刀,为黄鼠狼自身的本命法器。

    “邪门宵小!敢在我面前放肆?!”金瞎子面对妖气的威胁,毫无畏惧之心,爆喝一声,身上震慑出浩然正气,将妖气轻而易举的剿散,片甲不留。

    妖气退去,金瞎子觉得不想再多浪费口舌,恢复视力要紧,向前迈一大步,柳木条比黄鼠狼的钢刀要快一步劈出。

    黄鼠狼慌张的提刀挡在自己头顶,防御柳木条的攻击,哪能想到,柳木条远比钢刀来得更加坚硬,一柳木条硬生生的把钢刀劈砍成两节,有刀柄的一节被黄鼠狼握在手中,另一节掉落在地。

    实力直接碾压,毫无悬念。

    “噗!”黄鼠狼因为本命法器被击碎,吐出一口鲜血,将手中另一半法器扔在地面,潜力发挥到极限,抱起地上躺着的胡银宝,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孽畜,哪里跑!”

    金瞎子宛如世界上最后一个守卫正道的人间精英,内心没有任何愧疚的出门追杀黄鼠狼。

    幸好黄鼠狼天赋技能点全加在逃跑上,即使是两只爪子逃跑,远比金瞎子速度快。

    没一会便没了踪影。

    “咋了?咋了?”有的听见动静的村民,披着衣服就从自家房子里跑了出来,不少手中还拿着铁锹和锄头等农家武器。

    金瞎子无奈停住脚步和故意的叫喊声,对身后被他吸引出来的村民说道:“没事,刚才有个山野妖怪,因为我做好事,要取我性命,被我打跑了,大家伙不用担心。”

    “唉?金先生,你眼睛能看着了?”其中一个村民看见金瞎子眼睛在流血,另一只眼睛在瞅着众人。

    金瞎子淡定道:“我眼睛因为我自己熬的药草,已经能看见了,这些年多谢大家的照顾,要不然我金瞎子不知道死在那个山沟里了。”

    “能看见就好,能看见就好。”村民嘴里感恩戴德的念叨着,全然忘记了刚才做的诡异梦。

    金瞎子悄无声息的把柳树条扔到一边,擦一把眼角的血,对村民们鞠躬:“各位乡亲父老,明天我可能就要离开村子了,所以我明天会在祠堂里摆上一桌离别宴,有想来的话就来吧。”

    “金先生怎么突然要走了呢?”

    “金先生你走了,我们有个大病小灾的可咋整啊?”

    “金先生,是我们那里做得不好吗?你说,我们改!”

    “金先生,你还没认我儿子当干儿子呢,你咋就要走了呢?”

    ……

    “诸位!诸位!你们冷静,先听我说。”金瞎子放大音量,把手向下按示意村民们先别说话,村民们也听他的话,全都不说话了,等安静之后金瞎子正气凛然的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在村子里待了三年,说实话,我也不想走,可是我眼睛已经被我自己医治好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我得回到关外老家,照顾我年迈的师傅,照顾我不懂世事的痴呆师兄,你们离开了我,不会怎么样,他们没了我,可能真的会死,所以我恳请各位,我走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如果真的有事情,去祠堂里叫我的名字,如果我施法在远方听到了,我千山万水都会回来帮你们解决所有事情。”

    面对金瞎子的话,村民们沉默了,金瞎子就事论事的继续说道:“大家都回去睡觉,我明天会去找村长换粮票,我这两年自己也挣了点钱,够让大家吃一顿好的,给大家提前过一次年,明天能来的一定要来,让金瞎子我报答大家的恩情。”

    “好,明天我们一定去!”

    “等咱们村致富了,一定给金先生打个雕像,当山神供起来!”

    “对对对,老李说的对,金先生这三年对咱们村的恩情海了去了,咱们一定记在心里。”

    “金先生,你不用破费,明天我们自己带菜去。”

    ……

    金瞎子内心毫无波动,他虽然是利用村民们,但是确实做了一堆好事,在这相当于与世隔绝的村子里面,他就是人们心里的依靠。

    至于两个山野散仙,死不死,谁在乎?

第一百零一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十八)

    “金瞎子就这般安然无恙了?”我憋着心里的恶气对黄金宝发问,如此剧情发展,比电视剧里还要狗血,夺人家眼睛,还受众人追捧,心机真是用到了极致,换我要是这么做,绝对得留下心魔。

    黄金宝恨得咬着槽牙说道:“对,就这样安然无恙了,在村子里面摆了三天宴席,最后在一帮人不舍离别的哭泣中被送走了,离开了村子。”

    “那你是怎么死的?他不就是恢复了一只眼睛吗?你妹妹呢?”我连续提问三个问题,这个故事真的挺精彩。

    黄金宝抽口烟闭上眼睛:“我背着我妹妹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我没有了力气,躲到了一个山里,他那个柳木条不知道怎么在我身体里留了一道暗劲,疯狂破坏我身体内的器官,我知道肉身快要不行了。”

    “这个时候,我妹妹醒了,她居然趁我不备,把爪子扎进我的颈椎,把我的颈椎骨拉折,我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是没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我妹妹的肉身先我一步死了,从她身体飘出来的魂魄,我才发现里面被留了一颗种子,这种子能操控她的心神,控制她的一举一动,更能找到她的位置,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金瞎子找到,所以她是受控制才会偷袭我。”

    “万幸是她的魂魄还有一点自己的意识,她求我杀了她,她求我吃掉她的魂魄,把她的道行移植到我身上,她对我说对不起,如果不是她贪吃贪玩太傻,我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也不会被毁掉肉身。”

    “她魂魄临死之前一直在跟我道歉,一直在道歉,我看着自己的傻妹妹,哭也哭不出来,我知道这个事情不能怪她,要怪也得怪那邪门的金瞎子,如果不是他,我俩应该早就封正了。”

    我看着泪流满面的黄金宝,心里很是难受,但是斯人已逝,没有任何办法,不计前嫌的劝说他道:“你别这样,你现在不还活着呢嘛!能活着不就挺好的嘛!”

    “我肉身死亡之后,魂魄得以保存下来,她央求我吃了她,保存自己,等有更强的实力之后,再报仇。”

    “我带着她的期望吃了她的魂魄,我亲嘴吃了我自己的妹妹!你懂这种绝望吗?她是跟我在一起生活了几百年的亲妹妹啊!”

    “我彻底没了肉身被封正的机会,只好修行魂魄,成为彻头彻尾的散仙,化成了人形,拥有我妹妹的记忆,我更加了解金瞎子为人的可怕之处。”

    “我就是再修五百年,再修一千年,修到阳世毁灭,我也敌不过他。”

    “但是我内心深处记着他的气息,还有他眼睛属于我妹妹的气息也没有消失。我随着他的气息,走遍大江南北,但是我不敢露面,躲藏的很好,时刻等待那渺茫机会的出现。”

    “直到一年之后他用同样的方式,杀了一个配对的胡仙,恢复了另一只眼睛的视力,可是这个时候,一个老道找上了门,那老道比他道行高深的多,不知道他俩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见面就开打。老道技高一筹,最后亲手杀死了金瞎子,却保留他的魂魄,不知道用什么法子送他的魂魄去投胎,这下我连亲手报仇的机会都丧失了,我咋这么没用!”

    黄金宝闭着眼睛嘴里一直在嘟囔,放佛发生在以前的故事依然历历在目,根本无法释怀,他的心魔无处不在,导致他的魂魄形成的人形也是一副苛刻的面孔。

    “那金瞎子犯下如此大罪,死了以后咋能去投胎呢?那老道又是谁?太牛逼了吧。”我和智障没啥区别的粘牙追问。

    黄金宝睁开眼睛,自己也很是不解的说道:“我承认金瞎子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聪明的人类,他真正做到了从头到尾,没杀过一个人。而且一直在行善积德,惩恶扬善无数次,甚至路边碰到乞丐,他兜里有钱的话,都会随手给一点,或者帮忙解决乞丐做乞丐的根本原因,他到临死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只是杀了两个胡仙。”

    “至于那老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只记得他穿着黑色的道家服饰,背后被着一柄长剑,年龄大约有五十岁,行为举止疯疯癫癫,似乎与金瞎子同宗同源同出一脉,也是个修长生的人。”

    “老道和金瞎子的恩怨,我就无从得知,金瞎子死之后,我就寻遍天下,誓死要找到他的下一世,不想取他性命,把他属于我妹妹的眼睛要回来就行。”

    “我找了几十年没有找到,心灰意冷的准备从京城回到关外,没想到在天j碰到了他的转世,关内人多眼杂,门派众多,我不敢动手,所以做法把他逼回关外。”

    “等回到东北,我先用他的身体,杀鬼为自己行善积德,增强道行好用来挖出他的眼睛,顺便帮助我这些年在****交下来的兄弟,可是我没想到我能碰到了你们。”

    原本睡眼惺忪的旭哥,听到此处,突然来了神:“你说谎了!”

    “他那说谎了?”我一脸懵逼的看着旭哥,不知道为啥他整这么一出。

    旭哥掐着手印,死盯黄金宝,语气不可质疑的说道:“你再说一遍,你妹妹是不是心甘情愿让你吃的?”

    “是!”黄金宝肯定的大声回答。

    旭哥直接站起身来,佛光大闪,紧逼黄金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妹妹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让你吃的?!”

    “是!”黄金宝依旧坚定自己心中的答案。

    旭哥手掐三清印起手式,佛光压的我已经喘不过来气,他一字一顿的对黄金宝喝道:“你!撒!慌!再!不!说!实!话!我!肯!定!让!你!知!道!我!比!那!金!瞎!子!还!要!厉!害!”

    三秒钟的话,旭哥足足说够一分钟,像是特意留给黄金宝思考的时间,要是回答不能让旭哥满意,旭哥百分之百上手抽他丫的。

    “不……是……”黄金宝面对强横无比的旭哥,终于怂了,吐出实情:“我妹妹当时打折我的颈椎骨之后,已经明显不受自己控制,我虽然身受重伤……但是我道行比她高……所以舍弃肉身,先下手为强,把她给吃了,让我自己能活下去。我真的就是想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报仇,不是吗?”

    “早说实话,我也不用这样。”旭哥收招,无所谓的坐回椅子,点根烟又一次发问:“你找金瞎子转世的原因,不止如此吧。”

    “对……我发现我吃掉我妹妹之后,我的魂魄与她的魂魄不能兼容,裂痕始终都在,导致我平时修炼非常吃力,甚至不做好事,积德的话,我容易有生命危险。所以……我想要金瞎子的补魂之术,来弥补我的创伤,让我好继续修炼下去。”黄金宝一改口风,完全没有刚才那股劲。

    我被突然来得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弄得有些找不到头脑:“你和你妹妹不是情比金坚吗?至于这样吗?那些鬼真的死有余辜吗?你这么做,和金瞎子有何区别?”

    “那凭什么金瞎子如此做法能活下去,我凭什么不能?我凭什么打不过他,凭什么我修炼了几百年还不如一个人类?”黄金宝双手攥拳怒拍桌子,自言自语间有着无穷的怨恨,此刻他的眼神,和他故事里的金瞎子,有着极其相似的地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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