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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晓初     江湖听风录txt下载     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七十二章 月执事

    慧聪退下后,鬼王闲来无事,又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去冒犯端果盘那女子。那女子怕鬼王淫威发作,不敢闪躲,只是咬紧嘴唇,眸中含泪,任他动作。

    鬼王正在兴头上,忽听一人抚掌笑道:“都这时候了,鬼王还有这等雅兴,在下佩服,佩服。”

    鬼王一惊,忙坐直身子,扭身望向东方,只见东面廊房顶上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戴了一张面具,虽然看不到面容,但鬼王已认出他是蜃楼风花雪月四执事中的月执事。站在月执事身旁的是一个容姿妖媚的女子,却是从未见过。

    鬼王起身,向两人抱了抱拳,笑道:“原来是月执事驾到,本王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那月执事负手而立,笑着说道:“我们两位来得冒昧,没打扰鬼王的好事吧?”

    鬼王哈哈一笑,道:“月执事这话可是在取笑本王吗?”

    月执事微微摇头,道:“不敢,不敢。”

    鬼王见月执事身旁那女子浑身透着一股媚劲儿,说不出的诱人,心底邪气发作,吞咽一次口水,笑道:“敢问月执事身旁这位是?”

    月执事微微一笑,道:“在下本是想先做介绍的,只是一到了这里,就先看到鬼王在管教手下,看得入迷,一时间竟忘了介绍,还望鬼王莫怪。”

    鬼王何尝听不出这话中带了讽刺之意,眼看明日就是处刑日期,自己不去做准备救人,却在这里调戏女子,他们蜃楼的人自然不乐意看到这种事,不过鬼王也不打算多做解释,毕竟救人一事要仰仗卜世仁,他自己反倒出不上什么力。

    月执事又道:“她是黑寡妇,也是我们蜃楼的人。”

    云天行扭着身子,脸面对着逍遥宫正门,勉强能看到鬼王所在的那个位置,再往东的部分就看不到了,那两个人站在东面廊房顶上,自然也是看不到的。他听到鬼王喊那人叫月执事,不知是什么人,这时听他自己说是蜃楼的人,着实吃了一惊。

    “他们蜃楼的人出现在这里,多半也是想参与拯救被困的成员。可恶,我偏偏被人封住了穴道,不然暗中出手,能将他们永远留下也说不定。”

    云天行想到这里,心里愈发着急,可身后那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但他能肯定,那人一直都在。

    云天行不愿让蜃楼的人得逞,又悄悄运起天地无极神功冲击穴道。身后那人自然察觉到了,嘴唇翕动,又将一缕轻声细语送入云天行耳中。

    “小子,我可没什么耐性跟你在这里玩游戏,你若再尝试运功冲击穴道,我一掌击碎你的脑壳,打你个脑浆迸裂。你若不信,继续运功试试吧。”

    云天行心中叫苦,只得又把天地无极功停下。

    自他从断肠崖底出来,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就算是银蛇剑八上官等蜃楼的人,亦或是叶倾城赛西施冰山童姥等飞雪阁的人,也没让他这么难受过,可自打来到这片地界,接连受挫,先是在湖边被那个戴破笠帽的扔进了湖里,又这里被人莫名其妙点住了穴道,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片土地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

    且说鬼王听说那女子叫黑寡妇,心中暗想:“原来她就是黑寡妇。早先听江湖上传言,说这黑寡妇是个女采花贼,专爱找那些美男子交合,完事后还要把人杀死,真真是个古怪至极的女人。不过,她这身条倒是极有魅惑力,难怪有那么多英才俊杰自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只可惜她是蜃楼的人,不然夺过来独自受用,岂不美哉?”

    那黑寡妇见鬼王一双铜铃大眼不住在自己身上上下滚动,不由侧头掩口一笑,将自身媚态发挥到了极致,见鬼王被迷得神魂颠倒,便痴痴地笑了起来。笑了一会,才拿青葱玉向鬼王一点,道:“都说你酆都鬼王是个厉害角色,可在我眼里,却也不过是个嗜色上头的臭男人。”

    若是别人敢这么说鬼王,鬼王一定会非常恼怒,甚至会把说这话人丢进棺材里以作惩罚。这话由黑寡妇嘴里说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她本身媚力过人,便是口里飘出来的话,也带着一股子媚劲儿,听了这话的人只怕骨头都酥软了,哪还有生气的心思?

    鬼王本事虽然不小,可到底也还是个男人,自然逃不过天地法则阴阳之道,见黑寡妇这样魅惑自己,早把邪心勾起来了,笑着向黑寡妇说道:“本王不知哪里招惹到你了,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诋毁我,好叫人伤心呢。”

    黑寡妇扭过身去,故意将侧身曲线显露出来,扭着头向鬼王说道,“小女子哪里敢诋毁酆都鬼王,实是被鬼王那一双灯笼一般的眼睛吓到了,心境久久难以平复,鬼王若不补偿小女子则个,可也太没男子气概了。”

    鬼王含笑道:“你想让本王补偿你什么?”

    黑寡妇故作羞态,道:“你明明知道,还来问人家,好没风情。”

    鬼王笑意更浓,道:“本王生性愚鲁,猜不透你们女人家的心思。你想让本王补偿你什么,你尽管说出来,只要本王有的,一定给你。”

    黑寡妇道:“真的?”

    鬼王道:“本王何曾说过假话?”

    云天行在心里骂了他一百遍。

    黑寡妇抬手向鬼王一指,道:“我要你那个。”

    她隔了那么远一指,鬼王哪里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道:“那个是哪个?”

    黑寡妇媚眼如丝,含笑道:“就是那个嘛。”

    鬼王脸上绽开一抹笑意,向黑寡妇招了招手,道:“你离得太远了,本王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你过来这里,近一点再指给本王看。”

    黑寡妇跃下房顶,单手掐着那不堪一握的水蛇细腰,缓缓向鬼王走去。

    鬼王见她扭着水蛇细腰向自己走来,那双迷离媚眼中不知藏着多少情药,惹得他浑身燥热不堪,若不是有这些人在场,他哪还有定力站在这里等着她缓缓走过来?

    这一段路并不算远,可鬼王等得实在心焦,连口里也变得干涸起来。

    黑寡妇走到鬼王身前停住,仰头拿那双媚眼望着他,缓缓抬起手来,在他身上一指,道:“我要你这个,你给不给?”

第一千一百七十三章 饥饿的黑寡妇

    月下逍遥宫,美人移步来。

    玉指点心口,问你给不给。

    话说黑寡妇走到鬼王面前,将青葱玉指点向他的心口,道:“我要你这个,你给不给?”

    鬼王并不恼怒,只是微微一笑,道:“你是想要我的命?”

    黑寡妇含笑摇头,道:“我跟你无冤无仇,要你的命做什么?我要你的心。”

    鬼王道:“我心即我命,你要我的心,就是要我的命。”

    黑寡妇似是生气了,轻轻哼了一声,道:“刚才还说人家只要说得出,你就一定给,现在又出尔反尔,真没一点男子气概。”见鬼王只是微笑,又叹了口气说道,“也是,你们男人啊,总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明明做不到,还非要骗人家说可以,也不怕死了下割舌地狱。”

    鬼王笑道:“我就是酆都鬼王,谁敢割本王的舌头?”

    “我就敢。”

    黑寡妇媚眼如丝,轻柔地抚摸着鬼王高隆的肚皮,将一身媚术发挥到了极致。

    鬼王低头看着这尤物,心底邪火蹿得比逍遥宫还高,嘴角微微上翘,道:“你胆子还真不小。”

    黑寡妇媚笑道:“人家的胆子可不止么一点,你要是不介意,人家还想吃了你呢。”

    鬼王道:“我个头大,只怕你吃不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黑寡妇笑意更浓。

    原本云天行看不到蜃楼来的是什么人,因黑寡妇走来鬼王身边,云天行才得以看到她的真面目,又见她身姿妖娆,曲线尽显,眉目含情,当真将一身魅力发挥到了极致,纵是云天行也觉得面红耳热,心内不禁想道:“此女身姿妖娆,言语轻浮,若是心志不坚者,定会受其魅惑。若有机会与她交手,需镇定心神,莫要给她可趁之机才好。”

    鬼王见黑寡妇不住用言语撩拨自己,体内憋了一团邪火,又得不到释放,不知有多么难受。原本还忌惮她是蜃楼的人,不敢过分放纵自己的目光,现在黑寡妇自己凑上来,又使尽各种技法来撩拨自己,那还有什么好忌惮的?便放任自己的目光在黑寡妇身上恣意游走。

    黑寡妇见他一双铜铃大眼放肆无礼,也不恼怒,轻抚着鬼王鼓胀的肚皮,媚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是怕我吃掉你吗?”

    “我是酆都鬼王,在这世上没人能吃掉我。”鬼王微笑着说道,“阁下远来是客,若不好好招待一番,也是本王失礼。不论阁下是否饿了,还请随本王去大殿内走一遭,里面有山珍海味,数之不尽,足以让阁下满意。”

    黑寡妇轻咬朱唇,道:“什么山珍海味我都不想要,我只要吃你。”

    鬼王笑道:“既然阁下执意要吃本王,本王便献出二两肉来,供阁下果腹。只是我这些好徒儿太过天真,还没见过吃人这么血腥残忍的事,还请移步内殿吧。”

    黑寡妇含笑道:“我只挑人,不挑地方,在这里不好吗?有花,有月,有流水,还有清风,不正是个吃人的好地方?”

    鬼王点了点头,道:“那本王倒要领教阁下吃人的本事了。”

    “你就要见到了。”黑寡妇双手在鬼王肚皮上抚摸着,忽然手势一变,从袖中蹿出数条类似蜘蛛丝的东西,将鬼王缠了数圈,鬼王脸色微变,低喝一声,体内爆出一股劲气,那些蜘蛛丝应声而断,黑寡妇也乘机向后跳开,笑道:“果然不愧是酆都鬼王,这样才像个男人。”

    鬼王微微一笑,道:“承蒙阁下夸奖。”心内暗想:“这女人果然有些门道,她这蛛丝上有麻痹性药物,若再让她缠久一些,只怕一身本事都使不出来了。还好我对她有所了解,及时破掉了她的招数,不然被她捆翻在地,我这脸可就丢尽了。”

    月执事仍站在屋顶,见黑寡妇与鬼王交手试探了一招,忙道:“黑寡妇,对鬼王尊重些,他可是我们的朋友。”

    “人家哪里对他不尊重了?”黑寡妇故作可怜态,“人家只是久仰酆都鬼王大名,今日见了,想亲身拜会一番,又没真要怎样,你又何必拿这些话来训诫人家,叫人家好生委屈。”

    月执事道:“若不是鬼王本领大,只怕已被你害了。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可是一清二楚。你知道我来救人,非要跟着来,无非是想寻机坏事。你与她向来不合,如今她失陷牢中,眼看就要被公开处刑,你高兴还来不及,哪会真心想救她。”

    黑寡妇看着月执事娇笑一阵,道:“月,如果连你也这样想我,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肯把我往好处想了。我平时跟她是不怎么合得来,可到底还是同伴,我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她遭人处刑呢。方才我对鬼王出手,只是想试他是否真有本事,若只是一个沽名钓誉之徒,这救人一事,只怕还得由我们自己动手。”

    鬼王道:“那阁下觉得本王是不是沽名钓誉之徒呢?”

    黑寡妇笑道:“酆都鬼王名不虚传,当然不是沽名钓誉之徒。小女子方才多有冒犯,还望鬼王莫怪。”说着,微微欠身,施了一礼。

    鬼王见她欠身时又展露出不少春光,心中邪火又旺了一分,心想:“此女实在妖媚至极,若她不是蜃楼的人,无论使什么手段,也要将她弄到手,只是可惜了。”口里说道,“既然要合作,自然是要摸一摸底细,之前月执事并未试探过本王,今日由阁下来试探一番,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必在意。”

    黑寡妇咯咯笑道:“想不到鬼王身宽体大,连心胸也是这般宽广,倒显得小女子心眼儿小了。”

    鬼王一笑,道:“阁下身小,但本领高强,今日无暇,改日阁下若有空闲,不妨再来本王这逍遥宫走一趟,那时无人打扰,也无事挂怀,我们两个可以好好切磋一番呢。”

    黑寡妇笑道:“鬼王诚意相邀,怎敢不来,只是我这个人刁钻,脾气也不太好,到时候若是打坏了什么东西,鬼王可不要找我赔哦。”

    鬼王哈哈大笑,道:“莫说是打坏了东西,你便是将我这逍遥宫拆了,本王也不怪你。”

第一千一百七十四章 来自蜃楼的威慑

    月执事见黑寡妇撩拨起鬼王没完没了,咳了一声,道:“闲话以后再谈吧。鬼王,救人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鬼王道:“月执事请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保证在天亮前将人救出,带到这里来。”

    月执事道:“方才我们去崆峒派四周走了一遭,发现各大门派势力的人差不多都已到齐,就驻扎在崆峒派外围,若要救人,势必会惊动这些人,不知鬼王到时将从何处切入,又从何处闯出,还请如实告知,我等也好在外策应一二。”

    鬼王微微一笑,道:“月执事未免也太高看本王了。虽然本王自诩还有些本事,可也没傻到为了一个叶孤鸾,要跟整个江湖结上仇怨。”

    云天行心想:“这件事跟我叶叔叔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凶僧帮蜃楼救人,是想借蜃楼之手,对付叶叔叔?真真是上天眷顾我,偏叫我遇上了这桩事。他们又想救蜃楼的人,又想害叶叔叔,我必不能让他们得逞。”本想运转天地无极神功冲击穴道,又怕背后那人真会杀了自己,只得暗自忍耐,默默思量对策。

    月执事负在身后的手掌缓缓握起,道:“鬼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恕在下听不明白,请鬼王解释一二。”

    鬼王道:“现今江湖上大小势力万千,几乎都与你们蜃楼有过过节。崆峒派日渐式微,又隐在群山万壑之中,极少参与江湖上面的事,这才得以幸免。敢问月执事,本王说的可对?”

    月执事点了点头,道:“不错,自这件事之前,蜃楼的确与崆峒派没有过节。”

    鬼王继续说道:“崆峒五老仗着自身辈分高,又有意借此机会发扬崆峒派,在群雄面前逞显威能,便在捉到你们那位同伴后,广邀天下群雄,同来见证处刑之事。如今接到请柬的势力大都已经到来,而且就驻扎在崆峒派外围。”

    云天行暗想:“怪不得我会在飞雪阁的地盘上遇上崆峒派的人,原来他们是去飞雪阁送请柬的。”

    又听鬼王继续说道:“据本王打探,不论哪方势力,此次来人俱是各方势力中的紧要人物,不比往日小聚小会,毕竟你们蜃楼现在是江湖公敌,此事与你们想干,即便是小事,也会变成头一等的大事。”

    月执事闻言目光微寒,道:“你怕了?”

    鬼王微微一笑,道:“尽管他们来的都是雄霸一方的大势力,但本王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本王不去招惹他们,他们也不来招惹本王,何怕之有?”

    月执事袖中悄悄滑出一个尖刃,却不知是什么兵刃,冷冷说道:“听鬼王的意思,事到临头,似乎是要背弃我们之间的约定。”

    月执事那带着三分寒意的声音落下,逍遥宫殿顶以及东西廊房屋顶上,立刻现出了不知多少个黑袍鬼面人,个个都是一样的装扮,在月夜清风中蔚然而立,有如阴间幽魂,又似地狱判官,声势好不骇人。

    云天行看到这些鬼面人,仿佛遭了九天紫雷,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令他惊骇的不是蜃楼来了多少人,而是这些黑袍鬼面人的打扮。之前他离开洛阳去往万佛寺的路上,曾路过一个名叫古井镇的村镇。那古井镇里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后来还出现了两个黑袍鬼面人,那鬼面具与黑袍就跟现在看到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云天行暗想:“蜃楼这个组织果然可怕,古井镇那么荒僻的地方,都有他们的人出现,真不知道哪里才算是净土。”又想,“多亏我背后这人封住了我的穴道,如果贸然出去,定然遭到蜃楼这些人以及鬼王假僧们的围攻。他们有这么多人,而且都是高手,我哪有活路可走?”

    想到这里,脸色忽然大变,心内暗暗叫苦起来:“云天行啊云天行,你简直糊涂透顶啊!你还感谢他封你穴道,他极有可能也是蜃楼的人啊!不是可能,是一定!他怕我贸然出去暴露他们的行迹,这才把我穴道封住。我又阴差阳错撞破了他们的秘密,等这里的事一了,他们哪还会给我留活口?可恶!可恶!我行事千小心万小心,没想到还是栽在了这里。唉,罢了,罢了,天要亡我,我能奈何。”

    云天行本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可又怕运功冲穴,背后那人会立刻发掌把自己震死,这样一来,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倒不如再等一等,多活一刻是一刻,总比立刻死了要强。

    台阶下假僧们见逍遥宫以及两面廊房顶上都站满了黑袍鬼面人,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只盼着师父千万不要与蜃楼作对,否则他们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虽然假僧们只在伽相寺附近活动,并不到远处去,但对江湖上的事却知道不少,而作为江湖公敌的蜃楼,更是听到耳朵生茧。他们不会不知道蜃楼的本事,连江湖上那些一等一的大势力,都奈何不得蜃楼,他们一个小小的伽相寺,如何是蜃楼的对手?只要月执事一声令下,伽相寺内所有生灵,只怕连明日的朝阳都见不到。

    假僧们往日里没少看师父残忍施刑,可那都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远没眼前这阵势来得骇人,毕竟对方可是蜃楼啊,那个无处不在,又所不在;无所畏惧,而又令人无不畏惧的神秘而又强大的组织。

    鬼王负手挺身立在那里,身体不动,头脑微转,眼角瞥见这许多的黑袍鬼面人,心中暗想:“蜃楼果然不愧是蜃楼。我这逍遥宫建在群山隐蔽处,除了通往伽相寺的那条暗道,周围一应入口都已堵住,他们蜃楼居然一次来了这么多人,想必早已将逍遥宫周围地形勘察明白,看来以后还需再寻一处秘密地点以作备用。”微微一笑,平静说道,“本王并没有违背当初约定的意思,月执事何苦如此。”

    “没有最好。如果动了这个念头,在下不得不得提醒一下,不论阁下是酆都鬼王,亦或是什么王,想把蜃楼当猴儿耍,最好有被压死在五指山下的觉悟。”

    说完,月执事把袖中尖刃收起,又把手一招,那些黑袍鬼面人俱都如鬼魅般消失不见了。

第一千一百七十五章 拆台

    月执事一招手,黑袍鬼面人尽如鬼魅般消失不见,即便是他酆都鬼王见了这一幕,也不禁胆寒,心内暗想:“形止随令,有如一体,蜃楼果然不好惹啊。”

    鬼王不想输了气势,依旧负手挺身立在那里,似是没有听到月执事那颇含威胁意味的警示话语,笑了笑,道:“本王说起这些,只想表达一个意思。他们人多势大,我们公然闯杀进去救人,莫说是眼前这些人,便是再加上这么多,只怕也是有来无回。所以,想救人只能智取,不可硬攻。”

    月执事道:“不知鬼王有何良策?”

    鬼王道:“本王新收了一个徒儿,正是崆峒五老之首,桓温的得意弟子。他在崆峒派内颇有些能耐,救人一事,还需仰仗他出力。”

    月执事道:“莫说是桓温的弟子,便是桓温本人,想从看守严密的地牢里,救出我们的人,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崆峒五老个个都是拨算盘的好手,不会没有这点智量,况且各大门派势力的人都已到了,而明日就是处刑日期,越发到了这个关节,他们越会谨慎小心,自然看顾得更加严密,哪会留给他可趁之机?此事重大,还望鬼王千万莫要疏忽了。”

    鬼王道:“此事我那徒儿早已计议好了,我叫他过来,你们有什么疑问,大可直接问他。”提了口气,朗声喝道,“世仁徒儿,你先过来这里,为师有话要问你。”

    他这一喝,有内力增持,便如滚滚天音一般,在逍遥宫上空回荡不息,连屋瓦都被震得颤颤不定,园林池水里荡起一圈圈的波纹,良久不歇。

    听着头顶传下的滚滚天音,黑寡妇面色微变,暗想:“酆都鬼王果然有些本事,亏我刚才只是试探他,若真与他动起手来,还未必治得了他。”

    却说那卜世仁正在逍遥宫西面廊房内“提神”,听到师父喊声有如天音透入房中来,又听屋瓦震动,房内摆件有的也随之颤动不止,不敢怠慢,慌忙穿戴整齐,开了房门,向鬼王那里走去。

    方才卜世仁专心“提神”,并不知道蜃楼的人来了,此时见东面廊房顶上站着一个戴面具的人,又离师父不愿站着一个容姿妖媚的女子,心中犯了疑虑,暗想:“这两个是什么人?怎地会出现在这里?这小娘倒是妖媚,不知是哪里来的,且向师父问一问,若是无主的,问师父讨了来,日夜享用,岂不美哉?”

    卜世仁一面走,一面打量黑寡妇,见黑寡妇一双媚眼也向自己这边望过来,又摆弄风情,似是在向自己示好,卜世仁不知道她的身份,见她这样撩拨自己,还当她对自己有意思,心内暗喜,寻思道:“看来我卜某人魅力还真不小,这小娘只见我一面,就被我这英俊的外表迷住了。这样倒好,我正想问师父讨她,还怕她不同意,现在两厢情愿,就算师父不同意,也不成啦。”走到鬼王面前,躬身行礼,道:“徒儿拜见师父。”

    鬼王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见黑寡妇向自己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跟着便扭起水蛇腰肢走向了卜世仁。

    鬼王微微皱眉,心内暗想:“世仁徒儿样貌出众,这婆娘偏偏又好这口,若不加阻拦,世仁徒儿多半要命丧她手。黑寡妇,你要对本王的徒儿下手,本王由着你,可你若把他弄死了,救不了人,那可就赖不到本王头上了。”

    卜世仁见黑寡妇扭着腰肢向他走来,不禁喜上眉梢,暗想:“想我卜世仁英俊潇洒,还从未遇上过有哪个女子主动向我示好,都是我主动出击,才得芳心。今日有这等柔媚风骨女子为我所迷,可见我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魅力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往日里那些女子虽然也不错,但到底还是差些等次,所以她们从我这里感受到的魅力也小,自然不会主动来找我。这女子媚身艳骨,是难得一见的尤物,从我这里感受到的魅力自是无穷大,因此会被我吸引过来。嘿嘿,看来我被困在崆峒山的确太久了,是时候出去走走啦。”

    黑寡妇走到卜世仁身旁,把柔软的娇躯向他身上一靠,拿一根青葱玉指在他脸颊上轻轻划动着,柔声笑道:“呦,这位公子生得倒是标致,只是这满颊的热汗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在那边屋子里跟哪位妹妹快活了?”

    卜世仁忙抬袖去擦汗,一面借衣袖挡住脸,拿那双眼睛不住打量黑寡妇,心道:“果然是个尤物,又这么主动,莫不是天上哪位神仙跟我有仇,故意送这等尤物来祸害我?哈哈,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真是这样,我卜世仁也认了。”口里说道,“姐姐说笑了。小弟最近百事缠身,休息又少,一直提不起神来。今晚有要事在身,便在那屋里做了些运动,提提神,不像姐姐说的那样。”

    虽然慧聪知道现在没自己说话的份儿,但他不愿看着卜世仁得意,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拆台的机会,便大着胆子说道:“世仁兄,方才你把我慧藏师弟的婆娘扛到那屋里去,说要去提神,不知你们两个是怎样一起提神的,还请你教教我,让我也学一学满头是汗的提神**。不知你肯教吗?”

    黑寡妇听了这些话,掩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卜世仁的脸上浓云密布,恨不得跳下台阶去把慧聪生吞活剥了,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又不好怎样,只得暗暗给他记下这一笔,等以后再寻机会找他算账。

    鬼王本已忘了慧藏妻子的事,经慧聪这一提醒,又因被黑寡妇撩拨了这一会儿,又想收为己用,便向卜世仁问道:“世仁徒儿,我那慧藏徒儿的婆娘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卜世仁道:“回师父,她已经死了。”

    鬼王微吃一惊,皱眉道:“死了?”

    卜世仁道:“不瞒师父,徒儿刚把她弄醒,她就一头撞墙死了,想是思念慧藏师兄心切,急着要与他相见吧。”

    鬼王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卜世仁,没再说什么。

第一千一百七十六章 黑寡妇的心计(一)

    黑寡妇拿手指在卜世仁唇上轻轻一点,笑道:“你们男人这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方才人家明明猜对了,你还骗人家说没有,现在当场被人揭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卜世仁讪讪一笑,不知该怎样答言。

    慧聪见卜世仁吃瘪,心中暗笑,本着痛打落水狗的宗旨,又壮着胆子喊道:“世仁兄,我慧藏师弟的婆娘既然撞墙死了,你又是怎么跟她一起提神的?难道世仁兄还能与鬼神共舞不成?哦,是了,世仁兄……”还未说完,突听鬼王一声大喝:“慧聪!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慧聪见师父面带怒颜,又看见慧藏师弟的两条腿还在棺材外面,吓得赶紧闭嘴垂头,生怕师父把自己丢到棺材里,变成跟慧藏一样的结局。

    鬼王并非是有意袒护卜世仁,只因在这个节骨眼上,容不得出现任何差错。若卜世仁有什么好歹,救人的事自然泡汤。如果救不了人,蜃楼会怎么对他?鬼王不是傻子,不会不懂其中利害。

    虽然慧聪生性机灵,眼力见好,很讨鬼王欢心,但在关系到身家性命的问题上,鬼王可不管这么多,任你再机灵,再会讨人欢心,只要能让自身摆脱潜在的危机,他并不介意割舍掉慧聪这个爱徒。

    黑寡妇本没多心,但见鬼王突然大发雷霆,喝住慧聪,又想起方才慧聪拆卜世仁的台,猜知慧聪与卜世仁间存有嫌隙。她此次跟来就是想从中破坏救人计划,又不好明着做,只能见缝插针,见机行事,而眼前就是个可以利用的好机会。

    黑寡妇拿肩膀在卜世仁身上轻轻一撞,佯装出一副小女般的羞态,低声细语道:“这位公子看起来风度翩翩,人家还以为是个懂风情的,没想到却也是个木头。人家都把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连个姓名都不肯告诉吗?”

    她这话音里带了七分幽怨,三分恳求,把卜世仁挠得心里直痒,邪火犹如钱塘江大潮,汹涌难当,只是当着这些人的面不好做什么,只得按捺住心中躁动,用尽可能有礼的姿态说道:“在下卜世仁,原是崆峒……”说到这里,见黑寡妇在旁掩着嘴咯咯地笑个不停,不禁皱起了眉头。

    “姑娘笑什么?”

    黑寡妇忍住笑,说道:“人家问你姓名,你说你不是人,这难道不好笑吗?”

    卜世仁微微一笑,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姓卜,是卜算的卜,世是世俗的世,仁是仁义的仁,卜世仁,而不是不是人。”

    黑寡妇听了这话更是把腰都笑弯了。

    云天行也觉得好笑,心中暗想:“他们崆峒派的人名咋都这么奇怪,前番遇到一个叫郝明智的,自己的师弟们给人杀了个精光,连剑也夺了,却却分不出仇家是谁,帮着剑八上官打我,简直愚蠢至极。这个更绝,直接叫不是人。唉,现在的人取名字都这么随意了吗?”

    卜世仁见黑寡妇笑个不停,脸面有些挂不住,说道:“敢问姑娘芳名?”

    黑寡妇含笑道:“人家姓倪,单名一个彩字。”

    卜世仁道:“原来是倪彩倪姑娘,在下有礼了。”见黑寡妇笑得更厉害了,卜世仁心内犯了疑虑:“她总笑什么?不对,倪彩,倪彩,你猜,呵呵,这哪是她的真名,分明是她胡编来戏弄我的。这小娘未免也太胆大了些,哼,现在且让你一让,等落到我手里,有你受的。”

    月执事知道卜世仁是救人的关键,怕黑寡妇从中作梗,破坏救人计划,忙道:“黑寡妇,你且不要胡闹,我有话要问他。”向卜世仁问道,“你是崆峒派的人?”

    卜世仁道:“在下原是崆峒派弟子,现已转拜鬼王师父为师。不知阁下是?”

    鬼王道:“这位是蜃楼的月执事,你身边这位是黑寡妇,也是蜃楼的人。”

    卜世仁一听这话,脸色骤变,蹬蹬蹬向后退了三步,向黑寡妇深深一揖,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黑寡妇又去卜世仁身边挨着,含笑望着他,柔声道:“那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冒犯人家的?”

    卜世仁之前不知她是蜃楼的人,还敢跟她说说笑笑,现在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便是给他八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再打黑寡妇的主意。见黑寡妇靠过来,忙又向后退,连话也不说,心中只是寻思:“蜃楼这帮人好生厉害,五师叔便是被他们打成了残废的,若不是师父跟几位师叔及时出现,只怕连性命也丢了。我还是离他们远点好,免得惹祸上身。”

    月执事道:“方才鬼王说救人还需仰仗你的力量,你倒是说说看,要怎样将人从崆峒派地牢里救出来。”

    卜世仁便把方才对鬼王说的有关救人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月执事听了,沉默许久,道:“崆峒五老中的老四吴俭贪好口腹之欲,这点我知道。就算你能顺利将他迷倒,其他守牢的人怎么办?便是有一个还站着的,也要误事。”

    卜世仁道:“尊上请放心,现今地牢里除了吴俭一人,其他的有一大半都是我的心腹人,又得了许多好处,而且都有把柄被我捏在手里,向来言听计从,保证不会有问题。至于那些个关系不好的,到时候一发把他们迷倒就是,不会耽搁救人的。”

    月执事点了点头,道:“那通道隐秘吗?”

    卜世仁道:“绝对隐秘。这一头的端口就在西面那间廊房里面,另一头的端口在崆峒派我住的房间里,不论哪一边都藏得十分隐蔽,如果没人指引,绝不会被人发现。”

    鬼王见月执事默然不语,便进一步解释道:“这条通道是就着一个古墓挖掘的,内中墓道曲折,便是有人发现,不知道走法,估计也要迷失在古墓中。月执事大可放心,单就这一点,本王可以拿性命保证。”

    月执事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卜世仁道:“到时候把人从地牢里救出来,再带到我的房间里,走暗道一路就可以来到这里。整套流程我已不知推演了几十遍,不论是相关细节,还是紧要关节,都已细细思量过了,保证万无一失。请尊上放心。”

    月执事道:“如果你能成功把人救来这里,蜃楼必不会亏待了你。”

第一千一百七十七章 黑寡妇的心计(二)

    卜世仁心想:“你们蜃楼十分不得人心,与你们牵扯上一星半点,都会有生命危险。我答应师父帮你们救人,只是想从师父这里学些真本事,可不是贪图你们的好处。就算你们给的好处足够丰厚,那也得有命享用才成。等我帮你们把人救出来,也不用你们怎样,只要以后别再来找我的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黑寡妇见卜世仁把救人计划说得头头是道,心下不乐,暗想:“救人的关键就在此人身上,若不加阻拦,说不定还真叫他把人救出来了。不行,我不能让他得逞,得想个法子破坏他的计划。”

    黑寡妇轻轻咬着手指寻思了一会儿,嘴角往上一勾,暗笑:“有了。他与慧聪和尚似乎存有不小的仇怨,两人望向对方的眼神中皆含有一种除之而后快的感觉,我何不利用这一点,给他们来个借刀杀人呢。”笑着走向卜世仁身旁,伸出纤细玉指望台阶下一指,柔声道,“公子跟这位大师有仇吗?”

    卜世仁见她指的正是慧聪,虽然内心里很想将他与慧聪的仇怨和盘托出,再借蜃楼之手除掉慧聪,但又怕会横生枝节,危及自身,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说出来好。道:“我与慧聪兄没什么仇怨,只是曾经有些小过节,如今也已和解了。”

    黑寡妇最是会察言观色,心知卜世仁这番话不是实话,便道:“若已经和解了,这位大师为何要揭破公子的秘事,让公子处在为难的境地呢?”

    卜世仁微笑道:“这恐怕就要问慧聪兄了。”

    黑寡妇微微一笑,扭着水蛇腰肢走下台阶,来到慧聪面前,拿双臂环绕着慧聪脖颈,媚笑道:“都说你们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女子倒要向大师讨教一个问题。”

    慧聪见她离自己这么近,满口满鼻都是她身上的香气,本来心中就压着一股邪火,又被她这么一撩拨,那镇压邪火的碑石瞬间破裂,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一来有这些人在场,即便他邪念再强,也不敢释放出来;二来黑寡妇是蜃楼的人,他有色心,没色胆,哪敢打她的主意?定了定神,说道:“姑娘要问什么?”

    黑寡妇媚态尽显,柔声道:“大师看我美吗?”

    这话如万斤大锤一般,正砸中慧聪心口,阻拦邪念的大门上也被砸出了裂缝。慧聪本来心中还存了十二分惧意,被她这么一问,惧意去了大半,也敢直视她的目光了。说道:“姑娘比天仙还美。”

    黑寡妇轻轻一笑,又问道:“大师跟卜公子有仇吗?”

    慧聪也如卜世仁一般的心思,不愿将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告诉他人,免得多生是非。就算要除掉他,也只能暗自行动,绝不能摆在明面上,不然师父那里不好交代。于是说道:“正如世仁兄所言,我们两个没有仇怨,之前曾有过一些不快,不过也已经和解了。”

    黑寡妇看他表情,便知此话也不真,冷笑道:“你这臭和尚,满嘴尽是诳语,还说你不打诳语。”双手用力在慧聪胸口一推,慧聪站立不住,踉踉跄跄退了七八步,亏他有武功底子,不然准要跌倒在地上。还没稳住身形,黑寡妇又跟了上来,又伸手在他胸口一推,慧聪又踉跄倒退了七八步。

    这平台下是一片小型园林,内中花草树木繁密,慧聪被黑寡妇一推再推,早推入花林深处了。园林里面比不得外面光亮,只偶尔有几个石灯笼,隐约能辨清路径而已。

    月执事见黑寡妇将慧聪推入花林深处,知她就是个爱胡闹的性子,管她也未必肯听,便不去理会,仍向卜世仁询问救人的相关细节。

    鬼王对黑寡妇的过往有所耳闻,此次见她将慧聪推入暗处,多半是要行那事,心中又是嫉妒,又是欣羡,把心中好不容易按压下去的邪火又给勾了起来,一时间焦躁不定,又回到躺椅上坐下,想在身旁这几个女子身上寻些好处,又怕月执事借题发挥,便夺过水果盘来,把那果子也不论是什么,接连往嘴里丢,咬得汁水飞溅。

    却说慧聪被黑寡妇推入花林深处,脊背已靠在了一块假山石,再也无法倒退,黑寡妇离得又近,便是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黑寡妇右臂撑在假山石上,身体微微前倾,拿那双迷离而又满含春意的眸子盯着慧聪,柔声道:“外面人多,你不肯说实话,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还打不打诳语了?”

    这里视线昏暗,又有树木枝叶遮挡,外面看不进来,慧聪邪火上头,胆子大了不少,笑道:“我本就是个假和尚,打什么诳语,守什么戒律?倒是姑娘,平白无故地把人家推到这里来做什么,又这样禁锢着,叫人家好生难受。”

    黑寡妇含笑道:“我可以让你难受,也可以让你不难受,这就要看你怎样选了。”

    慧聪咽了口唾沫,粗声粗气地说道:“选什么?”

    黑寡妇笑而不语。

    慧聪满口满鼻都是她身上的香气,又被她连撩到勾,弄得邪火大发,好似变成了一头凶兽,目光泛红,口中喷着热气,哪还顾得了她是不是蜃楼的人,说道:“好妹子,你是个见过最美的女人,你行行好,赏我这一次吧。”伸开双臂就要去抱黑寡妇。

    黑寡妇将身子一扭,已转到了一株花树后面,笑道:“只要你依我一件事,就赏你一次。”

    慧聪火头烧得正旺,黑寡妇这一躲,把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道:“莫说是一件事,便是一百件,一千件也依得。”说完,又去花树后抓她。

    黑寡妇只是绕着树和假山跑,慧聪追来撵去,只是追不上,扶着假山喘息道:“好妹子,莫要再折磨我了。你要我依你什么,快快说来,只要我慧聪能做到,赴汤蹈火,也一定帮你办成。”

    黑寡妇道:“不是帮我办成,是帮你自己。”

    慧聪道:“什么帮我自己?”

    黑寡妇道:“你与那个卜世仁有仇怨是不是?”

第一千一百七十八章 黑寡妇的心计(三)

    慧聪本不想把他与卜世仁的恩怨说给黑寡妇听,奈何现在被她撩拨得满心邪火,灼烧上头,哪还顾及得了这些,自是问什么说什么。

    “妹妹猜得不错,我与他表面上和气,暗地里都想治死对方,只是都看师父的面,不好在明面上争斗,暗处的机会又不多,这才一直相安无事。不过,妹妹问这个做什么?”

    黑寡妇道:“我有法子帮你治死卜世仁,你做不做?”

    慧聪道心想:“无利不起早,她为什么好心来帮我?是了,杀死卜世仁于她也有益处,这才想借我之手。我与卜世仁本就有仇,不管她怂恿与否,我都会想尽法子杀他。既然她先提出来,总要引她下些本钱才好。”先叹了口气,才说道,“我与他仇怨已深,何尝不想治死他,只是……”

    黑寡妇道:“只是什么?”

    慧聪道:“只是他现在是我的师兄弟,我若杀了他,那可是残杀同门的死罪,师父必定不会饶过我的。”

    黑寡妇道:“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教你的法子无声无息,根本怪不到你的头上。”

    慧聪心内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真有这样的好法子?”

    黑寡妇点了点头,取出一支簪子来,道:“这簪子上淬了毒,只要你偷偷扎他一下,毒素就会进入他的身体,然后慢慢扩散,三十六时辰后毒素才会进入心脏,致人死命。你现在拿簪子扎他一下,三十六个时辰后他自会死,到时候你找个借口离开伽相寺,便是人人都知道你们两个有嫌隙,也没人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慧聪大喜,心内暗想:“卜世仁欺人太甚,我早想治死他,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她有这样的宝贝在手,便是要我跪下来求她这簪子,我也答应。只是这婆娘勾得我好生难受,若不借这个机会,好好受用一番,之后恐怕都没再有这样的好机会了。”口里说道,“这东西好是好,只是……”

    黑寡妇秀眉微蹙,道:“又怎么了?”

    慧聪挠着大光头,道:“只是我不明白,妹妹为什么要借我之手除掉卜世仁,他死了对妹妹你有什么益处?”

    黑寡妇声音变冷,道:“你问得太多了。”

    慧聪道:“既然要合作,总要坦诚相待才好,若是遮遮掩掩,实在叫人难以安心。我虽然与卜世仁有仇怨,但若把他害了,再把我自己的性命搭进去,这未免也太不值当了。”

    黑寡妇道:“你只需扎他一下便可,怎么就害你自己的性命了?”

    慧聪道:“若真如妹妹说的这么简单,妹妹刚才靠近他的时候,为什么不自己扎他一下,却非要我来动手呢?妹妹有很多次机会,不是吗?”

    黑寡妇忽然笑道:“看你长得呆里呆气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精明的人,难怪活得这样久。说实话,我就讨厌跟你们这样精明的人打交道,太费脑筋了。罢了,给你这样好的机会,你不珍惜。我去把这支簪子交给卜世仁,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就收下吧。”

    慧聪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忙上前截住,道:“好妹子,千万别这样。你把簪子给我,我去扎他就是。只一件事,等我扎了他,妹妹好歹给我一些奖赏,不管怎么说,我也帮了妹妹一次,于情于理,也该得写奖赏。妹妹说是不是?”

    黑寡妇将毒簪交给慧聪,道:“你想要什么奖赏?”

    慧聪把毒簪收好,笑着说道:“妹妹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再问呢。”说完,又伸开双臂去抱。

    黑寡妇一扭身,又躲开了,笑道:“我知道什么?你不说我哪里知道。”

    慧聪越是抓不到她,心里越是痒痒,也早将她蜃楼的身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笑道:“好妹子,你别躲了,我只要你。”又张开双臂抱将过去。

    黑寡妇有意戏弄他,佯装害怕,飞身逃走,引得他追。忽见前有块一人高的瘦石,又立处在暗处,不易被发现,便闪到石头前面站住,正好将那石头挡在身后,见慧聪来了,忙叫道:“哎呦,这地上有藤蔓,缠住我脚了,这可怎么好。”

    慧聪哪里知道黑寡妇在故意耍他,听她被缠住脚了,忙把身子纵起,两个手掌变成龙爪模样,直向黑寡妇扑了过去。

    眼看慧聪扑到了,黑寡妇呵呵一笑,忙把身子闪向一旁,慧藏眼力向来不错,看到了那块瘦石,可已收身不迭,“哎呦”一声,一头撞在瘦石上,把那块瘦石给扑倒了,头也磕破了,流得满脸是血。

    虽然吃了些痛,受了处伤,但邪火正旺,哪里顾得了,一手捂着头顶,四下看去,虫鸣吱吱,水流潺潺,却早已不见了黑寡妇的人影,心中又是懊丧,又是憋闷,只得先从僧衣上撕根布条,包扎头上的伤口。

    却说黑寡妇回到了逍遥宫前的平台上,见月执事依旧站在东面廊房顶上,鬼王就站在廊房前面,似乎正在与月执事说一些私密话。

    黑寡妇见卜世仁独自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拿一双多情眸子看着他,道:“我给你样好东西你要不要?”

    卜世仁见她一颦一笑都显露风情,又挨得这样近,心内不由想道:“我滴个乖乖!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怎么偏偏把她给迷住了,还要为我献身,这……这……实在让我很难为情啊。不同意吧,她会伤心,也显得我胆小怕事,没男人味;同意吧,又怕她事后要杀我,真是进退两难啊。唉,算了,算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蜃楼的人咱惹不起。”

    黑寡妇见卜世仁低头不语,伸指在他鼻尖上轻轻一点,笑道:“想什么呢?”

    卜世仁回过神来,道:“没……没什么。”

    黑寡妇笑道:“我送你样好东西你要不要?”

    卜世仁面上微红,支支吾吾道:“什么好东西?”

    “这个。”黑寡妇取出一支毒簪来,在卜世仁面前晃了晃。

    卜世仁一怔,道:“簪子?”

    黑寡妇道:“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黑寡妇的心计(四)

    却说卜世仁见黑寡妇拿了一支簪子出来,与心中所想大相径庭,但又不想表现得很失望,让人笑话,佯装平静问道:“给我簪子做什么?”

    黑寡妇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簪子,这簪子上淬了慢性毒药,只要在人身上轻轻扎上那么一小下,三十六个时辰后,被扎之人才会死去。你不是跟那慧聪和尚有仇吗,这东西给你,一会儿你找个机会轻轻扎他一下,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他除掉了。你说这东西好不好?”

    卜世仁心想:“我跟她非亲非故,她为什么要帮我除掉慧聪?是了,多半是刚才两人到花林里发生了一些不快,她不好得罪师父,便想借我之手除掉慧聪。就算她不来找我,我也早有治死慧聪之心,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好机会。这时候她送毒簪给我,自是再好没有了。”

    卜世仁虽然很乐意接下毒簪,但想到黑寡妇是蜃楼的人,又怕她有别的要求,先问道:“姑娘为什么要帮我?”

    黑寡妇含笑道:“人家喜欢你,不行吗?”

    “喜欢我?”卜世仁笑了起来,心内却在想,“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果然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遇上她这一等的尤物,魅力无限,自然引得她掏心掏腹,居然都开始为我考虑了,这……这……实在是好极啦!”

    黑寡妇见他在那傻笑,捏起粉拳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拳,嗔道:“你要不要嘛,不要人家可把它给慧聪和尚了,看他不拿来对付你。到时候被他扎了,中了毒,可别来找我要解药。”

    卜世仁笑道:“好姐姐,可别给他,你给我吧。”将毒簪接过来,小心收好。见黑寡妇身姿妩媚,口齿含香,不禁邪心大动。方才她畏惧她是蜃楼的人,不敢怎样,现在见她对自己这样好,自然不会再顾及这些,笑道:“好姐姐,师父跟那位尊上正在商谈要事,这外面凉,要不咱们先去屋里等一等吧。”

    黑寡妇啐了一口,佯怒道:“你这不正经的,是不是把人家骗到屋里去,对人家动手动脚?”

    她这句话说得似拒非拒,似诱非诱,把卜世仁勾得魂都飞到天外去了。

    黑寡妇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气内中掺杂了某中药物,本身就具有迷人心智的作用,再用言语这么一撩拨,莫说是卜世仁这等风流成性的人物,便是那整日对着青灯默诵佛号的得道高僧都未必禁受得住。

    卜世仁压低声音,道:“好姐姐,你快别折磨我了,随我走一趟吧。”说着偷偷去捏黑寡妇的手掌,只觉触手柔软光滑,又被她身上这股香气一催,更加禁受不住,想进一步摸索,却被黑寡妇把他的手掌拍掉了。

    黑寡妇有意把他胃口吊起来,逼着他赶快对慧聪动手,不容他细细思索,继续怂恿道:“这臭和尚欺负人家,好不可恶,你要是把他做掉了,人家早晚不都是你的,猴急什么呢。”

    卜世仁苦笑道:“好姐姐,你只管这样撩拨我,又不给我,叫我好生难受。”

    黑寡妇咯咯地笑了一阵,道:“趁你师父没看见,快些把他唤过来,偷偷在他身上扎上那么一小下,我立刻就跟你走。你若再耽搁下去,等会儿把人救出来我们就要走了,看你难受不难受。”说着径直走到鬼王那躺椅上坐了下来。

    卜世仁虽然被她撩得禁受不住,可这里都是人,也不好对她怎样,只得先想个法子,拿簪子扎慧聪一下,好再向她开口。转身看去,正见慧聪从花林中出来,脑袋上缠着布条,脸上还沾带着不少血迹,心中暗喜:“定是她想给我报仇,把慧聪贼秃打成这样的。她对我这样好,又给了我这毒簪,我若不用,可也太对不起她了。”

    慧聪从花林中走出来,目光四下搜索,见黑寡妇坐在师父的躺椅上,姿态诱人,心想:“这婆娘害得我好苦,等我扎死卜世仁,看我不从你身上讨回来。”走到台阶下面,见卜世仁向他走来,心中暗喜:“我正愁没法子接近你,你倒自己过来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呵呵,真是天助我也!”

    卜世仁走下台阶,向慧聪温言笑道:“慧聪兄怎么受伤了?还伤到了头脑,这可不是玩的,小弟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慧聪兄千万莫要拒绝,回去每日涂抹三次,保证不出一旬,连疤痕都看不见。”说着已取出一个小瓷瓶,向慧聪递了过来。

    慧聪心内暗喜:“你我都恨不得对方早死,这时候你又跟我装什么好人?”口里说道:“多谢世仁兄赐药,这份恩情,慧聪铭记于心,他日必当报还。”把毒簪取出,藏在指间,伸手去接那药瓶。

    卜世仁也把毒簪藏在了指间,企图借慧聪接药的空档,趁机扎他一下。他哪里知道慧聪也是一般的想法。结果两人手掌一接触,各自被对方扎了一下,忙都缩回手来,惊疑地看着对方。

    两人身手都不错,又刻意藏住了毒簪,虽然各自扎了对方,却谁也没看到对方是用什么扎的。

    慧聪终究是心眼多,就怕黑寡妇也给了卜世仁一根一样的毒簪,先问道:“你拿什么扎我?”

    卜世仁也不是傻子,方才受黑寡妇迷惑,没想太多,这时候被慧聪扎了一下,一阵刺痛后,也清醒了,心想:“方才这小娘将慧聪贼秃推入花林中不见,莫不是也给了他一支一样的毒簪?不然慧聪贼秃怎会突然趁机扎我?”

    慧聪见卜世仁并不答话,脸色却阴沉得可怕,心想:“可恶!可恶!果然如我所想!我们都中了那婆娘的奸计了!她一人给了我们一支毒簪,又挑拨我们互扎对方,她却作壁上观,跟个没事人一样,好不狠毒!”

    慧聪和卜世仁虽然没有言语交流,但都从对方的表情里读出了事情原委。这时候哪还顾得了对方死没死,都想着先把解药要过来再说,于是两人争相恐后抢上台阶,向黑寡妇那里奔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章 万蜘噬心毒

    月下逍遥宫,景色最宜人。

    色字顶头立,小心上面刀。

    黑寡妇坐在鬼王特制躺椅上,见慧聪和卜世仁争先向她这里奔来,知他们是来要解药的,心内冷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们两个敢打本姑奶奶的主意,叫你们不得好死!”

    起初黑寡妇告诉他们两人时,说这毒药三十六个时辰后才会奇效,其实那是谎言。

    此毒名叫万蜘噬心毒,是一种快效至死毒药。毒素一旦入体,就会混杂在血液中,以极快是速度向心脏飞流。等毒素入了心脏,便有如数万只蜘蛛一同啮咬,叫人生不如死。

    却说慧聪和卜世仁飞奔上了石阶,还未赶到黑寡妇那里,便双双栽倒在地,身体扭缩成一团,七窍流出黑血,口里发出非人类的惨叫,吓得躺椅旁那几个女子面色煞白,一个个都呼叫着逃到大殿内去了。

    站在台阶下那几个假和尚见慧聪和卜世仁这样,都抢着上来救应,可看到他们的惨状,却又不知该从何处救起。他们做了这些年的假和尚,今日托他们两个福,也做了回真和尚。一个个口诵佛号,默默祷告,看起来比真和尚还要虔诚。

    云天行躲在树上,将慧聪和卜世仁的恶行看了个遍,本就想寻机惩处他们,此时见两人中毒挣扎待死,又同时能够破坏蜃楼的救人计划,大有种天助我也的感觉。

    只是有一事他想不明白,黑寡妇是蜃楼的人,按说应该会帮着救人,她却暗中毒害卜世仁,有意破坏救人计划,这未免叫人摸不着头脑。

    云天行到底不是蜃楼的人,自然不知道蜃楼内部的事,更不可能知道黑寡妇与被困那人曾有过节,自然猜不透她这样做的缘由。

    却说鬼王和月执事正在东面廊房那里谈事情,忽听两声惨叫,贯彻夜空,又听众女呼号奔走,都吃了一惊,一起飞身赶了过来,见慧聪和卜世仁蜷缩在地,身体战栗不止,口里惨叫不停,眼耳口鼻里都有黑血流出,样子说不出有多么恐怖。

    慧聪眼力见好,向来很得鬼王欢心,但跟慧聪相比,鬼王更看重卜世仁的性命。毕竟卜世仁曾是崆峒派弟子,如今虽然转拜自己为师,但只要不泄露出去,卜世仁依旧是崆峒派桓温的弟子,这样就可以继续留在崆峒派,为自己谋取利益。自己再暗中使些手段,把卜世仁扶上崆峒派掌门之位,其收效远不是一个慧聪可以比拟的。

    鬼王不忍卜世仁就此死去,扶他坐起,自己盘膝坐在他身后,双掌抵住他背心,运功帮他控制毒素蔓延。转头看见黑寡妇坐在自己躺椅上,吃着果子,跟没事人一样,才知是她动的手脚,心下大怒,但碍于她是蜃楼的人,不好将怒火迸发出来,只说道:“黑寡妇,不知本王哪里得罪你了,你却要这样待我徒儿?”

    “鬼王这是什么话?”黑寡妇春风般微笑道,“我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吃果子,他们两个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鬼王道:“本王虽然在与月执事商谈,可这里的事本王也曾看过几眼,见你将慧聪徒儿推入了花林中,也见你依偎在世仁徒儿身旁献媚,现在他们两个好端端的变成这样,不是你动的手脚,还能是谁?”

    黑寡妇佯装委屈,抬起手臂指着鬼王,道:“你这大和尚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他们合伙欺负我一个女人家,你是他们的师父,不但不管教他们,反来挑我的不是,有你这样做师父的吗?”又把手指向月执事,“还有你!好歹是一起来的,他这样冤枉我,你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管?”

    鬼王见卜世仁浑身乱颤,黑血流个不止,知道他性命垂危,心中气愤,又被黑寡妇反咬一口,说自己教导无方,肺都快气炸了,又不好跟她用强,忍着气向月执事道:“我这徒儿是救人的关键,如今他身将死,救人一事自然泡汤。还烦劳月执事代本王向病虎说明详情,不是本王不帮他救人,实是造化弄人,眼看事情将成,却又遭此变故,本王也无能为力了。”

    月执事见慧聪和卜世仁七窍流黑血,知道是中了黑寡妇的万蜘噬心毒,走到黑寡妇身前,伸出一手,道:“把解药拿来。”

    黑寡妇装傻充愣,道:“什么解药?”

    月执事大叫道:“拿来!”

    黑寡妇本来只想从暗处破坏救人计划,如今闹到明面上来,如果因为自己导致救人不成,回去也不好交代,便把嘴一撇,道:“你凶什么凶!给你!”取出两粒药丸来抛给月执事。

    月执事忙掰开卜世仁口齿,将一粒药丸弹入他口中,伸出两指在他咽部一点,双指下移,助他将药丸引入胃中消化。又拿解药去喂慧聪,见慧聪躺在地上不动,一试没了气息,连脉搏也停了,见人已死,心下有些恼怒,将剩下那粒药丸抛向黑寡妇,斥道:“你干的好事!”

    黑寡妇接住药丸收好,一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样子,笑道:“他打我的主意可以,就不兴我反抗了吗?这个臭和尚整日里烧香拜佛,却屡屡做出这等破坏戒律的事,我杀他,是替佛祖清理门户,有什么不对吗?”

    月执事哼了一声,道:“这伽相寺里就没一个真和尚,谈什么清规戒律,难道来之前我没跟你说过吗?”

    黑寡妇伸手掩口,一脸诧异之色,道:“原来他们不是和尚,倒是我错怪好人了。”扑到死不瞑目的慧聪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却没一滴眼泪落下。

    月执事看得直摇头。

    鬼王一心只在卜世仁身上,无暇理会慧聪的生死,更无暇去观赏黑寡妇自导自演的“苦情戏”。见卜世仁服了解药,身体不再抽搐战栗,也不再流黑血,心中稍稍安定。又见月执事也帮着运功救治,心中怒火平复不少,暗想道:“不管怎么说,世仁徒儿的性命算是保住了,只死了慧聪,倒也无伤大雅。”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鬼王的目的

    卜世仁服了万蜘噬心毒的解药,又有鬼王和月执事助他运功化毒,很快便恢复了神智,再看向黑寡妇,再也没了半点邪恶之心,只剩惧怕,心想:“方才那种滋味,我宁死也不愿再尝第二遍。这个女人看起来妩媚可餐,害人的手段竟是如此毒辣,只怕跟鬼王师父比,也不落等次吧。”

    见卜世仁已完全恢复,鬼王和月执事各自收了手。

    卜世仁站起身来,向月执事和鬼王各行了一礼,道:“多谢师父和尊上的救命之恩,救人一事全包在我卜世仁身上,半点不敢疏失。”

    鬼王稍感安慰,道:“好徒儿,你觉得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黑寡妇笑道:“鬼王大可放心,我这万蛛噬心毒来得去,去得也快,只要服了解药,不到盏茶功夫便可恢复如初,不但如此,我这毒药和解药相生相克,还能生成一种新的物质,不但可以增强体魄,还能延年益寿呢。”

    鬼王冷着脸不说话,心中却在冷笑:“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吃?”

    卜世仁苦涩一笑,道:“正如这位尊上所言,我身体跟当初一样,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觉得有些虚弱,将息一会儿就好了。”

    卜世仁的死活,月执事并不在乎,只因现在还用得着他,不得不全力保他性命,取出一枚紫色药丸来递给卜世仁,道:“你把这个收下。”

    卜世仁被黑寡妇设计害了一遭,哪敢再碰他们蜃楼的东西,见月执事递了枚紫色药丸过来,也不敢接,只拿眼睛看着鬼王,想先征求他的意见。

    鬼王笑道:“我的傻徒儿,方才要不是月执事,你这条性命怕是已经丢掉了。他给你的东西,自是不会差的,你大可放心收下。”

    听到师父这么说,卜世仁才敢接下,战战兢兢地将紫丸握在手心,又不敢太用力,生怕这枚紫丸会突然爆裂,再把他弄个半死。

    月执事见他这样小心,也不禁好笑,道:“这只是一枚还阳丹,可助你尽快恢复伤体,你去找个研钵,把还阳丹研碎倒入温水中搅匀,直接服用即可。”

    卜世仁听了这话,方长舒一口气,又谢过了。

    鬼王见他满身满脸都是黑血,邋遢得不成样子,道:“现在还不到动手的时候,趁这个机会,你赶快去把这身臭血洗净,换身干净衣裳,莫要叫崆峒派的人觉察出异样来。还有,也去地牢里那边探一探,看看可否动手了。”

    “徒儿这就去准备。”

    卜世仁说完便匆匆离开了。

    旁边那几个假僧早把慧聪的尸身抬下了去,另有几个假僧过来帮着来擦拭地上沾染的污血。

    鬼王引着月执事走到一处干净地方站定,道:“这几日我一直派人在崆峒派外围活动,根据他们送回来的消息,此次受邀而来的门派势力,除去不来的,答应要来的基本都已到了。唯独飞雪阁的人迟些,不过听崆峒派的人说,飞雪阁的人已经快到了,想来不会误了明日之会。”

    月执事道:“鬼王可知道飞雪阁这次派来的是谁?”

    鬼王摇了摇头,道:“我本以为是红梅冷剑,可前不久听江湖上的人传,说红梅冷剑遇害,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说完,拿一双铜铃大眼盯着月执事。

    月执事见鬼王盯着自己看个不住,道:“鬼王何故如此?”

    鬼王微微一笑,道:“我听说红梅冷剑的死跟你们蜃楼有关,月执事不会一点儿都不知道吧?”

    月执事仰头看着天上月盘,微微眯起眸子,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当然知道。你说的不错,红梅冷剑的死的确跟我们蜃楼有关,但跟我们聊的话题似乎无关吧。”

    鬼王咳了一声,道:“月执事勿怪,我只是好奇,这才想探问个究竟,没有别的意思。”又道,“以蜃楼的本事,难道还刺探不出飞雪阁此次会派谁来?”

    月执事道:“早在之前就收到消息,说惊鸿幻剑已带人从边境离开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次飞雪阁派来的人应该就是惊鸿幻剑。”

    鬼王点了点头,道:“想想也是她。叶倾城要留在飞雪阁坐镇,轻易不会离开,红梅冷剑又已离世,必是要派惊鸿幻剑来才撑得起场面。”

    云天行听他们提起冷雪坪,心中一阵伤心,又听说惊鸿幻剑要来崆峒,心内暗想:“昆仑三剑我已见过二个,唯独没见过这惊鸿幻剑。此次她要来崆峒,也好正趁这个机会瞧她一眼,看看雪儿这个师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转念又想:“云天行啊云天行,你马上就要死了,还有心思去理会这些无足轻重的事,还是赶紧想个法子解开穴道才是正理。”想是这样想,可不运功冲穴,如何能自主解开穴道?云天行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身后那个人依旧没有离开,也仍旧把一只手掌摁在他头顶,就跟个木人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后面。

    云天行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他真是蜃楼的人,大可把自己杀了,或者交给这位月执事处置,何必这样禁锢自己,既不放,也不杀,居心何在?

    云天行想不通,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忽听月执事又说道:“鬼王,有个问题病虎大人还想我让我再问你一遍。”

    鬼王笑道:“月执事不必再问了。我知道病虎想邀我加入蜃楼,但我跟我师兄不一样,没什么大志向,平日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足够我消遣,可不想跟你们一样,整日里打打杀杀,没一天安稳日子。”

    月执事看了他一眼,道:“那你还想不想报仇了?”

    鬼王收敛笑道,又换上了一副咬牙切齿的痛恨模样,冷声道:“叶孤鸾杀我师兄,毁我门中重宝七彩琉璃幡,本王若不杀他,岂不愧对先师?又如何对得起我死去的师兄?”转头看着月执事,“咱们之前可说好了,等我帮你们把人救出来,你们可要帮我找到叶孤鸾,协助我解决掉他,为我师兄报仇!”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鬼王失幡思归隐

    云天行藏在大树上,听鬼王说叶孤鸾杀了他师兄,又毁了他门中重宝七彩琉璃幡,登时吃了一惊,暗想:“原来这凶僧是大罗真人张仙的师弟!那张仙会使妖术,这凶僧既是他师弟,自然也使妖法。这可遭了,叶叔叔不知道有他这么一号人物,若他暗中下手,叶叔叔岂不是要吃亏?又有蜃楼在背后帮忙,即使叶叔叔武艺再强,也经不起这些人暗算。这可怎么办呢?”

    一想到叶孤鸾可能会遇险,云天行便忧心起来。他已失去了太多,如今还能称得上是亲人的,也只有余沽之和叶孤鸾这两个叔叔了。

    虽然这两人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好歹都是他父亲最亲近可信之人。之前余沽之一直跟随他父亲左右,小时候还经常陪他玩,最是亲近不过。叶孤鸾又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那关系自然也不差。

    云天行本来还有独自下场与鬼王拼杀的打算,自打月执事和黑寡妇出现,又发现他们带了这许多人来,便把这个念头打消了,只盼着能够逃离魔窟,去给叶孤鸾报个信,好歹让他小心些。可转念一想,现在被人封住穴道,连动都动不了,又不可运功冲击穴道,实在愁杀人。

    云天行正愁无计可施,忽然想起了赤鳞,寻思着让他帮忙看看身后的是什么人,便在心中呼喊,可喊来喊去,也没听到赤鳞应声,又骂了两句也没回应,顿时有些失望,心想:“这家伙忒也难束,不叫他的时候总蹿出来蛊惑我,待要用他了,一叫三不应,真真不是个桀骜不驯的主。”

    赤鳞不应声,云天行又想起了太阿剑灵,且已有好些时日没听到他的动静了,试着喊了几声,也没有听到回应。

    他现在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可奈何,只得继续偷听鬼王和月执事对话,看他们是否已制定好针对叶孤鸾的计划,如果今番能够不死,再去传信也不迟。

    只听月执事向鬼王说道:“鬼王放心,如果你这徒儿真能把人从崆峒派地牢里救出来,我们必定会帮你找到叶孤鸾,协助你除掉他。”又道,“十余年前,叶孤鸾潜入四海盟,连杀四海盟盟主沈苍龙以及两位副盟主,为我们制造了不小的麻烦,就算你不要我们这么做,我们也不会饶过他。”

    鬼王伸出蒲扇大手,把玩着一条从花园探到平台上的带花海棠枝,道:“叶孤鸾剑法入神,非一般人可比。若有七彩琉璃幡在手,本王倒也不惧他。可恨我那师兄遭了他的毒手,连宝幡也给他毁了,若不将他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月执事转头看着他,道:“我曾听你师兄说起过,他说这七彩琉璃幡偏阳属,你师兄修的是阳道,七彩琉璃幡对他能有不小的益助,所以上元仙翁把七彩琉璃幡传给了你师兄。你修的都是阴法,难倒得到七彩琉璃幡,也会有用?”

    鬼王道:“月执事有所不知。在师尊传下的诸多法器之中,几乎每一件要分属阴阳两类,唯独这七彩琉璃幡是个异类。不论是阳道还是阴法,都有辅助加成的奇效。师尊将七彩琉璃幡传给师兄,必是怕我心里不平衡,才刻意点说七彩琉璃幡归阳属,我得了无用,好叫我去了疑心。可后来我翻看师尊留下的法记,无意间看到了七彩琉璃幡的相关记录,上面说它并不分阴阳归属,不论是阳道还是阴法,都可应用。我那时才知道师尊是骗我的。”

    “虽然我知道了这个事实,但七彩琉璃幡已归师兄所有,我也不好问他索要。可有一次,他急于出行,将宝幡落在了修行之处,我去寻他,正好看到了,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便拿来偷着试验了一番,果然如师尊法记中记叙的一样,这七彩琉璃幡不分阴阳归属。”

    “自那以后,我心中便起了怨念,埋怨师尊偏向,把七彩琉璃幡传给师兄,却故意编造谎言骗我。后来怨念越来越重,我便起了夺幡之心。起先还只是想想,可日久年深这样想,便有了行动之心。后来实在忍耐不住,便去找师兄问他讨幡。”

    “师兄倒也和气,他说这宝幡虽无阴阳归属,但到底是师尊亲手交给他的,不敢擅违遵旨给我。见我不肯罢休,便又说可以不用宝幡,跟我公平决斗一场,赢的一方获得七彩琉璃幡的归属,还说不论谁输谁赢,以后都不准再因此生事。我当时就答应了。”

    月执事插嘴道:“你输了?”

    鬼王苦笑着点头,道:“师兄学的是阳道,可呼风唤雨,招引天雷,又有黄巾力士协助,天克我的阴法,即使我功行比他深厚,也不是他的对手。那一场比试以我惨败收场。自那以后,我便逐渐引退江湖,过上了这等逍遥自在的日子,也不再去想什么七彩琉璃幡了。”

    月执事道:“人若没有野心,跟猪狗有什么区别?”

    鬼王微微摇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话一点儿也不假。师兄年纪大我许多,我本以为等师兄仙去后,我可以继承七彩琉璃幡,但没想到半道杀出个叶孤鸾,不但要了师兄的命,还把七彩琉璃幡给毁了,也是我命中无缘得到此物。”

    月执事道:“你既信命,还报什么仇?”

    鬼王道:“一码归一码,人家杀了我师兄,毁我门中重宝,我若视而不见,岂不叫人笑话?就算不为七彩琉璃幡,为了这口气,也不能任那叶孤鸾逍遥法外。”

    月执事道:“所以我还是要劝你加入蜃楼,凭我们的本事,足可以再为你寻到堪比,甚至是更甚于七彩琉璃幡的宝物。”

    鬼王摇了摇头,道:“我意已决,月执事不必再劝。我这个人平生没什么大志向,就是图个快活自在,等除掉叶孤鸾,我会寻个没有人烟的所在,继续过我的快活日子,再也不问江湖上的事。”

    月执事正要说什么,忽见慧明急匆匆跑了来,附在鬼王耳边说了几句,鬼王听完,脸色就变了。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俏女吟诗弄风情

    月执事见鬼王听完慧明的话,立刻变了脸色,好奇问道:“出什么事了?”

    鬼王向慧明道:“月执事不是外人,你把方才发生的事再说一遍吧。”

    慧明便道:“是这样,今日寺里来了几个借宿的外客,本已给他们安排好了食宿。好像是有两个人不见了,他们举着火把到处喊叫,还撞破了我寺的秘密,说我们强占良家女子,嚷着要报官,被我们给拿住,都拿绳索绑缚了起来,就等师父发落。”

    云天行听了这话,吃了一惊,暗想:“不会是柳跖他们吧?这可遭了,我被人制住,连他们也失陷了,难道上天真要亡我们在这里?”正在犹豫是否要冒着生命危险运功冲穴,不知为什么,身后那人忽把手掌从他头上拿开了,云天行可谓是喜从天降,顾不得探求缘由,忙运起天地无极神功,冲击穴道。

    月执事听了慧明的话,转头看向鬼王,语气中似乎带了三分怨责,道:“这紧要关头,你们还留外人进来过夜?”

    鬼王道:“伽相寺之前一直供人斋饭住宿,如今虽是紧要关头,可如果不给他们住,万一闹将起来,惹动暂住在崆峒派的那帮武林人士,只怕我这伽相寺就难保了,于救人也无益。本以为他们住一晚就走,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月执事道:“眼看就要到动手的时辰,他们又这样闹,搞不好会坏了大事。要我说,也别留活口了,一个个宰杀干净才好。”

    鬼王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月执事见鬼王犹豫,又问道:“怎么,鬼王还有别的打算?”

    鬼王道:“方才听我徒儿们说,借宿的人里有两个小姑娘,长得还都不错。本以为大事临头,不好对她们动手,也就没理会这一茬。现在既然她们自己闹将起来,也只能怪她们自己命运不济。我这宫殿大,又停着尸棺,冷冷清清的,正缺几个女娃子帮我暖床。我正想琢磨着把这两个女娃子收为己用,这不碍事吧?”

    云天行听了这话,面色大变,暗想:“他说的两个小姑娘,必是丁玲和柳蕙,这可遭了。这凶僧贪图女色,又这样残忍,柳跖他们落到他手里,还有个好?不行,我要赶快冲开穴道,把他们救下才好。”

    一会儿听他们要算计叶孤鸾,一会儿又把柳跖他们被捉了,自己现在又这样,纵是现在夜风清冷,也把云天行急出了一身的热汗。唯一一点令他稍感欣慰的是,身后那人把手从他头顶拿开了,他加速运功冲穴,或许可以赶得上救人。

    月执事对鬼王了解颇深,听他有意把那两个女子收为己用,并不意外,说道:“这里是伽相寺,那两个女客又是伽相寺的来客,鬼王要怎样处置,我们这些外人怎么好干涉?全依鬼王裁断。只是那几个男子,鬼王要怎样处置?”

    鬼王笑道:“我这尸将正需活人滋养,白白把他们砍了,未免有些浪费,不若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喂了我的宝贝们,也叫他们替我做些贡献。月执事以为如何?”

    月执事转头望向平台西面那些个棺材,见头一个棺材侧壁破了,破洞里伸出两条腿,便知刚才发生过这样的事,微微一笑,道:“方才来得迟,没见到鬼王施展本领,今日倒要借此机会,瞻仰一番。”

    “月执事谬赞了。此等雕虫小技,哪里入得月执事的眼,还请等会儿月执事观看时,莫要取笑才好。”

    鬼王虽然说得谦虚,但心里还是有些得意,也急着显摆自己本事,忙令慧明去把绑缚的人带到这里来。

    因黑寡妇害了慧聪,鬼王对她并不理睬,只跟月执事交谈,这让黑寡妇心中十分不乐。以她这身姿美貌,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别人眼中的光点,这时受到冷遇,未免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她也有意破坏救人计划,前番图谋卜世仁不成,现在又想从鬼王身上寻些机会,便走动他身旁来,挽住他粗壮结实的胳膊,一面揉捏着,一面似嗔非嗔,似怨非怨地说道:“鬼王为什么一直不理人家,可还是因为刚才那事在生气吗?”

    鬼王本不想招惹她,可黑寡妇这媚术实在了得,一靠上来鬼王便感觉满口满鼻都盈满了香气,身体仿佛置身云巅,飘飘然不知所往。又被她贴身靠着,胳膊纣上不时传回一阵阵温热的柔意,便如洪钟一般,催促他赶快打开心房,接纳了眼前这个人。

    鬼王虽然颇有道行,但到底还是个人,也是个男人,哪里经得起她这般软磨硬泡,绵语细声?心里虽然早把心房打开了,但碍于面子,不好过于喜乐,只冷着脸说道:“阁下害我一名弟子,本王不生气,难道还要跟阁下陪笑不成?”

    黑寡妇抿嘴一笑,道:“也不怪我害他,你那个弟子好不规矩,在人前一副得道高僧模样,到了没人的地方,便似一只没脑的禽兽,不,简直禽兽也不如,要不是人家还有些本事,指不定被他怎样了呢。”

    见鬼王的手肘有意无意地往自己身上碰,黑寡妇知他是动了凡心,笑意更浓了,继续说道:“我害他性命,一是为了惩罚他不知礼数,二是为了替鬼王你赚得清名,你不谢人家,反倒把人家冷在一旁,不理人家,未免也太过分了。”

    鬼王忍不住瞧了她一眼,道:“你害了我徒儿,怎么就为我赚得清名了?本王听不懂你这话,还请你给本王做个解释。”

    黑寡妇道:“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你鬼王的客人,而他却只是一个后辈,连自己师父的客人都敢亵渎,若传到外面去,你鬼王脸上也不好看。我杀了他,提早给你抹去污名,这难道还不值得你称谢?”

    鬼王哈哈大笑,道:“早就听闻黑寡妇媚术厉害,想不到这嘴上的功夫也是这样了得,若不是现在有要事要办,本王倒真想好好领教一番。”

    黑寡妇春风一笑,拿一双青葱玉手轻轻敲打着鬼王鼓胀的肚皮,缓缓吟唱道:“月明**美,罗帐灯烛柔,此时强作态,来日悔白头。”

    鬼王听了,邪火直蹿三丈高!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王二狗

    鬼王心中邪火本已平息下去,经黑寡妇这么一撩,又重新高涨起来,可有月执事在场,又不好对她怎样,只得强行按捺住自己这颗暴躁的心,低头瞧着黑寡妇道:“黑寡妇,你害死了本王一个徒儿,本王不找你算账,你也该收敛收敛了,又来这般挑弄本王,到底有何居心?”

    黑寡妇美目带了三分嗔怨,道:“你这不懂风情的大和尚,人家好意邀请你剪烛夜话,你不领情便罢,反说人家有居心。人家只是等得烦躁,想趁这个空档寻点乐趣,你既不懂风情,那也罢了。”又走到月执事那边,挽住他的胳膊,柔声道:“月哥哥,外面风凉,咱们到里面去等好不好?”

    月执事道:“别来这套,我可不上你的当。”

    黑寡妇哼了一声,道:“人家牺牲了这么多,你就不能稍微配合配合啊!”

    月执事道:“配合什么?配合你破坏救人计划吗?别人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可是一清二楚。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要警告你,即使你们两个关系不好,她现今失陷在地牢里,你最好也别在这个时候使绊子,若那一位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了。”

    黑寡妇听了这话,又哼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不一会儿,慧明等一众假僧,押了四个人来到逍遥宫前,果然如云天行所料,这四个人里,的确有柳跖柳蕙丁玲三人,令云天行意外的是,那个在湖边偷看女子洗澡的光头小和尚居然也在。

    云天行一直以为这小和尚也是伽相寺的假僧,现在看他被人五花大绑,又被打得鼻青脸肿,一个烟圈还黑了,不禁暗想:“这可怪了,如果他不是伽相寺的人,却又是哪里来的?怎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这群假僧的领地?是了,多半也跟我们一样,是经过这里借宿的,倒是我冤枉他了。”

    转念又想:“既然这小和尚出现在这里,那他那个戴破斗笠的师父应该也在这里才对。等等,刚才那个叫慧明报告说有两个人不见了,一个是我,另一个应该就是这小和尚的师父了。他会去哪儿呢?”

    想到这里,云天行忽然变了脸色,心内又寻思道:“难道站在我身后这个人就是小和尚的师父?必是他无疑了!虽然背后这人是偷袭得手的,但能让我都反应不过来的人必不一般。白日里他在湖边踏水救人,单从身手来看就不是弱手,此时能再次将我制住,也在情理之中。”

    之前云天行一直以为身后这个是蜃楼的人,心里不知有多么忐忑不安,此时隐约感觉是小和尚的师父,倒是稍稍松口气。毕竟他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虽然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但罪不至死。现在他把自己穴道封住,也许只是怕自己莽撞,会连带暴露他的位置。当然,这些都只是他的个人猜测,到底站在他身后的这人是谁,却要等穴道解开后才能知道了。

    却说慧明把柳跖等四人带到台阶下面,让其他假僧们看住,独自走上台阶,指着这光头小和尚向鬼王说道:“师父,就是这个死光头先嚷叫起来的。听他嚷叫师父不见了,一面嚷一面到处搜找,好巧不巧,偏偏找到慧聪师兄房里去,发现了女人,便嚷着要报官告发我们。我们抬慧聪师兄的遗体回去,正好撞见,便将他给捉住绑了。”

    那光头小和尚在台阶下扯着嗓子叫道:“我是光头,但不是和尚,还有,我叫王二狗,你们这些没大没小的,不叫一声狗爷,居然叫我死光头,好没礼数!快说!你们把我师父弄哪里去啦?”

    慧明指着王二狗叫道:“你这死光头忒也无礼!你自己的师父不见了,要怪也该怪你自己没看好。我们好心好意招待你,不曾问你索要报酬,你不感激便罢,还反过来问我们要人。我们睡得好好的,被你吵嚷起来,哪里见过你师父?又跟谁说理去?”

    王二狗叫道:“我夜里起来尿尿,不见了我师父,到处找也找不到,却碰上你们这帮贼秃不行好事,居然囚禁良家女子在僧房里取乐,起初我还当自己走错了,结果连进了几间房,都是一样。你们这帮贼秃挂羊头卖狗肉,明面上是和尚,背地里却是强盗土匪!”

    慧明冷笑道:“死光头,就算我们是强盗土匪,你又能把我们怎样?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处境,还在这里胡叫乱咬,真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死到临头尚不知。”

    王二狗仍叫道:“你们这帮贼秃以多打少,将你狗爷擒住,不算好汉,哪个有胆的敢来跟你狗爷,一对一较量一场?哈,没一个敢吱声的,果然是一群胆小鼠辈,只会暗算围攻,做那梁上君子,篱下宵小。狗爷醉矣!”

    慧明大怒,指着王二狗叫道:“死光头!你少逞口舌之利,你管爷爷们用什么法子,能擒住你这乌眼狗的就是好法子!”

    王二狗叫道:“识相的快把你狗爷放了,把我师父交出来,再把囚禁的女子各自放还回家,不然你狗爷一把火烧了你这破鸟寺,把你们这帮贼秃一个个都塞到茅坑里去喂蛆!”

    慧明怒不可遏,正要下阶来打,鬼王挥手制止,上下打量着这个自称是王二狗的小光头,见他圆脸阔耳,浓眉大眼,两个腮帮又红又鼓,样子有些可爱,心内寻思道:“这小光头倒是有趣,死到临头不知,还自称狗爷,正好现在无聊,且拿你取个乐子,临行动前再杀你不迟。”笑道,“我们真没见过你师父,你一个劲的让我们交人,会不会太霸道无礼了些?”

    那王二狗见鬼王长得凶神恶煞,又见慧明称他师父,猜他不是个好东西,嘴上更不留情,叫道:“你这鸟和尚又是什么人?快还我师父来,不然拆了你这鸟寺,拔了你的鸟须,铲平你这鸟窝!”

    慧明刚遭遇王二狗的时候,被他一脚踢中裆部,到现在还隐隐作痛,恨不得活剐了这死光头,只是有师父在场,不由自己做主,便叫道:“死光头!你没头发,也没眼睛吗?这位是酆都鬼王,你还不快跪下磕头求饶,更待何时?!”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柳跖比窦娥还冤

    王二狗向鬼王看了两眼,又听慧明称他为酆都鬼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鬼王也不恼怒,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道:“你笑什么?”

    王二狗道:“狗爷发笑,还需要理由吗?”

    慧明见这小光头被捆得粽子一般,居然还这么得意,心下不爽,叫道:“死光头,我师父问你什么,你最好从实招来,再敢胡咬乱叫,我先扒你一层皮!”

    王二狗收住笑声,道:“毛和尚,你不是问你狗爷笑什么吗,狗爷也不瞒你,狗爷是笑你不自量力。你有什么本事就以酆都鬼王自称,就不怕真的酆都鬼王来把你收了去,割你的舌头?”

    鬼王微笑道:“本王就是货真价实的酆都鬼王,谁敢割本王的舌头?倒是你,年纪不大,却这样暴躁,难道你师父就没教过你,这样的人都是短命鬼吗?”

    王二狗把头一扭,道:“你懂个屁!”

    慧明瞪眼叫道:“死光头,你给我住口!再敢对我师父不敬,我要你好看!”

    月执事在旁笑道:“这小和尚年纪不大,性子倒很是暴躁,有趣,有趣,只可惜这里没有笼子,不然把他关到笼子里,再放上几个尸兵,可有好戏看了。”

    王二狗听了这话,冲月执事叫道:“还要狗爷跟你们说多少遍,我是光头,不是和尚!你这鸟毛,深更半夜的戴着一张面具,是没脸见人还是怎么?哦,狗爷知道哩,一定是长得奇丑无比,怕狗爷笑话,才故意戴上面具的是不是?”

    月执事还未说什么,一旁的黑寡妇却掩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王二狗方才急着跟慧明和鬼王斗嘴,没注意到一旁的黑寡妇,这时听到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扭头望过去,登时张大了眼睛,道:“好姐姐,你这么美,一定是好人,为什么要跟这些贼秃丑八怪站在一起?哦,我知道哩,一定是他们把你掳来这里的。你快过来我身边,有狗爷保护你,谁也不怕。”

    黑寡妇笑道:“你自己都性命难保了,拿什么保护我?”

    王二狗咧嘴嘿嘿一笑,道:“姐姐放心,我师父如果知道我被这帮贼秃丑八怪绑在这里,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莫说是他们这些人,便是再加上这么一些,也不是我师父的对手。我作为我师父唯一的弟子,虽然还没有学会我师父十分之一的本事,但对付这几个贼秃,却绰绰有余了。”

    黑寡妇笑道:“你把自己说得这么厉害,却又是怎么被人给捆来这里的?看你鼻青脸肿的,一定没少挨打吧。”

    王二狗道:“他们以多打少不说,还扔索子缠我,我一个脑袋两条胳膊,防得了东面防不了西面,防得住北面防不住南面,这才被他们给擒来了。不过,姐姐你放心,这等小细索子奈何不得我,待会儿我发起功来,把这几条索子一起挣断,救姐姐离开这里。”

    话音刚落,一个假僧转身又去取了几条粗两倍的绳索来,把王二狗从头到尾又给捆了一遍,看得在场之人无不发笑。

    黑寡妇笑吟吟道:“狗爷,现在还能挣断吗?”

    王二狗苦笑道:“现在挣不断啦。”

    黑寡妇笑得花枝乱颤,引得周围一干人等也都笑了起来。

    方才鬼王被大呼小叫的王二狗吸引了目光,没仔细打量别人,这时候王二狗安静了,便向柳跖等人看去,见有两个女子,模样都还不差,便生了占有之心,歪头向一旁的慧明轻声嘱咐了几句。

    慧明点了点头,伸手向柳蕙和丁玲各一指,道:“先把她们两个拉到一旁去,等会儿再发落。”

    自有台阶下的假僧们把柳蕙和丁玲拉到一旁看住。

    “喂,你们这些臭和尚。”柳蕙叫道,“快快从实招来,把小哥哥弄到哪里去了?他要是有个好歹,我可不饶你们!”见黑寡妇身姿妖娆,颇有姿色,又补了一句,“尤其是你,不准对他存有非分之想,更不准对他使美人计勾引他,你听了没有?”

    黑寡妇愣了愣,道:“小妹妹,你是说在跟我说话吗?”

    柳蕙哼了一声,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黑寡妇笑道:“你的小哥哥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我都没有见过,便是想对他使美人计,也没个机会呀。”

    柳蕙道:“不敢就好。”

    黑寡妇一怔,道:“我是说没机会,可没说不敢呀。”

    柳蕙道:“我懒得理你。”

    黑寡妇一阵无语。

    丁玲见慧明对鬼王十分恭敬,猜他是这里的主事人,便向他喊道:“你是这家寺院的住持吗?我们只是来借宿的,又没怎么你们,干嘛把我们绑来这里?还有,你把我家公子藏到哪里去了?快把人放了吧,要是不欢迎,我们离开就是,何必非要闹成这样。”

    慧明道:“纵使你们三个什么也没做,但看到了不该看的,就不能放任你们离去。”又道,“看你们这两个女子还算乖巧,免你们一死,留你们在逍遥宫侍奉我师父。至于这两个男的,论罪当死,到底要怎样死法,还要看我师父的心情。”

    柳跖听了这话,不由皱起了眉头,道:“我说朋友,你也太不讲究了,我看到啥了我,正躺床上睡大觉呢,你们一个个冲到房里去,把我摁住五花大绑了,还说什么论罪当死,你好歹给我列一条罪状吧。这么平白无故地就给我判了死刑,我比窦娥还冤啊。”

    慧明道:“你没看到,但跟你一起的人看到了,你自然也得受牵连。”

    柳跖苦着脸道:“这叫什么事啊!她们两个主犯都没事,凭什么我这个受牵连的却要判死刑?天底下居然有这样搞笑的律法,还偏偏叫我撞上了,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啊。”

    慧明道:“你也别叫屈,她们两个是女人,心思细腻,免她们一死,是要她们留在这里侍奉我师父。你一个毛手毛脚的大男人,怎么能跟她们比。”

    柳跖还未说什么,那王二狗听了这话先不乐意了,叫道:“死贼秃!烂贼秃!你不是男人吗?这么看不起男人,怎么不割了进宫做太监!”

    慧明怒火冲天,一个箭步冲下来,抡起醋钵大的拳头向王二狗脸上打去!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盗心术

    王二狗见慧明抡着醋钵大的拳头打过来,忙叫道:“等等!你狗爷还有话说,说完再打不迟!”

    慧明下意识收住手,道:“死光头,你还要说什么?”

    王二狗道:“方才你带人围攻我,又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才将我擒住,你若不服,把我绳索解开,跟我单打独斗一场,若是我输了,随你怎样打,可如果我赢了,你们就要放了我和我师父。”看了黑寡妇一眼,又补充道,“还要让这位姐姐跟我走。”

    慧明道:“你这死光头死到临头,还跟我讲条件,实话告诉你,不管你怎样,既然把你带来了这里,就不会再让你活着出去。”正要抡转拳头打过去,忽听鬼王道,“慧明,你先退下。”

    慧明一怔,虽然满心不乐意,却也不敢回嘴,只得收了拳头,狠狠瞪了王二狗几眼,才退到一旁去了。

    鬼王看着王二狗,道:“你师父是谁?”

    王二狗道:“说出来吓死你这鸟和尚。”

    鬼王微微一笑,道:“你要是能吓死我,我不但放你走,还让你这位姐姐一并跟你走,如何?”

    黑寡妇道:“我自己的事,由我自己做主,你只管好你这些乖徒弟就行了,何必越俎代庖呢。”扭着水蛇腰肢走下台阶,来到王二狗面前,露出春风般微笑,道,“你想把姐姐带到哪里去?”

    王二狗傻笑道:“自然是把姐姐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远离这些贼秃和丑八怪。”

    黑寡妇道:“然后呢?”

    王二狗大眼珠子转了几圈,似是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道:“什么然后?”

    黑寡妇扑哧一笑,道:“你把人家救出去就扔在荒郊野外不管了吗?”

    王二狗咧着嘴笑道:“姐姐还要我怎样管嘛?总不能跟着我浪迹天涯吧。”

    黑寡妇做出一副可怜之态,道:“你救了人家,人家又无家可归,便是跟了狗爷浪迹天涯,也总比留在荒郊野外要好,万一再遇上些强盗悍匪,我一个女儿家,可怎么好呢。”说着便似要哭了。

    王二狗年纪尚幼,哪里知道黑寡妇是在故意戏弄他,见黑寡妇垂头哭了起来,也不管有没有泪,便豪气万丈地叫道:“狗爷做事向来有始有终,请姐姐放心,把姐姐救出去后,必定不会丢弃不管,直把姐姐送还家乡方才罢了。”

    黑寡妇面上又重新绽开笑容,道:“你待人家这么好,人家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说着就去解王二狗的衣裳,王二狗吓了一跳,两个圆鼓鼓的腮颊立刻布上了一层红晕,支支吾吾道,“姐姐要干什么?”

    “你说呢?”

    黑寡妇轻咬香唇,拿那双媚眼凝望着王二狗,内中似乎蕴藏着数不尽的风情。

    王二狗哪里遇上过这种事,一张脸红得如熟透了的苹果,只觉心脏跳得飞快,仿佛要破腔而出了。

    柳跖早就注意到黑寡妇了,只是刚才离得远,看不真切,此时见她走过来魅惑王二狗,心中侠气横生,叫道:“对一个小孩子使这等妖媚之术,未免太不道德了,有什么冲我来,放了这个可怜的孩子吧。”

    柳跖虽然鼻血长流不止,但却摆出了一副正义凛然的神色,黑寡妇一扭头看见了,不禁皱起了眉头,心想:“这人模样倒好,看着也正派,只是这鼻血……”走到柳跖身前,“这么玩儿不会死吗?”

    柳跖苦笑道:“非是我要这样的,是我这身体不听使唤,一见到姑娘,就情不自禁地流鼻血,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你下流!”黑寡妇眉头拧得更紧。

    柳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道:“姑娘也是被他们掳到这里来的?”

    黑寡妇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柳跖轻声道:“如果是,还烦请帮我把绳索解开,我自拼尽全力带姑娘逃出这是非之地。如果不是,还请姑娘行个方便,现在就把我杀了,死在姑娘手里,总比喂了尸人要好。”

    黑寡妇微微一笑,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柳跖道:“我听说酆都鬼王会使御尸**,这些尸人都是要通过吞吃活人来强化自身的,我看那平台上罗列着十来口棺材,又有两条人腿摆在棺材旁,想是有人刚刚被尸人吃掉了。我可不愿成为这些恶心东西的果腹之物,还请姑娘给我个痛快。”

    黑寡妇笑道:“我道你为什么鼻血流个不止,原来是怕被尸人吃掉,故意寻死。我这个人呢,就不愿看着人家心想事成,你想死,我偏不让。”说完,取了块罗绢帕子出来,一撕为二,将柳跖两个鼻孔先给堵上了。

    柳跖苦笑道:“姑娘误会了,我流鼻血是身体的缘故,非是怕被吃掉才这样的。”

    黑寡妇抱起双臂来,哼了一声,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鬼才信你。”

    柳跖道:“姑娘,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黑寡妇道:“什么话?”

    柳跖道:“姑娘靠过来一点,别让其他人听到。”

    黑寡妇见他这么神神秘秘的,反把好奇心勾起来了,便向柳跖靠了过去,把耳朵凑到他口边。

    柳跖低声道:“不瞒姑娘,我其实是个盗贼。我们盗门内一直流传着一句古话,叫‘盗物为下,盗心为上’。师父曾传给我一门绝技叫‘盗心术’。所谓盗心术,顾名思义就是盗取人心的一种法门,但要行这盗心之术,首先要观识人心,然后才可施行盗心术。我之前一直不得要领,直到方才看到姑娘才恍然大悟。”

    “什么乱七八糟的?”黑寡妇看了柳跖一眼,“说重点。”

    柳跖咳了一声道:“姑娘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放浪无束,让人不自觉就以为姑娘是个不检点的人,但我看得出来,姑娘行事很会把握分寸,既让人把姑娘往不好处想,从而达到姑娘所期望的目的;又能及时收止,不失己身洁净。以此看来,姑娘并非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而是在故意伪装……”

    柳跖的话还未说完,黑寡妇便转过身来向鬼王喊道:“鬼王,劳烦你放个尸兵出来,把这个人吃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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