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七章 跳车
云天行脱下外衣,拧了几拧,又把湿衣穿上,回到马车那里,见柳跖已经回来了,正呲牙咧嘴地跟丁玲说笑,云天行恨不能冲上去照脸给他一拳。这家伙忒不要脸,要不是他偷看人家姑娘洗澡,自己也不用被人丢到湖里去,他倒在这跟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好不可恨。
丁玲见云天行回来,身上都湿透了,忙凑上来,惊讶道:“公子,你怎么了?”
云天行还没开口呢,柳跖先跳了起来,指着云天行叫道:“好啊你小子,原来刚才在湖边偷看人家姑娘洗澡的就是你!”
丁玲向来把云天行奉若神明,不管柳跖说的是真是假,丁玲心里先不乐意了,皱起眉头来,道:“柳大哥,公子不是这样的人,你别这样说他。刚才我们看你不在,还当你遇上了麻烦,公子特意去找你,怎么会去偷看人家洗澡?”
柳蕙看着他哥,一脸鄙夷之色,道:“哥,分明是你看人家洗澡了,鼻血还没擦干净呢。”
柳跖苦笑道:“我说妹儿啊,我好歹是你哥,你就不能给我留点脸?”
柳蕙向云天行瞧了一眼,俏颊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扭捏道:“小哥哥喜欢的人是我,他表面上对我冷淡,但内心里却把我看得比谁都重要,就算他想看女孩子洗澡,也该看我,怎么会背着我去看别的女孩子呢?我不相信小哥哥会做这种事。”
云天行叹了口气,想死的心都有了。
柳跖道:“妹儿,你哥我之前是做过这种事,可你总不能把所有的这类事都推到我身上吧?这臭小子一路上板着一张脸,就好像谁都欠他二百八十万似的,去偷看人家女孩子洗澡,缓解一下忧闷的心情,也没什么不可能吧?”
柳蕙轻哼一声,道:“你看就看了,又没人说你什么,干嘛非要推到小哥哥身上?”
柳跖一脸冤屈,道:“不是我故意诬蔑他。刚才我在林子里追野兔,那兔子跑到湖边,我跟着追到湖边,正看见这臭小子趴在湖边看人家女孩子洗澡,我本想捉他回来,又怕他反咬一口,反害了我的清白,就自己先回来了。你们要是不信,先问他身上为什么会湿成这样。”
云天行懒得解释,走向马车,正要上去,忽听人喊马嘶声起,回身一望,见林子那头抢出一群人来,有的骑马,有的步奔,个个摇着兵器呐喊,说要活捉偷看夫人们洗澡的淫贼回去阉割。
原来小湖对岸有座土山,山头上有座青牛寨,刚才那几个在湖里戏水的女子正是这青牛寨寨主的压寨夫人。她们在湖中戏水,受了惊吓,便逃回去告诉了青牛寨主,说有人跳入水中欲行不轨之事。
那青牛寨寨主听了这话,雷霆震怒,立刻召集寨中所有兄弟,带上兵器,赶来捕捉淫贼。
柳跖见一大队人马从林子里涌将出来,喊声震天,指着叫道:“看吧,看吧,这臭小子偷看人家洗澡,被人家找上门来了吧!别发愣了,快上车!快上车!”
丁玲和柳蕙一脸惊慌,飞速钻入车厢,云天行牵马往官道上拉,柳跖忙转到车厢后面去推,好歹把马车拉到了官道上,云天行跳上马车,打了一记响鞭,那马长嘶一声,奋蹄疾走。
柳跖在后面推车格外累,见到了官道上,便弯腰稍微喘息了一会儿,谁知一抬头,云天行已赶着马车跑了,忙奋起直追,叫道:“臭小子,你等我呀!”
好在柳跖轻功不错,不一会儿就追上了,从云天行手里夺过马鞭,大声训斥道:“看你干的好事!本来好好端的走着,沿途还能赏个景儿,你非要去看人家洗澡,惹出这种祸事,现在好了,不知他们要怎样才肯罢休呢。”
云天行倚在车厢上,歪头瞧着他,道:“说这种昧良心的话,你就一点儿也不脸红?”
柳跖咧嘴一笑,道:“习惯了。”跟着脸色一变,“呸,你什么意思?我好歹是你大舅子,有点恭敬心好不好?自从我们兄妹遇上你,就没摊上过一件好事,坏事倒是连珠炮一般没断过。唉,我妹子怎么偏偏就看上了你这种人。”
云天行微微侧耳,听着后面人喊马嘶越来越近,约莫不用多久就得被追上,向柳跖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先想想怎么摆脱后面这些人吧,被他们追上可就麻烦了。”
柳跖道:“还能想什么办法,他们总共有七八十号人,光骑马的就有十多个,我们一马一车载了四个人,哪里跑得过他们,迟早被追上。”
云天行侧身向后一望,见那十来匹快马已经快追上了,忙掀开车帘,向柳蕙伸出一手,道:“把前两日你拾的鹅卵石给我一些。”
柳蕙知他是想把鹅卵石当暗器打那几个骑马的,便挑了些个小顺手的交到他手里。
云天行握了一大把鹅卵石,翻身上了车厢顶,蹲下身子,瞅准那几个策马跑在前头的,嗖嗖连掷几枚鹅卵石,那几个人只见他抬手,没料到有东西飞过来,一个个被鹅卵石打中,摔下马背。
那几匹马无人策御,拐个弯都蹿到道边林子里去了。
后面那几个骑马的见到这景儿,都把身子趴下,紧贴在马颈上,云天行心内暗笑:“这么近的距离,你们就是躲到马肚底下,我也一样打得到。你们把头顶对着我,不知自讨苦吃嘛。”
“嗖嗖嗖——”
云天行扬手连掷鹅卵石,惨叫声接连响起,跟着一个个陆续从马背上跌了下去,抱着头在地上吱哇乱叫,还有刚摔下马被后面马踢到的,也有把马绊倒砸在底下的,总之骑马来追的没有了,但后面那数十个无马的仍在紧追不舍,而且个个面带怒容,恨不得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似的。
云天行见这样不是办法,转过身来打量地形,见前方有个弯道,道旁一带灌木繁密,心里有了主意,忙向柳跖等人喊道:“快收拾东西,准备跳车。”
第一千一百五十八章 伽相寺
马车驶过弯道,云天行忙从车厢顶上跳下,掀开门帘把丁玲递过来的几样东西拿了,当先跳进道旁灌木丛中,柳跖先让丁玲和柳蕙跳了,自己取出那把弯刀来,在马臀上扎了一刀,那马嘶叫一声,奋蹄疾走,柳跖忙跳下了车。
四人趴在灌木丛中藏住,过不一会儿,大队人马赶上来,并未发现四人躲在灌木丛中,直叫嚷着向那空车追去了。
待大队人马走远,四人才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柳跖走过来搂住云天行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妹夫,以后可别再这样了,你要是想看女孩子的身子,等把我妹子娶了,随你怎样看,干什么去做这等不道德的事,害得我们遭了多少罪。这下好了,马车没了,干粮也都还在车上。妹夫,麻烦你动动你干裂的性感小嘴唇告诉我,今晚上咱们吃什么呢?”
云天行白了他一眼,道:“吃你怎么样?”
柳跖摇着一根手指笑道:“我皮糙肉厚,不中吃。”
旁边柳蕙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道:“小哥哥,你要是馋了,可以跟我说,我们虽然还没有……”
“打住!”云天行推开柳跖,向柳蕙说道,“柳蕙,以后别再说我馋了之类的话行吗?我听到这话就头痛。还有,我真不馋。”
柳蕙道:“你嘴上说不馋,心里不知道有多馋呢。你要是不馋,会偷偷地去看人家女孩子洗澡吗?”
云天行道:“看人家洗澡的是你哥,跟我有啥关系啊?”
柳蕙道:“那为什么我哥身上是干的,你浑身都湿透了?”
柳跖拍了拍云天行的肩膀,幸灾乐祸地说道:“妹夫,你还年轻,犯错正常,不用不好意思,以后改掉不再犯就是了。孔老夫子不是说过吗,‘过而不改,是谓过矣’,你要是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那才是真正的错。”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受教了,以后我会离你远点的。”
丁玲知道公子不是那种人,又见他这些时日一直心不在焉,不愿他在这些事上多费心,道:“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时候也不早了,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借宿吧。”
一行四人在林子里行了一程,看看日已落了,正愁没处借宿,忽听到不远处传来杳杳钟声,猜知是有寺院在彼处,忙加快脚步行进,果然,行不到二里,见前方树木间掩映着一座古刹,红墙灰瓦,在暮光下显得格外神圣。
四人来到寺院前,见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伽相寺”三字。门两边各放着一个石狮子,雕琢略显粗糙,只能隐约看出是狮子形状。
云天行见右边那个石狮子下面有一小摊血迹,照血迹干涸的程度来看,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想不通是如何留下的,向柳跖等人吩咐道:“小心些,以防不测。”
柳跖点了点头,走上石阶去敲门,敲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柳跖忙退到石阶下。
开门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瘦脸僧人,把门打开一道缝隙,探个脑袋出来盯着四人来回看,跟防贼似的。
柳跖上前打个问讯,道:“师父有礼了。我们四人路经此地,看看天色晚了,没处歇宿,还请师父行个方便,让我们借宿一宿,再叨扰一顿斋饭,可以吗?”
那僧人打开门,还了一礼,道:“既是这样,你们随我进来吧。”请四人进来,关了大门,先走在前面引路。
云天行等四人紧随其后,来到寺院内,左转右转,只见松柏林立,禅房鳞次,颇具庄严之象。经过一个演武场,见有十数个僧人正在切磋武艺,云天行看得入神,没注意到前面带路的僧人忽然停住了,没收住脚,撞在了那僧人背上。
云天行忙退后两步,慌忙赔礼道歉,那僧人也还了一礼,说没关系。
有个四十来岁的僧人正向这里走来,边走边招手,引路的僧人叫云天行等人原地略等片刻,向那僧人迎了上去,两人聚在一处,低声说着什么。
柳跖上来拍了拍云天行的肩膀,打趣道:“怎么,连和尚你也不放过?”
云天行轻声道:“这和尚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不太正常,还是小心为妙。”
柳跖笑了笑,道:“看你神经兮兮的,他们天天敲打念经,焚香祷祝,哪一个身上不沾点香气,不沾香的那还叫和尚吗?大惊小怪。”
云天行白了他一眼,道:“我说的不是烧的那种香,是女子身上搽抹的脂粉香。”
柳跖道:“确定?”
云天行小声道:“我骗你做什么?他身上这种香气很淡,若不是我离得近,断然闻嗅不出。和尚们应该不会用这些东西,多半是从女子身上沾过来的。”
柳跖道:“这里是寺院,有女人家来这里烧香祈福也没什么奇怪,你别一惊一乍的。”
云天行道:“这寺院建在荒山乱林之中,周围连个人家都没有,哪会有女子来这种偏僻的地方烧香?还有一点,他身上的脂粉香还未散尽,也没被祝香盖去,应该是刚沾上不久才对,就算从现在往前推一个时辰,也要近昏了,难道这时候还有女人家来寺院里烧香?”
柳跖摩挲着下巴,道:“照你这么说,还真有些可疑。不过,我得先闻闻他身上是否真有脂粉香,别是你蓄意报复,要害我出丑。”
云天行道:“你若不信,自己去闻一闻不就知道了。”
柳跖见那引路僧人转身要往回走,忙坐倒在地,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那僧人见了,忙小跑过来,问道:“施主怎么了?”
柳跖挤着眼睛道:“我腰疼,起不来了,麻烦师父扶我一把。”
那僧人不知柳跖是装出来的,弯下身把他扶了起来,柳跖道了谢,心内却在寻思:“臭小子还真没说错,这和尚身上的确有股脂粉香气,难不成他这寺院里还藏了女人?不对,这人头顶没有香疤,应该不是和尚,那他为什么穿着僧衣,在这里接待呢?”
第一千一百五十九章 假和尚
柳跖发现这引路的和尚头顶没有香疤,忙拉了拉云天行的衣袖,趁引路和尚不注意,向他头顶一指,云天行会意,踮起脚来看,见这和尚头顶没有香疤,猛地想起刚才在湖边看到的那个小和尚。
“难道那小和尚和他师父也是这寺里的僧人?多半是了,他们伏在湖边看女人家洗澡,这和尚身上又站了脂粉香,必是一路人。我正想找他们,没想到反借宿到他们寺里来了。且看看他们是否作恶,若真是一群故意假扮和尚行伤天害理事的恶人,正好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云天行示意柳跖不要轻举妄动,又悄悄叮嘱柳蕙和丁玲小心在意,跟着那引路僧人左转右转,来到了一座禅房里。
“几位施主稍坐片刻,小僧这就去准备斋饭。”
那引路僧说完,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自退出房去了。
云天行环视屋内,见陈设极是简单,三面板壁上分别张挂着一个“禅”字,一副草字,一张山水画,“禅”字下面有一张方桌,上面叠放几本佛经,旁边有一个青铜香炉,炉内香烟袅袅,也不知是几时燃上的。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云天行走到禅房外绕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又回到禅房内向众人道:“我看这寺里不大对劲,大家都小心点。一会儿他们送斋饭来,都别急着吃,先试一试有没有放毒。”
柳跖道:“我说妹夫,你也太谨慎小心了吧?就算那和尚身上有脂粉香,就算他没有香疤,也不至于一见面就投毒害我们吧?”
云天行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点总没错。”
柳跖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自走到字画那里观赏去了。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候,方才那个引路僧和一个年级相仿的和尚一同走入禅房,将饭菜摆放在方桌上,道:“几位施主,请用斋饭吧。等吃了饭,再领几位施主去客房歇息。”说罢,转身出禅房去了。
柳蕙叫道:“大师请留步。”忙跟上去,不了脚尖踢到了门槛,绊了一跤,身子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向那引路僧撞去。
那引路僧见柳蕙向自己摔过来,忙踏一步上前,将柳蕙接住,扶她站起,道:“施主小心。”
柳蕙退开一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多谢大师。我能问大师一个问题吗?”
那引路僧道:“施主但问无妨。”
柳蕙道:“以前我哥曾问过我一个问题,我始终想不通,向他求答案,他又不肯告诉我,今日遇上大师,还希望大师能替我解惑。”
引路僧道:“不知是什么问题?”
柳蕙道:“请问大师,是先有鸡呢,还是先有蛋呢?”
两个和尚对望一眼,似乎都被柳蕙这个刁钻的问题给难住了。
那引路僧想了一会儿,想不出该如何回答,笑道:“小僧学识浅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还请施主另寻他人求问吧。”
两僧向柳蕙合十行礼,并肩走了。
柳蕙回到房里,把房门关上,笑道:“这大和尚身上果然有脂粉香气,我现在完全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假和尚。”
听柳蕙说得这么肯定,云天行不禁问道:“你怎么确定他们就是假和尚?”
柳蕙道:“我问他们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他们答不上来,不是假和尚是什么?”
丁玲皱眉道:“答不上来就是假和尚吗?”
“当然啦。”柳蕙笑着向柳跖问道,“哥,我问你,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柳跖摇头道:“不知道。”
柳跖道:“看吧,看吧,我哥答不上来,他不是和尚,这就说明,那两个也不是和尚。”
丁玲挠了挠头,道:“这两者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柳蕙笑道:“怎么没关系?我再证明给你看好了。丁玲,我问你,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丁玲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柳蕙道:“这不就是了,你答不上来,你也不是和尚,那两个和尚答不上来,他们也一定不是和尚。哪里不对了嘛?”
丁玲含着手指头,微微点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柳蕙见云天行低着头在那笑,双手把腰一掐,噘着嘴道:“小哥哥,你笑什么笑?哦,我知道了,你是笑话我说的不对,是不是?你要是不服,我也来问你一遍,叫你心服口服。小哥哥,我问你,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云天行想了一会儿,道:“先有蛋。”
柳蕙道:“错,错,错!”
“哪里错了?”云天行好奇地问。
柳蕙道:“你不是和尚,你也应该不知道才对,既然你回答了,就说明答案一定是错的。”
云天行愣了半晌,走到柳跖身前,深深一揖,道:“名师高徒,在下佩服,佩服。”
“少拍马屁。”柳跖一脸嫌弃,拿筷子去夹菜吃,云天行忙制止他,道:“小心有毒,先试一试再吃吧。”
柳跖取了一根银针出来,在饭菜粥汤里挨着试了一遍,见银针上并无反应,抬头看着云天行,道:“大舅子,妹夫我能用膳了吗?”
云天行道:“可以了。”
柳跖向柳蕙招了招手,道:“妹儿,你过来,哥再嘱咐你几句话。”
柳蕙走到桌旁坐下,道:“嘱咐什么?”
柳跖拿筷子指着云天行,向柳蕙说道:“看到这人了没有,做妹夫的来管大舅子,没大没小,不知礼数!等你哪天嫁了他,一定要给哥出这口恶气,让他知道什么河东狮子吼,记住没有?”
柳蕙重重点头,道:“哥,我记住了。不过,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柳跖道:“什么问题?”
柳蕙道:“什么是河东狮子吼?”
柳跖拿筷子挠头想了一会儿,认真地耐心地解释说:“河东狮子吼呢,是一门绝世武学,只要你练成了,不管你的小哥哥武功多么高,只要你朝他一吼,他就乖乖地跪在你面前,任你差遣。想不想学?”
“想学,想学。”柳蕙面上掩藏不住兴奋之色,“可是哥,哪里才能学呢?”
柳跖得意洋洋地昂起头来,拿筷子向自己一指,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柳蕙双手捧颊,一脸崇拜地望着柳跖,道:“哥,原来你会河东狮子吼神功啊,你教给我好不好嘛?”
柳跖笑道:“咱们兄妹这么见外干什么,等有空了,我一招一式都交给你。”向丁玲道,“玲妹子,你要不要学?”
丁玲一口热汤喷在桌上,道:“我笨,这么高深的武学我学不会,柳大哥只教柳蕙就好。”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 引路僧与小猴儿
吃过晚饭,那引路僧来为云天行等人安排住处,本是一人一间客房,云天行总觉得这寺里有古怪,就只要了两间相邻的客房,自己和柳跖住一间,让丁玲和柳蕙住在隔壁。若有意外,好来得及照应。
临睡前,云天行又去隔壁敲门,把丁玲唤出来,要她不要睡得太沉,小心一些。丁玲向来把他的话奉若真言,见他特意来嘱咐,自是不敢怠慢。回房去后,又把云天行的话向柳蕙说了。两人吹了灯,都和衣睡了。
云天行回房躺下,却不敢沉睡,和衣抱剑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自离开飞雪阁后,他一直因冷雪坪的事耿耿于怀,总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害得她这样。每当想起她,除了想念,更多的还是后悔和自责。有这种想法萦绕心头,如果不把自己灌醉,又如何能睡得着?
在床上捱到半夜,云天行一点睡意也没有,听着柳跖呼吸匀称,想是睡熟了。起身束好剑,轻声开了房门,走到院子里,只觉空气清清冷冷,内中夹带着一股淡淡的香火气。
云天行深吸了几口气,走到一块石头旁坐下,仰头望向夜空,见月光皎皎,明星闪耀,端的是一个晴朗的好夜。
坐在石头上赏了会儿月,又想起冷雪坪,伤感了一阵,正想回房去,一阵微风吹来,风中夹杂一个奇怪的吱吱声,像是某种活物发出来的。
云天行自从学习天地无极后,耳力比之前强上不少,虽然声音细微,也听了个准儿。他本就疑心这座古刹里有古怪,此时在半夜听着这个怪声,自是更加怀疑了。
云天行屏住呼吸,侧耳静听,一阵风来,又夹带着一个吱吱怪声,辨准声音传来的方位,放开脚步,一口气行了三四十步,又停下来侧耳听,等了一会儿,才又听到那个吱吱怪声,是从东北方向传来的。
云天行见这附近禅房林立,松柏错杂,若要按照他寺里的道路走,不知要绕多少弯路,干脆纵到房顶上,运起轻功,直往东北方向奔去。
他的轻功极好,足尖在屋瓦上一沾即起,快速掠行,却没弄出半点动静。
到了一个禅房顶上停下,把身子蹲下来,侧着耳朵听,又响起一阵吱吱声,这个声音离得很近,云天行估计声源就在自己三丈以内,可他看来看去,也没找到发出声音的东西。
云天行正在纳闷,忽听吱呀一声响,似是哪个房门开了,忙把身子压低,紧伏在瓦片上,偷眼看去,见前面一间瓦房里的窗纸上有灯光透出,有个僧人披衣从房里走了出来,站在房外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云天行认出是白日那个引路僧,心内疑虑更重:“他在仰头看什么?刚才那个怪声又是什么发出来的?”正想着,忽听又一阵吱吱声响起,跟着便听那引路僧朝房外一棵松树上笑道:“你这顽猴,好不让人省心。师父让我找你,找了一日也不见你猴影,还以为你跑到外面去了,原来却躲在这里。快下来吧,我抱你去见师父。”
话音刚落,引路僧头顶树枝一阵颤动,一只棕毛猴子从树枝上跳下,正落到那引路僧的怀里。引路僧抱着猴儿走回屋里,还把房门关上了。
云天行心想:“原来是只猴子,倒是我多心了。”正想折道回去,转念又一想,“白日在湖边遇到的那个戴破斗笠的好生厉害,小和尚叫他师父,自然也是个和尚,很可能是这和尚师父一辈的人物。他既然要抱猴儿去见师父,我何不偷偷跟过去,看看他的师父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打定主意,跳下房顶,轻身掠到引路僧房外窗下,把耳朵靠在墙上静听,只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我还不如一只猴子重要了吗?”
云天行暗暗冷笑:“这贼和尚果然藏了女人!”稍稍直起身,把手指上沾上唾沫,轻轻在窗纸上戳出一个洞,偷眼向屋里瞧去,先看见到那猴儿坐在桌子上,两个毛手捧着一个桃子在啃。
那引路僧坐在床边,正在穿鞋子,云天行见他用的床帐是红色纱幛,床上铺盖的被子也是龙凤锦被,居然还有个女人缩在被子里。云天行看不到她的面容,只能看到她散着一头乌发,从被子里伸出一条雪藕般白净的手臂,拉着引路僧的一条胳膊,似是有些不舍。
那引路僧穿好鞋子,又站起身来穿僧衣,一面说道:“这猴儿是师父的宠物,这才没了一天,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让我们到处去找。可幸它是被我找到了,这时候拿去送给师父,必有好处可得。你先睡吧,我不定几时回来。”
那女子坐起身来,用被子挡着上身,柔声道:“怎么不定几时,不是把猴儿送过去就回来吗?”
那引路僧道:“这两日正是事多的时候,就算没这猴儿来闹,我也不可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你别心焦,等过了这段时日,我日日守着你,只是现在不行。师父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一点事办得不到,必要降下重罚,搞不好连性命也要丢掉,分毫也不敢大意。”
那女子道:“这个我知道。上个月你那小师弟因一件事办差了,被你师父喂了那些脏东西,光是听听就吓死个人。不过,最近看你们师兄弟一个个都跟无头苍蝇似的乱撞,是不是寺里出事了?”
那引路僧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还是别多问了,若是泄露出去,遭罪的是我。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我得空隙,自会回来陪你。”穿好衣裳,又把手伸进被子里乱抓,惹得那女子娇笑不止。
云天行心想:“这贼和尚未免也太大胆了,听他这话音藏这女人还不是一日两日了。佛门圣地,居然做这等丑事,亏他还吃斋念佛,口诵经言,真是……哎哟,我倒是忘了,他没有香疤,是个假和尚。”
引路僧又与那女子说了些风话,抱了猴儿,径出门来。云天行早藏到暗处去了。见那引路僧抱着猴儿走过,才偷偷跟了上去。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夜探伽相寺
明月高悬,云天行借着月光,一路偷偷跟踪那抱猴儿的引路僧,在寺内转来转去,也不知走过了多少松柏夹道的小路,最后来到一间禅房外面。
云天行见那禅房内有灯光透出,心想:“莫非他师父就住在这间房里?”见那引路僧抱着猴儿走到门前,并未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了,然后又把门闭上了。
云天行飞身掠到窗下,舔湿手指,把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偷眼往里一瞧,见屋内陈设极是雅致,墙上张挂着各种名人字画,桌上文具亦是非常整齐,墙角几桌上还有一些僧院里不常见的摆设用物,只是这间屋子里除了这引路僧外,并没有旁人。
云天行心下纳闷:“刚才听他言语,他对他师父似乎存有几分惧怕,按说进他师父的房间理应敲门才对,他居然直接推门进来了,而且这房内也没一个人。莫非……他早已知道他师父不在房内?”
那引路僧不知有人跟踪,进房后直走到西墙那副人物画像那里,把画像揭起来,下面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圆洞,引路僧一手抱着猴儿,把另一只手伸入圆洞内,也不知碰触了什么,吱呀呀一阵响,本来倚在墙边的书柜,竟似门扇一般旋开,露出一个门洞来。
云天行暗吃一惊:“原来这间禅房里还有暗室,难道他师父住在暗室里?”见引路僧已不见了,云天行心内踌躇起来,若跟进去,又怕被发现,到时候不好解释;若不跟上去,心里又好奇。咬了咬牙,心想:“管他三七二十一,今日住一晚就走,发现了又怎样?跟上去瞧个明白,方才踏实。”
见周围没人,忙进到禅房里去,把房门轻轻合上,蹑着脚走到那暗室门口,向里一望,隐约有光线传出,却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来都来了,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云天行按住赤鳞剑,轻脚走入进去。
先是十余级往下的台阶,之后便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还好每走一段就有一盏油灯照路,虽然不甚明亮,但足以借此看清路面。
此时早不见了那引路僧的影子,云天行独自在甬道里走了一会儿,不知道前面会遇上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再一想到在湖边遇到的那个戴破斗笠的高手,心里又有些紧张起来。
甬道尽头又是十余级向上的台阶,云天行没有犹豫,轻脚走了上去,知道就要见到人,心里愈发紧张了。紧紧握住赤鳞剑,将剑身拉出一截,以防不测。
云天行握剑走到石阶尽头,忽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已有月光从洞外照了进来,云天行心知出口到了,更加谨慎小心。转过前面一个弯道,走出暗道,发现置身在一片园林之中,背后却是一座假山。
原来这暗道的出口就藏在了假山之内。
“这里是什么地方?”
云天行擅自跟到这里,吉凶不知,不敢乱动,靠在假山石上,按剑四望,见周围奇花异树,数不胜数,花香糅杂,直往口鼻里涌,沁人心脾,原本紧张的心弦也放松不少。
云天行三面看了无人,见花树间有一条石子小径,弯弯曲曲,也不知通向哪里,便大着胆子沿着小径走了下去,才走出不远,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响起,云天行吃了一惊,忙就近躲到一块假山石后面,跟着便看到一个僧人从小径上走了过去。
云天行见这僧人体型魁梧,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虽然看不清面容,也知道不是刚才那抱猴儿的引路僧。
云天行看着那僧人走远,才轻轻舒了口气,不敢再往石子路上去,见身后这座假山有一丈多高,便把身子一纵,跳到上面去,四下环视,发现身处在一片园林之内,不仅有花有木,还有假山水池,占地虽不很广阔,但内景布置却极为用心合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可真是奇了,外面松柏林立,肃穆庄严,这里却是这样一番景象,怎么看也不像是出家人住的地方。也是,这些和尚本就是假的,还偷看女人家洗澡,住在这种地方,又有什么奇怪。”
云天行把脑袋探出假山,向外张望,隐约看着前方有座面南而建的大殿,东西两边紧挨大殿各有几间廊房,殿前平台上有人语声,因被假山旁一株参天大树挡住了视线,看不到人。
假山旁这株大树也不知是什么数种,枝叶繁茂不说,生得如巨伞一样,比这假山还要高出许多。一些长枝伸到假山石上来,被风吹得微微颤动,遮挡视线。
云天行见这大树上开满了白花,在月下便似成千上万只蝴蝶在飞舞,说不出的美妙。
美景虽好,但此刻他却没闲心品味鉴赏,见大树离假山较近,瞅准了一根粗枝,将内力灌入脚底,猛地一蹬,身子如箭矢射出,眼看到了粗制下面,双手一搭,身子一晃,已落到了粗枝上。
他身法极快,动作又轻,只踏落了少许花瓣,并未惊动任何人。
轻轻舒了口气,云天行缓缓站起身来,在大树上攀爬跳跃,找了个视线较好的地方,慢慢蹲下身来,向大殿前面看去,先是看到了十余口棺材,整齐排列在大殿前平台西半部分,与这清幽美静的地方格格不入。
“棺材摆哪里不好,偏偏摆在这种地方,实在大煞风景。”
云天行摇了摇头,见棺材东面开阔处,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仰靠在躺椅上,身边围着五个女子,个个妖娆妩媚,肤白肉嫩。
一个在躺椅后面替胖和尚捏肩,两个在前面给他捏脚捶腿,还有两个在分侍在躺椅两边,各自端着一个果盘,不时将盘中鲜果放入胖和尚口中。
平台下台阶前整齐站列着七八个光头僧人,抱猴儿的那个引路僧赫然在列。这些个僧人个个低垂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
云天行又将目光移到那胖和尚身上,微微皱起眉头,心内暗想:“这胖和尚体型肥大,绝不是白日那个戴破斗笠的。难道他是这伽相寺的住持?”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凶僧
此时虽是黑夜,但星月明朗,除了大殿前支起的几个大火盆,台阶下还有数个石灯笼,内中亦有火光透出,照得殿前平台上亮如白昼。
云天行缓缓运起天地无极神功,一双黑色眸子骤然变成了金色,虽然隔得稍远,但有神功加持,目力远比之前要强上不少,此时再望,连那胖和尚的面目也能看清了。
原来这胖和尚并非是个光头,只是前额高隆,又是仰躺着,云天行看不真切,错把那光洁的大额头看成了光头。此时再看去,只见他满头赤火乱发,紫棠色面皮,脸上横肉乱生,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嘴巴里露出两排尖牙,唇上唇下亦皆是浓密的赤火髭须,长相十分凶恶。
两边捧果盘的女子不时把果子送入他口中,那两排尖牙一咬下来,果子立刻破碎,汁水四处喷溅,然后嚼上两嚼,直接吞了,甚至连果核也不曾吐出一个。
云天行见他这个吃法,倒像是只蛮兽,又不知他是谁,心里莫名生出一丝不安。
“吱吱——”
引路僧怀里那只猴儿突然叫了两声,凶僧听到声音,“嗯”了一声,坐起肥大的身子来,用那两只铜铃大眼盯着引路僧,咧嘴笑道:“慧藏徒儿啊,你是在哪找到我这宝贝的?”
那叫慧藏的引路僧不敢抬头,低头恭敬答道:“回师父,是徒儿屋外树上找到的。”
凶僧点了点头,向那猴儿一招手,那猴儿看到主人,便从慧藏怀里跳下来,上了石阶,跳到了凶僧怀里。
右边那个会来事儿的女子立刻挑了个果子递到猴儿手里,那猴儿捧着果子,自顾自啃了起来。
凶僧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爱怜地抚摸着猴儿,嘴里发出一阵怪笑,又抬头注视着慧藏,脸上现出一副凶相,道:“它既在你屋外树上,为何不早点儿给为师送过来,你难道不知道为师有多想念它吗?”
慧藏心中略慌,答道:“回师父,非是徒儿刻意晚送来,实在是才刚刚发现猴儿,将它唤下树,就立刻送来了,片刻也不敢耽误。”
凶僧道:“为师知道了,上个月你刚讨了个俏婆娘,爱惜得了不得,定是与她缠绵起来,忘了为师吩咐你的事,是不是?”
慧藏听这话头不对,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师父明鉴,非是那个缘故,实是才刚刚发现猴儿,就立刻送来了。徒儿哪敢忘却师父吩咐下的事,便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敢呀。”
“你不敢?”凶僧冷笑一声,“为师想它想得都快发疯了,它明明就在你那里,你却只顾与那婆娘寻欢作乐,把为师吩咐下的事都抛到了脑后。哼,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我这做师父的未免也太失职了。”
慧藏听了这话,吓得肝胆俱裂,伏地哀告道:“师父息怒,徒儿知错了。徒儿本该彻夜守在屋外,一见到猴儿踪影就立刻送来,以缓解师父挂怀之情。还望师父看在往日情分上,饶恕徒儿这一次。徒儿再也不敢了。”
凶僧冷哼一声,道:“为师吩咐你这么一点儿小事,你都办不好,还留你有何用?!”
凶僧说出这话,就等于给慧藏宣判了死罪,慧藏想起过往犯错者的结局,吓得面无人色,不住跪地磕头哀告:“师父千万饶命则个。徒儿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为师父办事,半点也不敢懈怠了。”
那几个站在一旁的和尚听着慧藏把头磕地咚咚响,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但却没一个敢上前替他说话。
云天行躲在树上,看着慧藏伏跪在地,把头都磕破了,不由暗想:“这凶僧约束弟子未免也太苛刻了些,就算他迟误了片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这样吓他。”
那凶僧见慧藏求饶不停,磕头不住,忽然咧嘴笑道:“好徒儿,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为师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快些起来吧。”
慧藏还当自己死定了,听了这话,可真是喜出望外,又磕了几个头,方才站起身来。额头都磕破了,上面沾了不少泥土砂砾,也不敢去擦,依旧低下头恭敬地站在那里。
凶僧向慧藏招了招手,道:“好徒儿,你过来,为师有话要问你。”
慧藏知道是叫自己,不敢怠慢,慌忙走到师父跟前,恭敬侍立。
凶僧将一旁端果盘的女子拉向慧藏,笑道:“好徒儿,你抬起头来看看她,是她好看,还是你那俏婆娘好看?”
慧藏闻言脊背上生出一阵冷汗,暗想:“这几个女人都是师父的禁脔,师父叫我看她,莫不是想找个理由害我吧?不能看,一定不能看!上次师兄上前禀事,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女子的身体,师父非说他们有私情,结果把两人都整死了。我当时也在场,如今都忘不了那惊恐的一幕。”
凶僧见慧藏战战兢兢,只是不言语,笑道:“好的好徒儿,你怕什么,为师叫你看,你只管看就是,干什么一直低着头?”
慧藏哪敢明言,只推说道:“徒儿家妻管得严,不准徒儿看别的女子,还望师父恕罪。”
凶僧微微点头,道:“师父让你看,你不看;你那俏婆娘不让你看,你就不看,看来在你眼里,师父的话还不如你那俏婆娘的话管用啊。”
慧藏听了这话,如遭五雷轰顶,慌忙跪倒在地,先磕了几个响头,才说道:“徒儿没有这个意思。师父的话是金口玉言,是圣旨,不,比圣旨还要高上一等。那婆娘不过是个乡野粗人,她的话连狗屁也不如,哪里及得上师父的一星半点,万万也不能相提并论。”
凶僧听了这话,似乎满意了,捋着杂乱长须笑了一阵,又向慧藏道:“你起来吧。”见慧藏站起来,又指着那端果盘的女子向他问道,“你看是她漂亮,还是你那俏婆娘漂亮?”
慧藏见师父又这样难为自己,心中连声叫苦,可也不敢不从,只得鼓起勇气来,向那女子看了一眼,才只看了一眼,就慌忙低下头,道:“这位妹妹比家妻漂亮一万倍不止。”
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师徒反目
凶僧听慧藏说这端果盘的女子比他妻子漂亮一万倍不止,抚摸着滚圆的肚皮,哈哈大笑起来。
慧藏见师父笑得开心,稍稍松了口气,心内暗想:“师父喜怒皆形于色,既然笑了,多半不会对我怎样。刚才可把我吓个半死,唉,等这段日子过去,还是找个借口,离开伽相寺吧。纵使能跟着师父捞不少好处,可伴师如伴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那些脏东西的果腹之物,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凶僧笑罢,又向慧藏说道:“好徒儿啊,既然你觉得她比你那婆娘漂亮一万倍不止,那为师就做个好人情,用她换你那婆娘,你换不换?”
慧藏大惊失色,万没想到师父会说出这种话来,心中愤怒,却又不敢言说,想了想,小心说道:“师父玩笑了,家妻丑陋粗鄙,手脚笨拙,哪里是服侍人的料子,只怕会玷辱了师父的仙体。倒是这位妹妹,容姿出众,眼力见好,是服侍师父的不二人选,何必又要以美玉换劣石呢。”
那端果盘的女子听了这话,紧紧咬住嘴唇,眼中已有泪花的在翻动,真真是有苦难言。
她本是一个大家的小姐,因之前路过此地,特意进寺里上了柱香,谁成想却被这群假和尚给囚住了,迫于他们的淫威,不得不屈身保命,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脱离魔窟。
现在做的虽然只是端果盘、喂果子的轻松活计,可等这凶僧邪心大发的时候,那可真如末日降临一般。别的不说,就他这八百多斤重的体型,就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据他自己说,单是在他肚皮底下被活活压死的人就已过百了。
虽然这些假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跟他们的师父比,不知好了多少倍。至少他们还有个人样。如果跟了他们,就算委屈些,也还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至少不用日日担惊受怕,煎熬度日。
其他女子的情况跟她都差不多,虽然每一个都毕恭毕敬地服侍凶僧,但在心底无一刻不在盼望着,有人能将她们救离魔窟,哪怕只是从这凶僧的魔掌中救出也是好的。所以当这女子听到慧藏委婉拒绝凶僧的提议后,心中免不得要涌起些许哀伤。
凶僧似乎早已预料到慧藏会这么回答,只是微微一笑,道:“好徒儿,你舍不得你那俏婆娘是不是?”
慧藏明知师父是想打自己妻子的主意,心中愤怒不已,只是惧怕师父已久,不敢发作,只恭敬说道:“非是舍不得,只是怕那婆娘粗鄙不懂事,徒惹师父生气,比不得这位妹妹温柔体贴。”
凶僧伸手从果盘里抓了个果子,也没看是什么,就直接扔进了嘴里,粗鲁地嚼了起来,口里一面喷着汁水,一面向慧藏说道:“你既然舍得,那就把你那俏婆娘叫过来吧,毕竟这种事也不好不问她的意思。”
慧藏恨得牙痒痒,心内暗想:“你是我师父,我敬重你,你却要夺我妻子,那就别怪我不讲师徒情分了。你叫我带她过来,我偏要带她离开伽相寺。等把她安顿好了,再到崆峒派去告你,说你串通崆峒派弟子,图谋营救被崆峒五老捉到的蜃楼成员。就算你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是整个崆峒派的对手。你依附在他们这里,胡作非为,只因瞒得好,如今我要把这里的事情全部抖露出去,看他们治不治你!”
慧藏之前十分惧怕师父,这时候见师父意欲夺妻,把往日惧意全都转化成了恨意,大有种同归于尽的想法,说道:“既然师父执意要那婆娘来伺候,徒儿这就去把她带过来。”施了一礼,转身便往台阶下走。
凶僧忙叫道:“好徒儿,不劳你自去,让你两个师兄去把她带来便好,你且留在这里,为师还有话要问你。”又向台阶下那几个恭敬肃立的和尚吩咐道,“慧聪,慧明,你们两个去带慧藏那婆娘来,不需多说什么,只把她带来便了。”
叫慧聪和慧明的两个和尚出列应声,自转身去了。
慧藏见师父如此吩咐,多半是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心中惶恐不安,站在台阶上,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满身汗如雨下。
云天行躲在树上,见这凶僧想夺慧藏和尚的妻子,心内侠气横生,想跳下树去,斩了这凶僧,可又怕自己不明内情,办错了事,便压下了这股冲动,看看后面发生什么再做打算。
却说慧藏妻子自慧藏走后,一直心神不宁,也没了睡意,便披了件衣服,坐在桌旁盯着油灯出神。
虽然她没亲眼见过慧藏的师父,但却从慧藏口里听说了不少关于他的事,而且无一不是令人发指的恶行。此时慧藏去了他师父那里,一直不见回来,她怎能不担心?毕竟之前经常从慧藏口里听到他师父杀徒的事情,难保慧藏不会遇上这种事。
她正想着,忽听有人敲门,还当是慧藏回来了,心内大喜,道:“你这死鬼,去了这么久,害人家好一个担心。”把门打开一看,面色微变,站在门外的不是慧藏,而是他的两个师兄慧聪和慧明。
虽然她之前也见过慧聪和慧明很多次,但那都是在白天,且有慧藏在旁跟着,现在是深夜,她又穿得单薄,见两人目光放肆,她又羞又恼,把衣裳拉紧裹住身子,又稍稍往门后藏了藏,才道:“这么晚了,两位师兄何事扣门?”
慧聪把放肆的目光稍微收了收,双手合十,道:“师父叫我们来请妹妹过去一趟。”
慧藏妻子微微皱起眉头,心下生出一丝不安,怯问道:“慧藏呢?”
慧聪道:“师弟他还在师父那里。”
慧藏妻子道:“若是师父叫我,为什么不让慧藏来,却要劳烦你们两位师兄?”
慧聪道:“这是师父的意思,我们也是遵从师父的意思办事,还请妹妹跟我们走一趟吧。”说完,向慧明使了个眼色,两人不顾慧藏妻子反对,一人架住她一条胳膊,连拉带拽,将她拉到了房外。
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 凶僧夺寺日逍遥
慧藏妻子身小力弱,哪里能挣脱掉两个习武之人的挟制?见慧聪和慧明这般强拉硬拽,不由替慧藏担忧起来,道:“两位师兄,还请你们告诉我,慧藏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事了?”
慧聪道:“到了那里你自会知晓,何必多问。”
慧藏妻子常听慧藏数点他师父的恶行,此时他师父要见自己,多半没安好心,又不见慧藏的面,心内更加不安,哪里肯去,便用双脚蹬着地面,死活不肯走。
慧藏妻子本就颇有姿容,慧聪和慧明垂涎已久,只是看在慧藏的面子上,不好怎样。此时慧藏得罪了师父,多半是死路一条,至于他的妻子,无疑会沦为师父的禁脔,此时若不趁机得些便宜,只怕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慧聪见她双足蹬地不肯挪步,不但不恼怒,反倒把心里邪火勾起来了,嘿嘿一笑,上下打量着她的身子说道:“是师父要见你,又不是我们两个要怎样,妹妹何苦如此。我们两个是奉命办事,若是迟误了,谁也担待不起。妹妹若执意不肯走,那就休怪我们两个粗鲁了。”
慧聪向师弟慧明使了个眼色,慧明也早有不轨之心,见师兄递来眼色,心神领会,两人一面拉拽,一面上下其手,趁机揩油。
慧藏妻子见他们这样无礼,又羞又怒,挣扎着想一头碰死,可被两人紧紧拉住,连死也不能,便大声哭喊起来。
现在虽然是深夜,但这两人寺里戒严,有不少僧人轮班值夜,听到哭喊声,各自抢着来看。
慧聪怕事情闹大不好收拾,便道:“你们休要多事,是师父叫我和慧明来带她,她执意不肯走,还张口咬我们,我们无法儿,只得强硬些,惊扰了你们,十分抱歉。”又把师父搬出来说了一通,值日僧众个个面露惧色,不敢多管,各自散去了。
慧聪和慧明见众人散去,愈发尝到狐假虎威的甜头,拉扯起来更加放肆了。
原来那凶僧和他这帮徒弟都不是僧人,只因早些年凶僧偶然经过这里,发现这伽相寺依附崆峒山脉建造,而且处在深山密林之中,环境清幽,是个修养生息的好地方,且又得崆峒派的庇护,周围没有强人悍匪出没,便生了占有之心。
他挑了个黄道吉日,带领自己那一帮恶徒,将伽相寺内的僧人屠了个干净,让自己的恶徒们各自削了发,扮成僧人,继续维持伽相寺。
这伽相寺虽然偏僻,但因之前名声好,也经常会有香客来寺里烧香拜佛。这凶僧便命徒弟们擦亮眼睛,若是有漂亮女子到来,便想个法子把人囚下;若有富商大贾来,就想个法子把财货留下;若是来了一穷二白,连饭都吃不上的那种,也不赶走,好歹施舍一两顿斋饭,搏个好名声,以吸引更多的人来。
也是这凶僧的恶徒们手段高明,不论是囚人还是劫货,都做得不声不响,是以一直没有被人发觉。
这伽相寺虽然是个休养生息的清幽所在,但除了供奉佛像的那几座大殿还有点样子外,其他的禅房僧舍实在简陋寒酸。随着凶僧的体型与日俱增,身边的女子越来越多,越发让他觉得这寒酸之地,容不下他这尊真佛。
四处走动了一番后,发现伽相寺后山有一个没有人迹的山谷,便让人在寺内打了一条暗道,直通到那山谷中,用搜刮来的钱财,在山谷中起了一座小型宫殿,作为自己的居所,并亲自提笔,为大殿加了块匾额,是为“逍遥宫”。
后来觉得光有殿宇不够,又在殿前依地势造了一座小型园林,内中本就有假山水池以及各种树木,后又移植了各种奇花异卉,整得如皇家园林一般。
这凶僧日日在逍遥宫内快活取乐,至于伽相寺内的的事,自有他那帮恶徒帮着料理,也只有一些决策性大事,才来请他做决定。也是生活太过安逸,原本并不怎么肥壮的身子,如今已飙升到了八百多斤,而且大有继续增长的趋势。
这凶僧虽然贪婪淫逸,但却颇通驭人之术,他深知如果只自己受用,势必会引起众徒不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所以每次有收成时,总会留出一部分来让众徒们分用,还给每一位徒弟都娶了妻室。
恶徒们见有大把的好处可捞,自是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况又有了妻室,即便想离开,也舍不得了。
凶僧稳住了众徒之心,又怕他们得寸进尺,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就挑一两个人来惩戒,让他们心存惧意,不敢妄想。
凶僧对待众徒张弛有度,赏罚分明,的确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众徒虽然心生敬畏,可又贪图这里的好处,没一个舍得离开。
此番凶僧针对慧藏,也是因为最近一段时日寺内气氛有些浮躁,况又赶上这两日有大事要做,需要杀鸡儆猴先立个威,所以故意拿他迟来送猴儿的短。
却说慧藏妻子被慧聪和慧明带到逍遥宫前,见丈夫立在台阶下,只是低着头,叫了也应,心凉如水,暗恨自己的命怎地这样苦。
慧藏何尝听不到妻子叫唤,他心中滋味又何尝好受?偷眼瞧见妻子穿得恁地单薄,想脱下自己僧袍来给她披上,又怕师父借此生事,只是心中暗暗记恨,却不敢动作。
慧聪慧明二僧将人带到师父面前,便退到了台阶下,依旧恭敬立在那里听候吩咐。
慧藏妻子往日多听慧藏说起师父的恶行,还从未见过真人,此时见他小山般肥壮身躯,将坐下躺椅压得吱吱乱响,又见他须发戟张,满脸横肉,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直盯着自己,早已吓得浑身酸软,面无人色。
凶僧见慧藏妻子只穿贴身睡衣来了,又加上她那羞极带惧的复杂情态,一时间邪心大动,却又不好当着众徒之面胡来,便把那端果盘的女子向慧藏妻子轻轻一推,道:“好闺女,方才慧藏徒儿看上了我这婢女,又不好跟你开口,想叫我帮着说说,让你跟她调换个位置,你可愿意吗?”
慧藏妻子听了这话,眼中落下泪来,紧紧咬住嘴唇,扭身瞧着低头恭敬立在阶下的慧藏,眼眸中尽是怨责之意。
第一千一百六十五章 酆都鬼王
云天行躲在树上,见凶僧用言语逼迫慧藏妻子,心中侠怒二气并生,紧紧握住赤鳞剑,心想:“这凶僧太也可恶,仗着是人家长辈,便做出这等坏人伦的事来,今日若不杀他,不知今后还有多少人要受他迫害。”
转念又想:“这凶僧毕竟是慧藏和尚的师父,只因他迟还了猴儿才借故说他,未必就真做出这等恶事来,也许只是想吓他一吓也未可知。我这时候冒然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了?且看一看再说。”
凶僧见慧藏妻子扭身瞧着慧藏,眼中藏着数不尽的幽怨,并不看自己一眼,心下生出一丝不快,道:“好闺女,我问你话呢,慧藏徒儿相中了我这婢女,想让你跟她调换位置,你可同意吗?”
慧藏妻子回过身来,拿那双带泪眸子看着凶僧,道:“我是他的女人,他要把我怎样,我只有听之任之,没有还口的道理,还请师父直接问他吧,怎样我都依他。”
凶僧微微一笑,又向慧藏道:“好徒儿,你喜欢我这婢女,如今为师厚着脸皮帮你做成此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慧藏依旧低着头,双手缩在袖子里,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可恨自己没有本事,不然哪会杵在这里受这等鸟气。
慧藏这妻子原也是来伽相寺上香的外客,因被假僧们设计囚住,才留在了寺里,后来凶僧便把她配给了慧藏。初来时她并不适应这种生活,几次想逃走,可都没能成功,后来知道逃之无望,也就认命了。
唯一一点让她庆幸的是,慧藏对她还不错。她也不是那种不通事理的人,慧藏对她好,她自然也一心一意对待慧藏。两人朝夕相处,感情日益深厚,到现在俨然成了寺里的模范夫妻。
其他假僧们虽然也有妻室,但像慧藏这样专一的却没有第二个,但凡有新囚住的女子,只要师父不收,谁都想招到自己那里,唯独慧藏没有这样的心思。
此时慧藏听到师父又来逼问自己,心中怒意滔天,一抬头见妻子投来幽怨的目光,心中一痛,暗想:“这老贼欺人太甚!我毕恭毕敬为他做事,今日只因猴儿送得迟了片刻,他便要拿我的短,硬生生拆散我们夫妻。我若不杀他,怎能消我心中这口闷气?只是这老贼武功极高,便是百十个我,也断然不是他的对手,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一个假僧与慧藏关系不错,见慧藏不应师父之语,替他担心,偷偷戳了他一指,慧藏醒悟过来,向凶僧道:“徒儿这份姻缘是师父赏的,如今师父要为徒儿更换姻缘,徒儿自当遵从,只是我与她毕竟已拜过堂,是合法的夫妻,如今要换掉她,不能口说,需先写一份休书把她休了,方能再娶。这样再让她服侍师父,别人也说不得不是。师父以为呢?”
慧藏妻子听了这话,泪流不止,嘴唇也都咬破了,血丝渗入口中,带着一丝苦涩。
凶僧点了点头,道:“你这话说得不错。”叫身后捏肩捶背的女子去大殿里取了笔墨纸砚来,又叫慧聪去里面搬了一张小案来摆在躺椅一侧,又向慧藏招了招手,“东西为师都为你准备好了,你就当着为师的面写一份休书吧。”
“是。”
慧藏应了一声,抬步走上石阶,跪在案前研墨。
慧藏妻子见丈夫研墨完毕,居然真要动笔写休书,心中痛不欲生,叫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就要休我!”
慧藏并没有理会妻子的叫喝,只是轻轻挥动着狼豪,在一张纯净的白纸上写下了一行又一行的字。
几案就摆在躺椅旁,凶僧侧身看着慧藏写的休书,心内冷笑:“都说寺里就属他们夫妻感情最深,我看也不过如此。呵呵,感情这种东西,果真是比不得性命重要呀。”
慧藏写好休书,轻轻将狼毫笔放下,双手托着休书送到凶僧面前,微微躬身送上去,道:“师父看徒儿写得可还行吗?”
慧藏妻子忍耐不住,上前踢了慧藏一脚,流着泪骂道:“你这个混蛋!我一心一意对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慧藏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凶僧接过休书,双手摊开来看,慧藏眼中闪过一缕寒芒,一把匕首自袖中滑落,疾向凶僧心口疾刺过去!
凶僧虽然在看休书,但自身武艺非凡,感知力亦超乎常人,见慧藏拿匕首刺来,疾出一手,正拿住了慧藏的手腕,变色道:“好你个不肖之徒!为师待你不薄,你却要行刺为师,简直天理也不容!”
慧藏想夺出手来再刺,可手腕被凶僧握住,简直比铁箍箍得还要紧,根本夺不回来。
事已至此,慧藏知道自己断无活路,也就没什么顾及了,扭头向妻子喊道:“臭婆娘,你别哭,我不休你,方才我写休书,只是想趁机杀了这没人伦的狗贼,只可恨上天不帮我。你若肯原谅我,叫我一声好夫君,咱们来世再做夫妻。”
慧藏妻子听了这话,泪水流淌不住,哽咽道:“好夫君,你不休我,我就是你的婆娘,怎么会怪你呢。我不后悔嫁了你,你放心去吧,我就来。”
慧藏哈哈大笑,左手抄起那砚台,猛地往凶僧头上砸去!
凶僧本想好好折磨死慧藏,这才留他一口气,没料到慧藏还有这手,高隆的额头被砚台角磕了一下,登时红血搀着黑墨,流了满脸。
凶僧暴怒,一脚将慧藏踢飞出去,轰的一声,正撞在了西面一口棺材壁上,将棺壁撞出个洞,慧藏上半身已完全进到了棺材里,下半身还在棺材外面。
慧藏知道棺材里装的是什么,正要挣扎起来,凶僧从躺椅上站起身,脚步一动,已来到了棺材旁,一脚踏住慧藏小腹,怒道:“你这不知死活的狗杂种!为师养你教你,你不知回报,还妄图杀师,今日若不叫你知道为师的厉害,为师也不配叫‘酆都鬼王’了。”
凶僧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夹在两指间念叨了一会,一手掀开棺盖,一手将黄符放入棺内,再将棺盖合拢,将蒲扇大手摁压在棺盖上面。
才不一会儿,棺材内似是有了动静,慧藏双腿乱蹬,双手乱拍乱打,想挣脱出来,奈何身体被凶僧踩住,走脱不得,之后棺材里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贯彻夜空!
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偷袭得手
慧藏妻子见丈夫上半身撞入棺材内,身体被凶僧踏住,走脱不得,还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惊得面无人色。
她知道棺材里有什么,也常听慧藏说凶僧这样惩治犯错的弟子,可她哪能想到这种惩罚竟轮到了自己丈夫头上。
她害怕归害怕,可夫妻一场,又怎能看着他遭此大劫?慌忙奔到凶僧身旁,抱住凶僧的小腿,哭着哀告道:“师父饶命啊!慧藏他只是一时糊涂,才做出了这等傻事,求师父饶他性命,我愿留下来终生侍奉师父,请师父开开恩吧!”
凶僧瞪着铜铃般大眼,怒道:“这恶徒以下犯上,目无尊长,留之必成后患,你还替她求饶,可见也是个不知礼法的东西!”腿一抬,将慧藏妻子踢开。
慧藏妻子听着丈夫的惨叫心如刀绞,又膝行过来抱住凶僧小腿,不住求饶。
凶僧额头被砚台磕破,还被泼了一脸的墨,他活了这些年,还从未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哪里肯饶?又把慧藏妻子臭骂了一顿,一脚踢到远处。
慧藏妻子伤心欲绝,无计可施,只得下阶来求站在下面的各位师兄弟,请求他们帮着说情,可这些假僧个个垂目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还有趁机阿谀的,说师弟以下犯上,行刺恩师,犯的是死罪,饶恕不得。
慧藏妻子见无一人帮忙,只得又上台阶来跪求凶僧,凶僧见她这样纠缠不止,心下更怒,大袖一挥,将她扇在地,脑袋磕在石地上,登时昏厥过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云天行躲在树上,见凶僧将慧藏踢到棺材旁,跟上一脚踏住,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口里念念有词,后将黄符放入棺内,合拢棺盖,不一会儿,棺材里便有了动静,似是有什么魔物要从棺材内挣脱出来,将棺材撞得动摇西晃,棺板南起北落,咚咚咚的响个不停,若不是凶僧将一只大手压在棺板上,那棺板怕是早被顶开了。
云天行虽然不知道棺材里装着什么东西,但见到这种种怪象,却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又听慧藏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之后身体开始剧烈扭动,手足乱踢乱打,似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云天行微微眯起眸子,暗想:“这凶僧要夺他妻子,他宁死不从,可见是条汉子,无论如何,我也得救他一救。”正要纵下树去,忽觉脚下树枝轻轻一颤,跟着背后冷风骤起,心知背后有人偷袭,忙转身拔剑,可令他意外的是,身体只转到一半,剑也才拉出一半,就被人封住了穴道,甚至连哑穴也点上了。
“是谁?”
云天行惊骇不已,明明剑已经拉到了一半,身体却动不了了,眼球左转右转,都看不到人,心里不由慌张起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能够悄无声息接近他的人并不多,况且他身在树上,但凡有谁踩到树枝,多多少少会有些颤动,凭他现在敏锐的觉察力,不可能感知不到,要么这人身法极高,要么这人原本就在树上,甚至比云天行上树的时候都要早。
云天行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他刚才明显感觉到树枝轻轻地一颤,如果那人身法极高,又何必故意让树枝颤动?如果那人本就在树上就好解释了,他只需从高处纵下,然后足尖在树枝上借力一踏,再向云天行出手,只要不是离得特别远,身法不是特别差,多半都能得逞,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方才云天行上树时只在意殿前那些人是否发现自己,并没有想到树上会藏人,所以没有刻意检查上面,这才给那人留了可趁之机。
云天行看不到点他穴道的是谁,但他隐约有种感觉,点他穴道的这个人应该不是伽相寺的人。如果跟凶僧是一伙的,断然没必要躲在树上偷看,这是其一。其二,这人只是把他穴道点住,并没有后续动作,如果是伽相寺的人,早把他擒下去了。
“他点我穴道,无非是怕我跳下去救人,连他也暴露了。既然他不是伽相寺的人,又会是谁呢?”
云天行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后面那人究竟是谁,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此人武功绝对不低,甚至不在自己之下,毕竟能对自己发动突袭,而且一举成功的人,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云天行一双眼珠子不住来回滚动,可依旧看不到背后那人是谁,心内如吊了十五桶水,七上八下,连个吉凶也不知道,只一会儿工夫,就急出了一身的热汗。
那人也不知有什么目的,把云天行穴道点住,就跟消失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云天行知道,那个人就在身后,并没有离开,也没有消失,因为他还能嗅到一股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味道,像是一种茶香,至于是什么茶,云天行却品鉴不出了。
云天行半蹲在树枝上,一阵夜风吹来,树枝微微晃动,他因被点住穴道,无法自主保持平衡,身体也跟着树枝晃动,约莫是身后那人怕暴露自己,见云天行身子微倾,就要倒下去,便伸出一手摁在他头顶,将云天行的身体固定住了。
云天行被他这样摁住,心里更加慌张起来。如果这人有心要害自己,只需将掌力一吐,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被震成傻子。一想到自己的性命由他人掌控,心中便说不出的苦涩。
他不断督促自己变强,就是想摆脱这种被他人掌控的滋味,可是现在,他再一次尝到了这种滋味,这让他不由想起了被打落断肠崖的悲惨往事。
他不想坐以待毙,忙稳定心神,悄悄运转天地无极神功,想要冲开穴道,奈何气脉受阻,无法周流运功,想要强行冲开穴道,怕是需要不短的时间。
那人伸手按在云天行头顶,明显感觉到了云天行体内的异动,嘴唇翕动,将一缕极其细微的声音送入云天行耳中。
“小子,内功不错呀。”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机智的慧聪
正当云天行运转天地无极神功冲击穴道的时候,忽听耳中飘入一缕极其细微的声音,心内寻思道:“这人的声音怎地这般轻细?是了,我们躲在这里偷看,他是怕被人发现,才故意用了某种特殊的传音法门。”
眼下形势危急,云天行也无暇计较这些,只全力运功冲击穴道。
那人见云天行不住运功,又将一缕轻细的声音送入他耳中:“你不必运功冲击穴道,我不会伤你性命,只是怕你莽撞行事,害我暴露踪迹。等他们这里的事一了,我自会给你解开穴道。”见云天行仍在运功,又补充说道,“既然不听我言,非要运功冲穴,那我只好送你上路,免得你一会儿冲开穴道,又来找我的麻烦。”
云天行一听这话,赶忙停止冲穴,想说话,却又不能,心中憋屈滋味,不言而喻。
那人感觉到云天行停止运功,这才微微一笑,又将一缕声音送入他耳中:“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
云天行心内唯有苦笑。
却说慧藏身体撞进棺材里,凶僧不知是使了什么邪法,害得他惨呼长嚎,身体不住挣扎扭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
慧藏发出的惨呼声停了,但棺材里却仍似有活物在动,不时撞到棺材内壁,发出咚咚咚的声响。
凶僧见慧藏停止挣扎,狰狞的脸孔上终于绽开了一丝笑容,在这笑容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那么一抹畸形的快感。
他每一次以这样的方式,惩治反对他的人后,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这样一种笑容。这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每当他露出这样一种笑容后,就意味着有人要与棺材里的东西来一次亲密接触了。
“这就是跟我作对的下场!”
凶僧看着慧藏的尸体,毫不吝啬地从牙缝里抛出了这句话。
就在凶僧把脚从慧藏身上移开时,慧藏的身体忽然又动了,但不是自主地动,好似是被棺材里那个活物拖动的,没错,慧藏正在被那个活物往棺材里拉,只是拉得很慢,但在场的人却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五个侍立在躺椅旁的女子个个吓软了腿,除了两个扶着躺椅勉强支撑身体的,剩下那三个都直接坐倒在了地上,眼神满是惊恐之色。
如果你不是她们,一定不知道她们从棺壁的破洞里看到了什么,或是听到了什么。
台阶下立着的那几个假僧也没好到哪里去,个个面如土色,冷汗淋漓。他们知道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也知道慧藏刚刚遭遇了什么。唯一一点让他们稍感欣慰的是,躺在那里的不是他们自己。
慧藏来之前又何尝料到,这种事会降临到他的头上呢?
云天行受人挟制,又不能运功冲穴,无事可做的他,也只能将目光重新投回到大殿前的平台上。
他不知道慧藏遭遇了什么,但他知道,慧藏已经不在了,甚至连尸体都未必是完整的。
“棺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没人能给他答案。
他太过好奇,以至于连自己当前的处境都忘记了。
他又看了一样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慧藏妻子,不由想起了冷雪坪,心内长长叹息了一声。
……
夜更深。
月更明。
花丛里又传来了虫鸣声。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慧藏的身体大部分被拖进了棺材里,只剩两条腿还露在外面。棺材破口处流出了深红的液体,直流下石阶,在那些个假僧面前聚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假僧们一个个都垂着头,看看小小的血泊逐渐扩大,他们的脸色也跟着逐渐变白,比月光照射下的白玉阑杆还要白。
凶僧环视场内,见那五个侍女都坐倒在地,还有一个直接昏过去的,阶下几个徒弟都在那战栗,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掀开棺盖,又将那张黄符取了出来,塞入怀中,向台下说道:“徒儿们,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慧藏相中了我这婢女,想拿他那俏婆娘来换,为师虽然不舍,却还是成全了他。”
凶僧说到这里,长长叹息了一声,表露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继续说道:“我有心成全他,他却好,不但不知感恩,还在袖中暗藏兵刃,伺机行刺为师,真是狼子野心呢。留着这样的人在身边,为师自是不怕,就怕他暗中下毒手,迫害你们师兄弟,为师这才忍痛下杀手,为你们除去一害。希望你们以后知恩知礼,遵规守矩,莫要再像慧藏这样,行这等这大逆不道之事了。”
云天行听了这话,在心内暗骂凶僧厚颜无耻:“明明是你要强占人家妻子,害得人家惨死当场,妻子死活不知,却还在这里文过饰非,颠倒黑白,趁机震慑人心,真真是可恶至极。若不是被人点住穴道,我必结果了你,为这世间除去一害!”
那几个恭敬立在阶下的假僧迫于师父的淫威,不敢说别的,纷纷立誓表决,绝不像慧藏那样大逆不道,以后必定会把师父奉若神明之类的违心话,又说慧藏行刺恩师,死在当场,正是因果循环,报应临头,都是咎由自取,总之都是这一类的保身话。
凶僧听了徒弟们这一番话,虽知未必都是出自本心,但震慑效果达到,也就不计较了,点了点头,又回到躺椅上躺了下来,旁边那几个吓得失魂落魄的女子忙凑上来,有的捏肩,有的捶腿,有的递果子,连心中的惧意都顾不得了。
凶僧这张躺椅较市面上常见的躺椅要大上数倍,是木匠师傅们特意按照他的体型定制的,为了不让逍遥宫暴露,做完了躺椅,木匠师傅们不但没收一文钱,还主动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像他们这样热心的人,在这个世上恐怕已经不多了。
慧聪是个眼力见极好的人,见师父满脸血墨,忙去弄了盆热水端到面前,恭敬说道:“师父劳苦,还是先洗把脸吧,莫要叫这些污墨,玷辱了师父的贵体。”
自有侍立在旁的婢女们接过水盆,帮凶僧洗脸。
第一千一百六十八章 卜世仁
洗过脸,凶僧见慧聪还不退下,只是不住拿眼角在瞟慧藏的妻子,心神领会,温言笑道:“我的好徒儿啊,慧藏是你的师弟,他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只是他一个人的过错,跟他的婆娘无关。如今他人已死,他这婆娘却是苦了,以后就烦劳你多多照顾吧。”
慧聪大喜,伏地拜谢:“徒儿自当尽心尽力,请师父放心!”
凶僧点了点头,笑道:“刚才为师下手有些重,她可能受伤了,你先带她下去将息吧。”
慧聪再次拜谢师父,起身走到慧藏妻子身旁,见她侧躺在那里,略显丰腴的躯体将原本就不甚厚密的贴身衣物撑得饱满圆滑,整体线条一览无余,不禁邪心大动,正想抱回去受用,忽见西面那间廊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金佩玉的俏公子缓步走出,手里摇着一把悬穗折扇,正向他这里走来。
逍遥宫前平台西侧竖摆着十来口棺材,那俏公子每从一口棺材旁边经过,便用手指在棺板上敲一下,一连敲了十多下,人已走到了慧聪面前。
云天行听到扣棺声,又见这俏公子出现在视野里,心内暗想:“这人是谁?看打扮不像伽相寺的人。”
慧聪认得来人是崆峒派后起之秀卜世仁,与师父关系甚密,不敢怠慢了,先向他合十行了一礼,道:“世仁兄来了。”
那俏公子卜世仁只是冷冷看了慧聪一眼,并未说什么,直接擦肩过去了,似乎并未把慧聪放在眼里。
慧聪见他这样,并不恼怒,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心想:“卜世仁,你莫猖狂,总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手里。”
卜世仁一直走到那凶僧面前才停住,拢起折扇,躬身行礼,道:“崆峒派卜世仁,见过酆都鬼王前辈。”
原来这凶僧有御尸的本事,自称是“酆都鬼王”,但凡认识他的人也都尊称他一声“鬼王”,卜世仁是崆峒派的后辈,见了凶僧自然要在称呼后面再加前辈二字,才不失礼数。
云天行心想:“原来这凶僧的诨号叫‘酆都鬼王’,难怪看起来这么凶神恶煞。不过,崆峒派的人到他这里来做什么?看样子是刚到这个地方来的,可为什么会从那间屋子里出来?难道那间屋子里也有通往别处的暗道?”
云天行总觉得这伽相寺里迷雾重重,想又想不通,只得按下好奇之心,继续凝神静观。
鬼王看到卜世仁,面上绽开浓浓笑意,道:“世仁贤侄,本王可等你许久了,明日晓时便是最后的期限,你若再不来,本王可要亲自到你们崆峒派去走一趟啦。”
卜世仁微微一笑,道:“何劳鬼王前辈亲自动身,一切事务全交由晚辈办理就是,保证万无一失。”
鬼王道:“此事是蜃楼的人托本王帮忙,干系重大,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明日便是公开处刑的日期,到时万佛寺云隐门飞雪阁等江湖各方势力俱会有人到场,你那边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用准备什么?”卜世仁摇扇笑道,“不就是从地牢里救一个人吗,这对晚辈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鬼王道:“如果要救的是蜃楼的人,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还望贤侄多多上心才是。”
卜世仁道:“鬼王前辈是信不过晚辈还是怎么?晚辈既然敢接下这桩事,自是有法子做成。如果没这份本事,也不会来揽这宗瓷器活。”又道,“当今江湖上,蜃楼不得人心,若是此次行动失败,于我也没什么益处,甚至会有性命之忧,我自当全力以赴,请鬼王前辈放心。”
云天行躲在树上,将鬼王和卜世仁的对话都听入了耳朵里,知道崆峒派的地牢里囚禁着蜃楼的某个成员,明日就要公开处刑。崆峒派还邀请了各大门派势力的人来做见证。心想:“蜃楼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他们的人陷进崆峒派的地牢里,自是再好也没有。这凶僧受了蜃楼委托,想勾结崆峒派弟子暗中救人,我非不叫他们得逞。”
想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被人制住了,能不能活命还很难说,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打搅人家的好事?不禁苦笑。又不见背后那人有什么动静,心里虽然忐忑,可什么也做不了,只好继续将目光投入场中。
鬼王粗鲁地嚼着果子,向卜世仁道:“今夜主牢的是哪两位?”
卜世仁道:“是我师父桓温和四师叔吴俭,因明日就是处决日期,我师父现在虽然还在牢中看守,不过,等到临晨时分,他必定会提前出去安排相关事务,到时候只剩我四师叔一人看守,那便是救人的最佳时机。”
鬼王沉吟半晌,道:“你四师叔吴俭的武功还在你之上,只你自己,怕非他敌手,需要本王派人援助吗?”
卜世仁哈哈一笑,道:“虽然主牢的是我四师叔,但地牢中还有其他崆峒弟子镇守,外面客馆内也住满了江湖各方势力的人。若要动武,势必会惊动众人,到时候莫说是我,便是鬼王前辈亲往,怕是也难脱身,更何况还要救人。依我之见,明着救人行不通。”
鬼王道:“听贤侄的意思,莫不是想在暗中下手?”
卜世仁点了点头,道:“我四师叔吴俭是个不爱俭省的人,每日吃的是山珍海味,饮的琼浆玉液,便不是饭时,也要不时吃些精致糕点珍奇果子来填塞他的胃,到时候我只需在他的酒食里放上些许迷药,把他迷倒就是了,何必要废那力气跟他计较武艺。至于牢中其他人,我也早已想好了应付的对策。只要把人带出地牢,再偷偷带到我房间里,从暗道一路来到这里,神不知鬼不觉,不比大动干戈要好?”
鬼王含笑点头,道:“贤侄果然是好算计,若真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事情办成,本王必不会亏待了贤侄。”
云天行见他们把一切都以计划好了,自不愿让他们得逞,不理背后那人的警告,运转起天地无极神功冲击穴道。
背后那人把手按在云天行头上,自然觉察到了他在运功冲穴,手上用力往下一按即收,算是警告,云天行还不想死,只得停止运功,却在心里连连叫苦。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 旧怨
鬼王本来还在担忧救人一事能否成功,看卜世仁这么有信心,也就放心了。挂心事去了,邪心又生,转头看向给他喂果子的婢女,见她眸若清泉含恨怨,轻咬朱唇显惧惊,愈发按捺不住,不顾众人视线,竟伸出蒲扇大手,当众冒犯起来。
那女子迫于他的淫威,不敢吱声,只是将朱唇咬紧,眸中水汽更浓了。
卜世仁看到这一幕,邪心也被唤醒了,微微侧身,瞥了一眼依旧倒地昏迷不醒的慧藏妻子,心想:“这小娘身材倒好,也不知是谁家的,等会儿向鬼王前辈索要过来,尝个新鲜。”见鬼王正在兴头上,不好打扰他,稍稍退后几步,转过身去等待。
鬼王见卜世仁退到远处,又把身子转了过去,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咳了一声,道:“世仁贤侄啊,咱们刚才说到哪儿啦?哦,对了,本王记起来了。如果世仁贤侄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人救出来,本王必定不会亏待了贤侄。”
卜世仁回身走上前,道:“此事若能顺利办成,也都是鬼王前辈一人的功劳,晚辈只是顺水推舟而已,哪有功劳可言。”
鬼王大手一挥,道:“贤侄休如此说。本王只不过命人挖了一条通向你房间的通道,别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如今你们崆峒派里里外外戒备森严,又有江湖各方势力早来驻扎,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来,更何况要救走一个蜃楼的人,简直难如登天。若贤侄真能把人成功从崆峒派地牢中救出来,这件大功,本王不争,而且必定有所图报,总不能叫贤侄冒着生命危险白忙一场。”
卜世仁微微一笑,并不言语。
鬼王老奸巨猾,岂会看不破他的心思?也笑了笑,道:“本王在这里经营寺院,的确积攒了不少香火钱,但我看世仁贤侄披金挂玉,不像是缺钱的人。等此事做成,不知世仁贤侄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卜世仁道:“酆都鬼王声名不显,只因鬼王前辈不爱那些虚名,行事处处小心谨慎,可晚辈知道,鬼王前辈足有开山立派的本事,只是不去做那些事而已。之前晚辈已从鬼王前辈这里学得连珠腐毒掌,可在修炼中忽然发现,此掌法虽然厉害,少了尸毒加成,终究难以完全,所以晚辈想从鬼王前辈这里学习御尸造毒之法,还请鬼王前辈成全。”
御尸造毒之法是鬼王的看家本领,就连手下这群弟子他都未曾教习过,卜世仁一个外人,却点名要学他的看家之法,他怎肯教授?可若不教,救人一事还需仰仗他的力,若不答应,卜世仁甩手不干,而明日就是处刑之期,到时蜃楼那里不好交代,与蜃楼的交易自然也就无效了。不论教或者不教,似乎对鬼王而言,都没有好处可言。
慧聪见师父沉吟不定,心内冷笑道:“御尸造毒之法是师父的看家本领,连我们这些日日为他卖命的徒子徒孙他都不曾教过一个,岂会教你这个外人?你明明是崆峒派的人,却暗中勾结外人,为崆峒派制造祸端,不知道这些事传到崆峒五老的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惩治你这个‘爱徒’呢?”
卜世仁与慧聪之前结过梁子,慧聪因卜世仁与师父关系好,不好太过怠慢,才在表面上显得很客气,心里却恨不得卜世仁早死。卜世仁又何尝不是这个心思,若不是有鬼王在场,他早对慧聪动手了。
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还要从许多年前的一件事说起。
卜世仁的师父桓温有个老相识叫孟公。这孟公身患重病,将不久于人世,可他膝下还有一双儿女,怕自己离世后无人照料他们,所以在临终前写了一封信给桓温,让他帮忙照料这对儿女。
桓温与孟公交情颇深,且又是老友的临终嘱托,自是十分上心,因崆峒派内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便让爱徒卜世仁亲去孟公那里走一趟。
等卜世仁赶到那里时,孟公早已过世了。卜世仁帮着料理完后事,便带孟公那对儿女往崆峒山来。
也是命中该当如此,卜世仁带那对儿女回山的路上,偏偏遇上了出寺“打猎”的慧聪。那时慧聪还不认得卜世仁,见他们三人穿得好,又大包小包的挎着,定有不少财富,又那孟公的女儿生得好看,动了歪心思,便带着一帮人将他们给截住了。
孟公那儿子身上带着传家宝贝,不甘心被贼人劫走,奋力冲杀,结果被假僧们当场给杀了。至于孟公那女儿,自是被带到了寺中,成了慧聪的禁脔。孟公那女儿本就因父亲的死伤心,如今兄弟又死了,自己又失了身,一时想不开,称慧聪不注意直接悬梁自尽了。
那时候慧聪本打算将卜世仁就地杀掉,因内中有个好男风的假僧见卜世仁英俊风流,颇有几分姿色,便留下了他一条性命,将条绳索把他捆了,带回寺中日日享用。
后来鬼王到寺里察看,见到了卜世仁,认出他是崆峒五老之首桓温的弟子。因他这伽相寺与他们崆峒派都依附于崆峒山脉,离得并不远,鬼王不愿与崆峒五老结上梁子,也有意通过卜世仁从崆峒派那里捞些好处,便把卜世仁给放了,并当着他的面,当场把那好男风的弟子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处决了。
卜世仁因恼恨慧聪主使此事,不但把孟公那双儿女害了,自己回去没法交代,又平白受了那假僧的侮辱,心中咽不下这口气,便想让鬼王将慧聪一并处死。鬼王因慧聪办事得力,不忍杀他,便给了卜世仁许多好处,又为两人说合,卜世仁见鬼王有意袒护慧聪,也就暂时把这口气压下了。
因为从鬼王那里得了不少封口费,卜世仁回到师父那里,不能明说孟公儿女的死因,只说回山的路上遭遇强匪围攻,自己武功不济,没能保住他们,结果双双遇害了。
桓温痛失老友,连老友临终遗言都没能履行,心中又怒又愧,自然便将一腔怒火都发到了卜世仁身上。
卜世仁知道师父与孟公关系匪浅,早已做好了受罚的思想准备,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向只用言语训徒的师父,竟因这件事对他大打出手,打得他一个月没下来床。
自那以后,卜世仁更加记恨慧聪了,只是碍于鬼王的面,不好明着与慧聪怎样,但内心里无一日不盼着慧聪惨死,方解心头之恨。
第一千一百七十章 不可有三
却说卜世仁想向学御尸造毒之法,鬼王思量了许久,才道:“世仁贤侄,你也知道,这御尸造毒之法是本王的看家本领,连本王这些门人也未曾传过一个,更何况是外人。你若真想学,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等你把这件事办成,再斋戒沐浴,行过拜师礼,拜入本王门下,做本王的关门弟子,如此本王方可把御尸造毒之法传授于你。你看如何?”
卜世仁心想:“崆峒五老在江湖上名气不小,辈分也高,但个人实力并不甚强,我跟着他们也学不到什么大本领。况且崆峒派日渐式微,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崆峒派,我若长久待下去,也不过是白负天资与韶华,倒不如改拜他门,学一些真本领,将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也不枉我来这世间走了一遭。”
又想:“酆都鬼王虽然贪图安逸,但一身本事却不可小觑,我若能学得七八成,也足以跻身江湖一流高手行列了。他既然有意收我,再好也没有了。”当即拜倒在地,恭敬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鬼王见卜世仁跪倒在地,正要磕头,忙从躺椅上跃下,将他双手托住,道:“眼下大事当前,拜师一事,还是延缓几日再议吧。”
卜世仁心想:“他肯收我,是依托了我帮他救人这一件事,眼下事情还没成,我还有用武之地,他自是百般迁就于我,此时不撺掇他收了我,等事情一成,他再来个翻脸不认,我岂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向鬼王说道,“晚辈仰慕鬼王前辈久矣,早有拜师之心,只怕鬼王前辈不肯收留,这才一直没有说出口。既然鬼王看得起晚辈,还请就此时此地将晚辈收归门下,好让晚辈为师父牵马坠蹬,结草衔环,以报再造之恩。”
鬼王还未说什么,慧聪先不乐意了,心想:“他与我结怨甚深,如果让他成功拜师,我还有活路吗?当即小跑上前,向师父行了一礼,道:“师父,此事万万不可呀。”
鬼王转头看向慧聪,道:“为何不可?”
慧聪道:“不可有三,请师父垂听。”
鬼王道:“你说。”
慧聪道:“第一,世仁兄现在是崆峒派桓温前辈的弟子,就算要另拜别师,也该先征得桓温前辈的同意,退出崆峒派,静等月余之后,再行拜师之礼,哪有一子同拜二师,双边共修之理?”
鬼王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是。”
卜世仁心想:“你拦我拜师,必是怕我以后谋害你。哼,你不拦便罢,你要拦我,我今日还非拜不可了。”说道,“我不同意慧聪兄的观点。古来圣贤大都博学多闻,又岂是一个师父能够教授出来的?孔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我有我师焉’,现在在场的就有十多个人。慧聪兄我且问你,你的意思是说,在场的这些人里,就没有一个人配当我卜世仁的师父吗?”
慧聪看了师父一眼,心里先慌了三分,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卜世仁冷笑道,“鬼王前辈武功绝顶,才智比天,按说应该桃李满天下,如今我仰慕鬼王前辈,特意来拜师,你却出来列数陈规腐条,故意阻拦鬼王前辈收徒,到底有何居心?”
慧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鬼王道:“慧聪,你刚才说不可有三,可只说了一条,后面两条不可是什么,先说来听听,再做决断。”
慧聪道:“师父可曾听说过少正卯这个人?”
鬼王摇头道:“不曾。”
慧聪嘴角勾起一抹黠笑,道:“少正卯是春秋时期鲁国人,因知识渊博,能言善辩,被时人称作‘闻人’。他与孔圣人是同时期的人,也与孔圣人一样,都开办私学招收学生。孔圣人招收弟子要十条腊肉,少正卯只要五条,这样一来,就把孔圣人的学生都吸引过去了。后来孔圣人做了鲁国大司寇,代理宰相,上任后七日就把少正卯诛杀了,而且暴尸了三日。难道师父也要学少正卯挖取人家的弟子吗?”
鬼王闻言脸色骤变,暗想:“伽相寺位置隐秘,又经我一番整治,很合我心意,若因为一个卜世仁,与崆峒五老结上仇怨,被迫离开这里,倒是有些得不偿失了。提起收徒一事,倒是我鲁莽了。”
慧聪见师父皱起了眉头,心下十分得意,又向卜世仁微笑道:“世仁兄博学多才,又深通《论语》,不会没听过这个故事吧?”
卜世仁道:“自然是听过的。”
慧聪笑意更浓,道:“既然听过,还非要拜师,这不是逼着师父和崆峒五老反目吗?慧聪倒是想问一问世仁兄,你这样做,居心何在呀?”
卜世仁低头思索了一番,道:“慧聪兄有一言说差了。”
慧聪道:“哪一言?”
卜世仁道:“关于孔圣人杀少正卯的言语差了。”
慧聪道:“哪里差了?”
卜世仁道:“孔圣人杀少正卯是为正人心,行礼教,非是为私。”
慧聪道:“杀别人正不得人心?杀别人行不得礼教?为什么非是少正卯?为什么非是与之抢学生的少正卯?”
卜世仁道:“慧聪兄之前也说了,少正卯被时人称作‘闻人’,影响力自是非同小可。而他所讲之学更是偏向于纵横家的言论,这显然不是一个礼崩乐坏的时局应该需要的。如果学生们听信了他的言论,只会让时局往更坏的方向发展,所以孔圣人把他杀了。”
鬼王听两人在这里争来吵去,头都大了,把两人劝住,又向慧聪道:“不可有三,你只说了两个,剩下那个是什么?”
慧聪道:“师父是酆都鬼王,非是一般的师父,若要拜师,需斋戒沐浴三日,方显拜师诚心,才可行拜师之礼,岂能伏地三拜,草草了事?再说明日就是公开处刑的日期,我们需在天亮前把人救出来,如今时候已不早了,我们应再仔细斟酌是否哪个环节还不够严密,哪能把如此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些小事上?”
鬼王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是。”
第一千一百七十一章 卜世仁拜师
见慧聪总在一旁使绊子,阻止自己拜师鬼王,卜世仁心下大怒,暗暗赌誓:“我卜世仁在此立誓,今生若不手刃了慧聪,来生便不再做人。”又向鬼王跪下说道,“鬼王前辈,晚辈对您仰慕久矣,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伴随您左右,洗耳聆听教诲,还请您现在就把晚辈收归门下吧。”
慧聪刚要说什么,鬼王抬手示意他闭嘴,心内暗想:“论资质,我门下这些弟子,没一个能与世仁贤侄相比,若把他收归门下,认真教导,有朝一日,或许真能承袭我的衣钵也未可知。这是其一。
“其二,世仁贤侄是崆峒派的后起之秀,在崆峒派青年一辈弟子中,算是拔尖的那一类,我暗中收了他,继续让他留在崆峒派,里应外合,可为我伽相寺谋取不小的利益。”
“其三,我可以在暗中使些手段,把世仁贤侄推到崆峒派掌门的位子上,到那时,这崆峒山岂不成了我的掌中之物?”
“其四,他非要在这个时候拜我为师,无非是怕救出蜃楼那人后,我会过河拆桥。我若不答应他,他暗中给我使个绊子,蜃楼那里我也不好交代。到时候他再挑唆崆峒五老来伽相寺寻事,也是个麻烦。”
鬼王想了半晌,还是觉得现在就该把卜世仁收归门下,向他说道:“世仁贤侄,既然你如此诚心拜师,本王若再不收你,可就有损我们之间的情谊了。不过,在收你之前,本王还有一个要求,若世仁贤侄肯答应,咱们就此时此地,完成拜师礼,做一对师徒。若世仁贤侄不答应,那咱们就得先把拜师这事儿往后放一放了。”
卜世仁抬头看着鬼王,道:“不知是什么要求?”
鬼王道:“我这伽相寺毕竟依附在崆峒山,与崆峒派免不得要打交道,若没个自己人在崆峒派照应,也不太方便。本王的意思是,咱们行了拜师礼,你以后还继续留在崆峒派,为我们伽相寺谋取利益。只在本王传你武功时,你再从地道过来,你看怎样?”
卜世仁心想:“我正愁突然离开崆峒派,让师父他们怀疑,如果拜了师,有武功可学,还能继续留在崆峒派,那是再好不过了。”说道,“就依鬼王前辈的意思吧。”
鬼王大喜,道:“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也不必讲那些繁缛礼节,你拜我三拜,喊我一声师父,这拜师礼就算是成了。”
卜世仁大喜,怕慧聪捣乱,忙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当即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鬼王笑容满面,忙扶他起来,道:“好徒儿,传你武功的事还得等这次任务完成以后,现在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早做准备吧。”
卜世仁道:“也不用准备什么,来之前我都打算好了,现在我师父……桓温还在地牢里没有离开,我等一等再回去吧。现在回去早了,万一被哪位师叔看见,又要安排我去干这干那,到时候脱不开身,救人的事可就泡汤了。”
“也是这个道理。”
鬼王坐回躺椅上,让侍立一旁的婢女端果子给卜世仁吃。
卜世仁吃着果子,斜眼打量着慧聪,见慧聪不时拿眼睛去瞟地上昏迷的女子,便拿折扇指着地上那女子向鬼王问道:“师父,这小娘是谁,怎么倒在这里?”
鬼王叹了口气,道:“她是我慧藏徒儿的婆娘,因慧藏看上了我这婢女,想拿她的婆娘跟为师换,为师不换,他便刀子来捅为师,结果被为师给就地正法了。这婆娘为师已托付给慧聪照顾了。”又向慧聪道,“好徒儿,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带她回去将息?”
慧聪道:“是。”
卜世仁心想:“这小娘身姿不错,送给慧聪贼秃,未免太便宜他了。我且问师父要过来,气他一气。”忙向鬼王道:“既然是逆徒之妻,何必待她这般客气。不如把她交给徒儿,让徒儿帮着调教调教,兴许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鬼王点了点头,道:“也好,为师就把她交给你吧。”心里却在想:“你跟本王要她,无非是不想让慧聪带她走,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当本王是傻子吗?”
到嘴的肉又飞走了,慧聪在心里把卜世仁恨得要死,可又不敢说什么,只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怎样不声不响地把卜世仁弄死。
卜世仁故意气慧聪,把慧藏妻子抗在肩上,经过慧聪身旁时,小声说道:“大事在即,我却这样疲惫,只好先去提个神啦。”说完得意洋洋地扛着人走了。
见卜世仁进了西面廊房,又把房门闭上,慧聪忍无可忍,走到鬼王躺椅前,道:“师父,卜世仁身为桓温的弟子,却又偷偷拜师父为师,只怕他以后也会背着师父,再拜他人为师。要我说,等这件事过去,不如把他结果掉,再把暗道堵上,不然万一哪天被崆峒五老发现,终归是个祸患。”
鬼王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见慧聪有这般用心,并不奇怪,说道:“卜世仁留在崆峒派于我们伽相寺有不小的益处,不论他怎样对你,你都不能对他出手,万一闹僵了,得罪了崆峒五老,也是个麻烦。”
慧聪道:“以师父的本事,难道还怕那五个老杂毛吗?如今五老莫让已被蜃楼的人打成了残疾,一身本事能剩半成就不错了。要徒儿说,不如趁这个机会,把他们崆峒派一锅端了,咱们独自霸下崆峒山,不比看他们的脸色要强?”
鬼王看向慧聪,道:“崆峒派传承已久,你以为就凭咱们这点人,就能把人家一锅端了?能不能且不提。我们与崆峒派又没有仇怨,若兴师动众去攻打他们,那叫出师无名。江湖上的朋友来帮忙,也绝对是帮他们,到时候谁端谁还不一定呢。你有功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不如多把心思用在练功上。”又道,“最近崆峒派群雄齐聚,你们师兄弟暂时别出去“打猎”了,好好待在寺里,别给为师惹事。”
“是。”慧聪恭敬道,“徒儿,谨遵师父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