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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晓初     江湖听风录txt下载     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柳蕙跳崖

    梁冰道:“明日离开飞雪阁,是要回云门吗?”

    云天行道:“我回云门做什么,我又不是云门的人。”

    梁冰一愣,道:“你怎么不是云门的人,你不是云门的门主吗?”

    云天行笑着摇头,道:“你们都误会了,我跟云门没有任何关系。云门的前身是英雄门,是我那孙儿自己胡闹出来的,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你孙儿?”梁冰诧异道,“吴英雄是你孙儿?”

    云天行笑道:“可不是嘛。”

    梁冰秀眉微微皱起,道:“你又在胡说了,吴英雄的年纪大你两个还有余呢,怎么可能是你孙儿。”

    云天行笑道:“你还当真了,这只是我叫来玩的,我与他并没有血缘关系。只因在江南谭家谭老爷子寿宴上,他被我摆了一道,认我做了爷爷,所以才有了这层关系。当时是为了帮你姐寻找飞雪阁丢失的别离剑。她也知道这件事。”

    梁冰拍了拍胸口,笑道:“原来是这样,倒是把我吓了一跳。他要真是你孙儿,你现在怎么着也得是个老头子了。”

    云天行道:“这话倒是不假。”

    却说柳蕙方才见云天行吃饭少,又出来了许久没回去,有些不放心,便出来寻他,左找右找没找到,突然发现梅林旁小径上,有两行脚印往东面去了,便循着脚印找过来,远远看见梁冰坐在树下方石上,望着云天行在笑,柳蕙在心里撞翻了醋坛子,倒背着手向他们走去。

    “说什么呢这么好笑,也说来我听听。”

    梁冰忙见柳蕙来了,忙站起身来,道:“没说什么。”

    柳蕙望向云天行,目含幽怨之色,道:“小哥哥,人家好担心你,看你吃不下饭,又出来这么久不回去,特意出来找你,你倒好,却跟小姐姐在这里说说笑笑,一点也不顾及人家的感受。”

    云天行道:“方才刚睡醒,没胃口,所以吃得少,我想出来走一会儿就回去,你又何必多跑这趟腿。”

    柳蕙把嘴一撇,道:“人家是关心你才找出来的,你连个谢字都没有,还说人家的不是。”

    梁冰道:“既然你还没有吃饭,那就回去吃吧,我也还有事,先走了。”冲柳蕙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看着梁冰走出视线,柳蕙又转过头来说道:“小哥哥,你跟她说什么了?也说给我听听。”

    云天行道:“没说什么要紧事,只是闲聊而已。”

    柳蕙道:“如果只是闲聊,干嘛跑这没人的地方来?分明有事。你还瞒我。”

    云天行见瞒不过,只得到:“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别多问。这里冷,我们回去吧。”

    柳蕙听是两人之间的秘密,醋意更重了,赌气道:“我不回去了,我就要在这里。”

    云天行道:“柳蕙,你不是小孩子了,别总胡闹。”

    柳蕙委屈道:“小哥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嫌我是个盗贼?”

    “又来了。”云天行在心内叹息一声,“柳蕙,我之前没有嫌弃你是盗贼的意思,以后也不会有,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可别再这么问了,我都快要被你给逼疯了。”

    柳蕙撅着嘴道:“你还狡辩,你就是嫌弃我。”

    云天行苦着脸道:“我真没有啊!”

    柳蕙道:“还说你没有!你有秘密不和我说,却带梁冰小姐姐来这种隐蔽的地方说,不是嫌弃我是什么?要么……要么你就是喜欢她!”

    云天行道:“天地良心啊!我跟梁冰只是普通朋友,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啊!”柳蕙叫道,“你果然喜欢她!”

    “我哪里说我喜欢她了?”云天行都快哭了,“这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哪有这种事啊!”

    柳蕙道:“小哥哥,你好过分哦!你不仅喜欢她,还想看她的身子!”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看她的身子了?”云天行叫道,“你别总拿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胡乱栽赃好不好啊!”

    柳蕙道:“如果你不想看她身子,干嘛把她带到这个没人的地方来?”

    云天行道:“我们那是有重要事情要谈啊!”

    柳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肯定是谈妥了,不然她不会跟你来这里。我都猜到了,你还跟我狡辩什么!”

    云天行呆了半晌,道:“我的天呐!柳蕙,你真是我的命中克星!杀我何需蜃楼,只你一人足矣!”

    柳蕙跺着脚叫道:“小哥哥,太过分了!冷阁主才刚去世不久,你就另寻新欢,你对得起冷阁主吗?”

    云天行面色微变,道:“柳蕙,你越说越过分了,这种话以后千万别再说,让人家听了去,不知要怎么传呢。”

    柳蕙道:“我就说,我就说。”

    云天行心想:“这小妮子说话颠三倒四,我跟她讲什么道理。她不走,我自己回去,没人跟她斗嘴,她觉得无趣,自然也就回去了。”向柳蕙道,“我饿了,要回去吃饭,你走不走?不走我可自己走了。”

    柳蕙一脸受委屈的样子,叫道:“难道我还不如你的饭重要吗?你要是敢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说着已挪到了崖边。

    云天行心想:“她不是那种会轻生的人。我若不走,才真会出事。”挥了挥手,“你不走我可走了。”然后直接走掉了。回到追忆楼,向丁玲说道,“柳蕙在东面悬崖边上,你快去带她回来。”

    丁玲应声去了,过不一会,慌慌张张跑回来,道:“公子,不好啦,丁玲跳崖了。”

    云天行大惊失色,道:“你亲眼看到了?”

    丁玲道:“没有亲眼看到,不过,我在崖边捡到了她的鞋子,又到处喊了,都不见她应声,想是真的……”说到这里,便落下泪来。

    云天行见丁玲拿着一只鞋子,分明正是柳蕙刚才穿的,慌忙跑到崖边去看,可这留客峰何等之高耸,一眼如何望得见底?又在附近喊了一阵子,也不见柳蕙回应,心里又是伤心,又是懊悔,又是自责,一拳打在千年老松上,震得枝摇叶动,积雪也扑簌簌地往下落。

    “都是我不好,早知她真会跳崖,她说什么也依着她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你过分

    云天行听说柳蕙跳崖,赶忙来崖边察看,可留客峰高耸入云,一眼根本望不见底,又到附近喊了,也没听到柳蕙回应,心内悔恨不已,不住拿拳头砸崖边那株老松,震得满树枝叶乱颤。

    丁玲虽然与柳蕙相处时日不长,但两人情投意合,十分谈得拢,这时见柳蕙跳崖,心中不知有多么伤心,眼泪扑簌簌比树上积雪落得更急。

    就在两人伤心落泪时,突听一人咯咯笑道:“小哥哥,你要是再打下去,我可真要掉下去了。”

    云天行一怔,仰头看去,见柳蕙坐在树上,正捂着嘴笑哩。

    云天行还真当她跳了崖,不知有多么伤心悔恨,这时见她好好的坐在树上,心内安定不少,同时又有几分恼怒,叫道:“柳蕙,你真是胡闹!这种事也开得玩笑?笑笑笑,亏你还笑得出来!”

    柳蕙笑道:“原来小哥哥这么担心我呀,要不是不爬到树上来,我还不知道呢。”

    云天行扭过头去,道:“谁担心你,我是怕你有个好歹,没法跟柳跖交代。”

    柳蕙伸手向下指着,笑道:“丁玲你看看他,他明明就关心我,还跟我赖呢。”

    丁玲受她欺骗,流了好些泪,这时候见她好好的坐在那里,自是高兴,道:“柳蕙,以后可别再开这种玩笑了,我和公子差点被你吓死,再也经不起第二次了。”

    柳蕙道:“咋了嘛,我就是爬树的时候不小心把鞋子蹭掉了,你们非要以为我掉下去了,我有什么办法嘛。”

    云天行哼了一声,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自己跑树上去藏起来,故意让我们以为你跌落悬崖,害我们担惊受怕,还说什么爬树不小心把鞋子蹭掉了,你这飞天夜猫的绰号是白叫的?这种话也就糊弄你自己,我们两个一点也不信。还有,我们两个喊了你多少次,你在树上不会听不见,为什么不答应?”

    柳蕙无言以对,一噘嘴,扭开头道:“谁叫你刚才惹我啦,我就要你为我担心。”

    云天行道:“生气归生气,可也不该用这种法子来作弄人。你不知道刚才我们两个有多担心你。”

    柳蕙道:“你还说我呢,你一走就是好些天,我和丁玲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后来听到冷阁主的死讯,我们还为你也……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云天行听她这么说,也觉得理亏,虽然当时事出紧急,但瞒着她们走了这些天,生死不知,她们怎会不着急?想到这,气也消了,向柳蕙道:“好好好,是我不好在先。上面危险,你快下来吧。”

    柳蕙道:“要我下去也可以,不过,你得在下面接着我。”

    云天行道:“你轻功那么好,还用我接什么,自己下来就是。”

    柳蕙道:“不,我就要你接,你不接我,我就不下去。”

    云天行心想:“这小妮子还跟我来这套,我若接了她,以后她必定会得寸进尺,要我做更多类似的事。我才不上她的当。”说道,“你不下来就在上面待着吧。”

    “小哥哥,你好狠心啊!”

    柳蕙咬住银牙,拿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云天行,内中颇含怨责之意。

    丁玲道:“公子,你就接她一下吧,她轻功虽然不错,但这里雪多地滑,要是跌上一跤,也摔得不轻。”

    云天行想了想也的确是这个理儿,这里离悬崖近,要是不小心滑倒,搞不好真会掉倒悬崖下面去。于是走到树下开阔处伸开双臂,向柳蕙道:“你下来吧,我接着你就是。”

    柳蕙大喜,道:“那你接好了,我可要下来啦。”双臂一撑,从树上跳下,正落在云天行怀里,含情脉脉地望着他,道:“小哥哥,你待我真好,我好喜欢你哦。”

    “是吗?”云天行把双臂往前一送,将柳蕙扔在雪地上,笑着说道,“你这话说得太早了些。”说完,笑着走了。

    柳蕙从地上跳起来,也不顾得拍打身上沾带的雪,向云天行喊道:“小哥哥,你过分!干嘛把人家抛在地上?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云天行早走没影了。

    柳蕙气得在那里直跺脚。

    丁玲道:“柳蕙,你别生公子的气。你刚才闹得确实过分了,害我们好一个担心,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知道啦。”柳蕙坐到方石上,自己把鞋子穿上,丁玲帮她拍打身上沾带的碎雪。

    第二日,吃过早饭,丁玲收拾好行李,又把那口锅收好背起来,柳蕙看见了,道:“走就走吧,你带人家的锅干什么?”

    丁玲道:“什么人家的,这锅是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柳蕙讶然道,“难道这锅是你自己带来飞雪阁的?”

    丁玲皱起眉头,道:“我也不瞒你,这锅就是我自己背来的,你想笑就笑吧。”

    柳蕙道:“我为什么要笑,我佩服你还来不及呢。”

    丁玲一怔,道:“你佩服我什么?”

    柳蕙道:“当然是佩服你的勇气。谁家做饭不用锅,可我行走江湖这些年,还没见谁带过锅。人人都怕笑话,宁肯饿肚子,也要保住尊严。你无惧世人眼光,特立独行,我由衷地钦佩你。”

    丁玲听了这番话,不知有多么感动,握住柳蕙的手,道:“柳蕙,你这番话都是真心的吗?”

    柳蕙笑道:“那当然啦。大家出门在外,风餐露宿,在饮食上大都是糊弄将就,你却这样认真。我要是小哥哥,做梦都要笑醒啦。”

    云天行在旁听得直摇头,自语道:“人家不带锅,主要是因为不方便,尊严什么的倒是其次。唉,这小妮子思路新奇,果非人间凡俗之人。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柳蕙听到云天行在嘀咕,道:“小哥哥,你在说什么?”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收拾好了就出发吧。”

    三人走出追忆楼,云天行回身望了一眼,正看见门楣上写的“追忆楼”三个字,登时如遭雷击,站在那里木然不动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四章 诗与剑(一)

    却说云天行走出追忆楼,回身看到门楣上“追忆楼”三个字,登时愣住了,丁玲见他忽然这样,叫了几声,不见他答应,倒似突然石化了,正不知如何是好。

    柳蕙伸开手掌在云天行面前摇了摇,道:“小哥哥,你咋了嘛?你说话呀!咦,怎么眼球也不动了?”

    丁玲面色微变,道:“公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柳蕙忙试了鼻息,向丁玲道:“你不用害怕,呼吸正常,可能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过一会儿自己就好了。”

    丁玲担忧道:“能自己好吗?要不要我去飞雪阁找个大夫来?”

    柳蕙笑道:“不用找大夫,这是他们男人的通病,看到美女就这样呆。你不用管他,一会儿就好了。小哥哥症状比我哥轻,我哥看到美女就流鼻血,他那样都没事,小哥哥只是发呆,更不会有事啦。”

    丁玲半信半疑,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这里也没有美女啊。”

    柳蕙道:“怎么没有,我不是吗?”

    丁玲道:“你当然是啦,可公子天天见你,怎么之前不这样,这时候突然这样了?实在奇怪。我就怕是别的病症,要不你看着公子,我去找个大夫来,好歹别耽误了公子的性命。”

    柳蕙双手掐腰,把樱口一撅,道:“你不相信我吗?”

    丁玲忙摇手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公子突然这样,我……好担心。”

    柳蕙道:“你放心就是,我哥常跟我说,他们男人都这样,一看到美女就挪不动腿。小哥哥只是发个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过一会儿就好啦。”正说到这里,忽听“锵”的一声,转头一看,云天行手里多了一柄出鞘剑。

    丁玲大惊,叫道:“公子,你拔剑做什么?”

    柳蕙泰然自若,只是微微一笑,道:“丁玲,你莫慌,小哥哥只是忽然想起了我,动了欲念,我又矜持,他心向往之而不得,日久憋成病,实在忍不住了,这才想来硬的。你先回避回避,我自有法子治好他这馋病。”

    丁玲拉了拉柳蕙的衣袖,小声道:“我看这架势不像啊,你不会是看错了吧?咱们还是去找飞雪阁的人来帮忙吧,万一动起手来,伤了谁也不好。”

    柳蕙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把他这馋病治好,叫你心服口服。”

    丁玲忙拉住她,道:“你先别过去,我看公子这神情不像是动了欲念,还是先叫飞雪阁的人来看个究竟吧。”

    两人正在分辨,云天行忽然又向追忆楼走去,柳蕙见了,忙叫道:“小哥哥,我在这里,你往哪里去啊?”

    云天行似是没有听到,走到追忆楼院墙外,向这画轴般的朱墙看了几眼,深吸一口气,以剑作笔,竟在墙上写划起来,其“笔力”之遒劲,恰似剑引龙蛇走位,字逼红粉出墙,端的是精妙非凡。

    丁玲和柳蕙这时也已跟了过来,对望一眼,又向朱墙上的字看去,一面看他写,一面念道:

    清清冷冷天上仙,不食人间烟火怜。

    月下瑶台非人境,亦无风雨亦无晴。

    众生希愿香火盛,春经秋纬何时眠?

    芳龄**韶华日,安能皓首对穷经。

    偷闲小落江南镇,寻花觅剑泛舟游。

    清潭深深深几许,老树盘根鼠洞多。

    浊酒一杯君莫笑,饮完御剑向西归。

    瑶台好,瑶台好,又相逢。

    月老醉酒红线乱,太岁临头灾祸生。

    天关急报群妖聚,飞马先行斩六魔。

    冰雪聪明出奇策,雷厉风行入阵林。

    剑荡八荒乾坤震,气吞四海碧潮生。

    白衣乌发染尘垢,玉骨冰肌遭裂痕。

    腹背受敌心相印,同生共死终难成。

    红梅落尽花魂逝,独留空山追忆人。

    云天行写完,不观一眼,还剑入鞘,转身便走。

    丁玲和柳蕙从右往左各自读完一遍,还没来得及深思,见云天行转身走了,不好再看,忙跟了上去。

    柳蕙道:“小哥哥,你刚才写的是什么啊?”

    云天行道:“你不是看过了吗?”

    柳蕙道:“没看懂啊。”

    云天行微微一笑,道:“懂的自然懂,不懂的又何必再问。”

    柳蕙跺脚道:“小哥哥,你真是的,你就不会给人家解释解释嘛。”

    云天行笑着摇头。

    丁玲道:“公子,刚才看你一动不动,连眼球也不转了,可把我们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云天行道:“我没事。刚才在想东西,怕跟你们对话会忘掉,所以没回你们。你们不会怪我吧?”

    丁玲笑道:“当然不会,公子没事就好。”

    柳蕙抱臂扭开头,道:“丁玲不怪你,我怪你。”

    云天行道:“你怪我什么,我哪里又招惹你了?”

    柳蕙道:“你刚才明明是馋了,怕丁玲笑话你,才故意装作去写诗。你这种小把戏也就能瞒过丁玲,想瞒过我,哼,还差得远呢。”

    云天行微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馋什么了?”

    柳蕙俏脸微红,扭捏道:“你明明知道,还非要人家说出来吗?”

    云天行道:“我知道什么?”

    柳蕙脸更红,道:“我就不跟你说,你自己想去吧。”

    说话间,三人走过了铁索桥,正见梁冰迎面走来,跟着听她说道:“师父知道你们今日离开,本想亲自来送,奈何临时有事缠住了,脱不开身,叫我来代送一程。”

    云天行道:“不必送了,我们三人自下山去便是。”

    梁冰道:“那怎么行,你们是飞雪阁的贵客,若不恭送,如何能显出我飞雪阁的诚意来。”

    云天行见她有此心意,不好拂她好意,让梁冰送下莲花峰,又催她回去,梁冰执意远送,又送出七八里,云天行停住脚步,道:“送到这里就好,你回去吧。”

    梁冰微微点头,道:“那你们一路保重。”

    云天行让丁玲和柳蕙先走一步,又向梁冰说道:“记住我昨日嘱咐的话,不要忘记。”

    梁冰道:“你又跟我充大人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用你嘱咐什么。”

    云天行微微一笑,忽听一人在远处喊“云大哥”,定睛一看,却是小岚。等她到了近处,问道:“你不是在天剑峰那边吗,怎么回来了?”

    小岚气喘吁吁地说道:“是师父叫我回来的,说你今日要走,让我回来送一送。还好赶上了。”

    云天行又各自嘱咐了两人一番,听着柳蕙在远处喊,方才告别两人走了。

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诗与剑(二)

    飞雪阁某厅内,叶倾城正与梁冰谈论阁中事务,郦秋忽然走入厅内来,先向叶倾城行了一礼,道:“方才我去留客峰走了一遭,发现追忆楼外墙上多了十数列诗,好似是用剑刻上去的。留客峰上没有别的客人,应该是云逸留下的,师父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叶倾城道:“什么诗?”

    郦秋道:“我看了几遍没看懂是什么意思,师父既然没空,我去把诗抄回来好了。”

    叶倾城起身道:“也不必麻烦你,我现在正好有空,一起去看一看就是。”向梁冰道,“冰儿也一起去好了。”

    “好。”梁冰起身答应。

    叶倾城带梁冰和郦秋来到留客峰追忆楼外,果见东侧院墙上刻了十数列诗句,排列工整,字迹苍劲有力,若非剑道高手,断然无法用剑写出这样的字迹来。

    叶倾城一连看了几遍,越看表情越复杂,最后冷哼了一声,道:“好个云逸,我们飞雪阁待他如上宾,他倒好,临走时还不忘写首诗来骂我们,早知这样,我就该多从他身上讨些便宜才是。”

    郦秋道:“师父是从哪里看出云逸是在骂人的,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叶倾城道:“此诗是为你冷师叔写的,如果你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的事,必是看不懂的。你冷师叔还在的时候,跟我说了不少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所以我才能看懂。我给你们解释解释好了。先说第一句,‘清清冷冷天上仙,不食人间烟火怜’,这是把你冷师叔比作天上的神仙了,说她不食人间烟火很可怜。”

    郦秋微微点头,道:“冷师叔清清冷冷,超凡脱俗,确有仙人之姿,这个比喻倒是很贴切。那第二句‘月下瑶台非人境,亦无风雨亦无晴’又是什么意思?”

    叶倾城道:“单从字面意思来看,他是把我们飞雪阁比作瑶台仙境了。既是仙境,自是朝夕如一,不见风雨,亦无阴晴。”

    郦秋略作沉吟,道:“这个比喻也很恰当。我们飞雪阁就处在昆仑山脉中,而昆仑山历来被称作华夏第一神山,相传王母娘娘的仙府就建在昆仑山上。他把飞雪阁比作瑶台仙境,自是最合适没有了。”

    叶倾城道:“他这两句写得很妙,如果你不知道他与你冷师叔之间的事,也仅仅只能看出表面意思,断然无法窥测其中深意。”

    郦秋道:“这两句诗中还有深意?”

    叶倾城微微点头,道:“他用‘非人境’三字表面上是称赞我们飞雪阁乃神仙境地,实际上他的真实用意是说,我们飞雪阁不是人待的地方,解释得更狠一点,那就是在骂我们不是人。后面‘无晴’二字也是这样,说我们飞雪阁对你冷师叔太无情,更狠一点也可以说我们飞雪阁没有人情味。这两句写得太深,要总观全文领略本诗主旨后才能看懂。”

    郦秋又看着墙上的诗句体会了一番,拍手赞叹道:“月下瑶台非人境,亦无风雨亦无晴,好一个一语双关,若不是师父提点,郦秋断然看不出此中深意。”又道,“云逸还真是厉害,骂人不见一个脏字不说,还藏得这么深,如果没点文化,被他骂了也不知道,实在惭愧,惭愧。”

    叶倾城白了郦秋一眼,道:“他在骂我们呢,你还为他叫好?”

    郦秋摇头苦笑,又向诗文后面看去,道:“众生希愿香火盛,春经秋纬何时眠?芳龄**韶华日,安能皓首对穷经。这四句又是什么意思呢?”

    叶倾城道:“此诗既然与你冷师叔相关,把你冷师叔代入进去,这几句话的意思就不难理解了。大意是说我派给你冷师叔的事务太多,无穷无尽,仿佛永远也做不完,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又为你冷师叔抱不平,说她还年轻,不该天天面对这些繁琐事务直到白头。”

    郦秋依照师父的解法,又读墙上诗句,果然能体会出其中深意。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云逸武功极高,想不到在诗文造诣上也是这般纯青,郦秋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倾城心内暗想:“我早看出云逸不是寻常人物,所以才想撮合他与冰儿,只可惜两人没这个缘分。阿雪倒是有缘,却又无分,实在可惜至极。”

    郦秋又向墙上诗句看去,就算将冷师叔代入进去,也看不出其中深意,只得又向叶倾城请教。

    叶倾城道:“要想读懂此诗,首先要了解你冷阁主与他之间的事,你看不懂也在情理之中,还是我来解释给你们听吧。后面这两句‘偷闲小落江南镇,寻花觅剑泛舟游’,是说前几年你冷阁主下江南寻别离剑时发生的事。”

    郦秋一面听,一面望着墙上诗句自行体会,又想起那次去万佛寺参会,冷师叔说要下江南寻别离剑,先遣自己与其他姐妹回来飞雪阁,此时又听师父讲解,登时如拨云见日,对云逸的钦佩之情又加深了一层。

    叶倾城道:“后面这两句‘清潭深深深几许,老树盘根鼠洞多’,应该是暗喻江南谭家之事,其中详情,你们自行体会吧。”

    那日谭千秋老爷子摆寿宴,江南各方势力人物均有到场,期间发生的谭家丑事,早已传遍江湖,郦秋自然也听说了。此时结合谭家那些丑事,再去看这两行诗句,自然不难明白其中深意。

    叶倾城道:“后面两句‘浊酒一杯君莫笑,饮完御剑向西归’,自是说你冷师叔得了别离剑后回返飞雪阁,此处不必多做解释。”又道,“瑶台好,瑶台好,又相逢,此处应是指云逸来飞雪阁,又与你冷师叔重逢。”

    郦秋边听边点头。

    叶倾城继续往后看,当看到“月老醉酒红线乱”那里时,心内暗想:“此句应该是说我乱点鸳鸯谱,他明明喜欢阿雪,而我却想撮合他与冰儿。此事别人不知,况又是我的私心,不好对郦秋明说。”便道,“月老醉酒红线乱,我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可能是说他与你冷师叔没能走到一起吧。”

    郦秋并不知道师父想撮合云逸与梁冰的事,此时听师父这么解说,颇感赞同,道:“我觉得也是这个意思。后面‘太岁临头灾祸生’这句我能看懂,应该是说柳蕙与他哥的事。之前他们占了王老庄主的庄子,堵在厨房外面,不给他们肉吃。王老庄主来我们这里求援,不就叫他们兄妹两个煞星太岁嘛。”

    叶倾城微微点头,道:“你想的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 相认

    郦秋继续往诗句后面看去,道:“天关急报群妖聚,飞马先行斩六魔,这个我也知道。是说西域大军集结在玉门关外,准备攻打玉门关,冷师叔先我们一步去了,所以说是飞马先行。至于后面这六魔,我想应该是指关西六魔吧。”

    叶倾城微微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郦秋道:“冰雪聪明出奇策,雷厉风行入阵林,剑荡八荒乾坤震,气吞四海碧潮生。这四句是夸赞冷师叔的,我也能看出来。后面这两句‘白衣乌发染尘垢,玉骨冰肌遭裂痕’,应该是说冷师叔受伤。”

    郦秋继续往后面看,道:“腹背受敌心相印,同生共死终难成。红梅落尽花魂逝,独留空山追忆人。这四句应是云逸感慨冷师叔仙去,也不难看出来。最后以追忆人结尾,正与他住的追忆楼相应,由诗入实,足以说明此诗正是出自他手。”

    叶倾城欣慰点头,道:“你分析得很好,正与我心中所想一样。”

    郦秋从右往左便览全诗,道:“云逸句句在写冷师叔,可全诗上下,却连冷师叔的一个名字都没有提到,正如师父所言,若非知道他们二人之间事,断不能领略此中真意。云逸如此功力,恐已登堂入室了吧。”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我年纪在他身上,可论文论武,均远不及他,实在惭愧至极。”

    叶倾城道:“郦秋,你也不必惭愧,像他这样的人本就凤毛麟角,若是一味的跟他比,我们都别活了。”

    郦秋摇头苦笑。

    叶倾城又看墙上诗句,心想:“字中蕴藏剑意,凌厉霸道,已不在我辈之下。云逸啊云逸,你究竟是什么人?”又见梁冰盯着墙上的诗句愣愣出神,问道:“冰儿,你怎么了,一句也不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梁冰微微摇头,“我只是想起了冷师叔。”

    叶倾城叹息一声,向郦秋道:“郦秋,你去找个匠人来,将这首诗刻在院内假山石上,以后这追忆楼也别让其他客人住了,暂时先锁起来吧。”

    郦秋应声去了。

    叶倾城见梁冰偷偷抹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知道你对她感情深,但事已至此,你就是哭瞎这双眼睛,也无济于事了。生活还要继续,总不会因她一人离去就停下。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走了。

    “姨母。”

    叶倾城才走不远,突然听到这两个字,如遭雷击,猛地回过身来,惊讶地看着满脸泪痕的梁冰,颤声道:“你……叫我什么?”

    梁冰咬着嘴唇,哽咽道:“姨母,你还要瞒我多久?”

    叶倾城注视着梁冰许久,忽然叹了口气,走到梁冰面前,帮她擦去泪水,道:“冰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梁冰道:“你与娘亲的书信我都看过了,上面写得清楚,冷师叔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她是随娘姓的,我是随爹姓的,是不是?”

    叶倾城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你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确就是你的亲姨母,你冷师叔也的确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因当时你父亲将她送到你外公那里时,有仇家跟在后面,他怕以后会被人认出来,就让你姐姐随了娘姓,所以你们姐妹两个一个姓冷,一个姓梁。”

    梁冰道:“姨母既然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叶倾城道:“你也知道,你姐姐修炼了忘情诀,我本算等她将忘情诀修至大成,再把你们两个叫到一起,把那些事往事说给你们听,谁知却出现了这样的状况。唉,早知道会这样,无论如何也该提早告诉你们的。”

    梁冰道:“姨母怕姐姐耽误练功可以理解,可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叶倾城道:“这种事要告诉就都告诉,要不告诉就都不告诉,只告诉你一个单瞒着她像什么?况且我看你跟她很亲近,就算有了这层关系也不过是那样,所以就想再等等。不过,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些事的?”

    梁冰道:“已经很多年了。”

    叶倾城微微点头,道:“难怪你那么亲近她,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梁冰道:“我跟姨母想的一样,也是想等姐姐把忘情诀练成后再告诉她,可造化弄人,那一天终究不会再来了。”说到这里,又开始落泪。

    叶倾城也跟着伤心了一回,道:“冰儿,你也别怪姨母不跟你相认。实在是我现在的身份容不得我这样做。她们不知道你我的关系,我待你好她们说不得闲话;如果她们知道我是你姨母,我再待你好,那就是徇私,性质就不同了,希望你能理解。”

    梁冰道:“就算不相认,姨母也从未亏待过我,就算是亲姨母,也不过如此吧。姨母也不要多想,我从来没有怪过姨母。咱们以后还是师徒相称,至于亲戚关系,各自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非得摆到明面上来。”

    叶倾城微微一笑,道:“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

    梁冰道:“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怕师父不同意,就一直忍着没说。现在我想征得师父的同意,希望师父千万不要拒绝我。”

    叶倾城道:“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有话直说就是。”

    梁冰道:“我是在飞雪阁长大的,虽然也时常外出,但每次都跟大家一起,几乎没有单独出去过。现在我想独自去江湖上历练历练,希望师父能够应允。”

    叶倾城道:“冰儿,恕我不能答应。如今江湖上很不平静,不但湘越两王的叛乱还没有平定,蜃楼也一直在暗处拨风弄雨,正该是避祸藏身的时候,你这时候出去,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况且你之前从未独自出过远门,这时候去,我怎能放心?”

    梁冰道:“师父,你说的这些我都已经考虑过了,我自会小心在意,师父不必为我担心。”

    叶倾城叹息了一声,道:“冰儿,你要理解师父的苦心。师父不让你去,是为了你好,你何必这么拗呢。”

    梁冰道:“如果我一辈子都活在师父的羽翼下,是永远都长不大的,师父要真是为了我好,就应允我这一次吧。”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十招(一)

    叶倾城道:“冰儿,如果你非要去江湖上历练,我也不好勉强你,不过,还是等这一段非常时期过去再说吧。等湘越两王叛乱平定,等蜃楼消停了,我再遣个妥当人跟着你,多少有个照应,也比你一个人出去要强。”

    梁冰道:“既是历练,就免不得要遇上危险,到时候见机行事,或斗力,或斗智,化解危难,然后才能成长。师父若派人跟着,就不叫历练了。”

    叶倾城道:“我又何必不懂这个道理,只是你从未独自出过远门,这时候突然说要出去,可叫我怎么放心呢。”想了一会,又道,“你若非要出去也可,我先派人把云逸喊住,你赶快回去收拾,跟他一道去吧。有他在,我也可以放心。”

    梁冰道:“我只是想独自去江湖上历练一番,又不是为寻他去的,干嘛非要去找他?我正因为不想跟他同路,才故意延后提出来,师父又叫我去找他,存的是什么心思?”

    叶倾城微笑道:“我存的是什么心思,你难道不知道?”

    梁冰扭开头,道:“师父的心眼比苍蝇的眼睛还多,我哪能猜到师父的心思。”

    叶倾城笑道:“你这丫头,明知道我想撮合你们两个,还跟我装什么傻?你跟我说实话,此次吵着要出去,是不是想去找他?”

    梁冰叫道:“师父,你快别乱说了。他是我姐姐喜欢的人,我找他做什么?他如果跟我姐姐成了亲,做了我的姐夫,我倒还有个找他的理由。现在他们两人只是各怀情意,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可不认他这门亲。”

    叶倾城道:“我不是要你跟他认亲,我是想让你跟他成亲。”

    梁冰背过身去,道:“师父,我根本不喜欢他,你又何苦这样。”

    叶倾城叹息了一声,道:“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云逸这孩子文武双全,相貌不差,品性又好,我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不讨喜的地方。你姐姐见过的英才俊杰之辈也不算少,可为什么唯独对云逸倾心,你想过没有?”

    梁冰默不作声。

    叶倾城又道:“云逸不过才二十上下年纪,便有本事与你师叔祖她们相抗衡,再给他个二三十年,这天底下只怕再难有人能与之争锋了。等他名扬天下那一日,想嫁给他的女人趋之若鹜,到时候就算你有这个心,只怕也为时已晚啦。”

    梁冰回过身来,道:“师父,感情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我就是不喜欢他,能有什么办法嘛。”

    叶倾城道:“既然你不喜欢他这种类型,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你告诉我,我给你打听着。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若再这么拖延下去,误了好时候,将来必是要后悔的。别人不说,你眼前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我之前一心向武,没往感情那方面想,等过了合适的年纪,再去想这些事,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了。你总不会想跟我一样孤单一辈子吧?”

    梁冰心想:“姨母这么做也是为我好,我若一味拒绝,未免辜负了她一番苦心。”便道,“现在要我说喜欢什么类型,我也说不出来。不如这样好了,师父允我独自下山,我去江湖上走一走,如果发现自己喜欢的,就带回来给师父见一见,怎么样?”

    叶倾城笑道:“这种话瞒别人可,瞒我,还差得远呢。”

    梁冰道:“冰儿是真心的,哪里瞒师父了?”

    叶倾城道:“我知道这只是你的权宜之计,瞒不过我的。你想去江湖上历练,这本事一件好事,只因为现在是多事之秋,不是个好时机。你若非要去,那也成,如果你能在我手下撑过十招不败,我就允了你,怎样?”

    梁冰展颜笑道:“师父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可不能再收回了。”

    叶倾城笑道:“我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几时赖过?”心里却在想:“你这丫头还笑,待会儿有你哭的时候。你的本事是我教的,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知道?十招只是我的保守估计,要制住你,五招足够了。”

    梁冰退后三步,握剑行礼,道:“冰儿本不该对师父拔剑,但冰儿所学未及师父十分之一,又以此次出行为赌注,所以不敢让剑,还望师父见谅。”

    叶倾城心内暗笑:“在我这,你用不用剑都是一样。”口里却说道,“好,我空手,你用剑,十招见胜败。”

    梁冰笑道:“那冰儿可要冒犯了。”拔出剑来,使一招“朝山礼佛”护住前胸,静待叶倾城来攻。

    叶倾城微微一笑,道:“小丫头,不听师训,看为师如何教训你。”脚步一动,带着一串虚影,蹿到了梁冰跟前,一记雪泥鸿爪,疾如闪电,先抓梁冰的剑。

    梁冰早料到师父先手会用这招,忙把身子跳向一旁,抖起剑来疾刺叶倾城左肋。

    梁冰这一剑虽然没有特定的名称,但内中却蕴含了飞雪阁上乘剑法之精髓,叶倾城身为飞雪阁阁主,又是出了名的武疯子,于剑道一途,尤为精深,怎会不知这一剑的厉害?微笑道:“不错。”足尖运力一点,身子霍然拔起,到了两丈多高处,一个倒翻又扑了下来,一掌击下!

    梁冰一剑刺空,只觉头顶一股掌风急剧压将下来,不敢多想,飞身连跳,已掠到了追忆楼院墙上,还未稳住身形,叶倾城呼的一掌又拍了过来,掌力强横,还未靠近,便压得梁冰喘不过气。

    梁冰身子未稳,躲闪不开,忙横剑当胸,左手食中两指抵住长剑尾端,叶倾城这一掌正好打在长剑中央,长剑弯曲成弧,梁冰借力飘然落入追忆楼院中,足尖频点后撤,叶倾城哪肯让她逃走,飞身去追。

    梁冰一直退到追忆楼檐下,无路可退,便把身子腾身跃起,凌空一翻到了二楼檐上,见叶倾城又跟了上来,忙再次跃起,想上到楼顶去,可身子刚腾空起来,右脚腕便被叶倾城给拽住了。

    “看你还往哪里跑!”

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十招(二)

    梁冰本想纵到楼顶上去,可身子刚刚腾起,脚腕便被叶倾城拽住,情急之下扭转身形,一剑斜削叶倾城右臂,叶倾城微微一笑,右臂探出,屈指一弹,叮的一声,将长剑弹开。

    梁冰暗想:“师父怎地也会弹指神功?是了,她时常与师伯祖切磋武艺,必是从她那里学来的。如今被她抓住脚腕,若不及时挣脱,必定要被她拿住。这还不到五招,如此败了,面上无颜,她不许我独自下山。”不敢多想,左手居高临下发出一掌,直打叶倾城头顶!

    “下来吧。”

    叶倾城左手用力向下一拉,梁冰身子急往下坠,这一掌尚未使老便已被消解,梁冰忙回转剑锋,疾刺叶倾城小腹,叶倾城屈指一弹,将梁冰这一剑弹开,跟着使一招雪泥鸿爪,梁冰没有反应过来,长剑已被叶倾城夺走。

    “冰儿,你输了。”

    叶倾城微微一笑,一掌击在梁冰前胸,登时将她从追忆楼二楼打了下去。

    梁冰身子倒摔下楼,临近落地时,反手在地上一撑,再次弹起,一个凌空倒翻,双足稳稳落地,还未来得及喘息,猛觉头顶日光一暗,仰头一看,见叶倾城从上一脚向她踩了下来。

    梁冰没想到叶倾城来得这么快,此刻已无法闪躲,只得硬着头皮向上发了一掌,正打在叶倾城脚底。

    “好啊你这丫头,还敢打师父,还不给为师跪下受罚!”

    叶倾城低喝一声,脚上用力往下一踩,梁冰闷哼一声,左膝磕在青石地上!

    叶倾城负手而立,踩在梁冰掌上,道:“冰儿,你还不肯认输吗?”

    梁冰被叶倾城压得直不起身,单膝跪在地上,咬着牙道:“还有五招,请师父发招!”

    叶倾城道:“如果你是我的仇人,不用五招就能取你性命。依我看,剩下那五招也不必再试了,你还差得远呢。”

    梁冰叫道:“请师父发招!”

    叶倾城叹息一声,道:“我若再发力,你非受伤不可,何必非要闹成这样。你想去江湖上历练,等这一段时间过去,我自会放你下山,不过到时候我得叫个人跟着你,相互有个照应,不比现在孤身出去好?”

    梁冰仍叫道:“请师父发招!”

    叶倾城微微摇头,心想:“这丫头不撞南墙不回头,我若不叫她吃些苦头,她必不肯罢休。”想罢,深吸一口气,将内力灌注到脚上,猛力往下一踩,梁冰脸色骤变,膝下青石板向四方蔓生出无数道裂纹。

    叶倾城心想:“我本以为这已是她的极限,没想到她居然还撑得住,倒是我小瞧她了。”说道,“冰儿,要认输吗?”

    梁冰紧要牙关,道:“我还撑得住,请师父再发招!”

    叶倾城皱眉道:“冰儿,我若再发力踩下去,你这条手臂可就不保了。”

    梁冰道:“冰儿日夜聆听师父教诲,又蒙师父朝夕指点,若连师父十招都接不住,也无脸面再活下去了,还要这条手臂做什么?”

    叶倾城微微摇头,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强求,不过,你可得小心了,我这一脚可比之前那几脚都要重。”

    梁冰道:“冰儿知道,请师父继续发招!”

    叶倾城道了一个“好”字,继续往足下灌注内力,又猛力往下一踩,梁冰膝下青石板瞬间崩碎,嘴角亦流下了一道血线,心内暗想:“师父的实力果然强横,若任由她这般踩下去,我必然承受不住。如今十招未到,我若就此倒下,她怎肯许我下山。看来不好再隐藏实力了。”

    叶倾城见这一脚仍未能将梁冰踩倒,心下诧异,正想劝她认输,忽觉自梁冰掌中传来一股劲力,透过脚底板,直钻入体内,叶倾城自认功力深厚,本不惧怕梁冰这点功力,可忽然觉得双脚有些发麻,便似被细针扎了一般,暗叫一声不好,忙腾身跃起,凌空一脚,踢向梁冰。

    梁冰忙举起双臂格挡,但仍被叶倾城踢到了两丈开外。

    叶倾城并未紧追上去,而是站在那里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梁冰,道:“冰儿,你刚才使的是什么招数,我可不记得飞雪阁内有这样的武功。”

    梁冰道:“这是之前姐姐教给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功。”

    叶倾城心想:“飞雪阁内的武功虽然有我没练过的,但却没我没见过的。刚才冰儿使的招数我却是头一次见,又是阿雪教给她的,多半是忘情诀上面的武功。不过冰儿并不满足修炼忘情诀的条件,怎么可能会使忘情诀上面的武功?是了,阿雪常年修习忘情诀,多半是发现了某种无条件即可修炼的武功,这才教给冰儿了。一定是这样的。”

    梁冰见叶倾城沉吟不动,道:“师父在想什么?”

    “没什么。”叶倾城将手中剑一抖,“刚才我有意相让,这才让你侥幸挨到了如今,现在我可不会再留手了。”说罢,一个箭步飞出,长剑连抖,竟抖出了无数幻影,似大雪纷纷一般,齐向梁冰席卷而去!

    “雪漫昆仑!”

    叶倾城本就于剑道一途格外上心,此时长剑在手,更是如虎添翼,如此全力出剑攻来,梁冰哪敢去接,忙使出踏雪无痕的功夫,飞身疾走,到了院墙边,纵身跳出,继续飞奔。

    叶倾城紧随其后跳过院墙,道:“冰儿,你能将踏雪无痕的功夫用到如此境界,已算是难能可贵了,但想要摆脱我,只怕还不够呢。”

    梁冰回头瞧了一眼,见叶倾城越追越近,正愁无计可施,忽见前方松树下不知谁堆了个雪人在那里,腰上别着两根长棍,倒似云天行的模样,不及多想,抢到雪人那里,拔了那两根长棍出来,同时向叶倾城掷去。

    叶倾城见双棍破风而来,偏偏挡在去追梁冰的路上,不想绕远,低声喝道:“狂风剑舞!”舞动长剑,在身前展开一道屏障,那两根长棍撞在屏障上,寸寸缩短,只眨眼工夫,两根长棍便被削得木屑纷纷,没了本形。

    “冰儿,此时不认输,更待何时!”

第一千一百四十九章 十招(三)

    叶倾城削碎双棍,跟着足尖点地,飞身掠出,一剑向梁冰刺去,梁冰眼看剑来,忽然张大了眼睛,望着叶倾城背后,叫道:“姐姐!”

    叶倾城本已挺剑刺到了梁冰眼前,突听她唤一声姐姐,吃了一惊,忙收住剑,回头去看,岂料这只是梁冰的分心之计,就在她回头的刹那,梁冰纵身飞扑过来,一记雪泥鸿爪抓住了叶倾城手中长剑,跟着左起一掌,直打叶倾城心口。

    叶倾城低喝一声,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气浪,梁冰被这股无形气浪一撞,闷哼一声,身子倒跌出去,刚立住脚,还未来得及喘息,叶倾城已飞身抢到了面前,一剑点向梁冰咽喉,剑身颤动,嗡鸣不止!

    梁冰面色不变,运功提气,双掌运动,合划太极模样,在咽喉处合掌,恰恰将叶倾城刺来的长剑夹在了掌中,微微一笑,道:“师父,十招到了,我还没败,你可得说话算话,让我独自下山。”

    叶倾城微微眯起眸子看着梁冰,道:“冰儿,你隐藏得够深呢。我与你朝夕相处,竟不知你的武功已到了如此境地,难怪你肯答应接我十招,原来早有把握在身。”

    梁冰收手退后一步,捧拳行礼,道:“师父谬赞了。要不是师父及时收力,我又怎能接住师父这一剑。”

    叶倾城倒转剑柄,把长剑递还给梁冰,道:“刚才那一剑我收力不假,可也不是谁都能随便徒手接的,至少在我的印象里,你没本事接下我这一剑,但你却真实做到了,而且游刃有余,单从这一点来看,你的实力远比我估计的要高,只怕我现在全力出手,也未必能在十招内将你制住。”

    梁冰收起剑,挽住叶倾城的胳膊,笑道:“师父这是什么话儿,我的武功都是师父教的,师父要捉我还不是手到擒来。刚才我只是猜中了师父的心思,知道师父会用‘点染江山’这一招来对付我,事先做了准备,这才能侥幸接下师父的剑。如果师父再全力对我使一次,我是万万接不住的。”

    叶倾城伸指在梁冰额头点了一下,道:“你这丫头明明隐藏了实力,被我打出原形,还不承认。哼,要不是你看你是我姐姐的宝贝疙瘩,我非打你个屁股开花不可。”

    梁冰脸上一红,道:“师父,我都多大的人了,还打屁股,叫师姐师妹们看去,羞也羞死了。”

    叶倾城笑道:“你故意隐瞒实力,欺骗了为师这些年,打你两下怎么了?不但打,还要重重地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瞒师父了。”

    梁冰知道师父只是开玩笑,道:“师父,现在您肯让我下山了吗?”

    叶倾城道:“既然都说好了,自然不好再拦你。不过,冰儿,别以为你能接下为师十招不败,出去就可以恣意妄为。江湖中藏龙卧虎,比师父厉害的大有人在,况且我刚才只是试探你的深浅,并未动杀心。你若在外面惹到比师父还厉害的人,可没人去救你了,所以务必小心谨慎,不可惹是生非,知道吗?”

    梁冰道:“师父放心吧,我也不是那种爱惹是生非的人。”

    叶倾城微微点头,道:“还有一件事,此番游历江湖,免不得要接触一些人,如果有中意的,不妨多接触接触。等你回飞雪阁的时候,若是空手回来,我可要重重罚你。此事重大,你须时刻记在心上。”

    梁冰道:“冰儿知道,请师父放心,但凡遇到合适的,一定带回来让师父见一见。”心里却在苦笑,“我只是随便说说,姨母却记到心里去了。她待我这样好,就算是爹娘,也不过如此吧。”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回到了莲花峰,梁冰道:“师父,我想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出发下山。”

    叶倾城忽然停住脚步,道:“走之前你先跟我去一趟藏剑楼。”

    梁冰道:“去藏剑楼做什么?”

    叶倾城道:“我有件东西想要交给你。”

    梁冰道:“什么东西?”

    叶倾城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先去把一些紧要事处理了,之后便带着梁冰往天剑峰那边去了。

    到了就天剑峰驻地,叶倾城带梁冰进入藏剑楼,上到三楼,先向赛西施问了好,又上到六楼,见聋哑老人依旧在那挺尸,两人暗暗好笑,又上到九楼,各自跟冰山童姥问了好。

    冰山童姥看了梁冰一眼,向叶倾城道:“倾城,这时候把你的宝贝徒弟带过来,莫不是想到我这里来捞好处吧?”

    叶倾城笑道:“师伯猜得不错,我就是带我的宝贝疙瘩到这里捞好处来了。”

    冰山童姥白了她一眼,道:“仗着你是阁主,我不能对你怎样,要是别人来跟我讨东西还这么嚣张,我非把她从窗户扔出去不可。”

    叶倾城微微一笑,正要说什么,突听楼梯咚咚响,知道有人上来了,转身一看,见是赛西施。

    赛西施走到冰山童姥身旁,抚摸着她的头,道:“师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倾城才是货真价实的飞雪阁阁主,要取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你辈分虽高,可也不过是个看护,对阁主这么大不敬,她不把你从窗户扔出去,你就谢天谢地吧。”

    冰山童姥大怒,呼的一掌向赛西施打过去,赛西施纵身跳开,捏着两边腮颊吐舌头,嘲讽道:“没打到,没打到,啦啦啦,气死你。”

    冰山童姥脾气本就暴,被赛西施这么一惹,怒火直往上冲,只因叶倾城在场,才忍下了这口气,向叶倾城道:“要取什么?”

    叶倾城道:“如我忘然和红绡甲。”

    冰山童姥看了梁冰一眼,向叶倾城道:“都是给你这宝贝徒弟用?”

    叶倾城道:“是。“

    冰山童姥心想:“如我忘然和红绡甲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一人能得一件,已是极为不易,她居然一次要给她徒弟两件,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冰山童姥虽然不大乐意,却也不好违逆叶倾城的意思,转身自去拿取。

第一千一百五十章 如我忘然

    藏剑楼内藏机关,不论是名剑还是其他珍贵物事,大都藏在了夹壁之内,若不知机关所在,便是将整座藏剑楼拆毁,也绝对找不到藏于夹壁之内的物事。

    冰山童姥找了根短棍,沿墙壁走了一会,拿棍子一头往墙壁上撞了一下,然后又走到朝南开的窗户前,高高一纵,在窗上沿再往上两尺的地方又撞了一棍,然后继续走下去……

    梁冰不知藏剑楼的奥妙,见冰山童姥边走边拿棒子打墙,心中不解,向叶倾城小声问道:“师父,师伯祖在干什么啊?”

    叶倾城道:“这座藏剑楼是一座机关大楼,我要的东西都藏在夹壁之内,你师伯祖正在帮我们开机关呢。”

    梁冰点了点头,心想:“我早知道藏剑楼是座机关大楼,没想到开启的方法这样繁琐。这样即便有外人进来,不知道开启机关的方法,必然也会无功而返。不过,既然阁中名剑都藏得这样严实,当年司空仙圣又是如何把剑盗走的呢?”

    梁冰想问个究竟,却觉得不是时候,这时突听一阵轰隆声响,左边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四方孔,跟着便有个抽屉弹了出来。

    叶倾城走到那抽屉前,将盛在里面的红绡甲取出,把抽屉轻轻一推,那抽屉自己收了进去,跟着四方孔便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梁冰走到墙边,伸手摸了摸,手掌所触之处整齐平滑,没有参差凹凸之感,心内啧啧称奇。

    叶倾城将红绡甲递给梁冰,道:“这红绡甲是一件护体宝衣,跟寻常衣物一般细腻柔软,但其坚韧程度,却是不是寻常衣物可比的。此物原本是你冷师叔用的,也曾替她挡去不少致命伤害。如今为师把它交给你,等回去了,记得换在身上。”

    梁冰双手接了,躬身拜谢道:“多谢师父赐甲。”

    叶倾城偷偷向她挤了挤眼睛,梁冰会心一笑。

    赛西施在旁边看见了,笑道:“你们师徒感情真好,我要是有这么个好师父,做梦都要笑醒了。”

    叶倾城玩笑道:“师叔,您这意思是嫌师祖对您不够好吗?”

    赛西施叹息道:“谁叫我长得丑呢。”

    冰山童姥不知在哪里说了一句:“亏你还知道。”

    赛西施怒道:“小矮子你别狂,她俩走了我再收拾你!”

    冰山童姥道:“指不定谁收拾谁呢。”

    叶倾城心内苦笑道:“难怪六楼那位师叔整日挺尸,遇上这两个好斗的,谁也受不了啊。”

    冰山童姥手里托着一个方盒从书架后面走出来,道:“倾城,这东西的贵重性你不会不知,难道你真要把它交给你这位爱徒?”

    叶倾城道:“我已决定了。”

    梁冰见这方盒不过巴掌大小,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向叶倾城问道:“师父,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叶倾城道:“是一柄名叫‘如我忘然’的剑。”

    梁冰惊疑道:“这巴掌大小的盒子里能装得下一柄剑?”

    叶倾城微微一笑,接过方盒,打开盖子,梁冰向盒子里一望,见盒子果然有一柄剑,像蛇一样盘曲着,剑身晶莹澄澈,好似是用玉石打造成的。

    梁冰之前也曾见过几柄软剑,可软到这种程度的,却还是头一次见。

    叶倾城捏住方盒,往上一送,那剑从盒子里飞出来,唰的一声伸得笔直,叶倾城一把握住剑柄,使一套飞雪阁入门级剑法唰唰唰舞将起来。

    梁冰见师父将这剑使得时软时硬,时卷时伸,根本无法捉摸其行迹,心下骇然,暗想:“果然是柄好剑,若以此剑对敌,对方捕捉不到此剑行迹,定然难以阻挡其攻势,如此趁机发难,可建奇功。”

    叶倾城使完一套剑法,将剑一抖,缠在了手臂上,说道:“此剑可软可硬,全看持剑者如何使用。此物虽好,但想熟练掌握其使用方法,只怕还需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若用得纯属了,可似如虎添翼。”将剑抛给梁冰,“你来试试看。”

    梁冰接过剑,到空旷处依旧使一套飞雪阁入门级剑法舞将起来,只觉此剑又轻又软,跟往常用的直剑硬剑根本不是一个属类,一时没把握好力道,自己反被“如我忘然”给抽了一剑,登时持剑立住,满面羞红,不知如何是好。

    叶倾城笑道:“我第一次用它,也如你这般,不必觉得羞愧。你且把它收好,有空闲时多加练习,多多体会,于你剑道一途,也有不小的益助。”

    梁冰谢过了叶倾城,也谢过了冰山童姥和赛西施。

    两人出了藏剑楼,在回莲花峰的路上,梁冰抚摸着浑然如玉的‘如我忘然’问道:“师父,这剑的名字好奇怪,是谁给取得?”

    叶倾城竖起两根手指头。

    梁冰一惊,道:“这难道是我们飞雪阁第二任阁主的佩剑?”

    叶倾城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正是二阁主的剑。”

    梁冰跌足长叹,道:“早知是二阁主的佩剑,我就不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师父把它给我,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

    叶倾城道:“它再贵重也是把剑,只要是剑,就是拿来用的,不用放那里积灰吗?”

    梁冰道:“话虽如此,可这也太那什么了,怪不得师伯祖那么不情愿,要不我再把它送回去吧。”

    叶倾城道:“拿都拿出来了,哪有再送回去的道理。冰儿,你别多心,只管收着。等回去做条带子,将‘如我忘然’缠在腰上做束衣剑用。如果不到非用不可的地步,尽量不要示人。”

    梁冰点了点头,道:“师父,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之前司空仙圣来藏剑楼盗剑,他又不可能知道内部机关,是怎样把剑盗走的?”

    叶倾城笑道:“当然是在守剑人主动把机关打开的时候。”

    梁冰道:“难道他还能一直在藏剑楼内守着不成?”

    叶倾城长长舒了口气,道:“九进皇庭,侠盗第一,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过了一会,又道,“对了,你提起司空仙圣,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之前被他盗走了七柄剑,如今已找回了五柄,青霜在叶孤鸾手中,还有一柄没有下落。你此次游历江湖,也多打听着点,如有消息,及时传送回来,我自会派人去取。”

    梁冰道:“这个自然。”

    两人回到莲花峰,叶倾城又仔细嘱咐了一番,梁冰一一牢记在心。

    第二日,梁冰背剑下昆仑。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因祸得福

    江湖上谁都知道飞雪阁藏剑楼共有九层,但却没人知道,在这九层高塔之下,还有数十个排列有序的密室,正如村坊街道两旁的人家一样,每走几步便有一个门户,而这些门户后面,便是那一个个的密室所在。

    此刻冰山童姥就站在一个门户外面,左手负在身后,右手里握着一盏台灯,灯光昏黄,只能照亮她周身三尺左右。

    她站在门外,盯着石门上刻有的复杂而奇怪的图案在发呆,当然,她并不是在想有关图案的事。

    这个图案是标示密室内储物用的,在飞雪阁搬迁后,密室里的物品大都不在了,如今“储藏”在这间密室里的只有一个人,一个活人。

    冰山童姥正是在想有关这个活人的事。

    她站在门外想了一会,听着密室里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便推转石门,走了进去。

    密室内有些昏暗,只有一盏油灯,灯光如豆,根本照不满整座密室。

    在密室东北角上摆有一张白玉床,此刻冷雪坪就盘膝坐在白玉床上,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奇怪的手印,周身白汽蒸腾,额上汗珠密布。

    冰山童姥走入密室,又把石门关上,见冷雪坪盘膝坐在白玉床上运功,没有过去打扰,轻脚走到桌旁坐下,静静地看着。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冷雪坪停止运功,又吐纳了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见冰山童姥坐在桌旁,想起身问安,冰山童姥忙抢上去扶住,道:“可别这样,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在意这些繁缛礼节做什么。”

    冷雪坪只得又坐下来,道:“师伯是几时来的,我竟不曾听到。”

    “刚来不久,看你在练功,就没有打扰你。”冰山童姥见她面色依旧苍白,心下有些担忧,“伤势怎样了?”

    冷雪坪微微摇头,道:“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只是元气大伤,想要完全恢复,只怕还需要一些时间。”

    冰山童姥叹了口气,道:“也亏你在危急时刻把忘情诀突破了,不然受了那么重的伤,又怎能活得下来。”

    “是啊。”冷雪坪长长出了口气,“要不是临机突破,只怕我永远也不知道忘情诀还有起死人肉白骨的奇效,真不知道当初祖师是从哪里得来这样神妙的功法。”

    冰山童姥笑道:“我就说这忘情诀不同寻常,她们还不信,执意不让你修习,现在她们无话可说了吧。”

    冷雪坪微微一笑,垂下头了,若有所思。

    冰山童姥察觉到了她的异状,道:“还在想那臭小子呢?”

    冷雪坪忙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寒烟师姐的事。”

    冰山童姥哼了一声,道:“还提那叛徒做什么,要不是她,清虚也就不会死了,你也不会遭此大劫,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虽然澹台师妹有愧于她,可毕竟对她也有养育教导之恩,两相抵过,以往恩怨也足够结清了。她非要再把恩怨转到飞雪阁头上来,做下这等不可饶恕之事,实在不该。”

    冷雪坪道:“其实寒烟师姐也挺可怜的,她本该是名侠夫妇的掌上明珠,却突然间双亲尽失,从天堂跌入地狱,任谁也是无法接受的。况且她是错把师父当成了蜃楼的人,这才误入歧途,受人摆弄,做下了这等不该之事。她临终前能及时醒悟过来,我真替她高兴。”

    “你还替她高兴?”冰山童姥冷笑,“莫不是嫌她那一剑刺得不够狠?”

    冷雪坪道:“可要不是她刺了我一剑,我哪能因祸得福,突破当前的瓶颈,更不可能闭气息脉,瞒过他的查探,真要说起来,我还得感谢她才是。”

    冰山童姥背过身去,道:“说来说去,你还是在想云逸那个臭小子。”

    冷雪坪忙垂下头,道:“阿雪知错了。”

    冰山童姥叹了口气,道:“阿雪,你要理解师伯的良苦用心。师伯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讨厌云逸,也不是想让你孤独到老,正相反,师伯也希望你们两个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只是……现在不到那个时候。倾城已经跟我说过了,之后不会再派你任何任务,你也不用再到处去了,只需安心在这里修养练功即可。等你把忘情诀修至大成,师伯绝不会再干涉你们之间的事。希望你能理解。”

    冷雪坪道:“阿雪知道师伯的苦心,阿雪会努力练功的。”

    冰山童姥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就好。”

    冷雪坪下来白玉床,道:“我已有好些日子没出去了,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冰山童姥回过身来,道:“我们把你安排在这里,又不是要囚禁你,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你还活着。你想出去走走,有什么不可以的,只是不能从藏剑楼正门出去,那外面人多,万一被人发觉,之前的计划可都要泡汤了。”

    冷雪坪道:“也不用非得出去,在藏剑楼上向外望一望也好,只闷在这里面,于练功也不利。”

    冰山童姥道:“这地下密室里内有一条暗道,直通往天剑山背面,那里没有人迹,景致也好,我带你去那里走走吧。”

    冷雪坪只知道藏剑楼下有密室,并不知道这下面还有通往天剑山背面的暗道,此时听师伯这么说,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那天剑山好大一座山峰,要想在其山根打出一条通道,何等的艰难。在她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冷雪坪披了件毛绒大氅,将身体紧紧裹住,拿了灯盏,跟着冰山童姥走出密室,沿着走廊一直走下去,只不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

    冰山童姥向最后一间密室指去,道:“那暗道就在这间密室里。整个飞雪阁,知道这条暗道的人不会超过十个。我今日带你过来,你可不要对别人说起这里的事。”

    冷雪坪温言笑道:“难道师伯连我也信不过吗?”

    冰山童姥回身瞧了她一眼,道:“休要说这等话,我怎么会信不过你,只是叫水寒烟那么一闹给吓到了。要不是你让云逸把她揭发出来,谁能猜到她是蜃楼的人?让这么一只猛虎栖息在旁这些年,想想就后怕。”

第一千一百五十二章 雪海绿舟

    两人走入最后一间密室,冰山童姥将石门关上,走到墙边,见墙角放着一个酒坛,上面压放一个空花盆,冰山童姥将花盆拿下来,将手伸入酒坛内,也不知触动了什么,忽听轰隆一阵响,北面墙壁上竟打开了一条暗道,立刻就有一阵寒意从暗道内涌了进来。

    “跟我来。”

    冰山童姥向冷雪坪招了招手,当先走入暗道,冷雪坪忙跟了上去。

    暗道并不宽阔,也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行走。

    暗道里阴冷潮湿,有的地方还结了冰霜,冷雪坪伤体未愈,经不起摔跌,不敢大意,一步步扶着墙壁慢走。

    冷雪坪跟着冰山童姥在暗道左绕右绕,上阶下阶,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尽头。

    冰山童姥上前打开机关门,又带着冷雪坪走了一段弯道,到了尽头,冰山童姥再次触动机关,打开一道石门,登时亮光乍现,狂风呼呼的往通道内涌进。

    冷雪坪紧了紧绒毛大氅,抬袖遮住脸面,紧跟着冰山童姥走出通道,见这外面仍旧是白雪铺地,树木稀疏而立,跟天剑峰南面也没什么不同。

    冰山童姥道:“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冷雪坪道:“什么好地方?”

    冰山童姥故作神秘,笑道:“等你见到就知道了。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喜欢的。”

    冷雪坪缓缓跟在冰山童姥身后,心里寻思着:“师伯说我一定会喜欢,我可不敢苟同,这里跟外面也没什么不同,能见的我都见过了,还有什么能让我喜欢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冷雪坪发现周围的积雪越来越少,空气中的寒意也有所减降。再走一会儿,积雪逐渐消失,地面上开始出现绿植,空气里已感觉不出寒意,反倒有几缕温风夹杂其中。

    又走了一段,积雪完全消失不见,入眼处绿意盎然,植被繁茂旺盛,枝上有黄鹂鸟在歌唱,地上花丛中有野兔在追逐,仿佛直接从寒冬来到了暖春,哪里还有半点萧瑟凄寒之象?

    冷雪坪诧异之余又有些欣喜。他常年住在飞雪阁,平日里见到最多的就是雪,几时在这冰天雪地里见过这等绿草如茵,鸟兽欢鸣的暖春风光?

    冷雪坪翘脚远望,遥遥看见不远处一片粉雾红云,顾不得伤势,小跑过去一看,竟是一小片桃林,且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跟那日在桃花庵见到的桃林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桃花庵那里只有桃树,这里红绿相称,交相辉映,比桃花庵还要美丽,倒像是天上的仙境。

    冷雪坪喜不自胜,一会来这儿瞧瞧,一会去那儿望望,倒把一同前来的冰山童姥给忘在了一旁。独自耍了一会,才想起冰山童姥来,回来她身旁笑问道:“师伯,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好地方,为什么从来都没人跟我提起过?”

    冰山童姥道:“这里本就是飞雪阁内一处清修之地,别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阁中老一辈人物知道的都不多。能有资格来这里修行的,无一不是飞雪阁中的拔尖人物。也不是有意要分个高强矮弱,只因这地方四面环山,绿地面积不过里许见方,容不下许多人,自是要先把这等好地方让给那些武功出众的人。”

    “原来是这样。”空气中弥漫和花香,冷雪坪深吸一口气,“这么美的地方,没个名字,实在可惜了。”

    冰山童姥微微一笑,道:“因这片绿地形似一叶扁舟浮在雪海之上,不知历代哪位前辈高人就给它取了个‘雪海绿舟’的名字。方才来路有块大石上还刻着名字呢,是你就没仔细看,不是没有名字。”

    冷雪坪光看风景了,哪还会去在意光秃秃的石头,吐了吐香舌,拉着冰山童姥的手央求道:“师伯,我以后能不能来这里修炼啊?”

    冰山童姥仰头看着身材高挑的冷雪坪,道:“你很喜欢这里吗?”

    冷雪坪点了点头,道:“阿雪很喜欢这里。”

    冰山童姥道:“天剑峰这边儿人少,我们几个老东西还都各有任务,也没空闲来这地方偷闲。你若喜欢这里,就留下吧。这里离藏剑楼也不算近,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能天天来给你送饭送菜,你自己在这里自耕自食好了。之前这里都是有耕地的,现在大都荒废了,你再寻几块地,自己种些菜蔬什么的好了。”

    冷雪坪还未体验过这种自耕自食的生活,听师伯这么一说,满心期待,连声答应着。

    冰山童姥道:“这里还有个好去处,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桃花林,来到一个水池边,冷雪坪见池水清澈见底,但水面上却不断有水汽升起,诧异道:“池里的水是热的吗?”

    冰山童姥道:“这是一个温泉,不论什么季节,什么时辰,都是这个温度,正适合洗浴。你身上有伤,现在还不适合下水,等伤势好些,可以时常来这里面泡一泡,对身体也有不小的益处。”

    冷雪坪见到雪海绿舟,就已十分高兴,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里还藏着这么一个温泉,她又是个十分爱干净的人,能有温泉用,真真是再好也没有了。蹲下身来,把手伸入池水中,只觉触手温热,既不烫手,也不觉凉,心下越发欢喜了。从温泉中收回手,忽觉一阵幽香钻入口鼻,这才发现温泉周边尽是些奇花异草,红绿粉紫,艳丽无比。

    冷雪坪站起身来,向冰山童姥问道:“师伯,按说咱们这里应该到处都是冰雪才对,为何独独这里如此反常,可有什么缘故吗?”

    冰山童姥道:“之前看过一位前辈留下的手记,她说这片绿地下面可能埋有一片硫火矿,还说此种矿石会吸收周围的热量并储存起来,这就是为什么偏偏这里温暖如春,周围其他地方却冷若寒冬。至于真假,那位前辈也是含糊其辞,不敢明下断论。其实,我们又何必去计较这些,既然雪海绿舟出现在这里,自然有它的道理,我们只管受用就是,何必去管什么缘由呢。”

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 太上忘情

    冰山童姥和冷雪坪在温泉边闲说了一会儿,又引着她来到一座木屋前,道:“这屋子不知是哪位前辈建起来的,里面日常用具倒也齐全。之前我还在这里清闲过一段时日,因被调去看守藏剑楼,就没再来了。”说着,登上木阶,推门进去了。

    冷雪坪也跟着进了木屋,见屋分两室,外室有竹塌套桌椅书架等等常用之物,内室有张木床几个简易小柜等物,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也不知识谁留下的,总体来说,还算不错了。

    冰山童姥道:“这片‘绿舟’上还有几间这样的屋子,没人住都破败了,里面也空荡,没什么用具,独这个还好。你把这里打扫收拾下,以后就住在这里吧。”

    冷雪坪点头答应着。

    两人来到屋外,信步而走,话题又转到忘情诀上来,冷雪坪便道:“其实,我们都误会了,忘情诀并不是要人泯灭感情,只是要人在修炼时暂时把情感归于寂静虚无之处,有情但不动情,就好像遗忘一样,这才是修炼忘情诀的正确法门。”

    冰山童姥扭头看着冷雪坪,道:“真是这样?”

    冷雪坪点了点头,道:“一定是这样的。如果修炼忘情诀要人泯灭人性,我心中有情,又怎么可能会突破瓶颈?“

    冰山童姥沉默片刻,道:“也许只是个巧合。”

    冷雪坪摇头,道:“道家有‘太上忘情’四字真言,这算是一个例证。还有一证,我记得之前曾看过某位前辈的手记,上面说二阁主之前如常叨念‘如我忘然’四字,还把自己的佩剑以此四字命名,一直没人懂是什么意思,我想大概也是这个道理,毕竟除首任阁主外,能将忘情诀练到极境的也只有二阁主了。”

    冰山童姥默然不语。

    冷雪坪又道:“人只有在忘我忘情的时候,才能体悟到‘道’的真谛。所谓起死人肉白骨,不过是将自身置于大道之中,借天地自然之力,修复己身的一种法门。忘情诀可以引导人将自身与大道相合,达成天人合一的境界,那时人与天地不分彼此,同律而动,自然就等于把自身置于不败之地,这应该就是忘情诀的厉害之处。”

    冰山童姥听得有些发蒙,皱了皱眉头,道:“你是在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

    冷雪坪仰起头来望着天空,看了一会,才开口说道:“那时我被寒烟师姐和八臂剑皇刺倒在地,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也就坦然了。我把心境放宽,闭上眼睛等死,可谁知却无意触摸到了‘道’的痕迹。虽然那时候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但却有种神游物外的奇妙感觉。现在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当时的那种感觉。”

    冰山童姥眉头皱得更紧。

    冷雪坪继续说道:“后来云逸找到了我,把我唤醒,他运功救我,我也不想离开他,就运转忘情诀自救,却忽然发现原本的瓶颈不见了,又感觉到体内有股热气在涌动。我以神识遍观体内,发现伤口正在逐渐修复。我当时又惊又喜,便借着他的助力,先把伤情稳住了。”

    冰山童姥道:“你那时就知道自己不用死了?”

    冷雪坪点了点头。

    冰山童姥道:“那你还诈死骗他?”

    冷雪坪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他知道我还活着,以他的性子,只怕无论如何也会将我带离飞雪阁,到时候师伯必是不肯的。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人受伤。这是其一。”

    “其二,我刚刚突破瓶颈,多有感悟,正是潜心修炼的好时机,如果错过这段黄金时期,以后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来弥补。有他在我身边,我无法静心,也只能出此下策,把他给支走了。”

    “其三,他与蜃楼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若想帮他,以我现在的实力只怕还不够,为今之计,也只有赶快将忘情诀修至大成,到时候才能公然站出来与他并肩作战。我想到时候师伯应该不会再拦我了吧?”

    冰山童姥道:“你都把忘情诀修至大成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拦你?到时候我不但不拦你,还巴不得你赶快嫁给他呢。只要你们结成连理,也算替我们飞雪阁拉了一个强援,我高兴还来不及。”

    冷雪坪苍白的面颊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垂着头低声说道:“我把他骗得这么惨,他未必肯原谅我。”

    “是挺惨的。”冰山童姥嘴角噙着笑,“我当时以为你真遭了蜃楼的毒手,生他的气,对他说了一些难听的话,还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冷雪坪凝目看着冰山童姥,神色中似乎有些许怨责之意,道:“师伯,这件事您之前可没跟我提起过呀。”

    冰山童姥道:“你之前伤得那么重,我跟你说这个,你一激动,再有个好歹,我不成飞雪阁的大罪人了吗。”

    冷雪坪担忧地问道:“您没把他打出伤来吧?”

    冰山童姥斜了她一眼,道:“你这还没过门呢,就处处替他着想,怎么也不问问我老人家硌疼了没有?”

    冷雪坪羞得脸上发热,含笑问道:“那您老人家硌疼了没有?”

    冰山童姥道:“还好,大都是用脚踢的,他身子也软,没硌疼。”

    冷雪坪瞪大了一双美眸,道:“师伯,他又没做错什么,您干嘛下手这么重?还有寒烟师姐的事不也是他传信回来的吗,按说我们飞雪阁应该感谢他才是呀。”

    冰山童姥哼了一声,道:“他害得你忘情诀止步不前,我还得感谢他?这是什么道理?我不打死他,他就谢天谢地去吧。”

    冷雪坪温言说道:“师伯,这件事并不怪他。忘情诀到了瓶颈期,理应收心静气,我因之前的瓶颈突破容易,下意识就以为这个瓶颈也不难,可不论怎样修炼,都突破不了,心里便渐渐焦躁起来,越是焦躁,越是难以突破,这才一直拖延到了现在。也许正是需要这样一个契机才可突破,毕竟之前那么忙碌,挂心事又多,要想进入忘我忘情的状态,实在太难太难了。”

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事在人为

    雪海绿舟。

    冰山童姥和冷雪坪在花丛小径上漫步。

    冰山童姥道:“阿雪,你也别怪我老人家下手狠,当时你遇上了那样的事,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处发泄,偏偏他又闯到大殿前面,执意要进殿去见你,还打伤了好些人,我忍耐不住,就把他给打了。你要是能早些把实情说出来,我哪还会顶着伤体去跟他较这个劲。”

    冷雪坪道:“我何尝不想早些告诉师伯,只是当时有心诈死,需要耗费不少精力来止息气脉,而且当时身体状况也实在糟糕,剩下的精力都用在了修复伤势上,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来详说内情了。”

    冰山童姥点了点头,道:“也是,你伤得那么重,换成是别人,早当场死了,也真难为你撑了那么久。”

    两人边走边说,来到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下,冷雪坪见粗枝上悬着一个秋千,指着笑道:“这又是哪位前辈的杰作?”

    冰山童姥笑道:“这是我之前做来玩的。这里景致虽好,四下里却没一个人,也怪无聊的。我闲着没事,就做了好些有趣的东西来打发无聊的时光。”说完便坐到秋千上去,让冷雪坪从背后推了她一把,自顾自地荡了起来。

    冷雪坪见她玩得开心,自己心里也舒畅不少。

    冰山童姥一面荡着秋千,一面说道:“对了阿雪,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你那妹子果然如你所言,独自下山去了。”

    冷雪坪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她会这样。如果我猜得不错,她这次下山,多半是寻蜃楼的麻烦去了。”

    冰山童姥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倾城试过她的武功,她的确也会忘情诀,即便无法揣测其真实境界,想来也不会太差,毕竟倾城是她姨母,她既然肯放梁冰下山,自是认可了她的实力。而且倾城已带她来藏剑楼,把红绡甲和如我忘然取走了,有这两件宝物护身,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冷雪坪道:“话虽如此,可人心险恶,她又没独自出过远门,若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对得起她。”

    冰山童姥道:“你跟倾城是都是她的亲人,自然不愿她出去冒险。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一直待在你们的羽翼之下,又如何能够真正长大?不论是哪一位强者,都是从一个个困境中走过来的,也只有经过磨砺和淬炼,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强者。你这般年纪,能有现在的成就,不也是经过了无数的磨砺和淬炼吗?”

    冷雪坪点头说是。

    冰山童姥道:“梁冰能够修炼忘情诀,将来必定也是飞雪阁的支柱,若叫她一直待在山上,即便她能将忘情诀修至大成,少了一份磨砺淬炼,也难以独当一面。下山虽然难免会遇到凶险,但老话说得好,富贵险重中求啊。今世天佑飞雪阁,竟一次给了两位能够修炼忘情诀的人,若再不能将飞雪阁光大,我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诸位阁主前辈啊。”

    冷雪坪默然无声。

    冰山童姥继续道:“远的不说,就拿云逸来说吧。他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但他给我的感觉,却像是一个饱经事故的人,甚至像我这种年纪的人,都没有他这种从容与镇定。这不单单是武功上的差距,更是一种心态。不论哪一方面,都应该是他从磨砺中得来的。一个整日里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是绝不会像他这样的。”

    冷雪坪沉默片刻,道:“他的确很特别。”

    冰山童姥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阿雪,你的眼光很不错,要是我老人家晚生个几十年,说不定也会对他动心的。”

    冷雪坪听了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冰山童姥掩着樱桃小口咯咯地笑了一会儿,道:“怎么,还怕我老人家跟你抢男人吗?哈哈,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冷雪坪忙道:“不是的,我没有这种想法。只是……”

    冰山童姥道:“只是又想他了是不是?”

    冷雪坪点了点头。

    冰山童姥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叠好的信笺,当秋千荡到冷雪坪面前时趁机塞到她手里,道:“这是云逸那没良心的临走前,刻在追忆楼院墙上的,你看看吧。”

    冷雪坪未看信笺,先问道:“师伯为什么说他没良心?”

    冰山童姥道:“不是没良心的是什么,好吃好喝好住管待他,临走前骂我们不是人,没人性,这是人干的事吗?”

    冷雪坪听得莫名其妙,打开信笺看了一会儿,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冰山童姥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说他没良心了吧。”

    冷雪坪见云天行在诗中把自己比作天上仙,又说想和自己同生共死,心里跟吃了蜜糖一样甜蜜,原本积郁心中的不快也都一扫而空了,笑说道:“师伯,你们也别怪他这样,他知道你们待我严厉,总为我抱不平,如今我遭遇了这样的事,他心里难过才这样的,又不是真心想骂飞雪阁。”

    冰山童姥道:“他把你当神仙眷侣看待,你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知道我们这些非人类的感受。唉,不说了,心拔凉拔凉的。”

    听师伯也这么说,冷雪坪心里愈发甜蜜,又去看信笺上的诗句,才不一会儿,突听“嘭”的一声闷响,跟着便听到冰山童姥“哎呦”叫了一声,冷雪坪抬头一看,见冰山童姥倒在地上呻吟。

    原来这做秋千的藤索久经风吹日晒,早已不结实了,又被冰山童姥磨损了这一会,突然断裂,将她给甩了出去,正撞在旁边一棵树上,又摔到了地下,这才躺在地上呻吟不起。

    冷雪坪吃了一惊,忙过去扶她坐起来,道:“师伯,您没事吧?”

    冰山童姥拍地叫道:“刚说到这个没良心的就遭了这么一劫,定是他在背后咒我。”

    冷雪坪忍笑道:“不能吧?”

    冰山童姥叫道:“怎么不能?这种缺德事除了他谁还能干出来?”站起身来,拍打掉身上沾带的泥土,“我回去藏剑楼去了,你在这里修炼吧。别总想那个臭小子,修炼忘情诀才是你现在最该专注的事。”

    冷雪坪点头应承着,等冰山童姥离开,才把信笺叠好收起来,又取出那支断簪看了一会儿,喃喃道:“都说命由天定,可在盖棺之前,谁又能预知自己的命运呢?果然还是要‘事在人为’。臭淫贼,在我去找你之前,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第一千一百五十五章 消失的柳跖

    离开飞雪阁后,云天行一直心不在焉,一路上也不怎么言语,经常独自一个人发呆出神。

    刚开始这样的时候,丁玲还担心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症,想找个大夫给他看诊,又不好擅作主张,向云天行征求意见,云天行只说自己很好,不用找大夫。

    丁玲虽然不好违逆他的意思,但看他天天这样萎靡不振,实在放心不下,于是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找了几个医龄颇高的老大夫,摸着黑来给他把脉看诊。可不论哪一个,诊完后都说他脉象混乱,活不过三天,吓得丁玲面无人色,还偷偷哭了好几场。

    结果一个又一个三天过去,云天行也还是这样,除了气色不太好,人没太有精神,也没见他病入膏肓或者怎样。

    后来丁玲大着胆子一问才知道,原来云天行不愿那几个走路打颤,说话流涎的老大夫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索,才故意把脉象弄乱,好下逐客令。

    丁玲年纪虽然不大,之前跟着小姐却也涨了不少见识,不会看不出来云天行对冷阁主的情意。冷阁主仙去,他精神不振,茶饭不思,也在情理之中,也许过段日子,自己就会好的。

    除此之外,平时不怎么喜酒的云天行一反常态,又喜欢上了喝酒。回中原的路上但凡遇上卖酒的,不论是酒楼客栈还是路边小摊,更不论是米酒黍酒还是别的什么酒,他都不挑,只要沾上一点,就非喝到醉不可。这还不算,走的时候还得捎个一坛半坛留在路上喝。就因为带着他这个酒鬼,一向只赚便宜不吃亏的柳跖还特意弄了辆马车,亲自当了回马夫。

    一行四人离开飞雪阁,行了这些时日,早已不见了冰天雪地的场景,取而代之是花红柳绿,春意盎然,而现在也正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的时候。

    云天行昨夜醉了酒,睡了一晚上外加一上午,醒来后仍觉得头脑昏沉不爽,掀帘走出车厢,见马车停在路旁林子里,丁玲正在支锅准备做饭,柳蕙则在远处拾柴,只是不见柳跖的身影。

    云天行扶着车厢下了马车,也没跟丁玲搭话,走到不远处一株杨柳旁坐下,解下腰间两把佩剑横在膝上,又开始摸着剑发呆了。

    丁玲看见了,拍掉手上的泥土,去马车上拿了牛皮水袋,来到云天行这里,蹲下身来说道:“公子,你总这样可不行。就算不吃饭,好歹也喝点水吧,看你嘴唇都干裂了。”

    云天行摇了摇头,只是在低头抚弄赤鳞剑。

    丁玲擎着牛皮水袋,见云天行并不接,不由得紧紧抿起嘴唇,眼眸中泛起一层水雾,又看着公子日渐憔悴的脸庞,原本清澈的眸子里也少了往日的神采,丁玲心中伤心,再也忍耐不住,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呜呜的哭了起来。

    云天行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哭什么?”

    丁玲抬起头来,满脸泪痕,道:“公子是要赶丁玲走吗?”

    云天行微微皱起眉头,道:“我几时要赶你了?”

    丁玲流着泪说道:“自从飞雪阁回来,丁玲做的饭,公子哪里认真吃过一顿饭,整日里除了喝酒就是发呆,这不是要赶丁玲是什么?”

    “你这又是什么话?”云天行叹了口气,转开头看向别处,“我心里本就不痛快,你还来招我。”

    丁玲道:“丁玲知道公子是在为冷阁主的事伤心,可事已至此,还请公子节哀顺变,以身体为要,就算是为了冷阁主,也不该这样作践自己。”

    云天行紧紧攥住剑鞘,因为过于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道:“我知道了。”

    丁玲提起衣袖,拭去眼泪,哽咽道:“自小姐去后,这世上也就公子还对丁玲好,要是公子有个好歹,丁玲绝不独活,自随着公子去了就是,就算到了阴间,依旧服侍公子。自今日起,公子不吃不喝,丁玲也不吃不喝;公子要喝酒,丁玲陪着,公子喝多少,丁玲就喝多少,还请公子千万莫要赶丁玲走。”说着,又把牛皮水袋递了过去。

    云天行抬眼看着丁玲,看了一会儿,伸手接过水袋,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丁玲破涕为笑,看着公子把水袋里的水喝干净,接过牛皮水袋,欢天喜地地做饭去了。

    云天行坐在那里出了会儿神,丁玲又来叫吃饭,云天行明明很饿,可实在没有胃口,只是摇了摇头。

    丁玲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道:“丁玲刚才已经说过了,公子不吃,丁玲也不吃,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说罢,也取过谢岚送的那柄小剑来横在膝上,学着云天行的样子抚弄。

    云天行见她这样,叹了口气,只得收了剑,走到锅边去坐下。

    丁玲心中欢喜,站起身来把小剑别回腰间,心道:“公子是怕饿着我才这样的,只怪丁玲没有早点想到这个主意,白叫公子消瘦了。”

    三人围坐锅边吃饭,柳蕙吃到半饱才想起柳跖来,站起身来向四下里看了看,也没看到人影,道:“我哥呢?刚才说去方便,怎么这么老半天了还没回来?”

    云天行也觉得柳跖去的时间太长了,放下碗筷,道:“我去找找。他往哪边去了?”

    柳蕙指了个方向,云天行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不要乱走。”运起轻功,向柳蕙指的方向去了。

    云天行这些天没好好吃饭,自己都能觉出来轻快不少。足尖频频在草地上点动,衣袍猎猎作响,身子便如穿花蝴蝶一样在密林中穿梭,好似在御风而行。

    虽然这里树木丛杂,但云天行身法极好,行得也不慢,可在林木间穿行了这一会儿,始终没有发现柳跖的身影,这不禁让他有些担心起来。

    蜃楼想要的那把弯刀还在柳跖身上,云天行本想要过来,可离开飞雪阁后满脑子都是冷雪坪,连饭都没心思吃了,哪还顾得了弯刀怎样,都抛在脑后了。这时候想起弯刀,不免就会想到蜃楼,一想到蜃楼,就会联想到上一次柳跖被银蛇掳走。

    银蛇已经死了,可蜃楼的人未必不会再派别人来捉柳跖。

    “希望柳跖不要有事!”

    云天行眼眸中闪过一缕金芒,全力运起轻功,在树林中穿梭,心内却愈发变得不安起来。

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流血的柳跖

    云天行在密林中穿行了一会,始终没见到柳跖的身影,还当他又被蜃楼的人捉去了,心内十分焦急,又不放心丁玲和柳蕙,正想折道回去,忽然发现前方有个小湖,日光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如明镜一般,而柳跖正趴在湖边一块石头旁边。

    找到了柳跖,云天行稍稍松了口气,可见他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心又悬了起来,不由想道:“无缘无故的趴在那里做什么,莫不是被蜃楼的人害了性命?必是这样的!可恶!蜃楼,你们到底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云天行紧紧握住剑柄,整个人都因愤怒而战栗,移动脚步,向柳跖走去,忽然,一阵清风迎面吹来,内中夹杂着几个女子的嬉笑声。

    云天行一惊,忙闪身到了一株大树后面,缓缓将太阿剑拉出,暗想:“难道是女杀手?”

    屏住呼吸,在树后静等一会儿,不见人过来,云天行歪头向外一瞧,没看到人,便小心翼翼从树后出来,提剑一步步向柳跖走去,忽然,又有女子的嬉笑声随风传来,云天行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遥遥看见小湖对岸有几个女子在湖中戏水。

    云天行先是一呆,继而咬牙切齿,心中暗骂道:“好你个柳跖!我还以为你被蜃楼的人害了性命,谁想你居然在这里偷看人家洗澡!看我不把你丢到湖里去,叫你出个大丑!”

    云天行悄俏把剑收起来,提气蹑脚向柳跖走去,才走几步,忽然又停住,一扭头,正看见不远处湖边杂草丛中还藏着两个人,也正趴在那向湖对岸张望。

    云天行本没注意到那两个人,只因有个光点老在眼角余光里晃,扭头一看,才发现了那两个人。原来那两个人里有一个是光头,在日光的照耀下格外光亮,又不住在那里晃动,这才被云天行发现了。

    光头旁边那人几乎把整个身子都隐在了草丛里,唯独露一顶破笠帽在外面,也时不时晃动一下。

    云天行藏到树后,向那两人瞧了一会儿,心想:“都说做和尚的要求个六根清净,这和尚倒来河边看姑娘家洗澡,成何体统。正可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今日若不给他个教训,他必不知道悔改。该怎样教训他们呢?这样好了,也把他两个一道扔到湖里去吧。”

    转念又想,“他们两个与柳跖离得不远,抛一边,必然会惊动另一边。这段日子柳跖帮了我不少,且饶他这一次,只把那两个人扔到湖里去,把那几个姑娘吓走就是。”

    云天行打定主意,提气蹑脚向那两人走去,走到近处才发现,这和尚看起来比自己年纪还小,头顶没有香疤,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和尚。他旁边那人被笠帽挡住了脸,看不到面容。

    云天行悄悄溜到临湖一棵大树后,缓了几口气,飞身掠出,不声不响来到那小和尚身后,一手抓他后领,一手提他腰带,用力一抛,直把那小和尚扔了出去。

    那小和尚正在专心致志观赏姑娘们戏水,哪想到背后有人突然下黑手,直到快落水了,才“哎呦”叫了一声,跟着一头栽进了湖水里。

    小和尚旁边那个戴笠帽的倒也警觉,云天行刚把小和尚扔出去,那人已从草丛里跳起身来,疾使一招擒拿手向云天行抓来。

    云天行因刚把小和尚扔出去,还没来得及收手,反被那人抢了个先,一把拿住脉门,云天行暗叫糟糕,正要开口,那人转到云天行身后,在他背上运力一推一送,云天行登时平飞了出去,“噗通”一声,也摔进了湖水里。

    那几个姑娘正在水里玩得开心,突听连着“噗通”两声响,又见水里多了两个人,吓得慌忙往岸上逃,连衣服也顾不得穿,随便往身上一遮都逃走了。

    柳跖正看得入神,突听不远处传来落水声,有芦苇挡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那几个姑娘都上岸走了,也无心多管闲事,在湖里捧了水把鼻血洗了,拍拍屁股若无其事地走了。

    却说那小和尚被云天行扔到湖里,似是不会水,双臂狂拍乱打,口里不住喊叫:“师父,救我!”

    云天行本只想教训一下小和尚,并无心害他性命,见他不住在水里扑腾,知他不会水,又离得不远,想游过去救他上岸。

    那戴斗笠的在湖边看到云天行向他徒弟游过去,又听到徒弟求救,还当云天行要害人,忙纵身跃出,如蜻蜓般在水面上点了两点,抢到云天行面前,二话不说,一脚照脸踢出!

    云天行见他踏水而来,知他武功不弱,又见他抬腿,知道是要对付自己,忙举起手臂来格挡!

    这一脚的力道并不很重,云天行轻松挡了下来,但他人在水里,受了这一脚,又向湖心漂去。

    那小和尚的师父一脚踢走云天行,足尖在水面一点,身子倒翻回去,正到了小和尚头顶上,一手将他从水里拎了出来。

    他人在空中,拉小和尚出水时,自己也在往下落,当身体即将落水时,呼的一掌击出,水面上多了一个大掌印,那戴斗笠的又借力腾起身来,跟着足尖频点,已带人掠上了岸。

    这人的动作行云流水,几个呼吸间就把人救上了岸,而且自始至终衣服上都没沾过水,若非武功高强之辈,断不会有如此本事。

    云天行在水里看着两人远去,心内暗想:“想不到在这种荒僻的地方,居然还能遇上这样的高手,倒是我有些鲁莽了,希望别跟他们结上仇怨才好。”

    游上岸去,见地面上留下一条湿漉漉的痕迹,正是那刚出水的小和尚留下的,云天行本想追上去看看那两个是什么人,又怕丁玲柳蕙担心,便没去追。先去柳跖待的地方看了一眼,见石头旁有一摊血,多日不见笑容的脸上现出了一丝苦笑。

    真要数算起来,云天行还真没服过谁,现在他是真服柳跖,由衷的佩服,流这么大一摊血,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试问这样的人谁不佩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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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离奇的江湖诡事,一个个多情的江湖儿女,刀剑交错间,是谁的泪晕染了那个江湖?(Q群:723861514)江湖听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听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