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七章 云门赤火堂
云天行向那座山峰看去,见其雄壮高耸,两边陡峭平滑,没有立足之处,又见山下大片平地,十分开阔,亦没有遮挡,若暗处真的藏着强弓硬弩,即便他武功再好,怕是也得被射成刺猬。
“你们两个在这里等我,我先过去探探风,若能上去,我顺势上去;若不能,我再回来。”
云天行刚要走,冷雪坪一把拉住了他,道:“别去,虽然现在看不见一个人,但谁知道他们在暗处藏了多少弓弩手,若一言不合就拿弓弩射你,那里没有遮挡,如何躲得过?白白搭上性命而已。”
柳蕙也道:“是啊小哥哥,救我哥虽然急,但也不能胡来,你要死了,我可就成寡妇了。”
云天行又把身子缩回大石后面,道:“那该怎么办,上山的路只这一条,若不从这里走,如何能进到寨子里去?”
冷雪坪道:“此山寨易守难攻,只可智取,不能强攻。我们再想想办法,急不来的。”
云天行道:“这个平天大王孙玉龙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雪坪道:“我只听说过这个名字,人却没有见过。不过,平天寨的名声却不怎么好,尤其是最近这半年,中原内乱,四方夷狄犯境,他们这些山匪贼寇便趁火打劫,但凡从这里经过的商客旅人,无一不遭了他们的迫害,端的是惹人愤恨。”
云天行道:“这里距飞雪阁不过一日路程,你们既知道他们的卑劣行径,何不派人来剿灭他们?”
冷雪坪道:“你说得倒是容易,这平天寨建在山上,又有三道高关阻截,如何打得上去?人家一听有人来攻打,立刻退缩回去,把关门一闭,跟个缩头乌龟似的,任你恨得他牙痒痒,也奈何他不得。况且我们阁中事务也不少,没多少闲人,即便能调派的,也都调派出去了。若真要全力攻打平天寨,怕是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财力,我师姐那样精明的人,岂会做这等折本的买卖。”
云天行道:“平天寨的人这样胡作非为,你们飞雪阁不理,倒也可以理解,难道当地的官府也坐视不理,任着他们胡来?”
冷雪坪道:“不是不理,是理不了。若这平天寨建在地面上,多派些土兵来,费上个一天半日也就剿灭了,可他们偏偏建在山头上,地势险要,又建了三道高关,任你兵士再多,也无计可施。之前官府曾派人带兵来打过,连第一道高关都没能打破,手下兵士却死伤惨重,不得已这才退走了。”
云天行沉默半晌,道:“云门赤火堂离这里不到半日路程,我想先去那里走一趟,邀些救兵来,然后再商议攻山破关之策,你们意下如何?”
柳蕙道:“小哥哥,我都听你的,你决定就好。”
冷雪坪看了他一眼,道:“你过来一下。”
两人走到远处,冷雪坪道:“你不是说没做云门的门主吗,这时候去云门赤火堂借人,他们肯帮忙?”
云天行拿出谢岚给他的那块令牌,抛给冷雪坪,道:“这是云门客卿长老的令牌,见此令牌便如长老亲临,他们看在这块令牌的份上,应该不会拒绝帮忙。”
冷雪坪将令牌拿在手里翻看了一会儿,抛还给云天行,笑道:“你是云门的门主,却要用一块长老令牌来调派人手,你这门主当得也太不合格了吧。”
云天行将令牌收好,苦笑道:“也不知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净受人家欺负,这个顶了我的名字去采花,那个顶了我的名字去开客栈,还有顶我名字开宗立派的,唉,一言难尽。”
冷雪坪掩嘴一笑,道:“你这名字格外香,所以都抢着用,也没见谁顶着我们这些‘臭’名去做事的。”
云天行笑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改日闲暇了,我顶你的名字去卖臭豆腐,给你打造成金字招牌,到时候人家一提红梅冷剑,就想起臭豆腐来了。”
冷雪坪嗔道:“你敢!”
柳蕙见两人在那儿有说有笑,心下好不乐意,走过来道:“小哥哥,我都是你的人了,说话还用避开我吗?”向冷雪坪投去一个充满敌意的眼神。
云天行道:“我们这就动身吧,希望能在天黑前赶到赤火堂驻地。”
云门下设三十六个堂会,遍布全国各地,赤火堂便是其一。
赤火堂的堂主名叫文墨,祖上也曾是官宦世家,后来家道败落,到他这一代,已与普通家庭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其家中尚保存了不少先祖遗留下来的古书典籍。文墨受其父亲熏陶,自小喜欢读书,长至成年,博览群书,见闻广博,之前便在英雄门任过高职。自英雄门改为云门后,吴英雄便让其回归家乡,招揽当地贤才,成立赤火堂。
赤火堂驻地某花园内,文墨正坐在花篱旁捧卷阅读,忽有一人匆匆进园来,道:“堂主,外面来了三个人,说要见堂主,是叫他们进来,还是打发了去?”
文墨目不移书,道:“三个什么样的人?”
那人道:“一男两女,男的姓云,女的一个姓冷,一个姓柳,只说找堂主有要事相商。”
文墨抬起眼睛,望着天空,愣愣的出了会神,猛地跳起身来,道:“快请!请他们去厅中坐了,茶水点心伺候,不可怠慢了!我略作收拾,即便过去。”
那人应声去了,来到门外,将云天行冷雪坪柳蕙三人引到一座大厅内,又命人准备茶水点心等物伺候。
大厅中张挂了不少文人墨画,便是桌椅板凳,都透着一股纸墨的香气。
云天在坐着无聊,便站起身来,去看那壁上张挂的字画,过不久,只见一个面皮白净的中年文士急匆匆走入厅中来,一双亮闪闪的眸子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移动。
这中年文士腰束一条紫金碎玉绦,悬挂一对子母带穗剑,走起路来叮当的响,云天行见这人虽是儒生打扮,但龙行虎步,气度不凡,忙迎了上去,施礼道:“敢问可是文堂主?”
那人还未回答,冷雪坪却是噗的一声先笑了出来,心想:“那人应该拜他才是,他倒好,堂堂云门之主,却向一个小小的堂主下拜,等离开这里,看我不笑他。”
第九百七十八章 子母连环剑
赤火堂某厅内。
那人见云天行迎上来施礼发问,忙还了一礼,笑道:“在下正是文墨,现任云门赤火堂堂主,因常使一对子母剑,江湖上的朋友便送了个‘子母连环剑’的诨号。云逸兄弟不必客气,快请里面坐。”
云天行一愣,心想:“我好像没有通报姓名,只说自己姓云,他怎么知道我叫云逸?”
文墨见云天行按住佩剑,不惊反笑,道:“果真如谢长老所言,云兄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只要觉察出一点风吹草动,便准备拔剑迎敌了。”
云天行听他说到谢长老,便知谢岚已事先给他通过消息了,但仍试探地说道:“在下并未通报姓名,文堂主是怎么知道我叫云逸的?”
文墨道:“此事有涉门内事物,不好向外人提起,如果云兄弟能把谢长老的令牌借我一看,方能诉说其中缘由。”
云天行只得把谢岚给他的令牌取出来,呈递过去,文墨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还给了云天行,笑道:“云兄弟既有令牌在手,那就不是外人了。其实,早在一个月前,谢长老曾派人送来一封密信,信上说以后可能会有一个叫云逸来赤火堂,叫我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若他有什么要求,也要我倾力帮助,不可推辞。信上还大概描述了他的样貌,还说他带着双剑,就连剑上的配饰都有些微描述。我看谢长老长篇大论地说起此事,便留了个心。适才我在后院坐着,下人进来报告,说有个姓云的来了,我便想起了此事。方才进厅来一看,见云兄弟的样貌与信中所言一般无二,便是所配双剑的配饰都分毫不差,我这才一口叫出了云兄弟的名字,可见我这双眼睛还不算瞎。”
云天行道:“原来是这样。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文堂主恕罪。”
文墨笑道:“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云兄弟既是谢长老的朋友,又是吴副门主的朋友,那就是我们云门的贵客。若云兄弟还看得起我文墨,就按年纪叫我一声大哥好了,总是文堂主文堂主这样叫,反倒生分了。”
云天行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文墨哈哈大笑,把云天行请入座中,自己也不去主座,就在云天行对首坐下,道:“既是自家人,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云兄弟此来,想必是有急事吧?”
云天行道:“不瞒文大哥,今日此来,的确有两件事想要麻烦贵堂,希望文大哥看在谢长老的面上,帮助则个。”
文墨道:“是哪两件事,云兄弟但说无妨,但凡能够帮得上忙,文墨必定倾力相助。”
云天行道:“昨夜有位朋友被蜃楼的人掳走,现正关在黄泥岭平天寨中,我们三人本想闯入寨中,救那位朋友出来,可那平天寨建在山上,只有一条上山的路,当中又有高关阻碍,其上强弓硬弩,檑木炮石,不计其数,我等思量无策,这才向吕大哥求助来了。”
文墨道:“云兄弟那位朋友真是被蜃楼的人捉走的?”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那人自称叫银蛇,披着鸦羽斗篷,带着悬玉斗笠,使的是一柄弯弯曲曲的剑,武功极高,应该是蜃楼的人不假。”
文墨道:“这可怪了,据我所知,平天寨里都是一些土匪强人,怎的会与蜃楼的人勾结在一起?”
云天行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我们一路沿着那位朋友留下的记号追踪,恰好追到黄泥岭平天寨下,所以才敢断定那位朋友是被捉到山寨里去了。”
文墨道:“这平天寨的首领叫孙玉龙,自称是平天大王,为人残暴好杀,无恶不作,方圆百里之内,无人不知其凶名。但凡有人从黄泥岭过,多半要遭他这一劫。男的就地杀了;女的若是年轻漂亮,掳上山去;若是上了年纪或生得丑了,一样就地杀了。如今中原动荡不定,他见当地官府的兵士都被调去平叛,愈发猖狂了,就连我们云门的弟兄,也有好些个遭了他的毒手。”
云天行道:“这孙玉龙如此猖狂,难道远近就没人能治得了他?”
文墨叹了口气,道:“若单论个人本事,这孙玉龙怕是连我也不如,可他这平天寨却是占了个极为险要的位置。若有人攻山,只命手下人往关上一站,有的拔弩有的射箭,要么就是檑木炮石石灰瓶,无脑地往下丢,山道上又没处躲,这番折腾,谁人吃得住?官府曾派人攻打过,连近身都不容易,如何破他的关?何况一连三道关,破了一道,还有一道,便是龟甲都没他这个地方结实。”
冷雪坪呷了口茶,道:“我早就说过了,要破他这平天寨,不能强攻,只能智取。”
文墨见向冷雪坪看了几眼,心想:“这女子举止优雅,谈吐大气,话音里又有种令人不容置疑的坚定,不像是寻常之人。”口里问道:“敢问这位姑娘如何称呼?”
冷雪坪放下茶杯,道:“冷雪坪。”
文墨双目大张,猛地站起身来,道:“可是飞雪阁的红梅冷剑冷阁主?”
冷雪坪道:“不敢当。”
文墨慌忙行了一礼,道:“不知冷阁主驾临避所,文墨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冷雪坪起身还了一礼,道:“文堂主客气了。”
柳蕙见文墨对冷雪坪毕恭毕敬,心下甚是不平,一拍几桌,站起身来,道:“我是飞天夜猫,你可听说过我的名号吗?”
文墨一愣,心想:“飞天野猫?那倒没有听过,不过,既然能与冷阁主平起平坐,想来不是寻常人物,倒是我见识短浅了。”口里说道:“久仰,久仰。”
柳蕙见文墨也向自己行了一礼,心下乐了,忙回了一礼,高高兴兴地坐了回去,又向冷雪坪投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冷雪坪选择无视她。
各人入了座,文墨端起茶来呷了一口,心想:“云兄弟身旁竟是冷阁主这样的人,怪不得谢长老专程来信,要我千万小心伺候,万不能得罪了。只是,我对江湖上的事也颇有了解,怎么之前没听过说云兄弟的大名?这不应该呀。”
第九百七十九 刘三
三人在大厅说了些闲话,眼见天色渐晚,文墨命人在内堂设宴摆酒,请云天行冷雪坪柳蕙三人入席。
文墨想让三人坐主座,三人执意不肯,文墨只好去主座坐了,云天行坐在下首,后面依次是冷雪坪和柳蕙,对面是赤火堂几位管事的,也被文墨叫来陪酒。
酒过三巡,文墨道:“不瞒三位,自打门中弟兄遭了孙玉龙的毒手,我无日不想着为那几位兄弟报仇雪恨,奈何那平天寨易守难攻,实在是有心无力。外加赤火堂刚成立不久,根基未稳,文墨才资浅薄,又怕辜负了吴副门主一番厚望,向来不敢大动,所以一直忍气吞声。今日得蒙三位降临,真是天助我也,我文墨还有什么好怕,便舍了这条命,也要跟他孙玉龙闹上一闹,一来救出被困的朋友,二来灭了平天寨,也算为远近舍邻除去这一大害。”
云天行道:“不知这平天寨里有多少人?”
文墨道:“具体多少我也不太清楚,估计着三五百人还是有的,不过,大多数是乌合之众,只要孙玉龙一死,这些人即便不杀自己也散个七七八八,只把孙玉龙那几十个心腹人杀了,这平天寨也就算是灭了。”
云天行道:“若能把我送进去,任他八个孙玉龙,我也一般杀了,只是这般被阻在外面,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放,倒是令人憋闷。”
文墨道:“这话倒是,若有人能先进去,先把孙玉龙杀了,再把关门打开,赤火堂的弟兄们一路冲进去,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必是挡不住的。”
云天行对面一人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费一兵一卒,便可把云兄弟送到平天寨里去。”
说话的这人名叫刘三,也是云门赤火堂的骨干,开席的时候文墨曾介绍过。
文墨见刘三说出这话,笑道:“刘老弟,你快别卖关子了,有话但说不妨。”
刘三道:“不瞒各位,在下与那孙玉龙本是邻村人,小时候常在一处玩耍。这孙玉龙儿时倒还正经些,不知什么缘故,长得大了,变得愈发凶残起来,要是有谁惹恼了他,二话不说,抡刀便砍,根本不顾别人死活。我背上还曾挨过他一刀,幸亏当时跑得快,不然早已死在他刀下了。”
他喝了一口酒,继续道:“前些年我自黄泥岭过,正是他亲自带人劫道,见是我,便没有动手,还想邀我入他的平天寨,跟他一起做那些烧杀抢掠的勾当。我刘三虽没本事,可也不愿做那些伤天理的事情,当时便拒绝了他。他看在往日情面上,便放我走了。”
他说到这里,大家已猜到了他的用意,云天行道:“刘三哥的意思是假意带我去投他,然后再从中取事?”
刘三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不知道云兄弟肯不肯跟我去冒这个险?”
云天行笑道:“既然刘三哥都开口了,哪有不去的道理?今日晚了,明日我们一早行动,如何?”
刘三笑道:“好,痛快!我敬云兄弟一杯!”
云天行道:“请!”
两人一饮而尽。
冷雪坪心想:“这刘三既是孙玉龙的旧识,未必肯真心带人去杀他,需防他有诈。”口里说道:“我也去。”
柳蕙道:“我也去。”
云天行道:“此行凶险,我先随刘三哥进去,趁机杀了孙玉龙,把关门打开,到时你们再上山也不迟。”
冷雪坪道:“他们那座山寨里不知有几百号人,只你们两个进去,便是武功再好,也架不住人多,需再加些人一起进去才妥当。”
文墨道:“冷阁主言之有理,进去不单单要杀孙玉龙,还要救人,开关门,还是多带些人好。”
刘三道:“孙玉龙疑心不小,若带太多人,怕他会起疑,至多带七个八个,再多怕是就行不通了。”
冷雪坪心想:“我们三个一起进去,就算中了埋伏,也有把握脱身出来,七八个人也算可以了。”口里说道:“那就定八个人好了,毕竟那里面还有蜃楼的高手,多一个人,也多一分保障。”
云天行点了点头,心想:“那银蛇就由我来对付,让老太婆帮着柳蕙去救柳跖,余下的人围杀孙玉龙或者去开关门,应该够用了。”向文墨道:“文大哥,你意下如何?”
文墨想了想,道:“那就依冷阁主的意思吧,除了你们三位,我再安排五个妥当人跟你们一起去,我带弟兄们在关外等着,你们若是动起手来,先发一个信号,我们外面的人收到信号,立刻攻山。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云天行道:“不知这孙玉龙是个什么身形样貌的人,还请刘三哥事先告诉一下,免得认错了人。”
刘三哈哈一笑,道:“这孙玉龙有个习惯,最爱搽胭脂抹粉,明明是个七尺男儿,偏要扮成一个不男不女的妖人,等咱们进去了,你就拿眼往人群当中瞅,哪一个最恶心人,哪一个就是他。”
众人都笑。
云天行笑道:“既是这样,那多半不会认错了。”
众人又吃喝说笑了一会,文墨道:“刚才云兄弟说有两件事,打平天寨是一件,不知另一件事是什么?”
云天行放下筷子,先叹息了一声,说道:“听说西域诸国的军队正在急攻玉门关,守关将士死伤惨重,我等皆为天朝子民,岂能眼睁睁看着城破关毁,山河失陷?近日飞雪阁正要调派人手赶往玉门关,希望文大哥也能拨调些人手过去,帮助守关。这便是第二件事。”
文墨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神情激动,道:“云兄弟,不瞒你说,我早有此心,只是身在其位,理当听令行事,上面没有命令下来,我也不好私自调派人手,又不能擅自远离驻地,眼看着一封封加急信件送来,我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寝。今日云兄弟手执长老令牌来说此事,我文墨若再不应,便是猪狗也不如了!”
第九百八十章 先救哪一个
云天行见文墨一口答应调派人手,去玉门关帮助守关,心下大喜,起身道:“文大哥有此心志,实乃天下百姓之福,九五至尊之幸,兄弟敬你一杯!”
文墨与云天行喝了一杯,一同坐下,摇摇手道:“云兄弟高看我了,我这般做首先考虑的倒不是他皇家的兴衰荣辱,主要是此地离边关只有几日路程,算不得远,若玉门关被攻破,我们这里怕是要首当其冲。虽说此地极近边塞,但人口也还不算少。那帮人费劲心力攻城破关,一旦得逞,免不得要做一些烧杀抢掠的勾当,到时候我们一样难逃灾祸,与其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其实,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有一些私心的。”
云天行道:“不管怎样,文大哥也是在为当地百姓着想,只此一件,便是不朽的功绩,来,再干一杯!”
冷雪坪微微侧身,拿手背在云天行大腿上拍了一下,低声道:“别喝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去歇着,明天还有正事要干。”
云天行正喝到兴头上,被冷雪坪这一劝,心下不大乐意,道:“今晚醉了,痛痛快快睡一觉,明日才有精神去打平天寨,你不喝便罢,还来劝我,没的扫了人家的兴致。”
冷雪坪道:“喝死你算了!”转过头生闷气去了。
文墨此时也有五六分醉了,笑道:“冷阁主,我们大家与云兄弟相见恨晚,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坐在一处喝酒,你就宽松他一些,让他喝个尽兴吧,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这样才不会辱没了我们云门的好客之道。”
冷雪坪道:“我只劝他一句,他听便听,不听便罢,没什么好说的。”
那刘三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况且又醉了酒,更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拍着桌子笑道:“云兄弟,我看冷阁主对你关怀备至,连喝酒都管着,你老实交代,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呵呵,是不是,是不是?”
冷雪坪把脸一冷,向刘三瞪了一眼,见他面颊酒红,已是醉得不轻,便忍住没有发作。
柳蕙听他这般说,心下老大不乐意,道:“小哥哥喜欢的人是我,你可不要乱说。”
众人都笑了起来。
云天行也有些醉了,但理智还在,道:“柳蕙,这种玩笑可开不得,快别乱说了。”
柳蕙把樱桃小口一撇,道:“谁乱说了,我们都定亲啦!小哥哥,你收了定情信物,怎么还赖账呢?”
众人又笑。
冷雪坪怕她抖露出弯刀的事情来,道:“诸位,我们两个不胜酒力,恕不奉陪了。”硬拉着柳蕙离了席。
文墨早已命人打扫出房间,又让人将冷雪坪和柳蕙带到住处。
柳蕙极不情愿地被冷雪坪拽到房间里,道:“小姐姐,你拽我做什么?我还没有说完呢。”
冷雪坪道:“我们跟他们才见了这一日,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们尚不清楚,说得太多了不好。还有,弯刀的事干系重大,只有我们三个在场时才能说,别的人谁也不能告诉,知道吗?”
柳蕙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冷雪坪在桌边坐下,听着身后柳蕙不说话了,回头一瞧,见她安静坐在床沿上,正在拆一个小锦囊,心里犯了嘀咕:“她怎么也有个跟我一模一样的锦囊?”往自己身上摸了一便,惊奇的发现自己的锦囊居然不见了。
冷雪坪起身道:“好你个小贼,竟敢偷我的东西!还不还我!”
柳蕙早把锦囊拆开了,从里面拿出半支折断的桃花簪,捻在指间笑道:“小姐姐,这支簪子都断了,你还这么小心地保存着,一定是你很在意的人送你的。你跟我说,是哪个送你的?”
冷雪坪抢上去夺,柳蕙扭着身子躲闪,就不给她,笑道:“小姐姐,原来你也有喜欢的人呀,你告诉我是哪个,我就还你。”
冷雪坪抢了几次没抢到,锵的一声,将秋水剑拔出来,指着柳蕙道:“把东西还我!”
柳蕙哼了一声,道:“我又没说要你的,只是拿过来看一看,你生什么气?”把断簪放回锦囊,抛给了冷雪坪。
冷雪坪接过锦囊方收了剑,把锦囊贴身收好,道:“这件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一剑杀了你!”
柳蕙双手摁着床沿,两脚荡水般来回踢动着,笑道:“小姐姐,你放心就是,我保证,谁都不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送你簪子的是哪个?”
冷雪坪道:“没人送,是我自己买的。”
柳蕙道:“我不信。”
冷雪坪道:“你爱信不信!你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先割了你的舌头!”
柳蕙道:“要是你自己买的,为什么这么怕人知道?一定是哪个小哥哥送你的,你不小心弄断了,又不舍得丢,这才细心保管起来的。我说的对不对?”
冷雪坪去桌边坐下,道:“我懒得跟你说。”
柳蕙黏上来,把脸凑到冷雪坪身前,笑道:“小姐姐,你说嘛,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好不好嘛。”
冷雪坪道:“你哥被人掳走,至今生死未明,亏你还有心情追问别人的私事,你到底是不是他亲妹妹?”
柳蕙笑道:“我当然是他亲妹妹啦。我哥常跟我说不要替他担心,他说生死有命,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要我开开心心的去过每一天。”
冷雪坪摇了摇头,叹道:“我真替你哥感到悲哀。”
柳蕙也在桌旁坐下,双手托腮,盯着桌上蜡烛的火焰,说道:“你以为我不担心我哥吗,我们从小一处玩耍,一起长大,哪里像这样分开过,我只是不想弄得大家太悲伤罢了。”
冷雪坪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哥和你的小哥哥同时掉进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你先救谁?”
柳蕙道:“当然先救小哥哥啦。”
冷雪坪叹息一声,道:“有妹如此,死有何憾!”
柳蕙一本正经地说:“我哥常跟我说,如果以后有人问我同时掉进水里先救哪一个的问题,一定要先救问这个问题的人。如果是帮忙代问的,一定是先看代问人跟谁的关系近,你跟小哥哥的关系近,当然得先救小哥哥啦。”
冷雪坪一阵无语。
第九百八十一章 醉酒
云天行与文墨等人喝酒畅谈到半夜,席散时个个醉得站立不住,文墨怕他摔倒,便命人将他搀回了房。
云天行回到房里,也不脱鞋子,只往床上一躺,正要睡,忽听有人敲门,只得又挣扎起来去开门。
“谁啊?”
冷雪坪道:“是我。”
云天行开了门,冷雪坪见他靠在门上,半睁着眼,显是醉得不轻,心下不乐,道:“叫你少喝,你偏不听,非得喝成这样,看你明日还起不起得来!”径直走进房里去。
云天行关了门,倚在门扇上,醉醺醺地道:“你不去睡觉,跑我房里来做什么?我可告诉你,我不是采花贼!不是!”
冷雪坪道:“你别靠在那摇摇晃晃的,摔倒了还得我扶你。你去坐下,我有话对你说。”
云天行摇摇晃晃走到床边坐下,道:“什么话,你快说,我要睡觉了。”
冷雪坪走到桌边坐下,道:“那个刘三是孙玉龙儿时的玩伴,未必狠得下心带我们去杀他,就怕他使诈,故意诓骗我们进去,害我们的性命,所以叫你留个心,多少提防着他一些,别以为一起喝了酒,就当成是生死弟兄了。”
正说到这里,冷雪坪忽听背后呼声大起,扭头一看,见云天行坐在床边,低着头,已睡着了。
冷雪坪愣了愣,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云天行惊醒,抬起头来,抹掉嘴角口水,道:“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冷雪坪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云天行道:“你说,你说……”身子一歪,又躺在床上睡着了。
冷雪坪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明天再跟你说好了。”走到床边帮他脱了鞋子,扳正他的身子,想拉被子替他盖上,云天行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拉,将冷雪坪拉倒在床上。
冷雪坪一惊,想挣扎起来,却被云天行紧紧抱住了,忙道:“你干什么?快松手!”
云天行嘟囔道:“文大哥,你别走,今儿个咱们不醉不归,醉倒了,好好睡一晚,明日才有力气去打平天寨……那些个无法无天的人,净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既然叫我云逸碰上了,就不能不管,杀他们个干净,还天下一个太平!”
冷雪坪被他这样抱着,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挣了挣却没能挣开,道:“你个臭淫贼,刚才还能听懂我的话,这会子装什么傻的,别想借着酒意,趁机占本阁主的便宜,还不快放手!”
云天行嘴里仍是叽里咕噜地说些醉话,冷雪坪挨得近,却也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伸手在他脸上拧了一把,道:“疼不疼?再不放手,我可加力了啊!”
云天行嘟囔道:“文大哥,兄弟再敬你一杯!咦,文大哥,咱们喝酒归喝酒,可别动手动脚的,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你摸我的脸干啥?可不准了啊!”
冷雪坪听了这话,扑哧一笑,又在他脸上拧了一把,把耳朵靠近他口边,只听他又嘟囔道:“文大哥,你……你……这是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而且是个女人,你再动手动脚的,我可翻脸了啊!”
冷雪坪在他耳边轻轻问道:“你喜欢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云天行嘟囔道:“我不能说,不能说……”
冷雪坪又问了一遍。
云天行嘟囔道:“你们真要知道?”
冷雪坪道:“快说,快说。”
云天行道:“若是直说出来反倒不好了,你们大家看到盘里的臭豆腐了吗,她就是卖这个的。”
冷雪坪听到这话,愣了好半晌,硬从云天行怀里挣了出来,正要开门走,忽听背后传来笑声,回头一瞧,见云天行坐在床沿上,捧腹大笑。
冷雪坪怔了怔,道:“你一直在装睡?”
“不然呢?”云天行笑道,“我酒量虽然不高,但警惕性却不小,第一次来这到这里,哪敢醉死。”
冷雪坪大步走回来,照云天行脸上打了一耳光,摔门走了。
云天行虽然没醉得不省人事,可到底喝了不少酒,这一耳光打在脸上却没多少知觉,直到冷雪坪摔门走了,他才反应过来,捂着脸叫道:“你又打我!”
虽然昨晚众人睡得晚,但今天早上却都起了个大早,云天行冷雪坪柳蕙刘三,还有文墨精心挑选出来那五个人,先一步向平天寨去了。
文墨亲自带领赤火堂下百余个弟兄远远跟着,却不敢离得太近,生怕被平天寨的探子事先发现,只能等派出去哨探的弟兄回来报说安全,才敢继续前进。一路走来,躲躲藏藏,不可谓不小心。
云天行等九个先行人都是经过改扮了的,一个个灰头土脸,大包小包的挎着,就像难民一样。
云天行冷雪坪等人的显眼兵器,也都暂时交给文墨保管着,换成了一般市面上常见的粗糙刀剑,还有扛朴刀斧头狼牙棒的。
一路走来,刘三见云天行与冷雪坪各自扭着脸,云天行脸上又挂着个红红的大手印,已隐约猜到了些什么,笑道:“云兄弟,冷阁主,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前面不远就到了平天寨的活动范围,你们扮的又是一对夫妻,若是这般互不搭理地走过去,怕是立刻就叫人拆穿了,搞不好还会坏了咱们的计划。”
云天行叹了口气,却什么也没说,刘三笑了笑,又道:“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些话,但咱们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再这般回去,怕是要叫后面的弟兄们笑话。两位都让一让,先把你们之间这一丈的间距缩短到一尺,再把脸色摆正就好了,别的也不用怎样。”
柳蕙道:“小哥哥喜欢的是我,你叫小哥哥跟她扮夫妻,怎么可能会像嘛。还得让我来,叫她当小哥哥的姐姐正好。”
刘三笑道:“柳姑娘,冷阁主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处事灵活稳便,由她来扮最是合适,毕竟那孙玉龙也不是好糊弄的,要是问起话来,答不出来,叫他生了疑虑,咱们可就完啦。再者,你说的是你们那的方言,只要一张嘴,咱们这计划立刻就得玩完,你还是扮个哑巴妹妹合适。”
虽然柳蕙满心不乐意,但听了刘三的话,也无话可说,只得认了。
一行九人来到平天寨下,忽然从一旁大石后面跳出一个持刀喽啰来,叫道:“干什么的?”
第九百八十二章 恩人
平天寨某座居室内,银蛇身着亵衣,端坐在紫檀木圆桌前,桌上摆满了果品按酒,平天大王孙玉龙恭敬侍立一旁,两手执壶,不时为银蛇添酒。
原来早在前些年,孙玉龙得到一条消息,说有大批商队要从黄泥岭过,他便纠结手下诸人提早设伏,准备截掠。不料那商队请了不少江湖好手护航,那几个好手偏偏又是他的仇家,两拨人见面,分外眼红,打得好不激烈。
孙玉龙人数虽多,却遭那到了几个仇家的联手针对,一路逃到平天寨下,却还是被追上了,险些给那几个仇家杀了,当时银蛇恰好从那里经过,顺手救下了他,并帮他除掉了那几个仇家。
孙玉龙侥幸捡回一命,又得了不菲财富,甚是感激银蛇,便将他请入寨中,当天神一般供奉着。
那时孙玉龙已有三十六房妻妾,这些女子大都是从山下劫掠来的,样貌身材好的他自个儿先收了,稍差一等的便散给弟兄们。在这三十六房妻妾中,有一个叫娇杏的格外受宠。
刚请银蛇入山寨那一晚,山寨里大摆酒宴,孙玉龙便叫娇杏来给银蛇敬酒。这银蛇本就是个极好色的主,而且阅女无数,一见娇杏这半羞半媚,欲拒还迎的姿态,便知是个上佳的,动了占有之心,但当着这满寨的人,却又不好下手,只能偷着瞧上几眼,心里琢磨怎么着能把这事做成了。
这孙玉龙也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见银蛇整席魂不守舍,一双眼睛不住在娇杏身上来回扫荡,便猜到了**分。席散后,他便命人将娇杏送入了银蛇房中。果然,第二日,银蛇对他的态度就温和了不少。
那时银蛇已加入了蜃楼,对他们这些山匪不怎么看得起,孙玉龙与他说上十句话,他能回上三句已是不错了。自把娇杏送过去之后,孙玉龙说一句,银蛇便回一句,自不好再无视他。
孙玉龙虽然折了一个娇杏,但能把银蛇留住,他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他们这平天寨里人数虽然不少,但像银蛇这等高手,却是一个也没有,若能把他永久留在山寨中,便是叫他把剩下的妻妾都送出去,他也毫不犹豫,毕竟对他而言,女人易有,高手不易得。
银蛇毕竟是蜃楼的人,不可能在平天寨中久住,但只要银蛇过来,孙玉龙自是不遗余力地招待挽留。
往日里劫掠来的女子,若有姿色上佳的,孙玉龙便命人好生看养起来,等银蛇来了,好有所孝敬。
银蛇虽然不怎么看得起这些山匪,但有一点不能不承认,与他们结好关系,的确能帮他省去不少力气。所以每次经过黄泥岭左右,必是要来他这平天寨里住一住。
此次银蛇追逐柳家兄妹,又经过这里,自是要来寨中暂住,一来可以歇歇脚找找乐子,二来也可以借这些山匪之手,继续打探弯刀的下落。
眼下孙玉龙侍立在一旁,不时为银蛇添酒,目光却向凤床那里瞧了一眼,只见粉帐低垂,一只玉脚伸在帐子外面,里面是何种光景,却是窥探不见,只有轻轻地呼吸声均匀传出,想来帐子里的人还在睡梦中。
孙玉龙微微一笑,道:“恩人,昨日送来的那个三个雏儿可还周到?”
银蛇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不紧不慢地嚼了一会,才道:“有两个还好,另一个不大规矩,已叫我杀了。”
孙玉龙笑道:“杀得好,杀得好,能选中她们来伺候恩人,那是她们的造化,哼,她们身在福中不知福,却还要假装清高,杀了她倒是轻的,要我说,就该把她的尸身拖出去,钉在耻辱柱上,叫全寨的弟兄们都看看,她到底清高不清高!”
“清高?”银蛇举杯饮尽,微笑道,“从我这里出去的,还有一个清高的?”
孙玉龙忙又添酒,陪笑道:“是,是,是,恩人教导有方,我等粗鄙之人是万万不及的。这些女子掳掠了来,本该好好调教一番,再送到恩人房里来,可她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吹弹一下尚怕伤了,哪敢深入调教?若有侍候不周之处,还望恩人多多担待。”
银蛇笑道:“这个不妨,就是要这样才好,若一个个都跟绵羊那般温顺,反倒没意思了。”
孙玉龙微微一笑,正要说什么,忽听门外有人连着咳嗽了三声,跟着又打了个响指,孙玉龙心想:“山外有人来了?不知是谁。”向银蛇笑道:“恩人,山外有人来了,我去看一看,过会儿再来。”
银蛇道:“你只管去忙便是,我这里不用你一个大男人来伺候。”
孙玉龙恭敬行了一礼,走到凤床前,向帐子里喝道:“你们也太不知礼了!恩人要吃酒,你们不去陪着,却还在这里私睡,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睡眼惺忪的女子狼狈地从床上滚跌下来,见孙玉龙负手站在床前,面带怒颜,忙从地上爬起,跪在地上,浑身打颤,不敢作声。
这两个女子下床时,不小心压到了床帐,将一边的床帐拽了下来,孙玉龙向里一望,脸色大变。
银蛇端起酒杯来,旋在手里看着,道:“你有事只管去忙,平白的吓她们做什么,她们两个乖巧得很,吓坏了可就不美了。”
“是小人鲁莽了。”孙玉龙向那两个女子使眼色,要她们去桌旁陪着,自己则退了出去,轻轻合上了房门。
走到远处,孙玉龙才向跟在一旁的人问道:“什么人在山下,有多少人?”
那人道:“一共九个人,看样子是逃难的,其中有个叫刘三的,说是大王的旧识,要见大王,现正在山下等着呢。”
“刘三?逃难?”孙玉龙停住了脚,想了一会,突然笑道,“刘三啊刘三,那日我叫你加入平天寨,跟我吃香喝辣的,你倒好,不领情便罢,还说什么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怎么又到我这里逃难来了?”
那人道:“大王,你认识那个刘三吗?”
孙玉龙点了点头,道:“是小时候的玩伴。你去安排些许人手,带上家伙,跟我下山去会他一会。”
那人应声去了。
第九百八十三章 计打平天寨(一)
话说云天行刘三等一行九人在平天寨外等着,见进去通报的喽啰迟迟没有回来,各自焦躁起来。
冷雪坪一拉云天行的衣袖,小声道:“你过来,有话跟你说。”
云天行跟着冷雪坪走到远处,道:“从今天早上起,你就一直不肯理我,现在又找我说什么。”
冷雪坪轻声道:“刘三是孙玉龙儿时的玩伴,未必狠得下心带我们去杀他,需防着他一些,别以为一起喝了几杯酒,就完完全全变成自己人了。”
云天行笑道:“看你冷冰冰的,想不到这么在乎我的安危啊。”
冷雪坪道:“你快别臭美了,我是怕你没个分寸,白白叫人给害了,到时候我回去没法跟师姐交代。”
“这样啊。”云天行道,“你大可放心,我不是个没分寸的人,这话你就是不说,我也想到了。”
冷雪坪道:“你要是有分寸,昨日还喝成那样?要是他们有心害你,你哪里还有命在?”
云天行笑了笑,道:“我昨日是喝了不少酒,但还没喝成傻子,不然,怎么能……”
冷雪坪怕他再提昨晚的事,哼了一声,道:“淫贼。”抛下一个冷眼,走开了。
云天行摸了摸仍有些肿胀的脸颊,苦笑道:“下手真重。”
却说孙玉龙领着二十来号人,各自带着兵器,浩浩荡荡下山来。在队伍的前列,有三个人并排走着,一个敲锣的,一个打鼓的,一个吹唢呐的,看得云天行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孙玉龙在耍什么把戏。
刘三低声道:“居中那个穿花衣裳摇扇子的便是孙玉龙。”
云天行远远地向那孙玉龙看去,见他体型魁梧,却穿了一身宽松的花衣裳,走起路来左右扭摆,站在两边的喽啰兵都不敢离他近了,不然准被他摆胯时撞到。
一行人吹吹打打下山来,还未走进,便先送来了一阵香风,却都是孙玉龙身上散出来的脂粉香气。
原来这孙玉龙不但穿了女儿装,还在脸上擦了胭脂,抹了粉,就连眉毛都画了,走起路来左右扭摆,还摇着个小扇儿,若不是他这魁梧的身形和刘三的好意提醒,云天行等人准要把他当成个女子了。
冷雪坪低声道:“恶心。”
刘三听到了,忙道:“噤声。”
孙玉龙带人走到刘三跟前站住,举起手中小扇,那三个奏乐的看见,立刻收乐退到一旁去了。
刘三一步上前,先行了一个大礼,笑道:“孙二哥近来可好?”
这孙玉龙在家中排行老二,小时候刘三便称呼他为孙二哥,这时候见了依旧如此称呼。
孙玉龙斜着身子,瞧了刘三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呦,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刘三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刘三道:“小弟遭仇家追杀,无路可走,特意带了家小,投奔孙二哥来了。希望孙二哥看在往日情分上,收留小弟则个。若孙二哥肯收留,那便是小弟的再生父母,以后为孙二哥牵马坠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玉龙摇扇冷笑道:“我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的腌臜货,身后这些更是猪狗不如的畜生禽兽,便是山上寨子里也是满地的狗屎鸟粪,像您这样尊贵的躯体,只当走丹墀,踏玉履,坐龙椅,我们这样的寒酸草窝,怕是盘不下您这条尊龙啊。”
刘三陪笑道:“孙二哥,之前是小弟不识抬举,不但错会了您的好意,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没眼识的东西一般见识。”
孙玉龙哼了一声,扭开头去。
刘三叹息一声,道:“不瞒孙二哥,自那日分别,小弟无一日不后悔,总想着有一天能来孙二哥跟前赔罪道歉,只是怕孙二哥动了真怒,把我当一般的商旅给办了,这才一直没敢来。如今惹了祸事,遭人追杀,实在无处可躲,想着孙二哥雄踞一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豪杰,若是躲来这里,必然无事,这才厚着脸皮来了。还望孙二哥不计前嫌,给小弟一个安身之所,也好叫小弟及诸位亲眷,好好侍奉孙二哥。”
孙玉龙向众人打量过去,忽然看到了荆钗布衣的冷雪坪,登时七窍震荡,魂飞天外,心想:“世上竟有这等样人!跟她一比,往日里掳掠来的那些全是糟糠粗秕,竟没一个能与之相比的。若能与此女共枕相伴,今生无悔矣!”
冷雪坪见孙玉龙直盯着自己看,面目含羞,垂下头去,觉得不够,又躲到云天行身后藏住。
孙玉龙见她如此羞态,心中瘙痒难耐,恨不能立刻将她掳到山上去,做他的第三十七位妾室,但转念一想,此时银蛇尚在山上,若是强捉了她上去,必能惊动银蛇,到时候这女子多半还得供奉给他,自己却没的享用了。
虽然孙玉龙在表面上对银蛇十分恭敬,但也只是看中了他的超凡武艺,所谓的救命恩情,他根本没看在眼里。若有这等绝色女子伴身,他便是死了,也绝不会让出去。
孙玉龙见冷雪坪藏到云天行身后,便知他俩关系不一般,拿扇儿向云天行一指,道:“刘老弟,这位红脸的哥儿是你什么人呢?”
刘三笑道:“他是我的远房表弟,因爹娘去得早,无处安身,便跟着我做些买卖维持生计。前日我们路过镇上,盘缠正好用光了,便让他在街上摆个摊子,想着卖些杂物换点银钱,不料被仇家发现,揪住他盘问我的下落,他不肯说,便叫人打了几个耳光,还要杀他,却叫一个戴斗笠的大侠给救了,我们这才得以脱身逃到这里来。”
孙玉龙拿扇子扳过云天行的脸,向他脸上那个红手印看了一会,笑道:“你这仇家下手也够狠的,前儿个打下的手印,现在还留着啊。”
冷雪坪听了,扑哧一笑,忙掩住嘴,把头压得更低了。
孙玉龙正愁无法跟冷雪坪搭话,这时见她发笑,也跟着笑了笑,拿扇指向冷雪坪,向刘三道:“刘老弟,不知这位姑娘是?”
第九百八十四章 计打平天寨(二)
刘三见孙玉龙问起冷雪坪,心中冷笑:“早知你见了漂亮姑娘就挪不动腿,冷阁主又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就算你不顾往日的交情,单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一定舍不得赶我们走。”口里说道:“她正是我这表弟的内人。”
孙玉龙点了点头,又多看了云天行一眼,心想:“这小子好大的福气,天上掉下来的人儿本就不多,倒叫了他捡了一个,可恶,真是可恶!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机缘!”
孙玉龙在心内叹息着,忽又看到了柳蕙,眼前又是一亮,心想:“这姑娘虽然小了些,却也是个美人坯子,若好生养上两年,未必就比先一个差了。今儿个是怎么了,之前百日不见一个入眼的,今日竟一下子来了两个极品,难不成是老天爷看我虔诚,故意送来给我的?”
刘三见孙玉龙盯着柳蕙在看,笑道:“她是我的表妹,跟我这表弟是一个爹娘生养的,如今爹娘都不在了,便跟着他哥哥一起投奔了我。我如今又遭了这难,他们这些孩子个个心好,不肯舍我去了,这才一路跟着逃到这里。若只我一人,找个破山洞钻进去躲一阵子也就是了。如今拖带着这些人,又怕这几个孩子吃苦,这才来投奔孙二哥。希望孙二哥行个方便,千万收留了我们。”
孙玉龙点了点头,向柳蕙道:“你叫什么名字?”
刘三抢说道:“她叫狗娃子。”
“狗娃子?”孙玉龙皱起眉头,“这是人叫的名儿吗?”
刘三笑道:“也没办法,他爹妈都是不识字的,没那么多讲究。”
柳蕙听到刘三喊自己狗娃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下一百个不乐意,但答应过要做哑巴妹妹,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忍了。
冷雪坪一听狗娃子三字,又偷偷笑了。
孙玉龙一直在用眼角的余光瞄着冷雪坪,见她一颦一笑甚至动人,又按耐不住,转过眼来看她。
冷雪坪被他看得不自在,凑在云天行耳边,低声道:“相公,你跟刘三哥说说,叫他带我们再到别处去躲吧。我看这个为头的不像好人,我可不想躲在他这个地方。”
冷雪坪虽然有意压低音量,但孙玉龙还是听到了,他并不恼怒,反而笑了笑,道:“看来这位姑娘对我有所误会啊,我孙玉龙虽然喜欢穿装打扮,却也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远近乡邻哪一个不说我好?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四处去打听打听,若是有一个说我不好的,我赔十两银子给姑娘;若有一百个,我赔一千两;若有一千个,我赔一万两,如何?”
刘三陪笑道:“这方圆百里,再也没有比孙二哥更好的人了,不然我也不会带你们来投他不是?也不是我刘三说大话,跟了孙二哥,大鱼大肉随便吃,貂皮狐裘随意穿,便是他国向皇上进贡的珍稀物件,孙二哥这里也能给你拉出十车八车的来,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好的藏身之处了。”
云天行道:“表哥,送给皇上的东西他这里怎么会有?你这不是懵我们嘛。阿雪说不想躲在这里,我们还是另寻别处去安身吧。”
刘三斥道:“你懂个屁!我那几个仇家可不是好惹的,若被他们追上,我们一个也别想活。我们逃了这些时日,盘缠都用光了,还能去哪里躲?这位孙二哥是我儿时的玩伴,最是可信的人,离了他这里,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地方啦,你们别不识好歹!”
冷雪坪又在云天行耳边说了几句,云天行道:“表哥,我们还是再到别处去找找吧,反正那些人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来。”
刘三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谁叫我们是亲戚呢。”向孙玉龙抱了抱拳,道:“孙二哥,小弟本想在你这里躲藏一阵子,奈何这几个孩子不识抬举,非要去别处躲,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违了他们的意,这就告辞了。”
孙玉龙见众人要走,慌忙过去拉住刘三的手,道:“贤弟,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们自小一处玩耍,再也没有比我们更亲近的了。今日你走投无路,拖家带口地投到我这里来,我岂有不收留之理?况且我之前便有收留贤弟之意,不想反被贤弟你臭骂了一顿,做哥哥的心里有气,所以才说了那些见外的话,不想惹恼了贤弟的家眷,唉,早知这样,便是打死我,也不说那些气话了。”
刘三也握住孙玉龙的手,道:“孙二哥,我自小便知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然也不会带着家口来投你。只是我这表弟那口子不经事,不知其中利害,一味吵着要走,我这表弟偏偏又十分听她的话。他们两个帮我许多,又是亲戚,我不好违逆他们的意思,所以只能带着他们到别处去安身了,还望孙二哥不要多心,等以后有机会了,小弟再来看你。”说罢,放开孙玉龙的手要走。
孙玉龙相中了冷雪坪,有心纳她为妾室,岂会让她走了,忙跟上去拉住刘三,道:“贤弟,你说实话,是不是看不起哥哥干的勾当?”
刘三慌忙道:“孙二哥,你这是什么话?劫富济贫,锄强扶弱,那是大侠所为,可恨我没这个本事,不然也会跟孙二哥做一样的。”
孙玉龙道:“要是贤弟还认我这个哥哥,就请留下来,我们把酒言欢,不醉不歇,如何?”
刘三犹豫片刻,道:“孙二哥,不是我不想留下来,只是我这表弟和他那口子不愿留下来,我也没法儿啊。”
孙玉龙道:“贤弟,你再去劝劝他们,我这山上什么也有,鱼肉随便吃,酒水随便喝,便是要住金屋玉房,我这上面也有几间,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好更安全的地方了。若是错过这里,前面不是荒山便是野店,住个一日半宿尚可,哪能常住?况且这几个哥儿姐儿年纪还小,哪能日日过漂泊的苦日子,总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不是?”
刘三想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第九百八十五章 计打平天寨(三)
孙玉龙见刘三还在犹豫,道:“贤弟,哥哥我虽然没本事,手底下却还有几百号人,又占了这个好地方,别说是三五个仇家,便是三五百个一起来,也休想踏上山阶一步。贤弟若想活命,非躲在我这里不可,若再闷着头往前走,只有死路一条。这几个孩子不懂事,贤弟怎么也这般糊涂了?”
刘三想了想,叹道:“孙二哥说得是,这地面我也熟,前面的确没处可躲,就孙二哥这一个地方可以藏身。”
“是,是。”孙玉龙道,“贤弟你再去劝劝你这表弟和他那口子,哥哥我在这里静候佳音。”
刘三忙跑去云天行等人那里,说了一大通,又是推又是拽,把一行人又拉了回来,向孙玉龙笑道:“到底还是孩子,怕死,一听说前面没处躲,被仇家追上便要死,就不吵着走了。”
孙玉龙笑道:“这样才好,这样才好。”
孙玉龙引着众人往山阶上走,一个小喽啰从山石后面跳出来,摇了摇手中钢刀,喊道:“呔!我们平天寨的规矩,但凡外人上山,都要收缴兵器……”话没说完,便被孙玉龙跳起身来,一脚踹了下去。
孙玉龙废了好大地劲才把这些人劝回来,这个没长眼的跳出来就要收人家的兵器,若再把人吓跑了,岂不坏了他的美事?
那小喽啰吃了孙玉龙一脚,身子骨碌碌直往山阶下滚,孙玉龙向下指着骂道:“你个没眼的东西!刘老弟是我儿时的玩伴,这几个又都是他的亲眷,还能害我不成?倒是你,冷不丁地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倒是先把老子吓了一跳!今日看在这几位贵客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以后再犯,必不饶恕!”
冷雪坪和柳蕙都在后面掩着嘴笑。
刘三也笑道:“孙二哥,他也是为了山寨好,何必跟他动气呢。”
孙玉龙叹了口气,拉刘三到一旁,边走边说道:“贤弟,你不知道,这些人虽然都是我的手下,但未必都是诚心服我的,大多数人都是想借我这个山头捞点好处享用。刚才收兵器的这个,在我面前尚且这样嚣张无礼,我不在的时候,可想而知。还有上月发生那事,有几个喽啰崽子不知道从哪里掳来个俏皮姑娘,模样身材俱是上等一流,不先送上寨来孝敬我,倒先合伙尝了个鲜,我看那姑娘送上来焉了吧唧的,质问他们,他们还说本来就这样,差点没把我气死。唉,你们看我风风光光的,其实,我这大哥也不好当啊。”
刘三自是违心地陪着说奉承话,恭维孙玉龙如何如何英明神武,如何如何卓尔不群。
云天行几人跟在后面,一语不发,小心在意周边,盘算着后面的事。
不一时,孙玉龙已带人来到了第一道高关之下,云天行仰头看去,只见关上站满了人,有的执弩,有的拉箭,都是向他们这里瞄准的。
女墙边有几个高高架起的油锅,只是锅下并未生火,但却有人举了火把站在锅边,见机行事。
孙玉龙带人来到关下,把手中羽扇举起,关上便有一人喊道:“当家的回来了,快开门!”
关门是用厚重铁板做成的,两个赤膊大汉合推一扇尚且十分吃力,云天行和冷雪坪相视一眼,都暗自庆幸,幸亏去赤火堂寻求帮助,借用了刘三与孙玉龙的关系,不然只凭他们三个,怕是连这第一道高关都闯不过去,更别提闯入寨中救人了。
孙玉龙带人走进第一道关,那两个大汉便又将关门合上了,云天行回头瞧了一眼,见关下堆满了檑木炮石等物,心下暗惊:“这孙玉龙看起来粗枝大叶,却是个极细心的人,连防御工事都提前做好了,又派这么多人守在关上,莫说是几百,便是成千上万人,一时也攻不破他这道关。文大哥只带了百余人来,若不先把关上这些人清理掉,赤火堂的兄弟必定会死伤惨重。我且先跟他混进去,却再理会。”
过了第一道关,沿阶直上,便是第二道关,过了第二道关,又是第三道关,都是以一样的布置安排。
云天行心下暗想:“怪不得老太婆说平天寨只能智取,不可强攻,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假。”
孙玉龙引人过了三关,来到一个平缓处,忽然停住脚步,笑道:“贤弟,刚才见到你,心下高兴,倒是忘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我有位恩人现住寨中,大家伙儿若是这般扛着家伙进去,叫他看见了,怕是要受惊讶,所以请贤弟跟诸位朋友说一说,先把兵器在这里搁一搁,等房间打扫出来,我直接叫人把给位的兵器送到房间里去。”
冷雪坪偷偷拉了拉云天行的衣袖,要他小心留意,云天行心神领会,微微点头,心下暗想道:“这孙玉龙好生狡诈,前番有个收兵器的出来,他说不用,现在把我们引入关内,没了退路,又来收缴兵器,哪还容得我们不给?”
刘三也在心里暗骂孙玉龙狡诈,面上却笑道:“孙二哥,之前咋没听说你有什么恩人,这会子又从哪里冒出个恩人来?莫不是疑心小弟我,故意捏造出这个虚构人物,借此收缴我们的兵器?”
孙玉龙笑道:“贤弟,你有所不知,前些年我下山谋财,遭到仇家追杀,命在旦夕之际,幸得我这位恩人出手相救,才能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我这恩人是个谨慎人,若不意碰见你们几个面生的人拿着兵器在寨子里走动,他必定会当你们是外面闯进来的,到时候会对你们动手也说不定。我这恩人武艺非凡,绝非一般人可比。若真发生了冲突,吃亏的必定是贤弟。我收贤弟的兵器,也是为了贤弟好,希望贤弟不要多心。”
刘三心想:“他口里的恩人,多半就是蜃楼那个银蛇,之前我还在怀疑,蜃楼那帮人怎会看得起他们这些山匪,原来是这个缘故。此时若不依他,多半要起冲突。我们刚刚进来,尚未摸清底细,不是动手的时候,且先由着他,再探听出一些紧要消息,那时再动手也不迟。”笑道:“即是孙二哥好心,那贤弟还有什么好迟疑的。”说着,已将手中佩刀交给了一旁的小喽啰。
第九百八十六章 计打平天寨(四)
云天行等人见刘三交出兵器,也都各自把身上佩带的兵器交给了一旁的小喽啰。
孙玉龙见众人交出兵器,却还各自背着行李,微微一笑,向身旁几个小喽啰道:“你们几个好不晓事,刘三爷远道来此,疲困乏累,又背着这么重的行礼,你们就不能多多帮扶一些?快把行礼接下来,直接送到房间里去。”
此话一出,小喽啰们都挤上来抢夺行礼包裹,众人见刘三不动,也都任着小喽啰将包裹抢了过去,反正包裹里装的都是普通衣物,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冷雪坪紧挨在云天行身后,拿手指在他后腰上一戳,轻声道:“动手吧。”
云天行微微摇头,低声道:“再等等。”心下寻思:“他怕我们来意不明,故意收了我们的兵器包裹,这也在情理之中,且看他要耍什么花招。”
孙玉龙见众人空手垂立,脸上笑容更浓,举起羽扇,悬停片刻,忽然向众人一指,众喽啰一看到这个信号,立刻抽刀拔剑,将刘三云天行等人团团围住。
高处弓弩手也都从隐蔽处钻了出来,各自瞄准刘三云天行等人。
刘三惶恐道:“孙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孙玉龙摇扇笑道:“你问干什么,我倒是要先问问你,你想干什么?”
刘三道:“孙二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孙玉龙道:“刘三,我自小便知你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想着大了,性情可能会有所转变,所以那次相遇,我才会邀你加入平天寨,想不到你还如之前那般顽固,崇尚什么狗屁道义,不想与我结伴便罢,还把我臭骂了一顿。自那日起,我便知你只能站在我的对立面,绝不可能与我为伍。今日你投我这里来,多半没安好心,你老实交代,到我这里干什么来了?”
刘三叫道:“孙二哥,天大的误会啊!之前是小弟不识时务,辜负了孙二哥一番好意,今日一来是给孙二哥赔罪道歉,二来也是想借孙二哥这块宝地,保身避难,绝无其他心思,还望孙二哥明察!”
孙玉龙冷笑道:“刘三,你别装了,你不是那种喜欢说奉承话的人,可这一路走来,马屁拍个不停,只此一点,足见你用心不良。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老实把话说明白了,我给你一个痛快;若敢隐瞒实情,呵呵,你知道我的手段。”
刘三见隐瞒不过,抬手指着孙玉龙,大喝道:“孙玉龙,既然被你识破,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实话告诉你,我刘三今日冒死前来,便是取你性命来了!你这恶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四方百姓,个个恨你入骨!若苍天有眼,叫我将你斩杀于此;若苍天无目,便送了这条性命出去,也叫后来人记我一个清名!”
孙玉龙哈哈大笑,道:“你们个个手无寸铁,已是笼中之鸟,困境之兽,我们这里有几百号人,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你们活活淹死!想杀我,你们凭什么?!”
“就凭你该死!”
云天行骤然夺众蹿出,一掌击在孙玉龙胸口,孙玉龙躲闪不跌,吃了云天行全力一掌,哇的吐了一大口血,倒飞出去,正撞在一个提刀的小喽啰身上,那刀不偏不倚,将孙玉龙穿了个透心凉。
刘三见孙玉龙尚自挣扎,大步抢上前去,夺了把刀,只一刀,将孙玉龙的脑袋砍了,提在手里,大喝道:“孙玉龙已死,降者不杀!”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众喽啰还未反应过来,孙玉龙已先死了,一个个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在高处射箭的也被这一幕惊到了,手一软,都把箭射了出来,冷雪坪双手连发暗器,嗖嗖嗖,先将高台上那几个执弩的打了下来。
柳蕙闪过几支羽箭,叫道:“好啊,你们敢拿箭射我,当我飞天夜猫好欺负是吧!”飞身掠上高处,一爪扫出,一个弓箭手脸上赫然多了三道血淋淋的抓痕,惨叫一声,从高处跌下,脑袋磕在石头上,登时毙命。
此处已近山巅,弓箭手所在的位置更是险要中的险要,有的甚至背后就是山崖,他们都不敢大动,可柳蕙却在高处飞来掠去,如履平地。每过一处,便有一个弓箭手哀嚎坠地,有的受到惊吓,不等柳蕙过来,先一步乱了方寸,自己失足跌落山崖。
这几个弓箭手都是孙玉龙赶着布置的,并不很多,被云天行冷雪坪柳蕙三人一阵乱打,几乎都打落下来了。
刘三将孙玉龙的头颅抛给赤火堂的弟兄拎着,自己夺了把弓箭,从地上拾了支箭,掰去箭头,将鸣镝插在箭上,嗖的一下,向空中射去。
却说文墨率领百余个赤火堂的弟兄在山下隐蔽着,忽听空中鸣镝大作,纵身跳出,举剑高喊:“孙玉龙已死,大家随我杀进去,灭了平天寨,为民除害!”
赤火堂诸人个个掣出兵器,发一声喊,一起向山上攻去。
山路旁原本藏着不少喽啰,听着山下喊声大起,个个探出头来瞧,只见乌压压的一片人举兵攻了过来,众喽啰吓得不轻,一个个又把头缩了回去。
赤火堂里自不缺眼尖的人,看到几个喽啰在那里探头探脑,不等他们出来,便先赶了过去,将他们就地杀了。
众喽啰见赤火堂的人散开来杀他们,便呼喊着四下奔逃,可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如今都被赤火堂的人占了,他们如何下得去?只得喊叫着往山道上逃,逃到第一道高关前,见关门紧闭,便一个个拍着关门嘶喊求救。
站在高关上的喽啰们看见下面山道上乌压压的拥上这么多人来,喊声震天,竟没一个人来提前报信,先慌了三分,正准备点火烧油,投掷檑木炮石等物,忽听后面有人大喊:“孙玉龙已死,降者不杀!”
高关上的喽啰都是一惊,回头去看,却见一个浑身浴血的汉子,手里提着孙玉龙的头颅,正在人群里发疯似的乱砍,高关上的喽啰一个个都惊得呆了。
“当家的死了?!”
第九百八十七章 计打平天寨(五)
却说文墨带领百余个赤火堂的弟兄攻到高关之下,站在高关上的喽啰正准备点火烧油,准备应敌,却听后面有人迭声大喊:“孙玉龙已死,降者不杀!”
关上的喽啰们听到喊声,又看到一个浑身浴血的汉子提着孙玉龙的头颅在人群里厮杀,不由得都惊住了。
就在关上众喽啰发呆的时候,赤火堂中早有人抛出了飞爪,抓在了关墙上,文墨一马当先,拽着绳索掠到高关上,掣出子母双剑来,剑光起处,先将几个射箭的喽啰砍倒了。
等关上的喽啰们回过神来,赤火堂的人已攀上了一二十个,而且个个都是堂中的好手,在关上杀了一阵,有几个人跳下关去,将关门打开,把外面的弟兄也都放了进来。
赤火堂的人高举兵器,口里喊叫着,发了疯似的往里冲,没有关卡阻碍,喽啰们如何抵挡得住?
平天寨的喽啰虽多,但大都是看孙玉龙势大,跟着讨便宜的,如今孙玉龙率先身死,平天寨大难临头,除了那几个想争头领宝座的,谁还有奋力抵抗的念头?都顾着各自逃命,只有被追上了,才勉力抵抗几下,却也都是徒劳。
文墨率领几个心腹人先行,一路冲杀上去,与云天行等人合在一处,先把众人的兵器还了,道:“云兄弟,你们只管去救人,这里交给我们便是。”
云天行道:“好。”唤了冷雪坪和柳蕙,三人直往平天寨深处冲去。
平天寨虽是建在山上,但建筑甚多,而且十分杂乱,三人转来转去,也没看到柳跖半个影子,只得抓了个喽啰来,喝问道:“是不是有个身披鸦羽斗篷,头戴斗笠的人住在山寨里?”
这喽啰本也是在外面的,见孙玉龙被云天行一掌打飞,又被刘三割了头,这才吓得逃来这里避难。此时又被云天行抓住,已是吓得魂不守舍,只连声说“是”。
云天行又问:“他来时是带了人来的,那个人现在关在哪里?快带我们去找!”
那喽啰被云天行拿剑指着,不敢怠慢,一路快行,带三人来到了一个房间外,向里一指,道:“你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你们自己进去找吧。”
云天行怕他耍诈,在他背上一推,先把那喽啰推进了房,云天行刚想后脚跟进去,忽听房里一人大喝:“谁叫你进来的?好大的狗胆!”
一道剑光闪过,那喽啰捂着脖子,立时倒地死了。
云天行一惊,跳入房中,只见满屋春色,登时惊得呆了,冷雪坪和柳蕙刚要跟进来,云天行忙伸手拦住,道:“不要进来!”
柳蕙脸色一变,道:“是不是我哥出事了?”
云天行道:“你哥不在这里,你们两个再去别的地方找。”
冷雪坪眉头一皱,道:“谁在屋里?”
云天行不知该怎样回答,退出房来,拉着两人退到空旷处,喊道:“银蛇,我不乘人之危,你把衣服穿好,我们在外面打!”
冷雪坪一听这话,已多少明白了些,道:“他是蜃楼的人,不易对付,我留下来帮你,稳妥些好。”
云天行道:“先救柳跖要紧,我就是再不济,也不会死在这种人手里,你们只管放心去救人。”
冷雪坪道:“那你小心,打不过别硬抗,先躲一躲,等我们回来。”
云天行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道:“老太婆,你几时变得这么啰嗦了?”
冷雪坪哼了一声,道:“狗咬吕洞宾!”带着柳蕙自寻柳跖去了。
两人走后不久,银蛇从屋里走出来,身披鸦羽斗篷,头戴斗笠,手里紧握着她那柄弯弯曲曲的银蛇剑。
“小子,你为什么总喜欢坏人兴致?前番我追赶那对兄妹,眼看就要得手,却叫你坏了好事。现在我躲进这么个铁桶一般的地方,你居然也能找上门来,还偏偏是在这种时候,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云天行提剑一指,道:“上辈子的事谁说得准,我只知道你这辈子欠我的。”
银蛇一笑,道:“我们之前好像从未见过,不知我哪里欠你了?”
云天行道:“蜃楼。”
银蛇点了点头,道:“原来你的目标蜃楼,而我恰恰又是蜃楼的人,明白了,明白了。”
云天行道:“我给你两条路,告诉我所有有关蜃楼的情报,我断你双手,饶你一命。”
银蛇微微一笑,道:“不是两条路吗,为什么只说一条?”
云天行道:“另一条是死路,你要选吗?”
银蛇伸出长长的舌头,将剑上沾染的血迹添了个干净,笑道:“很不巧,我这个人向来不走寻常路,你不让我走死路,我非要走,你能奈我何?”
云天行握剑的手突然颤抖起来,道:“屋里那几个女孩子都叫你杀了?”
银蛇微微抬头,斗笠下现出了一双蛇一般尖利的眼睛,他微笑着说:“你不在屋里对我动手,不就是怕误伤她们吗,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向来不走寻常路,你想让她们活,我非要她们死,你能奈我何?”
云天行心下大怒,道:“我本想给你两条路,既然你非要走死路,那我就成全你!”
一剑刺出,满园剑意!
银蛇飞步纵起,凌空接了云天行这一剑,道:“小子,以你的剑法来看,绝非泛泛之辈,我给你一个自报家门的机会!”
云天行剑如流水,又似飘雪,只与银蛇斗了一会,便稳占上风,道:“在你死的前一刻,我会把我的名字告诉你,相信我,你一定听说过我,你也一定会后悔,没有选择第一条路,不过,到那个时候,我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选择的机会。”
银蛇道:“小子,你的剑法的确在我之上,但若只有这点本事,恐怕还杀不了我。”
云天行微笑道:“是吗?”身形一晃,突然消失在了银蛇的视野里。
银蛇见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不见,脸色骤然大变,四下看视,仍没找到他的身影,不禁暗想:“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鬼?”
第九百八十八章 六眼银蛇
银蛇找不到云天行的身影,便立住身子思索对策,忽觉后方冷风袭来,忙扭身劈出一剑,可令他惊讶的是,这一剑竟然劈空了,身后根本没人。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感觉到背后有人偷袭,怎么会没人?这小子到哪里去了?”
银蛇心下升起一丝不安,他不住转动身体,寻找云天行的踪迹,可连他一个影子都看不到,这时,背后又有冷风袭来,银蛇忙扭身连劈了三剑,却又劈了个空。
“小子,有胆的出来与我面对面对打,使这般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本事?”
话音未落,背后又是一阵冷风,银蛇转身不迭,被刺了一剑,好在没刺中要害,不过,右肩胛骨下已多了一个血洞。
银蛇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好歹报上名来!”
背后传来了云天行冷漠的声音:“我已经说过了,等你死的前一刻,我自会告诉你我的姓名,你急什么。”
银蛇猛地转身,却没看到人,心想:“刚才明明在身后,怎么又不见了?可恶!”
银蛇自蜃楼加入蜃楼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被动的局面,如今被一个年轻人这般戏耍,他心下虽然恼怒,却并不慌张,在防御的同时,也在思量着应对之策。
云天行不断从银蛇背后偷袭,银蛇反应虽快,却也有迟钝的时候,从刚才到现在,后背已中了三剑,鸦羽斗篷上沾染了不少血迹。
银蛇生怕云天行再从背后偷袭,不断快速转动着身体,可仍是没有发现云天行的踪迹,心想:“这小子难不成会使妖术?这么大个人说没就没了,却又不断从背后偷袭我,等等,背后?难道他一直在我背后?是了,背后是我的视野盲区,只要他一直站在我背后,我又如何能看得到他?岂不正跟消失了一样!”
银蛇想通了这一点,忽然仰天大笑起来,道:“小子,你还要在我身后站多久?亏你能想到这样的招数,不过,既然被我识破了,你这一招也就没用了。”
云天行道:“识破了便怎样,你能跟上我的速度?”
银蛇微笑道:“我的确跟不上你,不然,也不会被你这般戏耍了。但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在我杀过的那些人里,速度比我快的并不少,但他们都没能从我手中逃掉。你给了我了两条路,现在我也给你两条路,乖乖把剑放下,说出你的身份来历,我废掉你双手,饶你一命,如何?”
云天行拨转剑锋,道:“第二条路也是死路?”
银蛇舔了舔嘴唇,道:“正确!”
云天行笑道:“这样说来,我们两个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明明有生路可走,非要走死路,真是傻得可以。”
银蛇摇了摇头,把手搭在肩上,自衣袖中钻出两条黑鳞蛇来,各自游上了他的两个肩头,蛇头都是朝向两个侧后方。
“这样一来,我就有六只眼睛了,你这一招已没用了。”
云天行见两只黑蛇缠在他肩上,心下暗想:“难道他还能通过蛇的眼睛捕捉到我的动向?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也许他只是为了蒙蔽我,故意让我生出这样的错觉,哼,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想罢,纵身一剑,向银蛇后心刺去。
就在云天行纵起的刹那,银蛇已开始转身,等云天行的剑到了银蛇近旁时,银蛇早已转过身来了。他的脸上还挂着一种邪异的笑容。
云天行一惊,忙收住剑,又跳了回来,心想:“难道他的视野真的可以与黑蛇共通?这怎么可能?!”
银蛇见云天行一脸惊愕地望着自己,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很惊讶?”
云天行身形一晃,又消失在了银蛇的视野里,银蛇微笑道:“别白费力气了,我现在有六只眼睛,你只要不是藏到地下,我都能看到你。”
云天行不相信银蛇有这样的本事,在他背后绕了一会,骤然飞身跃出,一剑刺了出去!
这一剑出得极快,连剑气嘶风声都还未发出,剑已到了银蛇身畔,可令云天行惊讶的是,银蛇早已转正身形,正面接下来他这一剑。
银蛇道:“我已经说过了,我现在有六只眼睛,你这一招已经没用了!”
云天行厉声道:“那我就先废掉你的眼睛!”
银蛇笑道:“只怕不容易哦。”
云天行不再躲藏,正面与银蛇拼起剑来,目标便是他肩上那两只黑鳞蛇,只要将这两条怪蛇先斩了,银蛇失去后方视野,他一样可以再用那个招式把他慢慢杀死。
就在云天行和银蛇拼斗之际,两个赤火堂的兄弟远远看见了,一个指着说道:“看!是云兄弟,那个是谁?”
另一人说道:“看这打扮,好像是蜃楼的人,很可能就是云兄弟事先说的那个银蛇。走,我们过去帮忙。”
两人举着兵器疾冲过来,齐声道:“云兄弟,我们来帮你!”
银蛇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看来你还带了帮手啊!”身形一晃,已向那两人迎了上去。
云天行正在思索应对银蛇的方法,不曾料到有人来帮忙,见银蛇舍弃他,向那两个赤火堂的人冲去,忙喊道:“快走!”
话音刚落,银蛇从两人之间一闪而过,两道血水随着剑光骤然飙起,那两个赤火堂的人脸上仍挂着剿灭平天寨时存留的得意笑容,眼眸中的色彩却在逐渐暗淡。
好快的一剑!
“噗通——”
两个赤火堂的人一起扑地倒了。
银蛇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舐着银蛇剑上沾染的血迹,笑道:“只要有血,我就不会感到疲惫。小子,你还能撑多久?”
云天行赶救不急,见银蛇瞬间杀掉了两名赤火堂的弟兄,心下大怒,喝道:“银蛇,你的对手是我!”
“我知道。”银蛇微微一笑,“之前跟那几个女人浪费了不少气力,又跟你小子斗了这半晌,实在有些累了,吃些甜点补充补充,总不算过分吧?”
云天行见他把人血称作甜点,心里说不出的厌恶,一个箭步飞射出去,剑尖直刺银蛇眉心!
“受死!”
第九百八十九章 赤练蛇毒
却说银蛇杀掉了两个赤火堂的人,还舔舐他们的血,彻底激怒了云天行,见他飞身一剑刺来,心下暗想:“剑意比之前更加浓郁了,这小子难道还隐藏了实力?”
银蛇不敢大意,忙舞起银蛇剑抵挡,云天行身在半空,剑如流星落雨,直将银蛇笼罩住,那银蛇也不是一般人,见云天行使出这种手段,哪敢再藏拙,将一柄银蛇剑舞得密不透风,便似在面前织出了一张网,但凡攻来的剑招,都被这张剑网尽数接下了。
云天行微微皱眉,心下暗想:“这家伙是隐藏了实力,还是因为舔舐了血迹的缘故,怎么连我这般狂乱霸道的招数都能应接下来?”
银蛇道:“小子,我现在真是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居然能使出如此凌厉霸道的剑招,若再容你活个十年二十年,这天底下怕是再难有第二个人可以与你谈风论剑了。”
“多谢夸奖。”云天行一笑,“不过,我并不打算领你这份情。”
银蛇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不肯领情,那我只好将你这个剑道天才就地扼杀了!”
云天行冷声道:“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银蛇笑意更浓,道:“你不觉得手背上有个滑溜溜的东西吗?”
云天行一惊,忙收剑跳开,只见右手臂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缠上了一条红斑蛇,这红斑蛇似乎颇有灵性,见云天行停住动作,便张开獠牙大口,咬住了他的手背!
云天行吃痛,左手握住蛇七寸,用力一攥,那蛇心脏被捏爆,立时死了,云天行将蛇身摔在地上,却见手背上多了两个小洞,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银蛇提剑向云天行走去,微笑道:“你已中了我的赤练蛇毒,浑身麻木难当,不需一个时辰,便会毙命于此。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没有选择我留给你的第一条路?”
云天行单膝跪下,以剑拄地,咬牙切齿道:“卑鄙!”
银蛇在云天行面前停住脚步,眯眼俯视着他,嘴角挂着冷笑,就像是在看一只殆死的蝼蚁。
“求我。”
云天行道:“什么?”
银蛇道:“跪下来求我,我就让你活下去。”
云天行道:“我要是不呢?”
“不?”银蛇呵呵一笑,挥剑指向那两个被他杀死的赤火堂弟兄,“你的结果会跟他们两个一样,也许,比他们两个还要惨。你既然找到了这里,不会不知道这里的大当家是谁。那个孙玉龙可是个极其残暴的主,我自认杀人不眨眼,可在他面前,我却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我出手向来干净利落,被我杀死的人大多尝不到痛苦,可他不同,他不仅要人死,还要人痛苦地死。他在山寨后面建了一座刑狱,据我所知,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站着从那里面走出来。你一定不想让我把你交给他吧?”
云天行哈哈大笑。
银蛇道:“你笑什么?”
云天行笑道:“你很崇拜他啊。”
“崇拜?”银蛇冷笑,“若不是看他还有些用处,我早送他去见阎王了。”
云天行道:“他现在已经走上去阴间的路了,只是没了脑袋,能不能见到阎王,我就不知道了。”
银蛇皱眉道:“你杀了他?”
云天行并不否认,只说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银蛇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道:“我虽看他不惯,可他毕竟对我还有用,你杀了他,我就得杀了你!”
云天行发笑道:“不是我口出狂言,我不仅杀了他,还想杀你呢。”说罢,骤然一剑甩出,向银蛇脖颈上削去!
银蛇大惊,忙把身子往后一倾,太阿剑自他颈下掠过,虽然没切掉他的脑袋,却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伤痕,立刻有鲜血自伤痕中溢出。
银蛇翻身跳到后面,一双蛇一般锐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云天行,失惊道:“你明明已经中了我的赤练蛇毒,为什么还能挥剑?”
云天行站起身来,拍打着膝盖上的尘土,微笑道:“很不巧,我上山时恰好吃了一枚能解赤练蛇毒的解药,你这点小毒,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想对付我,怕是还不够!”
银蛇道:“这不是普通的赤练蛇毒,是经过我精心培育出来的,解药只在我身上有,你哪来的解药吃?”
云天行道:“山下有个卖药丸的云游方士,说是什么毒都能解,我看他可怜,就顺便买了一些,想着当糖豆来吃,不想恰恰就能解你的赤练蛇毒,你说巧不巧?”
“不可能!”银蛇叫道,“你在说谎!”
云天行笑道:“你就当我在说谎好了。”
银蛇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云天行道:“我已经说过了,在你死的前一刻,我会告诉你的。”
银蛇道:“我现在就想知道。”
云天行道:“你的意思是,承认自己即将要死吗?”
银蛇笑道:“就算你能解我的赤练蛇毒又怎样?我一样有别的法子杀你!”
“别的法子?”云天行大笑,提剑指向银蛇肩头,“你是指肩上那条无头蛇吗?”
银蛇一惊,扭头去看,发现自己左肩上那条黑鳞蛇的蛇头已不见了,只剩了半个身子盘卷在他肩上。
刚才云天行突然挥剑,银蛇反应快,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左肩上这条黑鳞蛇却没有跟上银蛇的动作,被云天行一剑削去了蛇头。
银蛇对云天行的忌惮又深了一个层次,但面上却不肯表露出来,道:“就算你杀掉了一条蛇,我也还有四只眼睛,一样能破掉你的招数!”
云天行提剑一指,道:“那就试试看吧。”心里却在想:“刚才那一剑,本想杀他,不想却被他躲掉了,不过,能杀掉他一条蛇,也不算亏的。也不知老太婆和柳蕙找到柳跖了没有,万一平天寨的人被逼无路,先把柳跖给杀了,那可就遭了。不能再跟他浪费时间了,速度把他解决掉,去跟老太婆他们汇合。”
云天行不想再拖延时间,全力施展开轻功,围绕着银蛇狂攻硬打,银蛇连番吃亏,哪敢再大意,自是全力迎敌。
第九百九十章 绿头蝰蛇
之前云天行中了赤练蛇毒,却说自己事先服了解药,银蛇虽然觉得巧得离谱,却也不得不信,不然他为什么能够安然无事?
那种赤练蛇是他一代代精心培育出来的,毒性比一般的赤练蛇毒更烈,只要被它咬上一口,立刻就会麻痹得动弹不得,端的是厉害非常。以往跟人交手,他屡试不爽,不想今日竟发生了这样离谱的事。
银蛇一面与云天行斗剑,一面寻思着:“他既然有解赤练蛇毒的解药,我便以绿头蝰蛇来对付他,这两种蛇毒的解药相冲,断不可同时服用。呵呵,刚才叫你侥幸免去一死,这次我看你还有没有这么幸运!”
银蛇的剑弯弯曲曲的正像一条蛇,尤其挥动起来的时候,便如漫天飞蛇一般,即便将一条真蛇趁机放出去,也极难察觉,刚才云天行就是吃了这么一亏,不知不觉被他放出的蛇给咬了,若不是有百毒不侵之体,他的性命多半要交代在这。
银蛇仍是用自己的银蛇剑做遮挡,又悄悄放出了一条绿头蝰蛇,虽然云天行百般戒备,却也没有勘破银蛇放蛇的手段,只觉得手背上突然冰冰凉凉的,似是有东西在游动,回想起刚才的事,猛然醒悟过来,忙收剑往后跳开,可却迟了一步,那绿头蝰蛇已咬住了他的手背。
云天行又惊又怒,忙将绿头蝰蛇活活攥死,摔在地上,道:“你放蛇的手段当真厉害,居然连着两次让我中了招,罢了,罢了,不是我技不如人,是老天爷要亡我,我认了!”说罢,又单膝跪下,拄着剑大喘气,佯装中毒已深。
银蛇之前吃过他一次亏,不敢走近,摸出一枚蛇形暗器,夹在两指之间,笑道:“运气终究是运气,会来也会走,人不能总凭运气活着,显然,你不懂这个道理。前番中了赤练蛇毒,你恰好有解药,算你运气好。我这绿头蝰蛇的毒,不比赤练蛇毒差上多少,你还有解药吃吗?”
云天行见他不肯走过来,指间还夹着一枚暗器,心想:“他已对我生了提防之心,我若不死,他必死不肯近身,那我还装什么?”于是站起身来,哈哈大笑。
银蛇见云天行居然又站了起来,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在他的印象里,似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明明被我绿头蝰蛇咬中了,怎么还能站起来?”
云天行笑道:“很不巧,我又吃了能解绿头蝰蛇毒的解药。”
银蛇似乎有些疯了,嘴角带着笑,面色却显得苍白而又狰狞,道:“这两种蛇都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的,两种解药属性相冲,即便你真的有两种解药可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两种解药在体内相遇,会生成一种新毒,而且毒性极烈,可让中毒者在极短的时间内七窍流血而死,为什么你一点事都没有?”
云天行笑道:“又巧了,我又事先服了能解你这种新毒的解药。”
“不可能!”银蛇发疯似的叫着,“天底下绝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这两种毒蛇都是我精心培育出来的,毒性较当初早已发生了极大的改变,解药只有我一个人有,哪来的解药卖?”
云天行笑道:“你这人好生不讲道理,你可以培育毒蛇,就不兴别人培育了?实话告诉你吧,我们那儿刚断奶的小娃娃就会玩蛇,到了五六岁便会培育蛇毒了,你这种小毒在我们那儿只能算是儿童级别的,亏你还大有其事的跟我炫耀。我是怕伤了你的自尊心,所以才假装中毒,没有立刻拆穿你,顺便给你台阶下,谁知你放起蛇来还没完了,一点脸不要,我都替你觉得羞愧!”
银蛇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咬牙切齿地盯住云天行,道:“你是哪里的人?”
云天行道:“这怎么能告诉你,万一你存了坏心,去祸害我们那里的人,我岂不成罪人了。”
银蛇心想:“此人来历不明,武功又高得出奇,竟然连我精心培育的蛇毒都奈何他不得,必定不是寻常人物,我且不与他缠斗,先回去查清他的来历,再找他报仇也不迟。只是那口弯刀却要失落在他们手中了,回去不好交代。罢了,罢了,如果继续斗下去,怕是连命都要丢掉,还管他什么弯刀,以后再说吧。”
银蛇心生退意,又摸出了几枚暗器,嗖嗖嗖向云天行射去,纵身掠上房顶,便要逃走。
云天行放过他一次,哪肯再放他走,躲过暗器,运起轻功,全力追了上去。
银蛇的轻功本就不如云天行,况且又是在山寨房顶上飞掠,只一会,便被云天行赶上了。
“银蛇,你现在停下脚步,我给你的第一条路依旧生效,你若执意要逃,我只能杀你了。”
银蛇冷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娃娃,也敢在我面前说这种大话,真当我怕你不成?”
云天行道:“只要你把蜃楼的情报都告诉我,我可以对天发誓,只废掉你一双手,让你不能继续作恶,绝不伤你性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不要执迷不误!”
银蛇大怒,回身一剑向云天行刺去,云天行侧身躲开了,唰唰唰还了十数剑,银蛇自是全力应对。
“小子,如果你只有这点本事,怕是还杀不死我。”
“是吗?”
云天行嘴角微微上翘,赤鳞剑陡然出鞘,以迅雷之势向银蛇横削过去,银蛇大惊,忙把身子后倾,将将躲过了赤鳞剑带来的致命一击,不料太阿剑乘机取事,在银蛇右胸刺了一剑,银蛇吃痛,忙拔身远远跳开。
“双手剑?”
银蛇弓着身子,左手捂住胸口,瞳孔缓缓收缩,面上已多了一丝慌乱。
云天行左手赤鳞,右手太阿,踏着房脊一步步向银蛇走去,道:“你只在意胸前那道剑伤,却不曾注意到肩上又失去了一对眼睛。”
银蛇扭头一瞧,见右肩上仅剩的那条黑鳞蛇,已不知在什么时候被削掉了蛇头,只剩了一卷盘曲的蛇身。
第九百九十一章 银蛇之死
最后一条黑鳞蛇被云天行杀死,银蛇惊怒交集,恶狠狠地盯着云天行,发了疯似的大叫:“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就要知道了!”
云天行纵身射出,双剑狂舞,剑光交错纵横,如雷风暴雨般向银蛇倾泻而去,银蛇单对他一剑尚且吃力,双剑这般狂攻起来,他哪里抵挡得住?身上的鸦羽斗篷被剑光撕裂,四下飘飞,倒似天上下起了一阵黑羽。
银蛇抵挡不住云天行的攻势,正在思量脱身之策,忽见右首边有座构造精致的二层小楼,碧瓦朱栏,红绸悬坠,风铃作音,超凡脱俗。
平天寨的建筑大多粗简繁杂,唯独这座小楼奢华别致,其实,这是孙玉龙专门为银蛇建造的,银蛇不在的时候,但凡掳到姿色上佳的女子便好生养在这楼上,等银蛇来了,便将这里面的女子送到他房里去。
此时,小楼二层朱栏边有两个女子正在向这里张望。她们本是在里面的,听到外面有打斗声,便推门出来察看,不想却是她们的噩梦银蛇。
银蛇正愁无计可施,突然看到她们两个,便想把她们当人质,于是折身向小楼飞掠而去。
那两个女子见银蛇向这里掠来,都吓得不轻,慌忙奔回楼房内,关门闭窗,拥抱着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银蛇掠上小楼,飞脚踹开楼门,正想捉一个女子做人质,不想被破窗而入的云天行给截住了。两人在房内斗了一会,银蛇一个不小心,又被云天行刺了一剑,眼见抓人质不得,只得撞破楼顶逃走。
云天行向那两个女子道:“先在这里躲一躲,一会儿有人来救你们。”说罢,撞破屋顶去追银蛇。
两人在楼顶斗剑,银蛇惊惧交集,又受了多处重伤,被云天行逼得连连倒退,眼看着就要跌下楼去。他回身一望,却只见满寨中尸横遍地,血洒长阶,暗自吃了一惊:“难道平天寨已经被攻破了?”
“你还指望别人来救你吗?”
云天行将他逼到无路可退,逮到一个机会,一脚踢出,正中银蛇心窝!
银蛇倒飞出去,云天行在楼檐上一跃,腾身而起,将赤鳞剑甩出,正插在银蛇腹中,银蛇痛叫一声,自高空坠下,狠狠摔在地上,连吐了几大口血,想要起身,却早被赤鳞剑钉在了地上,一动就有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自腹部传来。
云天行稳稳落地,走到银蛇身旁,拿太阿剑指着他,道:“告诉我蜃楼的秘密,我可以饶你一命!”
银蛇发了疯似的大笑了一阵,道:“先告诉我你的身份来历!”
云天行道:“我如果说了,你就得死,但我想要你活着,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有关蜃楼的事。”
银蛇哼了一声,道:“你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辈吗?我杀了那么多人,早料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杀死,我早已有了准备。我不怕死!”
云天行皱了皱眉,道:“说实话,我现在真想一剑刺死你,可若这一剑刺下去,不知还有多少人又要遭到蜃楼的迫害。你们害了那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银蛇狞笑,“你很想知道?”
“很想。”云天行道,“告诉我,我就让你活下去。”
银蛇哈哈大笑,道:“我记得我说过,我向来不走寻常路,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这时,一条黑色小蛇从银蛇领口钻了出来,张开獠牙大嘴,咬在了银蛇的脖子上。
云天行一惊,剑光闪动,已将那条小蛇斩成了两截。
银蛇道:“来不及了,毒液入体,必死无疑。”
云天行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必。”将太阿剑插在地上,去银蛇身上翻找解药。
银蛇道:“不必找了,这条小蛇是我留给自己用的,也是我身上唯一一种没配解药的蛇毒。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来历了。我……我很想知道。”
云天行见他嘴角流出白沫,忙道:“我就是云天行。”
银蛇一笑,道:“原来你还活着。”说完这句话,人便死去了。
云天行把赤鳞剑拔出来,震落剑上沾染的血迹,正要入鞘,忽见身旁多了一个人,拿剑一指,发现却是赤鳞。。
“我好像没有叫你出来。”
赤鳞道:“我尊敬的主人,你明明已经杀死了他,可你看起来却并不高兴,这是什么缘故?”
云天行道:“我从不觉得杀人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赤鳞道:“可他是你的仇人。”
云天行道:“仇人也是人。”
赤鳞道:“你从未遇到过像你这样奇怪的主人。他明明是你的仇人,你不但不杀他,还想救他,你到底在想什么?要我说,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砸碎他的骨头,剁碎他的肉,要是还不解恨,再去找几只恶狗来,叫他吃个干净,连打扫都省了,岂不舒心?”
云天行道:“人都死了,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赤鳞道:“他是死了,但你心中的怨愤还没有消除,你大可拿他的尸体来泄愤,把你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负面情绪,通通释放出来,这样就不会憋在心里难受了。”
云天行一笑,道:“赤鳞,你真的会关心我吗?”
“当然。”赤鳞又补充了一句,“你是我的主人啊。”
云天行道:“可我总觉得你是在把我往邪路上引,我劝你还是放弃吧,我虽然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但却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你不是人,是不会懂的。”
赤鳞笑道:“主人,你把我想得太坏了,我只想让你把心中的不快情绪宣泄出来,没有别的意思。”
云天行道:“你该回去了。”
赤鳞道:“我尊敬的主人,你太天真了,你对别人仁慈,别人未必对你仁慈。你们人类常说一句话:心不狠不足以成大事。你想声名显赫,建功立业,就得狠得下心!主人,相信我,我是不会害你的。”
云天行道:“那好,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哪臭去哪。”
“……”
“怎么不走了?”
“我刚想起来,火上还煮着饭呢,我先走了。”
“你站住!你一个剑灵煮什么饭,你当你是丁玲啊!”
“真煮着饭,主人再见。”
“赤鳞?赤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