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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晓初     江湖听风录txt下载     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三十二章 怨气

    听百里藏花喊这邋遢老头叫师父,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在琢磨:“这邋遢老头竟然真的是司空剑南,可谷主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过来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看向九幽谷主,而她只是冷着一张脸,望着司空剑南跟看到仇人似的。

    百里藏花道:“师父,这些年您都去哪儿,可叫徒儿等得好苦啊!”

    司空剑南哼了一声,抬手便是一记暴栗,道:“你干得好事!”

    百里藏花摸了摸头,道:“师父,你打我做什么?我干什么好事了?”

    司空剑南向站在远处的九幽谷主努了努嘴,道:“那边那个是不是你媳妇?”

    百里藏花微微摇头,道:“还不是。”

    司空剑南道:“怪不得她一见面就要对我动手,原来都是你这臭小子惹的祸!你要是早点把她娶过门,她哪还有这么大的怨气?现在连我都不认了,可见你这臭小子这些年做了多少混蛋事!”

    百里藏花苦笑道:“师父,您怎么还怪到我的头上来了?要不您,南风她……她早就是我的妻子了。”

    司空剑南道:“胡说,你们之间的事跟为师有什么关系?”

    百里藏花道:“您把师娘一个人抛下,走了这些年,师娘可不知为您流了多少眼泪。南风看师娘整日以泪洗面,日渐消瘦,自然会联想到自己。如果我们成了亲,万一哪天我也跑了,她可不就跟师娘一样了吗。”

    司空剑南愣了愣,心想:“乖乖,这么说来,我这俊徒弟可不就是叫我给害了嘛。”

    司空剑南心里虽然明白,但嘴上却不肯承让,道:“你这臭小子,自己不争气反倒怪到为师头上来了,等会再收拾你!”向九幽谷主一指,道:“你,过来!”

    九幽谷主忍气走了过来。

    司空剑南道:“南风,作为长辈,我可得说你两句了。你们两个的事跟别人没关系,你总不能看我走了这些年,就把我的罪过都推到我徒弟头上吧?这对你们两个可不公平……”

    九幽谷主不等他说完,突然发了一掌向他打去,百里藏花眼疾手快,脚步一动,已挡在了两人之间,九幽谷主这一掌,不偏不倚,正打在了百里藏花的胸口上。

    百里藏花喉头一甜,嘴角已流下一道血线。

    九幽谷主叫道:“你让开!”

    百里藏花抓我她的手,道:“南风,他好歹是我师父,他要是有个好歹,我这做徒弟的也脱不了干系,看在师娘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饶了他?”九幽谷主冷笑,“我师叔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不会看不到吧?你叫我饶了他,我师叔这些年为他流的眼泪又该找谁去讨?”

    司空剑南突然出手,将百里藏花的穴道点住,扯住他的后领,将他给抛了出去,道:“臭小子,为师犯下的罪过,为师自己担,你给我滚一边凉快去!”向九幽谷主道,“南风,你能为你师叔做到这种地步,我很替她高兴,你动手吧,我司空剑南绝不还手!”

    九幽谷主冷笑道:“你还手便怎样,我还怕你不成?”呼的又一掌,向司空剑南打去!

    司空剑南负手站立,挺直了胸膛,硬挨了这一掌,虽然一步没退,但嘴角已然溢出了鲜血。

    “南风,多年不见,你的武功可进步不少呢,不过,为什么不用你最得意的毒功呢?”

    九幽谷主道:“我若把你打死了,师叔岂不真的成寡妇了?”

    司空剑南道:“只这一掌,恐怕还不能够化去你心中对我的恨意吧。”

    九幽谷主道:“不错,一掌是不够。”

    司空剑南道:“那就再来。”

    百里藏花躺在地上叫道:“南风,不要伤我师父!”

    九幽谷主轻轻呼了一口气,翻掌运气片刻,倏地一掌,又打在了司空剑南心口。

    司空剑南登时吐了一口血,踉跄退了五六步,这才稳住身形,笑道:“这才像点样子。”

    九幽谷主缓步上前,冷冷道:“若不是看在师叔的面子上,我一掌就要了你命!”

    司空剑南负手站定,又挺起胸膛,道:“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不信,但由你说出来,我信。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钟无艳,这些年不见,你真是一点也没变。”

    九幽谷主目光骤然寒冷,道:“不许你说那个名字!”

    司空剑南笑道:“这么好听的名字,为什么非要改呢?钟无疾、钟无艳,这样才像兄妹,不是吗?”

    九幽谷主飞身上前,又是一掌,将司空剑南打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在后面树上,连吐了两大口血。

    司空剑南扶着树站了起来,脚下一软,又跌了回去,笑道:“臭丫头,你下手还是这么没轻没重,要不是老头子我身子骨还算硬朗,只这三掌,便能再将我打回到冥府里去了。”

    九幽谷主冷冷一笑,又向司空剑南走去,这时,忽听一人喊道:“三妹,住手!”

    九幽谷主停住脚步,回身望去,只见芷儿并几个下人推着钟无疾来到了谷外,她忙迎上去,道:“二哥,你怎么出来了?”

    钟无疾道:“三妹,你真是胡闹,司空前辈回来是好事,你干嘛对他动手?”

    九幽谷主哼了一声,道:“像他这种无情无义的人,还回来做什么?倒是死在外面干净。”

    钟无疾了摇了摇头,道:“我已经派人去请师叔了,她老人家一会儿就出来,到底如何发落,就让师叔她自己决定吧。在此之前,你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可不许再莽撞行事了。”

    九幽谷主虽然不大情愿,但二哥的话她也不好不听,只得道:“依着二哥就是。”

    钟无疾见一旁有十来个人被点住了穴道,但仍保持着进招的姿势,笑道:“三妹,你还要他们这样到什么时候,快把他们的穴道解了吧。”

    九幽谷主道:“刚才只顾着对付这个没情的人,倒是把他们给忘了。”向身边的人一吩咐,立刻有人去帮着解穴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冤枉

    钟无疾让人推着木轮椅向前走,忽见百里藏花侧躺在地上,道:“百里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百里藏花道:“钟二哥,我师父点了我的穴道,你快帮我解开!”

    “好。”

    钟无疾双手在轮椅扶手上一按,人已飞了出去,到百里藏花上空倒悬下来,手指连点,登时将百里藏花的穴道解开了,跟着又翻回到了轮椅上。整个过程,他的人一直在空中,全然没有触及地面。

    钟无疾显的这一手功夫,看得九幽谷诸多弟子惊叹不已。一些入谷年岁少的弟子,根本不知道钟无疾会武功,只当他是个行动不便,完全离不开人的瘸子,想不到身上竟然藏着这样的功夫。

    司空剑南笑道:“无疾啊,你瘸了这些年,武功不但没退,怎么反又长进了?”

    钟无疾笑道:“没瘸的时候忙得很,哪有空闲练功,如今一干繁杂事务,全由三妹处置,我一个人闲得慌,不练功还能做什么?”

    司空剑南笑道:“是这个理儿。”

    百里藏花把司空剑南扶到树旁坐下,道:“师父,你没事吧?”

    司空剑南摆了摆手,道:“还死不了。”向钟无疾道,“无疾,你这妹子是怎么管的?一见面就对我老人家下死手,要不是她看在我家那口子的份上,我这条老命可就交在她手里了。”

    钟无疾笑道:“三妹一向是这个性子,司空前辈又不是不知道,您见她好没好地的来,先躲一躲就是,何必撞在她手里,白遭了这等罪。”

    司空剑南叹了口气,道:“也不怪她,是我自找的。以前我总跟阿月吵,如今分开了这些年,才知道我当初有多傻。她替我阿月打我,我心里反而还好受些,若你们都原谅了我,我反而更不会原谅我自己。”

    不知何时,苦婆婆已来到了这里,站在了司空剑南面前。她虽然也有了年纪,但驻颜有术,整个人看起来并不老。

    司空剑南一看到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人,便落下泪来,道:“阿月,是我不好,我不该一吵架就离开你,你打我吧。”

    苦婆婆来的时候还是一腔怒火,打算着怎样怎样惩罚他,可一看到他,这满腔的怒火登时化为乌有,嘴唇颤动,含泪哽咽道:“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

    司空剑南道:“不走了,打死都不走了。”

    苦婆婆紧紧咬住嘴唇,落下泪来。

    司空剑南摸出个那个铜人来,道:“阿月,你不是说木人不结实,容易坏吗,我给你刻了个铜的,还是每天一百刀,一共三十六万五千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你收下吧。”

    苦婆婆接过铜人,愣愣的看着,不由想起了以往种种,再也克制不住,扑到了他怀里,哭喊道:“你这混蛋,怎么狠心把我抛下这些年!不是说要一辈子对我好吗?你这混蛋,混蛋……”

    司空剑南含泪道:“我是混蛋,混蛋再也不离开你了。”

    九幽谷的人大都知道苦婆婆与司空剑南之间的事,如今眼见两人暮年重复,抱在一处哭泣,也都替他们高兴,有几个女子甚至已感动落泪。

    九幽谷主擦掉眼角泪珠,心道:“臭老头,你要是再敢抛弃我师叔,便是阎王老儿来了,我也一定要杀你!”

    百里藏花觉得两人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在一众小辈们面前抱着哭成这样,成什么样子,便把两人都劝住了。

    司空剑南道:“霍乱在哪儿,叫他出来!”

    苦婆婆擦去泪水,道:“你找他做什么?”

    司空剑南满脸怒意,叫道:“这王八蛋偷学谷中禁忌,被我发现了,便将我推下悬崖,想害我性命!可幸苍天有眼,叫我侥幸捡回了一条命。霍乱人呢,你们叫他出来,我看他还有什么脸见我!”

    众人一听这话,都吃了一惊。

    百里藏花道:“我就说师父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就算平时跟师娘吵架赌气,也只出去几日,散散心就回来,往远了说也不会超过半个月,怎么这一去就是这些年,连一点音讯都没有,原来都是叫霍乱害得!”

    钟无疾怒道:“这个叛徒!造了多少孽,我钟无疾绝不饶他!”

    苦婆婆双手捧着司空剑南消瘦的脸颊,含泪道:“你离开了这些年,我还当你被哪个狐狸精绊住了脚,可哪里想到,竟是我那丧天良的师弟把你给害了!”

    司空剑南苦笑道:“阿月,我在你心里难道就是这种花心的人吗?”

    苦婆婆道:“起初我也不信你是这样的人,可你一去这些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能不叫人乱想吗?我虽上了年纪,可好歹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都是爱乱想的。”

    司空剑南点了点头,道:“霍乱在哪?叫他出来!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九幽谷主道:“他早已离开九幽谷了,我们也正在找他,只是一直没有消息。”

    “离开了?”司空剑南道,“难道他偷学谷中禁忌的事暴露了?”

    苦婆婆道:“前些年他拿谷外村子里的人试验瘟疫,被我们发现给关了起来,本想治他一个死罪,不想竟被他给逃了。之后又跟他会过几次面,只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没能捉住他,倒是有些遗憾。”

    九幽谷主怨恨司空剑南,只因错以为他抛弃了自己的师叔,如今知道真相,心中歉疚不已。她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人,当即上前施了一礼,道:“司空前辈,是我错怪了你,刚才还打了你三掌,请你责罚。”

    司空剑南笑道:“南风,你这么向着阿月,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不过,咳,咳,你下手可真重啊,受了你三掌,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厉害,厉害,不愧我大徒弟相中的女人。”

    苦婆婆笑道:“徒弟就是徒弟,怎么还出来个大徒弟,难不成你还在外面收了小徒弟?”

    司空剑南笑道:“我就是这么说嘛,你还当真了。再说了,收徒弟有什么用,正经事不干,净给我添堵,要收我也收个干女儿,再找个干女婿,给咱们养老。”

第九百三十四章 许嫁

    苦婆婆笑道:“你瞅你那邋遢样,谁家闺女脑袋被驴踢了,给你当干女儿,大白天的,净在这说梦话。”

    司空剑南嘿嘿一笑,心道:“阿月,你可别怪我瞒你,我答应过我那小徒弟,暂时不把他们俩的事说出来,等以后他带咱们闺女来九幽谷的时候,看你惊喜不惊喜。”

    九幽谷主取出一粒药丸,道:“司空前辈,我打那你三掌力道不轻,你快把这粒药丸吃下,免得落下伤根。”

    司空剑南笑道:“也不知怎么了,身上中了掌,手臂却抬不起来了,这可怎么吃药呢。”

    九幽谷主一笑,道:“司空前辈,这些年不见,您还真是一点也没变,依我看,多半又要借着这个由头来算计人了。”

    司空剑南道:“徒弟媳妇,不是我老人家算计人,只因你下手太重,打得我动不了了。我何尝不想吃了这药,奈何这两条手臂像是挂了百八十个铅坠子,想抬也抬不起来了。”

    九幽谷主道:“那依司空前辈的意思,该怎么办?”

    司空剑南笑道:“你把那粒药丸给你师叔,叫她喂我吃。”

    苦婆婆一听这话,面上微微一红,啐道:“老不正经,你爱吃不吃!在孩子们面前说这种话,也不害臊!”

    司空剑南笑道:“怎么就……”

    九幽谷主见司空剑南张嘴,屈指一弹,将药丸弹入他口中,司空剑南一愣,随即笑道:“徒弟媳妇,我倒是忘了,你还有这手本事,了不起,了不起。”

    九幽谷主道:“谁是你徒弟媳妇,当着这些人的面,可别乱喊,叫人听去了不好。”

    司空剑南见九幽谷主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心里琢磨着:“这些年不见,南风比之前越发出挑了。这么好的姑娘,若是叫别人娶了去,可是一大损失,不管怎样,都得尽快把他俩的事撮合成了,免得夜长梦多。”

    司空剑南笑道:“南风,你跟我徒弟的事,谷里没一个不知道的,也不用怕人家说什么。就算你们现在还没成亲,在我眼里,你已经是我徒弟媳妇了,别人谁要是敢生觊觎之心,老头子我先打他一个六亲不认。”

    百里藏花笑道:“师父,你要是早点回来该多好。”

    司空剑南抬手就是一个暴栗,叫道:“做师父的在说话,有你插嘴的份?自己没本事,倒要我这老东西来替你操心,亏你还口口声声叫我师父,我的脸都叫你给丢尽了。我年轻那会可没你这么俊俏风流,你师娘还不是芳心暗许了,你要是有为师这般用心,也不会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

    苦婆婆道:“他是个直性子人,哪有你这些花花肠子。我当年也是叫你给骗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不嫁你!”

    司空剑南笑道:“怎么,你还后悔了?阿月,我可告诉你,现在满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司空剑南的妻子,你就是想反悔也来不及啦!”

    苦婆婆白了他一眼,心道:“我就是嘴上说说,自从跟了你,哪有后悔过。”又转头看向九幽谷主,道:“南风,以前你不肯答应他,是嫌他师父弃我走了,如今他师父回来了,你现在还有什么说的?”

    钟无疾道:“是啊,三妹,你两个也都老大不小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趁这个机会,赶紧把亲事办了吧。”

    九幽谷主道:“阿笙现在还躺在那个又阴又冷的地方,生死不知,我哪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事。”

    百里藏花道:“师父,有件要紧事倒是忘了问你,你能不能在半盏茶的时间之内,将一个人的全身经络重新贯通?”

    司空剑南道:“出什么事了吗?”

    百里藏话将霍乱喂阿笙吃死人丹的事大概说了一遍。

    司空剑南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叫道:“这个王八蛋,怎地净干这些缺德事!”

    九幽谷主道:“司空前辈,现在只有您能救阿笙了,您想想办法吧,要是能把阿笙救活了,没别的可说,我立刻给您当徒弟媳妇。”

    百里藏花喜道:“南风,你说的可是真的?”

    九幽谷主道:“自然是真的。阿笙是在我面前这样的,她现在躺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我实在没心绪去想那些的事。你若有法子把她救活过来,我立刻就嫁给你,有司空前辈和师娘作证,决不食言。”

    百里藏花喜道:“师父,徒儿的终身幸福可都寄托在您身上了!”

    司空剑南拍了拍百里藏花的肩膀,苦笑道:“我的好徒儿,你恐怕要失望了。”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百里藏花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道:“师父,难道连你也不行吗?”

    司空剑南叹道:“神脉经虽是我传你的,但我跌落崖底,根本用不上这些东西,也没想到还有出来的一天,所以,那上面的功夫我都荒废好些年了。现在使将出来,恐怕连你也比不过,更别说是贯通全身经络这种细活。你刚才也说了,稍有不慎就会要了那丫头的命,以我现在的本事,就算出手,也只会害她,断然不行的。”

    九幽谷主伤心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叫她落得这个结果。她从小就没了爹娘,这才多大年纪,就躺在那个冷冰冰的地方,也不知又要躺上多少年,可叫我怎么办呢。”说着又垂下泪来。

    百里藏花替她擦去泪水,道:“南风,我答应你,三年之内,我一定把阿笙救活,相信我。”

    九幽谷主望着他英俊的面容,坚定的眼神,含泪点了点头。

    九幽谷那座冰冷的寒室里,司空剑南独自站在寒玉棺前,手指在棺盖上有规律的敲打着,口里哼唱道:“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老爹,这么些年了,您教我的这首歌谣,我可还记着呢。如今儿子已进入暮年,您却还是中年模样,再不醒来,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喽。”

第九百三十五章 飞雪阁

    飞雪阁诸多建筑大都依地势建在山上,周围奇峰环绕,飞桥连通,势若莲花,所以飞雪阁主殿所在的山峰便叫做莲花峰。自莲花峰散开,周围诸多山峰间大大小小的殿宇不下千百座,都是依地形建造,所以大小有殊,形状各异。

    由于飞雪阁地势较高,所以常年飞雪铺盖,即便是在夏日,也常有漫漫飘雪的景象出现,可算是人间一大奇观。

    此时,云天行和侍女丁玲就站在山脚下,仰望着这座笼罩在飞雪云雾中如天宫般的建筑群,叹服不已。

    丁玲欢喜道:“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若不是跟着公子,丁玲就算是活到九十九,也见不到这样的奇观。”

    云天行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往常只听人说飞雪阁怎样怎样,到底是口述,今日一见,才不枉走了这一遭。”

    丁玲道:“公子,听人家说,飞雪阁向来不许男子上山,若是这样,我们岂不是白来了?”

    云天行道:“也不一定是这样,只是不许男子随意进去,若真有紧要事,还是可以让人带进去的。”

    丁玲问道:“看雪算不算紧要事?”

    云天行笑道:“当然不算。”

    丁玲又问:“那她们让不让我们进去?”

    云天行笑道:“一定不让。”

    丁玲嘟着嘴道:“可不就是白来了嘛。”

    云天行微微一笑,道:“我认识这里的副阁主,只要她肯通融通融,多半不会有问题。”

    丁玲的眼睛里立刻闪出了崇敬的光芒,道:“公子,你还认识这里的副阁主呀?”

    云天行笑着点头。

    这时,遥望见白雪铺盖的长阶上走下两名女子,都是一样的装扮,雪白的衣裳,披着雪绒披风,手里各自握着一柄剑,不一会,就走到了山脚下,看到了他们这两个陌生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们飞雪阁做什么?”一个容貌清丽身材高挑的女子冷冷地问。

    云天行上前一步,道:“敢问冷阁主在山上吗?”

    那女子轻轻皱起眉头,向云天行打量了几眼,见他身披狐裘,腰悬双剑,模样倒有几分俊秀,语气也十分温和,不像是个恶人,便道:“你找冷阁主做什么?”

    云天行道:“想麻烦她一件事。”

    那女子道:“什么事?”

    云天行不想说,只问道:“她在山上吗?”

    那女子道:“冷阁主下山去了,现在不在山上。”

    云天行道:“小岚在不在山上?”

    那女子道:“小岚师妹她也随冷阁主一并下山去了。”

    云天行心想:“她叫小岚叫师妹,看来小岚果然已经加入了飞雪阁。等以后见到她,不知该不该把齐王府发生的那些事告诉她,毕竟那也是她的家。”

    一旁那个年纪稍小的女子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在与云天行说话的高个女子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用眼神询问:“师妹,你笑什么?”

    那年纪稍小的女子向丁玲努了努嘴,高个女子向丁玲看过去,噗的一声,也跟着笑了。

    丁玲知道她俩是在笑自己背锅,叫道:“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做饭不用锅呀!”

    那年纪较小的女子见丁玲这般不客气,也不恼怒,笑了一声,说道:“到底是天儿冷了,人家都披毛戴裘的,妹妹倒好,披着一口大黑锅,不仅能遮风避雨,就连刀枪剑戟也一并都挡了,还能做饭用,端的是厉害,姐姐我今日可算是开了眼了。”

    丁玲见这女子一面说一面笑,心里有些生气,嘟囔道:“再笑把你放锅里炖了!”

    那年纪小的女子听到了这句话,道:“只怕你有这个心,没这个本事。”

    丁玲哼了一声,道:“有没有本事,你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女子道:“我正有这个主意,不过,动手前咱们可得先把话说明白了,并不是我怕你拿锅防御,只是我这个人爱干净,不想沾上锅灰,要打的话,你得先把这口锅解下来。”

    丁玲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是我的宝贝,若叫你打坏了,我还心疼呢。”

    云天行生怕两人真打起来,忙道:“既然冷阁主不在,我们过几日再来拜会,告辞了。”拉着丁玲就走。

    那女子见两人要走,忙喊道:“你们且住,我有话说。”

    云天行回身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那女子道:“你们不是要见冷阁主吗,你叫这个背锅的跟我打一场,她若能打赢了我,我便告诉你冷阁主的去向。”

    那师姐拿胳膊肘撞了她一下,低声道:“师妹,冷师叔的去向怎能随便告诉外人?若叫师父知道了,定要挨罚!快别闹了,由他们去吧。”

    师妹道:“师姐,你别着急,我只说她能赢过我,我才把冷师叔的去向告诉他们,你觉得这个背锅能打赢我吗?”

    师姐性子谨慎,不愿拿这个做赌注,道:“倘若赢了如何?”

    师妹道:“她若真能赢我,我随便给他们指个去处,叫他们踏着雪找去,反正这里雪多路少,便是指对了路,也不一定碰得上,何况是随便指的路。师姐不必担心,我不会泄露冷师叔行踪的。”

    师姐听师妹这般说,只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

    云天行不想丁玲跟她过招,道:“我们过几日再来就是,告辞了。”拉着丁玲就走。

    那师妹见两人走得远了,心中不忿,又提着剑追了上来,截住去路,道:“背锅的,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场?”

    丁玲道:“怎么不敢,我可不怕你,只是我家公子不让我动手。”

    那师妹看向云天行,道:“你叫她跟我打一场,我们只比拳脚上的功夫,点到为止,不见红,她若能赢我个一招半式,我便告诉你冷阁主的去向,怎样?”

    云天行倒不是替丁玲担心,他一路都在教丁玲武功,就算是一般的土匪强盗遇上丁玲,多半也要吃亏。这女子看起来只比丁玲大一点,从她的吐纳行动来看,应该不是个高手,若真打起来,还真未必打得过丁玲。他只是觉得还要依托飞雪阁,若是把飞雪阁的弟子打伤了,未免不大妥当。

    “姑娘,你让开吧,我是不会让她跟你动手的。”

    那女子锵的一声拔出剑来,随手挽了个剑花,道:“好,你不让她动手,我便跟你动手!”倏地一剑向云天行疾刺过去!

第九百三十六章 梁冰

    大雪地里,那女子一剑向云天行疾刺过去,云天行微微眯起眸子,如木人一般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那女子持剑刺到他眉心一寸外,忽然又停住了,笑道:“你倒是好定力,这样了还不闪躲,就不怕我一剑杀了你?”

    云天行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按在剑上,那柄耀目寒剑就在他眼前来回颤动,他面上仍是那般古井无波,道:“我们无冤无仇,你会对一个陌生人下杀手吗?”

    那女子一笑,道:“我当然不会滥杀无辜。”收了剑,还入鞘中,道:“她似乎很听你的话,你就叫她跟我打一场嘛,只较个输赢,又不伤了和气,行不行?”

    云天行决然道:“不行。”

    那女子一跺脚,道:“好,你不让她跟我打,我就不让你见冷阁主,就算你明天后天,甚至是明年后年再来,你也休想见到我们冷阁主。”

    她抛出这样的狠话后,拿一双晶莹明澈的眸子盯着云天行,心中暗喜:“我真是太聪明啦,拿这个要挟他,就不怕他不同意。”谁知云天行只是摇了摇头,拉着丁玲走了。

    那女子愣了一愣,又追上去截住去路,道:“她明明也想跟我打一场,你干嘛不让,就允她这一次嘛。”

    云天行道:“姑娘,请你让开。”

    那女子双手掐腰,气焰嚣张,道:“我就不让,你有本事从我身上踏过去!”

    与她一起的那个高个女子见到这一幕,叹了口气,喃喃道:“梅雨师妹又开始胡闹了,我还是赶快去请梁冰师姐出来吧,再迟一步,准要出事。”转身往山上去了。

    这位名叫梅雨的女子双手掐腰,眼珠在云天行和丁玲身上来回滚动,她见丁玲拿眼睛瞪着自己,分明就是不服气,可她这位公子却偏偏不让她跟自己打,她总要想个法子促成这件事才好。

    梅雨转着眼珠思量了一会,忽然捧腹笑了起来。

    丁玲小嘴一扁,道:“你又笑什么?”

    梅雨笑道:“你看你个头这么小,还背着一口大黑锅,跟个大乌龟一样,不过,乌龟不都是爬着的走的吗,你怎么还能立起来了?”

    丁玲叫道:“你骂谁乌龟?”

    云天行拉住丁玲,道:“她在激你,别理她,我们走。”脚步一动,两人已从梅雨身旁蹿了出去。

    “好快!”

    梅雨一惊,回过身来一望,两人已走远了,忙赶上去叫道:“你们等等,我还有一句紧要的话,听我说完再走不迟。”

    云天行听她这般说,只得又立住脚,等她跑近了,才道:“姑娘还要说什么?”

    梅雨不答,抽出剑来,一剑向云天行疾刺过来,云天行眸光一寒,陡然伸出两指一夹,便将她的剑稳稳夹在了两指间,道:“姑娘,我们只是来找人的,你何必一直纠缠我们不放?”

    梅雨见他只用两指便将自己这一剑接下了,心中暗叹:“这人好大的本事,明明年纪不大,竟能如此轻易就接下我这一剑,不知是什么来头。”口里说道:“我刚才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有几分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丁玲指向自己,道:“你在问我吗?”

    梅雨道:“不是你,我问你家公子。”

    云天行道:“姑娘认错人了,我们从未见过。”

    梅雨盯着云天行看了一会,道:“我也觉得不应该见过,可我总觉得你很面熟。”

    这时,一个身罩雪绒披风的女子踏雪走来,道:“梅雨,听说你又胡闹了,干什么对人拔剑?”

    梅雨听到这个声音,不需回头,便猜出来人是谁,道:“梁冰师姐,这个人欺负我,你帮我打他。”

    梁冰走到近前停下,向云天行和丁玲各看了一眼,微笑道:“我这个师妹最爱胡闹,刚才的事,我已经听说了,是她挑事在先,希望你们不要怪罪。”

    云天行道:“不怪。”双指一松,把手撤回,背在身后,眼睛注视这个叫梁冰的女子,心中暗想:“此女步履轻盈,踏雪行来竟没有留下一个脚印,这莫非就是飞雪阁踏雪无痕的功夫?当真了不得!”

    梁冰见云天行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颔首微微一笑,向梅雨道:“梅雨,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师父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前几日刚把上山送货的农家人给打伤了,现在又向来人出剑,看你回去如何跟师父交代!”

    梅雨委屈道:“师姐,是他先欺负我的,你不帮我打他便罢,怎么还反过来说我的不是?”

    梁冰道:“你就爱惹事,不说你说谁?他们只是来找人的,又没要怎样,你把实情告诉他们便是,像这样动刀动剑的,成何体统。”

    丁玲见梅雨被说得低着头不敢还嘴,扑哧一声笑了。

    梅雨本来就看丁玲不顺眼,这时见她偷笑自己,哪里忍得住,叫道:“锅辫子,有什么好笑的!”

    丁玲瞪眼叫道:“你叫我什么?”

    梅雨吐了吐舌头,叫道:“锅辫子,锅辫子,锅辫子!”

    原来丁玲扎了一条大辫子,又背着一口大黑锅,梅雨故意把这两个不想干的事物揉在一起,给丁玲取了个外号,叫她锅辫子。

    丁玲涨红了脸,向梁冰道:“梁冰姐姐,这个小泼妇是不是叫梅雨?”

    云天行听丁玲叫人家小泼妇,皱了皱眉,道:“丁玲,不要胡闹。”

    梁冰掩嘴一笑,道:“她是叫梅雨,梅花的梅,雨水的雨,梅雨。”

    丁玲道:“这么好听的名字,竟然配在一个小泼妇身上,倒是有些可惜了。”

    梅雨叫道:“你叫谁小泼妇呢!”

    丁玲道:“叫你怎么了?小泼妇!”

    梅雨叫道:“锅辫子!锅辫子!锅辫子……”

    丁玲见梅雨用双手捂住耳朵,口里不住叫锅辫子,气得直跺脚,忽然灵机一动,反手从锅底抹了一把灰,向梅雨脸上一摸,笑道:“小泼妇变大花猫啦。”

    梅雨伸手向脸上一摸,竟抹下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来,登时怒了,从地上抓了一把雪,扬在了丁玲脸上,叫道:“锅辫子,锅辫子,锅辫子……”

第九百三十七章 潜入飞雪阁

    丁玲忍无可忍,叫道:“小泼妇,我跟你拼了!”解下锅来,将梅雨扑倒在地,抓着白雪往她脸上抹。

    梅雨扑通了一阵,又反将丁玲压在下面,仍是抓着白雪往她嘴里塞,叫道:“我叫你背锅,我叫你背锅……”

    两个人在雪地里抱着打起滚来,口里叫嚷个不停。

    云天行和梁冰忙上去拉架,这两个冤家紧紧抱在一起,两人怎么拉都拉不开,云天行无法,只得先把丁玲穴道点住,将她两人分开,才把她穴道解开。

    两人虽然分开了,嘴里仍不肯认输,一个喊锅辫子,一个喊小泼妇,若不是云天行和梁冰各自拽着一个,两人准还要再闹上一场。

    云天行向梁冰道:“不知冷阁主几时回来?”

    梁冰道:“也许过几天就回来,也许要过上几个月,我也说不准。”

    云天行道了谢,拿了锅,拽着丁玲走了。

    梅雨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住了嘴,道:“师姐,这个背锅的太气人啦,我说她一句,她顶我两句,要不是师姐你拦着,我非要叫她尝尝我的手段。”

    梁冰笑道:“你快别闹了,两个都是多大的人了,还这般小孩子性,若叫别人看见了,准要笑话你们。”

    梅雨一面拍打身上的雪,一面说道:“不管多大,我看见那个背锅的就想揍她,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口破铁锅吗,改日我弄个金的背着,气死她!”

    梁冰笑着摇了摇头,道:“闹了这半天,你知道这两个是什么人吗?”

    梅雨道:“不知道,问了他们也不说,只说要找师叔,也不知是要干什么。”

    梁冰思量片刻,道:“刚才那个人只用两指就能接住你的剑招?”

    梅雨道:“是呀,我还纳闷呢,他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师姐能看出他的师承来历吗?”

    梁冰摇了摇头,道:“看不出,不过此人神光内敛,中气充沛,一定是个高手。师父安排你的事,改日再做吧,你先跟我回去见师父,看师父她能不能猜到此人的底细。”

    两人自回山去了。

    却说云天行拽着丁玲走远了,才把她放开,替她拍打身上的雪,道:“丁玲,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跟她一般见识,让她说几句就不掉肉,干嘛还动上手了。”

    丁玲重新把锅背上,道:“公子,你也看到了,那个小泼妇得理不饶人,我都不理她了,她还死缠烂打,还给我起外号。我哪有公子这般好性,她一叫我锅辫子,我就忍不住想要揍她。刚才要不是看她师姐在一旁,我准要叫她吃些苦头,给我磕头认错。”

    云天行道:“我们还要上山去,跟飞雪阁闹僵了也不好,这次就算了,以后可别再这样了。”

    丁玲道:“如果那小泼妇再惹事怎么办?”

    云天行道:“到时候再说吧。”

    两人在山外村镇里寻了一家客栈,暂时住下了。

    平静的过了两日,云天行和丁玲又来飞雪阁山门外询问,得到的仍是一样的答复,只说冷阁主不在山上,也不知几时回来,两人只得再回来。

    又过了七八日,两人再去询问,结果还是一样。

    这一日晚上,两人坐在油灯下闲谈。丁玲道:“公子,那位冷阁主一直不回来,难道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她?”

    云天行想了想,道:“其实也不必这样。我只是觉得,她是飞雪阁的副阁主,有她通融,能省去不少麻烦。如今她不在山上,也不知几时能回来,我们来路上已耽搁了不少时间,没时间再等下去了。”

    丁玲道:“公子的意思是?”

    云天行道:“我打算挑个雾大的天气,偷偷潜入飞雪阁,找座无人的山峰上去便了,反正我是来看雪的,也不一定非要让飞雪阁的人知道。”心里又在想:“这么远来了一趟,总要见一见小岚。她遭遇了那样的事,也不知知道了没有。等我从山上下来,叫守山人的人喊她一喊,好歹再见她一面。”

    丁玲道:“悄悄的来了,再悄悄的走,这样固然是好,只是潜入飞雪阁,怕是不太容易。”

    云天行道:“这里天气极端,比不得中原,若不是长久住在这里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天气,便是对外敞开了大门,都不一定有人愿意上去,就算有所戒备,应该也不会太严密。”

    丁玲道:“话虽这样说,但那毕竟是飞雪阁,比不得寻常小帮小派,公子还是要小心才好。”

    云天行道:“再危险的地方我也闯过,你不用为我担心。飞雪阁只是地势险了些,其他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丁玲点了点头,道:“公子要去多久?”

    云天行想了想,道:“少则**十日,多则半个月,不会太久的。”

    丁玲道:“丁玲本也想跟公子上去的,可公子既然是偷偷潜入,丁玲若是跟了去,定会拖公子的后腿。可若不去,公子吃什么,总不能带着些冷干粮吃吧?况且那山峰上天寒地冻的,待个一时半刻就冷透了,如何能久待?便是公子内力深厚,也禁不住那上面的寒气。”

    云天行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上去时多穿一些就是。”

    丁玲道:“若公子执意要去,丁玲也不好勉强,且再等几日,我赶着给你缝几件厚衣裳,只穿这些上去可不行。”

    云天行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笑着答应了。

    又在客栈里住了几日,果然遇上一个大雾天气,云天行备了几日的干粮,用包袱斜挎在背上,提了双剑,独自向飞雪阁去了。

    飞雪阁山门外仍有两个女弟子守着,其后方是登山的石阶,从山脚下一直绵延上去,也不知有几千几万阶。

    云天行见那两个女子在面对面说笑,心中窃喜,借着周围罩雪的树木,轻身飞掠到山脚下,运起轻功纵到了山阶上。他的动作既轻且快,并没有惊动那两个守山的女子。

    双脚一落地,云天行便施展开轻功,全速往山上飞奔。期间那两个女子听到异响,还往山阶上瞧过,可那时云天行早已没入雾里,不见了身影,她们如何看得见?

第九百三十八章 坐忘峰

    云天行借着大雾,瞒过那两个守山的飞雪阁弟子,悄悄溜上登山阶,一路飞速前进,不一会,忽见大雾里映出了一个人影,云天行慌忙躲到阶旁大石头后面,却见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挎着竹篮正往阶下走。

    云天行躲在大石头面,偷眼瞧着,心想:“看她这打扮,不像是飞雪阁的人,不知为什么会从山上下来。”

    待那妇人走远了,云天行才从大石后跳出来,运起轻功,继续往上面奔行。

    他的轻功相比堕崖前,又有了极大的提升,如今全力施展开轻功,如飞一般。

    在崖底的时候,他时常去找白猿王过招,几乎每一次都处在生死边缘,毕竟以白猿王的个头,只要结实打中他,几乎就是一个重伤的局面,他不得不小心应对。与白猿王交手虽然危险了些,但这对他确是最好的磨练。

    那个妇人过去之后,再也没有遇上其他人,当他踏上最后一层台阶时,已稍稍有些喘了。

    他立住脚喘了几口气,忽听前方几声笑语透雾气而来,但却没有看见人,云天行是潜入进来的,不得不小心,忙躲到一株古松后面,藏住身形,偷眼向外看。

    看了一会,却不见人过来,笑语也还在,云天行好奇,大着胆子向那声音走去,走出不远,忽见雾气里现出了一个硕大的影子,像是一只展翅待飞的大鹰,云天行一惊,正要走,可转念一想,这个东西动也不动,也许只是一个雕像。

    他又大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果然发现这根本不是真鹰,而只是一块形状相似的奇石,就在这奇石下面,有两个女子在说笑。

    云天行往右边走了走,想绕过去,忽又看到一块竖立的大石,上面漆有三个大红字:“飞雪阁”。

    “原来这才是飞雪阁的山门。”

    云天行没有惊动那两个守门的弟子,从大石一旁跳了过去。他的动作既轻且快,而且又在大雾天,那两个正在说笑的女子根本没有注意到。

    走过一段平地,便是一座座首尾相连的宫殿式建筑,只是罩在雪下,又隐在雾里,云天行看不到。

    他轻轻呼了口气,提步向前走去,走出不远,看到了一堵墙,听着那边没有动静,纵身一跃,直接跳了进去。

    飞雪阁这些建筑大都通连,即便是山与山之间,也用铁索连着,云天行在这些白雪宫殿里穿来穿去,不一会就迷了路,就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而且这里人也多了起来,他只能走一段,躲一段,等没人了再走。

    如此折腾了近两个时辰,仍没找到一个可以安心看雪的地方,云天行缩在墙角里,暗暗叫苦。

    “怎么这里都是人,可叫我怎么安心看雪呢?不如就朝一个方向走,总能走到头的,挑个没人的地方就好。”

    于是云天行打定主意,只朝一个方向走,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建筑群逐渐消失了,周围空荡荡的,只有一架铁索桥出现在前方,也不知通向哪里。

    云天行犹豫了一会,还是举步向桥上走去。

    铁索桥上虽然铺有木板,但上面有雪,十分光滑,况且山谷中风大,铁索桥一直在摇晃,云天行只往下看了一眼,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即便他轻功再好,走在这上面,也如履薄冰,生怕一失足跌将下去。

    云天行小心翼翼的扶着桥栏走,走了大半程,忽听对面有声音传来,跟着铁索桥上一阵颤动,分明是有人来了,而且人还不少。

    云天行已走了那么远,如何回得去?

    耳听着那些人已走过来了,根本容不得多想,云天行一咬牙,纵身一翻,人已到了桥栏外面,拽住一个锁扣,把身子悬在铁索桥下,岂料他翻身时,盛干粮的包袱从肩上滑了下来,直接掉下去了。

    云天行伸手一抓,却还是迟了一步,没有抓到。

    “苦也!以后只能吃雪了。”

    铁索桥一阵颤动,一行一十六人晃晃荡荡走过去了,任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她们脚下,还悬着一个人。

    令云天行稍感欣慰的是,这些人并没有在桥上停留,很快就过去了,不像那次在九幽谷,在桥下挂了半日。

    这座铁索桥上虽然没有铃铛,但上下均沾了雪,十分光滑,而且风也大,并不比九幽谷外那座飞桥好走多少。

    待那些人走远,云天行翻上桥来,飞也似的奔上了对岸。

    闹腾了这么久,日已近中,雾气淡薄了不少,云天行远远看着远处有座山峰,高耸入云,心想着如果攀到那上面去,再也不会有人打搅了。

    一路向那山峰行去,路上虽然也遇到了人,但都被他轻松躲过去了。

    又过了一架铁索桥,才找到上山的路,冒着风寒,提心吊胆地登上山顶,只觉寒风刺骨,即便他刻意穿得厚实,被山顶的寒风一吹,也冷得要命。

    云天行见山上没人,不禁展颜一笑,自语道:“到底还是让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咦,这里居然还有个凉亭,在这么冷的地方,建这么个凉亭做什么?呵呵,难道是乘凉用的?”

    山崖边立着一块大石,云天行走过去一看,见上面漆着“坐忘峰”三个大字。

    “苦也!怎么偏偏是坐忘峰!我记得老太婆说过,坐忘峰是他们阁主练功的所在,我如今跑到这上面来,岂不是自投罗网来了?”

    云天行跌足长叹,正在犹豫是再换座山峰还是怎么着,忽听人语声起,显然是有人来了。

    云天行懊丧至极,环视四周,却没什么好蔽身的去处,只好躲到悬崖边那块大石后面,双指运力,在大石后面戳出了几个洞,牢牢抓住。

    云天行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他只回头向下望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若是失足跌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这里风又大,天又冷,他真是有些后悔擅自上山了。

    云天行刚躲好,便有两个女子一前一后登上了山顶,只听一人道:“师父,冷师叔去了这些时日,不知几时能回来?”

    云天行一惊,暗道:“这是梁冰的声音,她叫那人师父,难道另一个便是当今飞雪阁的正阁主叶倾城?”

第九百三十九章 飞雪神剑

    飞雪阁有一正两副共三位阁主,正阁主叶倾城,便是昆仑三剑中的“飞雪神剑”,另外两位副阁主,一位是“红梅冷剑”冷雪坪,另一位叫严霜,绰号“惊鸿幻剑”,此三人虽然都极少履足中原,但其美名却一直在江湖中广为流传。

    云天行躲在大石后面,听知来人正是“飞雪神剑”叶倾城,也就是当今飞雪阁的正阁主,他如何不惊?但惊慌归惊慌,身后是万丈深渊,他除了牢牢抓牢大石外,什么都做不了。

    只听叶倾城说道:“冰儿,前几日来找你冷阁主的那两个人又来过没有?”

    梁冰道:“只来过三次,后来就没见了。”

    叶倾城道:“你没问他们找你冷阁主有什么事?”

    梁冰道:“问过了,他们只是不说,只说过几天再来,可自那次去了,就没再来过。”

    叶倾城道点了点头:“羌人向来勇猛,如今大规模犯境,只怕不会轻易撤去。阿雪此去已有月余,总不能叫她一直待到羌人退兵。等明日你严师叔出关,我叫她去把阿雪替回来。”

    云天行心想:“原来老太婆对付羌人去了,怪不得一直不回来。”

    梁冰道:“师父,冷师叔去了这些时日,可有传过信息回来?也不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叶倾城道:“倒是传过几次信息,但情况都不容易乐观。若不是边境士卒奋力死战,只怕羌人已经打进来了。”

    梁冰道:“羌人虽然勇猛,但毕竟是偏乡小族,只要朝廷调遣几万人马过去,羌人必定不战而退。”

    叶倾城笑道:“这话倒是不假,可如今湘王越王联手举兵造反,已占了大半个江南,天朝大军久攻不下,正愁人手不够,哪还有余力再顾及羌人?听消息说,匈奴那边也在蠢蠢欲动,只因燕王手持重兵,他们才不敢大动,只要燕王带兵南下,匈奴多半也会立刻犯境。除去这些外患,内部强匪拉帮结派,趁火打劫,也需要兵力清扫,哪还有闲兵去对付羌人,不然边境守官也不会腆着脸来求我们这些江湖人士了。”

    云天行心道:“两王叛乱也就罢了,怎么匈奴和羌人也这么不安分,好不容易过两年安稳日子,又要大闹,唉,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家破人亡了。”

    梁冰道:“刚才师父看过那封信后,脸色一直不太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叶倾城眸中闪过一缕寒意,声音却出奇的平静,道:“西域三十六国联合军已驻扎在了玉门关外三十里处,不日便会攻城破关。”

    “什么?”梁冰一惊,“难道连西域诸国也要起兵?”

    叶倾城道:“羌人和匈奴已经动作了,西域诸国再动,又有什么稀奇?常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天朝上国,地大物博,向来受四方朝拜,他们这些番邦小国可是眼红许久了。如今中原战乱,他们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云天行听了这话,心头突突直跳,心想:“南边两王叛乱,羌人又犯境,北面还有匈奴虎视眈眈,如果连西域诸国都要来分一杯羹,那局势可就危险了。如果玉门关破,西域三十六国联合军长驱直入,谁人能挡?”

    梁冰道:“师父,这信是谁送来的?”

    叶倾城道:“现任归真教的教主。”

    梁冰道:“仇涯子仇教主?”

    叶倾城摇了摇头道:“署名是万无敌。”

    “万无敌?”梁冰道,“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叶倾城道:“他是曾经归真教的副教主,如今好像已经继仇涯子之后,成为新一任教主了。”

    梁冰道:“归真教换教主了吗,怎么江湖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叶倾城道:“我也觉奇怪,不声不响就把西域第一大教的教主给换了,这未免也太仓促了。”

    云天行暗道:“仇老怪怎么不做教主了?就算他不做,也应该传位给卓君来才是,怎么传给别人了?这仇老怪做事还真是令人猜不透。”

    梁冰道:“我们与归真教向来没有来往,他突然给我们送信做什么?”

    叶倾城道:“玉门关易守难攻,便是他们三十六国联合军,也不容易攻破。他想要我们飞雪阁从中策应,助他们拿下玉门关。”

    梁冰道:“师父,这种事万万做不得!”

    “这还用你说?”叶倾城一笑,“我叶倾城虽然只是一介草莽,可也懂得一些大是大非的道理,他万无敌要我做卖国贼,我偏不做。我已经派人传信去了,叫外面飞雪阁的人都回来聚集,等人一齐,立刻动身去玉门关,助那里的兵将守关。只要我叶倾城还在一天,他们休想踏进玉门关半步!”

    云天行心道:“这位叶阁主倒是个明事理的人。等看完了雪,我也去玉门关那里帮忙,总不能叫西域联合军攻破玉门关,毁我大好河山。虽然与蜃楼的私人恩怨也急,但相比于这些大事,倒是要先放一放了。”

    叶倾城叹了口气,道:“冰儿,如今是多事之秋,为师无暇顾及阁中琐碎事务,还希望你多多帮着你诸位师叔师伯一点,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要出了岔子。”

    梁冰道:“师父放心,徒儿理会得。”

    叶倾城点了点头,道:“你把上月我传你的那套剑法再使一遍,我看看练得怎么样了。”

    梁冰应了一声,拔出剑来,迎风舞将起来。

    云天行躲在大石后面,看不到梁冰舞剑,却能听到剑斩虚空发出的呼呼声响。

    云天行自小练剑,对剑道一途颇为上心,只是他的剑法大都是刚正凌厉,正是缺了一股柔劲,而飞雪阁的剑法大都偏柔偏软,但威力同样不可小觑,云天行有心想要借鉴借鉴,便用手指紧紧扒住大石,从一旁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去看。

    梁冰一袭雪白衣裳,又披着雪绒大氅,迎风舞起剑来,衣袂翩飞,英姿秀美,端的是好看非常。

    云天行看着梁冰的剑招,又反思自己用剑的不足之处,心底里倒似寻到了一些门路,待梁冰舞剑结束,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个“好”字。

第九百四十章 苍白的解释

    却说梁冰舞剑结束,云天行情不自禁叫了一个“好”字,把叶倾城和梁冰都吓了一跳。这里是坐忘峰顶,她们哪里想到这里还藏着个人。

    “谁在那里,出来!”

    叶倾城按住墨寒剑,眯眼瞧着刻有“坐忘峰”的大石,虽然这后面是万丈深渊,但刚才的声音却是从这块大石后面发出来的。

    云天行暗暗叫苦,他刚才看梁冰舞剑有所收获,这才情不自禁叫了一声好,倒是忘了自己是在偷看,如今行踪暴露,这可怎么办?后面是万丈深渊,总不能松开手跳下去吧?

    云天行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个好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从石头后面跳了出来,向叶倾城恭敬行了一礼,道:“晚辈云逸,见过叶阁主。”

    叶倾城向云天行打量了几眼,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到云天行,梁冰秀眉微蹙,心里寻思着:“我道是怎么不见你了,原来是自己偷偷溜进来了。”向叶倾城道:“师父,他就是来找冷师叔的人。”

    叶倾城上下打量着云天行,心想:“他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岁上下,竟能不声不响的潜入到我飞雪阁里来,倒也真有一些本事。”口里说道:“你找三番两次来找阿雪做什么?”

    云天行道:“晚辈曾答应过一位朋友,要代她来飞雪阁看雪,本想请老……请冷阁主行个方便,可她一直外出未归,晚辈急不可耐,这才偷偷潜入进来,还望叶阁主恕罪则个。”

    叶倾城道:“你潜入我飞雪阁只是为了看雪?”

    云天行道:“正是。”

    “我不信!”叶倾城道,“天下这么大,只有我飞雪阁有雪?”

    云天行道:“叶阁主不信也在情理之中,这种话说给谁听,谁也不会信的,但这确是事实。”

    梁冰道:“你真是来看雪的?”

    云天行抱着双臂,跺着脚道:“这还有假,不然我到这山上来做什么,怪冷的,连带来干粮都弄丢了,我现在又冷又饿,如果说还有别的想法,最多也只是去厨房里偷点吃的,别的真的没有了。”

    梁冰扑哧一笑,道:“你倒是诚实,这种话也说得出来,就不怕我师父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云天行道:“我听说叶阁主宅心仁厚,有菩萨心肠,怎会因为这点事就把我从这里丢下去?”

    叶倾城冷着脸道:“谁跟你这么说的?”

    云天行心道:“哎呦,这都是客套话,你怎么还较真了,这可怎么好,谁说的,谁说的,有了,推到老太婆身上好了。”答道:“是冷阁主说的。”

    叶倾城哼了一声,道:“阿雪才不会这样说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飞雪阁做什么?你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明白,若有半句假话,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云天行道:“叶阁主,晚辈说得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还望明察。”

    叶倾城冷声道:“我不管你来做什么,你擅闯我飞雪阁,就是死路一条!是你自己了断,还是由我动手?”

    云天行苦笑道:“叶阁主,我就是来看个雪,真的没有别的意图,干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叶倾城道:“难道你不知道飞雪阁容不得男子逗留?”

    云天行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答应下的事,又不好不做,只好冒犯了。”

    叶倾城道:“那就是明知故犯喽?”

    云天行叹了口气,知道解释不清,道:“既然这样,那晚辈这就告辞了。”

    叶倾城厉声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冰儿,杀了他!”

    梁冰一怔,道:“师父,叫他走了吧,何必非要下杀手?”

    叶倾城道:“你不知道我们飞雪阁的规矩?”

    梁冰道:“徒儿自然知道,只是……他又没什么坏事,何必非要取他性命,把他赶下山不就是了。”

    叶倾城道:“这是飞雪阁规矩,岂能因他破废?还有,若等他做下坏事,可就太晚啦。既然抓到了他,就叫拿个做个样子,给那些有心逾规的看看,叫他们心里也长个眼,免得自寻死路。”

    梁冰与云天行有过几个会面,也说过一些话,若要她下杀手,她还真下不去手。

    叶倾城道:“冰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对付他一个小辈,难道还要为师亲自动手不成?”

    梁冰道:“师父,徒儿下不去手,请师父恕罪。”

    叶倾城道:“冰儿,我知道你天性善良,可这人坏了咱们飞雪阁的规矩,就得按规矩办事。若让他就这么走了,传扬出去,人家该怎么说我飞雪阁?说我们纵容男子上山,视而不见?我飞雪阁千百年来积攒下来的声誉,可不能毁在他手上。”

    梁冰咬了咬牙,向云天行道:“你快走了吧,以后千万可别再来了。还有,擅闯飞雪阁的事,谁都不要提,知道吗?”

    云天行道:“多谢叶阁主和梁冰姑娘不杀之恩,今日之事,晚辈绝不对旁人提起,告辞。”

    “谁叫你走了?!”

    叶倾城拔地一纵,已截在了云天行前面,呼的一掌,向他迎面打来,云天行不想与她交手,忙跳向一旁,道:“叶阁主,何必这样,晚辈只是来看雪,别无他意,就让我走了吧。”

    叶倾城一招未中,再次出掌向云天行打去,云天行见她掌风凌厉,知道非寻常人可比,忙运起轻功躲避,边躲边解释。

    可这些解释何等的苍白无力,任谁听了,也不会把看雪当成擅闯飞雪阁的唯一理由。

    叶倾城的掌法又快又密,云天行的身法虽然不错,但被她一双肉掌锁定,根本逃不出去,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悬崖边上,若再往后退上三步,他真的要跌下去了。

    云天行往后瞧了一眼,浑身汗毛倒竖,叫道:“叶阁主,若再苦苦相逼,晚辈可要得罪了!”

    叶倾城道:“正要你还手!”呼的一掌,又向云天行打了过去。

    云天行呼了口气,悄然运起天地无极功,出掌相迎!

    两掌一交,叶倾城脸色大变,蹬蹬蹬退了数步,心下暗惊:“这小子好深厚的内力,我用了七成的功力,竟还敌不过他,倒是我小觑他了。”

第九百四十一章 切磋

    却说云天行和叶倾城对了一掌,叶倾城蹬蹬蹬退了三步,梁冰吃了一惊,忙过来扶住,道:“师父,你没事吧?”她这话虽是向叶倾城说的,但眼睛却在看着云天行。

    此时她对云天行的认识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本以为这个人能两指夹住梅雨的剑招,武功还算不错的,但如今看来,用“不错”来形容他,似乎欠妥当,毕竟在这天底下,能一掌将师父震退的人不多。当然,她并不知道,叶倾城只用了七成功力。

    叶倾城舒了口气,目光冷冷瞧着云天行,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云天行道:“晚辈叫云逸,云游的云,隐逸的逸,云逸。”

    叶倾城道:“你们云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前些年横空出来个云天行,在断肠崖边力战蜃楼几大高手,还杀了一个,可叹他独力难支,被人合力打落断肠崖底,终结一生,不然,以他的资质,将来必定大有所成。我本以为像云天行那样的人,凤毛麟角,即便是寻遍整个天下,也难再找出第二个,想不到又出来一个你,竟然也姓云,呵呵,你们云家可叫本阁主开了眼了。”

    云天行道:“叶阁主谬赞了,刚才晚辈身临险境,奋力求生,这才使出了超乎寻常的力量,若是放在往常,断然没有这样的本事。”

    叶倾城道:“你也不用跟我打马虎眼,我实话告诉你,刚才我只用了七成功力,你能一掌震退我,必是学了上乘功法,你告诉我,你师父是谁?”

    云天行心想:“师父只教过我铸剑,我的武功跟他没有多少关系,况且从断肠崖底出来后,师父曾经说过,不愿再过问江湖中事,只想安心陪伴师娘终此一生,我此时若是说出他的名讳,多半会为他招老人家来麻烦,还是不提为好。”

    云天行心里计议已定,口里说道:“回叶阁主,小子这身武功都是跟一个邋遢老头学来的,他行事乖张,性情古怪,不愿人家叫他师父,也不愿人家问他姓名,晚辈只跟他学武功,却没有行拜师礼,就连他老人家的名讳也不曾知晓。”

    叶倾城皱起眉头,道:“那个邋遢老头长什么样子?”

    云天行心想:“她这个人怎么这么较真,丢下个砖头瓦儿,都要听见响声。我若照师父的样子描绘,万一叫她认出来怎么办?不能,还是胡乱编造一通吧。”说道:“那位老人家个头不高,但身板却挺得笔直;牙齿掉光光,却总喜欢啃骨头;一双手小如婴孩掌,却能一把抓起一个大西瓜;眼睛很大,却又是个瞎子;双腿健全,走路却有点跛脚……”

    “够了。”叶倾城道,“你不想说明言便是,我又没有逼你,你何必编造这些来糊弄我。”

    云天行道:“并非是晚辈有意编造,这便是那位老人家的真实写照,半点也不敢欺骗叶阁主。”心里却想:“完了,完了,定是我胡编乱造给她看出来了,以前跟那帮人混在一起,说谎一点也不脸红,现在不行了,口里虽说得出来,但表情动作却跟不上,真真是做不得‘坏人’了。”

    叶倾城道:“我看你身上带了两柄剑,想必也是个用剑高手,我徒儿梁冰你见过了,她也跟我学得一些剑法,不如你陪她过上几招,也叫我这个做师父的给她寻些不足,权当是你擅闯飞雪阁的处罚了,你看如何?”

    云天行心想:“刚才她还要杀我,现在只教我陪她徒弟过上几招,便恕我擅闯飞雪阁的罪过,这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恐她有诈,动手前需问个明白了。”说道:“叶阁主,我陪梁冰姑娘过招后,你还会追究我擅闯飞雪阁的事吗?”

    叶倾城摇头道:“你若用心和她切磋,我记你这个情,擅闯飞雪阁的事我就当没有看见。”

    云天行心想:“她突然转变态度,多半是因为我震退她的那一掌,如今她要我跟梁冰切磋,定是想从我的招式里找寻师承门派,呵呵,这点小算盘还瞒不不过我。我只挑自创的招式用便是,任她眼疾如鹰,也休想看破我的底细。”

    云天行拔出太阿,斜指地面,向梁冰道:“梁冰姑娘,得罪了!”

    叶倾城锐利的目光盯在云天行的剑上,只见剑身澄净,其上隐隐有光华流转,端的是一把好剑,暗道:“这剑只怕不是凡物,便是与我手中墨寒相比,也不遑多让。墨寒乃当世名剑,他这又是什么剑?这个小子还真是令人好奇,身怀奇功,又持好剑,定不是普通人。我且看他与冰儿比试,从他的招数里看兴许能看些许门道,只是不知是哪家门第,竟能培养出这样出色的后生晚辈,倒叫人欣羡得很。”

    梁冰拔出剑来,先行了一个剑礼,道:“请!”

    云天行执剑不动,道:“你先请!”

    梁冰一笑,纵步上前,先出了三招,以作试探,见云天行轻松接下,这才使出上乘剑招,与他斗起剑来。

    飞雪阁的剑招大多轻灵飘逸,没有那种猛劈硬砍的狠招,但其飘忽不定,又如漫天飞雪一般仿佛无处不在,让人捉摸不定其来路动向,的确非寻常剑法可比。

    云天行情知叶倾城想要探视他的底细,故意不用繁杂剑术,只用一些谁人都会使用的浅显招数,再掺杂自己创造的一些小招小式,这样使将出来或许威力不足,但眼下只是切磋,又不是拼命,也足够用了。

    此时虽然没有下雪,但坐忘峰高耸入云,常年积雪,便是往年落下的雪,到现在都未融化。两人在雪峰上比斗,脚下免不得要带起雪来,被山风一吹,便如真的下雪了一般,纷纷洒洒,端的是美丽非常。

    叶倾城负手立在一旁,看着两人比斗,越看表情越是奇怪,心想:“这小子内力如此深厚,怎地剑法这样粗浅,是实力使然,还是有意藏拙?”

第九百四十二章 三个条件

    坐忘峰上,云天行与梁冰执剑比斗,你来我去,此攻彼守,斗了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败。

    以云天行现在的本事,胜过梁冰并不难,但一来两人只是切磋,不是生死拼斗,没必要倾尽全力;二来切磋的目的在与通过比较,发现自身不足,用以日后改进,这不仅对梁冰,对云天行也是有极大的好处。

    叶倾城见两人你来我去,斗得旗鼓相当,心里寻思:“冰儿天资聪颖,不单单在飞雪阁,即便放眼全天下,同龄人能与之相比的,怕是也不多,可如今与这小子动手,竟然连一点优势都占不到,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叶倾城让梁冰与云天行比斗,目的便是想借机探查他的来历,可看了这一会,什么都看不出来,云天行使的这些招数即便是个末流剑客,也一样能使得出来,这要她怎么看?

    梁冰也是用剑的好手,云天行藏拙,她自然也看得出来。在飞雪阁诸多弟子中,她算是拔尖的那一类,就算是往日切磋,也只有她让别人的份,何曾被别人让过?

    她眼见云天行拿这些粗浅的招数来应付她,更想探一探云天行的底细,看他到底隐藏了多少。

    梁冰打定主意,立刻换上了一套更为凌厉的剑法,这是叶倾城亲自交给她的,在飞雪阁诸多弟子中,会这套剑法的人并不多。

    梁冰突然变招,云天行已猜到了她的用意,心想:“他知道我有意藏拙,这是探我底细来了。”

    云天行打定主意要认输,假意接了几剑,到第十八剑的时候故意输了一招,跟着“哎呦”一声,将剑抛在地上。

    梁冰见他握着手腕,还当他受伤了,忙凑过来,道:“没伤着你吧?”

    云天行摇了摇头,笑道:“梁冰姑娘的剑法当真了得,我不是你的对手,还好你手下留情,不然我可没命在了。”

    梁冰身在局中,并没有看破云天行的“诡计”,笑道:“你别夸我,你才厉害呢,只用这么几招就将我学了这些年的剑招都给接下了,我可不如你。”

    叶倾城在一旁冷笑。

    她本想通过云天行的招式,查探他的师承来历,不想云天行净使一些平白无奇的路人招数,这也罢了,还故意认输,可算是把她打好的算盘摔了个粉碎。

    叶倾城心高气傲,在一个后辈手里连碰钉子,心里自然不会高兴,暗里琢磨着:“好小子,你糊弄我,我也不叫你得便宜。”口里说道:“云逸,你想在这里看雪是不是?”

    云天行道:“是,还望叶阁主成全。”

    叶倾城道:“想要我成全你,那也成,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只要你肯答应,你就是在这座山上坐到老,我也绝不赶你,不但如此,每日三餐,热汤热菜,我都叫人给你送着,怎么样?”

    云天行道:“不知是哪三个条件?”

    叶倾城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云天行心想:“若不答应她,她多半会立刻赶我下山,我好不容易上来,总得看场雪再走。可若答应她,却又不知她会要我做什么。万一她要我胡乱杀人,难道我也照做?”

    叶倾城见云天行低头沉思,已猜到了他的想法,道:“你也不用疑虑,本阁主不会让你做违背江湖道义的事,也不会出各种疑难问题来刁难你,你大可放心。”

    云天行道:“叶阁主,我就是来看个雪,你却要我答应你三个未知的条件,这未免也太不公道了。”

    叶倾城微笑道:“你嫌不公道,大可下山去,不过,如果再让我发现你私自上山,呵呵,山门外正缺个人形冰雕,到时候你可别怨我没给你机会。”

    云天行比出一个手指,道:“我就是看个雪,又不是什么大事,三个条件太多了,就一个,怎么样?”

    叶倾城道:“三个。”

    云天行又加了一根手指,道:“二个?”

    叶倾城道:“三个。”

    云天行苦笑:“好,我答应了。”

    叶倾城面上平静,心里却在偷笑:“臭小子,跟老娘斗,你差得远了!老娘自小就学六韬三略孙子兵法,岂会看不出你这点小手段?”向梁冰道:“冰儿,咱们走吧,别在这碍眼了,扰了人家赏雪的兴致。”

    两人走下坐忘峰,梁冰道:“师父,你刚刚不还要杀他吗,怎么突然又同意让他在山上赏雪了?”

    叶倾城道:“这小子隐藏得可深着呢,刚才那一掌,为师虽然只用了七成功力,但我感觉得出来,他也没有用上全力。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背后多半有高人靠山。况且他的剑也不是凡物,只用那么粗浅的剑招便能接下我飞雪阁的神妙剑法,他在剑术的造诣上,恐怕也绝不会低了。”

    她舒了口气,继续说道:“这样的人若是杀了,未免太过可惜,况且,杀不杀得了,还是两说,凭他的武功,从我手下逃脱,也不是一件难事,既然这样,我何不卖他一个人情,也叫他也念我飞雪阁一点好处,将来或许有用他的地方也说不定。”

    梁冰微微一笑,道:“师父,你刚才要他答应三个条件,这可不是卖人情的做法,这明明是讹诈。”

    叶倾城停下脚步,道:“讹诈怎么了,本阁主就讹他了,他还能把我杀了不成?这小子在我面前装傻充愣,我有心治他,叫他也知道我叶倾城可不是好糊弄的。”

    梁冰道:“他怎么装傻充愣了?”

    叶倾城道:“冰儿,你心思好,不把人往坏处想,到底还是在山上待得太久,缺了历练。刚才你们比剑,为师在一旁看得明白,他并不是计不如人,其实是故意输给你的。”

    梁冰道:“故意的?”

    叶倾城点了点头,道:“不错,他是怕我看破他的门路,猜出他的来历,所以故意输掉。人做事,总是有理由的。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隐藏他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梁冰道,“师父为什么这么说?”

    叶倾城道:“我们飞雪阁虽然远离中原,但布在中原的耳目,可一点都不少。云逸这个名字曾在江南七道盟会上出现过一次,那个人当时戴着面具,自称叫云逸,来自云门。”

    “云门?!”

    梁冰惊住了。

第九百四十三章 送饭

    自断肠崖一役后,云门横空出世,并迅速崛起,如今已成为江湖上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甚至可以与当今江湖上最顶尖的那股势力相提并论,这么大的事,身为飞雪阁主的叶倾城怎么可能不知道?

    梁冰惊讶道:“难道这个云逸是云门的人?”

    叶倾城道:“他是不是云门的人,现在还不能确定,但我隐隐觉得他们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在江南七道盟会上出现的那个云逸当时戴着面具,多半也是为了隐藏身份,而这个云逸,也有意在掩藏身份,也许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也说不定。”

    梁冰道:“师父,天底下叫云逸的人有很多,莫不是认错了吧?”

    叶倾城微笑道:“重名的人的确不少,但你别忘了,江南七道盟会上那个云逸敢当众挑战贾隐,又敢与浪雪银枪叫板,他的实力如何,不用想也知道。那贾隐是个实力很强的人,虽然他一直在隐藏实力,但能连败石径侠、黄芊芊和蓝蛛儿这等高手,可见不一般。那高胜寒更是自幼熟习枪法,这几年凭一己之力,血洗枪榜,而就在几个月前,那枪榜第一也败给了他,如今枪榜上就只有他一人了。那个云逸敢当众挑站这两人,就算实力不济,应该也不会差上太多。”

    梁冰道:“照师父这么说,也许这两个云逸还真有可能是同一个,毕竟重名武功又好的人可不多。”

    叶倾城道:“话虽如此,可有些事我还是想不明白。云门是在江南七道盟会之后才出现的,而他在江南七道盟会上就说自己是云门的人,这也太奇怪了。况且云门中的高手,我大都有所耳闻,只是没有一个叫云逸的,便是姓云的也没有。”

    梁冰道:“怎么没有,他们那门主不就姓云吗?”

    叶倾城道:“这个我也想过,可云天行被蜃楼的人打落断肠崖早已死了,不可能是他。”

    梁冰道:“万一他没死呢?”

    叶倾城笑道:“那么高的地方,就算他没死,也断不可能再爬上来,怎么可能是他。”

    梁冰笑道:“也是,倒是我想差了。”

    叶倾城道:“不管这个云逸有着怎样的身份,我们都不可怠慢了他,他饿了,便给他送吃的,他冷了,便给个送棉衣,务必要他记下我们飞雪阁这份情。还有,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及,你师叔那里也不要说,我自会找他理论。”

    梁冰道:“徒儿理会得。”

    叶倾城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不好让其他弟子知道,送饭的事就麻烦冰儿你了。”

    梁冰道:“这没什么,我来做就是。”

    ……

    云天行盘膝坐在崖边,入眼处尽是雪白一片,虽然天上没有飘雪,但望着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倒像是人间仙境,不染纤尘。

    他在崖边坐着,想起与阿笙在一起的朝朝暮暮,心中不免阵阵酸楚,免不得又落下泪来。

    坐了半日,将近黄昏,梁冰拿着食盒登上峰顶给他送饭来了。

    两人走到山顶凉亭里坐下,梁冰取过一件雪绒披风,道:“我们飞雪阁里没有男子的衣物,这件披风是我往日里披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披着吧,等过几日,我再给你做一件新的。”

    云天行忙摇手道:“这梁冰姑娘的伴身之物,我怎么好意思收?”

    梁冰微笑道:“怎么不好意思?只是一件披风,又不是什么别的什么。我做来也只试了一试,没真穿过。当时觉得大了,想改一改再穿,谁知这样那样的事情忙碌起来,竟把它撇在一旁给忘了。刚才翻找出来,便想起你来了,你且将就着披上吧,好歹遮风御寒,不然冻坏了身子,可又要怨到我们飞雪阁头上了。”

    云天行笑了笑,道:“多谢美意,我不冷,梁冰姑娘还是拿回去吧。”

    梁冰掩嘴一笑,道:“不冷你抖什么?牙齿都打颤了,还说不冷,快披上吧。”

    云天行见梁冰如此盛情,自己也确实冷得慌,便接过来披上了。

    这披风上带了一种奇异的冷香,跟梁冰身上的香味一样,云天行耸着鼻头嗅了嗅,梁冰看见了,道:“这是用冰山雪莲的花蕊提炼出来的香气,与市面上卖的那些香料不同,嗅起来清清冷冷的,正适合我们这些久居雪地女孩子。”

    她说着又拿出一条棕毛兽毯来,道:“这条毯子你也收着,冷的时候就拿来遮盖遮盖,好歹别冻坏了。这里是峰顶,比不得别处,便是我们这些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也不敢连续待上几日,你且收了御寒用,莫要再推辞了。”

    云天行见她如此说,只得将毯子收下了,道:“梁冰姑娘,你们常年住在这里,就不怕冷吗?”

    梁冰笑道:“都习惯了,也没觉得有多冷,倒是你们这些外来了,一个个都说冷得了不得,好似天地也要冻裂了一样。”

    她一面说,一面打开食盒,将带来的饭食在亭内石桌上摆开,道:“这都是刚做出来的,你趁热快吃了吧,再等一刻,怕是都要凉了。”

    云天行早就饿了,见桌上摆了一碗花粥,三样小菜,还有一个块方方正正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云天行先捧起粥碗喝了一口,惊奇道:“这粥明明是热的,怎么下到肚里却有一股凉意?”

    梁冰道:“这是冰山莲子粥,是用冰山雪莲子配以一十三种辅助食材做成的,不仅可以美容养颜,还可以延年益寿呢。”

    云天行笑道:“怪不得你们飞雪阁的女子个个跟仙女似的,原来吃的也是这般与众不同,难怪,难怪。”

    梁冰看了他一眼,道:“看着你像个端端正正的人,怎么也说这样轻浮的话。”

    云天行忙放下粥碗,道:“梁冰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梁冰展颜一笑,道:“我知道,你是夸这粥好,我跟你开玩笑呢。”

    云天行松了口气,道:“我是个粗人,说话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梁冰姑娘多多担待。”

    梁冰道:“你看你,我一说,你就这样认真起来,早知这样,我就不说话了。”

第九百四十四章 飞雪相逢(一)

    坐忘峰,凉亭下。

    云天行吃着热汤热菜,内心里十分感激,道:“梁冰姑娘,送暖送饭之恩,云逸记下了,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便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梁冰道:“你不用谢我,就算要谢,也要谢我师父,你答应她三个条件,她才让我做这些事。不过,看一场雪,却要用三个未知的条件来换,你就不觉得吃亏吗?”

    云天行笑道:“是挺亏的。”

    梁冰笑道:“后悔了?”

    云天行摇头道:“受人恩惠,理应报还,既然要来飞雪阁看雪,帮你们做些事也是应该的,亏一些也没什么。”

    梁冰道:“雪哪里都有,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来我们飞雪阁看,这其中可有什么缘故?”

    云天行道:“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来这里看雪,所以就来了,没什么别的缘故。”

    梁冰道:“连三个未知的条件都能一口应下,想必,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很重要。”

    梁冰见他脸色已不似先前那般自然,已隐约猜到些什么,便转开话题道:“你与我冷师叔是怎么认识的?是不是那次冷师叔下山,去参加万佛寺大会的时候?”

    云天行道:“嗯,就是那一次,路上遇见,发生了一些误会,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听说老……冷阁主是对付羌人去了?”

    梁冰道:“是啊,羌人犯境,那里的守官抵挡不住,便到处邀集帮手。我们飞雪阁虽然置身方外,但这等大事,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早在一个月前,冷师叔便带人去支援了。前几日传来消息说,羌人暂时退兵了,不过,若朝廷再不派兵过去,怕是一样撑不住。”

    云天行摇头叹息了一阵,觉得没胃口,便放下了筷子。

    梁冰道:“你这么大个人,怎么只吃这一点?比我吃得还少。这里天寒地冻的,比不得下面,你再吃些,空腹可抵御不住这里的寒风。”

    云天行道:“我没胃口了。”

    梁冰道:“是嫌饭菜不合口味吗?”

    云天行道:“梁冰姑娘,你不要多心,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如果羌人或者匈奴,亦或是西域诸国的人攻破关隘,进掠中原,不知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不知又有多少孩童失去父母亲人,我只是可怜那些人,又恨自己没本事,帮不上一点忙,这才没心思吃饭了。”

    梁冰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子民,难得,难得。”

    云天行道:“梁冰姑娘莫要笑我,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半点没有虚伪造作之意。”

    梁冰笑道:“这是好事,怕什么笑话。再说,我也没有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我在外面见到的那些人都只顾自己,便是亏了一点小买卖,都要赌气骂个三两天;若是捡到了便宜,当晚定是高兴到睡不着觉的,哪里见过替别人操心的人。”

    云天行道:“我就是有感而发,没有别的意思。”

    云天行也不是有意做作,只是他从小就没了家,也没了亲人,一个人孤苦伶仃,最懂那种孤独的滋味,正因为他是过来人,所以才不愿有人再经受那样的苦楚,过那样的日子。

    梁冰道:“师父常说,天下兴亡,都是天数,我们生而为人,逆天不得,一切只能顺天应命,不管是兴,还是废,我们做不得主,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可能减少伤亡损失。眼下四方夷狄来犯,我们尽力阻挡,若是真的挡不住,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云天行盯着那碗冰山莲子粥,默不作声。

    梁冰道:“你把这些饭菜吃了,等到了晚上,比现在还要冷得多,若是空腹硬抗,怕是要冻伤。”

    云天行实在吃不下了,见梁冰苦苦相劝,不好拂了她的好意,便将粥饭都吃完了,道:“梁冰姑娘,你常住在这里,对这里的天气一定很了解,不知道这坐忘峰上几时能下雪?”

    梁冰道:“你放心就是,等不了太久的,这里三天五日的飘雪,今日不下,明日便下了,明日不下,后日也一定下了,如今这个时节,就算往久了说,也超不过十日,你安心等着便是。若是觉得受不住了,只管跟我说,我给你安排客馆住下,等落雪了,再叫你上来。”

    云天行道:“不必麻烦,我在这里等着就是。”

    梁冰笑道:“你乐意在这里受冻,我也管你不着,等你知道这里的寒意,便知道我说的不错了。”说笑着,便收拾完东西下山去了。

    云天行又回到山崖边盘膝坐下,这一坐便是七日。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七日,天上终于飘起了雪花。

    “阿笙,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昆仑山坐忘峰上的雪,真的如你所说,好美!”

    “阿笙,我好想你啊,你有在想我吗?”

    ……

    云天行仰望漫天飞雪,心中感伤无限,两指抹掉剑鞘,持了太阿剑,在风雪中舞起剑来。

    白雪飘飘,天地茫茫,不知谁家痴儿郎,迎风飒雪念情娘?

    剑光霍霍,情意绵绵,斩不断的姻缘线,忘不掉的俏佳人。

    却说云天行在风雪中舞剑,一人走上坐忘峰来看见了,并未出声打扰,而是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动也不动,不一会便成了一个“雪人”。

    云天行舞剑完毕,转眼便看见了那个“雪人”,笑道:“你回来了。”

    来人正是冷雪坪,她见云天行收剑立住,走上前来,抡起手掌,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云天行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叫道:“好端端的,你打我做什么?”

    冷雪坪道:“疼吗?”

    云天行揉着脸道:“你下手这么重,当然疼了!”

    冷雪坪凝望他的脸,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相比,他的脸上少了些稚嫩,多了些沧桑。

    “我听说你死了。”

    云天行道:“都这么说。”

    冷雪坪道:“怎么还活着?”

    云天行道:“运气好。”

    冷雪坪忽然转开头,眼中落下两滴泪来,怕他看见,走到崖边站着,道:“两年了。”

第九百四十五章 飞雪相逢(二)

    云天行见冷雪坪站在崖边,背对着自己,道:“老太婆,许久不见,你不问我是否安好,为什么一见面就打我?”

    冷雪坪没有回头,道:“没有为什么,只是想打就打了。”

    云天行捂着脸道:“好歹相识一场,我大难不死,来飞雪阁看你,你不劝慰我两句便了,上来便打我一个耳光,这是怎么个意思,不欢迎我?”

    冷雪坪回过身来,道:“你来飞雪阁是专程来看我的吗?”

    云天行道:“就算不是专程,好歹也有这个心,你倒好,见面便是一个大嘴巴,早知这样,就不见你了。”

    冷雪坪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云天行见她似乎动了气,忙拦住说道:“老太婆,你到底怎么了,无缘无故的打我一耳光,这也罢了,怎地这样冷淡,我哪里招惹你了?”

    冷雪坪道:“让开!”

    云天行道:“你把话说明白了我就让开。”

    冷雪坪拿眼瞪着他,握住手里的剑,道:“让不让?”

    云天行见她握剑,微微一笑,道:“你想动剑只管动便是,我不闪也不让。”

    冷雪坪白了他一眼,转身往左边走,云天行忙去左边挡,冷雪坪往右边走,云天行又去后边挡。

    冷雪坪气不过,推了他一把,道:“臭淫贼,我可告诉你,这里是飞雪阁,你敢胡来,小心你的脑袋!”

    云天行向她剑上看去,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拿的不是这柄剑,我记得那剑鞘上镌有红梅,剑身上也有,而你手里这柄剑上似乎一片梅花都找不到。”

    冷雪坪微微一怔,道:“你还记得这些?”

    云天行道:“爱剑之人总会对剑格外留心。”

    冷雪坪神色黯然,道:“师姐说我那柄剑中看不中用,让我换了。此剑名为秋水,是曾经飞雪阁第八任阁主的佩剑,也是一把名剑,比我曾经的那柄好了不知多少倍。”

    云天行道:“可你看起来似乎不喜欢。”

    冷雪坪将秋水剑将托起,轻轻抚摸着,缓缓道:“此剑虽好,却不得我心,我还是喜欢之前那柄剑,可上令难违。”

    云天行道:“你是飞雪阁的副阁主,难道连贴身佩剑都要由别人来决定?”

    “副阁主?”冷雪坪嘴角带起一丝自嘲,“副阁主便怎样?也不见得比别人高人一等。”

    两人面对面沉默许久,云天行开口道:“两年多不见了,过得好吗?”

    冷雪坪道:“你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云天行道:“自然是实话。”

    冷雪坪道:“不好。”

    云天行道:“哪里不好?”

    冷雪坪道:“哪里都不好。”

    云天行道:“你的回答让很让我意外。”

    冷雪坪一笑,道:“不说这个了。我听说你们来了两个人,一定是那个叫阿笙的姑娘吧,她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上来?”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她已经不在了。”

    冷雪坪一愣,道:“什么叫不在了?”

    云天行紧紧攥起拳头,道:“那日在断肠崖,她为了救我,给人害死了。”

    冷雪坪看着他,道:“那跟你来的那个是谁?”

    云天行把遇上丁玲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又道:“她也是个没家的孩子,我见过那些人的手段,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等死,总想着一路上给她寻个好去处,可一直没有找到,就一路带她过来了。”

    冷雪坪道:“你要是舍得,就将她留在飞雪阁吧,我们这里或许冷了点,对门下弟子还是很好的,况且有这么多师姐师妹的作伴,一个人也不会孤独寂寞。”

    云天行道:“若真是这样,那倒好了,只怕她未必肯留下。”

    冷雪坪翻了他一眼,道:“说不定人家看上了你,想一直留在你身边也是有的。”

    云天行道:“不能的,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从没有过别的心思。”

    冷雪坪道:“你把他当妹妹看待,她未必把你当哥哥看待,女儿的心思你不懂,有些事你或许觉察不出来,但并不代表没有。”

    云天行道:“不会的,她只是感念我的救命之恩,应该没有别的心思。”

    冷雪坪道:“那可不见得,她心里想什么,你怎么会知道?你人心地不错,样貌又好,武功更没得说,这样的人谁人不爱,更别说她这种情窦初开的女孩子了。”

    云天行笑道:“你这话可说错了,我眼前不正站着一个特例吗。”

    冷雪坪低下头,轻声道:“我不能。”

    云天行笑道:“是是是,你修炼过忘情诀,不能对男人动情,我知道。”

    冷雪坪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这次来打算待多久?”

    云天行道:“雪已看过了,过几日就走。”

    冷雪坪忽然抬起头,道:“这么快?”

    云天行笑道:“怎么,不舍得我走?”

    “不是。”冷雪坪走到一旁,“我听说你答应了我师姐三个条件,若不把条件一一完成,她肯放你走?”

    云天行道:“当初约定时,好像没说要把条件都完成了才能走,况且她也没想好,等以后她想到了,再派人去中原通知我便是,我不会食言的。对了,小岚怎么样了,当初我问山下那两个人,她们说小岚跟你一起出去了,现在也跟你回来了?”

    冷雪坪道:“依我看,你来这里看雪只是借口,看她才是正经事。”

    云天行道:“这话怎么说,她是我拐出来的,我自然得多照顾她些才是,况且,我来这里看雪,是曾经答应过阿笙的事,便是小岚不在这里,我也是要来的。既然来都来了,一并看了就是,总不能单独来一趟才能看她吧。”

    冷雪坪道:“我就一句话,你却说了这么一通,辩解什么?”

    云天行道:“我哪有辩解,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冷雪坪蓦地看到了云天行的披风,冷笑道:“这才刚来几日,便打起梁冰的主意来了,亏我还把你当个好人,岂知你竟是这样的人。”说着,便要往山下走。

第九百四十六章 飞雪重逢(三)

    云天行见冷雪坪要走,忙上前拦住,道:“老太婆,你又怎么了,这披风是梁冰姑娘好心送我的,又不是我自个儿问她讨的。我知道你们飞雪阁规定森严,不但不许随便男子上山,更不许随便要姑娘们的东西,可这是叶阁主叫她拿给我的,说是这里天儿冷,寒气重,若没这个,怕是承受不住,也是我那三个条件换来的,难道也穿不得?”

    冷雪坪道:“穿得,穿得,怎么穿不得,我这个师侄不但人长得好,女红也是众弟子中数一数二的,她手里出来的披风,便是披一百年都不会坏,你能从她手里得来,那是你的造化,别人想要,还不一定能有呢。”

    云天行道:“这又是什么话?”

    冷雪坪道:“什么什么话?”

    云天行道:“你总说一些没头脑的话。”

    冷雪坪道:“是,我说话没头脑,你怎么不找有头脑的说去?别挡路,给我让开了!”

    云天行移到一旁,道:“你想走就走吧,我不拦你。”

    冷雪坪笑道:“你不是喜欢拦路吗,这次怎么不拦了?”

    云天行道:“你不高兴了,我哪敢再拦你的路,万一你恼了,真拔剑把我给砍了,那可没意思了。”

    冷雪坪道:“我怎么会不高兴,认识你这样有能耐的人,做梦都要笑醒了。”

    云天行哈哈大笑。

    冷雪坪蹙眉道:“你笑什么?”

    云天行笑道:“老太婆,你是不是喜欢我,看我穿梁冰姑娘的披风,喝上醋了?”

    冷雪坪抬腿踢了他一脚,叫道:“本阁主不近男色,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云天行挠着头道:“你无缘无故就生气,若不是这样,那我可猜不透了。老太婆,你给我指点指点,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说出来,我才好改,你只闷着不说,我哪里知道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冷雪坪道:“你这么能耐,连我师姐都对你另眼相看,哪里会得罪我?倒是我,我接了师姐的令,要百般讨好你,就怕你一气走了,她这三个条件就白瞎了。”

    云天行笑道:“这个叶阁主大可放心,我应下的事,便是刀山火海,也会尽力去做,断不会赖账的。”

    两人正说着,梁冰又拎着饭盒送饭来了,见冷雪坪也在这,笑道:“师叔,你几时回来的?”

    冷雪坪笑道:“刚回来不久。”

    梁冰拉着冷雪坪去凉亭里坐了,向云天行招手道:“云逸,你快来吃饭吧,刚才有事,去厨下晚了些,饭菜怕是要凉了。”边说边将食盒打开,把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又把筷子递了过去。

    云天行接过筷子,道了谢,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冷雪坪笑道:“你真是好福气,我这个好师侄可不曾对谁这样好过,怎么今儿一见了你就端茶递水的,就跟个小媳妇似的。今日我这个做师叔的索性就做个主,把我这个师侄许配给你,你看如何?”

    梁冰脸上一红,道:“师叔,好端端的你又笑我,看我不去师父那里告你。”

    冷雪坪笑道:“你要是不怕羞,尽管去告,看师姐是说我还是说你。”

    梁冰吐了吐舌头,低下头不说话了。

    云天行道:“老太婆,你又在胡说了。”

    梁冰忽然抬起头,道:“你叫我师叔什么?”

    云天行道:“老太婆啊,怎么了?”

    梁冰道:“我师叔一点都不老,不过才大我一些,做我姐姐正合适,你怎么叫她老太婆?”

    冷雪坪道:“师叔就是师叔,辈分在这里,什么姐姐妹妹的,你休想占我的便宜。”

    云天行笑道:“噢,原来冷阁主不老啊,我看她言行举止老气横秋的,还天天冷着一张脸,还以为是怕一笑露出皱纹来。”

    冷雪坪白了他一眼,道:“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再胡说本阁主把你丢到崖下去!”

    梁冰笑道:“你们的关系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啊,我还以为你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呢。师叔,你给我说说,你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冷雪坪道:“那日我与你白露师妹在茶楼上喝茶,听到外面有人喊捉淫贼,我心中侠气横生,便纵窗出去帮着捉贼,你猜后来怎么着?”

    梁冰道:“淫贼捉住了?”

    冷雪坪点了点头,向云天行一指,道:“这就是那个淫贼。”

    云天行刚喝了一口粥,噗的又喷了出来,道:“老太婆,这都是误会,你还提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我云……逸行得正,走得直,做不出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来,当初是得罪了人,那人顶了我的名字做了那些事,可把我给害惨了。”

    冷雪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有没有坏心思,都在肚子里藏着,谁能看见?”向梁冰道:“梁冰,你经事少,与他相处可得小心着些,别叫他给骗了。”

    云天行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岔开话题道:“老太婆,叶阁主叫梁冰姑娘叫冰儿,你却直呼其名,这其中难不成有什么缘故?”

    冷雪坪道:“我虽是她师叔,可也没比她大多少,叫他冰儿,觉得不大妥当,还是直接叫梁冰来得自在。咦,你这转移话题的本事倒也厉害,我这不知不觉的就被你给带偏了,咱们刚才说到哪了?哦,我想起了,说到他这个淫贼了。”

    云天行摇了摇头,就当没听到,只顾吃饭。

    梁冰道:“我看云逸不是这样的人,师叔,这里面定是有误会的。”

    冷雪坪道:“常言道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他若无辜,那些人为什么捉他?都被人画像贴在城门口通缉了,还在我面前装好人呢。”

    云天行停住筷子,道:“老太婆,你有完没完了?”

    冷雪坪道:“怎么,怕我揭穿你的光荣事迹?”

    云天行叹了口气,心想:“这老太婆是不是叫羌人打坏脑子了,怎么一回来,净说一些胡话。我明明跟她解释过,淫贼的事是误会,怎么这会儿又说我是淫贼,难不成是得了遗忘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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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离奇的江湖诡事,一个个多情的江湖儿女,刀剑交错间,是谁的泪晕染了那个江湖?(Q群:723861514)江湖听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听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