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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晓初     江湖听风录txt下载     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七章 昙花永现

    九幽谷主已觉察到了素凌风送礼的目的,而钟无疾心思略粗,反没想这么多。

    素凌风把卓君来当成盗贼,打了一顿,钟无疾原本还在担心仇教主会不高兴,不曾想素凌风一反常态,又是恭维,又是送礼,把仇涯子逗得眉开眼笑,实在大出他的意料。

    钟无疾以为素凌风此番外出历练,有所长进,打心里替他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

    仇涯子依依不舍地将“玉蟾拜鹤”放在一旁,又极为留恋地瞧了几眼,方才向素凌风笑道:“素贤侄这份心意深得我心,虽是用料简单的竹制品,可在我眼里,却比那些金石绿玉还要厚重百倍。”

    一旁卓君来干笑了两声,端起茶杯来喝茶。

    素凌风笑道:“仇教主喜欢便好,晚辈就怕如此单薄之物,会唐突了仇教主,刚才奉上此物时,还在心底担忧,听仇教主如此说,晚辈便放心了。”

    仇涯子哈哈大笑,胸中甚是畅快,向钟无疾道:“钟兄,素贤侄正气浩然,谦卑有礼,可与你说的不大相符啊,哈哈。”

    钟无疾笑道:“这小子向日就爱胡闹,也许外出游历这段时间,又有了长进,昨日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考校他,也不知是真还是假。仇教主休要夸他,他若高兴了,准要现回原形。”

    九幽谷主在一旁忍笑,给素凌风递了个眼色,要他适可而止,素凌风还以微笑,却不打算收手。

    从芷儿手里接过另一件礼物,向仇涯子道:“仇教主可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仇涯子向那朵白花上看了看,道:“我若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昙花吧。”

    素凌风道:“这的确是昙花,而且是刚刚开放的昙花,此时便是其最灿烂的时刻。世人皆道,昙花一现,刹那永恒,所以晚辈常想,若将能这最灿烂的时刻锁住,岂不是世间一大美事。”

    素凌风叹了口气,又道:“可惜,可惜,大道轮回,岂是我这凡夫俗子所能干预的。所以晚辈便投机取巧,编织了这座玲珑宝塔,意欲锁住昙花最美的时刻,来献给仇教主,愿归真教如昙花绽放时那样永远灿烂不朽。”

    素凌风先祝仇涯子寿与天齐,再祝归真教永存不朽,仇涯子听了,自是欣喜非常,哪还管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忙笑着接过来,道:“素贤侄有心了,如此厚礼,真不知要如何回报才好。”

    素凌风笑道:“仇教主肯收下如此薄物已是晚辈的荣幸,哪敢再索取回报。”

    钟无疾见仇涯子喜形于色,自己也非常高兴,笑问道:“凌风,刚才那个是‘玉蟾拜鹤’,这个可有名字吗?”

    素凌风道:“有名字的,这个叫‘昙花永现’。”

    仇涯子一听“昙花永现”四个字,更是喜上眉梢,忙将“昙花永现”拿给卓君来观赏,卓君来嘴角抽动,实在笑不出来,但如此场面,怎好败大家的兴致,机智的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仇涯子看了,越发欢喜了。

    笑得芷儿一手捂嘴,一手捧腹,实在忍不住了,也没向主人请示,径直逃出了花厅。

    九幽谷主天资聪颖,既然能猜出第一个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然不难猜出第二个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她心里明白,却不好说出来,只拿眸子狠狠瞪了素凌风几次,大有秋后算账的意味。

    若论起对素凌风和阿笙的了解,钟无疾是不如九幽谷主的,如今九幽谷主已看破了素凌风的小算计,钟无疾却还被蒙在鼓里。

    钟无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那插花的底座也不像个玲珑宝塔,虽说有几分塔影,但往多了数也只有三层,而且边角棱条不甚明显。当然,这坐“宝塔”毕竟是竹条编织出来的,硬要说它是座塔,也不是不行,但钟无疾觉得,这座塔好像是被人踩过,因为太扁了。

    不得不说,钟无疾的眼力还是不错的,因为卓君来编织时的参照物,的确是被素凌风踩过后又拉起来的,不然哪一点像一坨牛粪?

    卓君来在编织时,并不知道素凌风的本意,他还以为是个矮挫的宝塔,所以就照着塔形来编,而且又失去了最后成品时那精髓的一脚,所以仇涯子手里这个,已然多了几分矮挫宝塔样,少了几分牛粪形。

    其实,被踩踏后留下的痕迹,多少还是保留了一些的,不然怎会被钟无疾看出来?当然,这是卓君来的无心之举,他要是知道自己编的是牛粪,早跟素凌风拼命了,哪还会若无其事地受他摆布,替他编织牛粪来羞辱自己。

    仇涯子的笑容逐渐冷却,因为他忽然发现,这个所谓的玲珑宝塔有点不像样,样子扁不说,还只有三层,在他的印象里,玲珑宝塔少说也得**层,那样才显得庄重宏伟,这么矮挫扁圆的,哪能锁住昙花的美好瞬间?

    素凌风见仇涯子皱起眉头,笑说道:“仇教主是不是觉得这个玲珑宝塔的样子有些奇怪?”

    仇涯子笑了笑,却不好说什么。

    素凌风道:“也怪不得仇教主会这样想。晚辈本想将此宝塔编织到九层,取其长长久久之意,若用九层玲珑宝塔锁住昙花,那才是真正的昙花永现,长长久久。只可惜晚辈在编织时,不小心伤到了手指,无法继续编织下去。晚辈对仇教主的敬仰之心,如苍天皓月,万物可鉴。本想负伤继续编织,一来怕浊血玷污了向仇教主所赠之物,二来怕编织水准下降,反不如初,所以才保留了这个半成品的样子,希望仇教主见谅。”

    仇涯子一听这话,“噌”的一下,从竹椅上站了起来,把身旁的卓君来吓了一跳。

    只听仇涯子道:“素贤侄如此坦诚相待,仇某受之有愧,以后素贤侄若有用得着仇某的地方,请务必开口,仇某必当报答今日赠礼之恩。”

    钟无疾笑道:“如此微薄之物,何劳仇教主挂心,切勿再谈报答之事。”

    仇涯子道:“礼轻情意重,此恩情必当报还。”

第六百一十八章 教主探明礼真相

    九幽谷主端起茶杯,稍稍抿了口茶,心想:“凌风啊凌风,你真是胡闹,仇教主现在或许还没有发现你真正的意图,但等他回转过来,定会恼羞成怒的。你打卓君来便罢了,至少还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送了这么两件东西过去,任是披着再华丽的外衣,终究还是要暴露本质。到时候二哥震怒,准要把你关到绿水湖底面壁思过,我可帮不了你。”

    九幽谷主想到这里,不禁摇头苦笑,又想:“你做这些,无非就是不想让阿笙嫁给卓君来,虽说是为了阿笙好,可做法未免太过极端。仇教主最爱记仇,若发现你拿这么两件东西羞辱卓君来,他怎会饶你?在谷里或许不会对你怎样,以后你出了谷,那可就不好说了。”

    九幽谷主替他担心,但素凌风却跟没事人一样,喜滋滋地陪着仇涯子说笑,全无悔过之心。

    仇涯子本人也还沉浸在赠礼的喜悦当中。卓君来见两人有说有笑,实在看不下去,偷偷给仇涯子递了个眼色,示意回去。

    仇涯子会意,又说笑了一回,方才告辞出了花厅。

    回到馆舍,卓君来闩上大门,又关上屋门,一把将“玉蟾拜鹤”和“昙花永现”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

    仇涯子见状大惊,忙从卓君来脚下将两件“重礼”抢救出来,但遭遇了愤怒的踩踏,这两个物件已全然不成样子了。

    仇涯子心下不乐,道:“君来,你这是干什么?”

    卓君来冷笑道:“爹,你可知道你手里这两个玩意是出自谁手吗?”

    仇涯子低头看了看手中已被踩得不成形的“重礼”,道:“这是素贤侄送的,自然是出自素贤侄之手。”

    他见卓君来神色不对,又补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卓君来愤然道,“这两个玩意是我亲手编织的,他拿柳条在一旁胁迫我,为了这个两个玩意,我不知挨了他多少鞭打!”

    仇涯子见卓君来眼角含泪,变色道:“真是他逼你编的?”

    卓君来点了点头,将出花厅后,遇上素凌风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又着重为“玉蟾拜鹤”“昙花永现”分别正名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鲜花插在牛粪上”。

    仇涯子大怒,一掌将身旁紫檀雕花桌拍了个粉碎,喝道:“素凌风,你欺人太甚!”

    卓君来见仇涯子暴怒,忙扶他到椅上坐下,又取出只剩半截的宝扇来,递到仇涯子面前,道:“爹你看。”

    仇涯子正在气头上,可一看到只剩半截的宝扇,登时愣住了,看了看卓君来,道:“这是我给你的那把扇子?”

    卓君来打开折扇,将正反两面展示给仇涯子,道:“正是爹赠予我的宝扇,被那素凌风一剑给削成这样了。爹,这个素凌风不简单,在没有绝对的把握置他于死地之前,绝不能与他翻脸。”

    仇涯子接过宝扇,合拢起来,端详着切口,道:“他真的只用了一剑?”

    卓君来点头道:“只用了一剑,很快的一剑,我也只勉强能挡一下而已。”

    仇涯子盯着宝扇切口出神了好一会,又问道:“他用的是什么剑?”

    “断水。”卓君来如实答道。

    “断水?!”仇涯子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卓君来,“你说的可是越王八剑中的断水?”

    卓君来神色郑重,道:“正是越王八剑中的断水。”

    仇涯子道:“你没有看错?”

    卓君来道:“爹,孩儿怎会看错?他使得若只是寻到铁剑,断无可能一剑便将如此宝扇削成两截,必是断水无疑!”

    仇涯子又缓缓坐回椅上,自语道:“越王八剑,江南第一大杀手团体,一出齐出,一敛齐敛,断水怎会在他手上?莫非他就是那传说中的八人之一?”

    卓君来道:“他说看这剑好玩,是抢过来的。”

    “抢过来的?”仇涯子愕然,过了好久,才又说道,“竟然还有人能从越王八剑手里夺剑,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那八个人都是以剑为名,他们的剑便是他们的命,想从他们手里夺剑,只能先夺了他们的命,如若不然,断无夺剑的可能。”

    卓君来道:“爹的意思是那素凌风杀了断水?”

    仇涯子摇头,道:“话虽这样说,但事实到底如何,却还是两说。第一种可能,他就是断水本人;第二种可能,他杀了断水,夺了断水剑;第三种可能,他只夺了剑,没有杀人。”

    卓君来道:“在爹看来,哪种可能性最高?”

    仇涯子道:“在绝对的事实面前,可能就是一个笑话。这三种可能或许有一个是真的,或许都不是真的,而真相却只有一个,这恐怕只有素凌风本人才会知道了。”

    卓君来道:“那依爹的意思,此事该当如何处置?这素凌风目中无人,欺人太甚,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仇涯子想了想,道:“若他真是越王八剑中的断水,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们若处心积虑杀死素凌风,或许不难,但素凌风死后,九幽谷多半会与我们反目成仇。单是一个九幽谷,我们便难以应付,若再加上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团体越王八剑,我们归真教的结果只有一个,覆灭!若这两方势力联手,别说是我们归真教,便是现今江湖上的任何一方势力,都有彻底倾覆的可能。”

    “君来,你要知道,一个势力的强弱,不单单是靠人数来堆积的,更重要的是站在顶尖的那些人。当年的四海盟何等猖狂,人数之光,遍布江湖,可谁又能想到,让四海盟一夜间瓦解的却只是一个叶孤鸾。此人孤身仗剑潜入四海盟内部,剑杀四海盟盟主沈苍龙,以及两位副盟主,偌大的四海盟群龙无首,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若越王八剑想要对付我们,只需将我们归真教的首领级人物一个个暗杀掉,其余教众,无人统领,自会溃散。而暗杀正是他们的强项,所以没人喜欢招惹杀手,尤其是这些名满天下的杀手团体。”

第六百一十九章 花厅棋局现真章

    卓君来道:“我忌惮他,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就怕他真是越王八剑中的断水。所以才会百般忍让,让他羞辱至此。”

    仇涯子道:“君来,你能识大体,爹很欣慰。他今日羞辱了你,爹一定会为你讨回来,只是不能是现在。”

    卓君来想了想,道:“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素凌风除去,自然最好;若除不了,也不必多费心思。他再怎样羞辱我,也是钟姑娘的哥哥,我若想娶钟姑娘,便不能对他怎样,就当是一场玩笑罢了。”

    仇涯子微微一笑,拍了拍卓君来的肩膀,道:“你能这样想,爹很高兴。不过,君来,你也不用太伤心,若他不是断水,手里拿的又是断水剑,即便我们不动手,越王八剑也不会放过他,要么他在九幽谷里躲一辈子;要么走出谷去,被越王八剑杀死。不管怎样,于我们都没有害处。”

    卓君来点了点头,道:“那钟姑娘的事怎么办?我看钟叔叔似乎并不乐意将钟姑娘嫁给我。”

    仇涯子道:“并不是他不乐意,他只是不想这么早完成此事。钟丫头虽已到了及笄之年,可年纪还不算大,且又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一时让她嫁人,规矩下来,怕是不太容易。钟无疾的意思是再等个两三年,等钟丫头成熟些,再考虑她的亲事。”

    “两三年?”卓君来满心不乐意,气呼呼走到椅子上坐下,“钟姑娘日日跟姓云的那小子黏在一处,再过个两三年,怕是连孩子都有了,哪还有我什么事?就算除不去姓云的,也不能叫他们日日待在一起。爹,您可得替孩儿想个法子啊。”

    仇涯子见卓君来形貌狼狈,心下甚至疼惜,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等过几日我再跟钟无疾说说,就算暂时不娶钟丫头过门,也得先把这门亲事先定下,总不能白叫你受了这顿羞辱。”

    卓君来欣喜道:“爹,孩儿的终身幸福,可就全靠您啦。”

    仇涯子笑了笑,神情中满是怜爱之情。

    此后,仇涯子每日都去找钟无疾下棋。先几日,他并不提订亲之事,只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这一日,两人在花厅下棋,素凌风正好过来,见仇涯子在这,忙凑上去说了一大堆违心的恭维话,尤其着重点出,还要再为他准备一份厚礼。

    仇涯子一听“厚礼”二字,心里咯噔一下,有了前车之鉴,他哪敢再收素凌风的礼?于是百般推拒,素凌风执意要送,仇涯子死活不收,最后还是钟无疾嫌他打扰两人下棋,将他给轰了出去。

    仇涯子擦去额上汗珠,笑道:“钟兄,素贤侄真是热情呀,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有谁像他这样热情奔放,年轻人嘛,就该像他这样才好。我看素贤侄不错,将来必定是要成就一番大事业的。我若是我有个闺女,定要向钟兄讨了素贤侄去做女婿的。”

    钟无疾到现在还不知道素凌风送礼的真正意图,听仇涯子这么说,朗声大笑,道:“仇教主过谦啦,劣子少教,哪里担得起仇教主如此盛赞?倒是这几日,这劣子见到了仇教主尊颜,这才收敛了些,希望仇教主能在谷中多留些时日,一来让钟某尽一尽地主之谊,二来也劳烦仇教主抽些空闲,多多教诲一下这个劣子,钟某就在此先谢过了。”

    仇涯子客气了一番,心想:“这素凌风三番两次欺我,可不能叫他胡混过去,必要让他尝些苦头,方解我心头之恨!”于是长长叹了口气,手中棋子也掉在了地上。

    钟无疾见状一愣,忙弯腰将掉在地上的棋子捡起,放在仇涯子身前,道:“仇教主为何叹息?”

    仇涯子神情落寞,道:“在九幽谷的这段时日,我看谷中弟子个个气度非凡,品貌惊人,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再回看我归真教,唉,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仇某惭愧,无颜再与钟兄对弈,这就告辞了!”说罢便要起身。

    钟无疾忙直身拉住,又让仇涯子坐了回来,道:“仇教主这是哪里的话,归真教乃西域第一大教,教中人杰多如牛毛,岂是我这偏僻狭地所能比拟的?”

    仇涯子叹息了一声,道:“钟兄有所不知,我归真教表面上或许还有几分门面,可也仅限于表面而已。教中之人,大都是些有眼无珠的残虾烂鱼,混吃等死之辈,根本拿不上台面,更无法与名满江湖的九幽谷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仇涯子摇了摇头,又说道:“刚才仇某触彼观己,心生颓败之感,故才失意跌落棋子,还望钟兄勿要怪责。”

    钟无疾摆手道:“仇教主太客气了,你我已非初见,何必如此见外?”一面示意侍立在旁的婢女为仇涯子添了茶,一面说道,“上次见仇教主带来的那几位,个个面带神采,目露神光,都非等闲之辈,不知仇教主为何要贬低他们?”

    仇涯子叹息道:“并非有意贬低,他们几位或许在武学上有所成就,但其他方面,却不敢恭维。就拿前几日的事情来说,素贤侄送了我两件礼物,我视若珍宝,叫君来送到谷外去,让他们寻两个锦盒,好好收管起来,以后好带回西域去。你当他们胡说些什么,唉,君来回来告诉我,差点没把我气死!”

    钟无疾道:“他们说什么了?”

    仇涯子摆了摆手,道:“都是些胡话,怕是有辱清听,还是不说了。钟兄,我们继续下棋。”

    钟无疾被他吊起胃口,哪肯罢休,必是要问个明白的,于是连番追问。

    仇涯子无可奈何,便说道:“他们说那‘玉蟾拜鹤’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那‘昙花永现’,像‘鲜花插在牛粪上’。钟兄,你说气不气人,这些人不懂素贤侄一番苦心,反在那里满口胡说,这哪像是西域第一大教里的人该说的话?”

    钟无疾愣了愣,想一想起素凌风以往的作风,再想一想那两件礼物的形状,登时明了。

    两人各有心事,这盘棋一下完,仇涯子便假托教中有事,离开了花厅。钟无疾心中有愧,也没有挽留。

第六百二十章 父子话谈辨真伪

    仇涯子走后,钟无疾越想越不是滋味,忙命台阶下侍立的两个婢女,分别去叫九幽谷主和素凌风。

    那两个婢女去后,钟无疾又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芷儿,道:“芷儿,前几日凌风给仇教主送礼时,我看你在后面偷笑,你是不是早已知道内情了?”

    芷儿不敢隐瞒,老实说道:“那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并非素大哥的本意。那日素大哥说得明白,一个是‘玉蟾拜鹤’,祝仇教主寿与天齐;一个是‘昙花永现’,祝归真教长长久久。而仇教主刚才说的这些,只不过是外面人的胡乱猜测而已,当不得真的。”

    “当不得真?”钟无疾哼了一声,“连你都能看出端倪,何况他们那些人精!我当时就纳闷了,那家伙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往日里最讨厌那些阿谀奉承之词,那日竟对仇教主说起来没完,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连我听了都觉得肉麻,原来是存了个这么个心思。”

    芷儿在一旁想笑,却又不敢,只得附和着替素凌风说上几句好话。

    钟无疾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刚才还说要为仇教主准备一份大礼,我说仇教主死活不肯收,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家伙怎么还不来?可气死我了!”

    芷儿笑道:“钟叔叔,素大哥就是这个性子,何必跟他生气。再说了,素大哥送礼时说的都是好话,后来人家怎样说,那是人家的事,毕竟嘴长在人家身上,我们管不着,他们非要曲解素大哥的意思,也不能怨咱们呀。”

    钟无疾瞪了芷儿一眼,道:“你不用替他说好话,看他来了,我不打断他的腿!他送那么两个玩意出去,不就是为了曲解着骂人的吗?人家曲解,不正合了他的心意?哎呦,可气死我了,怎么教出这么个东西来!”

    九幽谷主走入花厅,道:“二哥,你找我?”

    钟无疾道:“三妹,那日凌风送给仇教主的两件竹编礼物,你还记得吗?”

    九幽谷主见钟无疾面带怒容,已猜到几分,含笑问道:“记得,怎么了?”

    钟无疾摇了摇头,道:“气死我了!芷儿,你来说吧。”

    芷儿“嗯”了一声,向九幽谷主道:“刚才仇教主与钟叔叔下棋,说起素大哥送的那两件礼物来,他们教中人说那‘玉蟾拜鹤’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那‘昙花永现’则像‘鲜花插在牛粪上’,钟叔叔听了仇教主的话,这才叫谷主和素大哥过来。”

    九幽谷主走到椅上坐下,笑道:“那丫头火急火燎地找我过来,我还当有什么大事,原来就为了这件事。”

    钟无疾道:“三妹,这还不叫大事?凌风那家伙当着仇教主的面羞辱君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鲜花插在牛粪上,这是一个长兄该做的事?还有,在此之前,他还把君来打了一顿,我还当是一场误会,现在看来,分明是他故意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人呢,怎么还不来?!”

    九幽谷主道:“二哥,你要教训他,只叫他来便是,叫我来做什么,我可忙着呢。”

    钟无疾道:“你还忙着呢,都是叫你给惯出来的!以前谷里来个客人,阿笙偷偷往人家茶水里下毒,毒得一个个不是翻白眼,就是吐白沫,现在长了年纪,她还算收敛了。这个素凌风小时候老实,越长大越没了形,你看看他干的这叫什么事?!”

    去叫素凌风的婢女回来了,钟无疾见她独自回来,忙问道:“他人呢?”

    那婢女怯生生道:“他说正在为仇教主准备一份大礼,赶时间,晚会过来。”

    嘭!

    钟无疾一掌将身前棋盘连同几案拍成了三截,喝道:“再去叫,他若不来,就叫他永远别来!”

    那婢女见钟无疾动了真怒,不敢怠慢,又飞跑去叫。

    素凌风听婢女转达了钟无疾的怒言,忙抛下手上活计,飞跑来见。

    刚进花厅,忽见一物迎面飞来,素凌风下意识躲向一旁,“咚”的一声响,再回身去看,见一个木质茶匙正钉在花厅前的方柱上,匙柄兀自颤动。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叫你过来吗?”钟无疾威严的声音在花厅内响起。

    素凌风将钉在方柱上的茶匙小心拔下,双手捧着送到钟无疾面前,笑嘻嘻道:“义父,你找我做什么呀?”

    “你还跟我笑!”

    钟无疾猛地探手一抓,素凌风一惊,却没能避开,手腕已被钟无疾扣住,只听钟无疾说道:“好啊,长本事了,怪不得没将我放过在眼里。我闭你脉门,你竟然还能调运内力,可见你的武功又长进了不少,只是其他方面,迟迟不进,是何道理?”说罢,运力一震,素凌风噔噔噔退了三步。

    素凌风笑道:“原来义父只想试我武功,我还当有什么事呢。”

    钟无疾冷脸道:“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前几日你送仇教主的那两件东西,到底是何用意,你给我从实招来,要是敢有半句假话,我定不饶你!”

    素凌风笑道:“当时义父也在场,不是都听到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钟无疾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几时学会奉承了?又几时学会送礼了?初次见你做出这些‘惊世骇俗’的事,还当你有所转变,你倒好,底下藏着陷阱,把我都给陷进去了。”

    钟无疾叹息一声,又道:“凌风,仇教主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不知道,你若一辈子都待在谷中,那自然没什么问题。就算你出了谷,仇教主明面上一样待你客客气气,可万一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你平白为自己竖上这么一个大敌,值得吗?”

    素凌风一笑,道:“他仇涯子要是有杀我的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我素凌风可不怕他。”

    钟无疾抚掌大笑,道:“不愧是我钟无疾的儿子,凌风,我真为你感到自豪啊!”

    素凌风嘿嘿一笑,道:“多谢义父夸奖,孩儿做得还不够好,以后会更加努力的。”

    “好,好,好!”钟无疾收起笑容,“来人,把他给我关到绿水湖底,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他出来!”

    九幽谷主扑哧一笑,道:“活该!”

第六百二十一章 谷中惊现中毒尸(一)

    素凌风哭丧着脸,道:“义父,你又要关我去绿水湖底面壁思过。”

    钟无疾笑道:“是啊,我的乖孩儿,像你这么听话的孩子少有了,我怕人家抢你回家不还我,所以还是关起来比较稳妥。”

    素凌风哀求道:“义父,我还要给仇教主准备大礼呢,等我把这份礼物送出去,你再关我好不好?”

    钟无疾笑道:“好孩子,你放心去面壁,送礼的事为父代劳了。”

    素凌风道:“义父,你又不知道我要送什么,如何代劳,还是我亲自送过去比较合适。”

    钟无疾道:“那你说说,你要送仇教主什么,我找人弄来,代你送过去就是。”

    素凌风道:“这是秘密,不能随便说出来。”

    钟无疾笑道:“没关系,你去绿水湖底以后,就不给你送饭了,后院那只黑眼儿猫熊一天吃多少竹子,就给你送多少竹子,你吃也好,做东西送仇教主也好,都由着你,不够你就说话,多给你送点,咱父子好说话。”

    素凌风垂头丧气道:“义父,我错了。”

    钟无疾道:“错哪了?”

    素凌风道:“错在……错在……”嘀咕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错在哪,抬起头来看着钟无疾,道:“义父,你以前都不问我错在哪儿的。”

    钟无疾笑道:“好孩子,你这么听话,怎么会错呢,既然没错,为父为什么要问呢?你放心去吃竹子,花厅东边这一片都是你的,西边那一片是那猫熊的,你俩慢慢吃,不用抢,不够我再叫人去外面给你们砍。”

    “哦,还有,仇教主那你也不用费心,在你出来之前,我会好好留住他们,到时候你想送他什么都成,就是把你自己送给他,我也不拦着,我再把那头黑眼儿猫熊一块送了,给你做个伴,成不成?”

    这一番话把厅里几个婢女笑得花枝乱颤,不能自已。

    素凌风叹了口气,向九幽谷主道:“谷主,义父又要关我,你快帮我说句好话吧。”

    九幽谷主含笑道:“我早就警告过你,谁让你不听的。二哥关你,也是为了你好,省得到处惹麻烦。不过,凌风,你放心,我让人把那头黑眼儿猫熊一块抱过去,给你做个伴。”

    素凌风看了看钟无疾,又看了看九幽谷主,一脸无奈之色,垂头叹气地离开了花厅。

    钟无疾见素凌风离开,又屏退了厅上其他人,向九幽谷主道:“三妹,我看你神色不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九幽谷主道:“昨晚谷中有一人中毒而亡。”

    “中毒?”钟无疾皱起眉头,“我们九幽谷虽然遍地毒物,可谷中弟子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怎会突然中毒而亡?以前可没发生过这种事,是昨晚的事吗?”

    九幽谷主点头道:“就是在昨晚,刚发现时人还没死,但他所中之毒,实在高明,一般弟子根本解不掉,刚送到我这里人,人就死了。”

    钟无疾道:“怪不得今天一直不见你,原来是出了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九幽谷主一笑,道:“本来是要说的,只是一时忙昏了头,没来得及过来。”

    钟无疾玩转着手中茶匙,心中若有所思,过了好久,方展颜一笑,道:“三妹,当今天下,能被你称得上毒术高明的人,可不多啊。你有头绪了吗?”

    九幽谷主摇了摇头,道:“毫无头绪。”

    钟无疾沉吟片刻,微微侧目,道:“谷里人做的?”

    九幽谷主道:“还不能肯定,但那人用毒的手段,的确有我九幽谷几分影子,便是如今谷内,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人恐怕不会超过一手指数,而谷内这些顶尖的用毒高手,都是可以推心置腹的,绝不能做出这种事,所以我觉得很可能是外面的人。”

    钟无疾闻言脸色微变,能在九幽谷中排进一手之数的人,便是拿到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用毒高手,而这样的人绝不会无名之辈,遍观江湖上的顶尖毒术大家,似乎都对九幽谷敬畏三分,大多还存了结交之意,谁敢向万毒至尊下手?

    钟无疾摇了摇头,道:“三妹,会不会弄错了,据我们现在知道的消息,江湖上的用毒高手,似乎没一个对我们九幽谷有敌意,而且大多存了结交之意,断无加害的道理。再说,想用毒害人,首先得进入九幽谷,而今各个出入口都有人日夜把守,况且还有那些肉眼看不到的毒阵,谁能潜入进来?”

    九幽谷主含笑道:“上个月不是潜入进来一个?”

    钟无疾笑道:“你是说沧澜剑神的孙儿?你怀疑是他?”

    九幽谷主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是他,他能进来,凭的是运气,若没有百毒不侵之体,他一样会死在毒阵里。这小子连最基本的用毒知识都不懂,不可能是下毒之人。若真是他,以他这个年纪,兼修剑法和内功武学,能到如此境地,已算是后辈中的翘楚了,若再将毒术修到如此境地,那不成妖孽了吗?”

    钟无疾笑了笑,道:“的确如此。毒术比不得其他,本事都是一日一夜积攒下来的。你识字起便开始接触毒术经典,便是到了如今,也是日日研修,不曾倦怠,这才有了今日这般成就。他这小子便是再聪明,也没这份能耐,况且他爹和他爷爷都是以剑为主,这小子自然也会将大部分时间用在剑道上,哪还有闲暇来琢磨这些。”

    九幽谷主微微一笑,道:“二哥,你也见过他,可能看出他学的是何种功法?”

    钟无疾摇头笑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他学过什么。不过能吸收外在能量转为己用,单是这项本事,已不是寻常功法所能具备。不管怎样,这孩子将来的成就,怕是不会低于云弥,甚至可以与他爷爷云巅比肩。”

    九幽谷主笑道:“二哥对他的评价可真不低,既然这样,为何不把阿笙许给他,我看两人情投意合,早有连理之心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谷中惊现中毒尸(二)

    钟无疾道:“我何尝不想把阿笙许给一个有能耐的人,可有些时候,能耐太大,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那小子将来或许大有成就,往高了说,超过他爷爷云巅,夺下新一代剑神之位,也是有可能的。但你可别忘了,云巅是怎么死的,云弥又是怎么死的,若阿笙跟了他,多半会受其牵连。相比这样,我宁肯为阿笙寻一个安稳的人家,至少性命无虞。”

    九幽谷主道:“所以你更看好卓君来?”

    钟无疾道:“君来的资质或许比不上云小子,但他却是归真教唯一的少主。仇教主丧妻丧子,偶然遇到这个与他儿子极为相像的人,谁都看得出来,仇教主是将他当亲儿子来养的,他为了君来,甚至可以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仇教主是个聪明人,有他在一天,君来无忧,阿笙若跟了君来,自然也无甚忧虑。便是有一天仇教主过世了,君来多半也已有了统管归真教的本事。即便归真教不能进驻中原,但至少在西域,可以稳如泰山,教中也不会有多大的波动。相比云小子,君来的确更适合阿笙。但阿笙却偏偏喜欢云小子,我也不好硬拆散他们,所以一直犹豫不决。”

    九幽谷主道:“不论是当年的云巅,还是云弥,都已是名满江湖,所以才会遭人嫉恨,受此灾难。我看这小子很会藏拙,而且并无争名夺利之心,未必会去夺什么剑神之位,只要他懂得时时收敛,不外露锋芒,未必就有危险。”

    钟无疾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可是沧澜剑神的后代啊,当年云弥不就是因为这个才遭此一劫的吗?就算他不会‘沧澜剑诀’,可谁会相信?如今四海盟卷土重来,且又多了一个更加神秘的蜃楼,我们能知道的消息,他们会不知道?不说以后,这小子现在要是离开九幽谷一步,说不定立刻就会被当场格杀!”

    九幽谷主想了想,道:“二哥的疑虑并非没有道理,只可惜阿笙年纪还小,考虑不到这些。便是考虑到了,多半也不会在意,感情这种东西,岂是那么容易能控制的。”

    钟无疾叹息一声,道:“岁月不饶人呐,那时候小笙子才多大个头,整日举着瓶瓶罐罐,到处给人下毒,谷中之人哪一个没受她毒害。这一幕幕恍如在昨日,如今一转眼,已到了婚嫁之年,唉,岁月不饶人呐。”

    九幽谷主笑道:“二哥几时学会感时伤岁了?”

    钟无疾道:“这个还用学吗,人到了这个年纪,自然就懂了,根本不用学,也不用别人教。三妹,你也老大不小了,相比阿笙,我更担心你。怎么着,难不成要横行到老?”

    九幽谷主笑道:“二哥,我跟你谈阿笙,你怎么反谈起我来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用你操心吗。”

    钟无疾道:“做姑姑的都没成亲,侄女若先成了亲,成什么样子?你也不怕人家笑话。”

    九幽谷主笑道:“二哥,我可没招你,你再说我可走了啊。”

    钟无疾笑了笑,道:“好,不说你,你是大人,自己的事应该自己上心,用不着我来多嘴。不过,三妹啊,这些天怎么不见百里老弟啊,他常来找我下棋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你见了他,代我问一问,要事没事,你叫他常来,仇教主每次过来,都不会待太久,我一个人也太无聊了。”

    九幽谷主白了钟无疾一眼,道:“二哥,我还有要事处理,先走了。”

    钟无疾忙陪笑道:“三妹,我不说了,你回来吧,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九幽谷主不肯坐下,站在廊檐下笑道:“二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在这能听到,你直说便是。”

    钟无疾笑道:“是谷里的事,你来坐下。”

    九幽谷主见钟无疾换上了一副庄重的神色,方回到椅子上坐好。

    钟无疾道:“你刚才说的事,我想了想,觉得外面的人可能性不大。你觉得会不会是仇教主?”在说到“仇教主”三个字时,声音已是微不可闻。

    九幽谷主摇了摇头,道:“不太可能。前些日子,谷外村里突然有七个猎人中毒而亡,虽然与谷中之人所中之毒不同,但极有可能是一人所为,而且此人毒术造诣极高,便是谷中一些优秀的后进之辈,在面对垂危的中毒者时,都束手无策,如此可见一斑。”

    “我们九幽谷专攻毒术,放眼天下,能与我与我们相提并论的怕是还没有。仇教主虽然也会用毒,但他那点用毒手段,实在低浅,怕是只有谷中一般弟子的水平。那人所种之毒,谷中能解者不多,可不是他能够驾驭的。而且仇教主自进了谷,就没有出去过,外面那七具尸体自然与他无关,而昨日下毒的,更不可能是他。”

    钟无疾点了点头,道:“确实如此。仇教主是个精明的人,便是有害我九幽谷之心,也不会亲自来犯险,定是要用借刀杀人的手段,何况他还带着君来,更加不可能。但此时谷中只有他们三个外人,若不是他们中的人,难道是谷中之人所为?”

    九幽谷主道:“此事十分蹊跷。若说是谷中之人,可有这样本事的人,都是心腹,根本不会做这种事;若说有个别弟子怀有异心,可偏偏又没有这样高明的本事;若说是谷外之人,可谁又能无视各种毒阵陷阱,悄无声息地潜入九幽谷?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头绪,实在令人费解。”

    钟无疾道:“我们九幽谷的人几乎不会参与江湖争斗,更没什么深仇大恨,谁会不远千里来对我们动手?实在令人着疑。三妹,此人连番出手,必定不会到此为止,而且此人多半还在谷中,须命人严加排查,绝不能再让他再出手害人!”

    九幽谷主冷笑道:“敢到我九幽谷里来施毒杀人,真当我是好惹的吗?”

第六百二十三章 绿水湖底斗猫熊

    从昨日被关到绿水湖底,到今天,素凌风一口饭都没有吃上,瞅着堆在眼前的翠绿竹枝,实在提不起半点胃口。

    钟无疾并没有吓唬他,将他关到这里后,果然没有命人给他送饭,连水都不给送,只送来了一捆新砍下来的竹枝,可他是人,哪能跟他旁边这位吃得津津有味的猫熊相比?

    与素凌风背靠背倚着的正是九幽谷主承诺送来给他作伴的黑眼儿猫熊,人家嘎吱嘎吱地在后面吃竹子,他只能跟着干咽口水,后来连口水都没得咽了。

    虽说头顶有一座绿水湖,但中间隔着透明石层,能隐约看到湖中事物,但却是可望而不可即。

    据说此处透明石层中混杂着为数不少的绿柱石,其通体透明不说,还泛着绿芒,日光隔着湖水,照在这些晶莹透剔的宝石上,将整湖的水都映绿了,所以才会叫绿水湖。

    那日光照到湖底,又经石层过滤,仍余下不少光线,便是没有灯火照明,依旧可以辨别事物。

    素凌风与黑眼儿猫熊背靠背倚着,凝望着头顶游鱼的影子,不时吞咽口水充饥。

    “大宝,你说义父这次要关我多久?上次关了一个月,可到底还有的吃,有的喝,现在倒好,一天过去了,也没见人来给送吃的,连一口水都没有,光让我啃竹子,我又不是你,哪吃得下这玩意。”

    那黑眼儿猫熊只顾着吃,哪里搭理他。

    素凌风叹了口气,又道:“卓君来这小子心眼不好,我总不能叫小笙字嫁了他,若义父执意要将小笙子嫁给他,我就去半路劫花轿,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笙子落入虎口。”

    那黑眼儿猫熊打了个饱嗝,依旧继续抱着绿竹枝啃。

    这一个饱嗝把素凌风的馋虫给引出来了,绕到黑眼儿猫熊对面,盘膝看着他,笑道:“大宝,好吃不?”

    黑眼儿猫熊瞅了他一眼,继续自顾自地吃着。

    素凌风嘿嘿一笑,道:“看你吃得这么香,味道应该不错,我总拿竹子编东西,还真没吃过竹子,要不就借这个机会尝一尝?不过,我可说明白,不是我素凌风饥不择食,我只是想换一换口味,仅此而已。”说完,便搓了搓手,伸手去拿黑眼儿猫熊面前的竹枝。

    那黑眼儿猫熊见一只白净的人手伸到脸前,挥起大肉掌便打了素凌风一个耳光,素凌风吃痛,捂脸叫道:“大宝,你还护食啊!这明明是送我们两个人的口粮,凭什么你一个人都占起来?不对,你不是人啊,哎,不管你是不是人,也不能吃独食啊,这种习惯可不好。大宝,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让我吃一口,我保证不多吃,就拿你一枝,尝个鲜。”

    素凌风见他那黑眼儿猫熊吃得认真,便悄悄伸手过去,还没摸到竹枝,那大肉掌又抡起来了,吓得素凌风连忙缩手,叫道:“大宝,你欺人太甚啊!在外面我可没有亏待你,你欺负大黄,我找你麻烦了吗?没有吧,现在我落难了,吃你一根竹枝都不成,你也太自私,太抠门了!怪不得大黄不跟你玩,你该啊!”

    素凌风摸了摸擂鼓不停的肚子,心想:“明的不成,咱跟它来暗的,一个大活人,总不能活活饿死。”想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一根竹枝,飞纵到角落里,张开嘴便要啃。

    还没啃下去,那黑眼儿猫熊已扑了上来,劈头盖脸打了素凌风两个巴掌,素凌风气得一把将竹枝摔在地上,踩了两脚,怒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你不让我吃,我也不让你吃,看谁先饿死!”说着已将黑眼儿猫熊扑倒在地。

    那黑眼儿猫熊体格肥壮,走起路来肥肉乱颤,被素凌风扑到,只用俩后腿一蹬,便将素凌风给蹬出去了,然后翻起肉嘟嘟的身子,长嚎一声,又向素凌风扑了过去。

    阿笙得知素凌风又被关进了绿水湖底,听说还不给送饭送水,便准备了些干粮和水,亲自送过来。

    阿笙从入口处下到绿水湖底,走了一会,便听到有吵闹声,忙加快脚步,到了素凌风那里一看,登时愣住了,只见一人一猫熊在地上抱着打滚,素凌风在骂,黑眼儿猫熊在嚎,谁都不肯让谁。

    “哥,你跟大宝在干什么啊?”

    素凌风被黑眼儿猫熊压住了脸,没看到站在那里的阿笙,但他听到了声音,便知有的吃了,欣喜道:“小笙子,你可来了,快把这没良心的弄走,我不跟它一般见识,它倒是蹬鼻子上脸了!”

    素凌风整张脸都被黑眼儿猫熊压住了,嘴里叽里咕噜的,阿笙哪里听得清他说了什么。

    阿笙见两人斗得紧,忙放下盛放食物的竹篮,拿了截竹枝,走到黑眼儿猫熊身旁,抚摸着它的后背,道:“大宝,你看这是什么,我给你带竹子来了,你要不要?”

    那黑眼儿猫熊转头见是阿笙,神色立即柔和了不少,又朝素凌风头上补了一肉掌,方才从他身上下来,抱着阿笙递来的竹子到一旁啃去了。

    素凌风坐起来,一边整理头发衣裳,一边斜眼瞅着黑眼儿猫熊,嘟囔道:“这个没良心的,我就拿了一根竹子,它就跟我急了,好像天底下的竹子都是它的,要不是饿急了,谁吃那没滋没味的东西!小笙子,你来早了,要是再晚来一步,准能看到它跪地求饶,请我吃竹子的场面。”

    阿笙笑道:“哥,看你灰头土脸的,可比大宝狼狈多了,我便是晚来一步,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是九幽谷中人类里最不安分的一个,若不算鬼殁沼地的话,大宝是兽类中最不安分的一个,你们两个凑在一处,要是能安分,那才是怪事。”

    阿笙将竹篮里食物拿出来,递给素凌风,道:“二叔也是,明知道大宝护食,还给来这里,这不是存心要整治你吗?等回去了,我去跟二叔说说,叫他派人将大宝送出去,在这里你们两个还不得天天打呀。”

第六百二十四章 兄妹情深谈家话

    素凌风饿了一天一夜,又跟黑眼儿猫熊斗了半日,早已是眼冒金星,疲软乏力,一见到人类吃的干粮,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一面说道:“将大宝送来这里,可不是义父的主意,是谷主说送来给我做个伴,我还当她是好心呢,合着是跟义父合伙整治我来了。”

    阿笙笑道:“谁让你一回来就胡闹的,还学会了给人送礼,要是再不治治你,还不知道要捅出什么娄子来。虽然我也不喜欢仇老怪,但明面上那点客气还是有的。你倒好,送礼羞辱了他们一番还不够,听说还在准备一份厚礼,别说二叔,就是我也得把你关起来。”

    素凌风笑道:“好妹子,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你不喜欢卓君来,我也不喜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若义父非要把你嫁给他,我就去劫花轿,绝不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到西域去。”

    阿笙在他身旁坐下,微微侧身,将小脑袋枕在他肩上,柔声道:“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你下手也太重了,刚打了他那会,我见他走路都是踮着脚的,我还以为他是怎么了,原来是给你打的。”

    素凌风道:“卓君来那小子表面上看起来人模狗样,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可多着呢,就算他现在是真喜欢你,我也不放心把你交给他,万一他以后再遇到个喜欢的,指不定就想害了你,再娶别人。那小子,我看他一眼就知道他能做出这种事,跟仇老怪一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然谷外那几个老实巴交的村民,也不会白白在他们手里丢了性命。”

    阿笙道:“虽是这样,可仇老怪爱子如命,表面上或许不会表露出来,可心里一定是记恨你的。你这个人啊,又总是不肯待在谷里,万一仇老怪在外面算计你,那可怎么好?”

    素凌风嬉笑道:“好妹子,你放心就是,他仇老怪本事再大,你哥我也不怕他,大不了同归于尽,总不能叫他来谷中欺负了我妹子。”

    阿笙喉头哽咽,道:“哥,你总是这样让人不放心。那仇老怪的本事可大着呢,你本事是不差,单打独斗或许不会输给他,可仇老怪不是那种只会动粗的人,他不会轻易出手,但凡一出手,必定有所斩获。而且他们归真教的人往往结伴而行,你孤身一人,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素凌风笑道:“小笙子,我记得你小时候比我还能闹腾,几时学会关心人了?记得那次我在刚从外面回来,你熬了一碗叫什么七零八落什么什么汤,好长的名字,当时我就没记住。你说给我补补身子,我还当我们家小笙子长大了,知道体贴人了,谁知喝下补汤的当晚,就被人抬到谷主那里去了,险些要了我的命,那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绵言细语的。唉,到底是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家小笙子长大喽。”

    阿笙脸上微微一热,从他肩上离开,嗔道:“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你还拿出来说我。我小时候是调皮,可长大懂事了,就没再那么干过。倒是你,明明是个大人,还天天跟个小孩子似的胡闹,总不让人省心。”

    素凌风笑了笑,道:“小笙子,你告诉我,姓云的那小子待你好不好,有没有欺负你?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去打断他的腿!”

    阿笙道:“哥,你又在胡说了,天行哥哥待我可好了,他才不会欺负我呢。”

    素凌风摩挲着双臂,叫道:“还天行哥哥,叫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哎呦,受不了了,哎呦,了不得了,原来我们家小笙子这么温柔,亏我这个做哥哥的还一直蒙在鼓里,还当你是那个只会调皮捣蛋的小祖宗呢。”

    阿笙笑着推了他一把,道:“哥,你少笑我。你老跟我说,要出去给我带个嫂子回来,这次出去,可有收获没有?”

    素凌风嘿嘿一笑,回身看了一眼在一旁专心吃竹子的黑眼儿猫熊,生怕它会偷听似的,凑近阿笙小声说道:“小笙子,你还别说,这次还真让我盯上了一个,长得可好看了,嘿嘿。”

    阿笙笑道:“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素凌风笑道:“哥几时跟你开过这种玩笑?小笙子,咱先把话说在前头,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除此之外,谁都不知道,你可不能给二叔和谷主说。”

    阿笙道:“为什么不能说,这是好事啊。我那调皮捣蛋的哥哥能有归宿,二叔和姑姑也算去了一桩大心事,他们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素凌风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光我有情,人家还不一定有意呢。成了是好,要是没成,还不得被义父和谷主笑死。他们两位总拿我取笑,说我调皮讨不到媳妇,我非要娶一个回来给他们瞧瞧。不过在此之前,你可得替我保密,知道吗?”

    阿笙点了点头,道:“我一定不跟别人说。不过,哥,她是谁家的姑娘,姓什么,叫什么?你先给我透个底,以后见了,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素凌风道:“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以后我带她来,你直接喊嫂子就是。”

    阿笙道:“这也太仓促了吧,就算要改口叫嫂子,那也得等你们成亲之后。还没成亲,我就喊人家嫂子,我便是喊得出口,人家也不好答应,还是先叫姐姐比较合适。哥,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素凌风道:“你不用管她叫什么,以后我带她来,你直接喊嫂子就是,她答不答应是她的事,你这样喊就是。”

    阿笙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看着素凌风,道:“哥,你不会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吧?”

    素凌风面上一红,提高嗓门道:“小笙子,你可也太小看你哥了,像你哥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一走到大街上,那必定是全街的焦点,不管是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是待字闺中的少女,哪一个不得含情脉脉地偷看我两眼,我……”

    阿笙取出一块绢丝手帕,递给素凌风,道:“哥,先擦一擦口水,不急,慢慢说。”

第六百二十五章 痴情女乞兄应一诺

    素凌风接受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留下的饭渣和水渍,道:“这不是口水,是刚刚喝水弄的。”

    阿笙眯眼微笑,道:“哥,你知道吗,你说假话的时候,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一定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素凌风理直气壮道:“一个名字而已,有什么要紧,你哥看上的人,还能叫她溜了不成?等义父放我出去,我马上去把她捉回来,叫她亲口告诉你名字,那样岂不是更好?”

    阿笙笑道:“哥,我们又不是山贼强盗,哪有强捉人的道理,人家要是不喜欢你,你便是将人家捉来了,也是无用。”

    素凌风道:“谁说她不喜欢我了,必定是喜欢的,只是她那个人含蓄,不会明说罢了。罢了,罢了,说太多都没用,等我将她带回来,看你们还笑不笑我。”

    素凌风挥了挥手,忽然手指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素凌风下意识转头,见黑眼儿猫熊安静地坐在一旁,正咧着嘴听他们说话呢。

    素凌风愣了愣,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黑眼儿猫熊脑袋上,指着叫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刚才我拿了你一根竹子,你跟我没完没了,现在把独食吃完了,又来偷听,你说,是不是想去义父那里告状?”

    那黑眼儿猫熊哪听得懂人话,只是见两个熟人坐在这边说话,吃饱了撑的过来瞎凑热闹,只听了一会,便睡着了。

    它这双眼睛埋在黑眼圈里,谁知道它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素凌风只见它坐在一旁,咧着嘴,还当他一直醒着呢。这一巴掌下去,登时将睡梦中的黑眼儿猫熊给打醒了。

    那黑眼儿猫熊猛地受了一惊,睁开眼,见素凌风正指着它骂,心里也着了怒,嚎了一声,便将素凌风扑倒了。

    阿笙见一人一猫熊又在地上滚成了一团,想去拉架,却拉不开,忙飞跑出去就近砍了几根竹子,才将黑眼儿猫熊从素凌风身上弄开。

    灰头土脸的素凌风,指着一旁背对着他继续啃竹子的黑眼儿猫熊骂了一会,方才消了怒。

    阿笙笑道:“哥,你老跟大宝过不去干啥,它便是偷听去了,还能去告诉二叔吗?”

    素凌风斜了一眼黑眼儿猫熊,道:“这个没良心的,我看到它就来气!明明是我们两个的口粮,全叫它给霸去了,一点情分不讲。吃饱了倒过来卖好,我可不吃它这一套,再敢走近我周身一步,非打得它满地找牙不可!”

    阿笙抿嘴笑道:“还不知道谁打谁呢,刚才是谁嚷嚷来着,人家大宝只动手,不动口,就你一直在那嚷嚷个不停,怎么看怎么像吃亏的一方。”

    素凌风狠狠瞅了一眼黑眼儿猫熊憨厚的背影,撇了撇嘴,道:“不说它了,丧气。小笙子,姓云的那小子真是沧澜剑神的孙子吗?”

    阿笙点了点头,道:“是的。”

    素凌风道:“那他必定会用‘沧澜剑诀’,等我出去了,倒要找他切磋切磋,看看当年威震江湖的沧澜剑神,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阿笙道:“哥,你又胡闹了,说是切磋,我还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本来我还想代你向二叔求情呢,你要是再这样,就让你在这里多关几天,也不给送饭送水,看你还胡闹不胡闹。”

    素凌风笑道:“好妹子,我没别的心思,就想试试他的剑法是否得了沧澜剑神的真传,若只是稀松平常,嘿嘿,那可配不上我素凌风的妹子。”

    阿笙推了他一把,又将素凌风手中点心夺下,放回竹筐里,道:“是啊,你妹子高高在上,谁都配不上她,就该孤独终老。哥,你好好反思,我先走了。”说完便挎着竹篮往外走。

    素凌风忙起身拉住,陪笑道:“好妹子,哥跟你说笑呢,你可别当真啊。那小子能悄默声地偷到谷里来,武功定是不差的。哥,不试了,嘿嘿。”

    阿笙撅着嘴问道:“真不试了?”

    素凌风笑道:“真不试了。能被我素凌风的妹子看上的人,那定是人中龙凤,马中赤兔,便是试了,我也不一定能赢,何必自取其辱呢,嘿嘿。”

    阿笙道:“哥,你说过不试的,到时候要是敢反悔,以后再被二叔关了,可别指望我给你送饭送水,你就从大宝那里抢竹子吃吧。”

    素凌风嘿嘿一笑,道:“只有你会来看我,你要是不来了,我准要饿死。竹子这东西,看看还行,真让我吃,还不如直接饿死呢。再不就把这没良心的吃了,多少还能撑一段日子。”

    阿笙扑哧一笑,道:“还不知道谁吃谁呢。”

    素凌风道:“小笙子,其实我偷偷看过姓云的那小子几眼,长得不比卓君来差,看着也顺眼,只要他对你好,我是不反对的。可他要是敢欺负你,便是拼着你不来给我送饭送水,我也绝不饶他!”

    阿笙坐下来,拿了根玉米棒递给素凌风,道:“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素凌风接过玉米棒,没有急着吃,看着阿笙问道:“什么事?”

    阿笙道:“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伤他性命,你答不答应?”

    素凌风道:“他要是欺负你呢?”

    阿笙道:“他不会欺负我的。”

    素凌风道:“要是他欺负了呢?”

    阿笙想了想,道:“你可以酌情教训他,但绝不能伤他性命。”

    素凌风见阿笙一脸认真,想了好一会,方才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素凌风低垂着头,啃食着阿笙送来的玉米棒,过了好久,又说道:“小笙子,他值得你这样吗?”

    阿笙道:“正因为值得我才要你答应我,你行事诡谲难测,万一误会了什么,准要找他麻烦,万一失手将他给杀了,叫我怎么办呢?”

    素凌风道:“他既是沧澜剑神的后人,自然有应付我都手段,我未必杀得了他。”

    阿笙道:“他若知道你是我哥,根本不会对你拔剑,便是沧澜剑神的后人又能怎样?”

    素凌风微微一笑,道:“小笙子,我不是傻子,还是能分清是非黑白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第六百二十六章 凌风点破逃生计

    阿笙道:“在别的事上,你的确能分清,可在我的事上,你总是分不清。我记得小时候姑姑带我们去山里玩,我被一只大虎给吓到了,你不听姑姑劝告,在山林里追了那只大虎十多天,害我们担心了那么久。最后你抱着它的虎皮回来了,手臂上还被它咬掉了一块肉,你还记得吧。”

    素凌风低头啃着玉米棒,摇了摇头,道:“我记性不好,忘了。”

    阿笙道:“还有一次,我们两个在山崖边上玩,不小心把姑姑给我做的香囊丢到山崖下面去了。我在边上哭,你就攀下去给我捡,你帮我捡回来了。可后来我才知道,你摔了下去,要不是百里藏花恰好在下面采药,你哪里还有命在?”说到这里,阿笙已有些哽咽。

    素凌风道:“小笙子,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不要我杀他,我就不杀,我都听你的。”

    阿笙一笑,又枕在他肩上,道:“哥,其他人我都不担心,就担心你一个。你总是这么莽莽撞撞,也不知道好好顾惜自己。阿笙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就算是为了阿笙,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素凌风笑道:“天行哥哥不算哥哥吗?”

    阿笙红脸道:“那不一样的。”

    素凌风笑道:“是啊,听起来是一样,可到底是不一样的,一个是真哥哥,一个是假哥哥。”

    阿笙坐直身子,瞪了他一眼,道:“你再取笑我,就不给你送吃的了。”

    素凌风笑着摇了摇头,道:“小笙子,我问过芷儿她们几个,仇老怪最近经常向义父提起结亲的事,依我看,他们这次是认真的。听谷主说,他们来谷里都好久了,一直不肯走,定是因为你。我出不去,没法帮你,你可得早做打算,万一义父点了头,到时候你就是不同意,也无用了。”

    阿笙道:“我还要怎样打算呢,仇老怪跟卓君来三番两次想设计想谋害天行哥哥,我倒想带他离开这里,可谷中各个出入口,都有人严加看守,别说外面的人进不来,便是谷里的人想出去,没有姑姑的同意,也是不能的。”

    素凌风道:“仇老怪还设计害过他?”

    阿笙道:“还不止一次呢。在谷中他们不敢光明正大地动手,只在暗地里耍一些小手段,想借我们的手,除去天行哥哥。仇老怪是个精明的人,再借他三个胆儿,他也不敢在谷里害人,定是那卓君来在背后怂恿,仇老怪爱子心切,自然不好违逆他的意思。哼,要不是看在二叔和姑姑的份上,我定要他好看!”

    素凌风摇了摇头,道:“早知这样,我当初将该直接阉了卓君来,一了百了。”

    阿笙道:“哥,你可别胡来。仇老怪将卓君来视如己出,他要是有个好歹,仇老怪还不得发疯?他本就不怎么正常,你再把他惹疯了,他或许进不来九幽谷,但谷外那些村民怎么办,多半会遭其屠戮,我们总不能把他们都接到谷里来住吧?”

    素凌风点头道:“说的也是。”

    阿笙道:“哥,你又不是小孩子,行事还这么任意妄为,我这个做妹妹的都放不下心,何况二叔和姑姑。他们把你关在这里,是要你认真反思。你到底也该想想,别总这么胡闹。”

    素凌风宠溺地揉了揉阿笙的脑袋,笑道:“小笙子,你刚刚说想带姓云的那小子逃出谷去,是不是?”

    阿笙道:“是啊,可姑姑已派人在谷口日夜守着,根本出不去。”

    素凌风道:“我倒知道一条可以出去的路,那里应该也有人把守,不过,相对其他位置,要薄弱许多,或许可以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也说不定。”

    阿笙欣喜道:“哥,你快告诉我,是哪里?”

    素凌风犹豫了一会,道:“鬼殁沼地。”

    阿笙一听这四个字,顿时泄了气,道:“哥,你又在说笑了,要想从那个出口离开,必须得穿过鬼殁沼地,实在太危险了,便是我这个谷里人都不敢太过深入,何况他一个外人。”

    素凌风道:“如今谷中各个出入口都被谷主封住,你若想出去,也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便是那条路,应该很快也会被封住,至少现在还没有,你现在若不走,以后便是想走,也无路可走了。”

    素凌风想了想,又道:“苦婆婆终年在鬼殁沼地居住,你大可请她带你们离开,有她在,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

    阿笙道:“苦婆婆虽然早已不理谷内事务,但若没有姑姑的命令,她未必肯放我们出谷。若是不见她还好,要是见了,她定要将我们捉住,转送回来,到时候惊动了姑姑,再想逃可就难了。”

    素凌风道:“苦婆婆那么疼你,怎会忍心看着你嫁给卓君来?你只需说义父逼你嫁他,你自己不乐意,苦婆婆必然不会为难你。”

    阿笙道:“苦婆婆哪里认得卓君来,她顶多知道有个仇教主,就是归真教滥杀谷外人的事,她也未必知道。她要是听说二叔将我许人,指不定还会添一把火呢。”

    素凌风苦笑道:“的确有这个可能。”

    阿笙道:“其实,姑姑跟我说了一些,她说二叔觉得天行哥哥是沧澜剑神的后人,我若嫁了他,极有可能会受其牵连,这才是二叔最担心的。”

    素凌风道:“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当年云巅和云弥的死,便跟四海盟有关,甚至是隐藏在四海盟背后的蜃楼。据说当年四海盟盟主沈苍龙,也不过是蜃楼中的一员而已。如今江湖上传出来的蜃楼成员,似乎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甚至有些人已具备开宗立派的本事,若是这样一些人要处心积虑对付他,他便是天王老子,也注定难逃一死。”

    听素凌风这样说,阿笙忐忑不安,道:“哥,那怎么办?”

    素凌风看着阿笙,郑重说道:“小笙子,若真是这样,你还是趁早离开他比较好。”

第六百二十七章 阿笙哭定逃离计

    阿笙急道:“哥,你怎么能叫我离开他,越是这样,我越应该跟他在一起啊。”

    素凌风道:“好妹子,哥这是为了你好。你去过万佛寺,应该亲眼见识过那几个蜃楼的人。三个人便能从天下群雄手里逃脱,谁知道他们还有多少有这样本事人?你跟他在一起能做什么?徒增一具尸体而已!”

    阿笙道:“哥,你主意多,你帮我想想办法,总不能叫我看着他被人杀死啊!”

    素凌风摇了摇头,道:“蜃楼的人要对付他,我有什么办法,我能做的事,就是让你待在谷中,即便不嫁给卓君来,也不能叫你跟他在一起。”

    阿笙猛地站了起来,道:“哥,刚才你还说不反对,现在又不让我跟他在一起,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素凌风道:“小笙子,你要知道,我正是因为站在你这边,才这么说的,起初是我考虑不周,现在看来,义父的顾虑的确有几分道理。天底下好男人多得是,你就忘了他吧,等以后哥带你出去,再给你寻个好的,成不成?”

    阿笙含泪道:“哥,你跟二叔他们合伙欺负我是不是?我小时候胡闹,二叔就说等我长大了,有了喜欢人,这性子自然会有所收敛,现在我长大了,也有喜欢的人了,你们却要我跟他分开?”

    素凌风无言以对。

    他与阿笙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兄妹之情深似海。他之前没有考虑到那些事,自然极力赞成阿笙的选择。如今他知道云天行极有可能会成为蜃楼的目标,怎好看着阿笙受他牵连,失去性命?

    素凌风道:“小笙子,我不是你亲哥哥,可却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若他只是普通人,没有这类潜在的危险,你喜欢他,我一定不会反对,就算别人反对,我也一定站在你这一边。可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二叔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云巅云弥因何而亡,你不会不知道吧?”

    阿笙哭泣道:“为什么那些人那样坏,害死了他爷爷和他爹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他!为什么像他们那样的大坏蛋可以平平安安,而像他这样的好心人却要受这种罪?他已经没有亲人了,为什么他们还不肯放过他,为什么会这样?!”

    素凌风叹道:“世上的事,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

    阿笙道:“仇老怪卓君来三番两次想害他,他都不忍杀害他们,像他这样的人,不该再承受这些!你们要我离开他,我怎么能这样?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便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说完,转身奔了出去。

    素凌风长长叹息了一声,自语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阿笙回来后不久,正巧云天行过来找她,见她趴在桌上呜咽,也不知是怎么了,便向一旁的苓儿询问。

    苓儿道:“小姐回来就一直在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问她也不说。定是那卓君来欺负她了,不然小姐怎会无故哭泣?”

    云天行坐下来,轻抚着阿笙的后背,道:“笙妹,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去打他给你出气。”

    阿笙起身,揉了揉红肿的眼睛,道:“我二叔欺负我了,你去打他吧。”

    云天行愣了愣,苦笑道:“这个恐怕不妥吧。”

    阿笙道:“有什么不妥,他想拆散我们,逼我嫁给卓君来,你打不打他?”

    云天行默然无语。再怎么说,他也不可能去打这里的主人,何况还是阿笙的二叔。

    阿笙拉住他的手,道:“天行哥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云天行笑道:“笙妹,我何尝不想带你离开这里,我一直想带你去昆仑山赏雪看神仙,可一直没能去成,如今身上已没了其他束缚,倒是可以去了,只是谷主不让我们出谷,我也没有办法。”

    阿笙低声道:“我们逃出去。”

    “逃出去?”云天行道,“笙妹,你不是在说笑吧?我听说谷主已将各个出入口封死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只留下一个主道,还有那多么人守着,便是插上翅膀,也是飞不出去的。”

    阿笙道:“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溜出谷去,或许现在还没有封死,不过很快也会被封住,若现在不走,以后便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云天行郑重道:“笙妹,你是认真的吗?”

    阿笙道:“当然是认真的。天行哥哥,如果现在不逃,难道你想看着我嫁给卓君来吗?”

    云天行想了想,道:“好,我们现在就逃出去。”

    阿笙仰头看了看日暮红霞,道:“现在还不行,要等到明天早上才可以。一到晚上,鬼殁沼地入口处就会加派人手,没有我姑姑的命令,谁都不可以在夜间进入鬼殁沼地。而且在夜里穿行鬼殁沼地,无异于送死,便是再急,也只能等白天动身。”

    云天行惊道:“笙妹,你刚才说的可是谷主提到的鬼殁沼地吗?”

    阿笙点头道:“不错,就是那里。”

    云天行道:“那可是你们九幽谷的禁地啊。”

    阿笙道:“禁地便又怎样,如今已没有别路可走,只有鬼殁沼地的尽头还留有一个出口。那里同样有人把守,只是人数不多,应该不难闯。”

    云天行道:“笙妹,虽然我很想带你出去,可没有谷主的同意,我们硬闯出去真的好吗?我不是你们九幽谷的人,擅自逃出去倒也罢了,你若逃了,谷主那里如何交代?上次你擅自逃离出谷,回来就被谷主派人看住了,这次再擅自逃出去,谷主知道了一定非常生气。”

    阿笙道:“她生气又能怎样,还能派人把我捉回来不成?等她知道,我们早已走远了,她便是想派人来追,也未必能找到我们。其实,我最担心的倒不是姑姑,她有时虽然严厉了些,可她向来尊重我的意见,我不喜欢卓君来,她也没有逼迫过我。只可惜在这件事上,姑姑一个人无法做主,还得由二叔来拿主意。”

第六百二十八章 月下逢猫诗意兴

    云天行想了想,道:“钟叔叔他很讨厌我吗?”

    阿笙道:“天行哥哥,你千万不要这样想。我二叔并没有讨厌你,正相反,他其实很看重你,把你看得比卓君来还要重,正因为这样,他才不想让我们在一起。”

    云天行挠了挠头,道:“笙妹,我不懂,为什么看重我却偏偏不让我们在一起?钟叔叔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

    阿笙道:“他也没有这个意思,哎,总之不好解释。天行哥哥,二叔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千万不要怪他。他这么做,也是……哎,总之他这个人很怪,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现在不能留在谷里,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离开。”

    云天行道:“好,那我先回去准备。”

    苓儿沏了茶过来,见云天行已经离开,便向阿笙问道:“小姐,你们真要逃出去啊?”

    阿笙点了点头,道:“若此时不逃,以后再想逃也逃不掉了。若二叔真将我许给卓君来,我便是不答应,又能怎样?二叔到底是什么心思,我猜不着,可我决不能坐以待毙,至少现在,我还能做些什么,如果现在不做,等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一定会后悔的。”

    苓儿放下茶盘,攥住阿笙的手,道:“小姐,那鬼殁沼地太危险了,便是苦婆婆那么厉害的人,也只住在外围,不会常往深处去,你们想穿过鬼殁沼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小姐,你若执意要去,那我可要去告诉谷主了。”

    阿笙沉声道:“苓儿,难道连你也要这样吗?”

    苓儿急道:“小姐,苓儿是担心你。那鬼殁沼地不是人待的地方,若非要逃,再想别的办法就是,这个法子实在太冒险了。”

    阿笙道:“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法子。要是真有法子,我还用逃吗,连我哥都赞同二叔的意思,我还能怎样?苓儿,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我嫁给卓君来吗?”

    苓儿嘟嘴道:“卓君来是个大坏蛋,苓儿才不要小姐嫁给他呢。”

    阿笙笑了笑,轻轻捏了捏苓儿的鼻尖,道:“好苓儿,你不要告诉姑姑好不好?”

    苓儿道:“可是,可是,小姐,那里真的太危险了。你们还是别逃了好不好,何况钟叔叔他现在并没有明说要将你许给那个大坏蛋。”

    阿笙道:“现在是没有,可二叔也没有直接拒绝啊,这说明他是有这个心思的。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便是想走,也走不掉了。哼,要我嫁给卓君来,我宁肯先毒死他,然后再服毒自杀。”

    苓儿打了个激灵,眼中含泪道:“小姐,你服毒自杀,苓儿怎么办呢?那苓儿也跟着小姐服毒自杀好了。”

    阿笙笑道:“苓儿这么可爱,怎么能服毒自杀呢。苓儿又不是没见过,中毒而亡的人有多么可怕。只要苓儿不告诉姑姑,我就不用服毒了,苓儿也不用服毒了,是不是?”

    苓儿重重点了点头,道:“那苓儿不去告诉谷主了。可是小姐,素大哥平时不是最疼你的吗,怎么这次也不同意你跟天行哥哥在一起了?”

    阿笙道:“此事说来话长,苓儿年纪还小,说了也不会懂。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我不怪他们。还有一件事,苓儿,从明天开始,你帮我去给哥送饭吧,他又被二叔关到绿水湖底了,二叔不让人给他送饭,你若不去,他准要跟大宝抢竹子吃了。但有一点,千万不要跟他说我逃出谷去了,只说我生他的气,故意不去送饭。”

    苓儿长大了嘴,道:“小姐,大宝跟素大哥关在一起了?”

    阿笙笑着点头。

    苓儿道:“天呐,他们两个在一处,还能安分了吗?别把绿水湖底给打穿了才好,不然费心费力腾出来的地方,都要化为乌有了。”

    阿笙道:“过会儿我去跟姑姑说,叫她派人把大宝弄出来,刚才我去的时候,两个还在地上打呢,这样下去可不是个办法。”

    两人说了些闲话,阿笙便去九幽谷主那里了。九幽谷主有事要忙,阿笙没有久待,又去钟无疾那里走了一趟,回来便准备明日逃离之事。

    天已黑了,云天行吃过晚饭,钻研了一会《剑意篇》,便上床睡觉去了。可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纸,射到床前,云天行更没了睡意,穿好衣裳,走出屋子。站在庭院里看了会月亮,忽然纵身一跃,在上翘的飞檐上一搭,人已蹿到了房顶上。

    他负手站在馆舍最高处的屋脊上,四处看视,见仇涯子所在的馆舍灯火煌煌,心下暗想:“明日离谷,仇老怪定会有所察觉,他与卓君来恨我入骨,多半会有所行动。我且去听一听,看他们在谈些什么。”

    云天行跃下房顶,几个蜻蜓点水掠上了仇涯子所在馆舍的院墙,又悄悄摸上房顶,仰面躺了下来。

    屋瓦下,烛火旁,仇涯子与卓君来正在喝茶说闲话。

    两人说的确是闲话,甚至连谷中的事都没有提到一件,不过是一些日常小事,要么就是归真教内部的事物,云天行听了一会,也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于是便想回去睡觉。

    可就在这时,突听背后“喵”的一声,云天行一惊,扭头去看,见一只肥成球的大白猫正蹲在屋脊上,直勾勾地瞪着自己。

    云天行见是只大白猫,顿时松了口气。

    大白猫背后是一轮明月,白蒙蒙的月光披在它身上,倒惹出了云天行几分诗意。

    云天行想了想,于是在心中说道:“猫侠好身手,胖成这样,还能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背后,而且不被我察觉,必定是江湖名猫榜上的高手。在下即兴赋诗一首,请君为我倾耳听。呃,其实不用这么庄重,不用洗脸的……呃……也不用舔……”

    那大白猫哪能听懂他的心里话,这一块区域是它的地盘,今日到这边来巡视,发现外来入侵者,正打算“净身沐浴”,抓他脸呢。

    要是换成别的猫,也不用这么多程序,直接抓脸,但此猫爱干净,所以在动手前,往往有除秽的习惯,不论对上人还是动物,它都是这样。万一一会打起来,污秽碍眼,扰乱了心神怎么办?

第六百二十九章 进入鬼殁沼地

    胖成球的大白猫“沐浴”完毕,先大喵三声以壮声势,毕竟眼前这个入侵者个头有点大,光抓脸还不一定能抓死,要是能吓走,倒省去了一番功夫。

    云天行听它喵喵大叫三声,心中大喜,暗道:“猫兄,你能听懂我的心里话吗?”

    大白猫见云天行露出一排牙齿,在月光下更是晶莹透白,还当是要吃自己呢,“哇”的一声大叫,弓起肥胖如球的身子,就欲往云天行脸上扑。

    可就在这时,“嘭”的一声炸响,一条双头蛇撞破屋瓦,从白猫身下蹿出,瞬时将白猫撞到了空中。

    这一刻,仿佛时间变慢了,云天行先见白猫在空中张牙舞爪,又看到屋瓦里钻出的双头蛇,吓了一跳,这分明是仇涯子的蛇杖!

    云天行不假思索,飞身掠下屋顶,也没敢往自己馆舍里奔,就近蹿到了一棵树上,拉过枝叶挡在身前。

    那张牙舞爪的大白猫从上面掉了来,脊背硌在屋脊上,又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就在这时,两条人影掠上屋顶,正是仇涯子和卓君来。

    两人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什么人,只看到窟窿旁仰面躺着一只大白猫,不时蹬一下腿后腿。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在下面谈话时,听着屋顶上猫叫不停,还当是有人偷听,便假意继续说话,趁机发难。

    卓君来将硌到腰的白猫提起来,送到脸前,笑道:“我还当有人偷听呢,原来是你在搞鬼。你不是住在客馆南面那位师姐养的吗,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是不是想偷听我们谈话?”

    那胖成球的大白猫在谷内猫族中未尝一败,那一双锐爪更是抓脸无数,其中有猫脸狗脸,甚至连人脸它都抓过,可算是猫中一霸。

    如今没有抓伤入侵者的脸不说,还莫名其妙被顶了一杖,更气猫的是把腰也硌了,当惯了当霸主的肥胖大猫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见卓君来的脸凑得近,反手就是一爪,登时在卓君来脸上留下了三道齐整的血痕。

    卓君来哪想到它会突然袭人,他本就看重外在形象,如今被猫抓伤了脸,以后还怎么见人?

    卓君来心下大怒,抬掌便往肥胖大猫的脑门上拍去。

    “不可!”

    仇涯子忙伸手挡住,道:“你已被它抓伤,若杀了它,谁都知道是你干的。它没死便好,这就放它去吧。”

    卓君来怒道:“爹,这畜生抓伤了我的脸,岂能饶它?”

    仇涯子道:“听说谷外谷中都有人中毒身亡,我们是外人,本就容易遭人猜疑,若再杀了人家养的猫,让人知道了,只会平添嫌隙。”

    卓君来皱眉道:“就这么放了它?”

    仇涯子道:“放了吧。”

    仇涯子的话卓君来不好违背,但他心里的怨气却难以平消,从房顶纵到院墙外,将白猫放低,一脚踢了出去。

    那肥胖大猫虽然受了不少重击,好在身子骨柔软,并没有伤及内脏,被卓君来一脚踢起,摊平四肢,潇洒滑翔落地,回头瞅了一眼,扭着屁股走了。

    卓君来见它故意卖弄神气,更加恼怒,从旁边摸了几块石头,连掷出去,那胖如球的大白猫早已蹿入花丛里去了。

    云天行躲藏的地方离馆舍并不远,见白猫抓伤了卓君来的脸,乐得险些从树上摔下来。他本想来探听消息,不想竟看到了这一幕,算是意外之喜。

    自此回去后,云天行睡得格外香,第二日阿笙到馆外叫门了,他才起床。胡乱吃了些早点,便随阿笙往鬼殁沼地去了。

    苓儿也跟着来了,因为鬼殁沼地入口处有人把守,需要有人将他们引开,方才可以偷偷溜进去。

    鬼殁沼地的入口也是一个山洞,听阿笙说,山洞的那边是另一片新天地,云天行半信半疑,难道只用几座山就能搁出另一片天地吗?

    远远看着山洞外有两人把守,阿笙向苓儿,道:“苓儿,看你的了。”

    苓儿笑道:“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他们两个引开。”

    苓儿向那两个守卫走去,阿笙和云天行也换了位置。他们躲在山洞旁不远处一块大石后面,就等苓儿将那两个守卫引离洞口,再悄悄溜进去。

    鬼殁沼地是九幽谷的禁地,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那两位守卫见苓儿走过来,相互看了一眼,不知她要干什么。

    苓儿走到近处,脚下一个趔趄,登时趴在了地上,手里竹篮也飞了出去,几个大鹅蛋从竹篮里滚了出来,都碎掉了。

    苓儿爬起来,坐在地上大哭。

    那两个守卫都认得她是阿笙的丫鬟,其中一个便上前劝慰,道:“苓儿妹子,你没事吧?”

    苓儿哭道:“我没事,我没事,可小姐让我给苦婆婆送的鹅蛋都摔碎了,怎么办呢,我回去一定会被小姐骂的。”

    那守卫笑道:“钟师妹待人和善,怎会因为几个鹅蛋就责骂你?不过,苓儿妹子,平时都是钟师妹亲自过来送的,怎么今日是你代她来了?钟师妹没在谷里吗?”

    苓儿哭道:“素大哥被钟叔叔关到了绿水湖底,小姐给他送饭去了,所以就差我来,本想请两位大哥将鹅蛋转交给苦婆婆,没想到,没想到都让我摔破了。”说完,哭声更大了。

    那守卫见苓儿哭得伤心,百般劝解,可不论他怎样劝,都无济于事,苓儿依旧坐地大哭不止。另一个守卫看不下去,也过来劝。

    苓儿偷眼看着两人溜进了洞,又等了一会,估摸着两人已经进去了,方才止住哭声,挎着竹篮蹦蹦跳跳离开了,两个守卫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云天行刚走出洞口,便感觉到空气明显变得湿热了许多,其中还充斥着一种奇怪的味道,无法用言语来表述。

    入眼处皆是遮天巨树,只能从枝叶间隙里看到支离破碎的天空,树上垂落的藤条与外面的小树一般粗细,有的垂在半空,又的触着地面,甚为壮观,再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鸟鸣和兽吼,仿佛置身于没有人迹的原始森林之中。

第六百三十章 螳螂刀与太阿剑

    云天行在十万大山里待过一段日子,本以为那里的树木已经粗壮到了极致,可与眼前这些相比,简直就像芦苇杆一样,或许也只有这样,才配得上“遮天巨树”这四个字。

    在进入鬼殁沼地之前,云天行就听九幽谷主说过,这里面的物种大多都发生了异变,云天行初听时便觉得不可思议,可进到这里一看,才知道什么叫不可思议。

    外面的成年老鼠也不过两个拳头大小,可刚才从旁经过的一只老鼠,竟比一头成年猪还大,完全可以当坐骑了。

    这老鼠不仅个头大,攻击性也强,一发现他们两个便呲牙咧嘴,甩着尾巴想进攻,被阿笙也不知拿什么粉末一吹,立马落荒而逃了。

    见那老鼠逃走,云天行长长舒了一口气,拍着胸脯说道:“笙妹,要不咱回去吧,一只老鼠都长成这样了,再来个阿猫阿狗,那还不得吃人啊?谷主告诫过我,我还当她故意吓我,想在想想,她当时说得够含蓄了,要是明说老鼠比猪还大,我是死活不信的。”

    阿笙道:“天行哥哥,进都进来了,哪还有回去的道理?像这样大的老鼠只是极少数,这里的老鼠大多数也不过比寻常猫大一点而已,不用怕的。”

    云天行咽了口唾沫,苦笑道:“笙妹,到底是你见多识广,老鼠比猫大竟然还要加个而已,可见我是有多么孤陋寡闻。笙妹,是不是这里所有的物种,都比外面要大?”

    阿笙道:“也不是这样,这里的物种大都发生过异变,有的比原来大,有的比原来小,也不仅仅只在大小上有所区别,有的物种甚至在外形上也发生了改变,变成了一种新物种。而且这里大多数物种,攻击性都比较强,我们只能躲着走,最好不要与它们发生正面冲突,一来它们悍不畏死,二来怕会招来其他危险。”

    云天行点了点头,向前面挡在路中间正在“磨刀”的生物一指,道:“这应该是个螳螂吧?”

    阿笙一笑。

    “跑!”

    两人拔足飞奔,那人立一般高度的螳螂,举着“双刀”在后紧追不舍。

    云天行回头瞧了一眼,见它越追越近,心下甚是惊惶。

    在这种环境下,处处透着危险,他们若用轻功,或许可以摆脱掉这个异变螳螂,但谁知道前面有什么,若放开步子无所顾忌,万一掉进沼泽地里怎么办?

    森林中遍地落叶,便是有沼泽地,也早已被落叶盖住了,用肉眼几乎很难分辨出来,尤其是在惶急逃命的时候,更无暇去顾及这些。

    那变异螳螂常年生活在这里,即便是在深处杂树乱石中奔行起来,也是如履平地,何况是在相对平整的外围?只一会功夫,便追到了云天行背后,猛地挥了一刀,云天行早已察觉,忙闪身躲过,叫道:“笙妹,快想想办法!”

    阿笙跑在前面,四下看了看,见前方有一株弯屈的树,忙叫道:“快上树!”

    云天行加快脚步,揽住阿笙的后腰,拔地纵起,拽着垂落的粗藤一荡,便稳稳落在了枝干上。

    云天行见那变异螳螂在树下“磨刀”,无计可施,指着螳螂大笑道:“有能耐你上来啊!”

    那螳螂自是听不懂人话的,但本能告诉它,这种高度还不算什么,于是双翅一展,缓缓上浮到了云天行面前。

    它与云天行四目相对,并没有立刻拔刀相向,而是悬浮着磨刀,似是在震慑眼前这个敌人。

    云天行皮笑肉不笑,道:“螳螂兄,刚才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那变异螳螂歪了歪脑袋,应该是没有听懂,一刀抡了过来,云天行忙带着阿笙跃到了另一条枝上。

    阿笙急道:“天行哥哥,你有剑,为什么不用?它是个死脑筋,要不给它点苦头尝尝,它是不会走的。”

    云天行忙掣出太阿剑,护在身前,道:“笙妹,这螳螂能不能杀?”

    阿笙道:“有什么不能的,你不杀它,它便要杀我们,只是动作利落别,别弄出太大的动静。”

    云天行微微点头,待那变异螳螂再飞过来,云天行飞奔迎上,一剑扫出,剑光到处,汁水飞溅。

    这一剑看似平淡无奇,但不论出手的速度,还是对力道的控制,亦或是对角度的拿捏,都恰到好处。

    那螳螂虽然体型大了些,但到底没有灵智,哪里避得开?只这一剑,便在它腹上划了道口子。那变异螳螂吃痛,凭空舞了两刀,便展翅飞走了。

    云天行震落剑上沾带的汁水,还剑入鞘,揽着阿笙从树上飘然落下。

    阿笙喜道:“天行哥哥,这才多久不见,你的剑法又精进了。这只螳螂虽然笨拙了些,可能躲过它的攻击,一剑划破它腹部,却不伤它性命,单是这份巧妙的控制力,也不是谁能有的。”

    云天行道:“现在可不是夸人的时候,这才刚刚进来,便遇上了这么些怪物,再走下去,谁知道还会碰到什么。笙妹,这里的确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阿笙委屈道:“天行哥哥,我不喜欢阿笙了吗?”

    云天行拉住她的手,道:“笙妹,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只是不想让你因我而受伤。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外面不同,我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树木,似乎攀上去就能直达天庭;还有这些老鼠螳螂之类的,也都变得异常陌生而又可怕,真像是在做梦。”

    阿笙拦腰抱住他,道:“天行哥哥,阿笙不要回去,也不要嫁给卓君来。阿笙喜欢你,要一直跟你在一起。现在若不走,以后想走也走不掉了。若二叔执意要将我嫁给卓君来,我宁死不从,天行哥哥一定不想看着我死吧。”

    云天行还要说什么,阿笙突然踮起脚尖,在他面脸颊上亲了一下,之后便将整张脸都埋到了他的怀里,更不敢去正视他的目光。

    两人相识已久,一直以礼自持,从未有过任何越礼的举动,阿笙如此动作,便似一枚石子,落在了他平滑如镜的心湖上,登时将镜面打破,激起了一圈圈波纹。

    云天行心神荡漾,将阿笙从他怀里拉开,看着她红红的脸颊,垂目咬唇的娇羞之态,心中一动,便缓缓低下头,向她香唇上凑了过去。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复仇的野猪

    阿笙突然亲了他一下,已是娇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见他又缓缓低头凑过来,定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一双面颊如火烫一般,心脏也是噗通噗通狂跳,她甚至已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不知该如何应对,眼见他越凑越近,忙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这时,忽觉地动天摇,两人惊醒过来,转眼看去,只见一只大如小山般的野猪,生有四颗獠牙,正红着眼睛向这里狂奔过来,而眨眼已到了近前。

    云天行来不及多想,一把将阿笙推开,那头大如小山般的野猪冲到眼前,一头将云天行顶出了四五丈,直撞到一棵大树上,方才停止下来。

    阿笙坐在地上,见云天行伏在树下不动了,忙站起身来,失声大叫:“天行哥哥!你没事吧?!”

    那头野猪听到喊声,转过头来,用一只拳头大小的眼睛瞪着阿笙,阿笙往后退了几步,见这头野猪四足站立,竟比自己还高出一个脑袋,心下惊惧不已,暗想:“最外围的大型野兽不是都被驱逐到里面去了吗,这家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先前设下的驱兽阵被破坏掉了?”

    那头野猪只瞪了阿笙几眼,便没有再去搭理,前蹄刨地,又要对云天行展开第二轮攻击。

    云天行坐了起来,倚在树干上,嘴角含血,见野猪正在刨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道:“好厉害的畜生,刚刚要不是紧急凝出护体罡气,早已被你活活撞死了!你们野猪都这么爱惹事吗?我招你惹你了,一个把我往火里顶,一个把我往死里撞,难道我上辈子真是个杀猪的屠夫?”

    云天行站起身来,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拔出太阿,剑指野猪,大叫道:“坏我好事,今日必杀汝!”

    阿笙闻言脸上一热,含羞问道“天行哥哥,你没事吧?”

    云天行微微摇头,道:“笙妹,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我如何杀它!”

    阿笙道:“我不用躲,它不会攻击我。我时常进来这里,身上早有这里面的味道了。你是第一次来,而且身上的野猪气味还未彻底散尽,它定是嗅到这个,找你报仇来了。”

    云天行呼出一口气,道:“还不得它下手这么狠,原来是复仇来了。笙妹,你先到高处去躲一躲,免得这畜生发疯,误伤到你。我先杀了它,不然它是不会罢休的。”

    “好。”阿笙应了一声,便就近攀到了树上。

    云天行甩了甩手中太阿剑,向野猪喊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用剑对敌了,今日便拿你试试手!”

    那头野猪见他挥剑乱嚷,越发愤怒,鼻孔中喷出两道热气,低嚎了一声,又发足狂奔过来。

    云天行站定不动,嘴角带笑,就在野猪奔到眼前时,骤然拔地而起,凌空倒竖,一剑刺在了野猪的背脊上!

    可令他惊讶的是,预想中皮开肉绽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而仅仅只是将剑尖没了进去。

    太阿剑何等锋利,这一剑下去,竟然只留下了一道小伤口,这可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

    野猪毛皮本就十分坚韧耐磨,这头大野猪又经常在地上打滚,毛皮上粘了很厚的一层细砂,又被汗液黏成一体,时间一长,便似披了一层铠甲,若不是云天行手执太阿,这一剑下去,怕是连皮肉都碰不到。

    那野猪吃痛,越发疯狂起来,猪嘴里不断发出愤怒的低吼。

    云天行见它扭着头,不断用獠牙往上顶,不敢落它背上,便忙拔了剑,翻到它后面,想去砍它后肢。

    那野猪倒也机灵,在云天行落地的刹那,陡然跃起,双蹄后蹬,登时将云天行给踢飞出去。

    云天行可没想到它还有这一招,在地上狼狈滚出两丈,一剑插地,方才稳住身形,而那头发狂的野猪,又低嚎着飞奔而来。

    这头野猪本就不小,这一飞奔,气势更足,便似一座小山横撞过来,云天行不敢硬撼其锋芒,拔足狂奔,而那头野猪便在后紧追不舍。

    云天行不用回头,只感觉地震越来越明显,便知野猪越追越近,忙纵身一跳,翻到了前面一棵小树上,还没抓稳,那野猪便一头撞在了树上,将小树连根撞起,眼看便要倒了。

    云天行本就没有抓稳,小树一倒,立时凌空了,他挺剑在小树上一点,借势落到了野猪背上,双手反握太阿剑,胡乱往野猪背上插。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唳鸣,云天行突然被阴影笼罩,忙抬头去看,只见一深灰大鸟敛翼俯冲下来,势若箭矢,锐不可当,这时听到阿笙也在远处喊叫:“小心上面!”

    云天行视若不见,继续用剑乱刺野猪,当那深灰大鸟俯冲到低空时,云天行计算好距离,骤然从野猪背上跃起,一剑向深灰大鸟迎头劈去!

    那深灰大鸟本想下来捡个便宜,哪想到人类如此耍诈,一见他挥剑劈来,便下意识展开双翼,想飞遁而走,可云天行并不想给他逃跑的机会,剑光扫过,登时将深灰大鸟的一条羽翼给斩了下来。

    那大鸟失掉一翼,连发哀鸣,一头栽在地上,不断噗通着仅剩的一条翅膀。

    那头野猪被云天行刺了几剑,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却痛得哇哇乱叫,那大鸟坠在一旁,哀鸣不断,被发狂的野猪一顿乱踏,登时毙命。

    那野猪虽然没有人类这般聪明,可到底还能分辨出危险,连中数剑,早已心生退意,云天行见它发足狂逃,分明是要逃走,便从猪背上跃下,由它去了。

    阿笙下了树,过来问道:“天行哥哥,你的伤势严重吗?”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不碍事,只是胸口还有些痛,过一会儿就好了。”

    阿笙微微一笑,拽着花边袖口帮他擦去嘴角血迹,道:“刚才你趴着不动,可吓死我了。那头野猪蓄力狂奔过来,一般人可承受不住呢。你被他撞飞出去,我还当你已经……还好你没事。”

    云天行笑道:“我可不是一般人。”说罢,揽过阿笙的细腰,低头亲了上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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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离奇的江湖诡事,一个个多情的江湖儿女,刀剑交错间,是谁的泪晕染了那个江湖?(Q群:723861514)江湖听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听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