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七章 风流弯刀侠
白骨夫人道:“莫说我不是堕天族的人,就算我是,也绝不会把族中秘术交给你一个外人。”
青衣人道:“看来你还没认清现在的状况,我来这里不是在跟你探讨,你是不是堕天族的人,而是要跟你做一笔交易,用堕天族的秘术,来换你们三人的性命。方才我已给过你两个选项,也给了你足够的时间来考虑,现在该你告诉我答案了。”
白骨夫人道:“你先告诉我,委托你来取堕天族秘术的人是谁?”
青衣人道:“世人好像都误会了一件事,总觉得杀手一辈子就只会杀人这一件事。其实,杀手也是人,也拥有自己的生活,只有在接受任务时,才会扮演杀手这一角色。你们眼中那些冷酷而又无情的杀手,在生活中也许会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一个端庄贤惠的妻子……”
“回答我的问题!”白骨夫人打断了他的话,“委托你来取堕天族秘术的人是谁?”
青衣人道:“就像是我刚才说的,青衣楼的杀手除了杀人外,也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想要的东西。我来找你,非是受人委托,也跟青衣楼无关,只是我个人想得到堕天族的秘术,仅此而已。”
白骨夫人道:“你没有堕天族的血脉,即便得到了堕天族的秘术也无法修习,何必白费力气,做这些无用之功。”
青衣人道:“噬血老祖不是堕天族的人,也没有堕天族的血脉,但却可以借鉴堕天族的秘术,创造出噬血魔功这等奇异武学。他可以,我为什么就不可以?”
白骨夫人道:“噬血老祖创造噬血魔功之初,的确借鉴堕天族的秘术了,但他没有堕天族的血脉,明知行不通,却仍不肯放弃,最终偏离初衷,误入邪道,害得自己理智大失,疯魔成性,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最后被人围杀,终了一生。你想走他的老路?”
青衣人道:“我比噬血老祖聪明,也许我能做得更好。”
白骨夫人道:“你要是真的聪明,就一定会知道,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青衣人哼了一声,道:“你只需把堕天族的秘术交给我? 其他的不要多管? 更不要多问。还有? 不要再试图反抗,你们三人都受了重伤,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趁着还有力气? 把堕天族的秘术交出来? 逃命去吧。”
话音刚落,落在匪徒们尸身上的乌鸦似是受到了惊吓? 哗的都飞了起来。
“嗯?”
青衣人觉察到了什么,猛然转身,见身后不远处有个人抱臂靠在树下? 身披鸦羽斗篷? 头戴悬玉斗笠,笠沿压得很低,遮住了整张脸,但只看这身打扮? 也能知道来人是蜃楼的人。
青衣人收回目光? 向白骨夫人道:“想不到你们还有帮手。”
白骨夫人道:“在这里歇脚,是我临时决定的,你跟他的出现? 一样让我意外。在问他之前,我倒想先问问你。你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来?还是说,你是从嚎哭森林那边跟过来的?”
青衣人道:“这很重要?”
白骨夫人道:“不重要,但我想知道。”
青衣人道:“把堕天族的秘术交给我,我就告诉你。”
白骨夫人无奈摇了摇头,向倚在树下的那位蜃楼成员道:“来的是哪一位朋友?”
树下那人嘴角上扬,倏地拔地纵起,空中摘斗笠并甩飞出去,以一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稳稳落地,双目精光大放,朗声道:“废话少说,把亵衣交出来!”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白骨夫人嘴角抽了抽,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厌恶至极的神情。
魑魅魍魉亦是如此。
青衣人眯起眼打量来人,见他獐头鼠目,五官失位,腮上长了颗肉痣,上面还有一撮毛,看起来十分猥琐,但他这身打扮却又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本领,毕竟在蜃楼中,能有资格拥有这身装扮的人又岂是庸手?
青衣人收回目光,向白骨夫人道:“在动手前,我想先确认一下,新来的这位是你们的帮手吧?”
白骨夫人道:“你觉得他像吗?”
青衣人摇了摇头,道:“不太像。”
白骨夫人道:“你是对的。”
青衣人又将目光投向来人,道:“阁下既不是蜃楼的人,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谁说老子不是蜃楼的人!”那人竖起大拇指着自己,“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蜃楼‘风流弯刀侠’谢依来是也!”
魍魉清了清嗓子,道:“我再给他说明一下,他叫亵衣来是一点都没错,但‘风流弯刀侠’这个称谓是他自封的,至今为止,除了他自己,蜃楼内没有第二个人认可这个称谓。”
谢依来将刚才甩出去的悬玉斗笠又捡了回来,一面拍打上面沾带的土,一面说道:“魑魅妹子,我可是好意来救你的,你不感谢便罢,也不用却拆我的台吧。”
魍魉眉尖挑了挑,道:“你认错人了,猥琐男。我是魍魉,我身边的才是魑魅。”
被叫成是“猥琐男”,谢依来好像并不在意,将悬玉斗笠放到背后,看了看魑魅,又看了看魍魉,道:“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魍魉大声道,“她是她,我是我,是两个人,只是身材样貌一样罢了,岂可混为一谈!”
谢依来拿手指搓着肉痣上那撮毛,眯着眼睛笑道:“这么说来,你们两人穿的亵衣也是一个型号咯?”
此话一出,魑魅魍魉几乎在同时暴出了杀意,手中兵刃蠢蠢欲动,白骨夫人低声道:“大敌当前,不要乱来。”
魍魉按下心中怒气,冷哼了一声,道:“不跟你这猥琐男一般见识。”
谢依来笑了笑,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位兄台手中拿的应该是干将剑与莫邪剑。这两柄剑都是不可多得的名剑。世之名剑本就罕有,作为一名剑客,能得其一,已是莫大的荣幸。此人持有双名剑,绝非凡俗人等,实力更不容小觑。你们三位气息紊乱,脚步虚浮,必是受了不轻的伤,若没有我这猥琐男的帮助,怕是逃不过今日这一劫。”
第一千三百章 兄妹密语吐实情
唐晴见众人都向后退开,便压低声音向唐青锋说道:“哥,爹不是不让你在外面乱走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唐青锋原是怕连累妹妹,这才一言不发,假装不认识,既然被当众拆穿,周围的人也都退开了,自不好再沉默,道:“晴儿,你有所不知,自你加入蜃楼后,我日日提心吊胆,夜夜寝食难安,生怕你会出事,毕竟江湖中人对蜃楼记恨太深,每当听到蜃楼的人出事,我就怕会是你……”
说到这里,唐晴已明白了,道:“哥,你是不是听说这里要处决一个蜃楼的人,怕会是我,所以背着爹偷来这里了,是不是?”
唐青锋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听到江湖上有人这样传,说有个蜃楼成员被崆峒派的人捉了,要在崆峒山公开处刑,我又听说是个女子,自然以为是你,哪里还睡得着觉,日夜兼程赶了过来。想先潜入崆峒派内部探个究竟,奈何他们把守严密,又有江湖各方势力帮助,根本潜进不去。好不容易煎熬到了这一日,早早地就来这里等待,结果发现那人不是你,可把我给吓了个半死。不过,晴儿,我听说你背叛了蜃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晴一惊,道:“谁跟你说的?”
唐青锋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方才有个人站在我身后,拿兵器指着我,说你背叛了蜃楼,将会遭到蜃楼的追杀,连唐门也不能幸免,还说只要我肯按他说的做,就可保你无事,也不会让唐门发生灭门之祸。”
唐晴道:“所以他就让你对云门的人暗中下手?”
唐青锋点了点头,道:“自你加入蜃楼后,咱们唐门的人就收敛了许多,非必要时候,也不去外面乱走,跟他们云门又没有仇怨,犯不着去害人家。我怕蜃楼会追杀你,又会对付唐门,不得已才按他说的做了。”
唐晴道:“血观音也是他给你的?”
唐青锋道:“自然是了,不然我从哪里弄这稀有东西去。”
唐晴心想:“蜃楼对我们唐门的情况了如指掌,但见过我哥面的就只有月一个人,而他恰好就在这附近,那么挟持我哥的一定就是他。可恶,我都说了不是背叛,还会再回去,他却这样胁迫我哥,险些把我哥也给害。看来我搅了他的局,又让他与弯刀失之交臂,真把他给惹火了。”又向唐青锋问道:“哥,你被茶猪捉到,那个胁迫你的人却又到哪里去了?”
唐青锋道:“我也不太清楚,当时乱哄哄的,不过,听那独眼刀客嘴里唠叨,好像是逃走了。”
唐晴低头沉思不语。
唐青锋见唐晴低着头在那发呆,又问道:“晴儿,你真的背叛蜃楼了吗?”
唐晴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背叛蜃楼,只是一时离开。”抬头一看,见云天行等众人大都望向这里,又低声向唐青锋道,“他们给的时间不多,此事麻烦,三言两语说不清,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会回去一趟,详细说给你听。但现在哥你记住,千万不要提起蜃楼,他们现正在火头上,如果知道是蜃楼的人胁迫了你,明白事理的不说什么,一些糊涂人非要指你是蜃楼同党,也是无法辩驳的。你只说是有人胁迫了你,那人在你背后,给你血观音要你伤云门的人,其他的不必多说什么。”
唐青锋道:“我这么说蜃楼的人不会对你和唐门不利吗?”
唐晴握住唐晴的手,道:“哥,你别总是这样傻,这种事你也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找死吗?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好歹,他老人家还不得伤心死。我的事你不用忧心,我没有背叛蜃楼,他们没理由对付我。他们想借你的手伤害云门的人,不这样说,你必是不肯做的。拿我说事,只是他们借刀杀人的一种说辞,你不用往心里去。”
唐青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按你交代的去说就是。”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众人又都走上前来,云天行道:“唐青锋,你现在愿意开口了吗?”
唐青锋点了点头,道:“不瞒各位,方才的确是我出手伤了谢尤两位,也是我向云少主发了暗器,好在没能命中,不然万死难辞其咎。”
云天行看了唐晴一眼,又向唐青锋问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唐门要你这么做?”
唐青锋道:“既不是我个人的意思,也不是唐门的授意。我因听闻崆峒派的前辈捉到了蜃楼的人,要在崆峒山公开处刑,想来凑个热闹,可突然就有个人在我背后拿尖锐的兵器指着我,还递给我淬有血观音之毒的银针,让我对你们几位下手,我不得已这才……唉,我也不知道那些银针上淬有血观音,心里想着,我不打你们几位的要害部位就是了,可谁知道血观音发作,还是险些误了谢尤两位大哥的性命。”
严霜道:“唐青锋,你说你是被人胁迫的,可有什么凭证?”
唐青锋看向茶叔,道:“方才这位朋友捉我的时候,还与我背后那人过交过手,应该算是一个证人吧。”
茶叔道:“我过去捉蜂糖的时候,他背后的确站着一个人,我当时只看到他发射暗器,还以为是他的个人行为,并没有在意他身后那人。可当我向蜂糖出手的时候,他背后那个人却突然对我动手,我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好在茶某还有些本事,将那人招数尽数接下后开始反攻,那人见茶某刀法不弱,想来是怕被茶某捉住,就趁乱溜走了。茶某因要捉蜂糖这正主,也没敢深追,却让他走了。”
众人听茶叔一口一个“蜂糖”,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茶叔也不在意,说完便拔了葫芦塞,自顾自喝起茶来。
云天行自是信得过茶叔的,道:“原来是这样。”又向唐青锋道,“虽然你是受人胁迫,但出手的毕竟是你。我这里不怪你,但谢尤两位大哥险些丧命,非是小事,你须向他们讨得谅解,方才算是了事。”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谁敢打我媳妇
雷霸天有个外甥便是被唐门的人杀了,至今未能报仇,在知道唐青锋是唐门的人后,他便起了杀心,只是碍于在场人多,不好明着下手,便想借此机会,置唐青锋于死地,哪成想云天行只让唐青锋向谢尤两位讨得谅解,便就此了局,雷霸天实在不甘心,便说道:“云少主,你未免也太宽容了些,此人暗下毒手害人性命,不但行迹恶劣,还坏了江湖规矩,若这般轻饶,以后不定有多少人效仿,再说是被人胁迫,逃脱惩治,岂不坏了规矩?”
云天行道:“那依雷堂主之见,该当如何?”
雷霸天想了想,道:“血观音的调制配方在蜃楼手中,此人能使血观音,必然与蜃楼有所勾结,依雷某之见,就地正法,才算了局。”
一些与唐门有恩怨的人也都跟着起哄,说要将唐青锋就地处决。
云天行心内寻思道:“虽说出手的是唐青锋,但他受人胁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罪不至死。况且他又是唐晴的哥哥,若将他就地处死,唐晴必会大闹,到时候不知又要惹出什么事来。而且蜃楼的人还藏在暗处,若再浑水摸鱼,危害性更大。再往远了说,如果唐晴嫁了柳跖,唐青锋还算是柳跖的大舅子,我若同意处死唐青锋,柳跖那里也不好交代。”
云天行想来想去,都觉得处死唐青锋有些过了,但雷霸天等人执意如此,云天行也代表不了大家,便向净念问道:“净念大师以为该当如何处置才算恰当?”
雷霸天见云天行向净念询问,心中暗暗冷笑:“这老和尚心地善良,最是忌讳杀生,他连蜃楼的人都主张以佛法感化,岂会对唐青锋下杀手?”
果然,净念十分赞成云天行的处置方法。
雷霸天的脸色更阴沉了,暗想:“云天行,你想保他,直说便是,何必使这些鬼伎俩来愚弄人。”
云天行怕万佛寺的威望不足以服众,又向严霜问道:“严阁主的意思呢?”
严霜虽然也因唐青锋暗害谢岚而恼怒,但她并非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若因为自己的不满就处死唐青锋,实在有些过了,便说道:“我同意云少主的做法,既然唐青锋伤了谢尤两位,那就让他们两位自己决断好了,我们都算是局外人,又何必多事呢。”
众人见万佛寺和飞雪阁的人都表态了,也都跟着说这样最好,只有雷霸天等少数人依旧坚持处死唐青锋。
唐晴见雷霸天执意要处死她哥,心中怒气上涌,喝道:“雷霸天,你少拿江湖规矩说事!你存了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前些年你外甥跟一个有夫之妇偷欢,被她男人当场撞破,你外甥贪色,也怕那男的走漏消息,便当场将他杀了,就院子里埋了。以后日日去与那贱妇偷欢取乐。后来男方家属报了官,将那贱妇带到堂上一审,才把实情全部吐露了。你那外甥真是胆大包天,被人家告官第二日,就把被告人一家都给杀了个干净,又重金买通官家,从牢里随便拉了个人出来当替死鬼,自己日日去与那贱妇逍遥快活。敢问大家,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该不该杀?”
众人不知唐晴说的是真是假,不好随便表态,雷霸天却忽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你胡说!没有这样的事!”
“没有?”唐晴冷笑道,“有没有去官府查一查案底就知道了,当时公审在场的人很多,随便去那里问一问,也不难问出来。自你外甥被我们唐门的人杀掉后,你觉得丢人,不好公然向我们唐门寻仇,却暗地里使了不少手段对付我们,你当我们不知道?是,我们唐门比不得你们江南霹雳堂,不愿与你们发生冲突,也就忍气吞声了。现在又要借故置我哥于死地,真当我们唐门好欺负不成?”
雷霸天冷脸说道:“你们唐门勾结蜃楼逆贼,又对云门的人暗下毒手,我雷霸天秉公执法,只为还江湖一个公道,非是为己!只因我主张要处死你哥,你便就捏造出这些故事来毁我清白,可见唐门之人,皆是蛇蝎心肠,不可救药!今日我雷霸天便要替天行道,除去你们这两个祸害!”
说罢,雷霸天大喝一声,周身爆出一股气浪,将身旁之人尽数震退,纵身跃起,一掌向唐晴打去!
却说柳跖身中剑伤,包不死帮他包扎好伤口后,他就想来找唐晴,却被柳蕙死死拉住,这才没有入场。这时见唐晴和雷霸天吵了起来,柳跖哪里按捺得住,趁柳蕙不注意,又溜了出来。刚入场,便见雷霸天要打唐晴,心中大怒,喝道:“谁敢打我媳妇!”
柳跖到底是盗贼出身,身法快得很,飞身抢过唐晴,一掌击出,正与雷霸天的来掌对在了一起!
双掌一触,柳跖闷哼一声,身形倒摔出去,恰好唐晴在他后面,忙将他接住。
柳跖本就受了重创,只因有纯阳之体,才保下了一命,这时硬接了雷霸天一掌,牵动旧伤,倚在唐晴怀里,连连吐血。
因柳跖伤势过重,一身本事大打折扣,这一掌只将雷霸天阻了一阻,并未将他打退。
雷霸天一心想趁机杀死唐晴兄妹,也不管来人是谁,一掌不成,又发了一掌,直向唐晴打去!
柳蕙飞速蹿入场中,叫道:“谁敢打我哥!”发了一掌,又与雷霸天的来掌对在了一起!
双掌一交,两人各自向后跃开。
雷霸天见掌心多了两个针孔,心中怒气横生,拿一双怒目瞪着柳蕙,冷声道:“卑鄙!”
原来柳蕙自知掌力比不过雷霸天,便偷藏了两根细针在指间,与雷霸天对掌时,手掌稍微一偏,那两根细针自然就将雷霸天的手掌扎伤了。
雷霸天满面怒容,柳蕙反倒是一脸笑意,还有意将扎伤雷霸天的那两根细针拿出来显摆,道:“我才不管你什么规矩,你想打我哥,我就打你。你要是不服,尽管再来,这次我拿没毒针扎你,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后背起火
雷霸天连发两掌,寸功未建,反倒被柳蕙拿细针在掌心扎了两个小洞,肺都要气炸了。见唐晴有人保护,想以迅雷手法将之击杀,实在不容易,于是又将主意打向了唐青锋。
雷霸天见唐青锋独自站在那里,没人守护,心里便想:“唐青锋被那个小和尚打得不轻,反应自比不上之前,我不必与他较量武艺,离得近了,发一枚霹雳子,炸他个尸骨无存。那时再去对付她妹子也不迟。”想罢,弃了唐晴,转向唐青锋奔去!
唐晴怕唐青锋吃亏,忙将柳跖放在地下,赶去帮唐青锋。
柳跖撑地坐起来,大叫道:“大舅子休慌,我来也!”说完,又吐了一大口血,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雷霸天见唐晴也要抢过来帮忙,不敢怠慢,忙取了一枚霹雳子,手臂一甩,已将那霹雳子直向唐青锋打去!
唐青锋见雷霸天没带兵器,还以为他要肉搏,就站在那里等他过来,哪里想到他竟掷了一枚霹雳子过来,唐青锋想躲,却已来不及,眼看着那枚霹雳子飞到了近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劲气从后方射来,又将那枚霹雳子给打了回去,雷霸天见爆开的霹雳子又飞了回来,俩眼一瞪,扭身回跑,轰的一声炸响,雷霸天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遭霹雳子余威波及,后背起火!
严霜见雷霸天被自己的霹雳子伤了,心中暗自好笑,又见雷霸天向自己这边跑来,不好不救,道:“雷堂主莫慌,本阁主帮你灭火!”
严霜纵身跃起,凌空从雷霸天头顶翻了过去,娇喝一声,天瀑剑出,寒光乍现,一道剑光从雷霸天背后扫过,赤红火焰,尽数湮灭!
雷霸天背上的火虽已扑灭,但衣服却被烧破一个大洞,直露后背在外面。也是他逃得快,只是被边缘火焰溅到了,要是被霹雳子结实打中,哪里还有命在?
一阵山风吹过,雷霸天只觉后背凉飕飕的,知道衣服被烧破,但他现在却无暇理会这些,拿一双怒眼瞪着站在唐青锋身后的云天行,冷声道:“云少主,可是想与江南霹雳堂开战?”
云天行走上前,道:“雷堂主误会了,在下与江南霹雳堂并无仇怨,方才出手,也是为雷堂主着想,非是有意针对,希望雷堂主能够体会在下的一番良苦用心。”
雷霸天听了这话,差点没气死,心中暗骂一阵,又想:“刚才要不是老子逃得快,早被霹雳子炸死了,不杀你已是法外开恩,你还要我体会你的良苦用心?简直欺人太甚!”
雷霸天虽然恼火,但云天行现在是云门的门主,背后能人比他们江南霹雳堂还多,虽然口上不肯服输,但心底里还真不愿与云门彻底抓破脸。按下心中怒火,道:“正要听云少主解释。”
云天行道:“唐青锋暗中伤人不假,但毕竟是受人胁迫,而且被伤人现在并无性命之忧,总的来说,还够不到死罪。他妹妹与此事无关,只因兄妹情深,一时着急,冲撞了雷堂主几句,雷堂主便要对她下杀手,这要是传扬出去,怕是会坏了雷堂主的名声。”
见雷霸天面上怒意不减反增,云天行又道:“在下与雷堂主虽然未有谋面之交,但向来仰慕雷堂主的威名,实不愿雷堂主因这件事,坏了自己的名声,这才莽撞出手。若雷堂主觉得是在下错了,那在下只好再跟雷堂主说声抱歉,希望雷堂主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子一般见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雷霸天虽然恼火,却也不好再找云天行的麻烦,但唐家兄妹他却不肯放过,道:“唐青锋怀藏血观音,勾结蜃楼,按罪当死,云少主若要护他,怕是会对云门不利。”
云天行道:“雷堂主此言差矣,方才事情已经说清楚,血观音非是唐青锋所有,而是别人给他的,或许胁迫他的人才与蜃楼有关,而且茶叔已经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可以作为人证。”
雷霸天向茶叔看了几眼,道:“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茶叔拿茶葫芦敲了敲脑袋,道:“你问什么不好,偏问我名字,真是抱歉,我忘记了。不过,我喜欢喝茶,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茶叔。”
雷霸天冷笑道:“这世上还有人会忘掉自己的名字吗?“
茶叔叹息一声,道:“事实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雷霸天还当茶叔故意耍他,哼了一声,道:“此人来历不明,他的说辞不能作为凭证。”
茶叔一怔,拿茶葫芦指着雷霸天,道:“喂,栗不甜,你这是什么意思,茶某只是忘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就来历不明了?方才茶某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假,为什么就做不得凭证?”
王二狗见雷霸天为难师父,心中愤愤不平,冲雷霸天叫道:“栗不甜,你公报私仇,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来质疑我师父,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雷霸天看着王二狗冷笑道:“怎么,你也要帮唐青锋洗脱罪名?刚才说要打爆他狗头的哪个?”
王二狗叫道:“这话是你狗爷我说的不错,你狗爷我并没有否认,再看看你,明明与唐门有仇,不敢在明面上跟人家较量,却扭曲是非,公报私仇,还妄称替天行道,也不怕人家笑话,连你狗爷都替你脸红哩。”
严霜一心只想为冷雪坪报仇,不愿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道:“各种且住,听我一言。唐青锋虽然暗下毒手害人,但毕竟身受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好在也无人因此丧命,总的来说,还够不到死罪。而且受害者只有谢尤两位,让唐青锋私下里与他们交涉,未必不是一个妥善之法。今日大家齐聚崆峒山,都是为同一个目的而来,希望不要被他事误导,偏失主向。”
众人都附和说是。
柳追风也道:“雷堂主,你与唐门的恩怨,还是到私下里自行解决吧,如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若再这么闹下去,天黑也散不了场。我还与颜庄主约好,要去赏一赏周边的美景,要是因此失约,未免显得我柳追风太没君子风范。”
颜映月踢了他一脚,又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心想:“什么话也往外说,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
柳追风哈哈大笑。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心里不平衡
众人都觉得唐青锋罪不至死,雷霸天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好违背众人的意思,而且有云天行等人阻挠,想将唐家兄妹就地杀死,实在不容易。
雷霸天无可奈何,只得道:“诸位都这般说,雷某还能说什么,就这样吧。”大袖一挥,转身走了。
柳追风见雷霸天露着后背,不禁笑道:“听风月楼的姑娘们说,雷堂主虎背熊腰,膂力惊人,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我柳追风服了。”
雷霸天听了这话,心中有气,没有停步,反倒加快了脚步,钻入人群中不见了。
他何曾去过什么风月楼,分明是柳追风借机生事,故意捏造谎言,落井下石。雷霸天也理解,毕竟刚才柳追风落井的时候,他也没少投石。
唐青锋死里逃生,向在场诸人深深一拜,道:“多谢各位主持公道,唐青锋在此谢过了。”
严霜道:“唐青锋,你伤的是谢尤两位,还需向他们两位讨得谅解,才算了事。若他们肯原谅你,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肯,他们要怎样对你,我们也不好插手,希望你能理解。”
“多谢。”
唐青锋又走到谢岚和尤猛那里,深深一拜,道:“方才险些害了两位的性命,是在下的罪过。在下不敢奢望能得到两位的原谅,只希望两位看在在下是家中独子的份上,饶一条性命,今后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岚道:“唐兄弟不必如此,你是受人胁迫,非是出自本意,若换成是我,说不定也会这样做。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今后也不必再提。不过,你这位朋友,我谢岚交定了。”
尤猛道:“俺也是这个意思。”
唐青锋没想到两人会这样说,愣了愣,忙又向两人拜了一拜,道:“两位大哥心胸宽广,不计前嫌,愿认在下做朋友,在下十分高兴,只是刚才在下暗中下手,危及到了两位大哥的性命,实在愧疚得很,不配与两位大哥做朋友,还是等在下赎清了罪过,再置酒与两位大哥把酒言欢吧。”
谢岚拍了拍唐青锋的肩膀,笑道:“既然唐兄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这样好了,等这里的事一了,麻烦唐兄弟你备一桌酒席,咱们三个饮个不醉不归,一来为这件事做个结尾;二来也当是新交朋友的贺酒,你看怎样?”
唐青锋挠了挠头,道:“这……不算是处罚,更像是施恩,这反倒让在下更感愧疚。”
尤猛有些不耐烦,道:“愧疚愧疚,你张口闭口就是愧疚,你这小子太也烦人,俺们都说不追究了,你还愧疚个屁!你要是觉得伤了俺们愧疚,这样好了,俺也打你一顿,大家一起愧疚好了。”说罢,攥起拳头,照着唐青锋腹部便是一拳!
唐青锋还当尤猛开玩笑,没想他是真打,而且力气还不小,一拳将唐青锋打得踉跄倒退,一股屁蹲在了地上。
之前唐青锋被王二狗打得屁股开花,又重重在地上这么一蹲,比尤猛这一拳带来的伤痛更重。唐青锋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后捂,想揉又不敢揉,面上十分痛苦。
尤猛见了,哈哈大笑,道:“俺也好愧疚哦。”
三人都笑了起来。
唐晴见三人冰释前嫌,松了口气,见柳跖还在昏迷,心下担忧,自语道:“你个傻瓜,谁要你替我出头了,我又不是怕他,只是当着这些人的面,不好使出我的手段。”见柳跖嘴角还挂着血迹,便伸手替他抹了去,却见柳跖的睫毛动了一动,唐晴心思转动,便佯装生气,道:“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扔在地上,自己走了。”
柳跖慌忙睁开双眼,道:“好媳妇,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唐晴扑拧住柳跖的耳朵,含笑说道:“好啊你,明明醒了,却在我面前装昏,是不是又想趁机占我的便宜?”
柳跖苦笑道:“好媳妇,你怎么又拧我耳朵,这里这么多人,让人家看了去,我哪还有脸面见人。”
唐晴哼了一声,道:“你有没有脸面见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跖道:“你是我媳妇,我没脸见人,你脸上也不好看。”
唐晴道:“呸呸呸,不要脸,我可不是你媳妇,再乱喊,我现在就把你耳朵拧下来。”
柳跖笑道:“好媳妇,快些松手吧,我再也不敢骗你了。”
唐晴见他身受重伤,也不敢过分惊扰他,便松了手,道:“你别说话了,好好养着吧,别以为体质特殊,就无所顾忌,毕竟你还是个人,摆脱不了生死轮回。要不是月那一剑避开了要害,你便是有纯阳之体,也是难以活命的。”
柳跖收起笑容,道:“媳妇,我不许你再叫他月。”
唐晴道:“为什么?”
柳跖道:“这样听起来好亲切,你却没有这样叫过我,我不高兴了。”说着把头一扭,把眼睛也闭上了。
唐晴道:“我跟他只是朋友,又没有别的什么,你胡喝什么醋?再说,那样叫都习惯了,一时改口,反倒有些别扭。”
柳跖闭着眼睛不说话。
唐晴道:“喂,你别太过分,按说我不该跟你解释这些事,但看你刚才为我出头,还因此受伤了,我承你这份恩情,才跟你好说好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柳跖仍是闭着眼,叹了口气,道:“我媳妇竟为了别的男人不理我了,我该有多么伤心。”
唐晴道:“你越说越过分了。”
柳跖仍闭着眼眼睛不说话。
唐晴怕他伤心过度,牵动伤势,便道:“好好好,你心里不平衡,我不叫他月总行了吧?”
柳跖心里高兴,又把眼睛睁开,笑道:“这样还不够,你也要叫我亲切一点,这样我心里才能平衡。”
唐晴哼了一声,道:“我看呐,你不是不平衡,你是得寸进尺。”
柳跖笑道:“你是我媳妇,叫我亲切一点,那是理所当然。我给你想了几个相对比较亲切的称呼,你可以自己选一个来叫。夫君,相公,跖哥哥,亲爱的跖跖,我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你喜欢哪个?”
柳蕙在旁听得直皱眉头,道:“哥,这也太肉麻了,我都听不下去。”
柳跖道:“蕙啊,不是哥说你,我看那臭小子有红杏出墙的苗头,你快去缠着他,别叫人把他拐跑了。去吧,去吧,这里有你嫂子,不会有事的。”
又被柳跖赶了,柳蕙气呼呼地找丁玲去了。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云门绝不退让
严霜见唐青锋去找谢尤两位赔了罪,便向岳鹰扬道:“岳掌门,方才你与云少主的比试被迫中断,还未分出胜败,这就请继续吧。”
岳鹰扬摇头道:“不必再比了,云少主武艺超群,岳某不是对手,这就认输了。”
云天行心想:“岳鹰扬口齿伶俐,刚才急着与他动手,未与他定下赌注,便是赢了他,也没有任何好处可取,反倒给他创造了一个躲在暗处拨弄是非的机会,这样下去,情况十分不妙,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为妙。”
云天行想了想,道:“诸位,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这就告辞。”
雷霸天心想:“云天行,你坏我好事,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未免也太小瞧我雷霸天了。”上前说道:“云少主,你不会是要把这蜃楼逆贼也带走吧?”
云天行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然要把她带走。还有,请雷堂主注意言辞,她之前的确加入过蜃楼,现在已经退出了,与蜃楼再无瓜葛。”
雷霸天道:“一句退出了就能洗清过去所有的罪孽吗?云少主身为一门之主,当秉公决断才是,这般袒护,未免有失人心。”
吴英雄笑道:“雷霸天,别人说这话还能听听,唯独从你嘴里说出来,不是那么回事。刚才你因私仇对唐家兄妹下死手,可有没有想过‘秉公决断’这四个字?现在我们门主要带夫人离开,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出来阻拦,莫不是怨我们门主阻止你公报私仇,特以此相逼吗?”
雷霸天道:“蜃楼祸乱江湖已久,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既然捉到了蜃楼昔日的成员,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你们云门的人要走,大家当然不会阻拦,但这个女人,必须留下!”又向众人喊道,“诛杀蜃楼逆贼,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一些与蜃楼有仇的人,受雷霸天这一番话引动,都跟着叫嚷起来,看那势头,若不将红漪就地正法,必是不肯罢休的。
吴俭走入场中,道:“云少主,方才你助我三哥疗伤,这份恩情,我吴俭记下了,但现在公事当前,不是论私的时候,还请你把这个女人交出来,不要叫大家为难。”
云天行心中怒气上涌,冷声道:“我要是不交呢?”
吴俭将手中金算盘一抖,道:“那姓吴的只好得罪了!”
吴俭惯用的兵器就是这个金算盘,崆峒派弟子见吴俭将金算盘亮出,知道是要动手,纷纷掣刀拔剑,在后方助威。
一些与蜃楼有生死大仇的,也都跟着崆峒派的人亮出兵器,鼓舞自方气势。
一时间场内喊声震天,经久不歇,俱是声讨蜃楼逆贼等话语。
云天行环视众人,见个个手持兵刃,怒眼圆睁,果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心内暗想:“温大哥说得不错,这些人对蜃楼的恨意,绝不在我之下。红漪虽然已经退出蜃楼,但到底在蜃楼待过,他们不肯放过她,也在情理之中,可我又怎能把独自丢在这里任人处置?”
云天行从未想过要把红漪丢在这里,却也不知该如何化解当前的局势,听着一波接一波的声讨浪潮,耳朵里声音渐弱,视线也渐渐模糊,脑海中却跑马灯般地闪过一个个故去的人,以及和他们在一起时发生过的事。
他不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了多久,直到谢岚偷偷捏了他一把,他才茫然清醒过来,听谢岚一口一个门主地叫着。
云天行缓了一会儿,道:“怎么了?”
谢岚低声道:“输人不输阵,要怎样决断,还请门主明示。”
云天行见对方喊声震天,又回身看见云门诸人都在望着自己,心中已有了决定,道:“丁玲,取我剑来。”
丁玲双手托着赤鳞剑送上来。
云天行握住剑柄,锵的一声,将赤鳞剑拔出!
左手太阿,右手赤鳞,云天行大步走入场中,提气大喊道:“云门,绝不退让!”
他这一声喊以自身浑厚内力加持,便如天雷洪钟一般,登时将场内众人的喊声压了过去!
众人见云天行大有昔日笑我狂,声震万佛寺的气概,心中生惧,不由地都住了口,只有几个胆气壮的仍在喊叫,可听着越来越多的人噤声,慢慢地也都住口了。
自云天行发声,到全场寂静,竟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红漪见云天行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心中大为感动,不禁落下泪来。
云门众人见门主只一喊,便将在场群雄镇住,信心大涨!
吴英雄也趁机喊道:“云门,绝不退让!”
云门诸人自是高声附和!
一时间,局势翻转,他们这边喊声震天,对面却鸦雀无声!
对面群雄面面相觑,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人数然多出云门数倍,但毕竟多方势力混杂,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首领的人出来带领众人,都只为各自的利益着想,所以在气势上很难比得过勠力同心的云门。
万佛寺云隐门飞雪阁这三方大势力虽然都有人在场,但各自有各自的打算,没有一个人出来引领众人。
雷霸天岳鹰扬崆峒五老等人虽有这个心,但又怕云门事后会报复,也不敢过分相逼,毕竟现在的云门已今非昔比,如今又得门主归位,即便与江湖上头一等的势力比,也毫不逊色,得罪这样一方势力,将会是何种后果,任谁也不能忽视不理。
见双方气势此消彼长,岳鹰扬实在按捺不住,还是走了出来,道:“云少主,你是个明白人,难道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将云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见云天行只是冷眼看着自己,并不做声,岳鹰扬又道:“在场的这些人里,大都与蜃楼有生死大仇,而仇人就在眼前,云少主为一己之私,视众人生死大仇于不顾,未免有些自私了吧?”
云天行还未说什么,吴英雄却忍不住了。方才云天行没出现,吴英雄还有所顾忌,即便心中有气,还是一忍再忍,现在云天行接了门主之位,他底气足得很,自是没了顾忌,冲岳鹰扬叫道:“乌眼鸡,你再挑拨,老子当场拔了你的鸟毛,灭了你华山派,叫你做华山派的千古罪人!”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枪榜第八孙满堂
听吴英雄当众说要灭了华山派,岳鹰扬面色微变,心想:“云天行或许做不出这样的事来,这吴英雄可就难保不会了。这家伙之前就是个刺头,现在有人撑腰,更是张狂。就算他不会在明面上对我们动手,暗地里使些手段,也够我们受的了。”
岳鹰扬仔细斟酌了一番,为了华山派,还是选择忍气吞声,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里又不止他们华山派跟蜃楼有仇,而且比华山派有影响力的势力还有不少,犯不着把自己推到最前面去。
雷霸天见吴英雄当众威胁岳鹰扬,逼得后者不敢言语,便上前说道:“吴英雄,你好大的能耐,灭了华山派,要不要再顺脚把我们江南霹雳堂也灭了?”
吴英雄笑了笑,道:“雷堂主说笑了,这乌眼鸡拨弄是非,我只是吓他一吓,可真没想对华山派怎样,毕竟他们华山派也是名门大派,根基深厚,便是我有这个心,也没那么大能耐把他们一锅端了。”
雷霸天冷笑一声,道:“佛门中人常说万事皆有因缘,一念起,一念灭,吴英雄既已生出灭掉华山派的心思,难保以后不会采取行动,岳掌门可要留心了。”
吴英雄正要发作,石径侠按刀走上前,向雷霸天笑了笑,道:“久闻雷堂主大名,在下一直想向雷堂主讨教几招,只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今日既有此良机,就请雷堂主先接在下三刀吧。”说罢,锵的一声将刀拉出鞘,凭空舞动一番,斜指地面,“请雷堂主出招!”
雷霸天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只说道:“白三刀,你们侠客帮在江湖上已有不小的名气,为何要屈身加入他人麾下,处处受人摆布,这可不是一个聪明人会做的事。”
石径侠虽曾是一帮之主,手底下也确实有不少人,但他并不擅长经营,几乎常年让侠客帮处在入不敷出的窘况。
石径侠本人也是如此,虽然这一身狐裘外表光鲜,里面早已是补丁满满,也是他爱护有方,这才不显破旧。
有一次,他跟吴英雄偶然碰面,见云门的人个个油光满面,他的人却个个面色枯黄,身若枯枝,不比还能勉强过得下去,一比就真的没法活了。
当时云门风头正盛,想加入云门的人趋之如骛,石径侠也生出了加入云门的打算,只是手底下一帮兄弟,都是跟着他一起闯荡过的,还需征得他们的同意。
石径侠回去一商量,众人为了顾及他的颜面,自是不肯说实话,只说不怕苦,愿意永远追随大哥,石径侠怎会看不出他们的真意,便说会跟吴英雄商量,加入云门后可以做个堂主,依旧让大家在他手底下做事,不会分开,众人这才同意。
后来石径侠找到吴英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吴英雄自是欣然同意,当日便将侠客帮收入云门,改成了侠客堂,由石径侠做堂主,他手底下那帮人依旧由他领导。
因侠客帮加入云门后人数未有分减,在云门诸多堂会中,侠客堂人数最多,势力最大,所以石径侠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云门诸多堂主中最有威望的一位。
方才他一直带人留守山下,并不知山上情况如何,后见吴耻慌忙下山,说云门诸人与江湖各方势力的人打起来了,石径侠这才带人赶上山来援助。
这时,石径侠见雷霸天搬出他加入云门的事来说,不禁笑道:“雷堂主果真是眼力过人,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个聪明人。不错,我石径侠的确不聪明,也正因为如此才想找个聪明人一起做些事情,总比偏居一隅,自视自顾要强吧?”
雷霸天哼了一声,不愿理他,向云天行道:“云少主,我们与云门并无仇怨,如果你带领云门的诸位就此离去,我等绝不阻拦,但这个女人一定要留下!不管她现在是你的未婚妻子还是什么人,就凭她曾是蜃楼的人,今日就一定要死!”
众人也都跟着叫嚷起来,说红漪必须死。
听着场内众人的喧嚷,云天行紧紧握住太阿赤鳞双剑,手背上青筋暴起,朗声道:“各位的心情我很能了解。我也是蜃楼的受害者之一,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刮,可她多次救过我的性命,难道各位真要云天行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人群里一人喊道:“沧澜剑神云老前辈侠行天下,仁义无双,云少主是他老人家的后人,又是现任云门的门主,我们大家自不想与云少主为难,只想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朋友报仇。像云少主这样的英才俊杰,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与这妖女定下婚约,恕我等想不明白,还请云少主替我等解惑。”
云天行道:“那日我与她一同跌落断肠崖,以为要在崖底过完一生,没想到还有再从崖底出来的日子。那时候崖底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能相依为命过活。时间一久,有了感情,所以才会定下婚约。只是没能等到成亲的那一日,就从崖底出来了。”
那人又道:“这样说来倒也怪不得云少主,孤男寡女落难一处,自是要相互照应,时间久了,互生感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我等与蜃楼有生死大仇,云少主这样袒护蜃楼之人,可叫我们大家很是为难啊。”
云天行道:“我非是要袒护蜃楼的人,只因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未婚妻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各位处死。她之前加入蜃楼,只是一时糊涂,现在想明白,也已经退出了。如果她之前伤害过谁的亲人朋友,还请站出来,云天行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人群里便走出一个手提长枪的中年男子,来到云天行面前,将长枪往地上一顿,向云天行抱了抱拳,道:“在下孙满堂,见过云少主。”
云天行见他随手将长枪往地下一顿,便穿破地面石板,牢牢立在那里,心中赞叹一番,又想:“此人武艺不俗,想来不是无名之辈。孙满堂,孙满堂,嗯,我记得诸葛神机编排的枪榜上好像就有这个名字,好像是排在第八位。”还了一礼,道:“原来是孙大哥,久仰大名。有话请直说吧。”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绝后
孙满堂向红漪看了一眼,眼中怒意毫不掩饰,道:“我那孩儿被这妖女拿一条红鞭打了不该打的地方,如今已无法生育,叫我孙某人绝了后,今日特来此求个公道。既然这妖女是云少主的未婚妻子,那么还请云少主给个说法吧!”
云天行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便招呼红漪过来,问道:“红漪,你说实话,可有此事吗?”
红漪如实回道:“确有此事不假。不过,我是看他强暴了一个姑娘,才那样治他的,非是无中生事。”
孙满堂闻言大怒,指着红漪叫道:“你胡说!我那孩儿向来本分,又颇有侠心,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你们蜃楼的人个个杀人不眨眼,定是看我那孩子行侠仗义,与你们的为恶之道相背,所以才痛下杀手,是不是?”
红漪道:“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自是不会说谎的。”
孙满堂愤怒地看向云天行,道:“云少主,你怎么说?”
云天行正要开口,却听胡不通在人群里叫道:“这件事发生在西湖边上,那日我恰好在场。哎,那样一个美丽的地方,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丑事,实在是……唉。”
孙满堂听胡不通这样说,忙道:“胡老哥既然知道那日之事,还请一一道来,为小弟主持公道。”
胡不通走出人群,盘腿就地上一坐,咳了两声,向孙满堂道:“当真要听?”
孙满堂向胡不通恭敬行了一礼,道:“还请为犬子讨一个公道,他日必定登门道谢。”
胡不通摆了摆手,道:“公不公道地且不说,我只把那日发生的事大概说一遍,谁是谁非,你们自己评判去,我才懒得理会。事情是这样,那日我闲来无事,去西湖游玩,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听到有人呼救,就循着呼救声找过去,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几个强人在围着一个姑娘,说要讨她回去做压寨夫人。我正想仗义出手,忽然,大风起处,令郎左手提一酒坛,右手握一杆长枪,身后红袍迎风招展,头顶万丈光芒照射,若不是他脚履地面,我还真当时二郎真君下界了呢。”
说到这里,胡不通向孙满堂嘿嘿一笑,道:“我见令郎如此神勇,便知那女子有救了。”
孙满堂听胡不通拿自己儿子与二郎真君相比,心里不知有多么高兴,也笑着说道:“胡老哥谬赞了,犬子本事不高,只从我这里学了几手粗浅枪法,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扮了一副惹人笑的样子,到处学着人家行侠仗义。唉,也是他运气好,遇上的都是些小角色,若是遇上蜃楼逆贼这般身手的,哪里还有命在。请胡大哥继续说下去吧。”
胡不通继续说道:“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当真是一点也不假,令郎手舞长枪,与那几个强人战在了一处。到底是孙老弟你教导有方,令郎孤身斗诸强,居然还将他们打退了,当真是了不得。”
听了这话,孙满堂心中欢喜,又想起自己儿子无法生育,火气上头,道:“胡老哥过奖了。”又向云天行道,“云少主,你现在应该知道我那孩儿是怎样一个人了吧?”
云天行正要开口,胡不通又抢着说道:“孙老弟,我还没说完哩。”
孙满堂道:“把人救下不就行了吗,后面还有什么?”
胡不通道:“重点就在后面,前面都是铺垫。”
孙满堂愣了愣,不懂胡不通这话是什么意思,道:“那就请胡老哥继续说吧。”
胡不通叹了口气,道:“后面发生的事少儿不宜,我怕教坏在场的小朋友,就不细说过程了,只说结果吧。”扭头看向孙满堂,“令郎把那女子救下后,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非要那女子以身相许,那女子不肯,就当场对她施暴了。我当时脑海中还满是令郎孤力战群强的英勇画面,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令郎已经结束了。之后这位红衣女子出现,给了令郎一鞭,把那女子带走了。”
先前众人听胡不通对孙满堂之子不吝赞美之词,又听他说后面的事少儿不宜,还当红漪要出场作恶,没想到是孙满堂的儿子把人救人,又接着把人非礼了。事情之反转,让众人措手不及。
孙满堂最先回过味来,红着脸冲胡不通叫道:“你胡说!我那孩儿绝不会做这种事!”
胡不通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道:“我也觉得他不会做这种事,我还当他把人救了,会好人做到底,把人家姑娘护送回家,按照事情发展规律,那位姑娘会对令郎心生爱意,然后与令郎结成一对爱侣,哪成想令郎直接跳过了中间环节,就地把事情做成了,实在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些个强人都没做成的事,令郎一个人就做成了。令郎可比他们有出息多了,我可是佩服得紧呢。”
孙满堂大怒,喝道:“胡不通,你捏造是非,故意毁我孩儿清白,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抄了长枪,拔步纵身,直向胡不通冲去!
胡不通盘腿坐在地上,见孙满堂提枪冲来,“哎呦”叫了一声,连滚带爬逃进了人群里。
孙满堂怕误伤他人,大喝道:“都让开!”向胡不通去的地方追去,可到处是人,胡不通早不知钻哪里去了,如何找得到?
孙满堂找不到人,便回到场中,大喝道:“胡不通,你实话说了吧,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要编造故意,故意毁我孩儿声名?”
胡不通在人群里叫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哪有故意编造故事?是你自己教导无方,却来寻我的不是,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雷霸天本以为孙满堂出场,能多少给云门制造些麻烦,哪成想却是这么个结果,冷着脸说道:“满堂兄,你可真给我们大家张脸啊。”
孙满堂面色阴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前半段的故事孙满堂已听儿子说起过,只是他儿子留了个心眼,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蜃楼身上,并没提后面发生的事。孙满堂听胡不通说起前面的事,就知道他定是亲眼见过的,只是听他把自己儿子说得这样罪恶,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才对他动了手。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催债判官
云天行见孙满堂愣在那里不说话,便走上前说道:“虽是令郎错事在先,但这处罚对孙大哥甚是残忍,对此我很抱歉。”说罢,将孙满堂手中长枪夺过,倒转枪头,猛地刺向自己左肩!
枪头穿破衣裳皮肉,直刺了进去!
在场之人无不大惊!
孙满堂也被云天行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他还以为云天行夺枪是要向他动手,哪里想到云天行是要刺自己。
红漪见云天行夺枪刺自己,更是惊骇,飞跑过来,含泪说道:“傻瓜,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不用你代过。”
云天行微微一笑,道:“我是傻瓜,你又何尝不是?我被人打落山崖,你却又跟着跳下去做什么?傻姑娘,我既答应过你,就不会再抛下你。如果我们能够安然离开,那很好;如果要死,就让我死在你的前面吧。”
红漪落泪道:“不,我不要你死,我做的事我自己承担,你让他杀了我,这里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云天行替她擦去泪痕,道:“之前是我无能,不能保护你,让你吃了好些苦,今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红漪还要再说,云天行伸手制止,又转头面向孙满堂,道:“如果孙大哥觉得这样还不够,我继续再刺,直到孙大哥满意为止。”说罢,将长枪拔出,带起一串血花,又向自己右肩刺去!
“够了。”孙满堂一把握住枪柄,将长枪夺了回来,双目死死盯住云天行,沉声道,“云少主年少不轻狂,讲义气有担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孙满堂十分佩服。至于犬子一事,在下回去必会再查。若真是犬子失礼在先,在下自会去云门登门谢罪;若是胡不通扭曲是非,颠倒黑白,一样会去云门讨个公道。告辞。”说罢,提了长枪头也不回地走了。
胡不通又在人群里叫道:“孙老弟,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你有老婆有妾室,就算儿子坏了命根子,再生个就是,怎么就绝后了?哦,我知道哩,一定是你那方面不行。这样好了,咱们交情一场,我就辛苦辛苦,帮你生个儿子如何?”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起来。
孙满堂本想离开,走到一半,听到胡不通说出浑话,羞怒至极,又提枪杀了回来。在人群里找了遍,也没找到胡不通,这才气呼呼地走了。
云天行将伤口周边几处穴道点住,把红漪稳住,又向众人道:“还有哪位与红漪有仇的,请出来吧。”
话音刚落,人群里又走出一人来,到云天行面前抱了抱拳,道:“在下崔有方,见过云少主。”
云天行见来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容貌整洁,衣着得体,蓄着羊角胡,腰带上还系着一个秤砣,不禁笑道:“原来是催债判官到了,怎么,崔大哥今日是来找我催债的吗?”
原来这崔有方有个替人收债的行当,但凡哪家有要不上来的债务,只要找到他,他去欠债者那里走一趟,也不必进门,只将一个秤砣挂在欠债者家大门上,不出十日,欠债者就会乖乖把所欠债务尽数归还债主。
债主收到债款后,会分出一半作为酬劳交给崔有方。虽然这个比例很大,但找崔有方帮忙收债的人却络绎不绝,毕竟能讨回一半的债务,总比一半都没有要强。
崔有方见云天行叫出自己“催债判官”的诨号,难免有些得意,摸着羊角胡笑道:“想不到我崔某人的低微贱名,也能动云少主的清听,可实在令人意外呀。”
云天行笑道:“崔大哥讨债有方,普天之下,无人能及,连我这乡野小子都曾听过催债判官的名号,崔大哥盛名之至,可见一斑。”
之前崔有方一直躲在人群里观察,见云天行以雷霆手段打退严霜莫让,随后接连击败关恭岳鹰扬二人,刚才又自伤了一枪,现在依旧能够谈笑自若,不显二色,心下暗暗佩服,道:“在见到云少主本尊之前,在下便常听人提起云少主的大名,到底是在下见识短浅,还当是江湖中人把云少主传得神了,今日一见,才知云少主果真是英雄少年,在下佩服,佩服。”说着,又抱了抱拳,这一次抱拳,显然比上一次恭敬许多。
云天行也还了一礼,道:“崔大哥不必多礼。”转身向红漪问道,“红漪,你也伤了崔大哥的亲人朋友吗?”
崔有方道:“我有位知己好朋友便是被她杀死的,今日此来,便是想为我那位死去的朋友讨个公道。虽然我很钦佩云少主的为人,但一码归一码,朋友的仇我不能不报,希望云少主谅解。”
云天行问道:“不知崔大哥那位朋友姓甚名谁,可否告知?”
崔有方道:“我那位朋友叫江弼虎,弼是辅弼的弼。”看向红漪说道,“姑娘一定还没有忘记这个名字吧?”
红漪想了想,道:“不错,江弼虎是我杀的。我杀他只因他欺乡霸邻,鱼肉百姓,做了不少可恶之事,按罪当死,可他早已打通了上下关节,即便犯了案子,也不会怎样。那日我正撞见他带着一帮泼皮去一家酒楼收债,那酒楼掌柜说期限未到,他便说期限由他定,他说到了就是到了,那掌柜不肯拿钱出来,他便命人在酒楼里打砸起来。那掌柜去拦,被一帮泼皮抬着从二楼直接扔了下去,摔得头破血流,挣扎不起。我在窗边看见,气不过,就当场把他给杀了。”
见崔有方阴沉着脸,红漪反倒更有底气了,继续说道:“如果江弼虎是个好人,你来找我寻仇,我没有怨言,可他是这样的祸害,我杀了他是为民除害,我不认为我哪里做错了。”
云天行听得直皱眉头,道:“这话可真?”
红漪道:“我还能骗你吗?”
崔有方冷笑一声,道:“姑娘,你倒是会说,人人皆知你们蜃楼作恶多端,几时做起这等行侠仗义之事来了?虽有云少主护你,我不能对你怎样,但苍天有眼,你编这些谎话,就不怕遭报应吗?”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曾经的对手
红漪道:“我方才说的都是实情,哪里编谎了?江弼虎纵凶伤人,是我亲眼所见。这还是见到的,没见到的谁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我之前就听过他许多恶状,知他是个恶霸,到处欺压人,不然也不会对他痛下杀手。”
崔有方道:“这里没有证人,随你一个人怎样说。我这里只有一句话,江弼虎是我多年老友,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我崔有方可以用性命担保,江弼虎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又向云天行道,“云少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到底怎样决断,还请你给个说法。”
云天行道:“崔大哥,非是我有意袒护,如果你那位朋友真是一方恶霸,又常做欺人之事,任是哪个有侠义心肠的见了,也一样会那么做。”见崔有方面起怒容,云天行又补了两个字:“抱歉。”
崔有方冷着一张脸说道:“这妖女信口雌黄,无端污人清白,云少主不用心体察内情,却听她一面之词,便做决断,未免有失公允。”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她是不会骗我的。”
崔有方道:“人心隔肚皮,她有没有骗人,云少主又怎会知道?有关云少主的事,在下也听过一二,知道云少主与蜃楼有生死大仇,断不可能共存。这妖女曾是蜃楼成员,云少主若不及时悬崖勒马,继续与她纠缠不清,怕是有损自身清名,还望三思。”
云天行瞪了崔有方一眼,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说出口。
红漪听了这话,心生恼意,说道:“我方才所言,句句实属,你不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崔有方冷笑道:“我这可是为了云少主着想。”
红漪心里着急,向云天行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要信他说的,他就是看我杀了他的朋友,想借此机会报复我。”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你不必多说,我自有决断。”
唐晴见红漪极力为自己辩护,心中纳罕:“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红漪吗?这事儿若搁在以前,她哪会辩解,早拿鞭子打过去了。看来她真的变了许多,变得连我也快认不出了。”又望向云天行,心里暗想,“云天行,你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把一个不讲情理的人,变得这样温柔体贴,你是神仙转世吗?便是神仙转世,怕是也没这个本事吧。”
之前还在蜃楼的时候,唐晴与红漪几乎无一日不在明争暗斗,所以对红漪性情了解最深的往往不是姬无情这类知己,而是唐晴这种与红漪有过节的人。
古人有句话叫知己莫若彼,我们通常以为对自己了解最深的是自己身边的人,而实际上,却往往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也可以说是自己的对手,甚至是敌人。因为想要打败一个人,首先要了解一个人,了解他的所有,包括性格、感情、喜好憎恶、生活习性等等等等。
唐晴对红漪各方面的了解,可是下了苦功的,但现在红漪所展现出来的一切,与唐晴印象中的那个人截然不同。之前的红漪才不会为自己辩护,谁污蔑她,她就对谁动手,而且从来都没有顾忌。
唐晴看着现在的红漪,忽然感觉有些陌生,她一直把红漪当成自己的对手,每天想尽方法要胜过她,可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对手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没有了之前的锋芒与尖刺,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容易伤人。
唐晴忽然有些失落。
她似乎已习惯了之前那样针锋相对的日子,虽然时常被红漪欺负得很惨,但至少可以借此分散注意力,让她不再去想那些不愿想的事。
蜃楼里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很多都是她不愿看,也不愿去想的事,但事发眼前,容不得她不看,不想,所以她只能通过别的方式来分散注意力,这也是为什么,她情愿受些苦,也要与红漪较劲,而且乐此不疲。
但现在红漪变了,她自己也迷茫了,她不知该何去何从,如果回到蜃楼去,又要面对那些不愿看,也不愿去想的事;可若不回去,便等同于背叛蜃楼。
背叛蜃楼是什么后果,她比谁都清楚,她不会这么做,也不敢这么做,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亲人,还有唐门,她不能连累他们。
崔有方还在列数蜃楼的罪状,他又把这些罪状都加到了红漪身上,唐晴缓缓攥紧拳头,心底莫名生出一股怒火,心想:“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跟我抢对手,当我黑寡妇好惹吗?”把柳跖送到柳蕙那里去,径直走入场中,站到了崔有方面前。
崔有方见唐晴站在自己面前,只拿一双眼睛瞪着自己,面带怒容,却什么也不说,有些奇怪,道:“唐姑娘,你这是?”
唐晴冷声道:“她是我的对手,只有我才能污蔑她,也只有我才能对她动手,你最好离她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崔有方不知唐晴与红漪之间的关系,还当她也与红漪有仇,便说道:“我们各自报仇,并没有冲突,唐姑娘为何要拦我?”
唐晴道:“我的话还不够明白?”
崔有方道:“已经很明白了。”
唐晴道:“那你还不滚?”
崔有方皱起了眉头,更加猜不透唐晴的用意,道:“我来为朋友报仇,这妖女尚未伏诛,我不能走。”
唐晴道:“那好,我送你一程。”说罢,呼的一掌,迎面向崔有方打去!
崔有方一惊,万万没想到唐晴会突然动手,忙侧身躲开这一掌,向后跃开,将拴秤砣的绳索自腰带上解下,握在手里,冷眼看着唐晴,道:“唐姑娘,你未免也太霸道了些,只需你报仇,不许我报仇,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唐晴冷笑道:“是我霸道,还是你没本事?”
崔有方眯起眼眸,话音里多了一丝冷意:“唐姑娘,我崔有方不惹事,可也不怕事,你若再苦苦相逼,可别怪我手里这个秤砣不分轻重!”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秤砣穿肠过
柳跖见唐晴又与崔有方对上了,眼看就要动手,忙又冲了出去,叫道:“谁敢打我媳妇!”
唐晴见柳跖挡在自己面前,忙把他拉回来,道:“你有伤在身,又出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去休息!”
柳跖笑道:“好媳妇,你被人家欺负了,我要是不替你出头,还算个男人吗?你相公我没那么容易死,放心好了。”向崔有方一指,叫道,“喂,拿秤砣的,小爷我不管你是来讨债,还是来卖货的,给你十息,有多远滚多远!再敢拿秤砣威胁我媳妇,小爷我把这秤砣夺过来,硬喂你吃下去,叫你知道小爷的厉害!”
崔有方听了这话,一张脸气得煞白,叫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她了,分明是她在欺负我好不好!我来为朋友报仇,她拦着不让,还向我动手,怎么倒还成我的不是了?”
众人都笑。
柳跖道:“不管你什么理由,拿秤砣打人,就是你的不是,还争辩什么?识相这就退走,如若不然,待小爷神功施展,叫你来个秤砣穿肠过,佛祖心中坐!”
崔有方大怒,抡转手中秤砣,喝道:“你这小子太没规矩,张口闭口都是这些浑话,我崔有方若就此退走,以后还有甚脸见人?既然你们两个执意要阻我为朋友报仇,那只好得罪了!”
崔有方正要动手,又听一人道:“好啊,好啊,你敢打我哥,当我飞天夜猫是好惹的吗?”
这话起时柳蕙还在远处,说完时人已到了崔有方身旁,崔有方暗吃一惊,暗道:“好快!”忙向一旁闪身去躲,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柳蕙挥臂扫过,崔有方脸颊上已多了三道抓痕。
原来柳蕙使的是一种固定在指甲上的微型兵刃,用时放出,不用时收起,外面看起来便似一种美甲饰物,若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奥秘。
崔有方跳到远处,抬手往脸上一抹,见出了血,心中怒气更重。若在没人的地方,早向柳蕙出手了,当着这些人的面,怕人家说他以大欺小,不好动手,只得忍气说道:“小妹妹,你也要多事?”
柳蕙道:“你拿秤砣打我哥,我当然要多事啦。”
崔有方道:“我的秤砣一直都在手中,几时拿它打过你哥?”
柳蕙道:“你是还没打,等你真的打了,那就晚啦。我就这么一个哥,你要是把他打个好歹,我可怎么办呢。”又向唐晴一指,嘟着嘴道,“说来说去,都怪这只母老虎,你不要打我哥,只管打这只母老虎,给她留一口气就好。”
唐晴向柳跖笑道:“你这妹子待我可真好,还知道为我留口气。”
柳跖摇头苦笑。
崔有方不知道柳蕙与唐晴之间的关系,听她这样说,还当她故意在取笑自己,心中愈发恼火,道:“你们欺人太甚!我崔有方一心只想为我那死去的朋友报仇,并无他念,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袒护,叫我那朋友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够瞑目?没的说,今日这仇非报不可!你们几位若还要阻拦,我崔有方只好拼上这条性命了。”说罢,将手中秤砣抡成了一个转轮。
云天行是想把红漪过去的是是非非都在这里梳理清楚,好让红漪不再是众矢之的,也能够像常人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不用再躲藏着过日子。
原本局势与他预想中一样,在有条不紊地行进,唐晴的出现,无疑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一是怕唐晴别有用心,二是怕她身份暴露,导致局面进一步恶化,忙上前向唐晴说道:“带他们两个下去,不要胡闹。”
“你是怕我会趁机使坏吗?”唐晴笑了笑,“你放心,我哥的性命还在你们手里,我不会乱来。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红漪对我做过的一些事,不愿她就这么被人杀了,就算她要死,也能死在我的手里。”
云天行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里有我一人足矣,你带他们下去吧。”
唐晴道:“我这不是好意,只是……只是不想她死得太容易,我要慢慢折磨死她,叫她求生不得,求……”
云天行道:“我明白,谢谢,下去吧。”
唐晴道:“你根本不明白,我不是在救她,我……”
云天行道:“你不必多说,我都明白。下去吧。”
唐晴皱眉道:“云天行,你就不能让我说完吗?”
云天行道:“下去吧。”
唐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到红漪身旁,道:“他不听我说,我跟你说,你可听好了,我这不是在救你,只是想给你换一种更慢更痛苦的死法,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的理由。”
红漪道:“我知道,多谢你。”
唐晴眉头皱得更紧,道:“你们为什么都要谢我,我可半点没有要救你的意思啊!真是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怪不得能走到一起去。”叫着柳跖和柳蕙自下场去了。
云天行走到崔有方面前,道:“崔大哥,我理解你想要为朋友报仇的心情,可你们两人各执一词,事情究竟如何,还需经过查证才能知晓,我不好妄下定论,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等这里的事一了,我会亲自去调查这件事,也会尽快给崔大哥你一个交代。”
崔有方哼了一声,道:“只怕等今日过了,云少主就不肯认这笔账了。”
云天行道:“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我云天行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绝不抵赖。”
胡不通又在人群里叫道:“崔有方,看着你人模狗样的,想不到你这脸皮比万里横行还厚啊。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不知道吗,还有脸来这种地方挑别人的不是,真真是恬不知耻啊!”
关恭叫道:“胡不通!你怎么说别人不好,却又扯上我五弟做什么?”
胡不通道:“我只是拿他跟人做个比较,又没说他坏话,你嚷什么嚷?”
关恭道:“如果连这都不算是坏话,那什么话才叫坏话?”
胡不通道:“你这人忒小心眼,你五弟听了,顶多说我句嫉妒,看你这架势,似乎恨不能将我打死在这里。你这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知礼,太没恭敬心。”
关恭正要跳出去与胡不通斗个死活,被桓温拉住劝了一遭,这才按下了心中怒气。
倒不是关恭容易安抚,实在是胡不通藏在人群里,说一句话换一个地方,关恭根本找不着他的人在什么地方,空有一肚子气,找不到撒气处,不白受着还能怎样?
第一千三百一十章 江东一只虎,乡邻惧如鼠
云天行见胡不通骂崔有方恬不知耻,猜他可能知道内情,忙道:“听前辈的话音,好似知道些什么,如果前辈肯说明事情原委,晚辈必当厚谢。”
胡不通道:“谢不谢的且不提,江弼虎被杀的时候我并不在场,不过我走南闯北,见的人多,知道的事也多,很是巧合,这件事我偏偏又听人说起过,云少主若是肯听,我倒不介意再说一说。”
崔有方刚才被胡不通骂了,知道胡不通下面的话一定对他不利,便叫道:“胡不通,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方才孙大少的事情你恰好遇上,这就够巧的了,你连江弼虎被杀的事也听说了,难道世上真有这样巧合的事?”又向众人道,“大家不要听他胡说,这胡不通就爱胡言乱语,编造是非,毁人清白,谁要是信了他,那才是真的傻到家了。”
胡不通道:“我还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在编造是非,毁人清白?”
崔有方冷笑道:“这不是你的强项吗?”
胡不通哈哈大笑,道:“你这话看似有几分道理,实际没说到点子上,不是我编造是非,这些是非本就存在,我只是将它们公之于众,叫它们去向它们的制造者报复,我呢,就是从中看个乐子,仅此而已。”
柳追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胡不通,你既然知晓那日发生的事,就快些说出来,别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胡不通笑道:“大家的时间不宝贵,你跟颜庄主的时间最宝贵。”
颜映月听他当众这样说,又羞又恼,拿过闭月羞花环,猛地甩出两枚飞刃,直向胡不通那里飞去!
那两枚飞刃交错飞入人群中,跟着便听一人叫道:“哎呦,颜庄主,胡不通惹了你,你伤我做什么?”
这时又听胡不通在别处笑道:“颜庄主,你这闭月羞花环当真是厉害,我走南闯北这些年,还真少见这样的兵器。这兵器什么都好,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就是……打人不怎么准,哈哈……”
颜映月喝道:“胡不通,你再胡说八道,不管你躲到哪里去,本庄主也叫你切身尝一尝我这闭月羞花环的厉害!”
胡不通笑说道:“不敢了,不敢了,颜庄主饶我一命吧。”
云天行怕胡不通玩闹起来没完没了误了事,便又问他有关江弼虎的事。
胡不通道:“其实,这位红衣姑娘说的都是真话,跟我听人家说的基本相同。那日确实是江弼虎带人去一家酒楼讨债,也确实如那掌柜所说,还债的日期还没到,所以他不肯拿钱出来,江弼虎就让手下那帮人开始打砸,然后就有位红衣姑娘手执一条红鞭,把江弼虎给打死了。”
见崔有方阴沉着脸,胡不通笑了笑,又道:“虽然这位姑娘曾是蜃楼的人,但她做的这些事,却比某些自认清高的人还要正当。江弼虎在江湖上声名不响,可能很多人都不知道他这么一号人物,但在江东,那名头可真是不小。坊间流传着一句话,说是‘江东一只虎,乡邻惧如鼠’,说的就是这江弼虎。其人不但有武艺在身,而且倚权仗势,横行乡里,是个不折不扣的地方恶霸,威风得很呢。”
王二狗天真地道:“如果这个什么壁虎真是这样的人,不早被官府捉去了,哪能任他逍遥自在?”
胡不通道:“怕就怕你们眼中的权威做他的靠山,收了他的贿赂,对他的恶行视而不见。唉,这世道可没你眼睛里看得这么干净,脏的都在后面呢。”
崔有方叫道:“胡不通,你编谎好歹也编得像样一点,若江弼虎真是一方恶霸,那为什么当地人不说,却叫你一个外人说了?”
胡不通道:“他们倒是想说,敢吗?”
崔有方道:“怎么不敢?”
胡不通道:“之前有个人去衙门状告江弼虎,你猜结果如何,江弼虎啥事没有,告状那人反成了诬告,被打了一百多棍撵回家了。你以为这事儿到这就完了吗?还没有。那人状告江弼虎的第二天,又出了件人命官司,有人指说那告状的就是凶手,他正趴在家里养伤呢,被差役们从家里拖到衙门,屈打成招,判了个死罪,第二天就在街心斩了,尸体还被挂在城外歪脖子树上晾了十多天。遇上这样的,你敢说?”
崔有方斥道:“纯属胡扯,断没有这样的事!”
胡不通从人群里走出来,就地上盘腿坐下,笑眯眯地盯着崔有方,道:“江弼虎的事儿说完了,该说说你崔有方了。”
崔有方道:“说我什么?”
胡不通道:“你这催债判官的名头着实响亮,我倒是想问一问,你只把一个秤砣挂在人家大门上,人家怎么就心甘情愿地把债给还了,而且还是在期限没到的情况下?”
崔有方把头一扭,道:“我自有我的方法,你不必多问。”
胡不通笑道:“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就帮你说好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句,等我把话说出来,你可就没有退路了。如果你自己坦诚交代,兴许还能有个好结果。”
崔有方指着胡不通大喝道:“胡不通,你别太过分!”
胡不通笑了笑,并不理会,继续说道:“你把秤砣挂在人家大门上以后,江弼虎就会派人去欠债者家里劝说,当然,劝说二字是在对方非常配合的情况下,如何不配合,呵呵,自己想去吧,反正至今为止,门上被挂秤砣还不还债的,基本都不在了。”
崔有方叫道:“胡不通,你血口喷人!”
胡不通道:“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比谁都清楚,何必自欺欺人。”
崔有方道:“我与江弼虎虽有交情,可从来没在利益上有过交涉,只是单纯的朋友。”
“只是单纯的朋友?”胡不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听的笑话。”
崔有方道:“你这些话毫无根据,便拿来污蔑我,可也太过分了吧!”
胡不通道:“我还有更过分呢?”
崔有方道:“什么?”
胡不通道:“我要借刀杀人。”
崔有方道:“杀谁?”
胡不通的目光骤然冷冽,道:“杀你!”
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 同胞兄弟
崔有方听胡不通说要借刀杀人,而且要杀自己,愣了一愣,失笑道:“胡不通,你越说越离谱了,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要借刀杀我?”
胡不通道:“你跟我没仇,跟雷堂主也没仇吗?”
崔有方闻言脸色一变。
雷霸天上前说道:“胡不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不通道:“雷堂主,你们江南霹雳堂有个叫雷厉的出走了是不是?”
雷霸天道:“是又如何?”
胡不通道:“雷堂主可知道他现在在何处?”
雷霸天向吴英雄那边望了一眼,冷声道:“定是被某些无耻之徒使手段给勾去了。”
胡不通笑了笑,道:“雷厉的确是被勾去了,不过不是被无耻之徒,而是被牛头马面。”
“牛头马面?”雷霸天一惊,“你的意思是雷厉死了?”
胡不通道:“不但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雷霸天道:“他是怎么死的?”
胡不通道:“被人拿秤砣活活打死的。”
江湖上用秤砣当兵器的人本就屈指可数,能以秤砣当兵器且在江湖上闯出名头来的就只有崔有方一个。
雷厉会武功,而且还不低,能把他活活打死的人,武功至少不会不在他之下。
崔有方很有嫌疑。
雷霸天猛地转头望向崔有方,目光骤然凌冽!
崔有方被雷霸天怒眼一瞪,不禁打了个寒颤,踉跄退了两步,道:“雷堂主,你可不要听他胡说,我从来没遇见过你们口中这个叫雷厉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打死人,这都是胡不通瞎说的,谁要是信了他的话,那才是真的……真的……”
崔有方本想在真的后面加一个傻字,但见雷霸天怒目相视,终是没敢说出口。
雷霸天又将目光转向胡不通,道:“你口中那个用秤砣打死雷厉的人叫什么名字?”
胡不通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总之不叫崔有方。”
听胡不通的话音似是在说,雷厉就是被崔有方拿秤砣打死的,这时又听他说打死雷厉的不叫崔有方,雷霸天听得有些犯糊涂,还当胡不通又犯了耍人的毛病,拿一双怒眼瞪着他,道:“你在耍我?”
胡不通笑道:“雷堂主真是个急性子,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吗?”
雷霸天道:“你还没说完?”
胡不通道:“当然没有。”
雷霸天道:“你说。”
胡不通道:“拿秤砣打死雷厉的人不叫崔有方,但他有个同胞兄弟却叫崔有方。”
雷霸天又将一双怒目转到了崔有方身上,道:“此话可真?”
“假的!”崔有方辩解道,“我是家中独子,根本没有兄弟姐妹,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哪里又出来个同胞兄弟?胡不通,若我崔有方哪里有得罪过你的地方,还请你当着大家的面说个清楚,何必捏造这些谎言来毁我清白!”
胡不通道:“是我捏造谎言,还是你隐瞒实情?你父亲是个赌徒,原在当地一个姓江的大户人家里做工,因无力偿还赌债,便向江家求助。江家家大业大,自不差那点银两,只是那位江大老爷膝下无子,偏偏你母亲又生了对双胞胎,江大老爷灵机一动,便找你父亲商量,说要收养他的一个孩子,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如果你父亲肯答应,便替他还清赌债。你父亲巴不得这样,当场便答应了,于是就回家抱了一个孩子给江大老爷做养子。”
“自那以后,你们兄弟两个分居两地,直到江大老爷去世以后,你父亲又找到你那同胞兄弟,告诉了他真相。你那同胞兄弟起初还不信,可当见到你后,便确信无疑了。你们兄弟两个虽然分居两地,但性情样貌俱是一般无二,这是做不了假的。”
“那位江大老爷原在京城里当官,退休后便回家乡养老,连当地的官老爷都是他的后辈门生,江家势力之大,可见一斑。你那同胞兄弟仗着家势大,收罗了一帮泼皮无赖,常做那些欺压乡民的霸道行径。你也得他之利,成就了这催债判官的名号。我说的不错吧,崔有方!”
崔有方闻言面露惊骇之色,死死盯住胡不通,心内寻思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这不可能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不在了,按说没人知道才对,他是从哪里听来的?实在奇怪。”
雷霸天向胡不通,道:“听你的意思,崔有方那位同胞兄弟难道就是江弼虎?”
胡不通点了点头,道:“雷堂主猜得不错,他的同胞兄弟正是江弼虎。如果他们两个只是朋友,也许并不值得崔有方不远千里,冒着大的风险来为他报仇。但若是同胞兄弟的话,那就另说了。”又道,“他杀了雷厉,雷堂主不找他报仇吗?”
雷霸天死死盯着崔有方,心内暗想:“雷厉是雷家一手栽培出来的,他出走江南霹雳堂,就等同于背叛了雷家,能落得这么个结果,也他是咎由自取,也怪不得谁。我之前还怕他泄露雷家机密,这般死了,倒省去我一桩心头事。按说我还应该感谢江弼虎,替我除去一患,既然他身已死,我又何必再为难他的同胞兄弟。”口里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杀死雷厉的是江弼虎,既然他已被人杀死,这笔账就此了结了吧。”说完便往回走。
胡不通道:“雷堂主请留步,我还没有说完。”
雷霸天停住脚步,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胡不通道:“不管怎么说,雷厉也曾是江南霹雳堂的人,他被人拿秤砣活活打死,雷堂主却不为他报仇,这是什么道理?”
雷霸天道:“江弼虎既已身死,这仇就算是报了。”
胡不通道:“可如果江弼虎没死呢?”
雷霸天又回过身来盯着胡不通,道:“胡不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你还说江弼虎被这妖女活活打死了,怎么这会子又说他没死,你到底想干什么?”
胡不通道:“我之前已说过了,他们兄弟两个的样貌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崔有方和江弼虎就像两副皮囊,他们兄弟两个可以互穿,有时候崔有方会扮成江弼虎,有时候江弼虎也会扮成崔有方,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确定那日被打死的一定就是江弼虎呢?”
红漪一惊,道:“阁下的意思是,那日我打死的不是江弼虎,而是真正的催债判官崔有方?”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奇耻大辱
胡不通道:“姑娘不必吃惊,崔有方江弼虎沆瀣一气,不知害了多少无辜性命,不论你打死谁,都是为民除害,不需介怀。至于眼前这个到底是崔有方还是江弼虎,我也不太敢确定,不过,我听说江弼虎屁股上有颗黑痣,要想辩他真身,只需叫他当众把裤子脱下来,让大家瞧一瞧便是。”
崔有方听胡不通叫他当众脱裤子,又羞又急,指着骂道:“胡不通,你个王八蛋!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又向众人道,“诸位,我崔有方向来都是独生子,没有同胞兄弟,这些都是他胡诌出来害我的,大家不要信他!”
柳追风看热闹不嫌事大,向崔有方笑道:“虽然胡不通很喜欢耍弄人,但我看他这次说得有模有样,不像是在胡说。这样好了,崔兄你把裤子脱下来,叫我们大家瞧个明白,如果屁股上真有颗黑痣,那他说的就是真的。如果没有,那他就是在胡说,也不需崔兄动手,我柳追风替你打他一顿,给你出气,如何?”
崔有方不理柳追风,转身想走掉,却被雷霸天先给截住了,道:“事情还没弄明白,你就想走,看来胡不通所说,并非都是妄言。”
崔有方怕雷霸天暴起伤人,先退到远处,才道:“雷堂主,你莫要多想,我离开只因这胡不通污蔑我,非是我心虚想躲。一,我是崔有方,不是江弼虎;二,我跟江南霹雳堂没仇,更不认识雷厉,犯不着去害他性命,给自己惹一身麻烦,还望雷堂主明察。”
见雷霸天冷着一张脸,崔有方又道:“方才胡不通自己都说了,想要借刀杀人,雷堂主若在此间杀了我,可是中了他的计了。”
胡不通道:“我是想借刀杀人不假,可你杀了雷厉也是事实,雷堂主杀你,为自己人报仇,天经地义,合情合理。”
崔有方辩解道:“你自己都说了无法确定我是崔有方还是江弼虎,却又说我杀了雷厉,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胡不通道:“哪里自相矛盾了?你不肯脱裤子,不就是怕大家看到你屁股上的黑痣,确认你是江弼虎的事实吗?”
崔有方急道:“你胡说,江弼虎屁股上根本没有黑痣,这都是你捏造出来的谎言!”
胡不通笑道:“你自称是崔有方,你怎么知道江弼虎屁股上没有黑痣,难不成你看过?哎呦,这……这是什么情况?虽说你们是同胞兄弟,但相认后也都老大不小了,看对方的屁股,这……哎呦,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崔有方见众人望向自己的表情十分奇怪,自己一张脸也涨得通红,大叫一声,抡转秤砣,直向胡不通打去!
胡不通从地上跳了起来,叫道:“江弼虎杀人啦,快来救人呀。”
柳追风一笑,身影一晃,已将崔有方截住,笑道:“崔兄,麻烦你把裤子脱下来,让大家瞧个明白。”
崔有方向来是个要面子的,要他当众脱裤子给大家看,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气呼呼地说道:“柳大当家信他这疯话?”
柳追风道:“信不信还要等崔兄你把裤子脱下来后才能确定。”
崔有方错过柳追风,死死盯住柳追风后面嬉皮笑脸的胡不通,叫道:“姓胡的,你算计我,我给你记下了,咱们走着瞧吧。”将秤砣收住,转身便走。
刚要进入人群离开,吴英雄又将去路给截住了,道:“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崔有方竖眉道:“吴副门主,这是干什么?你们门主夫人杀了我朋友,我已决定不追究了,还请你让开,不要挡我去路。”
吴英雄冷声道:“雷堂主一直以为是我们云门收留了雷厉,还为此冷嘲热讽,说了我好些不是,我可是冤枉得很呢。既然雷厉的死跟你有关,你今日不把话说清楚,休想离开这里!”
崔有方知道吴英雄的性子,不比雷霸天柳追风好惹多少,想起云天行是个好说话,便向云天行说道:“云少主,这是你的意思吗?”
云天行道:“雷堂主怪我们云门收留了雷厉,我作为一门之主,自有替云门和江南霹雳堂化解嫌怨的职责,希望崔大哥能如实说明实情,不要让大家为难。”
崔有方见云天行也是这个意思,知道今日不把事情说清楚,必是走不掉的,心内又想:“真是可恶!本来还想借此机会为我那兄弟报仇,不想连我自己也陷进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如果承认我就是江弼虎,雷霸天为了江南霹雳堂的脸面,必定不会放过我;可要是不承认,他们就要逼我当众脱裤子认痣,这可比杀了我还难受。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不远千里来趟这浑水。”
其实,胡不通说得不错,真正的“催债判官”早已被红漪打死了,眼前这位确实就是江弼虎。
江弼虎的名字里带着一个虎字,现在他也真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他的屁股上并没有黑痣,胡不通这么说,不过是想逼他自认身份,崔有方也知道胡不通的用意,可却无法辩驳,真正是被逼到了一个进退不能的境地。
江弼虎仔细斟酌了一番,觉得宽衣解带验明真身,还算是个相对比较可行的法子,毕竟还能留下一条性命,若承认了自己就是江弼虎,雷霸天必是要杀他的。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苟且活着,总比死了要好。”
江弼虎咬牙下了决定,只得道:“既然大家都不信我的话,那我只好就此处验明正身了。”双手拉住腰带,环视众人,见场内数千人都在望着自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却如何下得去手?
一众年轻女子见江弼虎做出解带之态,早都把目光转开了,要么就低下头,要么干脆直接闭上眼睛,只有那些年纪相对较大,或是存了异想的女子仍目不转睛地看着。
柳追风笑道:“崔兄,既然你已下了决定,还犹豫什么呢?”
江弼虎斜了胡不通一眼,心中暗道:“胡不通,你好毒!这笔账我给你记下了,他日必杀你在此秤砣之下,以报我今日所受奇耻大辱!”
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验明正身
江弼虎不敢承认自己就是江弼虎,所以只能当众验明正身,但在场这么多人,叫他宽衣解带,验证屁股上是否有黑痣,他即便脸皮再厚,也不愿做这种丢脸的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各位,非是我不愿自证身份,只是……当着这么些人的面做这种事,怕是不大雅观。这样好了,诸位可以挑几位见证人,随我到别处去验证吧。”
胡不通叫道:“不成,不成,就得在大家面前验明正身才能服众。你把人带到别处去,多半是要贿赂,叫他们替你隐瞒身份,哼,你这点小伎俩可还瞒不过我。”
江弼虎在心里把胡不通恨得死死的,可又奈何他不得,只得忍气说道:“雷堂主一心要为雷厉报仇,如果我真是江弼虎,雷堂主又岂会接受我的贿赂?胡不通,不知我哪里得罪过你,你一心想置我于死地,自己不敢动手,却想借刀杀人,未免也太卑鄙了!”
胡不通道:“你作恶多端,不知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若叫你走了,可对不起那些被你们兄弟害死的人。今日既然是你自己撞上门来,那就是天意如此,若不治你,有违天理。你若肯就此承认你就是王弼虎,且甘愿以余生赎罪,兴许还能有活命的机会;若再执迷不悟,妄图逃得性命后继续作恶,那可就别怪你胡老爷手下不留情了。”
江弼虎心想:“你说我屁股上有颗黑痣,纯属妄言,今日我便拆穿你的谎言,叫你自吞妄言苦果!”向众人说道,“不知哪位肯随我去验明正身?”
胡不通道:“你一味想去别处验明正身,不会是想趁机溜走吧?”
严霜道:“胡不通,你也别得理不饶人,执意让他当众宽衣,可叫我们飞雪阁的诸位如何是好?让他带人到别处去验证就是,有雷堂主跟随,想来不会出现意外的。”
胡不通哈哈大笑,道:“倒是姓胡的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到严阁主以及飞雪阁的诸位。那就让他到别处去验吧,但必须让雷堂主跟去。”
吴英雄见崔有方来找红漪的麻烦,早就想对付他了,又牵扯上雷厉的案子,更加不能掉以轻心,道:“我也随他同去。”
江弼虎心中暗想:“雷霸天和吴英雄对我都有不小的敌意,若只他二人跟去,万一起了异心,不理我是否有黑痣,先联手将我杀了,再抛到崖下,我岂不是冤枉死?要想个稳妥的法子才好。嗯,有了,云隐门与我没有恩怨,温如玉品性端正,应该不会与他们同流合污。若有他跟去,我性命才有所保障。”向云隐门那边望过去,道,“久闻温少侠大名,崔某想请温少侠一起去做个见证,不知温少侠肯否?”
温如玉正在低头想事情,没有听到江弼虎的话,自然没有回应。
江弼虎见温如玉低头不语,又问道:“温少侠不应,是不肯去吗?”
孟平见温如玉低着头不说话,忙从背后戳了他一指,低声道:“师兄,师兄,崔有方在问你话呢。”
温如玉猛地回过神来,道:“什么?“
孟平笑道:“崔有方想让师兄你跟去看他的屁股呢。”
温如玉听了孟平的话,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本来他倒不介意代大家去做个见证,被孟平这么一说,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又改了主意,不想去了,可崔有方都说到这里了,云隐门若不去个人,也有些说不过去。
温如玉想了想,又将目光移向了李神刀,道:“师叔,玉儿身体不适,不愿劳动,可否请师叔代劳一次?”
李神刀捋须道:“玉儿啊,若是别事,师叔代劳也就代劳了,这种事……师叔怕是不好代劳啊。”
温如玉叹了口气,道:“我身体虽然有恙,移动几步还是能够做到的,只是怕抢了师叔的风头,让师叔那个人传记上少了光辉的一笔,这才提出让师叔代劳。唉,既然师叔不肯去,玉儿自去便了。”说罢,便要向外走。
李神刀一听他提起个人传记,忙将温如玉拉住,道:“玉儿,这事儿……跟我那个人传记有什么关系?”
温如玉道:“师叔有所不知,崔有方被胡不通指认是江弼虎,而江弼虎又杀了江南霹雳堂的雷厉,雷堂主岂会放过他?此次行动将直接关系到崔有方的性命,他在如此危及的关头向我们云隐门求助,若师叔不顾自身喜憎好恶,挺身而出,救人于危难,拯人于困境,岂不是书写传记的绝佳素材?”
李神刀闻言“啊”了一声,道:“玉儿啊,亏你提醒了我,不然错过了这样好的机会,怕是叫我那个人传记失色不少啊。”
温如玉笑道:“正是如此。”
李神刀走入场中,道:“玉儿身体不适,就让老夫代他去走一遭吧。”
江弼虎心想:“李神刀是云隐门的前辈,非是那种胡来的人,有他跟去,自是一样的。”口里说道,“那就请三位随我走一趟吧。”
众人让出一条道来,让四人通过。
有些个好事之徒临时改意,也跟着四人去瞧热闹,江弼虎虽然满心不乐意,但却不好赶人,只得任他们跟着。
过了不一会儿,四人又回到场中,雷霸天阴沉着脸向胡不通说道:“胡不通,还请你给雷某一个解释!”
胡不通道:“解释什么?”
雷霸天道:“你说他是江弼虎,屁股上有颗黑痣,可我们已经看过了,根本无痣,所以他并不是江弼虎,而是真正的崔有方。”
胡不通道:“当真没有黑痣?”
李神刀捋须道:“老夫亲眼看过了,没有黑痣。”
吴英雄也道:“的确没有黑痣。”
胡不通笑了笑,道:“黑痣一说只是我信口胡诌的,我又没看过江弼虎的屁股,他屁股上有没有黑痣,我哪里知道。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叫他当众出个大丑而已,你们几位怎么还真去看人家的屁股,真不害臊。”
雷霸天李神刀吴英雄三人面面相觑,虽然心里有气,但都知道胡不通就是这性子,没事儿就爱耍人玩,也不跟他一般见识。
江弼虎可就没这么洒脱了,平白的被一帮老男人看了屁股,心里滋味必是不好受的。
雷霸天道:“胡不通,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你说雷厉是被江弼虎杀死的,我现在倒是有些怀疑,这话可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