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关系案
“她是在先帝的阴影之下太久了，掉个叶子都害怕。”少帝摇摇头，不过他也没有习惯和妻子儿女分享政事，决定换个话题，“你在做什么？”
“哦，能不能请唐将军把秦家账册送来，什么账册我都要。”青青赶紧说道。
“想找什么？”
“十年前秦大人的官应该也不小吧？我想看看，越国公府有没有给他撒钱，如果我姑祖都收了那么多钱，那么秦大人应该更多，他们在外藩的，最怕的就是朝中无人说话吧？对了，还有前两年要求铲平越国公府的那个御史，看看他是真的出于真心，还是被人蛊惑。”
“有意思！”少帝点点头，他真的没想到这个，但又一凛，“朕也收过越国公府的礼物，还有你娘，她在宫中的花费多有越国公府的影子。”
“那正常，原本她的功用就是这个啊！”青青一点也不在意，孙氏出身越国公府，是越国公府最大的依仗。而少帝是皇太孙，他让越国公帮他上位是有可能的，可是为了越国公府而出卖自己的利益，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是人之常情，她想都不想。
“那你要看什么？”皇后也觉得糊里糊涂的，越国公府作为最后的藩镇，是朝廷心腹大患，脑子再不好的，也知道这是啥子意思了。所以越国公府没事在京中撒钱，这弄不好就是京官们视为正常的收入了。没看越国公府倒了这么久，没一个出来为他们家说话的。
“我其实在找人，找当初越国公派到京中的那些人。应该不可能是世家子，就算是，也得是像我外公那样，被杀了全家与先帝有深仇大恨的。不过十年前，我外公不在京城，位置也不够重要。所以我得找穷苦出身，自己考出来，后来官特别重要的，最好能与军队挂上。还有枢密院有这样的，军中大佬，麻烦也挑个错，查一下。”这是青青才想到的。
“你脑子没坏吧？”皇后真是气极了，才说了，不能影响朝局，现在她还往里冲，“皇上，青青只是……”
“你让她说，给我一个理由。”少帝按住了妻子，看着女儿，他现在摸了一点门了，现在他想知道，她的点在哪。
“如果说杀我的人在军中有人脉，那么您觉得是怎么办到的？”青青轻轻抚了一下自己还不时发痒的伤口。那里已经痊愈了，不过有时还是会痒一下，有一个她看来十分丑陋的红色的小肉瘤，在她白晰的皮肤映衬下，更显狰狞。之前也说了，那是军中的神箭手，用的也不是普通的箭，那么谁能做到？
“所以，朕该多发作几个人才是。”少帝轻轻的敲敲自己额头，就是啊，自己厌恶文官集团，深恨这些人的狡猾阴险。可是他们这些当皇帝的，最防范的，还是那些带兵的。若是越国公府不是有与天下叫板的本钱，他们会那么被动？这并不是多疑，每一个集权的王朝都不会容忍自己的国土之上，还有这么个不交粮、不纳税，朝廷还要每年给他们送军饷，却对那片土地上的任何事都没有发言权的特殊地带。
“主要是难查，也不知道有没办法，只查账，不影响朝中的波动才好。因为我若是老越国公，我收买朝臣做什么？我能相信这些人会帮我说话？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买的是他们的沉默罢了。‘我不求你帮忙，只求你别坏事。’但这样，想找出那个人的可能性就更低了，因为没有没收过我钱的人，谁真谁假，你们自己甄别，弄不好，人没找出来，我们自己就先乱了阵脚，然后呢？等人说我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吗？”青青也觉得挺难的，只能期待的看着少帝，您是政治家，您一定有法子。我反正只是查案子！
“你这么肯定朝中有人是越国公府旧人？”少帝深深的看着女儿，他当然相信女儿，只是，按女儿这种说法，老越国公布局日久，这可能吗？
“这一定的，不然，京中当街杀人，我爹都找不出谁干的？还有醉花荫的杀手集团，我自认我们已经用尽全力了，我甚至还躺在老鴇的床上，去想她的秘密，可是我们一个有用的上线都没挖出来；还有，六个刀斧手在闹市之中，把开封府尹剁成肉泥。这真的是因为铁大人胡乱判案的苦主？什么样的苦主，能用五年时间把自己训得像军人一样，一切行动听指挥，让西门开不得不把案子放进悬案司？”青青越说越小声了，因为最后一个案子，是她自己查的，结果最终还是由她来推翻。
“这有关系吗？”皇后坐下了，她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了，醉花荫的案子她是从宫人那儿当成民间传说听到的。藏身花街柳巷，身怀绝技的高手，被大理寺和开封府一举拿下。结果现在查出案子的青青却说，一点有用的上线都没查出来；还有铁大人，这个扯得上吗？不过，她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她突然想起，醉花荫是在铁大人的任上解决的，然后开封府，大理寺的两位主事儿就完了。这中间……让人不寒而栗起来。
“是啊，当初，我一直觉得这是三个很随机的案子。当街刺杀我就不用说了，因为我从林家出来，可能怕我知道了什么，也可能是因为我把小越迷得不要父母了，不管哪个原由，都是越国公府旧人所为对不？结果也是，抓到了童苏英及其手下，这些人又被人打穿了开封府，不为救人，只为杀人；然后呢？小越的舅舅越辉将军当着我爷爷面自裁了。死前也说，这些事与他无关。”
“嗯，你爷爷选择相信越辉，而朕也是，越辉虽有将军之职，不过并没真的带过兵，他这一支一直以护卫为任的，所以他一直在郊外调|教当初的方轩，功夫还不错，但是让他调兵遣将，差一点。”少帝点头，这个他认可，“但醉花荫起因虽是小越遇刺，不过，归于越国公府旧人，有些牵强。”
第377章 反复推敲的过程
“是，这也是我当初没往块一想的原由。但这一切都是，我们把凶手要杀的人认定为小越的前提下。由此，我们对小越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可是真的查出了小越的身份后，又有了问题了！谁要杀小越？记得吗？上回我也当着您的面问过小越，谁会杀他，他指了您。是啊，除了您，谁没事杀小越？我们之前也讨论过，越国公府案若不是皇家所为，那么，皇家会不会追杀小越？若不是皇家，那是谁？于是案子又回到死胡同了。”
青青无奈的双手一摊，这也是当初案子办不下去的原因，凭着证据找人很难，可是锁定嫌疑人，再找证据证明就很容易，这是她们刑侦的铁律了。当时觉得真的，故事圆不下去了。但是随着案情东一鎯头，西一棒子打开，就像是一千片的拼图，人家随机给碎片，她只能把碎片凭着本能放在它们该在地方，然后不断的调整着位置，看它们最应该待的地方。
“所以你现在是回到了原点，觉得派专业杀手，就是为了那个胖子。”皇后看看青青的白板，上面全是各种线索，有的有关系，有的没关系，所以青青办案子真的不是她比别人聪明，而是她有自己的理论，她在不断的推翻自己。
青青点点头：“当时房间里就胖子和小越，现在我并不能肯定的说，杀手要杀的一定是胖子。但是，我们若是把醉花荫的背后黑手换成越国公府旧人，那么受害人真的就有可能是胖子，这一切一下子就解释得通了。”
“你上面说了，他们还有一个小五被当成叛徒处决了。”少帝也在指向白板上他觉得的漏洞。
“越国公府旧人在京中有自己的联络之所，小五之前就是负责人。每年小越和胖子都会进京扫墓，让小越跟着大相国寺的住持大师读一段时间的书，听听京中的掌故。所以别看小越更想当厨子，书读得也不错。考个状元不成问题！”青青说到小越还是微笑了一下，想想，小越算是被越辉带得挺好的。
“好好说案子，还没考，就让朕点他做状元？好让他娶你！别以为朕不会杀他，弄不好，找个由头，朕就杀了他。”少帝听到小越就来气，什么什么就想娶他女儿，背景还那么复杂。
“说案子呢！”皇后给了少帝一个白眼，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主要是皇后觉得，小越不管合不合适，想弄死他容易得很，用不着当着女儿的面说，“小五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杀手的人找到他，不管用什么套到了小越和胖子的藏身之所，然后杀手杀了胖子，小五应该也觉得对方是要杀小越的，所以当时，小五也在小旅馆里，趁乱时，他还从小越的包里拿走了他母亲的遗物。这些都说明，他当时的胆怯与知情。所以后来童师傅进京后，很快就发现问题，直接处决了小五。我相信小五是不知道收买他背后的人是谁的，因为一个能出卖师兄弟的人，不可能不告诉童师父和越辉原由的。而事后，明显，没人再提小五了。”青青把高升客栈案的那块都展开，解释给帝后听。
“这不是醉花荫与越国公府背后之人有关系的理由！”少帝和皇后对视了一眼，他虽说查案不需要语气，但是要说得通。就算他再相信青青，这个理由无法说服他。
“原本，我也没往上想的。但是，事后撇得太干净了才引来我的怀疑！还是那句话，朝廷做事，有朝廷做事的方法，用不着买通一个杀手集团；那时，我想会不会就是朝臣之中有人希望越国公府没有知情人了，于是查到小五的身份，于是花钱请了醉花荫帮忙。不过呢，我们从醉花荫老鴇处得知，高升客栈案是他们上头直接压下来的，他们并不知道事主是谁。这让我当时隐约的有种感觉，觉得我的方向是不是错了。只是当时并没有更多的证据来证明，我只能放在这儿了。”
青青点了醉花荫向上箭头的红色的问号，上面还有两个红字，‘组织’，青青指了一下那两个字，这是她早就写在这儿的，帝后也是看得熟的。他们也没问，只是安静的等着青青的解释。青青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说道。
“当时我觉得这里的组织挺有意思，一层一层的，兵不知将，将不带兵。后来唐冷说越地朝廷所派的官员，大多不得好死。越国公府已经覆灭了十年，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极端方试来证明他们的存在？可我想到我的姑祖的灭门案，那个案子和越国公府的手法一致，于是我爷爷把两个案子并在一块。若是说，林姑祖是朝廷暗桩，那么先帝不会灭他满门，还特意把子孙们叫到越地去让他们杀。那么我们要不要反推一下，若是越地这十年的大小暗杀案件都是越国公府旧人所为，是不是可以认定，暗杀这种方式，是越国公府一种行为方式，顺我昌，逆我亡？”
“也可以反推，林家和越国公府的案子都与越国公府旧人有关。”少帝听明白了，有时做案是有思路的，若是一个习惯了用这种方式，他们想不到其它的方式。
“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既然他们习惯了这种方式，那么用这种方式赚钱，也能打探消息。醉花荫的老鴇知道所有京中大官的**，然后小越也知道。所以我若是问官场的事，都是问小越的。”青青的声音变低了些，小越不知道家里为什么要教他这些，不过，他听话，越辉让他学，他就是学是了。
“这个大理寺的人没报。”少帝皱了一下眉头，一个老鴇有这么重要的资料，大理寺的人竟然没有报。
“他们没往上查，我也没提示。他们只问了老鸨这些年谁跟他们做过暗杀的生意，不过，若是官员，人家也不会穿着官服去。我也没问过，我只是自己猜的。”青青对少帝假笑了一下，她就不告诉少帝，除了妓院，其实寺庙也是能知道八卦最多的地方。大相国寺的高僧也是知道京中这些大官**最多的一个人。
第378 柳暗花明
“老鸨死了！”少帝愤愤的看着女儿，现在他真的觉得生什么孩子，都是来讨债的。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现在才告诉自己，而且还是顺便说的。
“老鸨必死的，就算她知道的不多，也活不下来。再说，那会我真不知道你是我爹。所以我怎么告诉您呢？”青青一摊手，表示自己冤枉。
“铁大人案呢？为什么你觉得这也与越国公府案有关？”皇后是好人了，忙改变着话题。当然，她也是真的觉得很疑惑。明明是百姓寻求正义，为什么变成了阴谋的暗杀？
“铁大人是在准备进宫时，被人砍杀在闹市之中的。我去看过现场，脚印有点蹩脚，因为是新鞋，我们顺利找到了鞋店，也由此查到了鞋店的短工，牵出有人偷了鞋店库房的鞋子。因为这些，所以我们当时就以为是贫困的苦主，一心为了报仇。后来听说铁大人是酷吏，也就没多想了。现在再想想，其实还是破绽百出。我太自以为是了。”青青有点难过的闭上眼，轻轻的敲着桌子，她甚至感觉到一个黑影在嘲笑她的愚蠢。
“好了，你又不是神，这些案子，都是你破的，你比西门开那蠢货不知道强哪去了。”少帝忙安慰起女儿来，他都不觉得女儿办错了案子，“朕觉得你上面的解释很说得过去啊，没钱才要打临工，因为没钱，才会偷几双鞋子又有什么问题？”
“对啊，我听着也觉得没错啊？”皇后觉得自己也是越听越糊涂，为什么女儿说她办错了？
“为什么杀人之前要偷鞋？真的穷的连鞋子都买不起了？能去鞋店打工，其它人应该也可以去别的小店打工，一人买双合脚的鞋子，应该不难。为什么要偷六双，完全不合脚的鞋子出来。杀铁大人的时机很有意思，我和小越那时定亲准备成亲了，铁大人却在那时叫来了西门老大人，刚刚我才想到，其实，穿不合脚的鞋子，其实是可以掩盖住他们很多有用指标的。”青青把高升客栈案收拢，让白板恢复原样。
铁大人被杀案并不在白板之上，而是在她自己记录的案卷里。她也是今天才想到要并案的。她的卷宗里有画当初的十二只鞋印的布局，上面还用朱砂点的血液分布。她凝视了一下，想想又剪了同样的十二只脚印，摆在房间的空地上，这与她刚给少帝他们看的图摆法一致的。
少帝和皇后对着之前的原图点了一下头，但不知道青青想表达什么意思。
青青看他们点了头，小心的调整了一下脚印的方向。同样的位置，但是只要把脚印方向微调，就能显出一个十分规律的六角型来，用胶把这些脚印贴好。然后，她从自己的箱子里找出一个猪尿泡，灌入加了墨汁的清水，她站在小凳子上，试了一下距离，把那个尿泡重重的砸向了六个脚印的中心点。地上一片黑汁，并飞溅四方。青青再撕了那些脚印，用布擦了脚印后的地方，地上就呈现一个黑色六角的放射性图案，与青青在卷宗上显得图案完全一致。
“太规矩了！”皇后都看明白了，墨汁代表血渍，从血溅的痕迹上看，六人站的位置与铁大人的距离是一致的，铁大人是圆心的正中央，所以无论谁砍，大家溅到的血也是一样多，从他们站的缝隙上看，六个人呈方位站好，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是一致的。这是需要长久的训练，做到真正的心意相通的
“对吧？我当时找了开封府配合得最好的六个衙役，一个拿了一只斧子去砍了一个装了墨袋的假人，我们当时假定铁大人坐在轿子里不会动，来人跳下来掀了轿顶，然后砍死了铁大人，因为功夫太差，他们连轿子都没打开；后来西门开也在大理寺找了六位高手做实验，比我们的结果好，但是想做到这种和谐划一，却差得极远。这样，我却还是没有多想，还是以为，他们应该很多人，一直在研究着复仇，加紧了练习，于是一击即中了。真是太愚蠢了！”青青拿着自己的额头轻轻磕着桌子，她刚刚泡在澡盆里时，都想闷死自己算了，太蠢了。
“头撞破了，嫁不出去了。”皇后忙伸手把她拉回了，看看她的额头还好，想想，“所以从三个案子来看，其实就高升的案子做得最差，让你当场抓了人，连夜都没过？其它两个，其实，你都找不到人？”
“对，杀手们的功夫都还不错，不过没组织纪律性，所以醉花荫很快就被我挖了出来，但是，再往深，就没法了。这从侧边也看得出，上头对醉花荫根本没放在心上，他们只是在利用这个组织聚敛财富和收集信息罢了。朝廷毁就毁了，他们还可以再建一个起来。”青青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所以，铁大人和郭大人并不是背后的人的报复，那铁大人为什么死？”皇后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是才想到这个，所以，铁大人的生平我们要重新查。”青青觉得自己又不是神，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十年前，铁和郭都在京城在刑部历练，也是当初越国公府的主要调查人。”少帝合上了卷宗，给了女儿一个白眼。
“那就是说，他们其实也查出了什么，然后现在被灭口了。”皇后有点激动了，但是转向了青青，“你觉得呢？”
“郭大人之死，更像是我的做法，做得明明白白，让他死得不冤枉；而那天，铁大人是准备进宫的路上，被杀的。那天他为什么进宫，听说是您的召见？”青青看向了少帝。
少帝摇摇头：“他递了折子，说有重要的事禀告，我那天有事，让他先回去等宣。等我想起来了，再叫人召见，结果路上就死了。”
“所以我喜欢查案子，真的，查案子总能带给我惊喜。”青青笑了，她现在真的觉得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第379章 善良的西门开
“这孩子总说没头没脑的话，不过听你这么说了半天好像真的挺好玩的。”皇后知道青青又想到了什么，不过看她说完了又闭嘴了。她也知道，有些事，她没弄清楚，她不会说的，忙起身，也拉起了少帝，“好了，臣妾听了一夜的案子，真的头都晕了，皇上陪臣妾出去走走可好。”
“你是有父皇的，有事要告诉父皇。”少帝还是点点青青的额头，有些不情愿的起身，还是跟着皇后一块出去了。
青青送两人出去后，自己盯着铁家的案子，好一会儿，总算连在一块了。铁夫人已经回了原籍，他们要重返朝堂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以铁夫人的睿智，想来，她不会把子孙的小命放在这儿；西门直知道吗？从他的表现是知道一点的，不过他能活到今天，说实话是，他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郭大人也已经死了，他知道吗？郭家逼迫乔家时间点可是跟铁大人案重合的。当时做法事的铁夫人，还想着要不要帮着他们说合一下。所以想想看，若是了解乔爷的人，一定知道乔家从来不会认那个怂的，所以那时，弄不好人家等着就是乔家的出手。
把铁家案子，放到白板之上，现在再看，细节还是太少了。青青摇摇头，若是这样牵扯下去，会不会引来更大的案子，一个并没有经自己手的案子？
第二天，青青出宫了，她找的是西门开，从悬案司里调出了铁家的所有案卷，再回到了乔家，总不能把这些人带进宫吧？
乔家的东厅，乔大勇在青青的屋里也放了一块白板，总觉得她会回来的，现在果然又用上了，不过看到唐冷和西门开，乔大勇表示自己其实不怎么想看到他们。
小越和安安却都不在，他们一块去铺子了。现在店里的生意也上了轨道，早上他会去看看，然后定一下主推的菜品，中午时就回来，安安最近也没事，他喜欢厨房，于是就跟上了。大家也挺放心小越的，觉得他不会给安安乱吃。也就由着他了。
大皇子倒是看到他们很开心，乖乖的坐在边上等着旁听。青青也不拦着，按着昨天想到的，把白板铺满了。
“妹妹，你怎么想到查这个？”纯王看青青把鞋子的问题提出来，还有他们之前的实验结果，但提出另一个完全相反的结论时，纯王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不好，为什么他完全听不懂？他决定还是问问起因吧！
“这个当初我勘察的现场！”青青对自己的亲大哥还真不好意思反驳，轻轻的说道。转头看向了西门开，“你怎么想，你的案子，我有什么遗漏吗？”
“没有，不过，为什么你换了方向？”西门开眼睛微眯，看着青青。青青一早坐着她的车驾出宫，为的竟然就是这个案子？而这个案子，青青除了勘察现场，还真的对这个案子没多大的兴趣，现在突然全部推翻了之前的想法，他也觉得很难啊。
“那么，你觉得我这个思路有问题吗？”青青看着西门开。
“我查到那个伙计了，他就是铁大人冤案的苦主。”西门开想了一下，还是平静的说道。
“人呢？”青青一喜，目光炯炯。
“我放了！”西门开说得很平静。
“所以，你放到悬案司，你觉得自己已经破案了，但是你不愿意抓那些人，于是你放了他们？”青青放下笔，瞪着西门开。
西门开没说话，但是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唐冷也回头看了一眼西门开，没说话。
纯王两边看看：“你们在说什么？”
“地址，唐将军，麻烦派人去找找看。”青青已经无力吐槽了。
“妹妹。”纯王叫了一声青青。
“西门大人觉得铁大人该死，于是把凶手放了。”青青对纯王笑了一下。
“我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不能抓他们。”西门开瞪着青青。
“你是捕快，不对，你现在不是，记住你的身份，有罪无罪不是你说了算的，得由堂上审过之后再说。”青青抿起了嘴，面色铁青。
“堂上也是由着我们的证据来审，如何判也是律法。而我五岁就会背律法了！”西门开傲然说道，此时的他，终于有点西门家继承人的态度了。
“现在，我觉得你真的还需要再历练了。”青青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姐，你看我瘦了没？”安安跑了进来，一下子扑到青青的身边，抱住了青青的大腿。
“我们昨天中午一起吃的午餐。”青青想了一下，低头看看安安，有点疑惑。
“他今天自己走着去的饭馆，再走回来的，所以他觉得自己瘦了。”小越进来，看着安安提了他的耳朵一下，“走了，我们给姐姐做点吃的。”
“不要，我要听案子。”安安看到白板了，忙爬到纯王边上的木椅上，“大哥，他们在说啥。”
“铁大人案子，西门大人觉得犯人很可怜，于是把犯人放了，然后把案子交了悬案司。”纯王很善于总结。
“哦哦，我姐骂人没？”安安忙靠着纯王，急急的问道。
“没有，你姐会骂人？”纯王想想，这位妹妹好像没怎么骂过人，不过没骂人把他们四兄弟弄成这样，现在想想，骂与不骂好像都是问题啊！
“不骂比骂更糟，表示孺子不可教。西门大人，你完了。”安安点点头。
小越轻轻拍了他一下，自己还是准备出去。
“小越，铁大人十年前在哪？”青青忙叫住了小越。
“刑部郎官，在越国公府案后外放……”小越顺口说道，但是很快抬头看着青青，“铁大人和郭大人十年前号称‘刑部双璧’，最出色的后起之秀。越国公府灭门案，刑部派出的就是铁大人和郭大人。”
“铁大人最擅长什么？”青青想想看，再问道。
“郭大人最会审讯，他最是洞查人心，无论什么样的犯人，在他那儿都能问出真相；铁大人和你一样，最擅查探现场。当然，他不需要证据，你更重要的搜证，而他是搜人，他能从现场里找到蛛丝马迹，然后咬住凶手不放，最早时，江湖上叫他‘疯狗’。”小越心里是有一部百官手札的。
第380章 我只是不想负责
“你确定？”西门开抬头看着小越。
“我所知的就是这样，不过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小越耸了一下肩，表示自己才不负这个责呢！转向了青青，“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青青笑了，仰头想了半天，看向一直在边上的乔大勇，“爹，你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爹就想吃什么？”乔大勇忙说道，他刚刚一直坐在后头，他就是来看女儿的，他觉得好些日子没见女儿，他得好好看看。
“大伯喜欢吃红烧肉。”安安忙跟小越说道，“我喜欢红曲肉，红烧肉也可以。”
“那就做红烧肉好了，红烧兔肉好了，很瘦，你就可以吃。”小越忙说道。
“那得多难吃啊！”安安叹息了一声，无力靠着纯王。
“那把兔子肉烤一下，蜜烤的，安安会喜欢吃。”青青笑了。
“那我烧个爹喜欢的红烧肉，再烤个兔肉，给你做点什么呢？烧个虾仁豆腐好了，你喜欢木耳，用来配饭最好不过了。”小越点头，忙下去了。
“虾仁豆腐我觉得也可以。”安安点头，看着纯王，“你觉得呢？”
“我都可以，小越做的都不错。”纯王倒是没觉得小越没问自己想吃什么而生气，反正他在乔家待着已经不把自己当成王爷了。
“还抓人吗？”唐冷看看这家人热情的去讨论菜单了，好像一下子都忘记了案子一般。
“抓不到的，我这么傻，都不会在原处等着，所以西门大人放了那么久，一定早就离开京城了。”安安就算只听了一个皮毛，也耽误他的好脑子。主要是，中午有肉吃，他有动力能多思考一下了。
“爹，还是让崔叔他们去查吧？把跟那个小伙计联系过的人全找出来，看看他每天的行动轨迹，看看还能不能找出点什么痕迹吧？”青青这时还是更相信开封府的人。
乔大勇点头，看向了西门开，西门开说了一个地址，乔大勇就出去了。
西门开现在觉得全身都没力气了，他跟随了铁大人五年，但是因为青青太能干了，于是铁大人很少过问案子的事，那时他是觉得铁大人是觉得自己不懂，于是才不管的。但是现在看看，铁大人不问是因为太懂了，他既然可以不管，为什么要冲在前头？对于自己专业的领域，一般人都会有超强的自信心的。若是这样，铁大人也许真是酷吏，但一定不会制造冤案。那么，大理寺的那些案卷是谁给自己的？
“小越跟铁大人又不熟，也许不是真的。”唐冷对自己的朋友还是同病相怜的，刚刚青青和小越又秀了一把恩爱，真的亮瞎了他的眼。
青青看看安安想起了什么，从袖子里拿那串珠子出来，递给了安安，“皇上给你的分红，赵公公帮你选的。”
安安忙瞪圆了眼睛，双手接过，晃着脑袋：“大叔和赵爷爷真是太好了，大哥看到没，我有跟赵爷爷说，我喜欢又大又圆的珠子，赵爷爷真是太懂我心了。”
纯王看看那珠子，眨了一下眼睛，看看青青，“父皇也没说赏什么什么给我？”
“别说你了，我都没有。”青青双手一摊，指了一边放着的琴，“那琴是给小越的，说这样，我就不用做两把琴了，因为他要独一无二。”
纯王歪着头想想，他脑子没那么快。
“意思是，小侄女将来有两块肉，准备给你一块，再给她心上人一块。然后你另外赏了那人一块，这样，小侄女的两块肉就都是你的了。”安安理解，忙给纯王解释了一下。
纯王恍然，但是马上又摇头，“那我还是亏啊！”
“那你肯分给那个臭小子肉？我都不能忍呢！”安安想想说道。
“我不能把那小子杀了？我是王爷呢！”纯王忙说道。
“也可以，你只要不怕小侄女说，爹，我恨你，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安安摇头，“我去年验过一个尸，女孩因为这个跳河了，那老爹哭得啊……”
青青就看着这一大一小聊着天，她觉得头皮有点麻，现在她觉得还是让纯王快点离开乔家吧，这么下去，两个人的智商一块往地底下掉了。转向了唐冷，“唐大人，我要你们昨天搜到的账册。”
“行！”唐冷点头，拎起了西门开，“属下就带着西门大人一块去。门外会有人守着，午餐后，属下来接殿下。”
“好，谢谢！”青青对唐冷点了一下头。
唐冷拎着西门开准备出去了，青青想想还是叫住了西门开，想想：“对执法者来说，很多时候会很痛苦。世上的案子并不是真的永远的公平正义，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有个痛苦的父亲，因为相信律法，把强暴自己女儿的坏蛋送到衙门，可是因为状师的巧舌如簧，于是，那个坏蛋无罪释放了。愤怒的父亲去把那个坏蛋杀死了！然后平静的等待着法律的制裁。若是你看到这样的父亲，是不是也要放了他，认为他是对的？”
“不是吗？”
“不，我认为那个父亲没有错。但是，我说但是，万一那个犯人真的是冤枉的呢？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性呢？这也是这些年，我追求证据的原由，一切只能靠证据说话。错一点都不成，哪怕一点说不通，我都不敢认为这个案子没有错。有时眼睛看到的都不见得是真的情况下，我们凭什么判定谁有罪、谁没罪。更不要说一个愤怒的父亲了！万一他杀错了人怎么办？那么，他不但要面对女儿的痛苦，还要面对自己造成另一个家庭悲剧的自责。”青青轻轻叹息了一声。
“我以为你会说，若是私刑盛行，以暴制暴，将会天下大乱。”西门开苦笑了一下。
“这些你比我懂，我只是个平凡的小女子，我只是害怕自己会睡不着。仅此而已！”青青摇摇头，“所以我把责任推给判案的大人，交给天下人。我只负责把这个人抓回来！若是这回证据不足，我就盯死你，只要你敢动，我就再抓你一次。一直抓到你没力气再犯恶，或者再犯次大的，我一次弄死你为止。”
“就像你对张家！可是你的丫环还是死了。”西门开盯着青青。
第381章 从家查起
“我们走了。”唐冷捂住了西门开的嘴，对着青青假笑了一下。
“记得我要的账册。”青青也不介意，摇摇头。
唐冷拉着西门开飞快的走了，安安回头看看他们的背影，再回身跟纯王说道，“西门大人这是不是就是大叔说的恼羞成怒？”
“必须的，你真的脑子不错呢！要不要我教你读书。”纯王忙说道。
“可是你脑子不成啊？真的，有时我有点担心小侄女呢！”安安捧着纯王的脸，痛心的说道。
纯王把安安一下子翻倒，对着他的屁股狠打了几下，光着小屁股，打起来还挺响的。青青摇摇头，自己提着裙子去厨房了，安安这么说话，实在是该打啊。
小越在厨房里做着准备，厨师也在，看到青青进来，自己点头，拿了簸箕和菜出去了。
小越顺手把手里的桃切了一块喂给了青青，自己又飞快的切了起来。
“做什么？”
“桃子做的酥皮点心，我想用桃子肉做馅，你一定喜欢吃的。”
“这个不是生吃吗？”青青刚刚觉得也很好吃啊。
“不能放，现在趁便宜，我做了些桃子酱、还有果脯。这个对你的身体很好，可惜就只有这一段时间才有。”小越又快快的剥了一个桃，一切两半，然后把两瓣桃放在盘子里又切成四瓣，再递给了青青。
“可以做成糖水桃，不过现在糖挺贵的，做了，现在保存技术也不成，也不见得能放很久。所以古人说，‘不时不食’其实也是对的。至少每年会有期待，会觉得好好吃。”青青笑着端着盘子慢慢的吃，边轻轻的笑着。
“真是，应该说，这会吃桃，过些日子就能吃石榴，再过些日子，就有别的好吃的。我就准备十月时，再多准备些水果，看看有没什么法子让你冬天时就不用只吃橙子了。”小越笑了一下，开始做馅了。
青青就那么看着小越，想想，“不想问我点什么？”
“什么？”小越顿了一下。
“我们这么查下去，你会不会心疼？”青青小心的看着小越。
“其实之前，我也不知道我要什么。”小越调了馅，开始揉面了，手法还是跟以前一样，干净利落，“我不知道真相对我来说，代表了什么。现在舅舅死了、师父、小九他们都死了，我才明白，我必须要知道真相，我必须要问问，为什么？不管那个人是谁，我都要让他给我一个解释。所以你放心查吧！”
“我可不会像西门大人那样，抓到人再放了。我做不到的！”青青看着小越，小脸绷得紧紧的。
“真是的，当然不能放，死了这么多人，你若放了，我都不能答应。”小越回头瞪了青青一眼，回头笑了，“我现在最亲的人就是你，再就是乔家人。只要你们都没事，我就啥也不担心了。”
青青笑了，自己慢慢的吃着桃，看着小越麻利的做着饼，看着应该有点像老婆饼的做法，不过里面的馅是桃肉做的，应该会很好吃。两人也不用说什么，一个人做，一个人在边上看着，不时的帮点手，顺便尝味。
小汪氏和小何氏回来看到了青青，忙过来，小何氏忙说道：“怎么回来不说一声，我好让我娘给你包饺子啊！”
“真是的，小越哥会做一桌姐姐喜欢吃的菜的。”安安晃了过来，看样子，他又去跟小郡主玩去了，显然，纯王和安安的感情越来越好了。
“你怎么又去看蕊儿，你有没洗手换衣服？”小何氏忙瞪着儿子。
“真是，我又没回衙门，换什么衣服，我又不碰她，用得着洗手吗？我远远的看的。”安安跟老娘对吼了。
“安安脾气见长啊？”青青小声问着小越。
“他现在不让吃东西，是这样的。”小越小声说道。
“你脖子上是什么？”小何氏瞪着安安脖子上挂的一串大珠子。
小汪氏忙回头看青青，早上还没有的，纯王他们住了这么久，也不会这么给他。自然是青青干的了。
“皇上给的，说他喜欢。”青青忙解释了一下。
“嗯，姐，其实你可以告诉皇上，我还喜欢银票。”安安忙伸头说道。
“皇上说，他也喜欢，若你有，可以给他点。”青青把少帝的话忙转给了安安。
“没有，我最近好穷，私房钱都被我娘搜走了，唉！”安安又觉得自己快活不下去了，一脸的伤心、难过。
“老娘给你存着。”小何瞪了他一眼，回头对不青青说道，“你别听他的，把钱乱放，弄不好自己都忘记放了哪了，让老鼠咬了怎么办！你说对不？”
“您说的对。”青青立刻正色的说道。
“姐，你真的太不像话了。”安安瞪着青青，他忘记啥也不会忘记自己藏钱的地方好不。
“你总不能让我回不来了吧？”青青瞪了他一眼。
“回来做啥，万一我混不下去了，也能投奔你啊！”安安腆着肚子，给她打着眼色。
青青笑了，觉得安安真的挺聪明的，风险分担，她转向了小汪氏，“母亲和二婶这是去哪了？”
“嗯，我父亲被启用了，你二婶陪我回去帮帮收拾了一下。”小汪氏忙说道。
青青想想，太常也是九卿之一，算是很重要的文官位置了，想想，“新外公十年前在京城吗？”
“十年前？”小汪氏怔了一下，想想，“在，父亲当初入翰林院三年之后，倒是在陇西干过三年，然后就一直在京中为官了。”
“太常汪氏十九岁就考中了进士科，入翰林院三年考评甲等入陇西费县，三年使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回京时，还被送了万民伞，以求汪大人留下。回京后重入翰林院，后历经五部，在五年前刚升到太常时，父母去世相继去世，因是独子，丁忧在京守孝。”小越想想，轻轻的说道。
“有点太顺利了。”青青想想，回头看着小越，这个人背了一肚子的百官手则，总不会只背好的，不背坏的吧？
第382章 不好吃
“怎么回来了。”老爷子看到青青也笑了，习惯了见她，哪天不见，都觉得缺了点什么一样。这会子看到她，还挺高兴的。
“昨天想了些事，才儿问了下西门大人。”青青对着老爷子行了一礼，“您当初竟然没告诉孙女，铁大人曾被称为刑部双璧？”
“不过人抬人高，这两人都志大才疏，有点自以为是。”老爷子笑了一下，接了姹紫双上敬上的热帕子，擦了一下脸和手，轻轻的摇摇头，一脸的不屑。
“不过，您觉得铁大人会制造冤案吗？”青青又多了一丝的不确定，现在查个案子真难啊！真的有一百个可能性，每一个可能性，都可能推翻之前的所有。
“谁都会，我查的案子，也不敢能说一次能抓到对的人。铁大人有些刚愎自用，身边若没人能劝的话，只怕难说得很。”老爷子动动脖子，看东厅放着白板，又起身，进去看了起来。他不用青青解释，自己眯着眼看着，背着手，目光清冷。
青青也不说话，只是站在老爷子的背后，安静的等待着。
小越一道道的菜端出来，看老爷子进了东厅，看看满桌的菜，再看看老爷子，轻轻用腿碰了一下安安，示意让他去叫。安安昂头，非常坚定的摇了头，开什么玩笑，他也怕老太爷好不。
小汪氏现在有点忧心了，青青莫名的问自己的父亲，还问小越父亲的生平，那表情真的让人不得不多想，扯着乔大勇。不过大家都在，乔大勇只是对他摇了一下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老爷子终于看完了，回头看着青青，“就凭脚印。”
“应该说，我先想到配合，才想到鞋印有点问题。”青青纠正了一下，忙说道。
“还是有点想当然了。”老爷子背着手出来。
安安忙上前：“爷爷吃饭了。”
“吃吧！”老爷子看看小胖子摇摇头，现在家里是大圆桌了，也不分上下左右，不过老爷子是讲究人，让纯王夫妇坐在背墙面门的上首，他坐在侧边，青青还是和小越坐在背对门的地方，中间还是小安安。
晚樱等老爷子他们都开了筷子，才拿了一个盘子出来，里头有配好了菜，放在安安的面前小桌板上，青青看了一眼，除了量少点，倒是有荤有素，挺不错的。不过看看安安那小脸，亲了他一下，“你吃得慢一点，自己心里数数，自己在嘴里要嚼“至少三十下，嚼到饭菜不成形了，再吞。”
“为什么？”这回问话的纯王，他夹了一块红烧肉正准备吃的，结果竟然，说要嚼三十下，他们不都只嚼三、五下，然后胡乱吞下。
“因为用嘴代替胃先把食物磨碎，用唾液里的酶分解，等到了肠胃之中，就能快速的通过，减少吸收，就会慢慢的瘦下来。你们看，还有‘细嚼慢咽’的成语，代表了古代先人们也知道这个道理，对不。”青青也夹了一块肉给父亲，自己夹了一块豆腐，嚼给安安看。
“会不好吃。”安安刚刚已经试过了，包了一大口，使劲嚼着，不过嚼到十五下时，嘴里的饭就不剩下什么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滑进去了。
“慢慢试，一次小口的一点，专心一点，你是想多吃一块肉呢？还是想少嚼一下呢？”青青给安安添了一块烤兔肉放在他的盘子里。
“所以我只要慢慢的嚼，就能多吃一点？”安安眼睛一亮。
“嗯！”青青笑了，“你真聪明啊！”
“嗯！那是自然的。”安安得到了鼓励，自己得意的笑着，不过，他开始小口吃了，把饭和菜包一小口，慢慢的在嘴里嚼着，认真的吃起来。
“妹妹，真的不好吃！”纯王自己试了一下，又跟青青说道。
“其实我们吃东西都是为了活着，因为这些吃的里面有各种的养份，就像人说，以形补形，五色入五脏之类的。这就是告诉我们什么东西都是吃，都能保证我们身体所需之养份的。不过，我们活着总不能只为了活着，于是有了厨子。不断为了让能吃的，变为好吃的。不过之前大家都不好吃的时候，于是大家就每样都吃。现在有的好吃，有的不好吃，于是就有了像安安和我这样长得奇形怪状的，还有严重的，影响其实挺复杂的。多嚼其实也就是让所有东西变平均了，反正都不好吃，就都吃了吧！”青青耸肩。
“嗯，那你先吃块肉。”小何氏立刻把红烧肉的砂锅转到她的面前。
青青看看安安，又看看乔大勇，自己夹了一块掉落在边上的瘦肉放进了嘴里，对小越点头，“好吃！”
“我会记得做得难吃一点。”小越也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嗯，这是好办法。”安安好容易嚼了三十下，然后把浆子一样的东西吞下去，苦着脸说道。真的这么吃都不知道吃的是啥了。
“你试试吃一口饭，里面什么都不加，慢慢的嚼，就会有米饭的甜味。”青青瞪了小越一下，忙笑着对安安说道。
安安还是听话的，忙自己试了一下，只嚼到七八下，饭的甜味就出来了，不过他还是坚持的嚼了三十下吞下后点头，“真的呢！为什么呢？”
“每个食物都有本味的，所以其实都挺好吃的。加油！”青青又亲了安安一下，安安重重的点头，乖乖的吃自己面前的饭菜。人的脑子和胃反应其实是不同步的，之前安安吃东西快，自己不知道，一下子就吃多了，然后把胃撑大了，于是越吃越多。现在教他细嚼慢咽了，无形中其实是拉长了反应的时间，等着他一小碗饭和小盘的菜吃完时，桌上的人也都差不多吃完了。他也就不觉得自己受了亏待，摸了一下肚子，好像也不觉得不饱了。
“所以吃慢点跟大家一起吃完也很好。”安安感叹了一下。
“对吧！”青青笑了。
“青青，你刚问我爹……”小洪氏一直食之无味，终于等着大家吃完了，扒开了乔大勇，过来问道。
“哦，就是随便问一下，现在我都有点瞎紧张，见人都问十年前在不在京城。对了，小越，帮我写一个十年前六部九卿的名字。”青青对小洪氏笑了笑，转头忙对小越说道。
第383章 别扩大了
“你查得太深了。”老爷子坐下了，想想看，对着青青摇摇头。
纯王夫妇也坐到下头，难得看到老爷子教孙女，他们也想知道有什么事。那样子都跟看热闹一样。
“那我们怎么算把案子查清楚？”青青忙拉着安安在老爷子边上坐下，她有点不理解祖父的意思。原本越国公府案就不是一个单一的案子。而扯上它的，可能就是无数的小案子。
“你啊，恨不得一口气把天下的案子全破了。这不对！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开始清理越国公府，然后把当初死的人全挖出来找出疑点。”老爷子摇头，他也不是白叫神探的，他这些年也不是白干的。
“可是好些案子能相互印证的，比我们单纯的只查一个十年前案子容易。”青青想想，若是能证明现在的案子，那么对于十年前的案子的查证要容易得多。
原本把相连的案子互为印证是惯常的作法。这个案子查不下去时，用另一个相关连的案子，做突破口。现在老爷子竟然只让她查越国公府的案子，其它的都要放开？难度高就不说了，这不是浪费时间吗？再说，这案子已经发生了，又不是她引出来的，她只是顺着这案子的线索往下查罢了。
“不要把案子这么扩大下去，你说，现在把多少案子扯进来了，到时，你怎么收场？”乔爷虎着脸，沉声说道。
“那铁大人的案子不查了吗？”青青迟疑了下，她其实是理解祖父的意思的，这么查下去后，就是一个惊天的大案子，朝中会人人自危的。昨天之前，她也害怕。所以她才会专心的做琴的。若不是有少帝他们的安慰，她也许不敢的。
“昨天秦大人家被抄，今天三位阁老请辞，皇上一怒之下，把三家都围了。虽没查没家产，但搜出了家里所有的纸片。装了几大箱子，送去了宫里。户部还派出了查账的高手，让他们在家里等着听参。”老爷子责备的看了青青一眼，他听到消息才回来的。正好看到青青回来了，正好说说这事儿。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皇上这是借着青青的手，清洗先帝的旧势力。
“这个可赖不着我！不对，应该说，秦大人这事，真不是我。这事儿，还是昨儿晚上听母后说的。母后也跟您的想法的差不多，不过秦大人这事，跟咱们的案子无关。”青青忙说道，看大家看着她，想想看，“秦大人这件事，应该是撞到了皇上的逆鳞上了，不过皇上敢这么做，也是有准备的。当然，今天的账本是我要的，但是我要不要，这三位今天也得递辞呈。皇上等他们自己退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为什么不想想，皇上为什么有心气做这事儿？”乔爷摇头，瞪着孙女儿，想想看，真是气得没脾气了，这些子孙们为什么一个个都不学着动脑子。
“若没有案子的契机，皇上不敢动他们吗？”青青轻叹了一声，想想看，“爷爷您怎么不想想皇上跟先帝三十年，那点帝王心术都没有。”
“四位中书令一块请辞，朝中会引来大的动荡，到时你这个还没封的公主能顶得了多大的浪？”乔爷摇摇头，真的恨铁不成钢。
“我又不想当公主，再说了，本朝又没有让公主和亲的规矩，到时他们还能把我怎么着？小越，饭馆能养活我们吧？”青青这个早就想通了，还真不怕，回头看着小越。
“你那点小鸡胃，能吃到下辈子去。”小越也不在意。
“这四位的生平知道吗？”青青想想，“皇上昨儿说是寒门子弟，经过秦老爷子抄九族的事儿，其它三家应该不敢动弹了吧！”
“对，四家都互不为姻亲，其实各家的势力在先帝时都被限制着，就算九族全算上，其实也翻不出浪来！”小越想了一下，摇摇头，但看着老爷子瞪着他，忙说道，“也得防着有人串联，毕竟唇亡齿寒。”
“唉，爷爷！”青青无语了，瞪了小越一眼，这个人真的太没节操了，“爷爷，我答应你，我现在只查现有的案子，毕竟现在的案子比十年前的案子容易查，若是能找到嫌疑人，十年前的案子顺手就破了。”
“你知道就好，不能再继续了。”乔爷看看青青没跟自己硬顶，也就算了。毕竟铁大人的案子已经发生了，总是要查的。想想也知道聊不下去了，看看外头，“不早了，唐大人会来接你吗？”
“不知道。”青青怔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姹紫。她是知道少帝吩咐的，没有禁军，她不能乱走。
“殿下回宫的话，奴婢就下去知会一声。”姹紫忙低下头，柔声回道。唐冷走了，禁军可就在门外，吩咐一声他们就可以走的。
“你要跟我回去吗？”青青看着安安，现在他脖子上套个珠链子，真的有点不顺眼。
“算了，我还要看小侄女呢！不能让他被大哥带坏了。”安安忙摇头，现在他很喜欢小侄女，忙摇头。
“去，我都没说，你会把我女儿带坏呢！”纯王瞪着安安，觉得这小子真的越来越不把他当王爷了。纯王妃捂着嘴大笑了起来。
“可能会！”安安认真的想想，转向了青青，“还是让姐姐带吧，我这么聪明就是姐姐带的。”
“别，让大嫂自己带，大嫂贞静娴雅，蕊儿跟着大嫂才是最好的。”青青轻拍了安安一下，想起自己还没把琴给小越，忙自己去东厅拿了，“皇上给你的，从秦家抄出来的，我昨天试了一下，也是汉琴，声音还不错。”
“你……那个皇上真是，非让你只做一把？”小越也不是那傻的，看看琴，轻弹了一下，点点头，又有点好奇，“你做的会是什么样？”
“不知道，母后不许我照着这些琴做，让我随心而做。”青青想想看，虽说她也知道他们在说啥，但是她一板一眼惯了，现在让她因材施教，她还得再琢磨一下。
第384章 运气太好
“为什么不让你照着做？”小越把琴搁在自己腿上，自己又拔了一下。他其实也不是真的喜欢琴，不过，父母亲不在之后，舅舅当初带着他仓皇出京。也没带什么，不过母亲送他的一把小琴还是带上了，舅舅觉得那可能是母亲给留给他最后的念向了。他会一点，都是母亲教的，他没多学，就是把母亲当初教的一次次的练习。所以现在说哪好，哪里不好他其实也不清楚，他其实就单纯的觉得这琴很好看了。好看的琴，为什么不许她照着做，他反正觉得天下的琴其实长得都差不多的样子。
“我姐的意思是，她能把原样的把这琴照做出来，一模一样，连声音都一样。可是大叔和娘娘就是不许，你说怪不？”安安双手一摊，这个公案他是在跟着青青做琴时，聊天时知道的，他也不懂。他是盲目的相信青青罢了，觉得帝后太不体贴了。
而大王妃一口茶喷了出来，她也是会弹琴的，她还真的没听说过声音都可以一模一样，这个、这个……
纯王则捂住了安安的嘴，他不管能不能一样，跟他没关系，不过呢，不能这么说皇上，这是原则。
小越没管他们，自己笑了，对着青青摇摇头，“那我也不许了，你的案子每一件还都不同呢，才好玩。若是每一把琴都一样，那多么无趣啊？”
“我案子里的人都是一样的，那是人性！”青青表示不能苟同，刑事案件到后来，全是彰显人性，不管是光辉还是黑暗的，都是！但是科学是严谨的，容不得半点的差错。她觉得制琴也是。当然了，现在她也就敢当着小越这么说，昨天她就不敢跟帝后这么说。
“唉，人有人性，琴有琴性！我做菜，还要讲个每菜每味呢？”小越又给了她一个白眼。
“不……”青青摇头。
“好了，姹紫回来了。”乔大勇看姹紫在门口了，想是已经准备好了，忙打断了他们。主要是，当爹的，看不得女儿和女婿旁若无人的聊天。有点辣眼睛！
“孙女走了。”青青抬头，姹紫看到她了，忙一礼，虽说没说话，意思也就到了。忙自己回身对乔爷也是一礼。她说完就有点不舒服了，她要走了，这里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嗯，回头你跟皇上说说，去看看柳大人夫妇，原本也是我的不对。”乔爷想想，还是轻声的说道。
“是！”青青点头，回头跟大勇说道，“爹，我走了。”
“还缺什么，爹给你弄去。”大勇那表情真的快哭了，觉得女儿没回来一下啊，为什么吃了饭就走？
“不用了，还有您喜欢什么？我去学，学会了，给您亲手做一个。”青青认真的看着乔大勇。
“你只要别跟安安似的，弄双银筷子回来就行了。”二猛瞪了儿子一眼，‘哼’了一声，他现在想想安安顺了一对筷子回来就有气。
“那筷子很贵的，没钱了，还能换钱用。对不，姐！”安安看看自己脖子上的珠子，“看，这珠子也是，一颗珠子值好几贯钱呢！下回我跟赵爷爷说，我喜欢108颗的佛珠的样子好了！”
青青回头不想看他了，这个孩子真的在贪财上，真不是她教的。青青转向了乔大勇，“我给您做一付象棋吧？您可以跟爷爷、二叔一块下棋玩。”
乔大勇没什么兴趣爱好，不过过年过节的，没事时他陪着老爷子下个一两盘，虽说他也没有多爱玩，不过想想，还是觉得至少做一个他会玩的也好。
“这很难吧？”大勇想想有点迟疑，每个棋子要圆，也要每一个一模一样的大小，想做好，也不容易，主要是，在乔家人看来，都没舍得她拿过超过书本重量的东西，感觉上，所以想都不敢想让她给自己做付象棋。
“不难，下回我回来就带回来，保证棋面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我自己写，自己刻上去的。”青青歪着头看着乔大勇，她要给他亲手做个东西。
“好！”大勇笑了，拉着青青的手送她出去。
“爹，你学学大伯，你就能对我有点好脸？”安安立即跟着乔二猛喊着，还说自己不好，看看大伯怎么对姐姐的，他怎么对自己的。
“你是姑娘，我也给你好脸，你看王爷对小郡主。”二猛瞪着安安，他跟女儿比什么？
“也是，那算了。”安安想想也是，十分大度的挥了一下手，转向了亲妈，“娘，快点生个弟弟吧！我好欺负他。”
小何氏不想搭理他们，自己进厨房了，现在看儿子几乎没脖子的颈上挂着一串大珍珠，太辣眼睛了。
青青挽着大勇手臂一块慢慢的走出来，低头想想了，小声的说道：“爹，万一汪家外公是前越国公府的人怎么办？”
“什么？”乔大勇不是惊讶，而是没转过弯来，不知道青青在说啥。
“我只是怀疑，汪家外公运气好像太好了点。三十多岁寒门进士，无根无基做到太常寺卿；而五年多前，他赶在先帝驾崩之前丁忧了，躲过了当今的追杀，现在就算不是我的假外公，皇上正是用人之际，他的起复也是指日可待。您之前不是一直教我，世上没有运气一说吗？”青青轻轻的说道，虽说刚刚小越并未多说什么，但青青却也能从年龄上推算出这位的了不起。而，乔家人却从来不相信运气。
“汪家有什么事，跟你后娘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姓乔！”乔大勇摇头，他刚刚脑子已经过了一圈了。终于明白了青青在说什么，想了一下，觉得这个都不是个事儿。
“也是。”青青笑了，回头看了一眼家门，轻轻的说道，“但真有事时，她会不会恨我？”
“你真是啊！犯错的又不是你。”乔大勇想想看，轻轻的拍了她一下，“我去看过你外公了，他们没事，不过是你外婆有些事儿有点想不明白。所以啊，你只要去往跟前一站，乖一点，应该就没事了。”乔大勇不想谈汪氏了，换了一个话题。
“好。”青青喜欢乔大勇的这种态度，媳妇爹有事，他能一分为二看，不过媳妇和女儿，还是女儿比较重要。
“快回去吧！”乔大勇扶着她上车，又有点不舍得，“象棋不急，你别忙着做。省得把手弄粗了！”
“是！”青青也有点舍不得了，她可以叫皇后为母后，但是正常时，她还是叫少帝为皇上，但在啥时候，她都是叫乔大勇为爹的。
第385章 审讯
账本不用青青自己查，户部来了一堆的查账的高手，一个个的把四家的情况查了一个底掉，而秦家反正抄家了，对着账册对着库房一一对比，顺便还查了几个兵部的蛀虫，才搜回去，就给他们弄回家去了。少帝真是被气疯了！
四个辅臣没清官就算了，结果连兵部那些人都要雁过拔毛，还是人吗？只是一天的工夫，若是过了十天半月，看风头过了，他们再弄点什么，他也会好想一点，但是结果呢，一天！
少帝怎么呕气，青青管不着。青青一回自己宫里，就听说西门开去了天牢，少帝正式让大理寺来审理此案。青青想想天牢就在宫城边上，于是，自己也就跟着过去了。
守门的是大理寺的，他们见过青青，就算不知道她是公主，也知道能走到这儿，也不是一般人，根本连问都没问，就放她进去了。
天牢的布局其实和开封府大牢差不多，连气味都差不多，不过明显这里高大上一点。地上都是大大的石板铺就，每一步踩下去，都能感觉到那种刻骨的冰冷。
天牢里很安静，远远的都能传来西门开的声音，他此时的声音很不耐烦，显然，这是因为青青。少爷的脾气，这会子终于全面的爆发了。
“那不是十年前的事儿。”秦相的声音有些嘶吼，当然，远远的，还有一点理直气壮。那口气就像是在质问西门开一样。他们之前每年都会收到大量的财物，这个，他们真的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青青牢房的中间有一套桌椅，这里应该是天牢狱卒们休息的地方，只不过，现在，那些人都不见了。青青安静的坐下，听着他们的审问。
“十年前的事也说说，十年前账本已经查清楚了，说帮着发家致富也不为过了吧？”西门开心情不好，对着秦相自然没什么好言气的。
“十年前越国公就是大家的财神爷，每年他们派人进京，都是各家的大事，那会子，谁家没拿他们的财物。这是先帝知道的，之前也跟我们说，当是他老人家赏的，大大方方的收下就是。若是不信，可去看看先帝起居录，我记得那是光禄二年春天。”这会子，秦相就一脸的冷笑了。问别的，他还不一定有这么理直气壮。光禄二年，那是三十年前。
青青起身，慢慢的走到审讯室。
“你是谁？”秦相看到了青青，一位宫装的美人，双手在袖子里，不过呢双眼透着有点熟悉。他终于想起来了，昨天少帝看他的眼神就是这样，他突然全身有些颤抖起来，他现在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他们一直以为少帝用这个女孩在试探群臣的底限，少帝真正要认的是那个带在御书房听政的小胖子。所以他们一直在试探，在反对，毕竟一个私生子想认回来，这是朝廷法度所不能容忍的。
“殿下！”西门开没想到青青来了，侧身走到一边。
“光禄二年，说这话时，是先太后之前还是之后。”青青沉声问道，“那时，你官至何职。”
“之后，小……下官那时、那时腆为秘书少监。”老头全身的肥肉都颤了起来。
“那是什么官？几品！”青青不懂，转向了西门开。这会儿，她只能问他了。
“秘书丞是秘书省副官，掌管古今图籍、国史实录、天文历数等。从五品！”西门开低头沉声说道。
“那年你多大？”青青想想，看看秦大人。
“四十五岁。”秦大人还有点自得，能在四十五岁做到从五品，在他同等的官员中，算是十分快速了。
青青点头，默默的离开了。所以自己那位汪外公还真是很了不起了，一个三十多岁就做到了正五品，还是一个“穷”官，连嫁女儿的嫁妆都没有，自己的夫人出门拜拜都没丫环和马车，被人挤死了？
而审讯室里，秦相好一会也没回过神来，半天：“她是谁？”
“昭阳公主殿下！”西门开冷冷的看着秦相，他的脑子还不错，青青进来问什么光禄二年的话，那时，为什么她特意要进来问一下，那是先太后事件之前还是之后的话。是啊，一个从五品秘书省秘书丞都能得到越国公府大量的财物，而且是在皇帝刚刚废后，并且清洗了柳家之后。时间点果然十分耐人寻味了。
“皇上要认回她？”秦相有点惊恐的看着他。
西门开有些不耐烦的正想说什么，但是突然抬头，他可不是傻子，他只比青青傻那么一丁点。若是谈审讯，他比青青要强不止一点。他分得清什么叫“认回”，什么叫“收养”。不过，他没说话，只是抬头审视了秦相一下，“我们谈谈你的库房吧！”
天牢外站着唐冷，他下午事多，后听说青青来了天牢，想想还是过来碰她。青青没搭理他，自己也没坐上自己的车辇，自己默默的拢着手往回走。
“殿下？”唐冷想想还是跟在了后头，看青青不搭理自己，还是忍不住叫了她一下。
“从账上看，其它三家情况差不多吗？”青青没停下自己的脚步，她还要想事儿。首辅七十五，其它的三位应该也不会更年轻。搜出的钱应该也差不多，那么这四个人，应该都不是。他们都是从底层做起，然后也是那种不容易被控制的。不然，他们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样的人，就算越国公活着，他也不会真的相信，变数太大了。所以，他要找的人不在这些人里。
“是，其实想用查账的方式，找出细作，可能性不太大。”唐冷跟在后头轻轻的回道，他觉得青青也有些幼稚，查账若是能查出谁与越国公府有关系，真的太天真了，原本兵法里就说了，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谁会把秘密的事放在账册里。
“不是找细作！”青青懒得跟唐冷说这些，决定换一个话题，“太常寺其实和礼部的功能有点重合吧？”
第386章 差点被说服
“本朝建立之初设太常寺礼院。世宗时又设礼仪院，主管礼仪之事。那时礼部只委派“判礼部事”一员，掌管科举，奏补太庙斋郎等事。庆宗时，撤销太常礼院，其职权划归礼部。礼部设尚书、侍郎各一员，郎中、员外郎各一员。礼部下设祠部、主客、膳部等三司。掌管礼乐、祭祀、朝会、宴享、学校、科举之政令。但太常寺管的虽有重合，也略有不同，比如太常寺还管着军中的一些出征祭礼之类的，事务颇为繁琐。”唐冷别的不知道，但他在军中多年，这点还是知道。
“所以太常寺卿别看官不大，但和各部其实都有联系。”青青终于站住了脚，她的心也越来越凉了。
“差不多，别小看祭祠，就算是宫中的策封皇后太常寺也是要管的，所以各部包括宫中的各司礼，都有联系。”唐冷点头，太常寺可以说是个万金油试的部门，几乎与每一部的人都有交集的，非一般人能坐的。
“谢谢！”青青笑了一下，抬头看看快到自己宫里了，想想还是跟个小宫女说道，“我去娘娘宫里，跟人说一下。”
小宫女行了一礼跑了回去，青青准备自己往内宫走去。
“殿下！”唐冷叫住了她。青青回头，这里是宫城里长长的甬道。青青看上去脸色并不好，唐冷又有一点后悔了，西门开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其实也没必要追着说的。但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若不说，又显得有点矫情了，“西门开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觉得那人有点可怜，你去看卷宗就知道，真的是一家子子全完了。”
“是啊，若不是这样，西门大人怎么会把案子送进悬案司。”青青笑着叹息了一声，“若是行军打仗，您的小兵因为自己的母亲生病而临阵脱逃，您怎么办？”
“情有可原，但军法无情。”唐冷想也不想，直接说道。等说完了，也知道青青的意思，想想摇摇头，“那个不一样，因为冤案，那家人其实已经付出了代价，若是这样，他们宁可认为，他们先行了刑，后杀人就是了。就跟买卖一样，末将觉得这话是对的。”
青青笑了，这个有点像是阿凡提剃头，第一次服务不好，他给多多的钱，然后第二次就给很少，理由是，第一次付的就是第二次剃头的钱。可是律法能这样吗？你冤枉我杀了人，于是我坐完牢出来，直接杀了你，就当是我已经为杀你坐过牢了。她若不是真的执法者，只怕还真的被说服了。
“无论军法还是律法，其实都是这样，其实严格执法对大众来说，就是最大的公平！不能用个例而撕开律法的口子，这就是对大多数人的不公平。”青青冷冷的看着唐冷，清晰的说道。
“殿下，有时……”唐冷理解不了，看着青青的迟疑了一下，好半天对着青青拱手抬头，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殿下，案子这么查下去，会出事的。”
青青对他一点头，自己转身向皇后宫中走去。祖父那儿，她当然要解释一下，那是她的家人，只是对唐冷，她还真的懒得解释了。况且还有一点就是，他可是在朝中的。天天在这宫内待着，若是还能把这事引到自己身上，她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她后面的软轿一直跟着，后面不知不觉的跟了一溜。而姹紫就是一直跟着青青快步的向皇后宫中走着。也许别人不清楚，但姹紫却知道自己家的姑娘有多么大的不同。此时的姑娘若是在乔家，也许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一个谱大得过份的姑娘，就算是书店来人，也得远远的站着，万一不敢轻易的往她的跟前凑的。而此时，她就是如鱼得水，就算唐将军，现在也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弓身回话。姑娘想不想回话，唐冷都不敢有什么意见。
皇后宫里还是老样子，皇后正在处理内宫之事，青青安静的站在一边，看着皇后驾轻就熟，不知不觉的就走了神，被人拉了一下袖子，她才回神，上头皇后正在喝水，回话的太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想什么这么入神，人都走了，都不知道。”皇后放下杯子，笑眯眯的问道。
“是，爷爷让女儿回来禀报母后，说柳家的外公外婆只怕还有心芥蒂，让女儿去劝劝。总不能让他们常住郊外！”青青想想看，笑盈盈的一礼后回话道。她其实刚刚走神，就是走神，问她想什么，还真没有，刚刚她就真的只是放空了。她出去大半天，还真的有点累了。
“倒是本宫疏忽了。”皇后想想看，摇摇头，“只是现在你出门不便，若是出城，只怕更麻烦，带着大车大马的去郊外的庄子，只怕他们看到也不开心。”
“是！”青青想想看也是，刺杀她的人还没抓到，她进出其实是有点麻烦的。而黄氏不开心，就是因为自己不是亲生的，现在她带着大队人马去他们家，不是在提示，自己和他们家没什么关系吗？
“过来坐，你回去，你爹开心不？”皇后看她吃了饭就回来，心里还是开心的，忙说道。
“是，看着有点可怜，安安把皇上赏的珠子一直挂在脖子上，我爷爷的眼睛都要鼓出来了，还说，下回跟赵总管说，他喜欢佛珠108颗制式，一颗可以值好几贯钱呢！”青青笑着跟皇后说着趣事儿。
“哈哈！”皇后大笑了起来，这话也就只有安安说了，她也相信这一定是安安说的，“他怎么不跟你回来？收了本宫和皇上的赏，怎么也不知道进来谢一声？”
“他在家看小郡主，说让小郡主跟着王爷十分担心。”青青又抿嘴笑了起来。
皇后边上的嬷嬷都噗的一声笑出声来，等笑完了，忙弓身跟着皇后请罪，“老奴万死。”
“唉，起吧，这小子！不过，老大还不错，竟然没翻脸，可见是长大了。”皇后也抹了一下自己笑出的泪，自己又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招手让青青过去坐。老嬷嬷一看这样，自己带人默默的下去了。
第387章 三口之家
“可是又有什么事？”皇后看看青青，好好的站着就能走神，只怕是有事了。
“没有，只是祖父和唐冷都让我罢手。”青青对皇后笑了一下。
“你爹呢？”皇后想想看，歪头冲着青青笑着。
“我爹？”青青想想，父亲好像从来就没对自己说过‘不’字，他把自己一直放在五岁时的状态，吃饭都要哄自己，而不是直接说‘不’字。
“你爹在这儿。”少帝也听说女儿回来了，忙过来了，正好听到青青说“爹”立即纠正道。
“父皇！”青青和皇后一起下坐，认真的行了一礼。
“说什么呢？去乔家好玩吗？”少帝现在觉得自己老了，之前没这么黏孩子，现在好像特别喜欢跟女儿一块儿。
“还成，正好跟母后在说，他们劝女儿放弃。”青青轻叹了一声，她倒是知道少帝会怎么想，他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看皇后，想想，“我爹光顾看我了，没想起来我在说啥。不过，我爹的性子是，得罪人怕啥，我们小吏之家，还怕得罪人。我们是瓦片，有本事来碰啊！”
“你就是被你爹教坏的。”皇后瞪着青青，现在终于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合着有这么一个爹！
“还是父皇比较好对不对？父皇也由着你，你天下最尊贵的女孩，想怎么玩都可以。”少帝盯着青青，意思很明白，你敢说不是，父皇会不开心的。
“皇上，原本就已经无法无天了，还惯着。您看，乔老爷子和唐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不得不说，乔爷是用心良苦了。”皇后觉得自己心都疼了，这俩爹都不是好爹啊。
“所以唐冷也很关心你对吧？你那个小越差远了。”少帝忙说起唐冷的好来了。
“我还是喜欢小越。”青青瞪着少帝，“再说，我就去做琴了。”
“好了，好了，陪父皇聊聊天。”少帝大笑起来，他觉得女儿也会撒娇了，颇有些朕心甚慰了，不过，马上，他还是拉着女儿诉起苦来，“唉，今天兵部又抓了几个人，秦家的财物就放了兵部一夜，他们就雁过拔毛了。”
“唉，若是安安来，一定会说，这还要处置？”青青倒是没觉得有多么惊讶，不过看看少帝的脸，立即想到中午的小越，咧嘴笑了，“不过才一天就有点太过份了。”
少帝的脸色好一点了，“就是啊，朕也知道不能指着他们不顺手牵羊，不过，东西还没进库，就被人顺走了。”
“其实没进库才是对的，真的进了库，再拿就麻烦了，没进库，就表示这些东西从来就没出现过。”青青老实的说道。
“青青！”少帝歪着头威胁的看着女儿。
“好了，说正事，大家都劝你了，你怎么想的。”皇后不想跟着少帝这人费话了，转向了女儿，“我也这么觉得，查越国公府的案子，就好好的查，别扯其它的。”
“其实父皇，你能不能等新的进士们出炉了，再动那些老大人？现在我爷爷他们都以为是我挑唆您对付那些老大人们。”青青把自己最重要的那句话，特别诚恳的对亲爹说道。
“你以为那时我动，他们就不会以为是你？”少帝给了女儿一个白眼，“小越学习得怎么样？你不巴结我，我就让他淘汰。”
“没问，我才待多大的一会，说起来，跟西门开说话都比家人多，太浪费了。”青青想想，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他现在在大理寺虽说官阶不够，不过管的事不少，大有大理寺少卿的架式，可见西门家在刑部和大理寺的地位了。”少帝点头，顺便又摇头愤然的说道，“所以，你们说，这个是咱家天下吗？”
“基本上，真不是。”青青实话实说。
这回皇后给了她一下，这个是她能说的吗？
“皇上，西门家族号称天下第一家族，在刑部和大理寺深耕多年，现在能现在您的面前，臣妾倒是觉得这样比遮遮掩掩来得好。”皇后笑了一下，柔声说道。
“母后的意思是，这样的傻子家族留着给人看也挺好。”青青忙跟少帝解释了一下。
青青又被皇后拍了，哪有这样直白的，“今天起跟我学规矩，真的让人知道你这样，人家不会说乔家不会教，只会说，本宫不会教。”
少帝拍着手大笑起来，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看皇后看自己了，下意识的坐好了，但马上，他又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皇帝呢，怎么能怕老婆，瞪了女儿一眼，都是她害的。
青青也坐直了，现在她有点喜欢少帝了，虽说他的地位也让她无法放下心来，但是这样三人一块说话，她觉得更像一个三口之家了。想到了汪家的事，摇摇头。
“怎么了？”皇后其实也喜欢现在这种生活，有时，她觉得自己好像之前的三十多年白活了一般，现在的日子才是她想要的。
“没事，对了，父皇，你怎么想到给我后娘的爹复职了？”青青牵了一下嘴角。
“之前丁忧，早就满了，后来他老婆去世了，于是又搁置了两年。到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怎么说也是柳大学士引荐的，看看政迹，也算不错，先干着，若是真的能干的话，朕给他升官，让你在你后娘跟前有点脸面。”
青青想想：“这样官多吗？今天小越跟我说，这位汪大人除了克父母、克妻、克子之外，官运倒是很亨通的。十九岁中进士，可谓是少年英才。做地方官，能管到大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然后历经六部，三十多岁就做到了正五品。比秦大人当初还顺利。秦大人三十年前四十五岁时，才是从五品的秘书丞。”
少帝和皇后可都是跟着先帝学出来的，两人的政治嗅觉可不是一般人。青青这么一说，两人对视了一眼，但马上，他们一块笑了，皇后拉着青青的手，想想看，笑眯眯的说道，
“晚上想吃点什么？你说话也是要嫁人的，别天天想案子，要不要先学着把家管起来？”
第388章 性子太急
青青晚餐之前还是去做了一会琴，她该提示的，已经提示完了。现在连小越都不许她走规范化的道路，也许他们说的是对的，但对她来说，这样反而难，因为复制着琴，一切数据都是现成的，她只用一切延用略做调整即可。但是让她按着木头条件做最适合它的样式，这样，就得不断的调试，真的是一点点的试。
少帝和皇后偷看了一眼，两人一块回了正殿，两人把两边的遣开，皇后给少帝一杯茶，“青青只怕为她后娘的事，有些心焦。”
“什么后娘，不过是乔大勇的填房罢了。”少帝冷哼了一声。
“青青也不在意那个汪氏，她在意的是乔大勇。乔大勇真疼青青，老话也说了，生恩不如养恩大。就凭着乔家真的对青青好，这个面子也得给。”皇后想想摇摇头，“您看，乔老爷子，还记着提醒青青不要随着性子来。若是一般人家，明知道青青的身份，怎么会说这个，就凭着这个，臣妾也觉得该好好的谢谢这家人。”
“也是，让汪氏的父亲先去礼部把，好歹也让他升半级。毕竟是青青后娘的亲爹，总得给点面子。”少帝点头拍拍皇后的手，“朕歪会，现在真累啊！”
“是！”皇后笑了，给他更了衣，自己再退了出来。再慢慢的走到东殿，青青拿着一个细凿子在已经挖空的腹腔里刻着什么。皇后怔了一下，她还没见过这么做的，自己进屋，果然，青青在腹腔里画上格子，刻着按着规律小心的刻着纹路，倒是很好看的。
皇后也不做声，就默默的看着，这会儿，就显出青青的手艺还不错的，真的一刀一扛，那刀上就跟长了眼睛一样，连木材的纹路都出来了。
“娘娘，殿下。”老嬷嬷进来，看青青暂停了一下敲板时，忙进来了。不然，贸然进来，她还真的担心打扰了青青。
青青这才注意到皇后竟然也在，“母后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父皇在歇息，我也没事，就看看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呢，看着还挺好看的，不过这样，放在里面，刻这么好看为什么？”
“女儿学艺不精，真的按着木头的特质做，其实挺难的。您听！”青青轻轻的敲敲面板，有花纹的地方和没花纹的地方，声音就有了明显的不同。
“你真是聪明。”皇后抬头看着青青，眼睛都亮了，“你怎么会想到在里面刻花纹呢？”
“就是笨才想的这法子。”青青叹息了一声，“您说汉时的人怎么想的，能做那么好听的琴声。”
“你性子太急。”皇后摇摇头笑了起来。
“急？”青青一怔，还真的没有人说自己性子急，她可是能在现场几个小时趴在地上找线索的，现在说什么自己性子急，还是太急。想想看，都觉得自己有点接受不能了。
“对，你急！那天你父皇不是说了，伏羲制琴用了多少时间？从采木到成坯，至少三、五年的时间，然后他们几乎要抱着木头睡，他们与那木头成为一体，也就是说，成一把琴，五年就算是很快了。你呢？三、五个月你都嫌烦吧？”皇后摇摇头，看看那些花纹，“你啊，就是太聪明了。真的一点时间都不舍得浪费，你也不想想，古人还有一句话，‘磨刀不误砍柴功’。”
“是，我不是性子急，而是我觉得时间太宝贵了，我舍不得浪费在这上面。”青青笑了，她无论学什么都是要看到成效的地方，让她把时间浪费在抱着木头睡，来找出木头的特性，然后把琴的声音调整到最好，她宁用用工具，想想办法。
“唉！你这性子，真不知道随了谁。”皇后轻轻的敲了她一下，拉着她出来。
少帝还没起，这里是皇后的寝宫，谁敢没事往少帝跟前凑。
皇后自己去叫他起来，帮着他更衣、漱口，忍不住还是把刚刚的事一说，说完了，还幽幽的叹息了一声，“你说，她这性子像谁啊？现在臣妾真的觉得安安是被青青教出来的了。”
“为什么？”少帝还在迷糊中呢，正在喝茶醒脑，听到青青和安安相似，倒是打了一个激灵。
“安安喜欢什么，他是真的喜欢钱吗？其实他喜欢有成就。他那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是成就，于是积累漂亮的东西来证明自己的聪明罢了。”皇后长叹了一声，“不过，青青真的太聪明了，竟然能想到在琴里刻花纹让声音变得清亮。怎么想的？”
“那是，朕的女儿，当然得聪明。”少帝这句听到了，得意的一笑。
皇后懒得说啥了，有那样四个儿子，还好意思说这话，把他拉出来。
青青正在摆餐，皇家有皇家的体统，不过青青让她等着人上菜，她还真没这好定力。当然了，她不浪费的性子这会儿也就又显出来了，挑了几个菜，配上汤和甜品，也没摆那桌子，就像在柳家一样，小小的桌子，一家人可以坐在一块，亲亲热热的。
“皇家有皇家的体统。”少帝瞥了青青一眼。
“体统给外人看的，现在不是在家吗？”青青对少帝一笑。
“也是，坐得近一点，大家也能亲热一点。”皇后倒是觉得不错，拉着少帝坐下，想想，倒是想到点正经的，“对了，柳老夫人身体如何，不如派御医去看看。怎么说青青名义上也是他们家的孙女，现在市面上又不宁静，咱们也不敢让青青出城探望，您想个法子，总不能让人说我们孩子忘恩负义，连祖母都不去探望才是。”
“唉，黄氏在闹腾什么？”少帝忙看向了青青。
“可能是对外公的内疚，黄家绝了柳家的后，她觉得对不起柳家，于是也不能面对我。我就是那个证据！”青青也想过这个，黄氏的心结还在黄家给贞娘和原本的青青下毒的事上，若不是黄家，贞娘会很幸福，原本的青青也会健康活泼，现在还害了皇家的女儿。所以黄氏的结果不仅是因为此青青非披青青，更重要的是，全都没了。
第389章 你就是传奇
“唉！倒也是，黄家也是太过狠毒，先帝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妇孺下手。”皇后想想看，也轻轻的摇头，给少帝和青青夹着菜。现在她觉得小桌好了，夹起菜来也方便。
“我觉得黄家人想的也没错，原本就是一步错，步步错，现在黄家不是也全完了。”青青看看，皇后给自己夹的肉，给少帝夹的菜，果然，这是亲媳妇、亲妈，完全是故意的。
少帝和青青对视了一眼一齐举起了碗，两人在对方的碗中夹了自己要的菜，再心满意足的扒进了嘴里。
皇后没好气的看着这父女俩，果然这才是亲生的，真的一模一样。
少帝和青青一块笑了起来，一家人的感觉好像也越发的真实了。
晚餐后，少帝递了青青一个折子，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上的。要求重启越国公府灭门案调查。理由是，在查秦老爷子贪污案时，查出了越国公府的财物。
要知道，越国公府有两处，一处在京城，一处在越地。京城的越国公府被烧光了，而越地的越国公府在越国公府灭门之后，按着朝廷约定俗成的惯例，要把越地的越国公府封存，把财物送进京城，再由皇家指定一个嗣子，也好承袭越国公府的门楣。
不过，当时先皇以帮越国公复仇为由，整编了越家军，一举把南蛮打得无力再与朝廷争锋。先帝也觉得越国公英雄一世，若是找那不知道哪来的人继承其门楣，反而是对越国公府的不敬。于是就把越国公的现银做了赏银。其它的东西，也就是送进了京城。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多少年的上谕中有提及，多少年的上谕中又有提及。
但是在秦相府中竟然搜出了老越国府标记的珍玩，并且，无法解释出处。大理寺觉得这是对越国公府重启调查最好的时机。
青青在皇后宫中看着大理寺的折子，看看写得入情入理，真的把前因后果都解释得清清楚楚，让人不得不觉得这是一片公心了。
“这位新的大理寺卿真的是人才了。”青青把折子还给了少帝。
“只看出这个？”少帝摇摇头，看着女儿。
“上面只说搜出了越国公府标记的珍玩，可没说是京城越国公府的，还是越地越国公府的。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了。”青青怎么会不知道少帝在问什么，说在秦家搜出了老越国公府的财物，却也没说是哪个越国公府的。若是越地越国公府的，那就是截留功臣之遗物；若是京城的越国公府的东西……想像的空间无限大啊！
“所以秦相哪里能想得到，他推举的人，一下子把他踩在脚下了。”皇后摇摇头，不过又觉得这个不是她们该讨论的事儿，忙对少帝的说道，“皇上，要不看看青青下午在琴后的刻的花纹？”
少帝也知道皇后就是这个性子，先帝不愿先太后似的人物再现，对皇后各种的挑剔，反正就恨不得把规矩刻在皇后心里才好。少帝有时也不知道希望皇后如何，觉得也许这样也可以，不过，这时说话，又有点煞风景了。但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对青青一笑。
“我记得唐时就有这种工艺了，以琴腹之中刻以纹路，琴声会十分空灵？”少帝好歹也是古琴的爱好者，这点还是知道的。
“正是，这种做法的好处跟女儿复制古琴差不多，几乎是一种定式，用相同的内腔厚薄，再用花纹来增强腹腔回音的空间感。相对于文人琴来说，做法算是有点偷懒的。”青青对姹紫挥了一下手，自己笑着跟少帝解释了一下，看看皇后，想想还笑了，“这样母后还说女儿了，说女儿这样不够诚心。”
“你啊，不是诚心不诚心的问题，而是……”少帝想想，想想又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出来，转向了皇后。
“就像你帮考生们押考题，问题是，朝廷考他们是考他们读得怎么样了，而不是让你给他们找捷径的。”皇后给她一个白眼，“你给你父皇做琴，你父皇缺你这一把琴？他缺的是他的女儿送他的这份心意，心意是什么？是过程，是你一点点为他试音，诚心诚意的把你想表达的情谊放在这琴里。哪怕那琴都弹不出声音，也无所谓。反正你只要你做的，你父皇就是能开心的像个傻子。”
“其实父皇还是希望你做好一点。”少帝对青青做了一个鬼脸。
“皇上！”皇后轻轻的拍了少帝一下，她管女儿呢，这是她的职权的范围，所以她声音真的挺大的，也十分的理直气壮。
“其实您是想让我享受过程对不？”青青看着皇后，“文人琴更多的是传奇，人家才不在意那琴是不是那位亲手做的，反正他在边上看着就是他亲手了。但是从古至今斫琴匠人有几个留下了名字？您其实不想我做匠人，而是传奇对不？”
“你是公主，你本宫的女儿。你做的，就是传奇。跟你父皇说的，你几个月就做一把琴出来，他说出去都没面子。怎么记在起居录中？昭阳公主性敏而慧，入宫后历时五年，亲手为帝斫琴一把，琴声性灵引来飞鸟盘桓……”皇后真是恨铁不成了钢了，说了两天了，结果，不往白了说，她愣是能听懂。皇后都觉得自己说得累死了，给她一个白眼，转向了少帝，“所以别说您的女儿聪明了，就是个笨蛋。”
少帝和青青一块噗的笑了，少帝现在又觉得皇后很的意思了，教女儿上，她倒是教得不错，他突然又想到了孙氏，青青在长相上其实病弱时还是有点像的。但是一但健康了，她就更像自己。而他好像从来就没认真的观察过皇后，只觉得这是一位贤内助，现在看来，这位还真的不简单了。
“女儿一定慢慢的做！”青青摇摇头，她就不说，什么慢工出细活这话不对的话了，因为有时，讲究的是一个专注。她若是真的专注其中，一气呵成了，这琴的声音与她慢慢的做出来的还真的不同，有点像打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也就是这个意思。
第390章 越国公府废墟
皇后再怎么拦，越国公府案还是得重启，而青青也终于要正式的开启越国公府了。穿着搜证服抬着看着那十年还存在着的废墟。小越也站在了她的边上，一身黑衣，他虽说不能以子孙的名义来开启这道大门，但是，这时，青青特意把他带来了。
而越国公府的前门除了禁军、大理寺外，还有很重要的一批人，一群和尚。
大门前面摆着香案，大相国寺的住持带着人在门外念着经。这里死的人太多，重启调查，总得让人超度一下。当然，青青从来就没相信过这些人。她也不知道那个隐藏的凶手在哪儿，不过此时她带着小越一块来，背后的人应该知道，这也是小越必须知道的。
青青和小越后面站着唐冷和西门开。一个代表禁军，一个代表大理寺；后面的人有一部分都穿着进金库的背扣衣，从头到脚没一块露在外头的，脚上也包着布做的鞋套，这些人都是开封府的；而另一批带着佩刀的，佩剑的，就都是大理寺了。
至于说禁军这些人，已经四处设防了，院内不要紧的地方已经搭了三个高台子，每个上面两个强弓手。三面把越国公府变成了无死角之处，无论谁想进来，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终于，和尚们念完经了，住持过来对小越笑了一下，自己带着徒子徒孙们离开了。唐冷则看了青青一眼，这里名义上负责的人是他，目前他的官阶最高。不过，没看到青青站在第一位，也就说明了问题。
“殿下！”唐冷对着青青拱了一下手，也算是请示了。他虽说不知道青青为什么要带着小越，却不带那个胖安安。但是，他也知道，有些事，他还是别问了。
“西门大人，每一个白衣人后头跟一位大理寺的大人，两位禁军。禁军要提证物篮，怎么做您知道。”青青直接转向了西门开。白衣人是开封府的捕快们，这些人都是一路跟着青青过来的，他们搜证上，虽说只学到皮毛，但是什么该收集，他们还是知道的。也知道怎么清理现场，不会留下痕迹。西门开点头，自己去戴上手套去跟自己的下属们下命令了。
青青对着也包着脸的乔大勇一笑，自己率先进了大宅。小越跟她一块，她之前已经把每人负责的地方都分了块，她自己要去的地方就是主院，也就是方夫人横尸的地方。
“你这些年回来过吗？”青青和小越并排走着。
“没有，其实这里我很少回来。”小越左右看看，“舅舅觉得我不能跟我没用的爹一样，所以都是他们去郊外看我。”
“唉！那为什么为你改姓？”青青其实觉得改姓这个真的有点鸡肋，姓方的一定比姓越的多，这天下叫方轩的人也大有人在。去找个方轩的户籍能有多难，可是非要改成越文轩，感觉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
“越家这一代就是文字辈，对舅舅来说，我是他的儿子，所以我要用这个排行。”小越笑了。
“好吧，我也理解不了你舅舅。”青青摇摇头，几层回廊，终于到了主院，断壁残垣里，还能看得出些许布局，“北屋是你父母的，东屋是我的，西屋呢？”
“我的！”小越对她做了一个鬼脸，“七岁后搬出，不过，那里的陈设还是没有变。而你说是住在东屋，但你太小，所以你住在北屋的暖阁里，我爹娘会自己照顾你。”
青青点头，这也就说明，五岁的宝儿为什么会那么坦然的对乔爷了，因为她和方夫人关系很好，所以就算乔爷不认识她，但她是认识乔爷的。她若不是因为十分信任乔家，她也不会一直待在乔家了。
回头，几个禁军跟着她，不过知道他们说话时离他们远一点，见她招呼了，忙过来按着她的吩咐从北屋开始整理，从刑部的案卷里显示，方夫人是在这儿被挖出来的，而验尸的结果是，她当时只是被打晕了，因为吸入了过多烟尘而呛死的，然后等火烧完了，把放进屋里，再想法弄断横梁，把她埋进废墟里，所以横梁上应该是会留下的痕迹的。
青青先看两边的断口，十年了，风吹日晒的还有老鼠，若是真的能留下痕迹就假了。她只能小心的一寸的查。
小越就站在院子的中央，他回来得很少，他少年时，也只会偶尔的想起父母。他不懂思念是什么，或者说，他一直以为，他对父母十分的淡漠。但他有时在生火时会想起父母，父母带他去郊外玩过，晚上就山林之中生一堆火，母亲就抱着他看着父亲烤着由舅舅打回的野味，父亲做得很认真，然后母亲就笑言，明明书上说君子远疱厨，但是好厨子都大多是男人。而世人不许男人进家里的厨房，却容许男人在野外烤肉？父亲就笑，小心的切一块肉下来，喂给他们吃。
那是他为数不多与父母在一起的记忆，那肉在今天的他看来，真的不算好，不过呢，那还是他记忆里的味道。他梦里都能闻到父亲身上的檀香味，还有母亲身上的花香。还有肉上抹了蜂蜜的那种香甜。后来他就喜欢去厨房了，他喜欢没事时就坐在火炉边，看着那火焰发呆。
“小越！”青青的叫声打断了小越的思绪。
小越忙看向屋里，青青对他招手。他忙过去，青青指着大梁的一头，给他看。那块地方因为之前进入的队伍搬开时，一头被插到了废墟的一角，那块地方，正好上面有一块地方被挡住了，所以这头保存得还不错。
“你看到了什么？”小越看看这木头，觉得有些不解。
“你呢？你看到了什么！”青青眼睛里有了笑意。
小越想想，又看了那木头一下，目光微住，这里是越国公府主人夫妇的主屋，房梁是有半尺宽的。用行话是，有海碗口那么粗的大梁，只有外圆三分之一的地方有小烧焦的痕迹。中间的木头是完整带毛刺的，这是从梁上折下来的，并不是烧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