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水凉了
“张大少倒是判的斩立决。”姹紫还是有些愤然。
“费二姑娘其实是被三姑娘和张大少一块毒死的，现在张大少和三姑娘，张大少买的药，张家也罪大恶极，所以三小姐只能留命到秋后，也算是给二姑娘偿了命。其实费老爷和二夫人按着律法来说，原本就死不了，最多判徒刑，然后可以赎铜替之。”青青靠着椅背，慢慢的说道，“唐大人是告诉你费老爷和二夫人是被判无罪还是判的徒刑，被人赎买了？”
“赎铜？”姹紫还真的不懂，看看青青还看着她，忙说道，“唐大人只说费老爷和二夫人已经回家了。”
“就是交钱赎罪，自古有之。费家的案子因为张家的事，倍受瞩目，相信刑部不会轻判，给自己找不痛快，我觉得他们是被大夫人赎出来的。”青青轻叹了一声，笑了一下，“费大夫人原本就是那蠢的，就算刑部没这么判，她也是会交钱买回费老爷的。买了费老爷，不买费二夫人，老爷岂不是要怨她？所以有时，性格这东西，是没法改的，性格改不了，命运也自然改不了。”
“求殿下救救大夫人！”姹紫一下子跪下了，姹紫之前在费家，除了二小姐之外，她最近的就是大夫人，她脑子又不差，大夫人这样，费老爷和二夫人也不会真的感谢她，弄不好，大夫人还得被费老爷他们埋怨、欺压。
“刚我还在想之前我爹说的话，知道是啥吗？”青青看着姹紫。
姹紫呆呆的抬头看着青青，她自然不可能猜到青青的想法，再说，当初乔大勇说那些话时，姹紫还没到乔家呢。
青青又叹息了一声：“我爹说，做他的女儿比当公主好，因为做他的女儿，只要开心就好，想干啥就干啥。但做公主就不行了，做公主，有公主的懿德规范。再说了，我现在就算能让唐将军或者西门大人再去把费老爷他们抓回来又如何？能杀吗？我就算能杀，大夫人会谢谢我吗？说不得还要怨我，多管闲事，害她成了寡妇。”
青青说完了，又苦笑了一下，这样的事，还真的没少见。所以她该说点啥？再说了，有个事，她没说，‘她是执法者，她不能这么做’。只是这么说了，姹紫说不得还要觉得自己不想帮她呢！
姹紫抽咽了一下，她也知道夫人的毛病，若是夫人聪明一点，二小姐能惨死吗？重要的是，竟然，他们的命还不如一片桑林。姹紫满满的悲哀！
“起来吧？其实这个案子，你学到什么？”青青手上拿着一个茶杯，浅笑了一下。
“啊？”姹紫起身，有点傻眼。
“这件事起因是什么？”
“桑林？”姹紫想想看，这个她刚刚想到了，但不相信自己能猜到。
“差不多，应该说自私吧！这是一群自私的人，包括你觉得善良的大夫人，其实都是自私的人。一群自私的人，自作主张的牺牲了你二姑娘的命。他们其实并不觉得自己错了，反而会痛恨我们多事，所以‘天做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由他们去吧！”
“是！”姹紫无奈的弓身准备出去。
“唐将军为什么告诉你这个？”青青问到自己想知道的了，主要是，她不能允许自己身边的人跟外头的人串上。
“哦，唐大人是让奴婢告诉殿下这件事。”姹紫忙说道，唐冷可能觉得自己告诉青青这事，怕青青觉得自己是想借机找她说话。于是把案子的结果告诉了姹紫，他哪里知道姹紫出身费家啊，不过是歪打正着了。
“宫里的规矩是不能与外臣勾结。以后，自己注意些。”青青点头，顺嘴说道。
“是！”姹紫忙说道。
青青低头看看自己的笔记本，刚刚好像灵光一闪，但是太快了，一下子没有抓住。低头想想，觉得自己小有点傻，张费两家的案子，能扯上最大的朝臣的就是唐家了，唐家还不待见他们。当然，现在唐冷还是最终的受益者。张家没人了，唐冷是张家惟一的后人，给老夫人他们收了尸，张家布王那庞大的产业，也就都是唐冷的了。
“殿下，池子预备好了。”青青可是才回庙里回来，这几天虽说在庙里也沐浴，不过，青青喜欢泡一下，不过这些日子，她受了伤，一直也不敢真的泡泡，今儿是她特意吩咐的，所以姹紫收拾了，预备得差不离了，再进来，发现青青又盯着本子了，只能再轻声叫道。
“那个，我们刚刚说什么了？”青青看着姹紫，又想起刚刚闪过的那点灵光来了，现在看到了姹紫，忍不住又问道。
“啊！”姹紫有点呆了，这个她真的觉得公主真的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不过看到青青的脸，迟疑一下，“费家？”
“不是，还有！”
“徒刑、赎铜？”姹紫想想看，再问道。
“不是？”这个青青刚刚也想过，不过也不是。
姹紫觉得自己真的要哭了，太悲剧了，这位的脑子比自己好得多吧？想想，“殿下，水凉了。”
“不是！”青青摇头。
“要不，您让唐大人和西门大人把奴婢抓走吧！”姹紫真的觉得头都炸了。
青青抬头，终于明白自己错过啥了。刚刚她也就随口那么一说，她也就认识这俩。但是，越国公也是堂堂一个藩镇的国公，人家自己收税、自己封官，钱多得只怕堆成山了。想想，当初方夫人随便塞自己的身上的银票，让大皇子都嫉妒。
方家在京中应该有不少的好友，连皇太孙都是他们家的座上客，那么京中一般有点名声的，只怕方家都结交的差不多了。只怕一些人，早就被人收买了。一队人让他们去找乔爷，让他们由乔家送出去城去。另一边，只怕也有人能把该藏的，都藏了。
“姑娘，水凉了。”姹紫只能再说一句。
“是啊！”青青笑了一下，“水凉了，水早就凉了。”
青青抬头看着室内的大灯，笑得有点冷了。
第362章 做点正事
第二天一早，青青就先去给皇后请安，也没坐轿，而是自己快步的走过去，当是锻炼身体了，请安，陪着吃早餐。这是在庙里养成的习惯。原本感情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建立的。
皇后看着她低头认真吃早餐的样子，倒是笑了，“还以为你今儿不来的。”
“嗯，有点远。”青青想想，认真的说道，自己快步走要五分钟呢。坐轿子可能还要长一点。因为人家四个人要步调一致，万不敢乱走乱跑的。
“是谁嫌弃本宫，自己跑出去住的。”皇后哼了一声。
“那今儿我陪您好了，好吧，也不是陪您，我决定给父皇和小越做琴，今天去挑木头和工具。”青青对着皇后笑道。
“做琴？”皇后还真不知道自己这新女儿还会这个。
“嗯，小时候学的，别问我跟谁学的，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会，走吧，我们去挑东西。”青青笑了，对着皇后鼓了一下腮帮子。
她现在在宫中，反而对皇后能放心，即便是对着少帝，她其实都不一定能放下心来，她很清楚，少帝先是皇帝，再才是父亲。但对皇后就不同了，自己现在反而更亲近。
“叫人来问问，你要什么，让人送来就是了，哪有自己去挑的。”皇后给她一个白眼，皇家有皇家的体统。
“若是一般的东西，倒也不是不能这么做，不过找木头和工具，总要自己去看的，回头父皇问起来，女儿也好说，真的都是女儿自己做的，从第一步起，就是女儿自己亲自选，亲自做的。”青青笑盈盈的看着皇后。
“你不忙了？昨儿还连吃饭都心不在焉的。”皇后狐疑的看着女儿，她现在都不禁怀疑，这位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刺激，或者说，她查案子已经查到宫内府了。
“昨儿好些事没想清楚，今天觉得，女儿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该好好的做两把琴。”青青还是在笑。
昨天晚上，她终于知道这些日子，她一直不舒服的地方。她知道她一定忽略了什么，可是，她一直把精力放在了案子上，总觉得只要找到嫌疑人，现在她就能找到证据链。可是昨晚，她发现天下没有傻子，是啊，一个动机未明的案子，凶手越追查越扑朔迷离，这一切是为什么？
因为每个人的目的不同！于是在所有人的努力之下，这案子被冷冻了十年。对，不是湮灭，而是冷冻。这个案子谁做的，朝臣们在意吗？或者说敏锐的先帝在意吗？之前的西门老大人为什么让先帝到此为止？
说白了，西门大人站在同僚们的立场上，划了一个线出来，但他也站在了先帝的立场，设置了一个容忍度。真相是什么，先帝和西门老大人都不在乎，他们在意的是，事情在那时，不能恶化，很多事，只能慢慢的来。但先帝把越国公府留在那儿了，他并不是接受了少帝的请求，而是他知道，越国公府留在那儿，就是让一些人惶惶不可终日，天子之剑，从来就不是吃素的；而对于心里有鬼的朝臣们来说，暗处的势力一样让他们担心，他们也不知道，双方的剑谁会快一点。
而现在，少帝为何要查？既不是为了自己那个所谓的生母，当然也不是为了方家的冤魂，他要的是，在他掌握朝堂之后的一次大大的清洗。他现在都不定大理寺卿和开封府尹，本身，就是一种等待，等待着，清洗过后的重新安排。这就是帝王心术！
案子她依然不知道出路在何方，可是此时，她觉得无论找不找得到出路，这个结果都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她宁可先去做早就说了要帮他们做的琴。也许，这才是自己该做的。
皇后虽说不明白青青在想什么，不过呢，她也觉得好好的女孩，查什么案子，是该找点别的什么玩玩，也就跟着她一块去了宫内府。
宫内府管事的也不知道他们要什么，此时他们管的不过是宫庭的修葺，各器械的保管、储存。听公主说要自己做琴，要工具，他们就呆呆的看着青青，青青没法了，直接说，她去木材库。宫内监点了头，就是嘛，说具体就好。亲自带着皇后和青青一块去了木材库，大小料都有。您想要啥样的，我都有。
古琴的琴面一般是用桐木，梓木为底。用木头做琴轸，涂上漆，用金属做琴微。琴面要求材料具备轻、松、脆、滑等特点。而桐木因为质量轻，而木质坚韧，不易变形，被视为做乐器极佳的材料。而梓木就有一定的稳定性，与腹腔产生共鸣，这是琴声好坏的重要一环。
当初青青学看木头都学了很久。她性子沉寂，学什么东西都能让人觉得她特别适合做这个，让教她们的老爷子都觉得这就是他梦魅以求的弟子，要倾囊相授的。当然，那几年，她也没有人生的方向，她也不介意跟着老爷子学习，真的继承人家的衣钵，她其实也挺受尊重的，毕竟那位老爷子真是非遗传人，传承有绪的，若不是到他这辈真没人了，也不会逼着他孙女学了。虽说最终她没正式走上那条路，不过，她有时有事想不通了，就会去给老爷子帮忙，在琴房里待到想通为止。
默默的挑了自己要的木头，看皇后在看自己，忙笑了一下，随手拿了一块厚板给皇后看，“您听这声，是不是很脆，这是桐木，是做古琴面最好的材料，因为很轻，又不易变形，用来做抽屉和床板也不错。”
皇后刚看了，人家只是领着青青进来，并没有介绍，但青青自己就找到了这块地方，挑了一整块厚板，轻敲了一下，让人放回。她反正听着都差不多，不知道青青在找什么。包括现在这块，她看来有点有小，有点拧巴。不过青青却要了。还别找了一块差不多的。皇后简直都不知道青青在干嘛。不过皇后也许不会挑木头，但是她会看人，青青挑木头时，她其实也是心不在焉的，她有别的心思，也许她在看木头，但是她能从青青看木头的眼神里，看到其它的异样的东西。有怀念，有感伤，有很异样的情绪。她不想问青青在想什么，不过，她现在相信，青青是真的会了。
第363章 手艺
“殿下再去工具房？”宫内监忙上前讨好的一笑，他脑子又没坏，这位挑好了木头，自然就要去去找工具了，也不用青青开口，直接说道。
“我要订做一批，不过先去挑几样现成的应急。”青青也知道这些人的德性，直接说说道。
“这是自然的，宫内一些老工头们，也是都用自己的。殿下喜欢什么样子，画出来，奴才们定会快马加鞭的赶出来。”宫内监从刚刚青青挑木头的样子也知道，她不好糊弄了，这回态度好多了。
他说的也是实话，木工房其实也没有很多现成的工具，一般要什么，都是要自己下单子定做的。每一个工匠的习惯不同，称手的工具很多都是后来自己改的。所以听她说要订做，也是一口应着。
“唉，你真是，喜欢的都是些什么。”皇后坐在一边，嗔怪道。
她又不是青青，她出身不显，真是从孙子媳妇做起的，熬年头到的今天。宫内监这样，看着像是听话了许多，可是，这些人她是特别了解的，这些人全是那跟红顶白的，这种柔顺真不是尊重，而是对青青身份的歧视。有些狗东西就是不能给他们好脸，觉得给了，不是因为对他们好，而是自己的身份不够。若不是自己在这儿给青青镇场子，只怕就不止是像刚刚似的用软刀子拒绝了。
“是啊，若是当初我去学绣花，估计，我也是要吹毛求疵，让人抓狂的。”青青自己忙着，自是没心思想皇后在说啥。她对自己还是了解的，她若不是这个性子，她也学不到今天这样。其实无论学什么，吹毛求疵都是基本的。
“那为什么不学绣花，就算绣个水鸭子，你父皇也得哭。”皇后无语了，她也不会绣花，这话是当初教她绣花的亲娘说的，说哪怕绣个水鸭子，相公看着也好的。不过，她倒是真的没绣过，但妻子与子女不同，以少帝那性子，青青真的给他绣个水鸭子，少帝真的就得哭。就一个女儿，原本宠爱，还是失而复得的，现在真是偏爱了。她哪知道青青的意思是，若是她去学绣花，她也能学成第一流的，万不能绣成水鸭子的。
“唉，那我给他做把琴，他得啥样？”青青笑了，想想乔大勇是自己只要开心，他就开心，自己好像也没为他做过什么。现在给亲爹、未来的丈夫做琴，好像真的应该给他做点什么才好。
“唉，我也没去想，可能会变傻子。”皇后认真的想想，‘噗’的笑了。
宫内监呆呆的听着，看这位还没下旨的殿下和皇后娘娘说话那叫一个没规矩，可是他们都是伺候惯人的，自是知道，这么随意，皇后娘娘还在边上等着，看着就是那得宠的，而且还不是那面子情，之前的轻视之心倒是一下子收敛了些。当然，完全收了，是因为少帝来了。
少帝下了朝，想想就问公主在哪，结果听说公主和皇后娘娘去宫内府去选制琴的材料了，想想就兴冲冲的过来了，他是记得，青青有答应给他做把琴的。虽说答应时，她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所以真的相认了，他反而不敢跟青青说，自己要她做的琴。现在青青真的要做了，那份激动就是难以言表了。
不过在门口听到他们娘俩的对话，少帝又尴尬了，这会进去，不得被人说自己高兴得傻了。正想着，一个去拿青青要的常规器具的小太监回来了，看到门口的少帝，忙自己跪下：“皇上！”
地方又不大，里头的人自然都只能乖乖的出来。
“皇上怎么过来了？”
“知道你们过来，朕就来找你们吃点心。”少帝倒也不愧是一直装着乖长大的，这点事儿，还真动不了他的厚脸皮。
“那等女儿画完配件就回去了。”青青忙起来，要快点画完工具。
“这是啥？”少帝忙跟过去看，东西他不认识，指了一下。她画的看着像是个火钳，不过，尾部有标尺，这是用来量古琴内腔厚度的。
“卡尺，用来量琴身内腔的尺寸。”青青也不记得这是哪朝哪代发明的，她也懒得想太多，在自己顺手重要还是破坏发明年代重要？那还是自己顺手吧！
“这么大，你拿得动？”少帝看看上面标的尺寸，自己比一下。
“太小就没法量深处了，做琴倒是用不了太大的体力，说起来，倒真的是细致活了。”青青边画图边顺口说道。
当初青青也是有一套属于她自己的工具的，师父是老派的人，觉得吃这行饭，就得凡事自己经心，包括工具，青青学会之后，师父就让她自己画图，去订做。‘这是要用一辈子的！’那是师父常说的话，所以青青的工具，后期还有改良，一直到她完全称手，所以这些数据，全都烂熟于心，此时画出来，真的一气呵成。包括，她要用的手刨，凿子，都顺便画了精确的样子给那人。
“你不要个小工帮你做些粗活？”皇后看看那些工具，觉得有点毁三观了，她觉得自己又错了，这就不该是个女孩，看看她喜欢的玩艺儿，真没有一个是女孩该喜欢的。
“这还真的不能让人帮，手感这事儿，只有自己知道。”青青摇摇头，她喜欢做古琴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是一个动脑子，又有成就感的活，不是师父动动嘴，就能成的。每一把琴的声音其实都是不同的，有时，一切都在于祈琴师的那一刻的心境，多动一刀和少动一刀就能天差地别。一切，真的就在取舍之间！对，做琴的师父不叫制琴师，而叫祈琴师，一切就透着些禅意在里头了。
“传说伏羲氏制琴十分讲究。他认为凤凰是百鸟之王，不是梧桐树就不会在树上栖落，所以他制琴的时候，叫人把梧桐砍来，要选择三丈三尺高，截成三段。代表天、地、人三才。选木料时，他先取来一段，敲一敲，如果声音太清，认为木质过轻了，不要；再取另一段，敲一敲，声音要是太浊了，认为木质过重了，又不要；最后，再取来不轻不重的一段，用手指弹一弹，声音清浊相当，轻重也适宜，便把这木材送进流水中，泡浸七十二天，然后，取出来阴干，再请高级的匠人制成古琴。你有时间吗？”少帝也不是白念书的，逗着女儿。
第364章 关于琴
“那是传说，谁知道是真是假，不过传说的步骤倒是对的。至于说流水泡浸七十二天这个，我师父认为古代的运输不便，好木一般出在深山密林，想运出来，只怕也不是那容易的。于是有那聪明的，把砍好的木料顺流而下，为了证明这事的正当性，编一个传说罢了。”青青边说边注明卡尺的尺寸。
“所以泡水对木材没什么用处？”皇后看着青青。
“刚刚砍下来的木料原本就含水，泡在流水里两三个月，其实等着跟于保鲜了。然后再找个地方阴干，对于木料其实没什么实质性作用。”青青耸了一下肩膀，把图纸递给了宫内监。她就不说，有些人很奇怪，明明已经是阴干的木料，再泡进水里，再阴干？这其实反而破坏了木质的。不过，有些斫琴师特意弄些有的没的，她觉得除了装，真的没任何作用。
“是，奴才让人尽快做，万不会误了您的工夫。”宫内监忙笑得跟朵花似的，双手接过。
“嗯，七天之内就成。”青青笑了一下，拍了一下手，回头看着少帝夫妇，“走吧！”
“青青，你会先给朕做吧？”少帝根本不会看那些人，他只在意这个。
“皇上，我若是您，就要第二把，手艺会熟一点。”皇后忙摇头，现在她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认识少帝一样，这位能不能别这么孩子气。不过，还是好心的说道。
“不，朕一定要第一个。”少帝像个孩子一样，坚定的说道。
“其实不存在谁先谁后的问题，因为两个会一起做，所以两把琴应该几乎是同时，若是您一定要第一个，那么，我一定把第一个完成的给您。”青青笑了一下，两把琴，能造成音色不同的，只有她对腹腔内的不同手法。
“对的，我要的第一个。”少帝坚定的摇头，第一个，一定得是他的。
“是！”青青注意到，少帝跟自己说话时自称‘朕’的时候不多。若是开心的时候，或者特别不开心时，他都不会说‘朕’！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女儿，于是正在刻意的拉近他们的距离吗？
“对了，你怎么想到做这个，不查你的案子了？”他们三人都不想坐辇，于是并排慢慢的往皇后宫中慢慢的走去。边走边聊着天，青青习惯的一手挽一个，她就在两人中间。少帝喜欢这样，低头笑着看着青青。他其实早就想问了，青青刚刚准备时，其实也跟她办案时一样专注。不过呢，是什么让她放下她的案子，换一个东西专注。
“不是等着您弄好验尸的事儿吗？”青青笑了一下，她想到案子就觉得有点不开心，她好像又闻到了血腥。
“案子的事放一下也成，她这些日子又是受伤，又是吃了那么长时间的素，只怕也太辛苦了。做点力气活，换个脑子，当歇会。”皇后看看女儿，忙说道。她这些日子在庙里跟青青一块朝夕相处，总算比较了解了。
青青对他笑了一下，正好也到了地方，木头已经先运回来了，青青转向了少帝，“您喜欢什么样式？”
“古琴不是应该应材施刀吗？”少帝想想，自己其实没那么不懂古琴好不好。
青青指了一下木板，她觉得自己真的四块板，两厚两薄，看上去都差不多的，真的一点高极感都没有。青青也没闲着，自己坐下，叫人拿了纸笔过来，自己画了几个古琴的样子，指给少帝看。意思很明白，什么因材施刀都是讲故事，没那么矫情。
“你哪来这些样子？”少帝拿起来看了看，盯着青青。
“自己想的，原本样子不重要，重要是那古琴的材质和腹腔的合声，您选好样子，我就开始清理外观，做点粗活。”青青脑子里是完整的工作流程，特别没意境。
“你要不要多拿几个琴回来，先研究一下？”皇后现在对女儿各种满意，自是不能看着她失败了。
“你啊，这都没看出来。我们女儿多聪明，还用看那些？”少帝一摆手，忙说道，一脸得瑟。现在看，他真的觉得女儿很会了，除了不像书里写的那么神奇，不过这是自己女儿，自然啥都好。
“我想看，要不，我给你们挑了一个最好的出来？”青青倒是不介意去看看宫中的收藏，虽说这时代她也不知道是哪个时代，不过，古琴的传说倒是一致的。
从刚刚说的伏羲制琴的传说也可以看得出，中国人研究音乐的历史几乎是跟着人类历史记录同步。她师父可是没事就跟她聊古琴的历史，老头除了自己是斫琴师，本人也收藏古琴，没事还跟她显摆，有时还让她帮忙，借局里的x光机给老琴做透视，看看古琴的秘密。还常说青青是办人的案子，而他办的是古琴的案子。
所以，她也是真的喜欢古琴的，这些年，她也不是没想过去古琴店里看看，不过也知道乔家有多疼她，她若去看了，乔家一定给她买的，她嫌贵！现在有机会见最好的，她自不想放过机会。
“去，把最好的几把给公主送来。”皇后忙吩咐道，想想，又对老嬷嬷说道，“你去把上回那谁送的拿来给公主看看。”
老嬷嬷忙笑着退下了，很快拿个包着琴袋的琴过来，放到了青青的面前。
青青打开看看，这琴身用梧桐木制成的，涂的黑漆，典型的两汉的制式。应该时间久了，漆面发生断裂，这叫断纹。当初老爷子对断纹的形状就有研究，原本断纹就多种多样，有的象蛇腹上的花纹，叫做蛇腹纹；有的象流水一般，还有的象牛毛、梅花、冰纹……其实断纹产生的原因是由于漆木、灰、胎的制作而引起的。其实从有经验的人可以从漆纹断裂的情况来断定古琴的年代的。
“从冰纹上看，应该是两汉的作品，而两汉时期也是我国古琴技艺发展十分迅猛的时代，西汉时就已经有了古琴专著，而东汉时就有蔡文姬的父亲蔡邕就是著名的制琴大师。”青青想想看，自己轻拨了一下琴弦，悠扬的音色传了出来，“这是西汉的作品，业界对汉时会不会在琴上标注音徽还没有定论，现在看，应该西汉时还没有。”
第355章 斫琴师
“会弹曲子吗？”皇后会弹的是古筝，一般来说，古筝和古琴还是有相通的地方，她只是更喜欢古筝罢了。现在看看青青说琴这么灵动，自然想多问几句了。当然，主要是，什么叫业界？还有什么琴上什么时候标注音徽，这个重要吗？
“不会，我没时间学。学制琴，对我来说，已经压力够大了。”青青叹息了一声，无意识的挑动的琴弦，她感受的是琴身的产生的共鸣。她是技术人，之前师父给琴做完透视过，她把影像输入了电脑，通过电脑的模拟，找到共鸣点。由此来研究古代人对琴腹的混音的依据。再加上对木料的各种数值的输入，青青用师父的话说，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而青青因为用科学的辅助，青青后来能凭着琴音画出腹腔的气息走向和腹腔的形态。
“这个真的挺了不起的。”青青自己闭上眼，想像着腹腔里的情况。
“怎么了？”皇后不知道青青在做什么。
“特别漂亮腹腔，混响非常完美。”青青顺手把腹腔画了出来，想想看，抬头看着少帝，“您想要这样的吗？这个声音！”
“你不会告诉朕，只要朕想，你就能做出这个声音？”少帝瞪着她，他是会弹琴的，别的音乐他也许欣赏不了，但古琴他是了解的，他知道，再了不起的大师，也不可能做得一模一样的。
“是，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得一模一样。”青青浅笑了一下。
把琴做到连音色都一模一样，古代斫琴师当然不行。但是现代科技与古老技艺相接合后，其实已经没什么不可能了。当初在师父过大寿时，正好那一段她放假，也就复制了一把故宫的古琴给老爷子。老爷子感动坏了，然后感动完了，就被师父追着骂了好几回。说她技术是成了，不过，她的琴无心。让她做她的痕检去，实在不可爱。青青那会也无所谓原本她做这个，也是为了师父。那琴是她的孝心，至于说有没琴心，她也算了，反正她又不是斫琴师。但是她能做到一模一样，这在业界里也是挺出名的一件事，为这个不知道多少人抱着钱来找她，她从不搭理。现在她肯给少帝制，也是她的孝心。
“不要，你别顾着炫耀自己的技艺，而忽略了古琴之美。”皇后轻敲了青青一下，这里惟一真的懂音乐的，就只有她了。她觉得青青竟然会想到去做一把一模一样的琴出来，对她来说，这就是不可容忍的了，就算是这是她喜欢的女儿也不成。
青青抬头看着皇后，有点诧异，为什么皇后也这么说。其实觉得明明知道这是对的，声音那为什么不复制出来。所以科学理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可复制。不然，为什么要科学研究。所以那会，她听师父说要x光照古琴内部，她特别支持，用现代科技，不损伤古琴一丝一毫，就能看清内部布局，这是极大的进步。而因为这样，她能用数据分析，也就是她能做得一模一样的理论基础。这是很难的！
“真好，你还是小孩子！”少帝大笑起来，他是真的开心，还轻轻的捧着青青的小脸拍了一下，回头对皇后说道，“之前觉得这小孩子不可爱，没东西可教她，她总是拿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朕呢！现在好了，她也是小孩子呢！”
“皇上！她当然还是孩子。只有孩子才会装小大人。”皇后又笑了，现在她真的觉得少帝是真心的疼爱女儿了，她有第一次真的有夫妇一起对着女儿头疼的感受，轻轻的拧了青青的耳朵一下，“所以你一点也不乖，你让父母觉得无力了。回头回家时，记得跟乔捕头道歉，把你养大真的辛苦坏了。”
“为什么不能复制？”青青有些尴尬的，尴尬于，她其实也正在学习怎么学着做子女。现在她其实还没真的学会时，这对父母这么一下，让她有点窘迫。于是，她只能坚持着让自己显得自如些，比如，现在，她坚持问着原由。
“斫(zhuo)，本指大锄，斫琴，说的是对古琴进行精工细作的工艺。你看世间那么多行当，惟有制琴师把工艺放在名称之上。教你制琴的师父定是极好的，想来你学得也是极好的。不过，让你复制名琴不但君子所为，更是糟蹋你这般的技艺！”皇后轻轻打了她的手一下。
“主要是，这样的琴，朕有了一把，为什么还要一把？”少帝摇摇头，十分无耻的说道。
“皇上！”皇后又想跳脚了，现在知道，青青真是这位的女儿，一样的……算了，现在这也是自己的，不能学歪了，“别听你父皇的，即便是没有，也不可如此，比如你养安安，你会按着你自己的样子来琢磨他吗？有时你会不会期待，期待着长大的安安会学成什么样？你只是给他适度的引导，然后看着他一点点长成参天大树，是不是特别感动？制琴也是，每一个把琴对于斫琴师来说，我是帮你成型，你原本就琴，我做的，就是让你最完美的样子显现出来。我不能加入自己的想法，你是有品性的。一把好琴，是有生命与品性的。哪怕是缺点也是。”
青青听着皇后急急的说了一通，其实是有点乱的，不过，她听懂了。大约的意思是‘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很多名琴的出世，更多是因为一块好材料的出现。因为有了这块材料，于是，斫琴师按着材料的限制，发挥出材料最完美的姿态。他们是用工艺辅助，他们认为能得此良材才是他们此生之幸。而她们这些人，说实话，她们与古代斫琴师有着根上的不同。
想想顾恺之的《斫琴图》，古代斫琴的大多都是文人，看看那画，她都觉得很漂亮，也能代表古琴界，做琴的大多都是文人带着一群工匠在做。文人们做事方式总不太一样，跟刚刚皇后说的，把琴当孩子，因为他们都不是技术流，认为复制就是亵渎了琴的品性。琴不该这样，斫琴师要做的是发挥出琴本身最美妙与自然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叫斫琴师了。
第366章 还要查吗
“自己随便做，随心而来。”少帝拉住了皇后，对着青青笑道。
“随心而来？”青青呆了一下。
“对，这回父皇不许你两把一起做，一把一把的做，有时就算是一模一样的板子，我觉得也不会一样。”少帝对青青做了一个鬼脸，柔声说道。
“两把其实……”
“青青，这还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呢？”少帝都撒娇了。
“好！”青青有点无奈了，想想看，有时乔大勇也会撒娇，感觉男人是不是可以无时不刻的撒娇啊？
青青看少帝不肯挑样子，让自己随心而来，拿了一块桐板，自己分了阴阳，在阳面上打好了磨，看着木纹的走向，古琴原本就是文玩，文人玩的东西一般都会很漂亮。男人的好色体现在方方面面。然后还会给自己找各种的理由。青青估计少帝也是，她顺着纹路，轻轻敲着每寸板的不同的回声。现在她是严格的在按着师父教的在做，划上点和线。
另一边，少帝和皇后一块坐在回廊上看着青青把宽袍大袖系紧，她又跟破案时一样，专注的盯着那块板，点点划划的。
“看来她真的会，而且还学得不错。”少帝瞅着青青的动作。
“当然是会的，不然，她敢说要给你做一模一样的？不过，这孩子像谁啊？真的一点都不懂音乐。”皇后想想看，真是懂并快乐着。她和贵妃都是那喜欢音乐的，结果女儿竟然是个完全不喜欢音乐的。好不容易学会了做琴，结果还是这样。她竟然用她破案子的思维在做这么高雅的琴，她都不知道青青把琴做出来了，会是什么样。
“其实应该让她做成一模一样的，做出来，朕把两把琴摆出来，让那群号称大儒名家的人看看，朕的女儿啊！除了她，你说，谁能办到？”少帝一脸遗憾。
“皇上，真的，臣妾真的觉得青青是您亲生的。”皇后假笑了一下。
“那当……”少帝正想说那当然，不过，看看皇后，“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说，青青除了长得像您，连品性都像，真是可喜可贺啊！”皇后还是一脸的笑意。
少帝瞪着皇后：“你是想说，青青跟我一样，五音不全？”
“臣妾不敢。”皇后忙笑容可鞠的柔声说道。
少帝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自己忙碌的青青：“对了，她有没说为什么不看书，跑来做琴？”
皇后挥了一下手，身边的人包括少帝身边的人都遣了下去，自己轻轻的喝了一口茶，看着院子里的青青。看着一脸专注的青青，她很严肃，有如她一惯办案时的神态，青青一般时候，其实是不笑不说话的，她一点也不喜欢笑，可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由，她脸上总是带着腼腆的笑，不自觉的会把自己的头低下，不让人看到她的眼睛。所以她喜欢看书，她喜欢做琴，这些都是不用跟人聊天的爱好，她可以自己一个人待着，不用跟人应酬，只用好好的把自己的事慢慢的做完。而做琴更好的是一定要专注，专注着自己手上的活，可以完全不用想其它的。
“她应该是想通了什么，或者又想不通什么。”皇后悠悠的说道。
“有什么想不通的，不过也是，十年前的案子，死了那么多的人，她还是小姑娘，就算想不通也是对的。”少帝想想看，轻轻的摇摇头。
“您呢？”皇后看着少帝。
“什么？”少帝一怔，不知道皇后在说什么。
“您希望这案子有什么结果？先帝当初为什么不查？这些日子倒是听青青说了一下当初的情形，她觉得西门家应该知道些什么，不过没告诉她。他们交给青青的卷宗是刑部留存的，而且，里面有些书册是重抄的。重抄一本卷宗留存，那原本的书卷呢？您说，西门家会收着，还是会销毁？”
“西门家收这个做什么？”少帝想想看，他自然不会觉得西门家会把当初的案卷销毁。不过，他向来不喜欢西门家，觉得他们定会心怀不轨。
“西门家老大人的性子，一辈子油滑无比，肯定不会想着要把那个当成要挟之用。只怕是觉得事大了，他可没胆查下去。于是，收了东西，只怕他连儿孙都不会告诉。”皇后想想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摇头。
“那朕让西门开去找？”少帝想想看，目光一闪。
“西门老头听到风，还不得把东西毁了？西门家可不是简单的，西门开当初可是跟着青青求过亲的。那会青青只是一个小小捕头的女儿，世代皂吏与西门世家联姻？若本宫没认识青青，听这话只怕就得觉得西门家疯了。你想想，那会，青青都不是柳家的孙女。西门家是不是疯了？为了青青，西门老太爷出京了多年，特意回京亲求。”皇后轻叹了一声，想想喝了一口茶。
“这事我听说过，西门开之前跟青青一块办案子，没看西门开到了大理寺，都毫无建树？人家指着把青青带回去当枪手的。”少帝鄙视的一笑。
“这个臣妾也听说过，青青就算没有好家世，凭着聪明的头脑，也能有安身立命的本钱。真是了不起对不对？”皇后笑了，抬头看看青青，她开始修型了，一把小手刨，也不知道她哪学的，一手拿着手刨，一手拖着板，真的是眼到手到，没一点迟疑，“看得出，她现在手慢了，若是之前手没生，只怕还快。”
“那是！她最好的是专心，你信不，她学啥都比别人强？”少帝也看到了，一脸自得。
“我也相信！”皇后抬头看看，也轻笑了一下，回头看看少帝，“现在您还想让她查下去吗？真的查出什么惊天的秘闻，天子之剑，不落不回头。到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皇后终把自己要说的话道了出来。
“她说的？”少帝收回了笑容，板着脸，看着皇后。
“没，她若连您都没说，怎么可能跟臣妾说。只不过，昨天连吃饭都在想案子的人，现在却来做这种粗活，不过是不想自己陷案子里了。”皇后苦笑了一下。
第367章 可怜的安安
“娘娘，我姐在做什么？”一个细碎的声音。
皇后一侧头，安安伸着头把肥下巴放在椅子拦上，被挤到有点变形，而他边上是纯亲王，他无声的给帝后一礼。
“怎么来了？”少帝看看长子，有点想不起他有多久没来过了。
“哦，安安想妹妹了，拉着儿子进来看看。父皇，妹妹在做什么？”纯王看看青青看着有点像在做木工，他有点目瞪口呆，这是马上要封公主的人，不查案子了，跑来做木工？
“做古琴！”皇后抱起了安安让她坐自己腿上，看看他的脸，“你姐说皇上给你乱吃东西了？你怎么样？”
“不知道，我觉得是我师父看我不顺眼了，所以故意这么跟我爷爷说的，所以我昨天就不能乱吃东西了。娘娘，我有乱吃吗？我吃东西又不像我姐，我只是吃得有点多。”安安都想抱着皇后哭了。乔爷一听说安安要禁嘴了，一下子就开心了。于是，全家都跟着一块了。主要是，这家人除了安安，也没人那么爱吃肉。于是，小越就设计了新的菜单子。安安现在进来，是来吃午餐的。
“哦，真可怜啊！”皇后亲亲可怜的安安，转向了青青，“你看，姐姐忙了一早上了。”
“哦，这琴里有案子吗？大叔，中午我们吃什么？”
“吃素。”少帝没好气的说道。
“哦！”安安忙准备起来了，吃素，他还是回家吃吧，“大哥，走了。”
“父皇，蕊儿要满月了，儿臣来问问……”纯王觉得自己有点悲剧了，怎么进了宫，还没有安安受欢迎，皇后就算了，怎么亲爹都不搭理自己。若不是为了女儿满月的事儿，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生气走了算了。
“哦，真是，看这日子过的，蕊儿都要满月了。”皇后忙看向了少帝，您的亲儿子，亲孙女，说个章程。
少帝想想，看向安安，“蕊儿好看吗？”
“好看，特别好看，不过我不亲她。姐姐说，不许人亲，说蕊儿身子弱，亲她，她会生病，现在我去看她，都带口罩。”安安忙说道。
“真的啊？安安真乖啊。”皇后又笑了，看看纯王，“倒是辛苦你媳妇了，满月当然是宫内府来办，你们先回宫，办了满月宴，若是你媳妇想回娘家住几天也可以。”
皇后看少帝又不说话了，只能硬着头皮安排着，她是皇后，好歹也是婆婆，儿媳妇想回娘家也得她说了才算。
“是，儿臣回去跟她说。”纯王忙点头，他今天进来就是为了这个，现在皇后安排了，他也就不指着亲爹了。
“我姐要干到啥时候？”安安靠着皇后，看着青青还拿着手刨刨着木板。她刚刚因为拿着刨子，安安就不敢叫，现在他坐了半天了，他觉得的，为什么姐姐还不回头看看他。她在实验室时，自己都没这么无聊。
“不知道。”少帝摇头，自己也坐着看了一早上了，其实也知道，青青一早上，也就修个型，让他大约的知道，这回的琴大概会是什么样子。
“你们不吃饭吗？”安安决定还是再提示一下。
“你出门前，何婶说，让你回家吃。”纯王忙低头说道。
“是娘娘赐饭对不？”安安抬头看着皇后。
“要不，你说说，你家让你吃啥，本宫让人给你做？”皇后笑盈盈的说道，她倒是想跟着安安吃饭，不过她现在跟青青待久了，有了当娘的感受，让她想想，让安安吃一盆馄饨，她都忍不了。
“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给我一个我姐吃饭的盘子，然后他们给我的饭碗也是我姐的。每样菜，放一点点，然后就没有了。我姐好歹还有一碗汤，我没有。因为我师父说，要喝只能喝清豆芽汤，一点油腥子都没有。我大伯母看着都要哭了！”安安苦着脸。
“看到没，你别让你女儿胖成这样，不然将来，减肥得哭死。”少帝看看安安苦大仇深的样子，忙看向了纯王。
“放心，放心，王妃觉得妹妹这样最好，一定会按着妹妹的样子养的。”纯王忙表着决心，当然他说完了，安安忙抬头瞪着纯王，什么人啊？
“怎么来了？”青青修型完了，自己准备敲定声音点时，好像听到了安安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纯王和安安了，放下了木头和手刨，自己拍着手过来。
“来吃饭饭。”安安对着青青都要热泪盈眶了，已经忘记了，是青青把他留在家里减肥了。
“唉，宫里这么难吃，你也肯留下。”青青皱着眉头。
“让我多吃吗？”安安纠结了，现在觉得每天给他吃的真的太悲惨了。
“可能不行，要不，你跟我一起干活，就能多吃一点了。”青青想想跟安安商量着。
“这个，我能做吗？”安安伸着脑袋，他真的觉得这个适合自己吗？左右看看，“我可以去跟着洪厨去厨房干活，真的，我爱干那个。”
“不行！”青青笑了，想想，“那你用节节草帮我打磨吧？”
“哦，那先吃饭吧！”安安叹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看向了少帝，还跟他眨了一下眼睛。
少帝呆了一下，想想，“吃羊腿。”
安安忙点头。
“时间来不及，要不，改吃大肉饼？”少帝看了一眼皇后，还是小声的回道。
“可以。”安安也不挑了，觉得只要是他们一块吃过的，他就觉得可以忍了。
“你不能吃油煎的。”纯王又不平衡了，父皇竟然跟安安比跟自己亲近多了，就十分的不快。拿父皇没法，他们还是决定打击安安一下。
“要不，咸蛋蒸肉饼也可以。”安安忙想着自己的菜单。
“你一顿只能吃二两肉，你师父说的，我建议你还是煮点肉汤。”纯王冷冷的强调。
“去蒸条鱼，用小叶青煮点瘦肉丝汤，再做几个凉拌素菜过来。”青青回头吩咐道。
姹紫退了出去，安安忙叫着，“小紫姐，鱼要大一点。大大的！”
姹紫抬头看看可怜的晚樱，跟着这么一个宝宝，日子真的太难了。
第368章 随心所欲
“姐，你为什么做古琴？”安安吃了一口鱼肉，满足的叹息了一声，才抬头对着青青问道。
“对哦、对哦，妹妹，你为什么要学做古琴，不过，好像你自己在做。”纯王也跟着一块了，自己吃了一口饭看向了青青。
“空出几天时间，想送父皇一件礼物。”青青喝了一口菜汤。
“这个，他一个人减肥，为什么我们都要跟着吃？”少帝瞪着女儿，顺便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这是啥意思？青青吩咐一声，现在桌上的菜，除了那道鱼，竟然一道肉菜都没有。
“因为看到你们吃肉肉，我会伤心的，我伤心会流泪的。”安安忙说道。
皇后噗的笑了，自己吃了一口菜，看看小脸一鼓一鼓的安安，回头看看纯王，想想，“你要不要找一个规矩好一点的嬷嬷，好照顾蕊儿？”
“王妃说，她要自己带。王妃现在跟何婶和汪婶倒是学了不少，自己带孩子带得还不错。”
“唉，我劝你最好让大嫂离我娘远一点，看看我！”安安抽空伸头对纯王苦着脸说道。
“你娘说你这样是因为你姐。”纯王指了一下青青，想想，“这个，是不是蕊儿不能跟青青一块。也是，女儿还是要文气一点，娘娘，找几个会刺绣的吧？”
“安安很聪明。”青青想想看，她有点郁闷了，这是啥意思？说她把安安教坏了。青青想了一下，这是瞧不起安安吗？有这么可爱、聪明的孩子吗？
“说得对！”安安点头，张大嘴，等着晚樱给他喂饭了。
“没有了，要不，您喝点汤。”晚樱把小碗给安安看，小碗已经空了，啥也没有。
安安的脸垮了下来，回头看着青青。
“把那个拌菜给安安。”青青看看桌上，还有一个拌青菜，指了一下。
晚樱分了一点菜到小碗里，把小碗放到了安安的面前，让他光吃着菜。
“大叔，你有没觉得空空荡荡的？”安安看看绿油油的菜碗，心情啊！
“还可以，我又不是你。”少帝哼了一下，自己配着菜扒了一大口饭。
“唉，我还以为宫里会好一点，大哥，我们晚上回家吃吧？我姐明显比小越哥狠啊！”安安盯着桌子，有点伤感。
“嗯，主要是小越做的挺好吃。母后，连王妃都说乔家的饭很好吃。”纯王忙对皇后说道。
“是，我们家的饭很好吃，我姐之前有胖过一阵，现在又瘦回去了。”安安嫌弃的看向了自己面前的拌青菜，想想，回头，“那谁，给我拿个黄瓜。”
青青慢慢吃了一口菜，也有点嫌弃，其实人家做的也不错，人家也是全国最好的厨子之一，不过跟私人定制比，他们根本不用比的。可能是被小越惯的，好像味道不是小越做的，就都被归到了不好吃的那拨去了。
“所以，我的蕊儿还不能喜欢吃。不然，将来万一被个厨子骗走了……”纯王看看青青，痛心疾首的说道。
现在少帝不想说话，瞪着儿子一眼，这个儿子真的啥也不行啊，连话都不会说。想想小越，他又觉得自己吃不下了。
“放心，小侄女被关在这儿，哪有这种机会。”安安看看已经切成黄瓜片的黄瓜，他想掀桌了，这什么破地方啊？愤愤的说道。
青青笑眯眯低头吃着自己的饭，蒸鱼还不错，她拌着饭吃，小碗饭都吃了。她下午还要干活的，她决定好好多吃一点。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她还是觉得安安够聪明，是啊，小越这样的，也不是他们想遇就能遇到的。
“别吃了，回家吧！”青青按了一下嘴，看着安安。
“你呢？”安安还在美食和亲姐之中做着艰难的抉择。
“我要做琴。”青青对他笑了一下，想想，“你帮我问问大伯，他喜欢什么，我学会了给他做。”
“我大伯？”安安想了一下，抬头想想，“除了你，我大伯好像啥也不喜欢。哪像我爹，除了我，他啥都喜欢。”
“这个问什么，你做什么你爹都会喜欢的，只要是你亲手。”皇后笑了一下，不过心更沉了，青青显然暂时不想碰案子了，她在给自己找事做。
“那母后呢？母后想让女儿学点什么？”青青看向了皇后。
“我啊！”皇后看看少帝，再看向了青青，“你先专心把琴做好吧？我也要好好想想，让你学点什么好。”
“好！把板子送到我原先住的屋子里。”青青回头吩咐道，自己看样子是准备去东侧殿。
“青青！”少帝也按按自己的嘴。
“是！”青青回身看着少帝。
少帝对两边挥了一下手，想想：“案子，琴都无所谓，对我和你母后来说，把你找回来，就是我们最开心的事。所以，你就算是只给我做双筷子，我也会很高兴，因为这是你亲手做给我的，是你诚心诚意的做的。”
“皇上说得真是太好了，臣妾都没想到这个。对啊，青青，只不要是你想做的，你父皇和我都会开心的。我们只要你开心，记得吗，你父皇说过，你是我们的女儿，这天下，没有比你更尊贵的女孩，你用不着守什么规矩，你就是规矩！明白了吗？”皇后对少帝一笑，回头对着青青说道。
青青看着帝后，迟疑了一下，“可是有时，也许是我开的头，我却结不了尾。我有些不敢想结果会是什么。”
“那又怎么样？就跟我跟你说过的，随心即可。你做的琴，就是天下最好的琴，谁也不可能比你做得好！明白吗？”少帝手一摊，一脸的理所当然。
“父皇，这话太亏心了。”纯王有点听不下去了，深深的觉得父亲有点偏心眼了。
“你看，这大傻子都能当亲王，你这么聪明，你还担心什么？”少帝指了儿子一下，对女儿一摊手。
青青看看纯王，倒是一下子治愈了，也是，自己是女儿，这个朝代也没有把女儿嫁番邦和亲的传统。她没有家国大任，只是因为她不想成为父亲手上刀，就逃避，好像有点矫情了。
“大叔，那我呢？”安安忙伸着头看着少帝。
第369章 跟谁比较好
“你……”少帝刚想说点什么，不过青青第一次打断了他。
“你就这样好了。”青青特别诚恳的说道，安安不是皇子、皇女，他现在的生活就是最恣意的，他享受着特权，又不用负什么责任，到处混点吃喝，就是很幸福的日子了。
“好的。”安安忙点头，主要是，现在他也觉得日子还不错。
“走，看我做琴去。”青青抱起了安安，对着少帝他们一笑，“放心，我一定先把给您的琴做完。有些事，我还没想清楚，想放下。”
“不用着急，还是那句话，你开心就好。”皇后笑了，她在青青的眼睛里看到了光彩，现在她终于放心了。
“是，不用急，特别是，不用着急做第二把。”少帝点头，他非常希望，青青只做一把琴，那么他就是独一无二的了。
“放心，我做琴没那么矫情。”青青笑了，抱着安安出去了。
“她说啥意思？”少帝没听懂。
“意思是，她跟书里那些穷酸文人不同，什么流水七十二日，阴干三年都被她否了。估计其它的玄乎其玄的传说，她都不会遵守的。”皇后也不吃了，按了一下嘴，淡然说道。
“妹妹怎么会这个？”纯王被亲爹打击习惯了，虽然刚刚被亲爹骂自己是傻瓜来安慰妹妹，想想这是亲爹，他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了，问点他刚一直想问的。青青会破案子，这是家学，没什么了不起的，但会做琴，这是何等风雅之事，为什么一个女孩子会这个。主要是，史籍上可没出现过一个女的斫琴大师。
“那谁知道，她自己只记得她会做，至于说跟谁学的，她忘记了。”皇后随意的说道。
少帝摇摇头：“贞娘的养父杨翰林就是位斫琴大师，不过，他一生只制过一把琴，还是年少轻狂时制的。后来成亲有了贞娘，他就一心向学，老老实实的教书育人。于是世人极少人知道，他是位斫琴大师。乔大勇也说过，贞娘死后，青青是由杨翰林启蒙的，对着孙女，老太爷想开了，想把自己手艺传下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青青虽说忘记了以前的事，不过手艺倒是没忘记。”皇后想想看，也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想想杨翰林也是挺可怜的，一生才华横溢，也急功好义，结果一生成空。
“总算有人记得杨老爷子。”少帝摇摇头，他也明白皇后的那声叹息。他想想拍拍肚子，他混了一早上，上完朝，连中枢都不想见，就陪着女儿一早上了，再不去也好像不对，想想看，无奈的起身了，“好了，朕回去看折子了。”
“哦，儿子那就带着安安回去了。”纯王也觉得没意思了，决定去找安安了。
“你府邸说是改得差不多了，你抽空看看，总得自己喜欢了。对了，老二那儿，你去看过没？”少帝想想说道。
“没，儿子这些日子有点忙。”纯王有点尴尬了。
“好了，老大和老二关系一般，现在纵是老大去看了，老二能不让他进门吗。老二那儿，我让御医去看过了，他现在脾气不好，府里的东西说是都砸完了，姬妾们也都躲着走，老大去也白去，要不，您去看看，老二这样也让人操心。”皇后忙对少帝说道，老大不能再生了，老四死了。就指着老二和老三了。而现在老三疯了，一直“勤政”中，无暇顾及妻妾，也就只着老二了，她自然把心放在老二的身上了，结果还这样，皇后都觉得活不下去了，忙对着少帝说道。
“母后说得是。”老大感激的一点头。
“唉！”少帝长叹了一声，自己起身了，皇后实际也提示了他一个现实，他后继无人了！现在说让他们兄友弟恭的，谁信啊？老大不去才是对的，真的去了，他只怕还要想着老大没那么蠢了。
皇后看少帝有些萧涩的背影也觉得心里发酸了，五个孩子，只有女儿强点，可是女儿又不能继位。
“你回去吧，安安回头本宫送他回去。”皇后对纯王笑了一下。
“安安五脏受损，真不能再吃了。娘娘万不能因为心疼他，而影响疗效。”纯王忙说道，这回他认真了许多。
皇后一怔，安安胖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只是因为这七天他们不在宫中，而影响了安安的的身体状况，这个她就不得不多想想了，中间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龌龊事儿：“只是因为这七天吗？”
“那就不知道了，是江师父号脉，然后开了单子，不许他再吃了了。”纯王也是受害者，他其实是听了江师父的话，也觉得安安只怕是在宫中遭了暗算也不一定。
“知道了，你在乔家也要好好照顾你媳妇和蕊儿。别听安安的，小何氏在本宫看来就是有那有大智慧的。若不是她赶走了别有用心的下人，青青只怕就救不回来了。安安也是，若不是她一直让安安跟着青青，青青的性子只怕也不容易亲近。所以让你媳妇跟小何氏学学也没什么不好。”皇后笑了一下，和气的跟着纯王聊着天。
“是！”纯王想想笑了，小何氏那性子，也觉得好笑了。少帝不在，自己也不好在宫中长久，忙跟着皇后告辞。
青青和安安在之前的屋子里，青青还站着，但手上还是那个小小的手刨，正在修内腔。安安坐在对面，拿了一团节节草在坐在对面轻轻磨着啥，打磨得还挺开心的。
皇后也没进去，只是在门外安静的看着着，青青现在手刨的速度比早上快了很多，她现在心情很好，所以，此时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所以之前，她是真的找到了什么东西，于是她做琴，她用做琴来逃避，而现在，她在静心。借着做琴的工夫，她在理清自己的思绪。
想想刚刚少帝的话，贞娘是青青五岁左右去世的，然后由着杨翰林启蒙，杨翰林在三年之后也被人毒死了。中间估计也跟着贞娘一样，经历了久病，所以青青在杨翰林边上，掐头去尾的，不过两年左右的工夫，然后她再没碰过，可是这手势，只怕没个十几年的浸淫其中，学不成这样，这小手刨子可只是小太监帮她去库房拿的。
第370章 他们欺负朕
少帝和中枢们一块议了一下国事，其实一个国家运转，真的不是少帝多干一天，少干一天就能怎么着的，中枢们也知道最近少帝心绪不定，有些不重要的，一个个的都自己拿了主意，把自己的主意也夹在里头，让少帝拿最后的主意。
有些事就是这样，做之前万般的不乐意，可是做了之后，其实也都明白，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少帝看看中枢那些老头子们的样子，也知道这些老头子其实也是瞧他不起的。五年了，就算西门家也不敢在京中多停留，结果这些老头子真是要权不要命。
“皇上，开封府和大理寺卿悬空日久，如今柳大学士告病，开封府和大理寺这般下去，老臣……”首辅秦大人看了一眼，后头的人，自己出来沉声说道。
“那你们看呢？有候选人吗？”少帝没抬头，顺手把折子批了，换了一个新的，淡然的说道。
“臣觉得大理寺少卿代理日久，政务娴熟，升任正卿众望所归；至于说开封府尹……”秦大人想想看，没往地下说下去。
“柳大学士先兼着！”少帝还是没抬头，飞快的批着折子。
秦大人回头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那大理寺？”
“就由少卿升任吧！”少帝还是面不改色。
秦大人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自己低下头，“是！”
“皇上，还有就是礼部筹备公主的事儿，老臣以为……”辅臣范某移步出来了，有点为难的说道。
“你们想说什么？”少帝终于抬头了，自己说了要封公主多少日子了，一直说在办、在办，结果到这儿了，还想说什么。
“说娘娘想收养一位公主，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范大人迟疑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皇上，就算想补偿一下柳家，封柳大学士不知道哪认回来的外孙女，这个……”
“朕又没认一个儿子回来，你们急什么。”少帝冷冷的看着众人。
“皇上，朝庭法度，纵是认一个公主也是要按着规矩来的，皇室中人天下共养之，皇上贸然认回一个公主，给天下百姓增添多少的负担？”那位秦大人忙站了出来，痛心疾首起来，摆出一付的忠臣模样。
少帝笑了，笑得特别瘆人。
“皇上！”范大人吓了一下，毕竟少帝上位了五六年了，而且重点在，先帝把少帝带在身边，他们这些老臣说实话，有所依仗的，不过是先帝的老臣，让少帝不得能留下不孝的罪名罢了。但是，这不代表少帝拿他们没办法。
“想明白了吗？”少帝把手上的折子扔在桌上，冷冷的说道。
“皇……”范大人思索了一下，准备上前再劝一下。
“皇上，请三思！”秦大人上前拦住了范大人，“皇上为一已之私，凭添天下黎民之负担……”
“秦大人贪脏枉法，押入天牢，抄家，没九族之产。”少帝慢慢的宣道，秦大人呆住了了，少帝对他一笑，“现在养公主的银子够了吧？”
秦大人瞪大了眼睛，不过，他来不及说什么，禁军已经把秦大人拉了下去。
“你这个昏君……”秦大人在外嚎叫着。
范大人他们一块惊恐万状的看着淡然的少帝。
“黄家搜出了七万两家产，你说，秦家能搜出多少？”少帝想想笑了一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要不要赌一下，就单单老秦头自己家就能翻上十倍。不要谈那些亲戚六眷了，让户部好好收敛，留着秋后好用在北境之上。”
范大人深吸了一口气，呆呆的看着少帝。
“干活吧！”少帝低头继续，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
中枢四位大臣现在还剩下三位，很好没一个敢再说什么了，老实的站在原处，一动不动，此时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其实就是傻子了。是啊，他们都是傻子。竟然会以为，这个在先帝身边二十多年的青年，从来就不是一个会为了虚假的孝道而不杀老臣的人。
晚上看到青青时，安安不在，桌上的菜也恢复到了正常，想想还是有点不舒服，转向皇后，“安安让太医看过没？”
“嗯，说是太胖，有些喘症了。”皇后给青青夹着菜，“你多吃一点，太瘦了，总不能让安安说，有小越你才会胖，让人说本宫亏待你。”
青青抬头看看少帝，皇后这是咋了？
少帝想想，摇摇头，他哪里知道皇后怎么啦，下午他又不在。
“你下午在做什么？”少帝扒了一口饭，决定换个话题好了。
“做琴啊！”青青忙了一下午，感觉上自己可能真的缺运动，做了一天，自己有点累了。
“你的工具不是还不趁手吗？怎么不等工具回来再做？”少帝心情还不错，早就看那个秦大人不顺眼了，快六年才动他，自己也算是孝顺了吧？若是老爷子，只怕要剐了他吧？
“原本没得那么矫情啊？”青青随意的说道，“我又不会做一辈子，做两把证明自己真的会就成了。”青青笑了一下，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是说，又不赶，你每天早上看看书，下午睡一会，抽空慢慢做一下，然后等做好了，朕就跟天下人说，这是你历时了几年，呕心沥血的为朕所做的。”少帝正色的说道。
青青觉得今天自己是不是错了？父母怎么感觉上都有点问题啊？
“父皇，您今天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少帝忙摇头，看看皇后，“朕有什么问题吗？”
“有，听说您抄了秦大人的家，还是抄了九族。”皇后呵呵了，给青青又夹了些菜，“听说是您要用秦大人的家产养公主。”
青青想想看，看看桌上的菜，“养我很贵吗？”
“别听他们的，一群欺负朕的。都快六年了，朕只是要封一个公主，一个个不但拖着不办，还说朕是昏君，随意花用天下民脂民膏。老四死了，用养老四的钱，够养两个公主了。他们怎么不说？他们不是为了你，他们是为了挟制朕。”少帝冷笑了一声，“朕就是让他们看看，朕好歹也是跟着先帝长大的。他们若敢这么跟先帝说话，早死了一百回了。”
第371章 天真
“问题是，只怕天下都要说，这新公主是妖孽了。”皇后原本从来不管少帝外头的事。不过呢，下午她接到了消息时，真的想死了，这回的抄家的由头可是因为要封一个新公主，那么，这个公主以后怎么见人啊？
“放心，我让唐冷去的，让搜到什么招摇过市，现在全京城应该都知道那位秦大人是个多大的国之蛀虫了。”少帝冷笑了一下，自己夹了块肉放在饭上，狠狠的扒了一口饭。
“所以您很肯定，他贪了很多？”青青放下碗看着父亲。
“不然，我能抄九族，西门直那个老头子为什么退得那么利索？他们家没人了，孙子辈没起来。而中枢这四位，子侄遍布朝野。还有门生故吏，一个个七老八十都不肯退出位置来。”少帝冷笑了一下，扭头看着皇后，“你知道老三背后是谁吗？”
“他不会这么傻吧？这么早下注！”皇后皱了一下眉头。
“唉，你这脑子，自裁的贵人是秦夫人的内侄女，她可是宫中少有的有钱人。”少帝再说白一点。
皇后不禁看看左右，现在因为有青青了，于是他们吃饭时也不让人伺候了，自己人少好说话，当然，当初是为了让青青不会觉得难受。现在觉得幸亏了，少帝这嘴，她都无力吐槽了。
“皇上，当着孩子乱说什么。”皇后看没人，还是忍不住喝止了一下。
“你以为她不知道，她只怕比你早知道。发现头油的人可是她。”少帝给了妻子一个白眼，给青青夹了些肉，青青其实不怎么挑食，只要夹到她面前的，她都会吃进去，真的也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可能跟安安说的，她啥也不爱吃，“别天天抱着汤喝，吃点菜。”
“嗯！”青青对少帝笑了一下，现在她的心情好多了，现在她心里那点最后的不安也消除了，她差点忘记了，她生父是位皇帝，他杀人不用理由的。而这些人，只要他想，他就能一个不留，虽说，现在也是以她为理由，不过朝臣们也不会相信，这位是为了一个八外路的公主而乱发脾气，没人乱发脾气会抄九族的家，吃了一口菜，想想，“不太严谨，抄九族的家，他老家是在这儿吗？九族里包括了哪些人，这些人有没有官职？现在抄家，这些有官职的算停职，还是受审？总的来说，唐大人今天会想哭。”
“你不怕？”皇后看着青青，她下午时最担心的就是青青会不会担心，会不会难过。毕竟这事因她而起，她怕原本中午劝了半天才好的心情，这会子会变得严重。
“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只要知道，这些人心里，你，包括朕和你母后都不算什么，他们只怕还觉得他们能玩弄我们于指掌之间呢！看到没，什么叫天子剑，这就是。你查不查，有些人总是要死的，查不查到他们，他们也得死。所以你尽管查，他们死不死的，跟你没半毛钱的关系，再就是，他们死了一点也不可惜，每一个都干净，对！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少帝翻了一个白眼，把空碗递了皇后。
皇后给他盛了饭，想想，点点头：“先帝也这么说过，有时听他说及抄家之事，臣妾也觉得不忍，先帝就笑，对臣妾说，这是妇人之仁，不要以为他们的妻儿老小无辜，这里头，没一个是无辜的。所以青青，用不着有负担。”
“是！”青青笑了，觉得少帝和皇后现在越来越有父母的样子了，他们早上应该聊过自己了，所以，下午少帝这么干多少也真的是为了她，就跟他刚刚说的，天子一怒血流成河，而有些事，原本就是这样，比如当初大理寺的郭家，不过一个小小的私生子，然后全家玩完了，还连带着把枢密院郑家跟着一块搭进去了。
“唐冷知道抄的钱会送到兵部，他很开心。这样秋天蛮人来犯时，前方不会少衣少药了。”少帝想想唐冷接旨时的兴奋不禁笑着摇头，看看青青，“唐冷真的不错，人正直，只要不是一方主帅，招为驸马也不是不可能。”
“不行！”青青想也不想就摇头了。
“为什么？”少帝不死心的说道。
“因为您现在生个儿子出来，应该比我的孩子大不了几天，您现在相信我，可以给唐冷权利，不过呢，十年后，唐冷真的掌握了军权，小皇子还小，您却慢慢的老了，我可不想回头您怀疑我们。我是您亲生的，这个太麻烦了。”青青想想摇头，抬头看着少帝，特别诚恳的说道，“所以小越是最简单的，我们一起开饭馆，过自己的小日子。方家人已经死光了，他姓越，一个中过进士科的当朝驸马爷而已。”
“宫里已经十五六年没孩子了，我怀疑老大不是第一个中毒的。”少帝放下了碗，看着青青。
青青皱了一下眉头，她其实还没来得及去整理老四的实验室和笔记，她自己的事还没做完，不过，宫里的情况，她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想想未来的问题，不过一提头子，就不敢想了，毕竟这不是她该想，能想的事儿。现在少帝自己说了，她甚至不敢为少帝请脉，想想看，“我只是女儿，就算我生了孩子，您也不可能把他变成皇孙。”
“老二、老三实际都疯了，其实就算不疯，我也不敢要他们生的孩子。老大又只有一个女儿，现在我也只能指着你了。”少帝轻叹了一声，目光有些茫然。
皇后也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拉着少帝的手，不想说话。心里的悲凉也无人可述。这不是他们夫妇的事，而是这个王朝的未来。原来她都只担心这些孩子没一个跟她贴心的，觉得老来无望，现在好了，真的没有一个指得上。因为一个都没有了！
“我在您身上没闻到药味，而四皇子的生母已经去世了十年，十年时间，其实应该可以改变很多事，其实不如让江师父帮您看看，真的，现在您还不到四十呢！”青青用脚指甲想也知道，若是少帝动了这个意思，那么，那就不是“皇孙”了，弄不好就是“皇子”了。到时偷龙转凤，所以现在少帝极力劝自己和唐冷在一起，唐冷总不会抢自己儿子的龙椅吧？不过她还是觉得少帝这么想有点天真。
第372章 失落
开封府乔家，也是一家人默默的吃着饭。抄家也不是禁军一家能完成的，下午九城封闭，圣旨发往秦氏的老家，然后京中秦氏的几代姻亲总要在开封府里查到户籍。秦家也不是普通的人家，真的是先由开封府这边把几个重要宅邸点出来，然后禁军兵分几路，直扑到家。然后开封府，城防营都不得闲，全部出动，抄家的禁军，但拦着百姓的却是他们。等着回家，真的累得啥也不想吃了。小越煮了汤饼，宽汤细面，清清的汤头，让乔家三父子总算觉得又活了过来。
安安坐在自己的高椅上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吃，他吃过了，现在不能再吃了，不过小越塞给他一条黄瓜，省得难受。
纯王也坐边上，一脸的困惑，他下午回来没多久就听说秦大人被关进了天牢，而跟秦家有关的全搭进去了。他差点又回宫去问了，不过被王妃死死的拉住了，把女儿放他手上，意思很明白，你女儿才这么大，你要死你自己去，把女儿也带上。
纯王不敢了，老老实实的抱着女儿待了一下午。等着安安回来，他就问安安，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安安就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直接说自己累死了，他帮着姐姐做了一下午的琴，然后想想说，看来琴棋书画他应该都不会喜欢了。然后这话正好被小何氏听到了，于是在晚餐前，小何氏又上演了一出母子相残记。连看不见的小郡主都竖着耳朵听，喜笑颜开。
纯王又担心起来，这个，这个女儿也不知道会不会学坏了，结果一回头，王妃跑到门外看去了，一点也没有做着月子，别着风的自觉性。就差搬凳子叫瓜子了。
小汪氏也习惯了，十分淡定的摆着桌子椅子，招呼王妃一块准备吃饭了。嗯，现在王妃和纯王一块跟乔家一块吃饭了，乔家现在堂屋里就是一张过年的大圆桌面了，上面还有一个转盘，这是青青在安安可要吃饭后让人做的，省得安安夹菜不方便。不过一般不是过年来客，也没人想得到要用这个。
所以，他现在等着听乔爷他们回来说正事呢！想想也是可怜，他堂堂一个皇长子，结果要知道点事，还得等着乔爷他们回家。
乔爷终于吃完了，放下了碗一抹嘴，准备回屋了，纯王忙叫道。
“乔爷，那个，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乔爷摇头，回头看纯王，他也同情少帝了，这儿子，也真的不如没有。但人家是王爷，决定还是给头衔一点面子，“小老儿并没上街，不过是太爷不在，各主事的大人都出去了，小老儿就一直守着门。”
安安点头，真的有事，开封府也是重要地方，柳大人避政，去乡下了。而开封府的各位主事一个个也无心政事了，能在这儿混的都不是那简单的，一个个的自然要出去打探，看看与自己家后头的人有没关系。于是派人找了乔爷，然后一个个全跑了。
“大叔、二叔你们呢？”
“我们不过帮着维持一下治安，不过外头此时传言甚多，旨意上是说秦老大人贪脏枉法，不过从秦家搜出的财物，就摆在街面上，再一起运到的兵部，现在街上，没有一个不骂秦家的。”二猛是那爱说的，忙叹息着。
“真是，父皇处置人，为什么不叫我？”纯王心疼了。
“大哥，你下回接这样的差事，会叫我不？”安安听到老爹一说，立刻就心疼了，不过想想也是，人家家里不是命案，这种搜钱的事，与他们家无关，正心疼着，看到纯王说话了，忙一脸的期待。
“当然，以后这种好活，我都带你。”纯王忙点头。
乔家三人一块看这两人，深深的被两人打击了。
乔大勇清了一下嗓子，看着安安，“你见到你姐没，你姐怎么样？”
“幸亏我去了，我觉得她不开心，对不大哥。”安安忙回头看着纯王。
“是，午膳时父皇和母后一直在劝导于她，看着她似乎好些了。”纯王忙点头，想到亲爹竟然还用自己是傻子这话来宽慰妹妹，想想都觉得有点伤感了。
“姐姐在做琴，然后大叔娘娘就远远的看着她做，都不敢靠近了。姐又不说话了，那刨子啊，真的我都怕她把自己削了。”安安忙说道。
“不过真的会，我就没见一个人玩刨子比她还溜的，而且一手扶着板子，而板子另一边就在地上，她刨时就跟跳舞一样好看，真的，好看极了。”纯王可是会欣赏美女的，看大家都瞪着自己，忙摆手，“我是有操守的，真的纯欣赏。”
“她要做两把，一把给大叔，一把给小越哥，姐还让我回来问大伯喜欢什么，若是她不会的，她就去学，一定亲手做给大伯。”安安忙看向大勇。
“小子，没学到点什么？”二猛和小何氏一块盯着安安。
“哦，我问赵爷爷弄了两付银筷子，爹一付，娘一付，我还小，我不能自己做。”安安对晚樱忙一挥手。晚樱忙送上一对银筷子。看着倒是挺好看的，不过二猛夫妇盯着那筷子，又对视了一眼，盯着安安。
“为什么给我们筷子？”小何氏有点困惑的说道，自己又爱吃，为什么送筷子？
“大叔说，只要是姐姐亲手做的，哪怕只送他们一双筷子，他们也是开心的。我想想，我还小，不能亲手做，那就送贵一点的吧！赵爷爷觉得我想得好，特意去找的。很漂亮对不？”安安十分期待的看着父母。
二猛苦着脸，回头看着妻子，“那个，虽说他说的也没错，为什么我觉得哪不对呢？”
“他在宫里顺的，没用自己的小金库。”小何氏比较了解儿子，又有点手痒，想揍人了。
小越看看大勇，他应该有点失落吧？虽说之前青青就说过，她会做琴，早就说，要做了送给他，不过，大勇又不喜欢，所以，青青没有准备给大勇的。她也不知道大勇喜欢什么，于是让安安回来问，但是，有时礼物不是这样的。
第373章 光棍论政
唐冷把东西交了兵部之后，就和西门开去喝酒了，两光棍也没别的去处。唐冷没成亲生子之前，别说唐老太了，连少帝都不好意思让他去北境，而西门开现在是老家的老太爷还没想好，而二婶正在四处相看，当然，经过了这回的大清洗，二婶之前相看的人家估计也白看了。
“抄九族之家产，这是啥意思？”西门开喝了一口小酒，侧头瞅着唐冷。
“你为什么要来乔家的饭馆？”唐冷环视了一下，这是二楼临窗的雅座，一个小房间自成一体，西门开也不是那奢侈的，而唐冷只要有大块的肉，其它的他也不挑。所以桌上一个十分粗旷的烤羊腿外，就是几个下酒的小菜，羊腿也没切开，下面一个小小的炭炉子，一个铁架叉着肉，远远的架在炉子上，让他们一层层的烤了沾着干湿料自便。要的就是自己动手的乐子。
“因为这是青青的嫁妆，不能让她赔钱。”西门开拿匕首切了一块熟了的肉下来，自己沾了一点湿料放进了嘴里。
“你花钱让她嫁给别人，你脑子不好，还是心太好？”唐冷忙动了一下羊腿，挑了一块他喜欢的没那么熟的肉切下来沾了一点干料。放进嘴里点点头，“小越还真是人才了，这是西北的做法，但是西北人不用这佐料。倒是配得相得益彰了。”
“嗯，做法是小越的，佐料是青青配的，小越有一段时间让她在铺子里帮忙，让她少思多动，于是两人一块倒是研究了不少的菜单。”西门开又切了一块，这回沾的是湿料，湿料用的酸甜的梅子酱，配上烤得香嫩的肉片，竟然一下子解了羊肉的油腻。而刚刚的干料是用西域的香料咸鲜可口，配着羊肉，竟然也觉得是羊肉的绝配，“所以青青不是不爱吃饭，她真就是挑剔了。”
“我们还是说案子吧！”唐冷不想再聊青青了，正想说，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案子也和青青有关。
“说啊……”西门开看着他，顺便给他倒了一点酒。
“青青被封昭阳公主的旨意其实下了很久了，小越都要进考场了，结果礼部就是筹备不出一个策封大典，你不觉得奇怪？”
“这种事都是看脸色的，礼部真的逆得过谁？”西门开摇摇头，浑不在意。他和唐冷不同，他是一直在衙门里，从底层做起的，虽说他也不知道祖父的意思，不过，这些年，他倒是越干越咋模出点味道来了。
礼部不能出大典，除了看朝臣的脸色，其实也在看皇后的脸色。礼部管的只是一个策封大典，可是有多少事是由着宫内府来筹备？皇后若说公主的礼服，金册还没做好，礼部做个屁。礼部又不能说，宫内府没做好，他们也没法做。所以好些事儿，一个小小的礼部，只能忍了。等着哪天看着皇上把皇后哄开心了，这事就有门了。不过这些事，他就不跟唐冷这个笨蛋说了。
“所以，今儿秦大人说，多册封一个公主，兹事体大，牵扯甚多……主要是没钱。然后，皇上说，那把你关了，你九族的家产都封了，就足够养公主了吧？”唐冷当时在殿外，听得不很真切，秦大人说的是他猜的，少帝的回复倒是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小太监传旨时，偷跟他说的。
西门开抬头看着唐冷，想想：“钱不是送兵部了吗？”
“皇上能真的要秦老爷子的钱去养公主？三皇子就是光头皇子，四皇子死了，大皇子二皇子虽说封了王，可两人都没开衙建府，由宫内府开消；秦老头也不知道咋想的，找啥理由也比没钱强啊！拿这个搪塞皇上，皇上让我把抄出来的钱就摆在街面上，让老百姓看看。杀一百个头都不冤。”
“你啊，快去西北大营吧，你这脑子，留在京里，也就是死卖力气的。”西门开摇摇头。
“为什么？”
“刚说了礼部受的夹板气，宫内那边暂且不论，就说中枢为什么要拦着？你想过没！”西门开冷笑了一下，喝了一口小酒，闭着眼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挟制皇权！都是先帝的旧臣，皇上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就算过了五六年了，不过，之前就算先帝在时，这些人也没少跟先帝争过吧？”
“对也不对！挟制皇权其实是本朝开国之时，就有了。本朝的皇帝算是历代皇上中最弱的。不过先皇慢慢收拢权柄，不然，也不会有三十年前的那场血腥了。看似后||宫倾轧，其实，剑指何人，你难不成不知道？那一役，柳家完了，先太子完了，还有贵妃的孙家也完了。文宗世代的两家人，现在全绝了！现在的中枢的四位老大人可全是先帝提拔的寒门子弟。所以，当今才能这么简单的把他们九族全抄了。顺便说一下，你今天抄完了，没发现一个问题吗？”
“什么？”唐冷一怔，自己今天做得挺干净利落的，他就是抄钱去的，秦家的家眷都放在后头的一个小院子里，至于说他们身上藏了什么，他也没有碰。他只是带兵的人，真的查抄，其实还有宫里的人，怎么抄家，人家比他熟。至于说，那些人有没有碰过什么，他也不想看，这与他们无关。
“四大臣家，竟然没有互为姻亲。”西门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没想对地方，无力的的摇摇头，真的觉得这位是奇葩了，不过，想想，青青喜欢小越，是因为小越不涉朝事，还有一点就是小越傻，其实也许，就算没有小越，这位也能让青青动心吧？因为一样的傻。
“为什么？”唐冷一想也是，皇上竟然说了没九族之家产，可是说的只要人家的家产，没说别的。于是他按着开封府提的地址，兵分几路，虽说各家与秦家不能比，不过也足够丰富，但想想，也是，这些人，大多是秦家的门生旧故，门地最高的可能是秦夫人的娘家，老世家之一，不过早已经没落，家里估计也就剩下点钱了。
第374章 资格问题
“四位老大人家里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寒门骄子，秦大人年少有为时被世家招为门婿，跟大理寺郭家情况差不多，不过，秦大人自己能干，很快就得到了先帝的赏识，官运亨通，弄得他与岳家关系十分的微妙。而范大人则跟之前的铁大人差不多，家里早有妻房，所以范大人仕途之路其实比秦大人又多了几许波折。于是范大人的女儿就嫁到了我刚说的孙家。当然不是嫡支，三十年前时，女儿女婿一家死光了，一个人也没活下来。不过，当时范大人可没站在孙老那边，不然，他怎么可能现在走进中枢。”西门开摇摇头，自己喝了一口酒，切了刚刚因为说话，而有点焦的肉，慢慢的转着铁架，让还泛着粉红的肉慢慢的在炉火之上炙烤着。
“真无耻。”唐冷只是不知道这些旧事，又不代表他傻。而他今天抄秦府时，秦老大人七老八十的人了，后头莺莺燕燕可不少，简直就是乌烟瘴气。抄出的家产，纵是他这个行伍世家出身的人也忍不住咋舌，抄了他们一家子，能保证一年的兵部之用。这可是寒门士子出身的人！
“是啊，这四人最像的一点，就是他们一样的无耻！但他们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无一不是因为他们都是绝顶的聪明人。他们为何连孙子都没联姻？他们怕犯不先帝的忌，所以这也是皇上敢说九族的原由。因为一个个的摘，今年摘一个，明年摘一个，这样，四年，他就不怕秋后无钱粮打仗的问题了。”西门开笑了一下。
“你讲了半天古，其实就是重点就是这儿，这四老头滑得跟泥鳅一样，一个个聪明绝顶，他们为什么要在公主这件事上违背皇上？”唐冷看着西门开。
“不知道。”西门开倒是说得很干脆了。
“哎，你啥意思，说了半天，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唐冷想把西门开踹下楼去了，这个人真的太讨厌了。
“我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四位是老狐狸，我爷爷在皇上登基一年就请辞，一面全了皇上的孝道，一面也避开了当今忌讳。西门家没人了，顶着本朝第一世家的名头，能传到我们这辈，已属万幸，哪敢造次。但那四位不同，他们就是第一代，拿下他们就能拿下全部，万不会再有柳家或者孙家那样，根深蒂固的文宗左右皇权的家族了。他们其实也知道这点，所以他们不敢退，也退不起。他们一倒，就是全家倒，皇上纵是抄九族，他们也活不下去。”
“还是没点题！”唐冷很轴，根本不想听西门开说什么。
“意思是，他们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为什么还往里闯？我猜不外乎是有峙无恐，或者是投机取巧。宫内府那边也在托这件事，所以他们猜皇后对于公主这件事，其实也不是很热心，于是，他们拖一下，也是向中宫示好，虽说中宫无子，但是谁知道哪朵云彩会下雨。”
“有点说不过去，皇后与公主这些日子在庙里真的情同母女了。”唐冷摇摇头，示意西门开切肉。
西门开也不生气，专心的烤着肉，然后熟一片，切一片，一边的盘子里，已经有了一盘子肥瘦相间，烤得火候正好的羊肉片。会功夫的人，刀功这会子也不差，每片肉厚薄都是一致的。
肉又变成粉红了，他放下刀，自己夹了一片肉嚼了一口，点点头，“总算会想了!应该还有就是试探与讨好吧。他们在试探皇上对柳家的态度！要知道，柳家找回外孙女这事，面上说的是当初有下人偷龙转凤，用死孩子换了他们的女儿，如今方才找回外孙女，是天怜柳家。不过，谁家那么傻，偷罪臣家的女儿？还卖给了退休的翰林家。顺便说，那翰林正好是柳大人的恩师？所以，就算当时皇上治柳家一个欺君之罪，你说，是不是正当名分？”
“所以这些人怀疑这是皇上对柳家的补偿？那为什么不顺水推舟？”唐冷快要烦死了，觉得西门开就是找自己混日子的，太无聊了，于是尽说废话。
“因为怪啊？柳家找回了外孙女，然后呢？没恩旨之前，黄家先被抄了。那可是柳夫人的亲大哥啊！但对那位找回不的小姐，皇上一再召见，然后大家猜的是，真心无芥蒂的话，就该指为皇子妃；面子情就封个郡主。可是皇上封了公主？而柳大人避政于城郊。这么串下来，他们怎么能不多想，所以你进去之前，他们一定在说开封府和大理寺的继任人选。大理寺的任命下了，然后开封府却还是由柳家兼着。中枢估计要被皇上逼疯了吧？所以，他们干脆反对到底，若是皇上被逼无奈，他们表现出自己的反对，其实也是给皇上递一个梯子。这样，他们不但是忠贞之士，重要是，他们得到了新皇的欣赏；若不是，也无所谓。谁能想得到，皇上下来就是重手。其它三位只怕这会正烦着呢！弄不好，范大人明天就得递辞呈。”西门开又笑了，又转起了烤架来了，唐冷想起，他没有吃几口，先只是在尝味道罢了。
“什么时候，你懂这些了？”
“西门家没人了。”西门开盯着炭火，好半天，“我跟青青求亲时，她只是小吏的女儿，我许以正妻之位，我有一句话没说，我此生只会有她，我会真心相待，一生爱重。”
“然后呢？”
“她瞅着我笑，虽说努力不表现，但她眼睛里满是不屑。”西门开笑了，那是他与青青最近的时候，没人打扰的认真的交谈，那时的青青还很害羞，她当着自己努力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案子罢了。
“是，她脾气不好。”唐冷点头，他一直觉得青青的脾气不好，现在看看，青青后来有了身份，只怕还客气点。之前只怕，更糟了。
“我问她，不怕与西门家为敌，会有一战吗？”
“你真无耻，这么逼一个女孩。”唐冷这听懂了，立即鄙视。
“她笑着说，西门家不敢，西门家没人了，我们二十年内没胆与乔家为敌。”西门开苦笑了起来，“现在我连说这话的资格也没有了，我能做的，就是保护我的家族，老实的把家族传下去。”
第375章 父母亲
晚上青青先去泡了澡，才回到房间就急急的记起笔记来。头发还有些湿润，她今天动了一天，主要是双腿，她都不记得自己有站过这么久了，小腿都**的。不过第一次她在案子的中间把自己放空，专心的去做另一件事儿，现在她真的觉得也许能事半功倍。泡澡时，她就想到很多，此时，就是要赶紧记下来。
不知不觉的记了两页纸，都不知道皇后自己过来了。两人现在住得远，刚刚青青吃完晚餐就回来了，而皇后送少帝回前头处理后续事情之后，想想，还是坐着自己的凤辇过来了，她晚餐时不是特意说秦家的事，毕竟先帝宫中，这是大忌，而她之前和少帝的关系其实伙伴大于情爱，所以这些年，她的日子一直过得很不错。这种错，她从来就没犯过。此时，若不是为了青青，她万万不会做的。
她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她又看到了那个专心的办案子的青青。不，应该说，青青一直是这个青青，她无论做什么都显得很专注，白天做琴时她这样，谈案子时，她也这样。听说，她也帮人挑过书，写过考前的试题，那时的她应该也这样吧？她想想，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想想准备离开，而这时，青青正好抬头，看到了她，忙放下笔，起身行礼。
“母后！”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要洗头？”皇后进来，看着青青湿湿的长发轻皱了一下眉头，一伸手，姹紫忙送上巾子，皇后拿过，示意青青坐下，她给青青擦起头发来。
老嬷嬷带着姹紫一块退了出去，让室内只留下他们母女。
皇后给青青擦着头发倒了微笑起来，“我小时候最怕洗头，我娘给我洗头跟扒皮一样，然后洗完了，就拿个蓖子给我把头发理顺挤干，再给我擦，边擦还边骂我，说没有姑娘家像我这么邋遢的。”
青青安静的听着，想想，“十岁后是我爹给我洗头，二婶给我洗过一次，他看盆里有掉头发，以后他就自己帮我洗。那时我病着，全身都没力气，他让我枕着他的腿，头在床外，就那么小心的一点点的给我揉。”
“他真是好爹。”皇后笑了，想想，“也许我们把你找回来是错的。”
“他很早就说过，做公主哪有做他的女儿恣意。”青青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所以父皇今天还是错了吗？”
“影响你的声誉。”皇后点头，她喜欢青青的敏锐，她刚也想得很清楚，这事与青青无关，可是问题在少帝是皇帝，他不会也不能有错，那么错就是一定是他们的。但现在，面对着青青，她说不出口。不过，她也没想到青青开口就是说少帝错了，她下意识的看看外头，才轻轻的打了她一下，“以后哪怕是对着你爹，也不能说刚刚的话。这天下，惟一不会错的人就是他！”
青青笑了，“您放心，父皇没有错。”
皇后一怔，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父皇毕竟是先帝教出来的，什么人做了三十年太孙，也不可能是傻子的。”青青没动，自顾自的说道。
“他当然不是，所以拿你做借口，回头，皇上不会错，错的就是我与你了。”皇后幽幽的苦笑道。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青青摇头，“重点在军饷！”
皇后又怔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没跟青青在一条线上了，她说的，跟自己说的是一件事吗？
青青看看自己的长发，有点细黄，她挑食，营养不良就体现在头发上。接过了毛巾自己随意的把巾子接过把发稍放到巾子里拧干，梳顺了，再甩到了肩后。拉着皇后坐下。
“没人会相信这是为了我的策封而采取的行动，父皇做得最好的是抄了九族之产，却只抄产，除了秦老大人，其它人却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而钱最后送哪了？兵部。这会让所有人想到什么？想到秦老大人是贪官外，重点是，秋后边关定有一战。而皇上，现在是为了军饷而故意发作大臣。”青青笑着摇头，“那个，我猜，其它三位大人正在家里写请辞的折子呢！”
皇后看着青青，“你是说，其实你父皇不是在意你，甚至也不是在意边关，他在意的是中枢这几位？”
“应该说，他当时真的是为了我。只不过，他脑子太好，一下子因势利导形成了一个三赢的局面。”青青抬头对着门口笑着。
皇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少帝。
“您真是，不是说去批折子吗？怎么过来看女儿？”皇后从容的起身，认真的一礼。
“也不是批折子，见了一下兵部和唐冷。他们送了一批奇珍进来。朕挑了几样让人送你宫里了，正好有一把古琴，朕送来给青青。”少帝挥手。
赵总管忙笑眯眯的送上了一把古琴，当然古琴边上，还有一串珍珠，还解释了一下，“珠子是给安少爷的，他喜欢这样圆圆的珠子。”
“其实他最喜欢银票，比较好藏。”青青瞪着父皇，这是给他们分赃吗？
“不好意思，银子朕也缺。你有的话，给点朕。”少帝给了女儿一个白眼，指指琴，“喜欢吗？不喜欢送给小越，这样，你就不用自己做了。”
“皇上！”皇后无语了，合着说是赏女儿的，结果是为了让女儿不用再做了，那么送他的琴就是独一无二的。这人的心眼还能再小一点吗？
“好！”青青对少帝笑了，所以他们都喜欢独一无二，那么她选别的送小越好了，大家都是独一无二的。
“乖，在和你母亲说什么？”
“母亲担心父皇，女儿正在劝慰母亲。”青青喜欢少帝说‘母亲’这个词，他努力的让他们的关系更近一点，这点上，少帝其实做的比乔大勇好。但想想，却还是乔大勇更深情。对乔大勇来说，贞娘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和小汪氏过多的接触，也不会说，这是你母亲。在乔大勇的心里，她的母亲只有贞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