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金太祖之死
高平说道:“这么说来,官家这么做确实不妥。”
赵良嗣点头道:“是的,为此我就向官家进谏了,可惜官家不听,还把我贬官了,你看着吧,将来出了问题还得我去谈。”
二人又吃了一会儿,由于赵良嗣喝的醉醺醺的,高平便派人把赵良嗣送回了家里。
送走了赵良嗣,高平迅速写了一封密信给李昕发了出去。
几天后李昕收到了高平的密信,梁红玉翻译后皱眉道:“官人,你看看吧,东京的来信,咱们那位官家又在作妖了。”
李昕看后啧啧道:“这完全就是给金人送借口,要背弃盟约也要自己有实力才行,瞧着吧,到最后朝廷这回肯定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只不过现在金军没空搭理大宋,金国国内还没稳定,现在张觉、萧干、天祚帝是金人的三个首要目标,等这三个目标都解决了,金国才会考虑大宋。”
梁红玉说道:“那也就是说,金国即便是发现了暂时也不会攻打大宋?”
李昕点头道:“是的,金国不把自己国内稳定了,是不会对大宋动手的,现在两方只会扯皮,只不过将来金国动手肯定会以此为借口。”
随后李昕分别给梁兴还有高平去了一封密信,让梁兴密切关注张觉事件,让高平关注赵良嗣的动向,如果未来赵良嗣被贬出京,就让高平派人截下来。
不久,完颜阇母被张觉击败于营州的消息传到了鸳鸯泺,金太祖大为震惊,病情也越来越加重。连日来,金太祖恶梦不断,醒来后总是神情恍惚。
刘彦宗感觉情况不太妙,遂派人去云中把完颜宗翰请回来。刘彦宗对完颜宗翰说道:“皇上这病不知是怎么得的,有许多蹊跷之处。”
完颜宗翰说道:“说来也怪,本来皇上身体很健康,就是进入燕京那天,皇上忽然看到皇宫里一个大殿左右摇动,于是赶快离开皇宫,来到城外建寨扎营,可是没出十天,皇上就病倒了。”
一天早晨,金太祖醒来后精神很好,对宗翰说道:“离开上京已经很久了,咱们回去吧。”
完颜宗翰摇摇头道:“现在天气炎热,路途不便,待立秋后回走吧。”
金太祖叹了一口气道:“到那时恐怕就晚了,回不去了。”
完颜宗翰与刘彦宗一起,护送金太祖离开鸳鸯泺,沿着草原之路往东北方向而去。同时,宗翰派人赶赴上京,给吴乞买送信,告诉他皇上身患重病,已启程还京,请他到斡独山驿面圣。
吴乞买接信后大吃一惊,他想,兄长一向身强力壮,怎么忽然得了重病呢?他快马加鞭,星夜兼程,火速赶往斡独山驿。
见面后,见兄长骨瘦如柴,吴乞买鼻子一酸,忍不住热泪盈眶。
金太祖拉着吴乞买的手说道:“现今,辽主已丧尽全国兵马,已奔去西夏,眼下天祚帝之子雅里称帝,朕已令军追击,辽亡已指日可待。朕亲巡已久,即将大功告成,所获州县、部族,你应当精心绥抚,不可稍事懈怠。你先回去,过几日,朕将启程还都,八月中旬,你可率内戚至长春州迎我,若能到豹子崖更好。”
令吴乞买想不明白的是,以往膂力过人矫健赛虎的兄长,进入燕京这才几个月,身体怎么就判若两人?现在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着,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完颜宗翰和刘彦宗心里都很清楚,皇上在燕京这几个月,几乎天天大摆酒宴,每晚都有绝色佳人陪伴过夜。戎马一生的皇上突然沉湎在这温柔乡里,时间已久,岂能不患病?过度享受幸福,往往就是悲剧的开端啊。
金太祖任命完颜宗翰为西南都统,斡鲁副之,“驻兵云中,以备边”,同时负责与大宋交割云中土地之事。金太祖还将刘彦宗也留在云中,让他辅佐宗翰。
不久,金太祖离开斡独山驿,当走到浑河北岸部堵泺西行宫时,他感觉身体很疲惫,遂住下休息。当天夜里,他闭上眼睛后再也没睁开,他在此给自己辉煌的生命画上了一个句号,享年五十六岁。
《金史》是这样评价金太祖的:太祖英谟睿略,豁达大度,知人善任,人乐为用。金有天下百十有九年,太祖数年之间,算无遗策,兵无留行,底定大业,传之子孙。
《金史》并不是金人所撰,而是元朝人所撰。从历史渊源来看,蒙古人与女真人存有世仇,然而,在《金史》中,我们看到元朝人对金太祖通篇都是赞美之词,这在中国古代帝王评传中实属罕见。
按照宋金谈判约定,金人应于六月二十一日,将朔、武、蔚三州交割给大宋。可是,此事一拖再拖,后来又因为金太祖病故,完颜宗翰不得不离开云中赴上京奔丧,土地交割之事遂暂时停止,这一停大宋自此再没有得到西京数州土地的机会。
萧干与萧德妃、耶律大石分别之后,率领奚、汉、渤海三军离开古北口,回到故乡箭笴山,这里是奚族人的根据地。他将原奚王府大堂改称为“铁瓦乌龙殿”,在此创建大奚帝国,自立为“奚国神圣皇帝”,改元“天阜”。政治上,他设立奚、汉、渤海三枢密院,分管三族事务,又改东西节度使为二王,分司建官;经济上,他铸造“天阜通宝”钱,流通奚地;民族政策上,他推行仇恨契丹部族的政策,不断袭击契丹部落,抢掠人畜,由此引起各族人民对他的不满,民心大失。
刚立国时,萧干手下军队一度发展至七八万人,这引起了金太祖的注意,金太祖多次遣使招降,但都被其拒绝。金太祖曾在一封诏书中这样说道:“闻汝胁诱吏民,僭窃位号,辽主越在草莽,大福不再,汝之先世臣服于辽,今来臣属,与昔何异?汝与余睹有隙,故难其来,余睹设有睚眦,朕岂从之?傥能速降,尽释汝罪,仍俾主六部族,总山前奚众,还其官属财产。若尚执迷,遣兵攻讨,必不汝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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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萧干之死
奚族原是一个独立的民族,起源于汉末,跟契丹是同种异族。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立契丹国后,奚族各部渐渐归附,成为辽国的附属。随后,奚人世代与辽人通婚,都改姓萧氏。因而,辽国只有两个姓:耶律与萧。
作为奚王,作为奚族人的领袖,萧干很希望在大宋和大金的夹缝之中,打拼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这是他的梦想,这是他追求的目标。即使最终失败,他也绝不后悔。所以,对金太祖派人送来的诏书,他一概不予理会。
宣和五年春天,奚族地区出现了严重饥荒,为了生存,奚族人纷纷开始外出逃亡。萧干本来正在卢龙岭训练军队,他听说此事后,感觉事态很严重,于是决定冒险出山,率军南下寻找粮食。
萧干第一个进攻目标是景州,景州是个县,属于蓟州管辖,前不久刚回归大宋,大宋改名为滦川郡。萧干攻破景州后,将城内粮食洗劫一空,并派人运往卢龙岭。
消息传到燕京,王安中与詹度十分震惊,迅速上报朝廷。此时,郭药师正在东京,宋徽宗令他速回燕京,组织常胜军兵马剿灭萧干,以解除这股残辽势力对大宋燕山地区之威胁。
郭药师回到燕京后,立即命张令徽和刘舜仁各率五千兵马,前往石门镇,占领那里的关口要隘。石门镇在卢龙岭下,距离萧干的根据地不远。郭药师想首先切断萧干的退路,然后再从正面与之决战。
张令徽和刘舜仁领兵前进,他们以为萧干军马还在景州一带,遂放松了警惕。他们没料到,萧干已获得消息迅速回师,在石门镇西南路边设下了埋伏。这天傍晚,张令徽与刘舜仁被萧干击败,落荒而逃。
萧干乘胜前进,很快便攻陷蓟州,兵临燕京城下,四处抢掠。萧干兵锋甚锐,扬言要打过黄河去,进攻大宋汴京。一时间,宋朝朝廷人情汹汹,有些大臣甚至在谋划着放弃燕京。童贯不同意放弃燕京,他自东京写信给王安中、詹度和郭药师,王安中于是命令郭药师亲自率军出击。
郭药师知道萧干这人向来很狡诈,要想对付他,必须出奇才能制胜。萧干手下有一部将,名叫耶律阿古哲,此人很贪财,郭药师认识他,于是派人悄悄前去卢龙岭,花重金收买他,让他及时提供情报,摸清萧干动向,里应外合,寻机灭掉萧干。
这天,郭药师获悉萧干又兵出卢龙岭,正在腰铺镇一带活动,郭药师决定亲率主力前去决战。郭药师兵分两路,一路由张令徽、刘舜仁率领,沿大路继续向石门镇进军,切断萧干退路;自己则率领另一路走洪庄、小港,悄悄从西边迂回,直扑腰铺镇。
腰铺镇一战,打了萧干一个措手不及。萧干急忙向卢龙岭撤退,走到石门镇时,又遭到张令徽和刘舜仁所部的夹击。萧干丢盔卸甲,损失惨重,带领残兵败将仓皇逃往峰山。
郭药师果断下令全军追击,常胜军于是乘胜穷追,一直追过卢龙岭,在峰山与萧干残部展开决战。萧干军马死伤过半,随军家属老小和车辆、粮食都被常胜军所获,奚、渤海、汉军五千余人向常胜军投降。同时,常胜军还生擒阿噜太师,获得辽太宗耶律德光尊号宝检和契丹涂金印等宝物若干。
常胜军大获全胜,军心大振。可是郭药师却感到有些遗憾,因为让萧干逃跑了。同时,郭药师也还有一丝窃喜,因为阿古哲也没找到,他判断,很可能是萧干带着阿古哲一起潜逃了。只要有阿古哲在萧干身边,就不愁抓不到萧干。
这次战败可以说让萧干的势力一夜回到解放前,从宣和五年正月萧干在乡亲们和三军将士的拥戴下在箭竿山称帝建立大奚帝国,到这次惨败仅仅才过了几个月,大奚国便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萧干见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只好带少数亲信狼狈而逃。他肯定想不到,结束他生命的人既不是郭药师,也不是金人,而是他的那些亲信。
萧干与部将耶律阿古哲、外甥乙室八斤、家奴白底哥等人突围后,隐藏在奚族百姓家中。对于奚军之溃败,萧干很难过,但他仍然不死心,他打算卧薪尝胆,韬光养晦,以图东山再起。然而,他不知道,他的亲信们对未来已经绝望,死神正在一步步走近自己。
八月十五日,耶律阿古哲、乙室八斤和白底哥三人经过一番密谋,乘萧干不备,将其袭杀。一代雄豪,就这样结束了自己悲壮的生命。
死于自己的亲人或亲信之手,萧干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这样的死,一定是死不瞑目的。
萧干建立了奚族历史上唯一的奚国,成为奚族历史上唯一的皇帝,虽然其立国时间很短暂,甚至可以说是昙花一现,但历史不会将其遗忘的。
萧干之死,对于宋朝来说是解除了一大军事威胁。萧干的首级后来被献于宋军,传入河间府。河间府知府詹度派人护送至京城,呈交朝廷。
萧干的妻子名叫阿古,她听到丈夫死讯,立即自刭而死,以身殉国。其后,奚军残余部众在金臣阿古领导下,转战于撒葛山一带,最终被金千户萧王家奴与金将突捻击败,金臣阿古被俘,余众皆降,奚国彻底落下了帷幕。
宣和五年年九月,金太祖被隆重葬于金国上京宫城西侧。之后,国论勃极烈完颜杲、郓王完颜昂、宗峻、宗干率宗亲百宫请吴乞买继位,吴乞买不答应,“固请,亦不许”。于是,宗干率领诸弟“以赭袍被体,置玺怀中”,再三请求吴乞买继位,吴乞买这才答应登基。其实,这些都是演戏,并不是吴乞买不想继位,也不是宗干等人在逼迫吴乞买登基,这只是新皇帝登基前要表演给人看的一种把戏而已。接着,吴乞买告祀天地,大赦中外,改天辅七年为天会元年,是为金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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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张觉之死 上
金太宗继位后,宋朝屡次遣使,要求继续办理割还山西诸州之事。金太宗认为那是先皇帝曾经答应的事情,应当交还大宋。可是,西南、西北两路都统完颜宗翰却认为,目前天祚帝仍然在逃,西夏也有助辽东进之意,金军如果放弃山西这个战略要地,就意味着以前的征伐有可能前功尽弃,因此他多次上奏,先不还山西诸城给大宋。
但金太宗不同意,他要求继续执行金太祖生前之决定。金太宗知道,太祖生前对宗翰非常信任,而且宗翰战功累累,无人可望其项背,为安抚宗翰,金太宗赐给他空白圣旨一百道,让他拥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特权。金太宗在圣旨中说:“今寄尔以方面,如当迁授必待奏请,恐致稽滞,其以便宜从事。”
不久,金太宗又给完颜阇母下旨,令他继续出兵讨伐平州张觉。这天,完颜阇母率军从润州悄悄出发,沿着西南边的崎岖山路向平州进军,他计划偷袭平州。
阇母没想到,他的行军动向已被张觉获悉,张觉悄悄在抚宁西边的兔耳山设好了埋伏。兔耳山属于燕山余脉,因双峰尖耸形如兔耳朵而得名。此处地势险要,是一个打伏击战的好地方。
阇母不知前有伏兵,他毫无准备地大摇大摆地踏入两峰之间。突然,三千金兵遭到张觉两万人马的猛烈攻击,金军大败。阇母率残兵杀出重围,狼狈而逃。
金太宗闻听阇母兵败兔耳山,很生气,下旨免去阇母职务,立即把宗望从西北前线调来润州,让他向阇母问罪,并组织力量继续讨伐张觉。
论辈分,阇母是宗望的叔父;论功劳,阇母战功也很显赫。所以,宗望来到润州后,并没将阇母治罪,而是让他继续领军,进占广宁等濒海诸郡县。
对于南京叛臣张觉,宗望表面上按兵不动,暗中却加强谍报侦察工作,密切关注张觉的一举一动。同时,宗望还将一千名精锐骑兵集结待命,以备随时出击。
对于平州的情况,宋朝也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宋徽宗听说张觉取得兔耳山大捷,很高兴,立即给王安中下达密诏,让宣抚司密送数万银绢前去犒赏,同时,又派遣李安弼以及张觉的兄弟张钧,携带泰宁军牌以及敕书、诰命、御笔诏书等前去平州。
张觉获悉后大喜。这天,他亲率一大群官吏出城拜迎。这件事,很快被金国谍报人员得知,他们迅速报告给了宗望。宗望感到机会终于来了,遂率千余骑精兵驰奔而来。
面对金军的突然袭击,张觉毫无防备,被金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他急忙回城,在城东又遭到金军截击,大败不得归城。于是,他只好沿小路往燕京而逃,兄弟张钧与其同行。
此后,金军包围了平州城,不分白天黑夜连续攻城。因为张敦固等人在城内坚守,金军久攻不下。张敦固是张觉的堂弟,当时坚守城池的还有张觉的几个侄子。而节度副使卫甫、参谋赵民彦等人都已弃城而逃。他们率领麾下数十人,携带着官库里的珠玉珍货,也都逃往燕京,四散逃匿,独张敦固与军民死守平州。
当时,平州人民希望能得到宋朝的救援,而宋朝也确实想得到平州,但面对金军的凌厉攻势,宋朝却不敢与金国公开交战。大宋对平州的态度,其实就是只想谋取而不想力得。
张觉的母亲与妻子等家属都不在燕京,也不在平州,而是家住营州。营州很快便被金军攻破,张觉的母亲与妻子都被金军俘获。
张钧到达燕京后第二天,听说母亲被金军抓走,便去投奔金人,将他所携带的宋徽宗赐给其兄张觉的御笔金花笺手诏,以及敕书诏命等文件,全部献给宗望,他希望以此换取母亲的性命。可他哪里知道,母亲和嫂子都早已被金军杀戮。
完颜宗望看了宋徽宗手诏和敕书诏命等文件后,勃然大怒,他对宋朝的背信弃义之举十分痛恨。其实,宗望不懂汉语,也看不懂汉字,当时在他身旁给他翻译分析这些文件的人是刘彦宗。刘彦宗原本在宗翰身旁,后随宗望东来征讨张觉,他对宋朝联金抗辽之行为深恶痛绝。在他的鼓动下,宗望由此产生了择机报复宋朝的念头。
张觉战败逃走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梁兴的手里,梁兴看着手中的密信在大定府的新家中来回踱步。
梁兴说道:“这下朝廷的企图算是破灭了,也不知道朝廷有没有给张觉发过密函啥的东西,这些东西要是让金国得到就麻烦了,牛三,我们可有人在完颜宗望那里?能否打探到这个消息?”
牛三答道:“禀郎君,我们没有人在完颜宗望身边。”
梁兴问道:“那范王二位先生现在在哪里?”
牛三说道:“二位先生还在西南都统完颜宗翰手下做事,目前在西京。”
梁兴点头道:“你让我们在西京的人设法联系上范王二位先生,看看能不能通过完颜宗翰那里打探到关于此事的消息。”
牛三说道:“是,郎君。”
梁兴继续说道:“你去把这封密信给大人发过去,然后再去通知赵副统领让他晚上过来下。”
牛三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到了晚上,赵云如约而至,梁兴见到赵云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赵兄,你那边在完颜宗望那里有人不?”
赵云想了想道:“目前还真没有,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梁兴说道:“某刚得到消息,张觉已经兵败逃亡了。”
赵云问道:“就是那个平滦营的主官张觉?”
梁兴答道:“是的,朝廷的如意算盘算是破灭了,也不知道朝廷有没有给张觉发过密函啥的,这些东西要是落在金人手里就坏了。”
赵云若有所思道:“没想到张觉这么快就败了,梁兄在完颜宗望那里没人嘛?”
梁兴叹气道:“没有,要不某也不会这么急着叫你来问你了,现在只能看看范王二位先生能不能从完颜宗翰那里打探到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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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张觉之死 中
梁兴的密信李昕很快就收到了,梁红玉翻译后道:“官人,梁兴发来消息说张觉已经兵败逃亡了。”
李昕放下已经快一岁半的儿子接过信看了看冷笑道:“朝廷既想得到平滦营,又不愿意发兵帮助张觉与金军交战,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张觉也是错看了朝廷,兵败很正常,现在就是不知道金人是否在张觉那里获得了朝廷的把柄。”
张觉逃到燕京后,直接投靠了郭药师。他知道郭药师手握军权,是实力派。他改名叫赵秀才,藏匿于常胜军中。
自峰山大捷以来,郭药师自恃立有战功,又有皇上恩宠,所以,他有些得意忘形,不可一世,放纵骄横,目空一切。名义上,王安中是燕山府第一把手,郭药师是他的副手,可实际上,王安中对常胜军根本插不上手,甚至于许多政令也都需要郭药师点头才算数。王安中是一介文人,性格软弱,不敢也无法制服郭药师,他只知道曲意逢迎。凡是郭药师所要的兵械甲杖等军用物资,他莫不上书朝廷,尽量供给。郭药师说需要马匹,王安中则“尽括内官马委与之”。为筹措更多军费,为满足个人利益,郭药师派部下在宋朝境内各州,大做贩卖舟船等生意,以赚取钱财。同时,他还将当年为天祚帝服务的一些辽国能工巧匠召集起来,制造玉带、码瑙等各种奇巧珍贵之物,用来结交朝内权贵,以及宫中的大小宦官,他们无不喜之。这时,常胜军已有五万之众,而食粮乡兵号称有三十万人,都听从郭药师指挥。可是,令人不解的是,郭药师及其部下此时仍然不改衣装,即仍然身穿辽服,而不着宋装。许多人都在私下里将他与安禄山相比,认为他是一个危险人物。
郭药师的所作所为引起了詹度的不满,詹度不像王安中那么软弱,他性格比较刚强,他想从权力范围上制约郭药师。詹度在名义上是燕京的军事主管,但驻扎在燕京的官军仅有九千人马,与常胜军军力实在是无法相比。詹度要想全面掌控军权,就必须制服郭药师,可郭药师哪肯受制于詹度?两人关系日益交恶。
詹度与郭药师同知燕山府,即都是王安中的副手。但谁是第一副手,朝廷并没明确,二人为此发生了激烈争执。郭药师认为,在皇上的御笔手诏中,自己有“节钺”加衔,权力位置应该在詹度之上。而詹度认为,御笔上的排名顺序就是权力位置顺序,自己的名字排在前边,郭药师的名字排在后边,这就说明自己的权力职位应该高于郭药师。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冲突越来越尖锐。王安中也无法调和,只好上书朝廷,请皇上解决。
宋徽宗觉得守卫燕京离不开郭药师与常胜军,于是,下诏书将詹度与河间府知府蔡靖进行对调。
蔡靖是文官,性格沉稳,胸襟开阔,来到燕京后,他对郭药师坦诚相待;郭药师也很敬重他,飞扬跋扈的气势也有所收敛。于是,燕山府领导班子不团结的现象得到解决。然而,常胜军的兵权还是一直牢牢掌控在郭药师手里。
完颜宗望亲自回到上京,将宋徽宗赐给张觉的御笔金花笺手诏、敕书以及诏命等宋朝文件,上报给金太宗。他建议,择机教训一下宋朝皇帝。金太宗看了这些文件,当然很生气,这些文件可以说是宋朝勾结叛臣张觉的铁证。但金太宗这人很有政治目光,头脑也很冷静,他还不想马上与宋朝撕破脸皮,因为天祚帝还没抓获,张觉也还没抓获,金国不能三面树敌,至于怎样报复宋朝,且留待以后再说。
完颜宗望想了想,觉得此时跟宋朝交战,的确是时机还不够成熟。对于宋朝的军事实力还没彻底摸透,尤其是对郭药师与常胜军,他还有所忌惮。
回到平州前线后,宗望压住怒火,派人给燕山宣抚司送信说,中国既然已与我结盟,那么我来讨伐叛臣,你们应当给我粮饷。王安中急忙上奏朝廷。宋徽宗也不想与金国关系破裂,更不愿触怒金军,于是,下诏令燕山宣抚司给金军运粮。宋徽宗哪里知道,自己给张觉的手诏早已落入金国皇帝手中,早已成为一个把柄。而这个把柄,后来就成为金军南下入侵的一个重要理由。
平州城被围困多日,都统张敦固依然不肯开城投降。宗望大怒,于是调来十万大军强力攻城。直到平州城内弹尽粮绝,张敦固等人这才缴械投降。金军占领平州后,宗望对张敦固等人好言劝慰,并赦免其罪。后来,趁宗望有事回上京之机,张敦固等人重新占领平州,再次杀了金国官员反叛金国。宗望令阇母率军攻城,不久,阇母便将平州攻克。张敦固等人被杀,阇母因功而官复原职。平州人很顽强,在金军破城之际,尚有数千名州民不肯投降,开城逃亡。
平州人的激烈反抗和不屈精神,让完颜宗望认识到,单纯使用武力征伐是不够的,必须有所改变。金太宗对宗望很信任,曾下达诏书说,平州“大小之事关白军帅,无得传达朝廷”,这给宗望在南京开始尝试着改变统治策略提供了政治基础。
在刘彦宗等汉官建议下,宗望在南京主要采取了两点对策:一是借鉴辽国的南面官制度,使用汉官来管理地方事务。二是在平州组织举办科举取士。金国初期的科举取士并不在上京举行,也不定期,而是由金军统帅根据实际需要,在各地择机举办,于是,便有了所谓“沈州榜”、“平州榜”、“定州榜”等。不过,这种科举取士由军事统帅主管,属于临时决定,既无程序也无制度,尤其是对于应试人员还带有一定的强制性,所以,效果肯定是要打折扣的。
但不管怎么说,宗望在南京所尝试推行的一系列政策,还是比较得民心的,因而,金人很快便在平营滦三州站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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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张觉之死 下
完颜宗望在平滦营举办科举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梁兴的手里,梁兴觉得这是一个安插人员的好机会,便对牛三说道:“牛三,从咱们手里抽调一批人去参加这个科举,这是一个安插人员的好机会,金人举办的这种临时的科举肯定不难,我们的人这几年也没忘了学习识字,想来中几个官吏还是不难的,以后再碰到这种事不用向某汇报,你直接去挑人即可,事后名单报给某就可。”
牛三抱拳道:“是,郎君,属下知道了。”
完颜宗望占领平、营、滦三州后,获知张觉已逃入燕京,藏在常胜军中,于是派人持公文到燕山府,向王安中索要张觉,说:“我讨叛臣,城破今不见,走在南朝,当还我。”王安中急忙上奏朝廷,请示如何处理。宋徽宗下达密诏,让王安中将张觉隐藏起来,不要交给金人,就说不知道此人哪里去了。
完颜宗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当然不相信,遂派人继续索要,并且态度很强硬。王安中扛不住了,只好又请示朝廷。宋徽宗干脆下诏说,让王安中杀一个模样类似张觉的人,送给金军,以平定事态。
张觉替身的头颅很快便送到平州来,宗望让刘彦宗辨认一下。刘彦宗与张觉都是前辽国汉官,彼此很熟,刘彦宗一看就认出这是假的,不是张觉本人。
完颜宗望大怒,立即派人再赴燕京,措辞严厉地对王安中说:“此非张觉也,张觉自藏于王宣抚的甲仗库里。你若不给我,我则举兵自取之。”此时,金军主力尚集结未散,战争气氛很紧张。王安中急忙上奏说:“必不发遣,恐启兵端。”
宋徽宗有些恐惧不安,于是,紧急召集王黼、蔡攸、梁师成等人进行磋商,最后迫不得已,决定斩杀张觉。此时,童贯已受冷落,遵旨致仕,回家休养,没资格参与政事了,其河北河东宣抚使职务由谭稹接替。郑居中已去世,其枢密院使职务由蔡攸接替。
王安中接到密旨后,派人将张觉带到宣抚司,向他宣布他的罪过并杀之。张觉被缢杀之后,以水银渍其首,“函送平州”,交给宗望。同时,也将张觉的两个儿子一并送到平州,交给宗望。
消息传开后,“燕之降将与常胜军上下皆为之泣”。郭药师公开对人很愤慨地说:“金人欲要张觉,朝廷就与之,若求药师,亦与之乎?若来要药师,且奈何?”张令徽等将领对宋朝也很寒心,甚至恨得咬牙切齿。从此,常胜军上下对宋朝开始产生二心。
王安中心里也很惧怕,他上书朝廷,请求免去其燕山府职务,将其调回京师,宋徽宗并没答应。
张觉被朝廷杀了的消息很快便通过梁兴传到了李昕手里,梁红玉将密信递给李昕道:“官人看看吧,张觉被朝廷杀了。”
李昕看了看冷笑道:“这下朝廷麻烦大了,张觉是燕云汉人,朝廷连投降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让郭药师这些同样是投靠朝廷的燕云汉人怎么看,夫人看着吧,郭药师等人以后肯定会对朝廷产生二心。”
随后李昕给沧州天香楼的钱胜去了一封信,让他密切关注郭药师常胜军的动向。
郭药师是辽东显州人,显州是辽国名郡,距离金人的大本营阿芝川并不远,金人一开始打算将燕京之地的富户和仪物都迁移到显州,打算在显州立都。可是后来张觉把富户跟仪物都劫走了,现在金人又发现了宋徽宗给张觉的手诏等物,于是便对宋人产生了敌视。
张觉事件是一个历史转折点。从此,金人开始怨恨宋朝,认为宋朝不讲信用,破坏盟约,并产生了报复之意。他们曾扬言道:“中国与大辽誓好久,一旦灭之,我如何哉!今设盟才罢,诱张觉毁我仪物等,使我立国不得,要当取中国法物仪仗来立我国。”
令人遗憾的是,宋朝的决策者们对于金人的怨恨与报复心理,了解的似乎并不充分,也并未引起高度重视与警觉。
解决了张觉问题后,宗望又多次派人去燕京索要“燕人之归者”,王安中则回答说:“郡邑浩瀚,莫知所往,已指挥根括发遣。”宗望四次派使者去往燕京,反复索要。王安中等燕山府官员们哪里知道,金人使者来到燕京的真正目的,是刺探军情以及仓库虚实。
同时,宗望还派人密赉文字到燕京各地,诏谕原辽国的文武官员投靠金国,他承诺:“若复归金国者,旧上超官转三资格任用。”燕京地区还有不少因穷困而“不得赴朝廷换官”的原辽国官员,如赵公严、赵公伦、姚企望等,他们看到金国诏谕后,“皆越境”投靠金国而去,这些人后来在金国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不久,宋徽宗专门下了一道御笔,特许赵良嗣享有节度使俸禄。也许,宋徽宗这时候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处理平州张觉问题上犯下了一个严重错误,而赵良嗣的观点是正确的。可是,从后来发生的一些事实来看,宋徽宗对这次所犯错误的认识并不很深刻。
宣和五年十二月,金太宗任命五弟国论勃极烈完颜杲(斜也)为谙班勃极烈,这等于立下了皇储,确定了皇帝接班人。同时,又任命金太祖庶长子完颜宗干为国论勃极烈,相当于握有实权的国相。随后,派遣富谟古和李简以正副国信使身份,赴大宋告哀。
宋徽宗得知后,以张璩为大使、马扩为副使,令他们到北方边境上迎接金使。宋朝对外国使者一向很重视,对迎来送往都要做出细致的安排。马扩一行首先来到燕京,到燕山宣抚司拜见王安中。
此时,燕京城里政治气氛很凝重。斩杀张觉,对以郭药师为首的常胜军上下震动很大,他们对大宋朝廷相当失望,怨声载道。对燕京这种不太稳定的政治局面,王安中感到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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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马扩治燕策
马扩与王安中就燕京目前的形势,以及面临的主要任务,进行了一番交流。马扩问道:“燕山地区是大宋的新边疆,形势很复杂,不知王安抚有何打算?”
王安中回答道:“当务之急,是解决常胜军占领民田之事。现在已有不少燕人从金国逃回来,可是田地却被常胜军占去,这个矛盾目前很突出,已经爆发出了不少事端。我已与郭药师约好,来年夏天,常胜军交回一部分民田。同时,也要减少常胜军的薪饷,以缓解财政压力。”
马扩认为,这些还不是目前最需要做的事情。他认为,要想将燕山地区治理好,必须首先弄清楚治理要点的先后顺序。
王安中表示愿闻其详。
马扩说道:“我以为,当前首先要抓好修缮城防之事,其次是招集流民,第三是置备弓箭手,最后才是解决常胜军所占田亩之事。至于减少常胜军薪饷之事,要再等等,至少要等到他们开辟田亩就绪之后,才可以实行。
当初,我刚来燕京时,诸路正规军兵马有十五六万人之多,除了童宣抚回京时带回一部分外,燕京应该还有**万人马。可从中选出三万备战,还剩下五六万,除了用于各地驻守外,可用来搞施工建设的人马至少会有三万多。将这三万人马分成四部分,分别派到蓟、景、檀、顺四州去,同时,再在各州招募雇佣人员一万左右,这样每州城可得人力两万余人。将这些人马有效组织起来,修筑城墙,构筑防御工事,算计起来,每州工费不过五万贯,再加上五万贯奖金,总计也就是四十万贯,一个月便可完工就绪。城防坚固,则边疆才可长守;城池修缮,则人心自然安定。所以说,要想迅速将百姓安抚好,修缮城防是最要紧之事。”
王安中苦笑了一下,没有回应。他觉得,马扩对燕京情况根本就不了解。目前,驻守在燕京的官军仅有七千人马,哪来的**万人马?常胜军倒是有几万人马,可除了郭药师谁能指挥动?郭药师能让常胜军去修缮城池吗?再说,所需经费从何而来?
马扩继续侃侃而谈:“燕京地区自从女真入关以来,有许多军民士卒为避战乱,逃窜到山谷之间,应该将他们招诱回来,让他们回到各自的田园中去,这就是第二策,招流民之策。自战争爆发以来,燕京地区的田地大都荒芜,应该招置缘边弓箭手,像陕西实行新边法一样,面向社会,广泛招募武勇少壮之人,不分民族,分给他们每户两顷五十亩田,发给他们耕牛、战马和种子,建立起一套有效管理体制,这样,不仅荒田得到耕种,而且也可以借助兵威守边,以压服新附之民心,这就是第三策,置弓箭手。对于常胜军掌握的田亩不能一下子收回,对其薪饷更不能突然减免,使他们对朝廷“无所恋”,可以把以前契丹用来放牧牛马的田地交给常胜军使用,也依照弓箭手的办法发给他们耕牛和种子,让他们自己耕种,自己收获,等到两年后,再逐渐减免薪饷,逐步收回他们手中的民田,这样既无侵夺民田之患,又有开垦屯田之功,何乐而不为呢?等到塞外战争结束之后,再商讨裁军事宜。以上各点,我认为都是治理燕山很关键的策略。”
王安中回答道:“现在,常胜军占据民田,与民众矛盾日益尖锐,已引发许多事端,若再不想办法解决,恐怕会影响本地区之社会稳定。而且,燕山地区的很多荒地已经被常胜军所占。不过,如公所论,都是很好的策略,可惜现在还无法实行,待以后再逐步实施吧。”
马扩见王安中颇有畏难情绪,便不再多言。他心里忽然隐隐产生出一些莫名的失落,他感觉王安中这人魄力不够,能力不足,而燕山地区又面临着重重危机,如此下去,必出大事。
宣和六年正月初六,马扩陪同金国使者来到东京。金使将讣书呈上,宋徽宗下诏,为金国皇帝的驾崩辍朝五日,以示哀悼。为表达对金国皇帝的沉痛悼念,宋徽宗还特意在皇城内东门别次里穿上丧服,以示志哀。
转眼间便到了上元节,每年的上元节观灯,都是东京城一大盛事,宋徽宗都要登上宣德楼与民同乐。
每年面对此时盛景,宋徽宗都是喜气洋洋,心花怒放。但是,今年情况则不同,今年他有些郁郁寡欢,不是因为金国皇帝的去世,而是因为平州张觉事件。平州张觉事件,在他心里留下了很沉重的一个阴影,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失败感。他知道,收回平营滦三州的愿望已经彻底化为了泡影。
不过宋徽宗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他现在要开始关注云中地区了,如何收回山后那一府八州土地,将是以后他关心的头等大事。平营滦三州已经化为泡影,不能再让云中那片土地也化为泡影。云中与平营滦不同,金国先皇帝生前曾拒绝将平营滦割还给大宋,但他答应将云中土地割还给大宋。
对于收回这片土地,宋徽宗抱有很大的希望。他早已预置了云中府路,包括一府(云中府)八州(武、应、朔、蔚、奉圣、归化、儒、妫)。目前,谭稹负责办理与金国交割事宜。
本来,收复燕云十六州一事,一直由童贯与蔡攸负责运作。可是,童贯、蔡攸自燕京回到朝廷后,“颇失帝意”。宣和四年七月,王黼、梁师成见有机可乘,遂联合举荐谭稹接替童贯,担任河东、燕山府路兼河北路宣抚使。宋徽宗欣然同意,令谭稹尽快进驻河东,“交割金人所许山后之地”。
谭稹与王黼、粱师成关系密切,素与童贯不和,谭稹的威望与势力都无法与童贯相比,宋徽宗担心童贯会干扰谭稹,不利于谭稹开展工作,不久又下诏,令童贯依前太师、神霄宫使名义致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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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义胜军
金太祖虽然答应将太行山后那片土地割还给大宋,可是,还没来得及办理交割,他便去世了。吴乞买继位之初,认为“先皇帝尝许之矣,当与之”。但西南、西北两路都统宗翰,上书表示反对,他甚至亲自返回上京,当面向金太宗吴乞买陈述己见。宗翰说道:“先帝初图宋协力攻辽,故许以燕地。宋人既盟后,复加币以求山西诸镇,先帝辞其币而复与之,盟曰:无匿逋逃,无扰边民。今宋数路招纳叛亡,累疏姓名索之,而不肯遣。盟未期年,今已如此,万世守约,其可望乎?且西鄙未宁,割付山西诸郡,则驻军失屯据之所,将有经略,或难持久,请勿与之。”
金太宗觉得宗翰所言很有道理,很有战略眼光,遂改变主意,遣使去大宋,答应只割让武、朔二州。
完颜宗翰离开云中回上京期间,朔州节度使韩正、应州节度使苏京和蔚州土豪陈翊等人,皆秘密派人来太原联系宣抚司,表示愿意纳土回归大宋。谭稹大喜,遂“招降之”,三州于是“争相叛金”,归降大宋。
宋徽宗闻讯很是兴奋,马上将朔、应、蔚州改名为朔宁军,令谭稹赶紧派兵前去镇守。谭稹派河东将领李嗣本和耿守忠,率军前去守御。
这样,不费吹灰之力,谭稹便招降了朔、应、蔚三州守将,将这三州土地全部收回,这让他感到很得意。
然而,此时的云中地区形势很复杂。金军已扩展到西夏边境,西夏皇帝李乾顺感到面临严重威胁,他不敢继续收留天祚帝了。天祚帝于是黯然离去,重新回到夹山,仍打算组织军队东山再起。李乾顺为求自保,决定向金国称藩,金国表示同意。
西夏称藩后,金国答应将下寨以北、阴山以南、伊实伊喇图鲁泺以西的大片土地,割让给西夏。西夏则保证不再救援天祚帝,“若天祚帝至其境,即当执送”。
为进一步落实与西夏之和议,宗翰又派遣撒卢母秘密出使西夏,将答应割让给西夏的土地具体细化为:天德、云内、武州以及河东兜答、斯剌、曷董、野鹊、神崖、榆林、保大、裕民八馆,另外还有河西的金肃、河清二军。宗翰提出的条件是,西夏必须出兵进攻麟州(今陕西神木),以牵制河东之势。宗翰做出这样部署的目的,是要张网擒拿天祚帝。
金国与西夏之间的这些秘密交易,宋朝并不知情。事实上,金国已答应将云中一部分土地割让给西夏。然而,谭稹并没把主要精力放在交割云中这件事上,他的心思主要用在国内。在他刚上任不久,便听到许多反映常胜军和郭药师的负面问题,他立即上奏给宋徽宗。随着常胜军军力日渐扩大,他们逐步占据了燕山大片土地和主要关口。作为常胜军统帅的郭药师,飞扬跋扈,欺上瞒下,经常不听燕山府节制。人们私下里议论说,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很可能变成第二个安禄山。
这个问题,引起了宋徽宗的进一步警觉和不安。其实,詹度曾多次密奏,说郭药师人品低劣,心怀叵测,很不可靠。宋徽宗也早想解决,可是一直苦于胸无良策。
谭稹经过一番考察与思索,向宋徽宗建议,在河东另外组建一支五万左右人的队伍,主要招收云、朔一带的汉民,让他们分别屯守在各州县要害之地,号为义胜军,让李嗣本和耿守忠担任正副统帅,以此来抗衡常胜军,也可使郭药师有所畏惧。宋徽宗觉得谭稹这个建议很好,很快便予以批准。
李嗣本和耿守忠都是河东守将,他们对云中地区的地形人口等情况都比较熟悉。接到命令后,他们立即展开招兵工作。他们从“归朝人”中选拔那些少壮者,登记名号,建立军籍,发给军饷。
宋朝有所谓“归正人”、“归明人”与“归朝人”之说,这些人都是一些特殊的群体,是宋朝在处理与周边少数民族及其国家政权关系中形成的。归正人,是指原是中原人、后来陷入番邦、而后来又复归中原者,是自邪而归正之人。归明人,是指原不是中原人,是中原之外的少数民族,来归中原者,是自暗而归明之人。归朝人,则专指原系燕云地区的汉人而归宋朝者。
由于连年战乱,燕云地区产生了大量流民,他们现在基本都属于“归朝人”,符合招兵条件。于是,他们都纷纷前来报名,加入到义胜军队伍中来。义胜军士兵的优厚待遇,甚至还吸引了不少常胜军士兵偷偷跑来入伍。
郭药师对义胜军的建立很恐慌,特别是自己队伍中不断有军士偷偷前去投奔义胜军,这让他很头疼。为避免事态扩大,他下令在所有士兵的脸上加刻常胜军标记,以防止他们逃跑。这个做法引起了常胜军士兵的不满,弄得人人抱怨,军心不稳。
常胜军主要由三部分人组成,一是原辽国东京道汉人,二是渤海人,三是原南京道汉人。而义胜军主要是由燕云汉人所组成。
义胜军的优厚待遇不仅让常胜军不满,更让宋朝的官军大为不满。燕云汉人作为“归朝人”,他们在宋军官兵眼中仍然是“番人”,是“汉儿”,他们时常遭到宋军官兵的白眼。当时,根据朝廷政策,义胜军的月粮和服装是其他官军的两倍,而且官军吃陈粮,而义胜军却吃新粮,官军上下心里都很不平衡。官军士兵路上遇见义胜军士兵,经常辱骂他们:“汝番人而食新,我官军也而食陈,吾不如番人也?吾诛汝矣!”这些燕云“汉儿”们“闻之惧”。
宋军官兵经常当面以“番人”来辱骂燕云汉人,从不将他们看成是同族人,认为他们是“非我族类”。这样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呢?燕云汉人无法从宋人这里找到认同,他们必然“其心益贰,俟衅且发”,在后来爆发的宋金战争中,他们纷纷背叛宋朝投降金军,也就不令人感到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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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失燕三策
不仅是宋军官兵对燕云汉人很不友好,就是宋朝老百姓,对燕云汉人也很不尊重,也视他们为“番人”。而宋朝朝廷对待燕云汉人的态度其实也很暧昧,既猜忌他们不信任他们,又想拉拢他们利用他们。
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燕云汉人对待宋朝的态度也很复杂,特别是在辽国覆亡之时,他们有的向往宋朝,有的怨恨宋朝,有的刚开始对宋朝抱有希望,但后来看了宋朝政策后则转为失望,乃至绝望。
宋朝收复燕山地区后,在政策上存在着致命缺陷,归根结底是不得燕山民众之心。当时,有个名叫许采的人曾总结说:“失燕人心者有三:一换官,二授田,三盐法。换官失士人心,授田失百姓心,盐法并失士人百姓心。”
宋朝之所以采取“换官”政策,目的是笼络燕云地区的上层汉人,以巩固宋朝在这一地区的统治。这个政策也从另一方面反映出,宋朝对燕云上层汉人是不信任的。不然,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留在原地继续为官呢?“换官”带来的结果并不好,许多上层汉人都投向了金人。这一政策的危害性,并没引起宋徽宗与朝廷大臣的注意。
授田政策的危害最明显,燕山府知府王安中已经注意到了,但要彻底解决,难度很大,因为郭药师与常胜军是这一政策的既得利益者,他们肯定是要进行阻挠的。
最失民心的便是“盐法”。辽国后期,燕云地区的税负并不重,老百姓的经济负担普遍比较轻。宋朝接管燕京地区后,在此实行和内地一样甚至更高的官盐制度。“旧虏中每贯四百文,得盐一百二十斤。提举官都不念新附之民,贪功生事,每斤至二百五十文足,或二百八十文足”。如此高的盐价,如此大的反差,宋朝政策所得到的结果,只能是民心尽失。
无论是常胜军还是义胜军,他们从上到下,从军官到士兵,对宋朝并没有什么深厚感情。他们自认为是辽国人,因为辽国已亡,他们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投靠了宋朝。可是,宋朝人却不断嘲弄他们,侮辱他们,对他们的汉人身份不予认同,这必然导致他们心理失衡,使得他们的立场与观念极不稳定。历史条件造就了他们,他们如同无根的墙头草,只能随风而摇摆。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宋徽宗与他的大臣们对此却缺乏认识,宋徽宗竟希望依靠常胜军与义胜军来保卫大宋的北部边疆。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宋徽宗在政治上是多么幼稚与可笑。一旦边境爆发战争,燕云汉人占大多数的常胜军和义胜军,他们能为宋朝卖命吗?后来金军突然入侵,花了大量军费培养起来的常胜军与义胜军,果然全都投降了金军。
当燕云地区局势日趋紧张的时候,李昕却在军队中推广足球,没错就是足球,虽然之前在军队中推广了象棋,而且后来象棋也在兴汉岛民间传播了开来,可是李昕觉得军中士兵们业余活动还是比较乏味,于是便把现代足球拿了出来,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日后的国足,前世国足那么烂,这一世李昕提前几百年搞足球,总不至于几百年后国足还那么烂吧。
兴汉城军营中,李昕跟刘法正在观看着两队进行的足球比赛,李昕说道:“刘帅,这种新式足球比赛怎么样?”
刘法若有所思道:“嗯,这种踢法确实比以前的蹴鞠更实用,更激烈,也能锻炼士兵们的配合能力。”
李昕说道:“将士们平时除了学习、训练、下棋娱乐活动太少了,这下有了足球,可以更丰富他们的生活了,这种足球比赛以后可以多举办举办,某还会继续想更多的活动在军中推广。”
刘法叹息道:“主公就是对将士们太好了,吃、玩、装备、军饷要啥有啥,能在主公手下当兵真是他们的幸运。”
李昕说道:“给他们待遇好些是应该的,毕竟他们以后是要上战场的,在战场上刀枪无眼,随时都会丢掉性命,再说了与其让他们空闲之余去赌博不如多给他们找些事做,在军中赌博是一定要禁止的,某虽然给他们的待遇好,但是军法也是很严的,谁敢触碰军法,必严惩不贷。”
刘法点头道:“是,主公。”
李昕问道:“对了,刘帅,军中炮兵发展的如何了?”
刘法答道:“禀主公,炮兵的训练一直在按部就班进行中,对于新型投石机跟虎蹲炮还有几种重炮的使用,炮兵士卒们已经总结出了一套有效的方法,投石机如何组装、不同重量石头的射程、虎蹲炮跟重炮不同角度的射程等等这些问题都已经记在炮兵士卒的脑子里了,他们现在可以说已经完全熟练这几种炮的使用方法了。”
李昕点头道:“好,不过在我们骑军没建立起来的时候,你们要特别注意重炮只能用于守城战,步军野战跟攻城战还是以虎蹲炮跟投石机为主。”
刘法点头道:“是,这个问题主公之前就说过了,我们都明白。”
李昕接着问道:“王将军这段时间如何,他来兴汉岛也有半年了。”
刘法答道:“王将军自从在全岛转了一圈之后便已经深有感触,经过臣下的劝谏已经完全融入到我们的群体之中了。”
李昕点头道:“嗯,再过几个月就到了新一批济州岛守军的出发的时候了,这次前往济州岛的守将刘帅可选好了?”
刘法说道:“已经选好了,牛皋将军就是济州岛的新任守将,本来臣想用翟亮的,可是现在翟亮已经进入崇武院继续学习了,臣也就只好改变主意用牛皋将军了。”
李昕若有所思道:“嗯,翟亮还年轻,年轻人就要多学习学习,以后军中年轻人中的优秀者都要送到崇武院学习,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一样。”
刘法答道:“是,主公,臣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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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金军借粮
李昕说道:“好了,刘帅,我们回吧,让士兵们自己踢吧,你看咱俩在的时候,他们踢着有些拘束。”
刘法点头道:“是,主公。”
往回走的时候李昕突然问道:“刘帅,在兴汉岛几年,你就没想过再建立一个家庭?”
刘法摇摇头道:“没有,再说了,主公,你看某这双腿,谁还愿意跟某组建家庭啊。”
李昕叹息道:“再等等,某想办法把刘帅的家人接到岛上来,让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不过刘帅的大郎某怕是接不过来了,某前段时间得到消息,他已经从军了。”
刘法抱拳道:“那就多谢主公了,大郎既已从军就不用接来了,以后若有机会我们父子自会相见。”
对于刘正彦,李昕就没打算把他带去兴汉岛,刘正彦要走了,还怎么发生之后的苗刘之变。
次日李昕又叫来了刘法、赵飞、郑老汉、翟管事、刘易等几人。
李昕首先问道:“郑叔,往桃园城的道路可都修好了?”
郑老汉答道:“禀主家,四个月前就修好了。”
李昕点头道:“嗯,那翟管事桃园城也开始修筑了吧。”
翟管事抱拳道:“是的,主公,自从路修好后,就已经开始修筑了,目前已经有一定规模了。”
李昕转头问道:“刘易,桃园城现在有多少人口了?”
刘易答道:“禀主公,桃园城目前已经有八千人口了。”
李昕说道:“好,下一步就该筑造兴汉岛的第五座城了,第五座城某取名叫花莲城,位置在宜兰城向南五十公里处,还是先修路,从宜兰往南修,等路修好后,再筑城运输人口。”
刘易、郑老汉、翟管事三人站起来抱拳道:“是,主公。”
李昕继续说道:“刘帅,我们的士兵也不能光训练,该松松筋骨了,从宜兰向南派出军队搜索六十公里,我们要把对兴汉岛的控制范围扩展到花莲城向南十公里处,途中遇到的野人这次我们换个方式,妇孺留下,其他的都消灭掉。”
刘法答道:“是,主公,末将得令。”
李昕又对曹龙下令道:“曹龙,你从原来的玄武营人员中抽出一部分配合刘帅完成此次搜索任务。”
曹龙抱拳道:“是,属下明白了。”
李昕继续说道:“还有三年前兴汉岛第一批招的兵,今年应该会有部分士兵选择退役,要做好他们的后续工作,这些人就此转入预备役。”
刘法问道:“主公,何为预备役?”
李昕答道:“预备役就是后备兵源,这些人虽然退役了,但是他们毕竟都经过了三年的军事训练,如果兴汉岛遇到战事的时候,他们稍加训练很快就能投入战事中,总比再招新兵训练来得快,此事就交给刘帅跟刘易你二人了,凡是退役的人都要记录在案,这样方便以后遇到战事我们好征召他们。”
二人抱拳道:“是,主公。”
李昕双手下压道:“既然有退役的,就得有补充的,从今年开始,以后每年都要招收两千新兵,这事也交给你二人了。”
二人齐声答道:“是,属下明白了。”
宣和六年四月初,宗望从金国南京平州派出使者,来宋朝河东宣抚司找谭稹,请求借军粮二十万斛。金使说,这是前任宣抚司曾答应的事。
谭稹感到很为难,回答道:“二十万斛粮食不是那么容易搞到的。再说,自我来宣抚司后,我就从没看到答应借给你们军粮的片纸只字,所以这事很难办。”
金使解释说:“借粮之事,是贵朝使者赵直阁在去年四月亲口答应的。”
谭稹一听是赵良嗣口头答应的,便没好气地道:“口头答应岂能为凭?那你们去找赵良嗣要吧。”
当时,金军的确缺乏军粮。因为自金国咸州以南、苏州、复州以北地区,那年“年谷不登”,民间饥荒严重,以至于“有鬻其子者”。金太宗下诏,该地区“其应输南京军粮,免之”。
完颜宗望对谭稹的态度极为震怒。他觉得,宋朝一贯出尔反尔,不断戏弄女真人,像这样的邻国,怎么可能成为友好邻邦呢?应寻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
七月中旬,西夏首先出兵,进攻已在宋朝控制之下的武、朔二州,因为这两个州,金国曾答应割让给西夏,而被宋朝抢先占领了。对云中地区,西夏早就有觊觎之心。谭稹对此毫无防备,他急忙令李嗣本率义胜军迎战,交战数次,各有胜败,但西夏兵一直不肯撤退。
西夏此次出兵,是从金肃州、河清军渡过黄河,一路攻占了天德军、云内州以及河东八馆(即兜答、厮刺、曷董、野鹊、神崖、榆林、保大、裕民八馆,在今山西西北部一带)。西夏这次出兵,是应宗翰之约,“尽陷其地”的。可是,宋朝对这些情况似乎一无所知,或者是有所知而无所备,显得处处被动。
八月初,宗翰从上京回到云中,他与宗望相约,分别出兵,赶跑了朔州孙团练和应州节度使苏京,杀死蔚州守臣陈翊。李嗣本率义胜军迎战金军,结果是不堪一击,一触即败,狼狈逃窜。金军重新夺回朔、应、蔚三州,接着又相继攻陷飞狐与灵丘。飞狐与灵丘二县,本是宋朝从辽国手中夺取的,现在也一并丢失了。
“副统领,金国出兵攻打大宋了,朔、应、蔚三州还有飞狐与灵丘二县都被金军攻占了,这是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虎子向赵云汇报道。
赵云震惊道:“这么快金军就向大宋动手了?”
虎子点头道:“是的,不过这次金军好像只是为了震慑朝廷,占领了这几个地方后便停下了攻势。”
赵云又问道:“那我们的人在此次攻势中可有伤亡?”
虎子摇摇头道:“信上说没有,我们的人只是跟着去了,不过并没有被派上去动手,朝廷的军队就一触即溃,这几个地方金军都很轻松就打下了,我们的人在信中询问如果以后金军继续攻打大宋,我们的人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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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谭稹撤职
赵云看过信后道:“好,某知道了,今晚某就去找梁统领商量此事。”
赵云刚接到信不久,牛三就传来了消息让赵云晚上去梁府商量要事。
到了晚上,赵云准时来到梁府,见到梁兴赵云就说道:“梁兄你都知道了?”
梁兴答道:“嗯,范王二位先生给某传来了消息,不过金军的这次行动只是为了震慑朝廷,是对张觉事件的报复。”
赵云点头道:“嗯,某的人也这么说,不过某的人问某,如果以后金军再攻打大宋他们该怎么办,毕竟他们名义上现在也算是金军。”
梁兴若有所思道:“这件事确实需要考虑,这样吧,我们写封信给大人,问问他的意见。”
赵云说道:“好,就这么办。”
几天后,李昕接到了梁兴跟赵云的密信,梁红玉翻译后道:“官人,梁兴传来消息,金人对朝廷动手了,不过只是为了震慑朝廷打下几座城就停下了。”
李昕看过信后道:“这只是前兆,以后金军肯定会攻宋,只不过现在天祚帝还没抓到,金人暂时还不会完全撕破脸。”
梁红玉问道:“那以后我们在金军中的人怎么办?”
李昕想了想道:“可以跟着金军攻打大宋,如果消极避战只会让人对他们的身份产生怀疑,不过只能对宋军动手,不能对百姓烧杀抢掠,但是可以装装样子把百姓抓到他们的地盘保护起来,或者抓到百姓后再悄悄故意把他们放走一部分,总之危害百姓的事绝对不能做,就这么回复梁兴等人。”
梁红玉叹息道:“也只能先这么办了。”
金军攻占几城的时候,谭稹正坐镇太原,他对金军动向缺乏清醒的认识,坐视金军攻城掠寨而束手无策。他只知道忙于搜罗奇珍异宝,金银珠玉,以饱私囊。当时许多人认为,他“久之事不成,怯弱退败,尤玷中国威灵”。宋徽宗闻讯,“怅然不乐”。
宗翰与宗望此举,很明显地表现出他们有拒绝交割山后之意。不久,宗望派人给谭稹送来一份文牒,对谭稹大加指责,主要指责三点:一、招纳叛人张觉;二、收留原辽国外逃人口与职官;三、拒不给付曾许诺的二十万斛军粮。
金人对谭稹的不满,就是对宋朝的不满。这种不满情绪似乎越来越强烈,宋金关系顿时有些紧张起来。
这时候,童贯与蔡攸坐不住了,他们趁机入宫进言,建议罢免谭稹。对于金人所指责的三件事,责任在谁,宋徽宗和他的大臣们其实都很清楚。宋徽宗想来想去,觉得只能让谭稹来做替罪羊,别无他法,于是以谭稹“处置无方”为由,免去其太尉与宣抚使职务,贬为顺昌军节度副使。宋徽宗将全部责任推到谭稹身上,希望以此来消除金人对大宋的怨恨。
接着,宋徽宗重新起用童贯,让他重领枢密院事,继续担任河北、河东、燕山府路宣抚使,以太原知府张孝纯为宣抚副使。
宋徽宗令童贯立即启程,赶赴太原,赶紧想办法缓和与金国的紧张局面,继续努力争取交割云中地区的土地。同时,宋徽宗还交给童贯一个外人无从知晓的秘密使命,即寻找机会,迎候天祚帝来大宋。
宣和六年八月,宋徽宗以收复燕云失地为由,颁布诏书,大赦天下,诏书中说:禁暴者以不杀为武,本仁义以行师;域民者以博爱为公,兼威怀而示德。朕绍承丕绪,统御庶民,诞膺厥邦,昭上帝溥将之命;克笃前烈,恢前人燕翼之谋。兴念燕云,久沦胡虏,故家望族,散依四貊之酋;广谷大川,阻隶九畿之籍。寝移巢穴,窃据封圻,方艺祖肇,基实轸恤,民之虑逮,神考嗣服。深惟复古之图,欲成继代之勋,必大因时之利。
蠢兹戎丑,辄背世盟,既种落之内讧,复神人之切愤。惟春秋以王者大一统,方隆广覆之恩,而要荒知中国有圣人,咸起来苏之望,整我师旅,彻彼土强,寒律收威,见天心之助顺;壶浆载道,知人意之乐从。未阅再期,悉平两路,冈峦靡迤,东逾碣石之封;亭障骞翔,西轶榆溪之阻。分州画野,兴教厚民,拯百年涂炭之馀,咸跻寿域;还五政衣冠之旧,复睹华风。一新象纬之清明,丕变群情之怿悦。
自今以始,永绥夷夏之宁,与物为春,均霈遐迩之泽,可大赦天下。於戏!兼弱攻昧,辟土宇以昭章;发政施仁,浃海隅而丕冒。咨尔有众,咸体朕怀。
宋徽宗忽然颁布这样一道诏书,其用意何在?很显然他是有针对性的,他应该是针对当时突然紧张起来的宋金局势。换言之,宋徽宗是想借此向金国传递政治信息。通过这道诏书,宋徽宗至少传达出了这样几点信息:第一,大宋收复燕云地区,仅仅是为完成一种历史使命;第二,除了收复燕云地区外,大宋对其他地区没有兴趣;第三,大宋希望从此与邻国保持和平友好关系。
宋徽宗的这番政治用意,在金国似乎并没产生什么反应,也没发现有任何回应。也许是因为当时金国上下都很繁忙,没有人注意到宋徽宗的这份诏书。或者是有人看到了,但毫无深入解读的兴趣,因为此时金人对宋徽宗已很不信任。然而可悲的是,宋徽宗对此并不知道。
谭稹被撤职后,作为谭稹的举荐人与政治后台,王黼感到压力越来越大。虽然他名义上仍然是太傅,仍然为三高官官,但实际上宋徽宗对他已日渐冷淡,许多事情已不让他插手,这让他每天惶恐不安。紧接着,宋徽宗开始对朝廷高层人事进行调整。
宣和六年九月,宋徽宗提拔白时中担任特进、太宰兼门下侍郞即右相,提拔李邦彦担任少宰兼中书侍郎即左相。不久,又任命赵野为尚书左丞、翰林学士承旨宇文粹中为尚书右丞、开封府尹蔡懋同知枢密院。这些人,加上领枢密院事的蔡攸,一起构成当时宋朝政府高层决策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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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王黼失势 上
白时中是寿州寿县人,登进士第,历任吏部侍郎、尚书右丞、中书门下侍郎等要职。政和年间,他曾经担任过春官,负责编辑地方上奏的各种祥瑞。他做事很认真,当无法用文字来描绘那些祥瑞时,他就用图画来表述。他呈送的《政和瑞应记》以及《赞》,曾获得蔡京好评,宋徽宗也很喜欢,后来他便以此平步青云。他与蔡京的关系一直很好。
关键时刻,宋徽宗让白时中这样的只懂得献媚的文人出任宰相,这只能说明,宋徽宗的用人之道的确存在问题。作为一个领导者,其领导水平的高低,往往通过其所用之人就能很鲜明地反映出来。
左相李邦彦,即所谓“李浪子“、“浪子宰相“,也不是什么“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人物。他是大观二年的进士,长相很俊爽,“为文敏而工”。他“生长市井,习惯猥亵卑鄙,应对便捷,善调笑谑骂,能踢蹴鞠,经常以街市俚语为词曲,人争相传唱,自号李浪子”。
近几年来,李邦彦与王黼一直不断争宠,他处处与王黼作对。王黼主张收复燕京,他则反对出兵北伐。王黼在陪宋徽宗曲宴时,经常亲自登台演出粗鄙节目,“以献笑取悦”,“太子闻而恶之”,于是,王黼与太子赵恒之间便产生了矛盾。王黼见郓王赵楷得宠,遂暗中谋划企图废掉赵恒,立赵楷为太子。李邦彦则针锋相对,旗帜鲜明地捍卫赵恒的太子地位,并最终取得胜利。
李邦彦是一个有奋斗目标的人。在太学读书时,他学习勤奋成绩优异,从“外舍生”升为“内舍生”,又升为“上舍生”,直至“上舍上等”,“上舍及第”。踏入官场后,他很善于交际,很善于奉承,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官职不断升迁,从秘书省校书郎开始,一步步升迁为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承旨、尚书右丞、尚书左丞,直至现在担任了左相。他曾说自己要“赏尽天下花,踢尽天下球,做尽天下官”。
现在,李邦彦见“总领三省”的太傅王黼虽然已经失宠,但还没去职,遂私下里悄悄与蔡攸密谋,打算弹劾并罢免王黼。
王黼失宠,并不完全是因为他推荐谭稹失察,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也许是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宋徽宗突然发现,王黼与梁师成居然是邻居,而且两家还有便门想通,宋徽宗“始悟其交结状”。任何朝代,大臣与内侍相交结都是犯忌讳的,皇帝对此都很敏感。
朝官不得交结宦官,宦官也不宜与朝官交结,这是宋代防范宦官专权的一条重要原则。按照规定,两者若相互往来,将受到惩处。然而,宋徽宗时期,特别是宣和以来,宦官与朝官相交结,已成为一种普遍风气。当时,士大夫几乎无不奔走于宦官之门,“相习成风,皆以附内侍为荣“。但凡权势显赫的宦官,无不门庭若市,他们“各立门户,公受货赂,以贩鬻官爵。“
自从收复燕京以来,王黼“益得志”。那是宣和五年十一月,王黼对宋徽宗说,他家的屏风生出一枚玉芝,“请上临幸”。宋徽宗很好奇,于是便来到王黼宅邸参观。王黼这套宅邸也是宋徽宗御赐的,坐落在京城西区宜秋门外,与梁师成宅邸对街,两家开了一个便门,以相往来。宋徽宗从便门先到梁师成家走了一趟,然后又回到王黼家观赏玉芝。
这时,王黼独自出门,“传旨及赐命,放散侍从百官。于是禁卫诸班直争愿见上,始谢恩,不肯散,因大詾詾”。听到外面有纷扰喧哗之声,宋徽宗在粱师成和谭稹的扶持下,走出庭院大门,对侍从百官们“抚谕之”,禁卫诸班直这才稍微安定。
这天晚上,宋徽宗在王黼家喝的酩酊大醉,话都不能说了,昏昏睡去。直到夜里漏上五刻之时,宋徽宗才醒来。宋徽宗没从皇宫大门回去,而是下令打开龙德宫与皇宫相连的一道夹墙,从“小门以过,内侍十余人执兵接拥”,“三衙卫士无一人得入者”。
皇宫里面气氛很紧张,“是夜,诸班禁从皆集教场,备不虞,几至生变”。
由于饮酒过量,第二天早晨,宋徽宗仍不能上朝御殿。不久真相大白,“人心始安”。这事影响很坏,“祖宗以来,临幸未之有也”。
宋徽宗之所以喝醉,大概是他觉得王黼太让自己失望了,心情不好因以致醉。当初,宋徽宗力排众议,破格提拔王黼,可以说对他是寄予了厚望。宋徽宗给王黼的待遇也最高,“恩数异于他相”,不仅赐给他宅邸,还亲自给他的宅邸命名为“得贤治定”,甚至又亲自给他题写了载赓堂、膏露堂、宠光亭、十峰亭、老山亭、荣光斋、隐庵等七块碑额。
王黼与粱师成在宋徽宗面前都很会表演,王黼才智出众,能言善辩,既善于揽权敛财,又善于巧言献媚,逐步赢得了宋徽宗的信任。而梁师成则是另一种风格,他愚讷谦卑,老实厚道,不能说不会道,但他善于察言观色,处事老道,也深得宋徽宗的宠信。近几年来,他二人在宋徽宗面前一唱一和,阳奉而阴违,可把宋徽宗给害惨了。
宋徽宗一场大醉之后,王黼不仅彻底失宠,而且其政治生命也即将走到尽头。
不久,年仅三十五岁的御史中丞史何栗挺身而出,他上疏弹劾王黼,连奏七章,列举了王黼奸邪专横、阳奉阴违、结党营私、巧取豪夺、骄奢淫逸等十五条罪状,请求朝廷罢免王黼,并按律治罪。
何栗,字文缜,仙井监(今四川仁寿)人,政和五年进士第一名即状元,颇得宋徽宗青睐。刚开始担任秘书省校书郎,后官职逐步提升。因为他博学强记,正直敢言,宋徽宗安排他担任御史台长官御史中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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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王黼失势 下
王黼政治嗅觉很灵敏,他感到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于是在十一月初,他主动上章请求致仕,他在奏章中说:“陛下用臣不为不尽,任臣不为不专。缘臣薄祐,取戾阴阳,内积忧虞,外伤疲敝,扪心自悼,吊影生嗟,获戾天人,莫之可逭。倘许尽还印绶,退即里居,脱身于风波汹涌之中,收功于桑榆衰蹇之域,人非鬼责,少缓颠隮,永言此恩,是为终惠。”
宋徽宗很快便批准了王黼的请求,他在御笔中写道:“王黼陈乞致仕,其应恩人数、朝谒礼数等,一切并依蔡京例施行,仍给节度使俸”。这年,王黼四十五岁。
王黼出任少保、太宰兼门下侍郎即宰相职务之初,他采取罢方田、毁辟雍与医学算学、并会要和六典诸局等,一系列减轻赋税杂役和精简政府机构的改革措施,赢得了人们的好评,人们觉得他很有魄力,当时都称赞他为“贤相”。后来,他设置应奉局,自兼提领,以进贡皇帝为名,向各地官员摊派,要求进贡四方珍异之物,引起了人们的反感。这些东西,能到皇帝手中的也就是十分之一,其余都被他和粱师成瓜分。随着权力地位的巩固,他越来越专权霸道,恣凶稔恶,说一不二,对于与他看法不一致的大臣,他毫不留情地予以打击迫害,“中外畏之,无敢言者”。所以,王黼罢官的消息传开后,“天下无不称快”。
王黼以朝廷出兵北伐收复燕京为名,成立了一个叫经抚房的专门机构,掌管从全国收集而来的免夫钱。“免夫者,谓燕山之役,天下应出夫调,今但令出免夫钱而已”,总共收集了六千二百余万缗。这笔钱本来应该储存起来“以备缓急”,可是至宣和七年春这笔钱已基本用完,只余下六百万缗。有帐可查的只有四千万缗,另有二千二百余万缗,“有司奏不知下落”。人们怀疑这笔钱被王黼“密以奉宴私者”,因为燕京告功之后,王黼匆忙奏请,将经抚房的文籍“尽取焚之”,所以,关于这笔巨款的下落,也就不知所踪了。
将王黼及其同党扳倒后,何栗因得罪了朝中某些权贵而再度被外放,以徽猷阁待制知泰州。何栗也因此而官声益盛,这给太子赵桓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也为他后来得到赵恒重用奠定了基础。
宣和六年十一月初,童贯派人去请保州廉防使马扩来太原,他准备让马扩与邠州观察使辛兴宗一起,去云中拜见宗翰,“议交割云中事”。童贯对马扩很欣赏,他认为与金人谈判,马扩是最合适的人选。
前不久马扩曾来过一次太原,与童贯见过一面。他是以送伴使身份,陪同金国大使富谟古、副使李简,来河东宣抚司拜见童贯。两个金使见完童贯之后,从太原直接取道云中回国。
童贯听说马扩去过燕京,便向他询问燕京情况。马扩于是就将自己与王安中的谈话内容,向童贯做了详细汇报,重点谈了谈“常胜军授田利害”,以及“所答王安中治燕次序”问题。
童贯听后有些吃惊道:“如此老夫也怕常胜军将来为患,想削弱它,如何?”
马扩回答道:“我也知道常胜军他日必为患。然而,如今女真之所以不敢大举攻打我们,所虑的也正是常胜军。若现在削弱常胜军,那金军来了怎么办?其次现在削弱常胜军只会引起他们的兵变,这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童贯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马扩说道:“如今郭药师的军队,也就三万余人,多是马军武勇,太师若能于陕西河东河北三路,选摘精锐马步十万人,分为三部,择有智勇,胆识可及药师的人,三分统之:一驻于燕山,与药师对营相制;一驻于广胜军或中山府;一驻于雄州或河间府。犬牙相临,使药师之众进有所托,退有所忌,则金人虽有他意,岂易敢前?”
童贯捋了捋颌下稀疏的胡须,说道:“甚好,但十万人不易凑齐,老夫会再想想别的办法。”
马扩很感慨地道:“国家挫威,都是从刘延庆逃跑开始的,倘若当时再起用种师道,提许多西兵举事,却不至如此误国家大事!”
童贯闻听此言,默然不语。
童贯很不愿再提起刘延庆遁逃之事,因为在这个问题上他是有责任的。当时,刘延庆在撤军前曾向童贯请示过,童贯回答的模棱两可,让刘延庆据实而定。刘延庆被捕入狱后,审讯他的时候,他拿出一份有童贯和蔡攸二帅签名的允许其自行决断的手札,来为自己辩护,审讯于是不了了之,刘延庆无罪释放。后来,“朝议延庆丧师,不可不行法”,于是“坐贬率府率,安置筠州”。对于种师道,童贯同样也不愿提起,因为他们之见有矛盾,这是当时军内上层都知道的事情,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马扩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人与童贯的关系,可他仍然当着童贯的面提起这二人,而且批评一个表扬一个,童贯能默然不语,应该说就是很给马扩面子了。
几天后,马扩来太原报到,童贯向他下达了奔赴云中、与金人交割土地的任务。临行前,童贯特意召集李宗振、辛企宗、辛永宗、孙渥、姚友仲、杜常兰等十几名宣抚司幕僚与将官,举办了一场酒宴,为马扩与辛兴宗送行。这十几个人环列在童贯周围,以金杯酌酒,逐次第饮。
童贯说道:“山前几州所任帅臣都非良材,如今各种弊病都已经显现出来了,今后若得了山后之地,再选择帅臣就要谨慎了,尔等可举荐自己认为合适的人。”
李宗振等人于是将陕西六路,以及河东河北诸路武臣,全都细数了一遍。童贯摇摇头道:“这些人都不行,如果山后是太平之地那这些人就没问题,可惜山后是新地且与金人交界,必须是文武兼备,并且公正廉洁,对周边各国人情都清楚的人才可。老夫觉得非马宣事不可,马宣事老夫问你,如果让你镇守云中,当用多少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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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蔡京复出 上
马扩想了想道:“三万人马即可。”
童贯摇摇头道:“现在朝廷拿出去那么多人马,能不能少些?”
马扩回答道:“那至少两万人,云中屯驻万人,剩余一万人屯驻其他各要害之处。”
童贯点头道:“二万人就没问题了,每年给三百万缗军费,凡是征用的人才,都可调配给你,如此,则几年可以成事?”
马扩答道:“只要三年,就可成事。”
童贯听后点了点头,马扩见童太师有意让自己领兵镇守云中,心里感到很振奋。
十一月底,马扩与辛兴宗一行人来到云中,不巧的是,宗翰不在云中,他回上京开会去了。希尹留在云中代理元帅职务,他派人来让马扩与辛兴宗前去行参拜之礼。马扩与来人辩论了很久,拒不接受。
马扩坚持认为:“见对方大臣臣,并不需要行庭参之礼”。
完颜希尹又派人来说道:“谭宣抚时,使人都对我行庭参之礼。”
马扩回答道:“谭稹无知,所以才会被朝廷所罢黜。”随后,希尹又派人来往返辩论数次,马扩仍坚持原则毫不动摇。
完颜希尹无奈,于是派高庆裔来对马扩与辛兴宗传话道:“二位观察使既不肯拜,我们也不能强求,但是希尹大人也不敢与你们相见,山后土地,因国相暂时回朝,希尹大人也不敢擅自做决定,兼贵朝收了燕山逃去职官,盟书上所写,各不得收纳叛亡之人,贵朝已先失约,山后土地虽之前已经许诺给贵朝,但是现在难以进行交割。”
马扩回答道:“职官富民逃归燕京,乃张觉之罪,本朝已斩张觉之首函送。其余民户,多隐山谷,搜到的人都相继遣返了,未搜到的也在搜捕中,并非纳收叛亡。贵朝曾言定,山后别无经略,及交蔚州,复纵兵马取夺,本朝不敢守卫,恐致两国纷争。朝廷已责谭稹,再委童太师,此望相照,早得交割了当,使两界生灵安堵。今若轻信群下之言,则两朝和好大事,何时是了?”
高庆裔说道:“前日,人言蔚州有贼兵,本朝已发军马去翦除,却得贵朝宣抚司文牒,遂且纵放教归。今来,山后地土已是许了,到头翻悔不得,谅不食言,但贵朝亦许敦笃誓好,无相恼触女真家。纯实,必无相误处。此前累有文回,去将职官户民早发过来,便是交割,事无不遂也。”
接着,马扩与高庆裔办理了一下文牒手续,便与辛兴宗等人离开云中回国。
十二月上旬,马扩回到太原府,童贯问他:“入境后有何所见?”
马扩回答道:“金人在训习汉人乡兵,增加飞狐、灵丘的守卫兵力,数次指言张觉,邀索职官民户,实乃包藏祸心,希望太师能早日整军备边。”
童贯听后没有表态。他心里一直认为,此时金人不太可能会出兵进攻大宋。因为他们刚刚建国,国内还不太平稳,经济上也缺乏支持,他们凭什么南下与大宋交战?不过也得加强防备,以防万一。童贯打算亲自去一趟燕京,部署一下常胜军与河北驻军,即使金人敢冒险南下,也保证不会失事。
自从发动了平定方腊起义和北伐收复燕京这两场战争,花掉了大量钱财,再加上王黼等大臣个人贪腐挥霍,“国用日匮”。尚书右丞宇文粹中,对此深感忧虑。王黼致仕后,他对宋徽宗说:“祖宗之时,国计所仰,皆有实数,量入为出,沛然有余。近年诸局务、应奉司,妄耗百出,若非痛行裁减,虑智者无以善后。”
宇文粹中字仲达,成都府华阳县人,崇宁二年登进士第三名。他是宇文虚中和宇文时中的兄长,是蔡京的甥婿。
宋徽宗觉得宇文粹中所言很有道理,于是下诏撤销应奉司,又下诏给蔡攸、白时中、李邦彦,令他们于尚书省设置讲议财利司,“以革弊事”。“由是,不急之物,无名之费,颇议裁省”。
此前,宋徽宗曾有提拔蔡攸为相之意,可有人明确表示反对:“蔡六岂堪作相!”蔡攸于是落节钺,仍领枢密院事。
太宰白时中与少宰李邦彦,二人皆“儇薄庸懦,无所立”。不久,京东路一带盗贼蜂拥而起,北方各地形势突然变得严峻起来。蔡京一党趁机纷乱吵嚷,认为白时中与李邦彦名望太轻,担当不了宰相大任,无力压服天下,他们呼吁请蔡京重新出山。
朱勔此时很得宠,他也“力劝用京,帝从之”。当年方腊造反时,朱勔一度成为被攻击的人物,从而遭到黜落。后来,他竟然“复得志,声焰熏灼。大略如内侍,进见不避宫嫔”。
宣和六年十二月,宋徽宗给蔡京写下一份手诏:“朕执权乘要,以正主道,赋事图功,责在大臣。比年以来,任非其人,政失厥中,明发怵惕。念我烈考之谟训,修革蛊弊,庶几持循,肆命近弼,置司讲议。太师致仕蔡京辅朕初,载诞著硕,肤属闵劳,以官职之事,即安里闾宪,其言行尚有赖焉。《书》不云乎:‘询兹黄朆,则罔所愆。’京可兼领讲议司,听就私第裁处,仍免签书,毋致勤劳,以称朕贵老贪贤之美。”
就这样,蔡京重新出山,“兼领讲议司”,仍“领三省事,五日一赴朝请,至都堂治事”,又一次登上了大宋的政治舞台。这是蔡京第四次出任宰相,这年他已经八十岁。
宋徽宗重新启用蔡京,实属无奈之举。他以为,蔡京一定能找到解决困难与克服危机的办法。因此,他对蔡京仍然抱有很大的期望。
蔡京第一次任相是崇宁元年七月,那年蔡京五十六岁,宋徽宗二十一岁。当时,大宋正面临着两条道路的选择,要么走改革之路,要么走保守之路,新党与旧党为此展开了激烈斗争。刚开始执政不久的宋徽宗迫切想有一番作为,于是他毅然选择了追随父兄即走改革之路,并选择蔡京作为首辅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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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蔡京复出 中
蔡京对宋徽宗的知遇之恩感激涕零,决心以死为报。他上台伊始,便迅速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崇宁变法热潮,国家面貌很快就焕然一新。崇宁五年二月,任相不足四年的蔡京因专权而被宋徽宗罢相。蔡京在政治上一贯很强势,虽然相位已退,但他在朝内精心构筑起的人脉关系还在。
仅仅十个月之后,即崇宁五年十二月,蔡京便复出,第二次任相。一直到大观三年六月,“京专国日久,公弼等交论其奸,上亦厌京”,遂二次罢相。这年蔡京已六十三岁,这年冬天他正式办理了退休手续,他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告别政坛了。他虽然已经下台,但仍不断遭到政敌的攻击,他被迫离开东京,到杭州居住。
政和二年二月,蔡京忽然接到宋徽宗御笔手诏:“太子太师致仕蔡京两居上宰,辅政八年,首建绍述,勤劳百为,除秩居外,荐历岁时,况元丰侍从被遇神宗者,今则无几,而又累经恩霈,理宜优群,可特复蔡京太师,仍旧楚国公致仕,于在京赐第居住。”蔡京喜出望外,举家又迁回东京。四月,宋徽宗在内苑太清楼宴请蔡京,“辅臣亲王皆与焉”,令蔡京感动不已。
蔡京后来给宋徽宗上奏道:“政和二年三月八日,皇帝制诏,臣京宥过省愆,复官就第,命四方馆使、荥州防奭使童师敏赉诏召赴阙,臣京顿首辞,继被御劄手诏十,责以大义,惶恐上道。于是,饮至于郊,曲宴于垂拱殿,祓禊于西池,宠颁恩渥,念无以称。”五月,宋徽宗又下诏,令太师蔡京落致仕,三日一至都堂议事。于是,蔡京第三次出任宰相。
蔡京第三次出任宰相,是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蔡京人生最辉煌的时期,亦是宋徽宗时代最辉煌的时期,甚至可以说是整个北宋最顶峰最鼎盛的时期。
蔡京的第三次罢相,与收复燕云战略有关。宋徽宗刚开始启动“联金灭辽收复燕云”这一战略时,蔡京是极力赞成并积极推动的,但后来他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主要原因就是,他“见天下已匮乏,边境无备”,心里有所忧惧。有一次,宋徽宗在禁中曲宴宰执,酒酣后大家一起泛舟。宋徽宗忽然发给童贯一张纸片,令他告诉蔡京,请大家对收复燕云之事进行表态,如果同意就在纸片上签名。蔡京等人皆错愕,蔡京当场拒绝签名,说:“容仔细面陈,难便书名。”
四年之后,蔡京又被宋徽宗请出来,第四次任相,可蔡京此时年已八十,已“目盲不能书字,足蹇不能拜跪”。凡需蔡京所签署之文件,他皆让季子蔡绦“为之”,甚至连上朝奏事也由蔡绦来代替。蔡绦每次上朝,“侍从以下皆迎揖,呫嗫耳语,堂吏数十人抱文书以从”。蔡绦的趾高气扬和耀武扬威,引起众大臣的强烈不满。最为不满的是白时中与李邦彦,他们身为宰相,但几乎没有处理任何公务的权利,他们只能按照蔡绦签发的文书来处理事务。
蔡京特别喜欢小儿子蔡绦,作为蔡京大儿子的蔡攸感到无法容忍。虽然朝中大臣对蔡绦畏之如虎,但蔡攸不怕,他根本就没把这个小弟放在眼里,他正在暗中寻找搞掉这个小弟的有力证据。搞掉蔡绦就可以逼退蔡京,自己就有希望爬上宰相宝座,蔡攸对宰相宝座觊觎已久。李邦彦等人这时也趁机煽风点火,极力挑拨蔡攸与蔡京,蔡绦之间的矛盾,他们希望能借蔡攸之手来打击蔡绦的嚣张气焰。这些朝廷大臣们,对国家所面临的重重危机竟熟视无睹,全部心思都专注于内斗、夺权与争宠。
当时,宋朝以极大代价从金人手中接过燕京以及所属六州后,在管理运营方面存在着许多困难。一切财富都被金军席卷而去,金人只给宋朝留下几座破败的空城。所有燕京驻军以及政府机构给养,尤其是粮食,都必须依靠朝廷来解决。可以说,收复燕京,只给宋徽宗带来一段短暂的精神上的喜悦,他很快就感到这是背上了一个沉重包袱。
宣和七年正月,奉议郎尚书司封员外郎许亢宗奉旨出使金国,祝贺吴乞买荣登大金皇帝宝座。路过燕京时,他发现了许多令人吃惊的情况。“是岁,燕山大饥,父母食其子。至有病死尸插纸标于市,人售之以为食钱。牙兵皆骨立,而戍兵饥死者十七八。”
朝廷令“河北、山东转粮以给燕山”,将保障燕京粮食供给的任务,下达给靠近燕京的河北、河东和京东等路,而各路转运司官员又将粮食数额分摊到老百姓头上,由于缺乏运输力量,各路转运司官员还特别要求老百姓,必须将粮食运送到燕京缴纳。
为了运送一石粮食,沿途运费要花上十几石甚至二十几石粮食,这给老百姓带来极大的困扰甚至灾难。再加上,自宣和五年以来,河北、京东等路连年发生灾荒,收成不好,饿殍遍地。“人不堪命,遂皆去而为盗”,各地于是相继爆发了多起抗捐风暴或农民暴动事件。少者几百人,多者几万人甚至几十万人,此起而彼伏。影响比较大的有,山东的张万仙,人数达十万;山东的张迪,人数五万多;河北的高托山,号称有三十万人;其他两三万者不可胜数。
面对日益蔓延的北方民变形势,宋徽宗急忙采取两手政策,一手是下诏安抚,另一手便是武力镇压。
这年正月,宋徽宗派遣朝散大夫李遵和奉议郎朱定国,手持他亲书的御笔手诏到河北路和京东路,抚谕盗贼以及唐、邓、汝、颍等地的流民,并采取“释囚、免除赋役及凡料钦逋负等”各种优待政策。
宋徽宗在手诏中说:“告谕河北河东盗贼、唐邓汝颍流移人户:方春田桑,宜使复业,言念良民,皆吾赤子。比缘用非其人,政失厥中,不能抚御安集,使沚寒流离,扶老携幼,动以万计,转而为盗。非其本心,为之恻然,其赦厥罪,仍放宣和六年未纳税租,监司州县奉行毋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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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蔡京复出 下
不久,宋徽宗又派七十七岁老臣洪中孚为宣谕使,到河北、京东等路抚谕盗贼、流民,“诏许招降”。洪中孚急于成功,“奏请出降者复当年赋役,军士依原额收,愿削兵籍者听。由是,乡党子弟诡为盗以免税,卒伍有过,窜名为盗中皆得所欲”。大名府尹徐处仁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急忙上奏,极言其弊。洪中孚于是罢官,回京任宫观使。
在派出官员进行安抚的同时,宋徽宗又密令内侍梁方平带军前去征讨。梁方平命杨惟忠、刘光世、辛兴宗等将领,前去围剿张万仙、高托山与张迪。张万仙等五万余人,不久被京东转运副使李孝昌招降。高托山率众转战于河北路,以及京东路的青州、密州、沂州、徐州一带,被杨惟中和辛兴宗联军击败,高托山本人投降。张迪在率众围攻浚州时,被刘光世击溃,张迪本人战死。
宣和七年,对于宋徽宗来说是极不寻常的一年,对于大宋王朝也是极不寻常的一年。这年正月,河东、陕西等地突然发生大地震,“诸山草木皆没入地中”,多地房屋倒塌,民众伤亡和财产损失都很严重。东京一带也有震感,甚至“宫中殿门皆摇动有声”。不久,“两河、京东西、两浙西、环庆、邠宁、泾原”等地,出现流民迁徙现象。为防止再次出现民变,宋徽宗派遣内侍到河东和陕西了解情况,并传令各地州府紧急赈灾,抚恤百姓。
二月初,宋徽宗闻听“燕山大饥”,遂立即下诏,要求“自京师运米五十万斛至燕山”,并点名令工部侍郎孟揆亲往措置。孟揆率领船队自京师出发,浩浩荡荡,舳舻衔尾,沿大河北上,从保信沙塘进入潞河,然后运达燕京。这批粮食是军粮,目的是“以赡燕军”。
此时,大权在握的蔡绦,却“肆为奸利,赏罚无章,遣使四出,诛求采访,喜者令荐之,否则劾之,中外搢绅,无不侧目”。而且,他还仿效王黼设立的应奉司,创置了一个宣和库式贡司,“中分诸库,如泉货、币帛、服御、玉食、器用等,皆其名也,上自金玉,下及蔬茹,无不笼取,元丰大观库及榷货务见在钱物,皆拘管封桩。”
蔡绦的狂妄恣肆,让蔡攸极为气愤,他暗中加紧搜寻搞掉蔡绦的证据。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蔡绦写的一本名叫《西清诗话》的书中发现了有力证据。在这本书中,蔡绦竟敢引用苏轼和黄庭坚的言论,这就是罪证。因为宋徽宗前不久曾下诏,明令严禁引用苏、黄文集,否则以违制论。
与此同时,蔡绦还有一个更大的把柄,被白时中和李邦彦抓住了。那就是蔡绦利用职权,破格提拔大舅子韩梠担任户部侍郎。白时中和李邦彦上朝弹劾蔡绦,指责他窃弄权柄,以权谋私。蔡攸更狠毒,他甚至向宋徽宗提建议,处死蔡绦。
宋徽宗对蔡绦的表现早有耳闻,早就很不满,于是下令流放蔡绦。蔡京闻讯急忙进宫哀求,宋徽宗看在蔡京面子上,免除了蔡绦的流放处罚,勒令蔡绦停职,并撤销对蔡绦的“赐出身敕”。
这时候,宋徽宗对蔡京很失望,他知道今日之蔡京已非昔日之蔡京,他希望蔡京能主动提出辞呈。可是,蔡京留恋权力,迷恋权力,他迟迟不肯交出宰相大权。
就在宋庭忙于内斗之时,北边却传来了令人震惊的大消息——天祚帝被俘了。
天祚帝是宣和四年三月逃出西京奔往夹山去的。四月上旬,金军占领西京,阴山以北、沙漠以南部族皆降。十二月初,天祚帝获悉金军已占领燕京,便离开夹山,“由扫里关出居四部族详稳之家”。四部族分别是,遥辇九帐族,横帐三父房族,国舅帐拔里、乙室已族,国舅别部。这四部族不入“太祖十八部”及“圣宗三十四部”之列,与诸部族有区别,但也有自己的部族军队。此时,天祚帝还拥有沙漠以北以及西南、西北两路招讨府诸番部族,他希望将这些力量组织起来,共同抗击金军。
宣和五年二月,萧德妃与耶律大石来到四部族投奔天祚帝。天祚帝对耶律淳自行称帝并贬自己为湘阴王一事很生气,他不听萧德妃辩解,当即下令将萧德妃处死,并追废耶律淳为庶人,将耶律淳从宗室谱籍中除名。
由于耶律大石据理力争,天祚帝赦免了他,也赦免了参与其事的其他人员,并赐耶律大石酒食。随后,天祚帝任命耶律大石为都统,令他率军东去抗击金军。
不久,耶律大石兵败居庸关,不幸被虏。宗望强迫耶律大石戴罪立功,强迫他给金军带路,去袭击天祚帝部署在阴山一带的大营,去夹山捉拿天祚帝。随后,宗望率三千精锐骑兵袭击了天祚帝的青冢辎重大营。除了梁王耶律雅里有幸遁逃外,天祚帝其余儿女以及宗室人员都被俘,辎重万余车被金军夺取。天祚帝当时已回到夹山,故得以幸免。
西夏皇帝李乾顺的皇后名叫耶律南仙,是辽国成安公主。当年,李乾顺继位之初,为巩固西夏与辽国的关系,他曾多次向辽国请婚。1105年,天祚帝封宗室女耶律南仙为成安公主,嫁给了李乾顺。现在,面对天祚帝落难,作为女婿的李乾顺,对天祚帝这个老岳父并没袖手旁观。
早在宣和四年三月,李乾顺就曾派出五千兵马援助西京,可西京很快便失守。五月,李乾顺得知天祚帝逃入夹山,于是遣大将李良辅领兵三万救援,与金将完颜娄室战于宜川河畔,结果夏兵大败。七月,李乾顺又派大臣曹价悄悄来到夹山,向天祚帝恭问起居,并馈赠粮饷。
宣和五年正月,李乾顺再次出兵救辽,结果被金军阻击不能前进。五月,天祚帝假装向金军投降,悄悄离开夹山,西逃云内州。李乾顺闻讯立即派人在夏国边境迎驾,请天祚帝入夏境。可笑的是,天祚帝首先遣使者前往夏国,封夏国王李乾顺为夏国皇帝,然后才来到西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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