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0章 后院生孽(二)
第一三0章后院生孽(二)
赵循的生活发生了变化,每天急冲冲地出门,到晚上才回来。她感到生活很充实,和那些姐妹在一起,她才感觉到自己前半生白活了。
爸爸妈妈那里她有时候一周才去一次,她完全忘记了吕沙洲的嘱咐,忘记了老爸需要精神上的照顾和理解,忘记了老妈生活在感情的煎熬中。这位生活在赵得光富裕光环下的老太太,既恨赵得光的滥情,又得不照顾这个家庭的面子,心情也很郁闷。
而赵循却找到了令她放逐情绪的最好方式,光阴像流水一样在指缝间飞逝,赵循过得很开心。
然而,她还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那个为她提供周到服务的年轻人在她那里挣钱很少,也就是每天200元的茶水钱,和其他男服务生每天挣上2000元相比,他对赵循有点鄙视,心里经常暗自抱怨,这女人真他妈吝啬,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始终没有提出性服务的要求,这让他有炒她鱿鱼的想法。
于是,他找个机会开溜了。
姐妹们换性伴侣那已经很正常了,但那必须是这些脾气古怪地女人们玩腻了,一脚踢开,但赵循不是,她是被人家踢开了。
于是,姐妹们一边搓着麻将,一边不住地调侃她,说她没有魅力,不懂风情,一边让身边的小伙子捏肩、捶背。有时候打麻将累了,还要那些小伙子坐在椅子上,她们坐在小伙子腿上,那些阅尽风情地服务生很懂事地搂住她们的腰,间或在她们小腹上抚摸,在她们乳房上揉搓,有的女人还抽出摸牌的手,把小伙子的手从裙子里放到两腿间,在稀里哗啦地麻将声中,不时发出暧昧的呻吟。
有的时候,个别女人被揉搓得春情涌动,把麻将一推,站起来说,不打了,这小子手上功夫厉害,老娘受不了啦,走,收他粮食去。然后,和那面首很快消失。
这群女人都是珠光宝气,其中有几个是富豪的老婆,有几个是高官的妻子,也有几个二奶、三奶,年龄最大的女人是那个自己丈夫在外省任省委书记的,虽然已经50多岁了,但保养得像30岁的样子,她换伴侣最快,有时候是三五天换一个,有时候是一天换一个,每天2000元,雷打不动地塞给那些高大威猛的小伙子。
钱这东西的最大坏处就是,你没有它寸步难行,你拥有多了,它就在那儿使坏,让你变得很无聊、很无耻、很随意、很目空一切。所以,钱这个东西是地球上最坏的东西了。
这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伙子都是一个俱乐部的服务生,个个是标准的帅哥美男,都是穷人家的子弟,大学毕业后在寻职的慢慢路途上走得筋疲力尽,被这个俱乐部网罗麾下,成为任女人玩乐的面首。工资特高,一年挣上百十万不在话下。
面首这个称呼很久了,是古代命名的,现代私下里称鸭子、男妓、性伴侣,还有更文雅的称呼叫性教育工作者。不论怎样称呼,其性质是一样的,那就是提供周到的性服务。
看到赵循形影相吊,那位省委书记的老婆大家叫她王姐的,一个电话叫过来一个人称玉面郎君的小伙子。王姐趴在赵循耳边说,郎君厉害得很,我用过的,保证让你要死要活,本来我还想再用一段时间,现在忍痛割爱,让给小妹了。
赵循在这种赤裸裸的性语言下,腾地一下就红了脸。
玉面郎君到底功底深厚,她一眼就看透了赵循的想法,知道这个女人还是一个刚入道的雏,并不是那些经常出入俱乐部的常客。这让他很高兴,因为只要把她拿下,不仅2000元收入有保证,而且一定很轻松,不会受到性虐待,因为这个赵循还很纯。她绝不会像那些老手一样,贪得无厌,变换各种花样折磨这些鸭子。比如那个王姐,每一次王姐叫玉面郎君,他都胆战心惊,因为这老女人欲火难填,经常变着法儿让他工作,整得他他筋疲力尽,身心俱疲。王姐的钱真的难挣。
玉面郎君使出浑身解数,把赵循伺候得很舒服,捶背、捏肩轻柔到位,修长的手指像十根魔杖,让赵循惬意无比。
王姐说,郎君呀,你那一手按摩的功夫不错啊,你带我小妹到包厢里好好替她按摩按摩,让她松散松散筋骨。
玉面郎君唯唯诺诺地笑,很有分寸的征求赵循的意见,大姐到包厢去吧,我给您按摩一下,保证比专业按摩学院的教授还专业。
面对着笑脸如花,还有那一嘴米粒似的整齐白牙,赵循疑疑惑惑地点头,从麻将桌站起来,转身去拿自己的小包。
在赵循转身的瞬间,王姐递一个媚眼给郎君,并很快地在他下部摸了一下,示意他好好表现。郎君捏了一下王姐的乳房,投去感激的微笑。
第一三一章 后院生孽(三)
第一三一章后院生孽(三)
这个俱乐部很大,一楼的歌厅、棋牌、保龄球等等,喧闹无比。
赵循跟着玉面郎君乘电梯到达三楼,这里却寂静得如入禁宫,整个楼层悄然无声,一种巨大的神秘感可以包围进入这个楼层的任何人。两人的步履踏在柔软的地毯上,如鬼魅般无声无息,这种氛围一下子摄住了赵循的内心,她觉得腿有些发软。
打开一个包厢的暗红色小门,玉面郎君很礼貌地弯腰做了一个请的都做,赵循跨进了这个神秘的房间。
虽然门这样小,但是里面却很大,走进去让人觉得豁然开朗。猩红的地毯,洁白的床单,闪亮的真皮沙发,墙上挂着的巨幅人体穴位图,把里面的气氛烘托得浓烈而神秘。
玉面郎君打开音响,音量恰到好处的轻音乐弥漫在每个角落;倒上一杯上好的浓茶,端到赵循面前,他恭敬地说,大姐,我们开始按摩吧,请你把外套脱了。
赵循听那些姐妹说过,二楼的房间是专门给女士提供享受的,在这儿什么都可以做,那些帅哥的床上功夫十分了得,来一回就做一回神仙,而且还有女性专用的提神药,服用了那药才知道什么叫女人。可是,看到玉面郎君那彬彬有礼的神情,赵循提着的心放下了,特别是那副人体穴位图,给人踏实的感觉。
趴在床上,赵循闭上眼睛,等待享受玉面郎君高超的按摩技术。
从肩部开始,到两只胳膊,他的手力道适中,揉捏柔中有力。背部的轻轻敲打和着轻音乐的节拍动作,富有意境的动感的美。两个拇指顺着脊椎两侧从颈部开始朝下按压,一直到尾骨,那种麻酥酥的感觉顷刻传遍全身。接着,郎君的手在她丰满的臀部轻柔地捏、推、柔,正面、侧面,准确到位,手指偶尔像无意间隔着裙子和内裤碰一下她的阴部,传递着很撩拨人的那种点击感。
赵循感到浑身有点燥热,情绪开始激动,有出汗的感觉。随后,玉面郎君的双手沿着臀部向下滑动,大腿内侧、外侧、腿弯、小腿肚、脚跟、脚心,每个穴位,每寸皮肤都被照顾到,轻柔、细心、无微不至。
大姐,你翻一下身,沉浸在忘我境界的赵循被暧昧的声音唤醒,顺从地仰面躺在床上。轻轻敲打头部,轻轻扩展额头,双手在面颊上捂住几秒,然后揉捏。
赵循有一种欲望升腾,强烈地需要挤压,需要冲撞,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越来越急促。
大姐,有点热吧?玉面郎君的声音像从天外飘来。
赵循闭着眼睛,微微点头。
把衣服脱了吧,大姐,这样我按摩可以更到位。
赵循依然闭着眼睛,依然微微点头,她的思维已经被什么东西摄取,跟着玉面郎君的话走。
玉面郎君褪去赵循上衣和裙子的动作,轻柔得让赵循几乎没有感觉,她只感到身上有一种惬意的爽快。当郎君的手从胸罩里插入,按压他的双乳时,她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风月经验丰富的玉面郎君知道火候已到,他的动作变得猛烈而不容抗拒,有点蛮横地撤掉了赵循的内裤,嘴唇伏在赵循唇上,梦靥般的问,大姐,我们做了!
赵循没有任何反应。
玉面郎君猛地进入她的身体,一股强烈的电流促使她睁开眼睛,她“啊”了一声,迅即闭上双眼。
赵循从天国中回到现实的时候,看到的玉面郎君面不改色心不跳,沉静地替她处理战斗的成果。
大姐,我的按摩你满意吗?有不满意的地方,你说出来,我可以为你扣除费用。
赵循闭着眼,不说话。
看来大姐是满意的,那我就给你报一下价格。因为你是第一次来,别人就不需要报了。
赵循仍然不说话。
按摩收费2000元,包厢每小时518元,我们做了2小时40分钟,加在一起是3298。我们这儿不打折,2块钱的零头你也不在乎,就给3300元吧。
赵循有点懵懂,像做了一场春梦,而这春梦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代价在她看来虽然很廉价,但是它在2个多小时的短暂时光里,改变她的一切。
大姐如果累了,可以在这儿休息,以后的时间不收钱。需要我陪,我可以陪大姐躺一会儿,不需要,我在下面等大姐,直到大姐离开。
玉面郎君出去了,赵循锁上房门,觉得心里很空。她问自己,我在干什么?
一种懊悔开始弥漫在心间,她觉得自己走不出这个房间了。
盖上柔软的被子,虽然很累,却睡不着,我怎么办?她问自己!
她想安慰一下自己,找一点理由,不然她没有勇气睁开眼面对自己。想,想一点理由。
想起来了,王姐说,人活着就是奋斗,那些男人在外面风花雪月,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我男人是大官吧,坐在主席台上,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不然,他为什么不把我带到任上去?我去了影响他玩女人!他们可以玩女人,我们为什么不能玩男人,男女平等嘛!
王姐说,男人的事业在马背上,女人的事业在肚皮上,平等不是谁恩赐的,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比方说,人的生命就诞生于奋争之中。受精卵的形成标志着亿万精子中一个奋争者的胜利。换句话说,每个来到世间的人,都是奋争的胜利者。所以,从生命诞生的角度看,我们如果不争取全方位的平等,那就是对生命的轻慢和亵渎。
王姐说,我们发表一个女权宣言!
王姐说,……
赵循在回忆中找到了许多理由,她觉得可以坦然面对自己了,她觉得可以心安理得了。
于是,她神情自然地走出包厢,愤愤地带上房门,“砰”……
第一三二章 真爱无私
第一三二章真爱无私
赵循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暮色苍茫的傍晚,按响门铃,周姐殷勤的声音像门铃一样准时。他习惯了周姐每天的笑脸相迎,习惯了那只聪明的狗老白的摇尾亲昵,刚要跨进门,周姐身后的老白一改往日的温顺,呜呜地发出威胁的声音,不让她进门。
周姐笑着赶开它,嗔怪地说,老白,怎么不认人啦,干吗不让赵循回家呀?
老白冲周姐摇摇尾巴,依然坚定地挡住赵循,那种威胁的呜呜声更大了。
赵循心里想,咦,今天出怪了,该死的老白要造反。
不管周姐怎样轰赶它,老白坚定地站在门中间,不肯屈服地执拗。
听到声音的吕沙洲走出来,冲老白呵斥,对它的不识主人相当不满。
老白夹起尾巴,耷拉下耳朵,钻到墙角,委屈地发出吱吱的叫声。
吕沙洲蹲在老白身边,捋着它那雪白的毛,关切地问它,老白啊,你怎么了?病了?
老白舔着吕沙洲的手背,两眼几乎要流出泪来,神情沮丧地偎着墙角。
吕沙洲对周姐说,待会儿带它去宠物医院,老白肯定是病了,不然不会那么反常。
老白老了,它陪伴吕沙洲走过了将近20年的风雨岁月。据说狗的年龄大约在17年左右,而老白的年龄确实超过了这个被专家考证的数字。它的食量也不像以前,行动也不是很敏捷,但它的本性让它仍然保持着对主人的高度忠诚。它那灵敏的嗅觉不减当年,它在赵循身边嗅到了异样的气味,这气味让这个经验丰富的老狗对赵循产生了无与伦比的敌视,它的忠诚让它一反常态。
但是,处于人类之外的狗类,没有办法将它准确的判断告诉愚蠢的人类,它神情忧郁地趴在墙角,不理睬任何人包括吕沙洲,它倔强地坚守者自己的判断。
吕沙洲对赵循近来的忙碌不加干涉,他知道,赵循终究不能逃脱她的高贵出身和奢华环境带给她的宿命,她一定要回归到她应该有的生活环境中,到那里她才能如鱼得水,才能随心所欲。
赵循见到他那种躲闪的目光,逃不过吕沙洲像鹰一样犀利的眼睛,她一定做了不该做的事。但是,吕沙洲没有追问她。
就让人性自由的光芒照耀这个不甘寂寞的灵魂吧,虽然这种对人性自由的追求肯定是歧路。
吃饭的时候,吕沙洲对赵循说,大姐明天要来省城,我在菊香楼为她和范凯接风,你明天先去那儿等她,我参加一个会,散会后就赶过去。
赵循明白吕沙洲说的大姐是薛崖,她对薛崖那种对吕沙洲母亲般的关怀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她也希望有一个像父亲一样的男人,像父亲一样的关怀自己,但是,这个世界的男人除去父亲谁又能做到呢,只有女人,只有像薛崖这样的女人才能做到。她的父亲赵得光除去给她优厚的物质生活,给她的父爱少得可怜。
薛崖和范凯双双来省城,干什么来了?
自从上次吕沙洲和薛崖不欢而散,甩门而去,算来已经将近十个月,期间,他们没有见过面,只是电话联系。薛崖和吕沙洲早已忘记了那个短暂的不愉快,薛崖的眼泪只是为吕沙洲担心,看到他顺利把握局势,轻松迈过这道人生大坎,无比欣慰。
吕沙洲呢,他率性地甩门而去,只是在薛崖面前任性的闹情绪,心里并无隔阂,早把自己的这个举动忘到九霄云外。就像少年的时候和母亲赌气一样,连一点印象也没留下。
可是,薛崖怀孕了,这是吕沙洲的孩子。
范凯不停地抱怨她,让她把孩子流掉,认为他们已经有一个儿子,不想再要孩子了。可是,薛崖的坚定让他一筹莫展。
吕沙洲知道薛崖怀孕的消息,焦急地不行。他在一个黄昏,自己驾车跑了4个小时,悄悄来到薛崖家里,和范凯一起劝她放弃这个孩子。吕沙洲有几个担心,一是薛崖已经是40多岁的年龄,属于高龄产妇,这时候生育是相当危险的。他内心里不愿意自己深爱的女人有任何闪失。二是薛崖作为县委书记范凯的夫人,市报的副总编,生育第二胎,那是要被处罚的,弄不好双双被组织处理,撤销职务开除公职。这两个风险都太大,代价也太高。
可是,薛崖紧咬牙关,就是不松口,说急了就发脾气,你吕沙洲要是怕,以后就不要和我来往,我不是你大姐,我和你没有任何联系。你范凯怕丢乌纱帽,咱们离婚好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谁让你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吕沙洲和范凯一个个束手无策。范凯赌气,连夜回到县里,他难以理解薛崖的固执。
两个男人都被蒙在鼓里。范凯觉得这个孩子不该要,无论男孩女孩都不该要,你薛崖喜欢女孩早干什么去了?
吕沙洲在范凯走后,抱怨薛崖不小心,如今避孕措施这么先进,怎会出现避孕失败的事情。
薛崖看着吕沙洲焦虑的神情,心里一直在发笑,冤家,这个孩子是你的,我就是要为你生一个孩子,以此延续我们难以公开的爱情,延续爱情的生命。赵循不是不能生育吗?我代替她给你生孩子,但是,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有孩子,我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大爱无私,薛崖的爱情不沾一点世俗的污垢,只有爱,什么附着物都没有。
吕沙洲阻止不了薛崖,万般无奈,只得开始为她安排一切。
他要薛崖找熟人在医院开一张病例证明,然后向报社请假半年,待孩子出生后再上班。
但是,薛崖不能在这个市里露面,也不能到范凯那里去,因为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她是不能让熟人看到的。
西言公司在离县城30公里的山里有一个花木基地,左大爷老两口在那里负责照看,那里有山有水,有花草树木,平时难得有人光顾。吕沙洲让薛崖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待到临产再去省城医院接生。
如今,薛崖待产了,吕沙洲为她在省城安排好一切,明天范凯陪着她来住院。
第一三四章 高知进京
第一三四章高知进京
吕沙洲携赵循早早来到医院等候。
吕沙洲树大招风,不可能在医院大门前守候薛崖的小车到来,他让赵循在门前等待,自己在院长办公室静候。
省委领导来此,自是医院的大事,院长本来安排院里的医生护士夹道欢迎,被吕沙洲坚决制止,他不喜欢热闹,不愿意抛头露面,他希望认识他的公众越少越好。
吕沙洲的表姐来待产,医院进行一级护理,专用高干病房,妇产科精兵强将齐上阵。赵循陪薛崖进入病房的时候,薛崖一脸惊异,一脸幸福。她心里明白,吕沙洲对她无可挑剔。她抚着自己的肚子,在心里默默地和孩子对话,孩子,你爸爸是多么爱我们啊,你一来到这个世界就享受到爸爸的无限柔情,我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赵循看到薛崖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表姐呀,看那神情就像情人似的,幸福什么呀,不就是在沙洲困难的时候,去了一趟他家,把他从农村弄出来吗,值得这样骄傲吗。
在赵循心里,她一百个不愿意来这个医院。自己不能生育,进入妇产科,这里的所有设施,所有婴儿的啼哭对她都是一个刺激。况且,她心里惦记着和那些姐妹打牌、跳舞、比宠物,特别是她心里放不下那个玉面郎君,那小子真的很伟大,可以把赵循送到神仙境界,让她流连忘返。
而在这个医院里,她要不时的作出笑脸,不时的张罗照顾薛崖,她没有一点兴趣。
中午的宴席也让赵循提不起兴致,她找了个借口,说今天忘记给爸爸送东西了,吃了一半就离席而去。
吕沙洲笑嘻嘻地对赵循说,照顾好老爸,他的事情还没结束,你们父女俩要谨慎行事。
赵循没有注意到吕沙洲的言下之意,她急匆匆地走向坐车,快速离开。她根本没有回爸爸的家,她心急火燎地来到那个俱乐部,这里有她的寄托,有她人生的无限快乐。
高知的电话这时打来,说他已经进入市区了。
吕沙洲十分高兴,让他直接到酒店来,大姐在省城待产,我们正在吃饭,你可要送红包的。
高知来到酒店,果真送给范凯和薛崖一个大红包,是一张5万元的银行卡。夫妻两人说啥不愿接受,吕沙洲倒是大方,拿过那张卡,不容分说就塞进翻范凯的口袋里。
薛崖脸上立即泛起一片红晕。
借着酒兴,高知告诉他们,他很快就要进京了,到中央一个部里任党组书记兼部长。老舅年纪大了,需要高知在身旁照应,再开中央全会,还要补选高知为候补中央委员。
吕沙洲高高举起酒杯,祝贺高知在朝为官,一路荣升。
三个人推杯换盏,把那五粮液一瓶一瓶的灌。
薛崖看着吕沙洲已经有醉态,但还是和高知不停地碰杯,她心里痛惜着,暗暗示意范凯,让他替吕沙洲喝酒。可是,作为小小县委书记的范凯坐在两位大员中间,像一个傻子一样不知所措。
在范凯看来,这两个人对他好一点,他就可以青云直上;手指间稍微动一动,就可以把他当做蚂蚁一样捏死,他不知道如何在这两位大官面前表现,显得手足无措。
薛崖对他的怯懦和不争气相当不满。想当年,当吕沙洲还是一个农民的时候,面对突然到访的薛崖、高知、谈锋,他谈笑风生,不卑不亢,神态自若,那份气定神闲深深打动了薛崖的心。范凯和吕沙洲相比真的是档次上的悬殊。她的情绪一下子十分低落,她在心里说,范凯啊,若不是吕沙洲,就你这气质素养,一百年也别想当上县委书记。一种心酸悠然升上心头。吕沙洲虽然是她的,可是,这种归属见不得阳关,她永远不能理直气壮地做吕沙洲的女人。
高知和吕沙洲都喝多了,说话口齿不清,醉眼朦胧。
高知说,二弟,我到京后你也去吧,你去后,把老三也弄过去,咱哥仨到北京打天下去。
吕沙洲不接高知的话茬,指着范凯说,大哥,这是我姐夫,你得想办法提拔提拔他,小小县委书记有什么干头?这个事就交给你了。
高知一挥手,你别打断我的话,听我说,京城那些高官子弟,都是兄弟姐妹齐上阵,我老舅就一个女儿,我去了也才我们兄妹俩,我们干不过他们,要害部门都他妈的让他们把持了,二弟,你和老三去京城,我们就是四个人了,四兄妹一起干,把那些重要部门夺过来几个咱哥们儿做。
吕沙洲不听他的,还是一个劲儿地指着范凯说话,你要把范凯安排好,不然,我和你没完。
高知说,二弟,你不听我的话,我是说你得到北京去,把老三也带上,我们去开拓新天地。
吕沙洲一直在摆手,你要想办法把范凯的是解决。
薛崖看到他们酒后的失态,觉得有点好笑,原来这些高官喝多了也是这样胡说八道,毫无理智。
她站起来想说话……
第一三五章 高知进京(续)
第一三五章高知进京(续)
站起来的薛崖还没说出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忽然传来,她毫无准备地惊叫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吕沙洲大惊,赶忙呼喊门口等候的两个小护士,他们七手八脚地把薛崖架上汽车,飞快地驶向医院。
吕沙洲和高知酒被吓醒了一半。
等在产房门口的三个男人,醉醺醺地坐在长椅上。
院长跑过来,把他们让到休息室,悄悄退出去。于是,他们在休息室里继续探讨他们在酒桌上没有探讨完的话题,仍然是驴唇不对马嘴。
高知的想法已经很久了,他希望有自己的铁哥们儿在北京互相照应。自己和表妹两个人确实感到势孤力单,只要把吕沙洲和米力弄到北京,他们四个人占山为王,各霸一方,一旦机会成熟,是有可能进入最高决策层的,人一辈子谁不想名垂千古啊。
趁着老舅还没退下来,这个事还得靠他运作,可是高知迫不及待。
两个人东来西扯,毫无章法,弄得范凯一直陪着傻笑。
院长悄悄走进来,向吕沙洲报告,吕部长,孩子顺利降生,是个女儿。
吕沙洲很高兴,他最喜欢女儿了。拉着高知,他对范凯说,你在这儿好好照顾大姐,我和我大哥还得去喝几杯,庆贺大姐的女儿出生。
高知和吕沙洲的秘书劝也劝不住,他们来到高知下榻的宾馆,把酒菜要到房间里,继续开喝,知道大醉而卧。
早上起来,两人还是有点头重脚轻,但是高知必须回去了,他要尽快交接工作,迅速进京,不然夜长梦多,节外生枝,那就功亏一篑了。
送高知到高速路口,两人握手拥抱,相约各自珍重,争取京城再会。
望着高知的车子驶进入口,绝尘而去,吕沙洲万分感慨。相约京城?哪有那么轻松啊,官场险恶,人心难测,要实现他们的目标,谈何容易啊。
省城的冬季就要来临了,到处一片萧条,吕沙洲坐在车子里,随意地浏览着繁华的街道,心中一片茫然。
人生就这么无味,争来争去,挣到手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感到珍贵。
如今,他也是高官了,高官的生活实际上是很枯燥和险恶的,不知啥时候从哪里就射来一支冷箭,所以要随时提放。就像打麻将,要时刻盯着上家,看着下家,放着对家,稍有疏忽,人家就糊了。
高知进京了,三兄弟作鸟兽散,而他还要在这里不停运作,等待机遇。
第一三六章 幽怨暗生
薛崖出院后,吕沙洲本想让她在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到那个花木基地去,征求薛崖的意见。薛崖先是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没有出月子,到吕沙洲家去,会给他带来不吉利,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女儿是吕沙洲的,到他家去就等于孩子回家,这个不吉利的说法就不存在了。所以欣然应允。
但是,吕沙洲的想法在赵循那里却遭到了强烈反对,她的理由和薛崖的担心一样,没有出月子的女人到别人家去,那肯定会带来晦气。
周姐也劝吕沙洲,几千年流传下来的风俗,还是有道理的,这个事还是不做的好。
吕沙洲也知道这个风俗,人家理由充分,他只得作罢。
但怎样向薛崖解释呢?这个想法是自己提出来的,反过来又不照办,怎么开口呢?
看到吕沙洲吞吞吐吐的样子,薛崖笑了,他知道,吕沙洲的想法肯定没有得到赵循的认可,这可以原谅,大家都生活在尘世里,那些传统还是要遵守的。况且,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血缘。
薛崖的善解人意让吕沙洲很感动,只得把她送回那个基地去。那里有左大爷老两口,他是放心的。
吕沙洲不愿动用省委给自己配备的坐车,让秘书从一个小单位找了一辆车,把薛崖送回那个小县。
薛崖走了,赵循觉得心里一下子轻松很多。不知为什,她看到薛崖就感到不舒服,虽然薛崖很会关心人,自己也没有发现对不起自己的具体事例,但她从内心深处就是不能认同她。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吧。
赵循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状态里。吕沙洲很忙,一个一个的参加会议,一次一次地出去调研,经常不在家。赵循正好落得逍遥,和那一帮姐妹玩得昏天暗地,那个玉面郎君把她伺候得很舒服。她觉得只有这样自己才没白来世上走一遭。过去的自己原来那么傻,那么固步自封,那么土老帽,自己还把那些看做高洁,看做神圣,真是浅薄到家了,自己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
王姐这天牵着一条贵妇人,说是20万块钱刚买的,众姐妹赞不绝口,纷纷迁出自己的宠物狗一比高下,只有赵循两手空空,身边什么也没有。于是,她打电话给吕沙洲,要买一条狗。
吕沙洲此刻正随中央一个考察团去沿海省份考察,需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他让赵循等他回去再说。赵循却急不可耐地要立马实现自己的愿望。
她一大早来到宠物市场,花去30万买了一条贵妇人,迁到俱乐部,立即赢得女人们惊异的目光,王姐的那条狗和它一比,立即分出高下。
赵循一高兴,给这条狗起名叫玉郎,正是玉面郎君名字中的两个字,大家立即鼓掌叫好。那玉面郎君不失时机地在赵循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引得女人们醋意大发,纷纷让自己的面首在脸上来一下。
玉郎迁到家里的时候,周姐得知它的价格,张大着嘴好久没有合拢。
老白毫无动静地卧在墙角,一脸冷漠地注视着玉郎和赵循。
最近老白对赵循不理不睬,虽然不像那天拦在门前不让赵循进门,但它再也不吃赵循给它的食物,只有周姐喂食的时候它才勉强吃几口。
其实赵循是很喜欢老白的,这只狗的灵性让她万分感慨,她对老白由衷地赞叹。
可是,自从那天老白不让她进家,她就感觉到这畜生嗅觉太灵,绝对会坏她的好事,心中油然而生恐惧和厌恶。
玉郎进门看到浑身雪白的老白,猛然跳起冲向它,若不是赵循抓紧铁链,它锋利的牙齿就咬住了老白的脖子,惊得周姐失声叫了一声。
可是,老白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看到张牙舞爪的玉郎,那种蔑视和不屑让赵循大吃一惊。
赵循心里骂了一声,这畜生是一条狗吗?它这表现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玉郎的挑衅像拳头打在棉花团上,所有的力道都没有作用,它无趣地呜咽一声,围着赵循转了一圈,望着老白发呆。
自从玉郎来到家里,赵循回来后的所有心思都花在它身上,洗澡、梳毛、喂食、遛弯,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和父母丈夫。
老白食量越来越少,每天白天趴在老太太身边,晚上睡在大门后面,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周姐心焦不已。她知道,老白是吕沙洲的命根子,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是这个极通灵性的异类陪伴他走过。只要吕沙洲在家,他和老白总有说不完的话。吕沙洲在家的时候,老白通常是欢快的。赵循在家也是,它总是对赵循有一种亲切感。可是,自从那天它拦住赵循不让进门后,它好像和赵循结下了仇,对她不理不睬,一脸漠然。
周姐带老白到宠物医院,医生说这狗没有毛病,就是精神不好,要带它经常出去遛遛,不然这狗活不长。
可是,周姐带不出去它,它不愿意走出这个院子。她总是趴在老太太身边,静静地呆着,连尾巴也不摇一下。几年的相处,周姐和老白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这狗太懂事了,让人怜爱不已。
周姐心里焦急地盼着吕沙洲赶快回来,她感到,吕沙洲再不回来,也许老白就撑不住了!
(尊敬的读者诸君,老耕因为工作需要,明天开始要到省城学习8天,可能没有条件正常更新作品,但是我会作最大努力,争取不影响各位的阅读。如果中间有几天没有更新,也请大家原谅。老耕揖首了!)
第一三七章 老白离去
吕沙洲走下飞机的时候,已是凌晨一点钟。省委办公厅前来接机的人等候在大厅里,他的司机看到吕沙洲,慌忙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包,将他引导到小车跟前,替他拉开车门,将手放在车门顶部,待吕沙洲坐上去以后,轻轻地关上车门。
小车在这个华灯齐放的城市流线型地飞驰,大街上静悄悄地,只有早起的环卫工人在清理着街道。吕沙洲心里怦然心动,一种崇敬之情油然而生。这是一群勤劳的人们,然而这又是一群收入很低的人群。整个社会都没有注意到,所有整洁的城市,所有在那些整洁的城市中挣钱、挥霍、潇洒的人们都在享受着他们的劳动成果,而他们的生活状态却很少有人关注,人们享受他们的劳动习以为常。
潜藏在吕沙洲心中的那个贫民情节,这个特定的时候强烈地冲击着他的思维,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平息这种冲击。
车子平稳地停在家门前,司机轻轻地提醒到家了。
吕沙洲从沉思中抬起头,走下汽车。司机拎着包,脚步轻快地跟在吕沙洲身后。
掏出钥匙,打开院门,他让司机回去休息。
站在院子中的吕沙洲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明显地少了点什么,明显地感觉到不同以往,对,老白,每天回家老白都是第一个迎接他的到来,今天没有,院子里没有老白的身影,那熟悉的呜咽和亲昵没有出现。
被开门声惊醒的周姐睡眼惺忪地走出来,吕沙洲第一句话就问,周姐,老白呢?
周姐愣了一下,很快清醒,小声地说,昨晚老白说什么不愿出来,它一直趴在大娘床边。最近它不吃食,也不走动,可能活不多长时间了。
吕沙洲快步跨进客厅,在耀眼的灯光下,他第一眼看到了一条狗,一条名贵的宠物狗。那狗卧在楼梯间里,身下铺着雪白的绸缎,对吕沙洲的到来没有反应,疑惑地瞅了一下吕沙洲,把头蜷起来,继续呼呼大睡。
他来不及询问这狗的来历,快步走进母亲的房间。
老白静静地趴在母亲床边,两腿前伸,头放在两腿间,腿下抱着吕沙洲和母亲的一只鞋,睡得很沉,吕沙洲的到来完全没有惊醒它的梦境。
吕沙洲轻轻呼唤,老白!
老白没有动静,凭它的机敏警觉,这有点不可思议。吕沙洲又唤一声,老白!
老白毫无反应,静卧不语。
吕沙洲感到了不妙。他疾步上前,蹲在老白身边,用手去捋它头上的毛。一种冰凉、僵硬的感觉电流一样传遍吕沙洲全身。老白已经浑身冰凉,气息全无。在灯光照耀下,它微闭的眼睛下挂着一丝清泪,那清泪还没有干涸,粘在它前腿的毛上,发着晶莹的光。
吕沙洲一下子坐在地板上,瞅着僵卧的老白一语不发。
周姐有些发慌,她从吕沙洲的表现明白,老白死了,无声无息地死了。怕惊醒熟睡的老太太,她轻言细语地把老白近来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
吕沙洲从地板上爬起来,走出母亲的房间,轻轻带上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默默地抽出一支烟,慢慢地点上,狠狠地抽了好几口,强烈的咳嗽从他胸腔里发出,一下子就咳出了眼泪。
抽出茶几上的一张湿巾纸,他擦了一下眼睛,继续猛烈地抽烟。更猛烈的咳嗽再一次袭击他,他的眼泪又流出来,他又抽出一张湿巾纸擦眼睛。
周姐站在吕沙洲面前手足无措,她看到抽烟的吕沙洲脸上有点扭曲,不时地痉挛一下。她明显地感觉到吕沙洲的心在受着煎熬。
老白和周姐感情很深,这条懂事的狗让周姐无比爱怜,它的聪慧、它的机警、它的善解人意、它的灵性,简直就是吕沙洲的翻版。周姐有时候就有一种幻觉,好像这条狗就是吕沙洲。平时吕沙洲很忙,在家的时间很少,但只要老白在身边,周姐心里就觉得踏实。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那一段时间,周姐极不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是老白陪她慢慢适应这里,有点相依为命的感觉。她的心一下子缩紧了,老白走了,吕沙洲不会有事吧?这是不是吕沙洲宿命的预兆?想到这里的周姐,猛然蹲在吕沙洲身边,一下子抓住他的胳膊,好像他也会和老白一样突然走掉一样。
平时,吕沙洲是不在客厅里抽烟的,他怕自己抽烟影响母亲、影响赵循和周姐,他在家里永远是孝顺儿子、合格丈夫的模样。可是今晚,他明显地失态了,明显地控制不住心里巨大的波涛。
赵循被吕沙洲强烈的咳嗽声弄醒,从楼上的卧室走下来。看到吕沙洲,她欢欣地加快步子,你回来了,怎么咳嗽这样厉害?
吕沙洲只是冲她点点头,继续抽烟,继续咳嗽,继续用湿巾纸擦眼睛,无语。
看到吕沙洲异样的神情,赵循马上感到出事了。她心里第一个猜测就是,老爸哪儿又发生问题了,肯定牵扯到了沙洲,不然他不会如此模样。须知,自她认识吕沙洲以来,那么多的艰难困苦,惊涛骇浪都没有难道吕沙洲,他从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而今天的吕沙洲那种悲痛、无助、委顿、消极的模样,她绝对是第一次看到。
周姐,赵循转脸问,沙洲咋啦?
周姐抽了一下鼻子,老白死了!
啊!赵循一下子张大了嘴,久久没合拢……
第一三八章 哀葬老白
老白的死显然超出赵循的预料,她的惊讶发自内心。她知道老白在吕沙洲心中的分量,她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妻子的职责,吕沙洲离开才半个月,自己竟然没有照顾好他最喜欢的一条狗,一丝惭愧从心中升起。
正在这个时候,郎君却不知时宜地叫了一声,悲痛中的吕沙洲悠然转过头来,两道犀利的目光射向雍容华贵的郎君。
赵循心里战栗一下,因为她发现吕沙洲的目光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杀机。她心里明白,吕沙洲肯定把老白的死因追究在郎君头上。
吕沙洲收回目光,掐灭手中的烟头,从储藏间翻出一个崭新的密码箱,用一块黄色的绸子铺在箱子里。把箱子放在老白身边,他轻轻地抱起老白放入箱子里,又放进去老白抱着的吕沙洲的鞋和母亲的鞋,无限深情地说,老白,我们走,我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
提起密码箱,吕沙洲跟谁也不说话,大步跨出门,走到院子里。
赵循和周姐追出门,几乎是同时发问,沙洲,你去哪里?
吕沙洲说,老白走了,我要好好安葬它!
赵循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吕沙洲眼里又闪过一丝犀利的目光,那倒不用,你在家照顾好你的贵妇人吧!
这句话让赵循心里一阵恐慌,她感觉到了吕沙洲心里的愤怒。
周姐怕他们产生矛盾,赶忙说,我和你一起去吧。
吕沙洲无言地点点头,吩咐说,我书房里有一把军用锹,你去拿过来。
这把军用锹是吕沙洲一个同学送给他的。这个同学曾经在对月自问反击战中荣立战功,他用这把锹在战场上战壕,专业时他带来了这把锹,并送给了吕沙洲。后来,这位同学因家境贫寒,靠卖血为生,不慎染上艾滋病,痛苦地死去。从此,吕沙洲就把这把锹带在身边,和老白一样,成为他最珍惜的两件宝。
吕沙洲把密码箱放进车子里,拉开车门,让周姐上车。然后,做进驾驶座猛加油门,车子箭一样窜出去。
赵循在吕沙洲车子离去以后才回过神来。她明显但到了吕沙洲对自己的冷淡,而这种冷淡背后隐藏的是比冷淡更强烈的愤怒。他只是把愤怒用冷淡的方式表达出来,典型的吕沙洲风格。
周姐坐在车里,她并不知道吕沙洲要去哪里,但她不问。在吕沙洲家里这么多年,她养成了少说话多做事的习惯。特别是来到省城以后,她从不过问吕沙洲的事情。
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黑夜,周姐没有一点慌乱。因为开车的是吕沙洲,她对吕沙洲的信任超过任何人。
车子驶出城外,向远处一座黝黑的大山驶去。在这座山上,吕沙洲悄悄地买了了一块墓地,这是为父亲和母亲准备的。母亲如此高龄又神志不清,瓜熟蒂落,不知哪一天就会撒手人寰。到那时,他就把父亲的遗骨从桃花庄迁来与母亲合葬。这样,他就永远掐断了与桃花庄的联系,除去左大爷,他在那里毫无牵挂。自己将来死去,这里也是最终的归宿。
如今,老白竟然如此迅速的结束了生命,这让吕沙洲毫无思想准备。而且老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说明它有着沉重的精神负担。20多年的相处,他和老白心心相印,连血脉都跳着几乎一个节拍,那种心有灵犀,那他就像看到了老白的内心世界一样。肯定与赵循有关,肯定与那条闯进老白生活的宠物狗有关。至于是什么事情,吕沙洲目前难以体察。
汽车开到半山坡上,一个宽大的墓园出现在面前。但是,里面没有坟墓,只有平整过的土地,载着成排的松柏。
吕沙洲挥舞着军用锹,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墓穴
周姐抱着密码箱送到吕沙洲手里,他把箱子安放在墓穴里,静静地坐在墓穴前。
周姐默不作声,从车里拿来香烟递给吕沙洲。
有清风柔柔地掠过,松柏摇动,松涛阵阵。
一阵幽幽的声音传进周姐耳鼓,那是吕沙洲在说话。
老白啊,你我相处20年,患难与共,甘苦共尝,历尽沧桑,如今我们苦尽甜来,正要与你共同享受我们奋斗的成果,你却悄然离去,上苍对你如此不公!
想我辍学事农的艰难岁月里,没有人理睬我,没有人关注我,甚至没有人看得起我,我在孤独无助中经受着生活和岁月的煎熬。唯有你,一直陪伴在我的身旁。无数个酷热的夏宵和寒冷的冬夜,当我心中烦闷,与满天星斗下孤独地徘徊在旷野的时候,有谁怜惜我吗?没有!只有你老白,只有你善解人意地默默相随。我走过的每一步,你都是战友;我心灵的每一分煎熬,你都了解。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唯一的知己。如今,你魂归天外,我独生时间。我虽身处高位,但高处不胜寒,我失去了你这样唯一一个心灵的朋友,那高处的寒意将更加料峭。
老白,你在这里好好守候,我的父亲,我的母亲,还有我,将来都会到这里来,与你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老白,吕沙洲说不下去了……
周姐已经热泪长流,难以自抑,她不得不规劝吕沙洲,让他从悲哀中醒来。沙洲,天亮了,我们回去吧,大娘还在家里啊……
第一三九章 周家涉案
沙洲和周姐回到家里的时候黎明的曙光已经在东方闪现。
周姐赶忙走进厨房准备早餐。吕沙洲在母亲房间照顾母亲起床。
赵循从楼上下来。本来她是要出去遛狗的,但是夜里发生了老白的事情,吕沙洲已经是满腔怒火,她感到自己要收敛些,免得惹是生非。
一顿饭吃的很沉闷,吕沙洲除去为母亲夹菜外,基本不说话。赵循想询问一下他这次出去的情况,但吕沙洲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她无法开口。
饭后,吕沙洲很快拿起自己的皮包,钻进在就等在门前的坐车绝尘而去。
吕沙洲刚刚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省委办公厅的一份急件就送到送到他面前。醒目的标题令吕沙洲大吃一惊:小县发生惨案,三死六伤。这是小县公安局上报大市公安局的一份情况专报,大市市委专报省委的。由于时间仓促,案情叙述很模糊,连当事人的名字都没搞清楚,只是说正在侦查中。
吕沙洲对公安机关的办事向来不看好,做县委书记的时候就曾经对县里的公安机关进行过整顿。这帮人在心里的定位实际上就是梁山好汉,他们利用手中的公权力,强取豪夺,不问青红皂白,只要犯到他们手里,不脱层皮你别想逃脱。
如此大案,小县公检法机关办案人员少不得财源滚滚,吕沙洲默默地想。
电话爆响,吕沙洲拿起话筒,里面传来范凯直冲冲大的声音,吕部长,对不起,这里发生一起大案,和你有关联,我向您赔罪,我没有照顾好周姐的家。
吕沙洲心里咯噔一下,这案子和周姐家有牵连?怎么回事?
范凯说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要等到中午才有确凿消息,公安机关正在侦查,我会在第一时间将情况及时向您汇报。
吕沙洲心里不能平静。他在心里是很感激周姐的,多年来,她悉心照顾自己的母亲,尽心安排自己的生活,连老白她都照顾得无微不至。并且,她和赵循的关系处得很融洽,性格温和,诚实可靠。
周姐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去年已经被吕沙洲安排在一家银行里,工资待遇很高。她的儿子今年毕业,吕沙洲正在考虑为他安排工作。
周姐的丈夫刘力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每天在那个小城里蹬三轮。
这样一个平和的家庭怎会招来如此大案呢?
吕沙洲电话打到省公安厅,询问案情。省公安厅也不是太清楚,只说情况续保,厅长已经亲自前往督促破案,大市的公安机关已经调集精兵强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上午11点,省城一家金融企业老总通过秘书要求吕沙洲前往赴宴,吕沙洲毫无兴趣,让秘书回绝。但他不想回家,他觉得不好面对周姐,也不想面对没有老白相迎的冷清。
他让司机把他送到赵得光那里,他要检查一下赵得光的表现,他不能再让后院起火了。
第一四0章 追根求源
隆冬的小县这时已是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传递着有关案件的小道消息,四个涉案嫌疑人,抓住了三个,跑掉了一个,警方正在全力追逃。
范凯和李惯之坐镇县公安局,亲自挂帅督办此案。
但是,此案的复杂性令两位父母官感到十分棘手。就连急急赶来的省公安厅厅长也有些挠头。
据归案的三个嫌犯初步交代,他们只是为了弄几个钱花,所以绑架了街上蹬三轮的刘力,没想到这人十分难缠,就是不说出家里的电话号码,也不说家人的手机号,拷打折腾了两天才吐出了一个号码,谁知打了无数遍,那号码总是无人接听。大家恼怒起来,对刘力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不想他一下子倒在一个钢筋三角架尖尖的楞上,后脑被穿了个大窟窿,当时就死了。
大家都很懊丧,钱没弄到手,人却死了,没有筹码就不要想弄钱了。抱着侥幸心理再一次拨打那个号码,谁想到这次却有人接听电话。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就把要钱的事对他说了。那人立即报了自己的手机号,说立马把20万块钱带来。换了几个地方,我们确定这个背着大挎包的青年没有报案,指定一个僻静的地方,就去了5个人拿钱。没想到这小子凶得很,见脸面二话不说,掏出一把刀就捅,连捅两人,拔腿就报,我们追也没追上。
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刘力的什么人,我们还亏着呢,他们死一个,我们死俩,这趟活干的窝囊。
凭着多年公安工作的经验,县公安局长龚安感觉到,此案不那么简单,这仨小子肯定没说实话。于是亲自上阵,连续熬了三人四个昼夜,他们终于熬不过,招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原来,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神秘人物,这人就是谈剑。
这个谈剑是县委副书记谈锋的侄子,这个县里有名气的混混,人称剑哥。一直以来,他在道上呼风唤雨,行走在黑白两道之间,手下兄弟众多,没人敢惹。他几乎包揽了县里所有工程,然后再转包出去。那些大小包工头全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唯他的马首是瞻。
很多年以前,王哲做县委书记的时候,谈锋曾经要把他弄进机关当干部,然而王哲因为与谈锋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属于两股政治势力,没有同意谈锋的请求。谈锋把他安排在工厂里,然而工厂一个改制,他到了一个厂没多久,工厂就改制成了私企,工资又少,难以养家糊口。于是他喝酒打架,强取豪夺。仗着叔叔谈锋这棵大树,他肆无忌惮,也没人敢惹他,逐渐在这里的道上混出名堂。
当年在县委小会议室,姚蓬坐镇研究吕沙洲的进编问题,谈锋因为王哲不肯劫难他的这个侄子,还将了王哲一军,想来读者诸君肯定还记得。
这个谈锋在县委副书记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好多年,吕沙洲走的时候,他以为可以顺理成章当上“一把”,最不济也能弄个县委副书记兼县长。为此他还让自己的情人桃花溪献身于吕沙洲,希望利用美色达到目的。可是,吕沙洲做市长却把李惯之和范凯弄来做县长书记,让他望洋兴叹。他知道,凭自己的年龄,再也没有机会升迁。他怨恨王哲,更怨恨吕沙洲,这种怨恨在他和谈剑闲谈或者对饮的时候,无数次地流露。这在谈剑心中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一个偶然的机会,谈剑知道了街上蹬三轮的是吕沙洲保姆的老公,他觉得要报复一下吕沙洲。绑架了刘力,他肯定要想吕沙洲求援。吕沙洲这小子重情义,一定会出钱把他赎出去,以后每年弄一两次,让他不得安宁,既得了钱财,又出了怨气,两全其美。吕沙洲这小子不让我们如愿,他自己也别想舒舒服服,安安稳稳地做高官。
没料到刘力这人看似老实巴交,其实硬气得很,就是不说他老婆的手机号,也不报吕沙洲的号码。而且自己那几个手下做事不利落,把人给弄死了。死了拉出去埋了就算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知从哪里冒出那个年轻人,把事情捅大了。
消息传出,谈锋慌了手脚,第一时间找到书记县长,厅长来后又找到厅长,不惜重金要保住侄子一条命。
紧接着,主抓这个案子的公安厅长、书记县长、龚安等人,不停地接到来自方方面面的电话、条子、说客,这里面有来自吕沙洲方面的,有来自谈锋方面的,一时间,小县官场、大市官场暗流滚滚。
三条人命非同小可,既有受害者的命,又有犯罪分子的命;既牵扯省里高官,又牵扯小县盘根错节的各种政治社会力量。
公安厅长和范凯、李惯之三个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动作:紧急向吕沙洲汇报。他们心里明白,吕沙洲作为省委常委、组织部长,掌握着全省官员生杀予夺大权,这个事办不好,说不定哪一天自己的乌纱帽就飞了。
用电话汇报肯定不行,电话里说不清,三个人虽然都想到了这个问题,却都心照不宣,分头行动。
此刻的吕沙洲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就是周姐的儿子刘量,那个连捅两人的年轻人。
这个刘量很快就要大学毕业了,学校安排学生去实习,实习地点自己联系。刘量到家里看望老爸,然后想到省城找老妈,让她通过吕沙洲找个实习地方。没想到,刚到家里没见到老爸的面,就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拿钱去赎老爸。刘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想到老爸老实巴交,辛辛苦苦挣钱供自己上学,如今竟然遭此劫难,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肩上包都没放下,到街上买了一把杀猪刀,慷慨赴约,连伤两命。
脱离后面的追杀,巨大的恐惧将他笼罩,对着满天星斗他首先想到的是老妈,是吕沙洲。老妈和他这家人感情深厚,平时他去看望老妈都是称吕沙洲舅舅。这位半路上认得的舅舅平易近人,一脸慈祥,对他相当关心。姐姐的工作是他安排的,自己的工作将来还依靠他,而且,他也明确表示会尽力帮他。这个时候,只有他能救自己。
周姐在听完儿子的叙述以后,一下子就晕过去,人事不省。
吕沙洲掐了人中,拍打后背,总算让她缓过气来。
周姐醒来后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搧在刘量脸上。
吕沙洲制止了周姐的狂怒,面对跪在面前的刘量,他面色平静,缓缓地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几口,摸出手机要秘书到他家里来。
刚放下手机,范凯的电话打了进来,在听完范凯的叙述以后,吕沙洲指示说,告诉专案组,一切都不要操之过急,先把谈剑逮捕,审讯,其他动作等你来后弄清情况回去再说。
刚挂断电话,又一个电话打来,是省公安厅长,要来汇报案情。吕沙洲改变了口气,声色俱厉地命令他指示专案组迅即展开侦查,所有涉案人员一定要尽快抓捕归案,给小县老百姓一个交代。
此时的吕沙洲思虑缜密,有条不紊,上了大学,读了很多书的刘量在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怪不得人家能当大官,那种不慌不忙地沉稳,自己怎么就做不到,凭着一腔热血干出来这等惊天大事。
刘量啊,吕沙洲面色变得冷峻,看来是要教训他了。
可是,他的手机又响了,是李惯之,说他正在来省城的路上。吕沙洲把对范凯说的话有对李惯之说了一遍,然后挂断电话。
与此同时,远在小县的公安局长龚安连续接到三个电话,书记县长和公安厅长给他发布了三个命令,让他无所适从。书记县长的命令大体相同,让他逮捕谈剑,但其他行动要等他们回来后再说,要研究一个周密的侦查方案,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厅长的命令让他离开展开周密行动,对谈剑和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展开调查,迅速将两人缉拿归案。
面对两个相反的命令,龚安一脸茫然,到底听从哪个的啊?衡量再三,他决定按照书记县长的指示办。厅长高高在上,若非有案件,一年也难得见到一面,他不可能越过市里县里对自己的仕途产生直接影响,书记县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随时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他当然要听书记县长的。
吕沙洲的这些安排意境深远,滴水不漏,刘量很快就会感到这些安排对他人生的重大意义。
秘书来了,吕沙洲和他一起走进书房……
第一四一章 巨浪无声
吕沙洲命秘书火速携带足够款项,飞往刘量学校所在城市,找到刘量的辅导员和老师,通盘安排刘量最近这几天的活动日程,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秘书何等精明,这等人迟钝了是不能做秘书的,那是一点就通,一通就活,无须多费口舌。
走出书房,吕沙洲对依然跪在地板上的刘量狠狠踢了一脚,让他记住这次教训。人命关天,小小年纪作出如此狠事,绝不是可以原谅的。本来你爸爸是受害者,稍加思索,这个事都不是眼前这个局面。到学校后罚你面壁思过一月,不得走出学校那间宿舍,吃饭洗澡除外。须知你身背命案,稍有不慎你的小命就玩玩了。
刘量泪流满面,毕竟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莽撞之后的恐惧一直笼罩着他,他知道自己该受到什么惩罚,如今让他做什么只要能保住小命,他都绝对照办。
现在不能有任何家里的人在学校出现,不能有任何异样的表现,要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小县警方一定会到学校找你询问你的最近的活动情况,你要按照我秘书的安排回答,要与你的辅导员和老师的口径保持一致。吕沙洲叮嘱了很多,然后对秘书说,你们尽快去机场。
刚刚送走秘书和刘量,公安厅长就匆匆而来。他详细汇报了案情和侦查情况,并对如何进一步办理该案提出了自己的设想。
吕沙洲对他的工作表示满意,只是要求尽快破案,缉拿凶手,要对死者进行妥善安排,凶手判决要刑事附带民事赔偿。最后,吕沙洲要他尽快将此案像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汇报。这个案件牵扯到我本人,受害人是我保姆的丈夫,我不许回避,你们按照法律规定办理就行了。
厅长感觉到了吕沙洲对自己的表现还是满意的,心下欢喜,高兴地告辞而去。
范凯来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赵循牵着玉郎翩翩而来,他谦恭地上前招呼。
赵循表现得很热情,走进院子就喊,沙洲,你的父母官来了。她一早就出去了,还不知道发生了这件大事。
吕沙洲迎出屋子,紧紧和他握手,范凯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从范凯和吕沙洲的谈话中,赵循知道事情的大概,她连忙抓住周姐的手,不停地安慰她。
吕沙洲要范凯带周姐回去,并照顾好她的一切。但是,一切照顾周姐的行动都不要范凯出面,交给左慈去办,只要范凯在暗中照应就行了。
吕沙洲详细安排此案的操作程序,要求范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必须全程坐镇。小县公安系统那帮小子的素质吕沙洲是清楚的,弄不好就会出纰漏。范凯领命,不敢有任何耽搁,请周姐收拾一下东西立马就走。
赵循要陪周姐回去,吕沙洲摆手制止。你不能在小县露面,那会授人以柄,对案件的圆满了结有害无益。
赵循说,我总要做点什么,你不好出面的,我来办。
吕沙洲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就不要操心了。
送走范凯和周姐,吕沙洲独坐书房,思考漏洞和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周姐在这里干了十几年了,劳苦功高,已经融入这个家庭,成为这个家庭不可缺少的一员。特别是母亲,须臾不可离开周姐,她也是为这个家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吕沙洲对周姐从来没有当做保姆看,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姐姐一样。这是吕沙洲要极力保住刘量的原因,虽然这是要冒一些风险的。须知,刘量是连伤两命的杀人犯。
但是,吕沙洲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因为刘量杀的那两个人绝非善类,也是以侵害别人,伤害别人为职业的,杀了他们等于为民除害,没有什么好商量的。
有人敲门,赵循开门相迎,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你找谁?赵循疑惑地问。
那人依恋谦恭地说,大姐,我叫李惯之,是小县的县长,来向吕部长汇报工作。
赵循马上明白了,这人也是为案件而来,哦,我们父母官啊,请进请进。
李惯之说,大姐客气了,那里是什么父母官啊,小弟小弟。
其实,李惯之比赵循大很多,但是他没有办法称呼赵循,只有以小弟自称。
见到吕沙洲,李惯之一直弯着腰,两手下垂,谦恭而卑微。
吕沙洲让他坐下,他也是半个屁股坐在沙发上,唯唯诺诺。
吕沙洲心里笑,这个李惯之,官场这一套做得有点过了,但是,他这样做让所有见到他的高官都有好感。
千篇一律地把案情向吕沙洲汇报后,李惯之请求指示。
吕沙洲把对范凯安排的话重复了一边,他要让书记县长按照一个步调行动,这样才会有圆满的结局。
领命而去的李惯之心满意足。自从吕沙洲调到省城,他还没来过这位领导兼恩人的家,这次来一则是汇报,一则是探路,以后少不了逢年遇节来孝敬。
离去后的李惯之留了一件东西在他做过的沙发上,那是一张银行卡。
吕沙洲嘴角现出一丝微笑,这个李惯之,不放过任何可以讨人欢心的机会。
第一四二章 高知视察(一)
吕沙洲秘书带着刘量的秘密之行刚刚结束,小县公安局专案组就开始了行动。
范凯和李惯之回到小县,按照吕沙洲的指示迅即抓捕了在外地躲藏的谈剑,连夜进行突审。
在抓捕谈剑之前,范凯和李惯之代表县委找谈锋谈话,既是征求他的意见,也是安慰他的情绪,也想让他做做谈剑的工作,尽快让谈剑交代问题,免得受皮肉之苦。尽管公安机关禁止刑讯逼供,可是在具体办案的过程中,当那帮警察哥们儿被激怒的时候,免不了动粗。
谈锋心里比谁都明白。凭自己在小县经营多年,凭谈剑和公安机关的关系,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受苦的。那些小警察不能不忌讳他这个县委副书记的存在,谈剑在道儿上混了这么多年,所谓警匪一家,他们对他也会有所照顾。可是,现在不同了。此案涉及吕沙洲,而范凯和李惯之是吕沙洲的走狗,两人亲自任专案组的正副组长,那些警察们是顶不住这个压力的,所以只要谈剑稍有抵抗,他们一定会动粗。如果谈剑受刑不过胡言乱语,把自己的一些事情供出来,自己的政治生命会就此完结,说不定还会受到党纪、政绩、刑事的处分和处罚。
须知,谈锋也是一屁股屎,经不住调查的,到那时神仙也就不了他。
谈锋再三权衡利弊,决定亲自前往看守所和谈剑见面,既是劝他配合专案组,把该说的说出来,也是警告他不要乱咬。叔叔只要不倒,你还有出头之日后,若是把叔叔拉下水,那你就死定了。
在专案组人员的陪同下,谈锋和谈剑见面,在劝说谈剑老实交代的同时,不断地暗示谈剑不要牵扯自己。因为有专案组人员陪同,他的话不能明说,只是隐晦地暗示。
谈剑明白叔叔的意思,精神防线迅即垮塌,清楚交代了整个案件策划实施的过程,但是仅仅是这个案件,其他的绝口不谈。专案组也不想追究其他的事情。吕沙洲曾经明确指示范凯,就事论事,不要翻腾别的事情。
案情基本清楚了,现在的关键就是抓捕那个神秘出现又迅即出逃的年轻人。
专案组把目标一下子就对准了刘力的独生儿子刘量。能为刘力如此出力的不会是别人,肯定是刘量,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范凯和李惯之计算着时间,把握着专案组行动的尺度。因为吕沙洲明确指示,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省公安厅长也在这儿坐镇,命令专案组对那个年轻人展开调查。他这也是执行吕沙洲的命令。只是他没有体会到吕沙洲指示的虚实,把虚的也当做实的执行。
但是范凯和李惯之有不同意见,方案研究了两天难以确定。几天之后,范凯和李惯之计算着差不多了,意见才趋于一致。于是,专案组兵分两路,对那个青年展开调查。
一路按照那个青年报给绑架者的手机号码,查找号码的持有人。一路紧急赶往刘量上学的学校,调查刘量的行踪。
可是,两路人马反馈过来的信息让专案组一筹莫展。那个手机号码是用刘力的身份证号码注册的,就是说给绑架者打电话的是刘力的手机。而那个时候刘力已经死去。
专案组在刘量上学的学校调查结果是,刘量一直没有离开学校,因为他的辅导员一直在为他联系实习的单位,所以他在学校等待结果。辅导员和几个老师甚至还有两个教授都作证,刘量一直在校,就连大门口的保安都说没有看到刘量出去。而刘量的手机是用自己的身份证注册,况且一直没有打过长途。
两条线索都陷入了死胡同,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三个被抓住的绑架者。他们一定认识那个年轻人,虽然是黑夜,也应该有个印象。
可是,当把刘量的照片分别拿给他们辨认的时候,三个犯罪嫌疑人口径出奇的一致。当时天太黑,没看清长相,但从身材和发型上看绝对不是这个人。
案件陷入僵局。
那个年轻人到底是谁?谁会用刘力的身份证注册手机?这个谜只有一个人能够解开,那就是刘力。可是,此刻的刘力正躺在火化场的冰柜里,再也不能说话了。
但是,刘力的妻子周姐天天在县公安局大哭大闹,要求严惩凶手,并给予经济的精神的补偿。
谈锋深深地感到一个巨大的政治势力在案件背后操控,一个小小的县委副书记无论如何也难以抵御。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保住谈剑的性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他找到范凯,要求和受害人家属达成妥协,多给一些钱,希望能够在量刑上放宽一些。
范凯爽快地答应替他斡旋,并保证一定保住谈剑的性命。
范凯、李惯之和公安厅长的心愿是尽快将案件移交给公诉机关,赶快移送法院审理宣判,丢掉手中这块烫手的山芋。
经过紧张的背后协调,最后各方,包括那三个被抓住的小子的家属、刘力的家属、谈剑的家属达成协议。保住大家的性命,争取不杀一个,但谈剑和那三个小子要拿出一部分钱补偿受害者。
钱对谈剑来说不在话下,只要能保住性命,只要背后那些政治势力不再追究。
于是,法院及时开庭,判处谈剑有期徒刑5年,缓期两年执行;判处那三个犯罪嫌疑人3年、5年、7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对刘力家属由谈剑给予经济补偿;对那两个被杀死的犯罪嫌疑人家属也由谈剑负责给予象征性的人道补偿。责成公安机关对负案在逃的年轻人网上追逃,继续侦查。
案件审理情况在第一时间报给吕沙洲,他只是回答了三个字:知道了。
运筹帷幄的吕沙洲此事已经把精力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因为高知要来省里视察,他在准备接待工作。这个案子他已经周全安排,知道不会出大错。而高知的到来,才是他需要注意的大事。
高知此来,是他做部长后第一次出巡,他的那位神秘的表妹此次也在陪同人员行列。
因为高知所在的部其工作不是吕沙洲组织部的范围,所以吕沙洲准备的接待都是私人形式的,公众场合的接待自然要由省里对口的厅局负责,这不关他的事,高知有私事要和吕沙洲商讨,自然要留些私人空间。
高知告诉吕沙洲自己的确切行期,让他不要出去,要赵循也不要出去,他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个漂亮的弟妹了,正好我表妹也陪我同往,咱们两家人欢聚一下。
可是吕沙洲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赵循,而是薛崖。他要把薛崖接来,毕竟她和高知曾经在一起做过同事,关系密切,在者,薛崖做副总编还是高知做市委宣传部长时提拔的。而且,自从薛崖生完孩子一直隐居在那个青山绿水的山沟里,这也不是办法,她总是要上班的,躲着不是长久之计,早晚会露陷,要合计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况且,吕沙洲很想念薛崖,想念薛崖那个皮肤白皙,很漂亮的小女儿。
但他回到家,还是把高知的心愿告诉赵循,让她做些准备。
可是,赵循说,正想和你商量个事情呢。
吕沙洲奇怪地看看赵循,笑笑说,什么事啊?有点郑重其事的味道。
赵循说,王姐丈夫做省委书记的那个省有家企业,最近送给王姐一部房车,姐妹几个想开着房车出去旅游。大家还没有开着房车去旅游过,都觉得很刺激,日子已经确定了,正是高知来视察的前一天动身,你看我不去不好吧。
吕沙洲笑了,呵呵,你们挺潇洒的!他爽快地一挥手,行,你们去吧,注意安全,我来向高知解释。
赵循没想到吕沙洲这么爽快答应,激动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回来好好犒劳你!等周姐回来你代我安慰一下她,我半个月就回来了。
赵循哪里知道,半个月以后她没有回来。
第一四三章 高知视察(二)
周姐回到吕沙洲家的时候,原来乌黑的头发白了不少。虽然她还没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挣扎出来,但是她还是急急地回来了。吕沙洲救了自己孩子一命,这种再造之恩这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况且她已经没有家了,丈夫不在了,孩子们都在外地,那个家冷清而荒凉。往后她就把这里当做她的家。
吕沙洲见到早生华发的周姐,心里很是同情。刘力一个老实巴交的三轮车夫,因为自己的缘故,平白无故招来杀身之祸,想来自己是无法补偿周姐的。
周姐对吕沙洲的真诚安慰和关怀十分感激,人家是省里的高官,对自己如此关爱呵护,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女儿有那么好的工作,儿子将来还得靠人家安排,这都是恩情啊。
吕沙洲不让周姐操持家务,让她休息休息,恢复一下精神和身体。可是,周姐不答应,她一进家就开始忙碌,她已经融进这个家中。
高知没有坐飞机,他悄悄乘火车而来。没有带多少随员,只带了一个秘书和他的表妹景晓。
景晓为什么没有跟老爷子的姓,而是叫了一个这样的名字?这是老爷子的意思,他不喜欢自己的女儿到一个地方被知道是他的女儿,这样对她的事业不利。所以,在景晓上学的时候,老爷子给她起了一个景晓的名字。
车站很拥挤,省政府来接高知的秘书长规矩地站在吕沙洲背后。
车刚停稳,高知的秘书就走下车,转身扶着高知,然后又扶着景晓。
高知看到吕沙洲的一刹那,几大步就跨到他面前,小生地互相称呼,二弟,大哥。
这种称呼是不能再公众场合叫出来的,这违反组织原则,是大忌。
两双手紧紧相握,情意无限。然后,吕沙洲把秘书长介绍给高知,大家寒暄。
高知拉过景晓,向吕沙洲介绍,我妹妹景晓。有对景晓说,吕部长。
景晓短发,眼睛大而有神,睫毛特长,皮肤白皙细腻,就像抹上腻子一样平滑光洁,身材高挑丰韵,看不出年龄,一种成熟女人庄重高贵的美扑面而来。
她主动握住吕沙洲的手,欢快地说,你就是吕部长啊,我哥天天在我耳边提到你,今天见面果然不同凡响。
吕沙洲呵呵地笑,满意地夸她,小妹是个豪爽的人啊,佩服,堪称巾帼英雄。
这个景晓30多岁了,还没有男朋友。原先曾经看上一个中央警卫团的小战士,那小子长得英俊倜傥,挺拔傲岸,景晓对他的相貌十分喜爱。可是,这个警卫战士家却在湘西的十万大山里,父母都卧病在床,家贫如洗,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在上学。面对这样恶劣的家庭环境,老爷子严厉禁止景晓和小伙子来往。没办法,景晓这段爱情还没开头就结束了。从那以后,景晓对爱情这个事很淡漠,也见过几个男士,都没有引起景晓的兴趣,不知不觉就脱下来。30出头了,她仍然孑然一身,形影相吊。
景晓没有像吕沙洲那样进入仕途。她认为,有哥哥在官场上就够了,兄妹俩都做官,容易俱荣俱损,一旦翻船举家玩完。所以,她一头扎进生意场,开了一家公司。这公司经营的产品与众不同,人民大会堂所用的水果、蔬菜等等用品,都有景晓的公司提供,她很快腰缠万贯。中央的那些大员她都熟悉,深受高层赏识。
在京城呆腻了,正好哥哥高知要出来巡视,她欢天喜地地跟随而来。
她的到来会发生什么故事吗?她自己没感觉。
第一四四章 高知视察(三)
高知此来,除去白天参加省里安排的活动,晚上大多和吕沙洲在一起,而且只有高知、吕沙洲和景晓三个人。
他们在一起议论最多的是中央高层的各种情况。比如,某某大员的儿子最近要有升迁,某某大员的女婿最近进中委等等。他们在分析形势,研究措施,希望高知能更进一步。特别是老爷子下一届就要退休,在他退休前,高知必须有一个更高的台阶。
高知到来的第三天晚上,吕沙洲为他举行晚宴。因为薛崖没有来到,所以这个接风晚宴拖到今天才举行。
晚宴只有5个人,高知、吕沙洲、景晓、薛崖,另外还有一个薛崖带来的小保姆,名字叫桃叶,刚刚18岁。她是桃花庄人,左大爷为薛崖挑选的。
薛崖独自呆在那个风景秀丽的山里,一个人带着女儿,左大爷老两口儿特别喜欢这对母子,经常抱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在空气清新,绿树环绕的山间游玩。见薛崖自己带孩子有点累,就张罗着为她物色了这个小保姆。
五个人寒暄入座,桃叶从薛崖怀里接过孩子,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额头。
吕沙洲一直在注视着那个穿着小衣小裤的可爱的婴儿,心中有些愧疚。因为薛崖曾打电话给他,让他抽时间到小县那个花木基地来看望她们母女,她想和吕沙洲商量一下孩子的名字。可是,吕沙洲诸事繁忙,一直没有成行。如今看到这个可爱的孩子,他觉得有点对不住这娘俩儿。于是,他满面春风地问薛崖,大姐,孩子的名字起了吗?
薛崖抿嘴一笑,本来想和你商量孩子的名字,可是,你看你忙的,一直没有机会。左大爷和左大娘说孩子小巧文静,整天喊她小小,我也就没给她起名,就叫小小了。
吕沙洲很高兴,这名字好,自然而上口,又是左大爷老两口儿叫出来的,就叫小小了。范凯同意这个名字吗?
薛崖目不转睛地盯着桃叶怀中的小小说,他同意呀,他也说是左大爷起的,就叫小小吧,很好听。
小小很乖,坐在桃叶腿上,一双晶莹的大眼睛一会儿瞅瞅薛崖,一会儿瞅瞅吕沙洲,一会儿盯着景晓,嘴里吮吸着自己的小手,不时发出依依呀呀的歌唱,不哭不闹,乖乖的模样惹人怜爱。
吕沙洲从桃叶手上接过小小,满怀慈祥地将她举过头顶,来,让舅舅看看我们小小。
也许是心灵感应吧,被交到吕沙洲手上的小小刚刚接触到吕沙洲的手,就咧开小嘴格格笑,不错眼珠地盯着吕沙洲。
吕沙洲被这个充满灵性的小人儿逗起无限地慈父柔肠。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下一下地把小小举过头顶,嘴里“哦哦”地叫着,不停地转着圈子。
小小在不断地升腾降落中手舞足蹈,一直在笑,小胳膊小腿兴奋滴舞动。
高知看到吕沙洲忘我的兴奋,很感慨。他和吕沙洲相处经年,从来没看到吕沙洲开怀大笑过,吕沙洲都是微微而笑,但那笑容后面总隐现着淡淡的忧郁。今天,他看到了一个心情舒畅的吕沙洲,一个充满童趣的吕沙洲。
薛崖在父女俩愉快地欢笑中,心中却一阵酸楚。她多么向往这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啊,可是,这不可能。吕沙洲至今不知道这个可爱的孩子是他的女儿,至于小小什么时候能够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吕沙洲,她也不知道。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生父,也许许多年以后能够有机会告诉她。
薛崖迷醉的神情让景晓疑惑,也许女人的心是相通的,景晓对薛崖那发自内心的神情不能理解,这种神情明显带有家庭的幸福感,绝对不是在这样的场合,在朋友之间能够体察出来。
此刻的薛崖眼睛和灵魂都被那对欢笑中的父女摄住,她脑子是空白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她眼前和心里只有那父女两人。她在心里念叨,小冤家,你知道那是你父亲啊,看你们长得多么像啊,你在父亲的怀抱里幸福吗?我的小小!沙洲,那是你的女儿呀,看你笑的多开心呀,你的忧郁一点也没有了。如果女儿能给你带来欢笑,我多希望让她陪伴在你身边,让你在天伦之乐中改变忧郁的心境。
吕沙洲抱着小小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景晓也被这个细皮嫩肉的小东西吸引了,她伸出双手,来,让阿姨抱抱!
刚刚接过小小,想用她红红的嘴唇亲一下这个小人儿,不料,小小爆发出惊天动地地一声大哭,等着小腿,闭着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样。
高知赶忙解围,慌忙接过来自己抱着,然后不停地晃悠,小小乖,小小听话,不哭,不哭,舅舅带你去北京。可是,小小充耳不闻,仍然哇哇大哭。
吕沙洲被她哭得有点心疼,慌忙隔着桃叶和景晓把小小接过来。就像一剂灵丹妙药,小小的哭声戛然而止。吕沙洲用额头顶了一下她的额头,逗她说,怎么了,我们小小生气了,我们小小是个小气包包,呵呵。
令人想不到的是,刚刚还大哭不止的小小,在回到吕沙洲怀抱的时候,立即咧开小嘴格格笑起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副小可怜样儿。
薛崖在心里夸奖自己的女儿,乳臭未干,竟然知道亲疏,我女儿太优秀了。
就这样,整个宴席中,小小都安静地坐在吕沙洲的腿上,不哭不闹,给了她一把小调羹,她就拿在手里,不停地在桌子上敲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谁说话她就瞅着谁,吕沙洲端起酒杯喝酒,她就瞅着透明的酒杯。
桃叶几次要抱过小小,她觉得老是让人家抱着过意不去,况且这还是个大人物。吕沙洲都不同意,不停地用自己的脸贴一贴小小的粉脸,硬硬的胡茬扎得小小直摇头,不住地用小手推他的脸。
桃叶求助地看看薛崖,希望她说话,让吕沙洲把小小递过来。可是薛崖,装作没看见,王顾左右而言他,好像特别希望吕沙洲抱着小小,桃叶无奈地作罢。
吕沙洲端起酒杯对景晓说,小妹仙驾小城,哥哥敬你一杯接风酒。
景晓慌忙站起来,二哥您是一方大员,应该妹妹敬你才是。
高知也说,景晓比米力还小两岁呢,怎么能让二弟敬她啊?又对景晓说,小妹你被动了。
吕沙洲见景晓站着,自己当然不能坐着。他用一只手把小小从腿上抱起来,一只手端起酒杯,小妹,咱们一家人就不客气了,哥哥和你同干。说罢,一饮而尽。
桃叶真的觉得不能这样再让吕沙洲抱着小小了,不然显得自己太没眼色了。
他走到吕沙洲身边,乞求似地说,表叔,把小小给我吧,你歇一歇。
吕沙洲问,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啊?
桃叶说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字。
吕沙洲笑着说,哦,不错,你应该叫我表叔。在我大姐那里做事有什么不满意尽管说,我大姐不是外人。
桃叶说,阿姨对我可好了,把我当自己闺女一样待,左爷爷说我遇到贵人了。
吕沙洲满意地看了一眼薛崖,对桃叶说,好啊,你把小小带大,我和你阿姨负责给你挑选婆家,安排工作。
桃叶听到挑选婆家,娇羞地低下头,小声说,表叔,看你!
第一四五章 噩耗传来
宴席进行到深夜才结束,在薛崖和景晓的监督下,高知和吕沙洲都没有喝多,最后只是喝饮料。
高知对薛崖说,薛总啊,我在大市的时候,本想把你提为社长兼总编辑的,可是,事情繁多,我任职的时间也短,匆忙中没有办成,还让你屈尊副总的位置,实在抱歉啊。好在有我弟沙洲在,希望他以后能弥补我这个遗憾。
薛崖温顺地笑,对高知说,高部长别客气,我是个女人,对当官没有多大兴趣,我做到报社副总已经满足了,如今一儿一女,家庭和睦,我只希望我的亲人都平安健康,诸事顺心,那我就没有什么奢望了。
景晓说,大姐是个平和的人,你一定会很长寿。
大家都发出舒心的笑声。
晚宴结束后,高知兄妹直接去房间休息,薛崖让桃叶也去睡觉,她自己可以照顾小小。
吕沙洲有意把薛崖的房间安排在3楼,而把桃叶安排在16楼,这样小丫头上去睡觉轻易就不会下来影响他和薛崖。
薛崖对吕沙洲的安排露出了会心的微笑。生过孩子以后这么长时间,她还没见过吕沙洲,思念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猛长,折腾得她吃不好睡不香。现在,面对着日思夜想的吕沙洲她的心不停地狂跳。
小小今天精神特别好,睁着葡萄般美丽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长着浓密胎毛的小脑袋,依依呀呀地和薛崖说话,吕沙洲时不时地亲一下薛崖和小小,无限爱意尽在如水的目光中。
薛崖被一家三口团聚的喜悦笼罩,一直幸福地涨红着脸。在她心里,这是多么美好的夜晚,多么难得地团聚啊。她真的想立刻钻进吕沙洲的怀抱,尽情享受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的爱抚和勇力。可是小小这个小冤家精神旺盛,无论怎么摇晃、催眠,她就是不睡,好像有意和妈妈调皮。薛崖掀起衣襟喂奶,她只是吃了两口就把小脑袋转过去瞅瞅吕沙洲。
在家里的时候,小小早已就进入了梦乡,可是今晚她却别兴奋,好像一点困意也没有。
吕沙洲为薛崖调好水温,接过小小,让她去洗澡。
薛崖当着吕沙洲的面褪去身上所有的衣服,幽怨的说,你看生了孩子我肚子的赘肉出来了,你不嫌弃吧?
吕沙洲爱怜地拍拍她的屁股,说什么呢,你就是成为大胖猪我也不嫌弃。
薛崖娇羞地转身走进卫生间,哗哗的水声随即传来。
吕沙洲抱着小小,在宽大的房间里轻轻走动,不时和小小说这话。
小小听不懂吕沙洲的话,她用小手抓吕沙洲的头发,挠吕沙洲的脸,弄得吕沙洲痒痒的,很舒服。在吕沙洲的絮语和漫步中,小小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薛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女儿睡熟了,口水滴在吕沙洲肩上。
薛崖笑了,接过小小对吕沙洲说,你看,小小见到你乖得让人心疼。来,我们小小到床上睡觉觉喽。她把小小放在宽大的床边,给自己和吕沙洲留下足够亲热的空间。
他们激情四溢,幸福地纠缠在一起。
吕沙洲和赵循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性生活,精力旺盛,薛崖也充满渴求,两人在深深的爱意中做的相当完美,几乎没有一点空缺。
两人气喘吁吁分开的时候,薛崖把小小放在他们中间对吕沙洲说,你累了,早点睡吧,好好恢复精力还有明天早上呢!
吕沙洲亲亲薛崖,又亲亲小小,遵命闭上眼睛睡去。
薛崖虽然也很累,但是她一点也不困,看着爷两个安静熟睡的模样,她心里涌满着巨大的幸福。她觉得这一生什么都有了,爱情、地位、儿女,她真的没有什么遗憾了。
薛崖在满足中熟睡,但是凌晨4点就醒了,她抚摸亲吻着吕沙洲,使他在沉睡中醒来,他需要他再来一次,然后尽快离开。因为桃叶早上肯定来照顾小小,她不想让小丫头看到吕沙洲在这里过夜,从而暴露他们的关系。
吕沙洲再一次和薛崖亲热过后,来到自己的房间又睡了一觉,早上7点半在餐厅等候大家。
高知今天就要离开这个省,到别的省继续他的行程,景晓也将随着高知离开。
送走高知兄妹,吕沙洲让秘书驾车送薛崖回到花木基地去。薛崖的假期快到了,他要想办法安排小小。薛崖是不能带着小小回大市的,那样她会受到计生部门的处罚。
吕沙洲想到了收养,他和赵循没有孩子,干脆就把小小收养过来,他相信赵循会同意的。
薛崖上车前,吕沙洲把这个想法悄悄告诉她。薛崖高兴得脸都红了。在她心里一直有这个想法,她希望小小能在她的亲生父亲身边长大,到时候一切都顺理成章。而且大市里省城不远,她随时都可以来看望女儿。小小放在吕沙洲身边,那就是水到渠成,对孩子的成长也有好处,她就没有一点遗憾了。
送走薛崖母女,吕沙洲参加了省里的几个会议,晚上回到家里,周姐早已做好饭等他,三口人吃过饭,吕沙洲走进书房。
不一会,周姐惊慌失措地敲开吕沙洲的门。沙洲,我刚才看新闻,一辆房车今天下午在外省一个风景区坠入悬崖,车上有事10人和一条狗,目前还不知道伤亡情况。
吕沙洲一惊,赵循他们是开着房车走的,而且赵循把玉郎也带走了。他拿起手机迅速拨打赵循的手机,可是,手机里那个温柔的女生不断地提醒,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连续拨打,连续地提醒。
吕沙洲通知秘书,让他立即赶到办公室,用直通电话联系那个省的有关部门,要他们立即查明伤者中有没有一个赵循的女士。
在等待秘书电话的过程中,吕沙洲焦躁地在客厅里踱步,周姐担心地手足无措,不停地看表。
半个小时后,秘书电话打来,部长,查明了,大姐确实在车上,但是,但是……
秘书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说下去。
吕沙洲吼了一声,有事尽管说,怎么这样委顿!
秘书说,部长您要节哀啊,车上10个人,5男5女,还有一条狗,经过紧急抢救无一生还,他们省里连夜派人来向您汇报。车上还有另一个省的廖书记夫人王大姐也在车上,我马上赶到您家里去。
吕沙洲跌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语。
秘书很快赶来,吕沙洲嗓音喑哑地吩咐他,你赶快向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同志汇报这个事,立即联系那个省的高层领导,请他们不要再报道这起车祸,要封锁车祸消息,把影响消除到最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