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石磊
大三的下学期对于考研的同学格外重要。也是在这学期，孟玉玉终于看见了同宿舍的江琼同学努力地认真的样子，每次早上七点多闹钟响起，没有课的话她就去上自习。有课的话她也要匆匆洗漱一遍啃着三角饼，一遍看书。孟玉玉以为自己太笨那样学习的，后来才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他们更懂得取舍。比如现在的江琼，在专业课方面就是稍稍努力，只要考试及格就好了，但是在考研这件事情上她绝不含糊。她说她想考历史，毕业后和自己的父母一样当个历史老师，桃李满天下。
蒋姗姗倒是像以前轻松随意，和她的男朋友常常约会。唐君茹在忙着准备去德国的事情。孟玉玉决定放弃考研，毕业了直接找工作，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这次决定她做得决绝。沈小妮打电话说她也在准备复习，但是她不想再学德语了，她想跨专业考法律。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着，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当然，莫丽丽也不例外，她在和前男友分手后消沉了好一阵，整天在出租屋里吃吃睡睡，直到银行卡里仅存的几千块钱快挥霍地剩下几百块的时候，她看着镜子中自己憔悴的自己不由得一阵鄙视：呵呵，美丽的茉莉花，已经就这样凋谢了吗？不！
坐在镜子前，她打开化妆盒……最后一步，涂上自己最喜欢的唇彩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就应该是这样子的。自己的漂亮的，自信的，自己一定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帅气多金的男朋友的，哼，滚蛋吧，渣男！
投简历，面试，再投简历，面试……终于一个售楼中心通知她去上班。莫丽丽摩拳擦掌，决定在新公司混出个样儿来。她认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认为，爱情的伤让她已经丢掉了半条命，这半条命是她凭意志夺来的；她认为从此她会被生活所眷顾。可是，生活并不如她所愿，在遭到背叛，强撑着站起来的时候，新公司的领导对她的业务能力表示深深怀疑，一个月下来一个单子都没有，两个月下来一个也没有。她成了销售部垫底的。
“就这样你还说你是有经验的，你的经验在哪里？”领导吼道。
“我……”莫丽丽支支吾吾。
“你什么你，你就是来混底薪的！”
“领导，帮我签个字。”一个销售员带着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肤色黝黑，满脸褶子的男生过来说道。
“你这个月业绩不错，”领导满意地说道，提起笔潇洒地签了自己的大名。销售员带着男子走了。
“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整天打扮地花枝招展，中看不中用？你说说，你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啊？你在外面混日子。”领导转过身来又训斥着莫丽丽。
莫丽丽低着头不吱声，倒是刚和销售员来签字的男子回头看了看正在挨训的莫丽丽。
这班上的不是滋味。底薪才两千，自己租的是民房，勉强能够度日。莫丽丽明白，自己好歹也是有工作经验的人，只是最近实在真的没有把心思用在工作上，自己给自己打气是一回事，但是实际执行起来太难了。下班后她垂头丧气地拎着宝宝，踩着着高跟鞋疲惫地往售楼部往外走，身体累，心累。
“你好！”刚走出大门的莫丽丽被一男子拦住。
“你是？”莫丽丽问道。
“我听你同事说你叫莫丽丽，我叫石磊，刚才和你同事去找你领导签字看见你的。”石磊说道。
“哦，你好。”莫丽丽不咸不淡地说道。
“我……我……我，我只说了吧，我喜欢你。”石磊说道。
“什么？”莫丽丽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刚才看你就喜欢你了。看着你被领导批评我心里特别难受。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保证不会让你受委屈。”石磊满脸通红，勉强说完了话。
“你有病啊！大白天的。”莫丽丽说道。
“你是说我白日做梦是吧？我就是做梦，我觉得遇见你就像做了一场梦。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一个女生。我知道我今天有些唐突，但是我害怕我今天不给你说，明天你要是不在这里上班了我找不到你怎么办？现在很多人辞职了都把前同事联系方式删了，我要是找不到你可咋办？”石磊说道。
“我知道了，你找到我了我们也不可能，我不喜欢你这一款的。”莫丽丽说道。
“你先别拒绝我，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边吃边说，就算你不同意和我交往我也不会怪你的。就算交个朋友，我了却一件心事。”石磊说道。
“我不饿，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聊的。”莫丽丽说道。
“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可以吗？”石磊问道。
“不可以。”莫丽丽说道。
“就算不当男女朋友，当个朋友也可以吧。我今天买房子把我基本所有的信息都登记在你们售楼部了，你要查什么都可以。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害怕找不到你，太着急了。”石磊。
“不行。”莫丽丽说完故意加快了步伐，甩了石磊好大一截。石磊落寞地站在原地看着莫丽丽走远。不知是是不是因为自己也有过被情所伤的经历，莫丽丽走了好远，不禁回头一看，石磊还在原地看着她。她顿时心软了，不做男女朋友留个联系方式也是可以的，她向石磊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石磊飞快地跑了过来。
“你同意啦!”石磊气喘吁吁但兴奋地说道。
“你想什么呢？看你也不像坏人，我们做个普通朋友也可以。”莫丽丽说道。
“你又咋知道我不是坏人？坏人脸上还能有标记不成？”石磊憨憨地说道。
“你还挺会说话。”莫丽丽笑着说道。
“你笑起来真好看。”石磊说道。
莫丽丽瞪了石磊一眼没有说话。石磊低下头。
“那块有石凳，我们坐那聊聊吧。”莫丽丽说道。好久，她都没有和别人聊了，她怕家人担心，怕朋友笑话。她一个人憋了太久。虽然给孟玉玉说过，但是她也极力假装坚强，本来大学已经是她们之间的分界线，她落了下乘，自尊心她不想再让孟玉玉看见自己惨兮兮的样子。何况，孟玉玉真的太忙了，忙的没有时间顾及到自己。听听这个新朋友瞎聊聊也好。
“好。”石磊应声。
“其实我不相信一见钟情。你是不是觉得我妆化的好？我实际上皮肤很粗糙很憔悴的。你们男生就是喜欢看脸。”莫丽丽说道。
“我问过你同事了，她说你没有男朋友。其实，我前一阵就来你们售楼部了，当时是你同事接待的我，要不然我会找你买房子。我一见钟情并不是今天见你第一面，我去过你们售楼部三四次了，每次都努力远远看到你。”石磊说道。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先斩后奏
“我同事还向你说啥了？”莫丽丽对同事的做法很不满意，为了拉拢客户真是不择手段。
“没说啥，她只说你来不久，没有男朋友。我再问她她就不说了，说这事说别人**不好。”石磊如实说。
“她也就知道这么多吧，要知道其他的肯定也会告诉你的。”莫丽丽生气地说道。
“你别怪你同事，我问了好几次她才说道的，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吧？”石磊说道。
莫丽丽当然知道这不是不可告人的，她只是很恨同事的做法，为了自己的业绩，出卖自己的**给客户的做法。这种行为很不地道！
“你那个同事人还可以，你别生气啊。”石磊觉察到莫丽丽的脸色不好，连忙道歉，“别生气了。”
“唉，我本来想说我们可以交换电话号码的，我现在不想交换了。”莫丽丽说道。
“丽丽，你别生气。其实你想想，你同事可以直接给我你的电话号的，她并没有，说是让我自己去要。”石磊急忙说道。
“但是这样也代表她是见利忘义的人。可怜我在这个公司就和她说过几句话。其他人都几乎不怎么交流。”莫丽丽说道。
“唉，都是我的错，要让你们同事关系闹得不好我就罪过大了。但是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石磊说道。
“你还想说啥你就说吧。”莫丽丽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刚才说过，我去过你们售楼部三四次，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次就向你表白，我也在问我自己，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答案是，我是真心喜欢你。每天想起你都觉得心里充满了奋斗的动力。但是我今天还是有点着急，把你吓着了。”石磊说道。
“你继续说。”莫丽丽说道。
“我知道我长得不好看，但是我对你的心是认真的。我会为了我们的未来好好奋斗的，我马上把买房子的手续办完了，我有一辆不太新的车，以后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逛，你不用上班不用受气。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石磊说道。
“等等，谁和你是我们？”莫丽丽说道。
“对不起，我就是把我想的说出来了。我错了。”石磊说道。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奋斗的？”莫丽丽问道。
“我是修车的。你相信我，我的手艺很高了，不出两年我要办成自己的汽车修理厂。”石磊说道。
“呵呵，你觉得我是很现实的人吗？一见面就给我说钱。”莫丽丽说道。
“不是，我是要努力对你好，你知道我作为一个男人，我觉得我能给你最好的就是让你过得好。”石磊说道。
“你想的还挺周到。说完了吧？说完我就走了。”莫丽丽站起身。
“那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就算是普通朋友”石磊望着莫丽丽，眼里满是期待。
“嗯。”莫丽丽冷冰冰地说道。
“丽丽……我们真的……”
“对不起，我没心情谈恋爱。”莫丽丽说完就走了。
“我会一直等，你有心情谈恋爱了告诉我。”石磊在身后向莫丽丽喊道，引来了周围人目光。石磊不管，只顾着看莫丽丽远去的背影。
……
此时，星期六，傍晚，西泰市大学附近的街上，程成和孟文雨手牵手在散步。
“时间过得太快了。我同学他们都马上都毕业了，我们这专业得学五年，比他们晚毕业一年。”孟文雨说道。
“是啊，你现在每天都那么辛苦看书，我把你叫出来偷偷气，不会怪我耽搁你吧。”程成说道。
“没有办法啊，我得早做准备，我爸妈都是本科生，我总不能和他们一样没有进步吧？”孟文雨说道。
“文雨，你说阿姨和叔叔会不会特别介意你和我在一起啊？你父母都是本科生，可是我的……”程成低下了头。
“唉，他们不会介意的，我跟你说着玩的，我是暂时不想出去工作才考研的，如果能考上当然好，以后继续考博，毕业后在大学当老师。我是这么计划的。”孟文雨说道。
“那等你毕业我们都老了，还怎么……”程成说道。
“还怎么干什么？”孟文雨笑着问道。
“结婚！”程成说道。
“我们现在就可以结婚啊，年龄到了，谁规定读书就不能结婚了？”孟文雨说道。
“好好好，算我输，你总有理。”程成说道。
“其实你真的不再想想，我觉得你最适合考研了。你成绩好，虽然保研有点悬，那也是你经常做兼职耽误了学习的原因。但是你要是好好考的话，肯定能考个很好的学校的。”孟文雨说道。
“我不考了，先工作吧。你读书，我给咱挣钱买房子。”程成说道。
“你可真行。现在都想到这里了。”孟文雨更佩服自己的男朋友了。
“你不知道，没有自己的房子的心情。”程成说道。
“程成，没有房子我也不会介意的，这个城市很多人都在租房子。”孟文雨说道。
“文雨，我们马上毕业了，会面临很多问题，你不介意，阿姨和叔叔放心把你交给我吗？我也不想让你跟着我吃苦。”程成说道。
“反正我总是说不过你，但是我觉得你不考研很遗憾。”孟文雨说道。
“考研的事以后再说吧。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程成说道。
“嗯，还有一个月就放假了，你打算暑假做什么啊？”孟文雨问道。
“我找了一个单位在w市，暑假去实习。你就回家安心学习。”程成说道。
“你就知道让我好好学习。你找那么远，w市是h省的省会，你都要到h省去了我怎么办？我想你了怎么办？你咋不早告诉我？”孟文雨生气地说道。
“我这不是在告诉你吗？w市这个实习机会来之不易，这是一个大的企业。很多人都在竞争这个机会，我还挺幸运的。我看你忙着复习就没有告诉你。”程成说道。
“你这是先斩后奏！”孟文雨气呼呼地说道。
“就算是吧，但是我也不想让你分心啊，我们暑假本来也见不了几面，就几十天的时间。开学我就回来了。你好好复习。”程成说道。
“哼！那你得答应我在外省不要受其他女生勾搭。”孟文雨说道。
“你想到哪里去了？再说，人家会看上我啥呀？放心，除了你没有会喜欢我的。”程成说道
“不许你这么说自己，不相信我，也不相信你。我很自信的。”孟文雨说道。
“你太矛盾了。别生气了。我给你买冰激凌吃。”程成牵着孟文雨走向了一家小超市。
第一百五十二章 长大
放弃考研的孟玉玉虽然每天还是照样早出晚归，但是心劲儿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足了。已签工作的罗伟更是自由散漫。他也不再奔赴各个招聘现场，似乎这就是归宿。时不时，罗伟会来外国语大学找孟玉玉。他说，去了s市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趁着现在有时间多来找孟玉玉几次。
“我们同在西泰市，大学这几年，每学期也没见几次啊。还不是经常电话联系。”孟玉玉说道。
“那不一样。”罗伟说道，“再过一个月就七月了，我这一毕业就彻底结束了学生生活。”
“看来你还舍不得呢。”孟玉玉笑着说。
“是也不是，我还是挺期待上班的，但是学生时光就这么结束了让人还真舍不得。”
“你真矛盾。不过你最近每周都会来一次，接下来我没时间和你逛了，我要好好考试了，要不然这学期末你离开西泰市了，我要是因为没有复习好挂科了，那我不是更悲催了？”孟玉玉说道。
“知道啦，学习第一，那你好好考试吧。”罗伟说道。
……
终于在六月底最后一门课考完后孟玉玉长长舒了一口气。早已办理好离校手续收拾好行李的罗伟也在等着这一刻，两个人一块回家。这一次的回家是两个人在大学最后一次一起回家。孟玉玉并没有带很多书，这令罗伟很意外。
“怎么，不好好学习啦？”
“总要适应啊，减轻负担，我少带了几本。”孟玉玉说道，“这次回去肯定还是没有时间看其他书的，等十号送走你，小孩子们肯定也放暑假了，肯定又是一暑假五块钱的家教喽。”
“你会送我啊！”罗伟显得很开心。
“你什么意思，不送就不送。”孟玉玉说道。
“不是，我还想着你回去就不想出来了呢，我得孤零零一个人凄凄惨惨地坐上去远方的火车。”罗伟说道。
“你形容词用的。你都要出远门了，我能不送你吗？”孟玉玉说道。
“平乙村到了，要下车的快点啊。”司机喊道。
这是大学三年来从西泰市到家车开得最快的一次。不知不觉，车到站了。孟玉玉下了车。家乡夏天依旧，以前总觉得这里太热，但是在西泰市这个大城市呆了三年，只觉得家里的夏天炎热中带着舒爽，并没有西泰市的闷热。从村口到家里一路上碰见了崔爷爷刘奶奶他们，不外乎补课之类的事情。是啊，这几年，年年夏天如约而至，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孟玉玉答应着他们，等孩子们放了暑假就当家教。还是像以前一样一个小时五块钱。
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回到家，家里已经没有羊的痕迹。炎热的夏季许桂香在大门道上用板凳和木板搭了个小床正躺在床上休息。
“妈，我爸呢？”孟玉玉问道。
“哦，我没给你说。你爸去f省打工去了。”许桂香说道。
“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不知道。”孟玉玉说道。
“四月多去的，村上说不让羊出坡了。我们把羊就卖了，放了这么多年羊，人也都受够了。你爸看村上有人到f省打工就说要跟着去。”许桂香说道。
“但是我爸没怎么出过远门。我舅爷和我姑妈们都说我爸出去了会受欺负啊。”孟玉玉说道。
“咱村里有好几个人都去了，男的女的都有，现在大家都奔着挣钱呢，你看村里闲人越来越少了。你爸要去，还专门都给你舅爷和你姑妈们都说了。他们也犟不过你爸。就说有熟人一块去呢，让出去试试。”许桂香说道。
“那你咋不给我说呢。”孟玉玉问道。
“给你说你能咋办呀？你爸要去你能拦住？这些年他在坡里待的不想待了，有这个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以前遇到出远门的事，你爸和别人说好，你婆就去别人家吵架去了，后来都没有人敢叫你爸出去打工了。现在家里把羊卖了，他没事干，天天去找人家，人家才勉强同意的。”许桂香说道。
“我也很不放心。”孟玉玉说道。
“你爸还挺有福气的，这老妈操完心，轮到儿女操心了。这一辈子都没有让人省心过。放心吧，四五十岁的人了。出去在厂里干些杂活，还有村里那么多人都在一块。”许桂香安慰着女儿。
罗伟订的是七月十号下午三点从西泰市去s省的火车票。十号早上，孟玉玉也早早起床收拾好去车站去村口等车。
七月，夏天，太热。
“你喝水吗？太热了。太难为你了。”罗伟说道。
“你可别在这里假惺惺了。我要是不送你你心里会骂我的。”孟玉玉说道。
“你看你说的，我有那么小肚鸡肠吗？”
“有。你去了照顾好自己，好好上班。”
“遵命，我好好奋斗。你也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
除了这些两个人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车缓缓向前开着，两旁的树叶在太阳的暴晒下显得无精打采，好在班车里有空调，车里的人倒也聊得愉快。
“我们你这到车站应该已经快十二点了，到时候我们去附近吃点东西我就得坐车了。”罗伟说道。
“嗯，我知道啊，我也算过时间了。”孟玉玉说道。
“我是专门这样买的，本来想买晚一点儿，我们还能多待一会儿，但是一想到你还要回来。我就买了下午三点的火车票。”
“那你想多了，我都给莫丽丽说好了，今天送完你找她去。你打算这么周到干嘛？”孟玉玉说道。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你还是挺会考虑的。”罗伟说道。
“大哥，我们都多大了？”孟玉玉说道。
……
两点十分，罗伟磨磨蹭蹭拖车行李箱去检票了。孟玉玉在外面使劲儿地挥挥手。她想好了不哭，但是转过身眼泪还是哗哗哗流了下来。从此，孟玉玉，在这个城市再无依靠，只有自己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要强的性子，殊不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对罗伟的依赖，是心理得依赖。他在这座城市，虽然什么也没有做，总是让她感到安全，可是这一刻他去了外省，不再是一放假就可以一起出去逛街吃饭了。
人总会长大，该到来的总会到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出发
罗伟离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只身前往s省。除了离别的伤感，内心多了几分对未知世界的恐惧。细细想来，从小到大，他竟没有出过自己所在的省，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从安川市到西泰市，这一次要远行了。与其说是毕业后水到渠成地找工作，倒不如说是生活所迫，形势所逼。大家都毕业了，自己总不能还赖着不走吧，住了四年的宿舍楼开学后会新的学生入住，偌大的理工大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家里几间房子可以住，但是住在里面再也等不来开学。上了这么多年学，都已经习惯了！
再见，西泰市，再见，孟玉玉。我要去远方寻找未来。车上有人应景地放了首李琛的《窗外》，真是让人思绪万千。
而这边孟玉玉送走罗伟给莫丽丽打了电话说要过去。
“这儿呢，这儿呢！”丽丽招手，“你现在才来啊，我下午都没有去上班，你看现在都四点多了。”
“我不是给你说了让你下午先去上班不要管我嘛，我早到了在四处溜达溜达你都下班了。”孟玉玉说道。
“唉，我不是担心你嘛，人家刚走，可怜有些人一个孤孤单单的。”莫丽丽说道。
“我有你说的那么可怜吗？真是的。”孟玉玉说道。
“呵呵，我看看谁的眼睛都红了哟。”莫丽丽盯着孟玉玉哭红的双眼。
“行啦，离别总要伤感一下啊。再说我们可以经常打电话的，有什么呀。”孟玉玉说道。
“你知道就好。有人要请咱们吃好吃的。”莫丽丽超前面挥了挥手。孟玉玉玉看见一个男生也在朝她们挥手。
“你挺及时的嘛。”莫丽丽笑着说道。
“那是，有你的命令我能不及时吗？”男生说道。
“他是？”孟玉玉疑惑地看着莫丽丽。
“他叫石磊。”莫丽丽说道。
孟玉玉继续盯着莫丽丽。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莫丽丽说道。
“我想哪样了？”孟玉玉说道，“不会是你新男友吧？”孟玉玉低声问道。
“是。”莫丽丽说道。
石磊热情地和孟玉玉打了声招呼。三个人去了附近的商场，石磊拎包买水忙得不亦乐乎。孟玉玉实在不好意思:“你不用帮我拿包了，我自己来。”
“没事没事，你们好好逛，我来拿东西。”石磊坚持。
傍晚时分，在石磊的带领下，三个人去了川菜馆吃饱餐一顿。“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你们两个也好久不见了，好好聊聊。”石磊说道。
“看什么看？”莫丽丽对正在看着她的孟玉玉说道。
“不看什么啊，你这速度可以。”孟玉玉说道。
“我知道你在打趣我，刚开始我也没有看上他，看他长得啥样！后来就看顺眼了。”莫丽丽说道。
“人好就行，我没说这个。你想好就行。只要不是处溺水乱抓浮萍就行。”孟玉玉说道。
“我就是感觉他人挺好的。经过前一个后，觉得长得帅有什么好，他不还是事业没长进，也没有赚到钱，还一腔花花肠子。”莫丽丽说道。
“你自己觉得好就行。”孟玉玉说道。
两个人边走边说，莫丽丽新租的房子是一个老小区的一居室。她讲了他们怎么相识，怎么在一起。“他前一阵买了房子，自己就是修车的，也有车。也算是配备比较齐全。”莫丽丽笑着说道，“他告诉我，如果我想结婚就随时可以结婚。”
“有点快吧，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孟玉玉说道。
“你反射弧本来就慢，现在闪婚的本来就很多，但是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和他结婚。”莫丽丽说道。
“那你没有想好要和他结婚，你们谈恋爱做什么？”孟玉玉问道。
“我觉得咱们没法聊天了。你可能在学校待傻了。”莫丽丽说道。
“我觉得你还是想好吧，既然没有想好就不要开始，这样伤害你们两个人。”孟玉玉说道。
“生活不易，能开心就开心的过吧。你这样每件事从开头想到结尾，真是无趣又累人。”莫丽丽说道。
“好吧，你总有道理。”孟玉玉妥协，她不想再辩驳，似乎莫丽丽说得也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妥，但是一时也找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每次见面总是少不了回忆过去。张明，李鑫，程成，孙玲……他们共同最紧密的回忆就是初中三年，这三年的经多年时光流逝至今酿成了烈酒，让人心醉又回味无穷。每次谈起来总是谈不完，品不尽。莫丽丽说道程成的时候脸上放着光芒也在打趣着孟玉玉：“不过，说实话，我不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虽然罗伟学习也好，但是程成学习好，人也长得帅啊。你怎么就不综合考虑一下？”
“我服了你了。别乱说了。”孟玉玉说道。
“啥叫乱说，我严重怀疑你的眼光。”莫丽丽说道，“我也怀疑我的眼光，现在张明要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同意的。我不就是没在大学浪费四年时光吗？他出来找个啥工作也不知道呢，现在在城里也没有车没有房。”
“……”孟玉玉没有说话，浪费四年时光，这说的是什么话。她不想反驳再去刺激莫丽丽，只是瞬间，一种隔阂从内心悄悄升起。费尽心力考上大学是自己的梦想，她也知道每个人都自己的梦想，和而不同，求同存异，朋友间的关系亦是如此。这么多年来，她似乎感到这个所谓的闺中密友离自己越来越远。
“睡觉吧，我好困啊，明天还得坐车回家。最怕坐车。”孟玉玉说道。
……
程成买的是火车卧铺票，一路颠簸，睡着也不实在，经过十二个小时，终于熬到了下火车车，但是此时却是凌晨三点多。这趟远行攻略做的实在欠妥。出了车站，本想着四处漆黑，一片凄凉。但是车站附近却是灯火辉煌，几个酒店员工或是老板在招呼着让住他们的酒店。
“年轻人，我们酒店就在附近。你看就是那个yj快捷酒店。”一个中年人指着酒店的招牌说道。
第一百五十四章 惊喜
“那住五个小时多少钱？”罗伟算了算时间，五个小时后从这里出发去单位报到刚好来得及，想想住的时间短是不是就可以便宜一些。
“五个小时的价格跟一天的价格也差不多了，看你也是个学生，给你算便宜一些一百块。”中年人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提前了解了s省的罗伟知道，这个省份的人很喜欢自己说自己的本地话，普通话说得实在是让罗伟摸不着头脑，好在手势加上手机打字罗伟终于弄明白了中年人的意思。此时的罗伟犹豫了，现在已经快四点了，坚持两个小时天都亮了，就可以坐车去单位了。据说第一天只是去报个到，人事部会先给安排住宿，至少到第二或者第三天才会出发去项目上。能省一点是一点吧。自己上班了一天都不一定能挣到一百块！
遥望四处，这个点火车站售票大厅的还有人进进出出。他走进售票大厅拿着自己的行李蹲在一个人少的角落。所幸，这是夏天的夜晚，要不然真的很难熬下去。一个小时过去了，等待一点点消耗着自己的耐心。
他环顾四周，也有等待的人。好几个背着大包小包衣衫不整的四五十岁的男人在一起聊着天，自己的父亲出远门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来来往往，这待大厅的人有多少是在等着一会儿去候车大厅，又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是为了省钱在这里干耗时间的？终于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了，天亮了。罗伟走出去坐上了去单位的车。
……
“嗡嗡……嗡嗡……”
“谁呀？扰我清梦，真是的。”迷迷糊糊中孟玉玉边抱怨边拿起手机。
“你赶紧接吧，嗡嗡嗡吵人。”莫丽丽说道。
“你急啥呀，就接呢。”孟玉玉说道。“喂？”
“玉玉，你干嘛呢？”是罗佩佩的声音。
“没干嘛，怎么了？”孟玉玉终于还是清醒了，这大早上的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刚才给罗伟打电话他都没有接。罗伟都去上班了你怎么不给我们说一声？陈聪和张明李鑫他们几个还说是要送送罗伟呢，他一个人去了外地。”罗佩佩说道。
“那可能是手机没有电了。我以为一大早上出了啥大事呢说觉得麻烦你们就没有给你们说。”孟玉玉说道。
又寒暄了一阵儿，挂了电话孟玉玉一看已经早上八点多了。莫丽丽示意让她在多睡会儿，她想着自己回去还有事情，和村里的叔叔阿姨们说好了从明天开始就要给小孩子补课了，今天还是早早回家做准备吧。
这边孟玉玉吃完早饭和莫丽丽告别踏上了回家的路。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宿舍里收拾衣物准备回家，没错，就是孟磊磊。只不过这个懒蛋并没有打算赶上每天从西泰市直达老家的唯一一趟车。他想坐车到达同县，再从同县转车回家。这次回家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给那个家带了一个大惊喜，足以让大家都惊喜的人——孟磊磊打算带他的女朋友回家了。
“我该叔叔阿姨买些什么呢？”女孩说道。
“不用买什么，娇娇，我带你回去他们就很开心了。”孟磊磊说着看着女朋友陈娇看着若柳梢的眉毛，乌黑的大眼睛和富有光泽的大红唇。“只是，娇娇，我觉得你不用化妆都很好看。这么一化妆都不像你了。”
“你是说我的妆太浓了是不是？我这不是要见你爸妈专门打扮的吗？”陈娇指着自己的衣服说道继续说道，“这身衣服也是我特意买的。”
“我知道你有心了，但是咱朴素一点儿效果会更好。”孟磊磊心想在繁华的西泰市这种打扮看起来街上来来往往的女生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但回到老家，虽然老家的父老乡亲思想已经慢慢开放，但是这种夸张的浓妆艳抹还是少些为好，免得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吧，那我擦掉吧。”陈娇一点点擦去浓妆，“这样好了吗？越看越丑，真是的。”一边嘟哝一边洗脸。最后还是决定化个淡妆。
终于，两个人出发了，本来想给父母一个惊喜。但是经再三考虑，孟磊磊还是决定在坐上班车之前给家里打个电话提前报备一下。那个家，不确定性因素太多了，当然最不确定的还是爸爸。他固然相信和陈娇的感情，但是他不能保证两个兴冲冲地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爸爸大声吵吵时陈娇会有什么反应。
“妈!”不等许桂香那一声“喂”音未落，孟磊磊边赶紧喊了声妈，他随后也笑了笑自己，自己今天好像也比往常紧张了好多。
“磊磊，你干啥呢？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打电话，出去了就忘了这一家子了是不？”许桂香倒是先说车了自己的一腔不满。
“那你也没有给我打电话啊。”孟磊磊说道，“我给你说个事，我一会儿就到家了，现在在车站。”
“你得是活儿又干不下去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把你该咋办呀？”许桂香又是一通牢骚。对于常年和庄稼地打交道又基本不看电视不和别人交往又常年饱受孟和平嚷嚷叫叫的许桂香来说。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儿和儿子说。发牢骚就是说话，说话就是爱。不善于表达感情的她不会说出自己爱你，想你之类的话。活到四十多岁，也没有几次走出过木山镇。孩子的未来，工作，她鞭长莫及，只有一味的督促，一味的施压似乎才算是教育子女。她不懂外面生存的不易。
“唉，妈呀，我给你说个高兴的。我给你带个儿媳妇回来了。你做个思想准备。”孟磊磊说道。
“你不要胡打岔。这出去都几个月了不打电话，想回来就回来吧，还胡说啥呢？”许桂香说道。
“我就是带个女娃回来。大概过两三个小时就回来了。”孟磊磊说道。
挂完电话的许桂香内心按捺不住激动，想想儿子就要带女朋友回来了。这下一刻也不停的打扫家里的卫生，想想又觉得不对劲儿，应该买菜啊。边干活边数落儿子：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真是个催命的。只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怠慢了未来的儿媳妇，人家不和自己儿子好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安
许桂香拿起笤帚准备重新把院子扫一遍，平时倒也不觉得，今天看着院子越看越脏，院子的土和柴草怎么扫都扫不干净。刚扫了几下，又想起来今天早上没有用心抹桌子，家里的家具怎么越看越破旧……这要是不和未来儿媳妇心意可咋办？她想到了陈云盈或者白苗苗帮忙，但是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纵然自己这会儿忙碌又开心，孩子们的心性不稳，以后会怎么样还两说。以后万一俩人分开，这次自己大张旗鼓，陈云盈和白苗苗是个管不住自己嘴巴的，说起来都是是非。她拿起电话给孟玉玉打了。
“你几点回来？”许桂香问道。
“我没有给你打电话说我今天回来啊，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孟玉玉笑着说道。
“那你今天不回来了？”
“回来啊，我大概两点半左右就到家了。”
“那还是指望不上你了。”
“这是遇到啥事了？还指望不上我了。”
“磊磊带回来个女娃，我想着你能早点回来帮我收拾屋里做饭呢。”
“那我最快两点半才能到家。他们几点回去？”
“他们说是现在去坐车。我也不知道几点能回来，他好像要坐去同县的车。”
“那你着急啥呀？依我对你儿子的了解。他们应该回同县先去逛了，你准备好晚饭就好了。现在急啥？”
“你一天说的，人家早早来了咋办呢？”
“我打电话问问，再给你说。”
孟玉玉打通了孟磊磊的电话。孟磊磊果然打算和陈娇一起在同县吃吃逛逛再回家的。许桂香听到女儿汇报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
罗伟赶到单位已经精疲力竭，办理完入职手续。人事部的同事看着他可怜兮兮满脸倦容的样子笑着说道：“你是从西泰市来的？坐火车得十几个小时吧？”
“嗯。”罗伟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应声。
“你们要去项目上工作的，今天下午还有几个应届毕业生报到，领导明天会给你们开会，决定到那个项目部去。你今天先去休息休息，我们单位有职工宿舍。你去登记一下，管理人员会给你安排住宿。还有，今天晚饭大家一起吃，算是给你们接风洗尘。”说话的正是在学校校招的秦先生，但是此时他和颜悦色，跟校招的时候怎么大相径庭？彼时秦先生一脸严肃，自己战战兢兢讲述着自己，从出生地到学习经历，把家底儿都透漏了，还怕别人拒绝自己。这会儿真是摸不透。
“好的。谢谢！”
“那晚饭见。”
走出人事部，按照秦先生的提示他找到了单位的职工宿舍。楼层不高，只有三层。管理人员是一个大概五十多岁阿姨，体态臃肿，慈眉善目。
“小伙子，在这里填上你的信息。你是哪个项目部的？”阿姨问道。
“我今天第一天到单位，还没有分到哪个项目部呢。”罗伟如实说道。
“这样，那这一栏你空着。”
终于在阿姨的安排下，罗伟住在了二楼靠边的一间房子，是个大开间，里面还有个独立卫生间，阳台也厨房。
“还是工作了好呀，宿舍条件不错。”看到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又没有花钱的宿舍，他对单位的好感多了几分。他给家人和女友报了声平安，随后好好洗漱一番，便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沉沉睡去。
……
孟磊磊和陈娇两个人坐上了去同县的班车。车辆向前奔驰，陈娇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路兴奋。
“你看，那块草地好漂亮！”
“嗯。”
“你看，那儿有个湖，水上还有鸭子。”
“嗯。”
“你看……”
“陈娇，你看别人都看你呢。”孟磊磊环顾四周，看尽附近座位的人都看自己的女朋友觉得不好意思了，终于向陈娇说了出来。
“好吧。”陈娇安静了下来。
“你真没见过啊那些啊？”孟磊磊小声说。
“见过，可是今天心情不一样。我们在一起这有一段时间了，都没有出过远门。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远门，我有点儿激动。”陈娇说道。
“我们一会儿去同县的巍山上去逛吧。相传那是古时候一位名人隐居的地方，我们一起去看看，也算是同县最大的旅游景区，但是我没有去过。正好今天我们去逛逛。”孟磊磊说道。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我没有去过旅游景区，十七岁我出来在小饭店打工，到现在二十岁了，我也没有去逛过什么风景区。每个月的工资都寄回家给我弟弟交学费。我没有钱逛。”陈娇说道。
“以后我们一起逛。”孟磊磊说道。
两个人在同县吃吃逛逛。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晚上晚上七点多了。
等了大半天的孟玉玉和许桂香听见大门响声同时站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新人到
“娃，快进来。坐车累了吧？”许桂香赶紧说道，生怕怠慢了自己的准儿媳妇。
“妈，人家叫陈娇。”不等陈娇说出“不累”两个字，孟磊磊又转身对陈娇说：“这是我妈”然后指着孟玉玉说道道：“这是我老姐孟玉玉”。
“阿姨。”
“姐。”
陈娇羞涩地和大家打了招呼之后一行人就进了屋子。许桂香这时便忙活了起来，尽管孟磊磊说是他们在外面已经吃过了，但是阻挡不了准婆婆的热情，她从一知道这件事就开始忙活。现在正在厨房倒腾，孟玉玉帮忙烧火，许桂香炒菜。
陈娇紧随孟磊磊走进客厅，小声说道：“我觉得还是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呀。你看我妈和我姐对你多热情。”孟磊磊说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给他们说呀？”陈娇问道。
“明天吧，今天他们都忙活了大半天。晚上要一说他们该睡不着觉了。”孟磊磊说道。
“嗯，怎么没有见你爸呢？”陈娇看见家里人不全，想着还有未说出口的话，心里不安。
“我听说去f省打工了。我爸都不太管家里的事，都是我妈在操持。给我妈说就好了。”孟磊磊嘴上说着，但是却庆幸爸爸此时不在家里。虽然他已经多次向陈娇说过自己的家里的情况，和自己的爸爸。但是现在带着还没有说出口的事情，以爸爸的承受能力，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开始叨叨。自己自己受不了这样吵嚷的生活，陈娇应该更接受不了。
……
电话铃声叫醒了沉睡中的罗伟，早上报道完回来睡觉，中午吃了个饭，又睡觉。缺觉的他在软软的床上沉沉睡了一天，也睡去了初来这个城市的陌生感。这就是生活吧，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吃饭睡觉。特别是极度的累或是极度的饿更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罗伟拿起电话，看到是s省的电话号，应该是单位组织聚餐的吧。他坐起来稍微缓了一下，才接了电话。
“我们在六点在ht饭店集合，别忘了啊。”秦先生说道。
“好。”罗伟答应道。
挂完电话，罗伟一看，已经五点十五分了，起床吧，找找ht饭店在哪里。据说是在单位附近。他在自己的老式手机上打开流量仔细搜索着地图，似乎信号不太好。但是好歹能上网。ht饭店几个字输入进去了，好半天也加载不出了，真是急死个人。他心想，在领到工资之后一定要买一个和室友一样的智能手机，那个手机功能多，还有gd地图等等可以导航。每次和别人出去总能少走很多弯路。自己的手机太落后了，就这样也是在生活费里抠出来的。
搜了半天没有搜出来名堂，罗伟决定起床收拾，出去问问路人算了，这样找效率太低了。ht饭店距单位不远，自己出去顺便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
“大伯，你知道ht饭店在哪里吗？”罗伟来来回回找了好几次之后终于还是鼓足勇气问了正走在他前面的一个大概六十多岁的老人。这对于不善于交际的，应该说是不爱说话的他来说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在前面路口右拐就到了。”老头很热情地用手指着前方用s省的方言说道。
“谢谢。”尽管听完老头的话自己还是一头雾水，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听懂老头的方言。s省的人喜欢讲方言这是他早知道的事情，但是真遇到这种情况，他赶到抓狂。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五十分了，据秦先生说是在单位附近，他沿着马路在单位附近走了两个来回也没有。问了个人也问不出答案。
“罗伟！”正在犯愁时，后面传来秦先生的声音。
“你好。我正在找ht饭店，没找到啊。”罗伟说道。
“我刚才远远得看见你问一个大叔。你咋不找一个年轻人问问。我们这里的上了年纪的人基本都说的是当地话，年轻人会给你用普通话说的。”秦先生说道。
罗伟挠了挠头，这么简单的逻辑自己愣是没有想出来，真是蠢到家了。
“饭店就前面的路口转弯处。他们已经到了。”秦先生说道。
高端，大气，上档次!当走进饭店了时候罗伟脑海里冒出这几个词。他被饭店的明亮的灯光和讲究的桌椅晃晕了。看看笨手笨脚找不到方向的自己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儿不配坐在这里吃饭。
“你门来了，坐这儿。”说话的正是人事部的吴女士，几年三十五岁，从大学毕业一直在这里工作。今天的聚餐就是她负责的。
待大家坐定，吴女士说道：“人齐了啊。大家都相互介绍一下好不。今天我们来了三个新同事，加上我们六个老同事。从我开始顺时针大家轮流自我介绍啊。我叫吴梦，我就是s省本地人，在人事部。”
“我叫李童，今年刚毕业，s省本地人，不知道在哪个部门。”大家听完哈哈笑了起来。
“你看你把大家都逗笑了，在哪个部门你们明天就知道。领导今天有事来不了，明天给你们开会说。”
“我叫秦木，毕业好几年了，也从毕业一直都在咱单位干。”秦木说道。
……
一圈介绍下来，罗伟了解了人事部的六个同事里有两个如秦木和吴梦资历比较老，其他的也都是毕业一刀三年不等。当然这次除了他和李童这两个今年刚毕业的外，还有一个身材和自己身材差不多魏力，也是s省本地的男孩子。相比较他们两个，李童一米七五的身高，显得更高了。
大家边吃边聊，刚来的拘谨在一顿饭之后已经所剩无几。罗伟和魏力基本没有说什么话，但是李童已经和老同事们打成了一片。
……
第二天天亮了，孟玉玉早早起床和妈妈已做好了饭，喊着孟磊磊快起床。平时好客的许桂香今天只祈祷陈云盈或者是三妈不要来。这年轻的孩子！孩子带女朋友回来自己固然开心，但是两个人竟然晚上住在一起去了，这脸往哪里放去？
“饭一会儿凉了！”许桂香在院子里说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难解的题
“妈，我马上起来了。别喊啦！”孟磊磊大声说道。孟玉玉已早早起床和妈妈摘菜做饭，这会儿一桌子菜正摆在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客厅大方桌上。
“你饿了就先在厨房吃点儿吧，这俩个还不起来。”许桂香对孟玉玉说。
“不着急，等一下吧。你儿子不是说马上起来了。”孟玉玉说着听见了弟弟的脚步声。
许桂香见陈娇没有和儿子一块进来就低声指责着儿子：“你没看都几点了？要是家里来逛门子的知道了你俩这事我这脸往哪里放？真是的，你。”
“呀呀呀，光知道脸往哪里放。”孟磊磊不耐烦地说。
不一会儿陈娇也拖着拖鞋懒懒散散地走出了卧室。与第一天的娇羞完全不一样了，倒像是已经习惯了。
“娇娇，厕所在大门口，我给你把洗脸水弄好了，你回来了直接洗。”许桂香依旧热情地说。
“阿姨，太麻烦你了。”陈娇说道。
“不麻烦，洗好了赶紧吃饭，一会儿饭凉了。”许桂香说道。她是有私心的，虽然现在才早上八点多，但是已经早早把饭做好了，就是为了催他们俩个早早起来吃饭。邻居的闲言碎语她自己脸上挂不住，更怕损了孩子的名声。
“阿姨，你炒的土豆丝真好吃。”陈娇说道。
“都是家常便饭，我也不会做啥大菜。”许桂香谦虚的说道。
“我也感觉挺好吃的。但是比我炒的差点儿。”孟磊磊说道。
“你……”还不等玉玉把话说完，孟磊磊插嘴道：“你就知道卖嘴，自己懒得不做对吧？就这两句话，我都听了好多次了。”
“你真是的，大厨师今天下午就展示一下你厨艺。”孟玉玉说道。
“没问题。”
“他炒的菜确实挺好吃，但是阿姨做的也好吃。”陈娇说道。
……
大家边吃边聊，其乐融融。但是随着孟磊磊严肃地一声：“妈，我想给你说件事”。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你干嘛呢？搞这么严肃。”孟玉玉说道。
“我就直说了吧，陈娇怀孕了。现在两个多月了。”孟磊磊一句话出来，大家都震惊了。
孟玉玉和许桂香此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也没说出一个字。俩人都明白，当着陈娇的面说什么都不好。随即许桂香觉得陈娇正盯着自己看。
“娇娇啊，你现在啥感觉，难受不？”许桂香竭力压制着自己情绪温和地对陈娇说。
“阿姨，我还好，就是偶尔想吐。”陈娇说道。
“你带娇娇去医院检查了没有？”许桂香问孟磊磊。
“检查了，检查结果还在陈娇包里呢。确定了才回来给你说的。”孟磊磊说道。
“那行，娇娇你家在哪里，我这就找人去你家提亲。”许桂香说道。她认为作为家长自己遇到这种大事能做的就是这样，孟和平是无论如何靠不住的，幸好他现在不在家。他要是这会儿在家的话指不定家里现在已经吵翻天了。
“阿姨，我……”陈娇低下了头。
“你怎么了？”许桂香说道。
“我们不知道该不该要这个孩子，本来想着去打掉，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存款，就回来让你帮帮我。”
“孟磊磊，你想干啥？”孟玉玉虽说比弟弟大了几岁，到底一直在学校，并没有这样的经历。但这样的事情牵扯到的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他们俩的心理还有陈娇的身体都要受很大的伤害，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娇娇，你给阿姨说，你是怎么想的？”许桂香问陈娇。
“阿姨，我也不知道。”陈娇哭了，到底是刚过了二十岁生日的孩子。孟磊磊走近陈娇安慰着她。
“孟磊磊，你是怎么想的？”许桂香问道。
“我刚都给你说了。”孟磊磊说道。
“你是个男孩子，你看看你说的，算是咋回事？男子汉就要有担当。你心里咋想的？”许桂香说道。
“我咋想的也要看看陈娇啊。我一个人想有啥用？我想要留下孩子，但是我一个人说能算吗？”孟磊磊说道。
“那行，娇娇你咋想的？”许桂香问陈娇。
陈娇依旧在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哭了，娇娇。”孟玉玉一边安慰着陈娇，一边对弟弟说：“你们两个先去休息一会儿，我和妈把碗一洗。”
孟磊磊和陈娇走出了客厅，孟玉玉和许桂香两个人低着头端着碗碟往厨房走。一片压抑，这个时候说什么好呀，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许桂香走进厨房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儿子，这几年出去没有混到名堂，倒是会惹事。儿子带女朋友回来，自己是开心的，但是连孙子都有了，这个“惊喜”大的自己暂时还没法接受。
孟玉玉也是眉头紧锁：她知道自己和妈妈的关注点不在一块儿，妈妈考虑的是怎么去提亲，考虑的是如果两个说通了，孟磊磊的年龄也不到法定结婚年龄，这结婚证也没有办法领怎么办？她有点儿怨妈妈，对自己不管不顾倒也算了，自己知道上进努力。但是早早地就由着弟弟外出打工，这几年混得没有什么成果，倒是现在惹出这么大一件事情。但是现在怨谁又有什么作用？
“玉玉，在不？”正在想着门外传来的刘奶奶的声音。
“在呢，刘奶奶。”孟玉玉走出厨房和风风火火赶来的刘奶奶碰了个正着。
“没碰疼你吧，哈哈哈，你刘爷爷说我这性子到老都改不了。”刘奶奶笑着说。
“没有没有。”孟玉玉笑着说。
“你回来了啥时候给娃补课呀？你叔叔和你姨说几年继续给林林补课，这娃现在越长大越知道学习了。你叔叔和你姨还说放心我教育娃。哈哈哈。你觉得你刘奶奶教育的咋样？”刘奶奶说道。
“你人好，你教育的很好。”孟玉玉顺着刘奶奶的话说。
“你这是给你刘奶奶戴高帽子呢，哈哈哈，这当时幸亏让你给娃补课，要不然这小伙子可能已经混社会去了，我当时都管不住这娃。”刘奶奶说道。
“我就给补了几天课，还是林林聪明，知道学习。”孟玉玉说道。
“你刘爷爷说你啥时候有空，赶紧补吧，我害怕这货过两天不学习又开始逛了。一逛心就收不住了。”刘奶奶说道。
孟玉玉想到家里还有弟弟的事情没有处理。现在只有自己能站在妈妈身边帮忙解忧了，暂时去补课不合适，就对刘奶奶说：“我这还有些事情，大概需要几天，我过几天闲下来了给你说。”
“你碎碎个娃还有啥事情？赶紧给这些小的补课吧，要不然把人都整疯了。”刘奶奶说道。
“刘奶奶，我昨天才从西泰市回来，想休息两三天吧。”孟玉玉说道。自己的战斗力和刘奶奶讲道理是不现实的。
“你这老太婆还把我孙女给难住了，娃想歇几天就让歇几天。”孟玉玉为难中五婆从走进了厨房。
第一百五十八章 再去求人
“咋？你这个老五老婆子一天到黑的，昨天还说你儿子回来给你拿的好羊肉包饺子呢。我这和玉玉说两句话你就来掺和了。哪里都有你！”刘奶奶当然也不是个能饶人的，笑骂道。
“我儿给我拿的羊肉还能把我吃的坠在家里走不动？这个老刘老婆子大早上就来吵吵我孙女还嫌我说。”五婆笑着说。
“我和玉玉还没有说完，你看你这一天天的。把人耳朵都吵聋了。”刘奶奶说话总是在气势上不饶人。
“咱俩就是郝新民说那样，猪不笑话乌鸦黑，谁也不要说谁了。”五婆说道。
“你可说起来了郝新民媳妇，这话还真是她说出来的。她说她卫民媳妇和她一样，猪不笑话乌鸦黑。你说这还知道点儿事嘛。这郝家老太太走了以后，剩老头子一个在老学校住的。老头子上个月脑溢血送到医院了，前两天才回来。这两家子又跟唱戏一样。老太太在的时候她舅教训了两个外甥和外甥媳妇。这才多长时间又回原形了，这就是该打，记吃不记打的货色。”刘奶奶大声说道。
……
五婆和刘奶奶俩人在厨房大声讨论起这件事来。孟玉玉和许桂香想着这两个人快点走吧。这种嫌话自己本来没有参与，要是别人听见传到郝家人耳朵了，说起来真不好听。想想家里还有两个闯祸的小祖宗在等着。许桂香一阵头大，便说道：“刘姨，那就这样吧，玉玉从大后天开始去你家给娃补课。这两天先休息休息。”
“那可说好了啊，得第一个给我娃补课。”刘奶奶叮咛着，“玉玉想歇的话，我出去给老崔和争亮媳妇他们都说后天以后再和你们来商量。”
刘奶奶是个热性子，她说的肯定能做到，这一出去柴岗家门口坐会儿，这啥事都能传开。如果非要给村里的重点人物按上个功能的话，刘奶奶定是扩音器之一。
“那咱两去看看郝家老头子吧，这会儿我也没啥事了。”五婆说道。
刘奶奶正想着这事，当然满口答应。这个小村安宁平静。要是谁家出个大事，这都是全村的大事。这次郝家老爷子生病虽算不上大事，但是村里人却知道这将是一件大事。人上了年纪不可避免都会生病。大家可能会为一向健康的人突然下不了床走不了路而吃惊，并一面围观，一面同情，从而更珍惜自己能灵活走动的双腿。但是这种事情的热度是有限的，不超过三天在柴岗家门口关于这个话题就会结束。但是郝家出了这样的事，两个媳妇两家人，这肯定是一场持久的大戏。一半看热闹，唏嘘；一半同情，责骂。何况事出在郝太太家，这可是何等人物，村里唯一的太太！郝新民每次亮相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一身干净的西装，一双锃亮的皮鞋，缓缓的从他的小轿车里面出来。这些年一直是这个村最靓的男人。村里人务实，对他一身的派头提不起多大兴趣，经常，他的领带西装皮鞋还有洋气的发型会鉴定村里出当面恭维背后指指点点的两面派。
两个奶奶终于走出了孟家大门。孟玉玉和许桂香长长舒了一口气。在许桂香看来，和这两个老太太说的闲话很大一部分都是“嫌话”。曾经村里因为这个人和那个人说另一个人的闲话而混战过。这样的事情许桂香可不想参与进来。说出去丢死人了！眼下，这两个祖宗的事情可咋办？遇到大事，不能喝孟和平商量，那样的人商量也商量不出来个一二三，相反，要是他知道说不定家里还能乱成啥样子呢！这可怎么办？
此时孟玉玉也在想同一个问题。当然，许桂香和孟玉玉娘俩会想到一块去了。陈娇还是个孩子，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没有了主意，只有哭了。孟磊磊，这个孩子，也每个主意，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办。问孩子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只能做家长的那个主意了。许桂香想下午就去七队大姑姐孟仁凤家。孟仁凤不一定有主意，但是她老公沈建军走南闯北做生意，是个有主意的。自从孟家老太太去世以后，孟仁凤一家子好像有意远离孟和平家。以前来的勤快，现在基本都不上门了。当然这些年也没有少麻烦人家，大事小事一箩筐，孟玉玉都知道自己被奶奶派去叫姑父来帮忙的次数不计其数。老太太去世后，这家人也没有什么让他们挂念的了吧！但是这样的大事，许桂香一个妇道人家自己也是实在没法子解决了，孟玉玉说到底也是没走出学校大门的孩子。现在只好去求大姑姐和姐夫帮忙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忧与喜
下午两点多，许桂香喊着孩子们吃饭。这顿晌午饭许桂香也是花了好大心思的。和面，用老式的饸络机压了饸络，不管孩子们喜欢凉拌还是汤饸络都不错。关键，这是许桂香能想到的最好的午饭。
“你们吃完饭就歇着去，我这会儿不太饿，我去老学校附近买个买个小风扇，咱家那个大风扇坏了，看把娇娇热的满头的汗。”许桂香说道。
“姨，不用，这天热的。我这体质就是爱出汗。”陈娇说道。
“没事，我习惯了，不热。在外面路上还有风。”许桂香说完就径直出门。
当然买小风扇只是个由头，许桂香向北走，走的是去大姑姐家的路。心里有事，这大热的夏天好像也没有那么热了，这长长的路好像没怎么走也到了。
“姐！”许桂香走进孟仁凤家，顺着大门牛圈的窗户望进去，大姑姐正在给牛拌草。
“……”无人回应，本来来求人的许桂香满心卑微，现在更是满脸尴尬。
“姐！”许桂香放大了声音，兴许是大姑姐没有听见自己说话呢。
“哦，你刚过来，牛缰绳哐啷啷地响，我都没有听见你进来。”好久也没有见娘家人了，孟仁凤倒是态度和蔼可亲了好多。
“这有二十头牛吧，最近买的都养着。没有拉到宰厂去？”许桂香自己都不觉得这叫说话，这叫搭话。人家和自己打完招呼，只顾着看牛和牛槽里的草，似乎自己并不存在。
“嗯，最近行情不太好。就没有去。你哥最近也没有再出去买，就先把这些喂着。”孟仁凤看着牛槽不咸不淡的说。
“我哥在家里没有？”许桂香说道。
“在床上睡着呢。”孟仁凤说道。
“你侄子回来了，带回来个女娃。”许桂香说道。
“这是好事呀。”孟仁凤听说侄子带回来个女娃顿时来了精神。
“我这想让我哥去给帮忙说事呢。俩个瓜子娃在外面，这女娃现在都怀孕了。”许桂香说道。
“沈建军！沈建军！”拌完草的孟仁凤在院子边洗手边朝着卧室喊。
“嗯，嗯。”沈建军闻声起床。
“娃她妗子找你有事。”孟仁凤和弟媳进了卧室。沈建军早已起床在卧室的凉椅上坐好。
“你这个沈百万咋舍得在家里睡大觉？”许桂香觉得姐夫还是个能开玩笑的，比大姑姐好点儿便打趣道。
“人要劳逸结合嘛。娃她妗子今天不忙了？”沈建军说道。本来紧张兮兮的气氛倒是在开玩笑轻松了好多。
“你侄子这事可得麻烦你了。”许桂香把家里的事又给沈建军说了一遍。
“嗯，这事啊，我们得好好想想。得给娃说好。”沈建军沉思了好一会儿说道。
……，
罗伟人生第一次开工作会议是在公司报道后的第二天下午。他按照约定时间早早来到会议室。会议室没有自己想象中，或者是在电视中看到的那样总裁开会那样气派。开会的人他们三个新来的和两个人事部的同事和脑门已经发亮的领导。
“欢迎你们来到咱们水利局。”老领导说道。
三个人都微微一笑表示敬意。初来乍到，谁也不敢在这个老领导面前多说一句话，怕出错。
人事部同事一番介绍之后，三个新人对公司的企业文化有了一定的了解，顿时心中也对自己选择s省水利局感到自豪，这个水利局的项目分布在祖国各个地方，主要是还有好多项目在外国。
“下面我说一下啊，罗伟，李童，我看了你们信息，大学四级英语考试成绩考试通过。你们被安排去l国。魏力，你这四级考试成绩不太理想，不过专业课还是可以，安排你去q省的项目部。才毕业，年轻人，好好干。”老领导终于说出了三个人最关心的问题。
“l国？”李童问道。
“对，你有什么意见吗？”老领导？着疑惑地李童。
“没意见，我以为我听错了。那就是说我们将要出国了？”李童说道。
“对，出国工作。”
……
走出会议室，罗伟往宿舍走。对于这个安排，他是兴奋的，因为出国工作会有补贴，自己的工资将要比在国内时翻倍。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孟玉玉。
“玉玉，我要回去了。”罗伟说道。
“回来干啥？你被开除了？”孟玉玉问道。
“你光想到坏事。我回去办护照，要出国了。”罗伟说道。
“出啥国？”孟玉玉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我要去l国工作，据说工资要翻倍。”罗伟说道。
“真的啊！”虽然已经二十多岁，毕竟涉世未深。此时的孟玉玉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只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出国梦罗伟竟然不费力气实现了。她似乎有点儿佩服自己的眼光，她为他感到骄傲。虽然l国是个小国家，虽然l国在祖国的南部，很穷，热带气候。但是也难以抵挡年轻人对外面说外语世界的向往，难以抵挡出国这两个字散发出来的魅力。
“是啊，我明天就去火车站买票直接回家。”罗伟说道。
“嗯，等你回来。”孟玉玉挂完电话，心里一阵欢喜，不，是狂喜。
第一百六十章 尘埃落定
太阳似乎是个薄情的路人，它从不关心别人的喜怒哀乐。烈日炎炎，孟玉玉在家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听见卧室里弟弟和陈娇的说话声刚接完罗伟电话的兴奋已经被眼前的事情浇灭。这个家爸爸基本不管，好像从小家里不管有什么事情，她都要跟着操心。虽然现在想想当时一个小孩子瞎操心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这时她很想知道妈妈和姑妈姑父怎么商量的。
终于门口传来了许桂香的走路声。
“妈！”孟玉玉走上前去。
“我以为你睡觉了，你站在门道干啥？”许桂香说道。
“你买到风扇了？”想了想屋里的两个小祖宗，孟玉玉只好不问正题。
“嗯，买到了。”许桂香答道随后又朝着孟磊磊卧室喊道：“磊磊，你快出来给娇娇拿进去，把娇娇热得。”
两天后，按照预先的商量，陈娇决定自己先回家给家里说明这件事情，一周之内孟家人会专门上门提亲。孟玉玉也开始给村里的孩子们补课。再艰难，日子总会过去，再艰难，人也总要向前走。这个家承受着重量，具体到每一个人身上。
孟磊磊瘦了，他太累了。他每天和陈娇保持着通话。终于过了五六天，陈娇哭着告诉孟磊磊爸爸愿意让孟家人去他们家。
此时，已经在西泰市发展事业的沈涛主动请缨，他开着自己去年新买的小轿车载着沈建军、许桂香、孟磊磊和许桂香的娘家哥哥许保命去陈娇家照村。照村属于清韦市。没怎么出过远门的许桂香内心忐忑不安，看着一路上高楼林立，她想象着照村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村？陈娇家究竟是什么样子？万一人家觉得自己家太穷怎么办？陈娇爸爸太难说话怎么办？
“照村属于山区，和咱们平乙村差不多，我自己感觉还不太如我们村，那块地不平整。”沈建军说道。
“我以前贩木头也去过那里，感觉那边也本分实在。”许保命说道。
“听说那边彩礼比较高。”沈涛说道。
“先去看人家态度了。”
……
陈娇家，她枯瘦如柴的父亲看着一行人心有不悦。狠狠地骂了一通孟磊磊，顺带着骂了许桂香教子无方。孟家去的五个人被骂着心里也憋气，但是一旁的陈娇妈妈又是倒茶，又是请坐，便忍了下来。大家在这关键的时候也只有连连说好话。
两个小时过去，老父亲骂得也差不多了。总归是孩子也长大了，老父亲心里再有不悦，这几天女儿回来给自己做的思想工作也差不多了。孩子们的事终究是孩子们自己的拿主意的。
从照村回来两个月后孟磊磊和陈娇办了婚礼。至于领结婚证，他们决定等孟磊磊刚过完二十二岁生日就去。“到时候宝宝都会走路了，我们带他一块去！”陈娇说道。
婚礼前，孟和平也被召回帮忙收拾家里，本来破破旧旧的家也在一番收拾下显得焕然一新。
……
罗伟护照签证之类的手续也在四十多天之内办理完成。他拉着行李箱走向了更远的远方。
“祝你一路顺风，祝你前程似锦。”在车站看着罗伟远去的背影，孟玉玉突然默默说道。她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里。
不知不觉中大四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3b203室的室友们照旧各自有自己的所忙碌的事情。整天看小说的江琼过上了宿舍图书馆教室的生活。孟玉玉和蒋珊珊在宿舍看着电脑，接下来的日子有个重大的事情——找工作。
招聘会一个又一个的到来，孟玉玉和蒋珊珊一场又一场地笔试面试。临近期末，两个人也终于找到了“归宿”。
“玉玉姐，你一个人去杭市会觉得孤独吗？”蒋珊珊问道。
“还好。你不是也一个人去？你男朋友不还在西泰市？”孟玉玉说道。
“那我们还是不一样的，我们这一届去深市的有好几个同学，而且我们还有学长学姐在深市上班。你这去杭市就一个人。”
“没事，主要我觉得这个公司挺好的。是个集团公司，以后还有出国机会。”孟玉玉说道。
想想找工作的时候，跑了一场又一场招聘会，最后选了这一家公司，这个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虽然西泰市也有招聘德语专业的，但是应届生给的工资很低。她只好选择了这个距家跨越了几个省的杭市。事实上，这家公司给的工资也不高，每个月四千块钱的工资，每天有一顿饭的餐补，住宿自己解决。招聘会上是一个个公司和应聘者之间的双向选择。孟玉玉拿到了几个公司的offer，但是综合来讲，这一家是自己所见，给的条件最好的一个。
签完合同之后，孟玉玉终于松了一口气。翻开扣扣发现自己和罗伟这一段时间联系也少的可怜。她打了电话过去。电话嘟嘟嘟地想着却无人接听。
第一百六十一章 离开
罗伟去了l国的消息也算是这一帮走出农村的大学生里的一件大事。最开始孟玉玉和罗伟没有告诉同学们，后来罗伟已经出国了大家才知道，以李鑫为首的这帮朋友也是责备了好一阵孟玉玉罗伟。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一个人出国了？”大家说道，“至少应该一块吃个饭的。”
“那等他回来了让他请你们吃饭啊。”孟玉玉笑着说道。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家问孟玉玉，孟玉玉也在问自己。有一次打电话罗伟说，他每年可以回来一次，有二十多天的假期。可是最近总是联系不上他，他偶尔会回个扣扣消息说是他们的项目在山里信号不好。
“信号不好为什么上次打电话就能打通呢。”孟玉玉追问。
“……”
一阵沉默。她能理解他，他就是一个沉默的人。很多时候，很多问题，他是这样给她解释的，她也是这样给自己解释的。
直到时间越过了寒假，严冬。春天了，罗伟编辑了长长的一个消息。初看是感动，回顾了很多美好的时光，往后越看孟玉玉越觉得不对劲。
“罗伟，我怎么看不懂，你是什么意思？你说我们以后还会是很好的朋友。”孟玉玉问道。
“我不想伤害你，但是为了对你对我负责，我们分手吧。”罗伟说道。
“为什么？”孟玉玉极力保持镇定。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这么多年了，你现在才觉得不合适？”
“是，我现在觉得不合适。”
她打电话过去，他没有接。
“我需要时间好好捋一捋。”
“多久？”
“一个礼拜。”
“好。”
心如刀绞。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躺在宿舍的床上小声哭。所幸室友们都出去了。她从来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你和别人在谈？”一个礼拜后，孟玉玉问道。
“没有！”罗伟说道。
“那是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你应该可以理解，我们不是好好的。我们都多久没有联系一次了？我也思考了很久。”罗伟说道。
“所以说这么久我打电话你没有接，是你一直在思考？”
“随你怎么说。”
“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的同学，那么多共同的朋友。我们还会再见的，他们也会问的。”
“你在用朋友威胁我？我觉得自从我们交往以来我对得起你。随你怎么说，你想给他们怎么说你怎么说。”
“你真的让我很莫名其妙。”
“我希望你能自己提出来，但是你没有提，你没有觉得我对你已经很冷淡了吗？”
“罗伟！才多久，你就变了这么多？”
“我没有觉得我变了呀？如果你非要说变了，那就算我变了吧。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变啊。谁能一直活在过去呢。”
“罗伟，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我在认真地工作，赚钱。”
“你怎么这样？”
“我就这样！”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么陌生。”
“我们还会是好朋友的。以后你有什么事我要是能帮到肯定会帮你的。”
“谢谢，我不需要。我同意分手。祝你幸福。”
“也祝你幸福！”
孟玉玉还想说，还想像以前，以前的以前那样，一直说。可是他决定要走了，留也留不住。
……
二零一四年的三月底，孟玉玉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是小侄子满月让她务必回家。毕竟这是另一辈，这个做大姑的必须得有诚意。
自从二月底孟磊磊的孩子出生，许桂香每天看着孙子眉开眼笑地。这活了大半辈子，自己总算可以出口气了，女儿考上大学马上毕业，就不花钱了。儿子又早早娶媳妇，还这么快给自己生了个大胖孙子，她觉得自己对生活已经很满意了。
孟玉玉回到家，尽力不让家人看出来自己最近心情不好。好在只有周六周天两天的时间。给小侄子过完满月礼，匆匆回到学校。她需要时间，更需要安静。她只想一个人静静，消化掉这一切。她觉得自己能消化掉，她哭着对自己说，一定可以的。不然，还能怎么办？人终究是孤独的。
“嗡嗡嗡……”电话响了，她以为是罗伟，以为他想通了，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她几乎激动地拿起手机原来是莫丽丽。
“你干嘛呢？”莫丽丽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我在睡觉。”孟玉玉说道。
“这么好的天气。你睡什么觉，没事干的话来我家陪我逛逛啊。我这都五个月了，也没有见你来看过我。你这朋友怎么当的？”莫丽丽说道。
“我……”孟玉玉本来想说自己现在过去，她想告诉莫丽丽这件事情。可是想想她正怀孕，她不知道莫丽丽听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她不想让丽丽在这时候为自己担心。“我过几天过去，这几天有事情，太累了我才睡觉的。”
她翻了翻手机，除了莫丽丽，她觉得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她想到了秦敏莉，这个高中的好朋友，但是她已经和敏莉失恋好几年了。以前，遇到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和罗伟说，现在这件大事竟是罗伟丢给自己的。她找不到方向。滑动着通讯录，她看到了程成两个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见
孟玉玉想拨通这个号码，但是她不敢，她不知道拨通后要说什么了，或者怎么说。她只是觉得这一刻自己被世界抛弃了。没有人可以倾诉，朝夕相处的室友，在她看来都是些小妹妹，她不想把自己的事情给她们说。
思前想后，她拿着电话战战兢兢，最后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下意识，电话通了。
“喂？”电话那边传来了他的声音。
“哦，你好。”孟玉玉说道。
“你最近还好吗？”程成问道。
“还好，你呢？”
“我也还好。”
“你把工作签了吗？”
“嗯，我签了杭市。七月份一毕业就去。”
“这么巧？我也签了杭市。”
“是吗？”
“看来我们还是挺有缘的。”
“你变了。”孟玉玉没有想到，这是自从小学毕业以来和程成说话最顺畅的一次。主要是他好像性格更开朗了。
“哪里变了？”
“不知道，说话变了吧。”
“我还是我啊，我能变到哪里去？”
“好吧，听说你快要结婚了对吗？”
“你听谁说的？又是沈小妮吧？我上次刚给她说了，她就赶紧给你说了。两家正在说，还没有决定好。她硬要问我我才给她说的。”
“好吧，那你决定好了别忘了给我说一声。”孟玉玉说道。
“那是当然，怎么能够忘记！”
她想告诉他其实她很难过现在，但是无论如何，现在好像给他说这个并不太合适。挂完电话，她躺在床上还是沉沉地睡去。
“这里气候太热了，本来想让你来逛一圈的，但是你一直没有时间，我估计你来了也适应不了。这边工资高，我挣几年钱回去，我们创业。”
“可是我想你现在回来，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怕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我怕……”
“人总要往前走的，怕什么呀？又没让你受什么苦，就好像你受了很大委屈一样。”
“你真觉得我不委屈吗？”
“你委屈，你委屈。我这不是为了我们以后吗？”
……
“我回来啦！”江琼一声吼，惊醒了正在做梦的孟玉玉。她慢慢起身，她以为刚才自己正在和罗伟打电话，原来是做了一场梦。只是一场梦！
“江琼，你回来啦？”她慢慢地说。
“对不起啊，玉玉姐，我吵醒你了。”
“没事，我也该睡醒了。”孟玉玉说道。
“玉玉姐，你知道吗？我考研复试通过啦！”江琼兴高采烈地说。
“恭喜啊，石头终于落地了。”
“为了考试我都担心了一年了，真是不易啊。以后我就要走历史路线了，不再走德语路线了，感觉我和德语八字不合。大学四年我读的很不愉快。”江琼说道。
“能找到自己的兴趣是最好的。为你感到开心。”
“我是真的好开心啊。也不知道蒋珊珊去哪里了，要是她在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去吃好吃的，我请客。”
“现在才下午四点多，吃哪门子饭？”
“你是不知道，为了这事，我最近都茶不思，饭不想。我都瘦了好几斤了，你看我的脸都变成瓜子儿脸了。”
“你可真行，我没看出来。”
“你变坏了，玉玉姐。”
两人正说着，蒋珊珊回来了。
“我听见你们说什么瓜子儿脸呢？”蒋珊珊说道。
“我说是我的脸都瘦瓜子儿脸脸了，你看是不是？”
“你还瓜子儿脸呢，西瓜脸还差不多。”蒋珊珊说道。
“你真讨厌！人家本来想请你们吃饭呢，你这么一说，我就和玉玉姐我们两个吃好吃的了，不带你。”
“好好的，请吃什么饭？”
“当然是有喜事，我考研顺利过关啦！”
“哇，真是好消息，但是我没空陪你吃饭了，我要收拾收拾出发啦，我签约的那家公司让我去实习，就在今天。我今天晚上八点的机票，从咱学校到机场坐车得四十多分钟。我得收拾收拾出发啦。”
“啊，你就这么通知我们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江琼说道。
……
蒋珊珊边收拾东西边和江琼聊天。俩人你一言我一语。本来冷清的宿舍倒也热闹了起来。孟玉玉看室友，想到一个词：生气勃勃。离开罗伟的，日子还要过，白天还是白天，晚上还是晚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毕业照，离校手续，每一件事情都在提醒着同学们，大学的日子已经接近尾声。
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孟玉玉走出学校大门，提着沉重的大箱子，她还想象着罗伟会不会来帮忙。她张望着，终究，电话没有响，他也没有出现。他是不会来了！
回头望望，“西泰市外国语大学”几个大字依然在那里，但是这几个字似乎跟自己来的来时不一样了，好像变小了，又好像变旧了。后来她才意识到，那一刻，不是字变小了，变旧了，只是变得熟悉了。以前，向往已久的大学，此时此刻，变成了母校。
再见，母校！再见，过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关系
和公司约好到岗的时间还有几天，孟玉玉提着行李想先回家看看。七月份已经很热了，西泰市这座大城市更甚。在离校之前，已经和室友们在宿舍楼下摆摊，把不用的旧衣服旧书之类的都卖了。这样的毕业季大清仓，不仅招来了学弟学妹们，同样招来了学校附近成农村的奶奶阿姨们这样的买主。当然，遇到强悍的讨价还价的对手，这帮可怜的“卖家”只能以非常低廉的价格出售自己的衣服和书籍，比如，一条牛仔裤有只卖到一两块的地步。但是大家一半是凑热闹，一半是觉得这些东西已经“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能卖点钱是一点儿吧。最终孟玉玉只是卖掉了几件衣服，自己的书，不管是什么书，是万万舍不得以这样的价格出售的。结果就是，现在满满一箱子书，压的本来就不太优质的行李箱一直吱吱作响。
“行李箱啊，你可别到这个点给我罢工了，你都休息了整整一学期了，现在该你出力了。”孟玉玉心里默念。想想刚才江琼父母盛装隆重亮相，两个人借走了江琼。孟玉玉心里一片凄然。江琼说妈妈是个特别有仪式感的人，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他们一家三口回家后要好好庆祝一下，然后去旅游。
醒一醒吧，面对现实！孟玉玉提醒自己。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能和别人比较。不光是自己，许桂香也说过：“你的爸爸和别人的爸爸不一样。”大舅爷说过：“你爸放羊供你读书，你毕业以后每个月给家里一半你的工资。”甚至，许明成，这个孟玉玉一直仰望的尖子生表哥有一次说过：“你在那样的家里长大，已经很不错了。你爸就那样，我姑姑一个女人的处事方式毕竟和男人不一样。”孟玉玉不知道原来客客气气的舅舅家竟是带着这样的眼镜看着自己，她以为，从小到大，去舅舅家只有四个字：肆无忌惮。没想到，这背后几个舅舅舅妈和表兄弟姐妹的也在暗中观察这自己的一言一行。明成表哥的说法必定不是他一人的想法，因为有一次偶然许明艳表姐也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所以，对于这样的家庭，孟玉玉是不能抱任何希望，不能抱任何失望。所有能做的只有两个字：感恩。也许只有到以后，她才会明白，她现在是有怨言的。可是，此时，她只知道自己很努力地在隐忍，很费劲地在前行。
孟玉玉拖着行李箱，辗转到了车站。车站也没有罗佩佩，张明，陈聪。似乎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这些年，她对罗伟的依赖太多了，就好像，身边出现的朋友的也都是罗伟的一样。他们分手以后，以前觉得自己有一大堆朋友，现在只有自己了。
买好车票的她正坐在候车厅独自发呆，突然听见电话响了。
现实的是网络电话的号码，孟玉玉明白了是他，罗伟。她不知道该不该接，但是她是想接的。
“你放假了吧？”电话那边的罗伟说道。
“嗯。”孟玉玉回答。
“你还好吗？”罗伟说道。
“还好。”
“终于解放了，以后可以不用苦苦学习了。”罗伟继续说道。
“你想说什么？”孟玉玉对罗伟这次发达的语言发育表示很吃惊，毕竟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话多，这次他的话怎么多了起来。
“就想给你打个电话不行吗？”
“难道你不是早都不想给我打电话了吗？”
“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是我们还是曾经的同学，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啊。”
“这样的朋友有什么好做的？如果这就叫朋友，那我交一个朋友搭上半条命，我岂不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你别那么极端好不好？”
“我极端？我被分手了好不好？”
“本来想心平气和地和你说件事情，看来不说还是挺好的。”
“什么事，你说吧。”
“我不说了。”
“说！”
“我和孙玲在一起了，但是你放心，我们是这两天才在一起的，我现在给别人都没有说，我先告诉你。我觉得这样能好一点。你不要想偏了。我们是不合适才分开的，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晴天霹雳！不，雪上加霜。也不对，没那么严重！此时孟玉玉的心里是一团乱麻，理还乱。
“你在听吗？”
“祝你们幸福，你想公开就公开吧。”孟玉玉冷冷地说道。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竟是如此冷静。也许，才开始的激动地说骂还代表着心存幻想。这一刻，她彻底地心凉了，失望了，如此，何不体面离开？毕竟，这么多年，这个人给过自己太多温暖与美好。毕竟，他想得到自己想要幸福没有错的。毕竟，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孟玉玉，能做什么？
“你还好吗？”
“我还好。”
“对不起。”
“没关系。”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忙碌的妈妈
“姐，你回来啦！”孟玉玉刚一进门，弟弟便出来打招呼。
“对啊，你姐回来了，结了婚的人到底不一样，都有礼貌了。我侄儿呢？”孟玉玉笑着说道。
“连你也是，现在全家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我儿子身上。”孟磊磊说道。
“怎么了？以前家里最小的是你，现在是我侄儿了，难道你要和他争宠不成？”孟玉玉打趣道。
“说实话，还真有点儿想。”孟磊磊更调皮了。
孟磊磊从孩子出生这短时间就没有出去工作过。平时除了喂孩子母乳，哄孩子的事情基本都是许桂香这个奶奶的工作。不到半年的时间，许桂香更瘦了。
“妈，你平时自己吃好点啊，你看你都瘦成啥样儿了？”孟玉玉心疼地对妈妈说。
“我吃的好着呢。你也看见了。那俩个还是孩子。”许桂香边给儿媳妇熬鸡汤边说。
“我以后要是没有准备好就不生孩子。”孟玉玉看着忙碌地妈妈说道。
“看把你愁的，这话都说出来了，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哪里有啥准备好不好的？我这当婆的就应该付出。”许桂香说道。
“你这一天做事就差劲的很，辣椒地里的草都没有除干净。你一天在家里能干个啥？”母女俩正在厨房里说着话，孟和平迈着特色的沙沙沙的脚步声，怒喊着走了进来。
“小声点，娃刚睡着。”许桂香赶紧跑出来叮咛道。
“我不知道你，一天光知道偷懒。你看你干过的活儿。草长得比辣子苗还高！”纵然孟和平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很大。
西边卧室的小宝宝“哇哇哇”被吵醒大哭起来。
“唉！”陈娇长长叹了口气，随即又哄道：“宝宝不哭，宝宝不哭。”
“你声小一点儿，把娃都吵醒了。”孟磊磊走出来指着孟和平警告道。
“爸，我下午去弄草，你别说话了。”孟玉玉对孟和平说道。
“你妈一天就知道偷懒，娃有娇娇和磊磊看呢，她一天就在家里歇凉，嫌去地里干活太累了。”孟和平仍旧嘟囔。
和爸爸相处，这些年自己当然也修炼了几分策略，这个时候就走为上策。没有谈话的对象他就谈不起来话。当然这只是没有对话的人，但是他在没有说话的对象的时候也可以发挥的，比如站到院子中间吼，但是自从孟磊磊结婚后，他收敛了一些。
天气热，孩子又哭闹不止，这个家又多了几分烦躁。许桂香在房间走来走去，好不容易孩子安静了下来。
“娇娇，我刚熬的鸡汤好了，我给你舀一碗吧。”许桂香对儿媳妇说。
“妈，我现在不想吃。”结婚一年多以来，陈娇对这个家已经有了些许不满。
“娇娇，我给娃买了身衣服，你看看好看不？刚回来就和咱妈去厨房做饭了都没有来得及给你看。”孟玉玉也加入了哄陈娇的队伍。
“这颜色还挺好看的。”陈娇拿起孟玉玉给小孩买的连体衣说道。
“那是，你姐眼光好，不过主要还是你们会生，你看我侄子皮肤白，眼睛大。越看越可爱。”孟玉玉，一面奉承弟媳，一面也是真情流露，看着可爱的侄子，自己母爱已经泛滥。
“那是，主要是我基因好。”孟磊磊说道。
“我觉得眼睛随了娇娇，圆圆的大大的。你闲着没事去给娇娇舀一碗鸡汤让喝了。你不要喝！”许桂香对孟磊磊说道。
陈娇终于表情不再别扭，孟玉玉和许桂香的才放下心来。孟玉玉可以想象这样的日子在这个家应该是家常便饭。她心疼陈娇，但更心疼自己的老母亲。许桂香才四十六岁，比孟仁凤还要小还几岁，但是看上去比孟仁凤老了好几岁。可怜的妈妈成了这一家的调节器。
晌午饭吃过之后，孟玉玉对妈妈说：“妈，咱家今年的辣椒在哪里栽的，我去锄草吧。省的我爸又喊。”
“别听你爸说了，今年就栽了二分地的辣子。你爸最近没有去打工，在家里闲的到处乱转，没事找事呢。我这一天要管娃还要给娇娇和磊磊做饭。昨天抽空去地里把长得高的草拔了。你爸就爱到人干过的活里找毛病。让他自己去干活，他就不去干活。”许桂香说道。
“那我下午去锄了算了，省得再说。”孟玉玉说道。
“我下午和你一块去吧。”许桂香说道。
“算了吧。你还是照顾好你孙子，你儿子，你媳妇。不要让我帮着哄完小的哄大的就行。”孟玉玉说道。
“看把你委屈的。你看你爸一天在家里喊呢。也确实近一年我要照顾娇娇，磊磊也没有出去上班。家里除了地里的收成，零花就靠你爸打零工了。”许桂香顿了顿，随后又低声说：“磊磊心里一点都不装事，把人都急死了。能一天到晚待到家里。”
“你没看出来吗？他是怕他媳妇受委屈。”孟玉玉说道。
“也是啊，这个家吵吵闹闹这么多年，现在娇娇也跟着受苦。”许桂香无奈的说。
孟玉玉知道，妈妈想说家里还缺一套能隔离这种氛围的房子，但是她没有说出口。这个家在孟磊磊结完婚之后已经有了外债，到现在还没有还清。要新盖一院子房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