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盈盈，去拿把刀
看着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远去的贾老师，孟玉玉不由得一阵心酸。曾经，她恨过他，为人师表，一句话打碎了学生仅有的那点儿自尊心。直至今日，她明白这件事并不怪他，他只是说了一句实话而已，今天却多了份儿心疼。命运终究和贾老师开了个大玩笑，这后半生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
孟玉玉目送父子两个走远，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她赶紧过马路去小卖部。提着灌好的五斤醋五斤酱，她觉得有点儿吃力，回家的路并不像来的时候那么近，那么惬意了，只好走走停停。
许桂香在陈云盈天南地北的高谈阔论下烦恼已经烟消云散。他们算是最佳拍档，一个喜欢说，一个喜欢听不会说。眼看着一个多小时快过去了，她想着快回家吧，把院子里晒的油菜籽用耙耙翻一番再晒晒，可这陈云盈就是说个不停，她不好直接起身说回家。就这样无心的听着盈盈在絮絮叨叨讲个不停。
“翻身——”许老头儿感觉不适，需要翻身，便大叫道。
“盈盈，你去帮你爷翻身吧。”许桂香说道。
“没事，我婆婆和争亮会去的。”陈云盈没有看出来许桂香想走的意思。
“翻身——”许老头儿又喊了。
“你赶紧去吧，我回去了，我刚吃来你哥吃饭呢，我回去得洗碗了。”许桂香说道。
“嗯，那好。你有空了就来逛啊。”陈云盈说道，“这争亮跑到哪里去了？”许争亮早上被人叫去旋地没有和陈云盈打招呼。
陈云盈嘟囔着走进了许老头儿的卧室，许老头儿被病痛折磨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这会儿体重已经不足七十斤，枯瘦如柴。
“盈盈，你妈呢？”许老头儿倒是还能认得出家人。
“我不知道，刚出去了吧。”陈云盈凑近许老头的耳朵大声说道。许老头已经几乎听不见人说话的声音了。
“爷……难受……得很！”许老头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就给你在翻身呀。”陈云盈说道。
“我喉咙……难受，胃……里难……受，腿……脊背……难受。”许老头说道。
“我知道，不是找医生给你看着呢！”陈云盈不是一个耐心的人，这会儿却愿意和许老头儿在这啰嗦，一方面是平时她基本不管许老头儿，许梅花对养父尽心尽责，把老头儿房间打扫地一尘不染，床单被褥拆洗地干干净净，许争亮只要在家就会代替妈妈照顾，根本也轮不到陈云盈做这件事情；另一方面，结婚都已经十几年了，陈云盈相信自己的眼光，对自己的丈夫打心眼儿里喜欢，爱他，也会照顾好自己的家人。她觉得自己嫁得很好，丈夫和婆婆几乎包揽了这个家里里外外需要操心得事，赚钱有自己得男人，做家务婆婆不让自己插手，也不会在外面说自己哪儿不对。她除了每天监督孩子写作业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操心。这会儿是爷爷生病以来自己第一次照顾他。
“盈盈，你……去厨房……”许老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爷，你饿啦？我去给你盛些粥。我妈早上专门准备的。”陈云盈说道。
“你……去厨……房拿刀来！”许老头说完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要刀干啥？”陈云盈有点儿意外。
“你……把刀……拿来，把……我……杀了，我……我……难受！”许老头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爷！”陈云盈没见过人这样说话，吓得花容失色，“你胡说啥呢？争亮！妈！”她赶紧跑出来喊着去找许争亮和许梅花。
一大早上，许争亮被村里人叫去开着旋耕机旋地了。许梅花看着老父亲安生的躺在床上，想着刚才吃过饭爷没有啥要紧的事就走出来在柴岗家门口的闲话中心唠唠嗑，散散心。虽说自己对养父怀着感恩的心思，但是这病了好久了，天天围在老父亲的病床前也是让人很憋闷。许梅花自问：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自己做得已经很好了。加上最近郝太太家因为照顾婆婆闹得满村风云得事，许梅花更是多了份儿自信，这会儿正在闲话中心享受着队里人对她得夸奖。她事一个寡言内向的人，平时不会好大喜功，但是听到别人夸奖自己还是心里喜滋滋，正在陶醉中突然听到儿媳妇紧张的叫声。
“咋了，盈盈？”许梅花问道。
“我爷……我爷……”陈云盈心情紧张加上跑得有点儿快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顿时都说不出来。
许梅花听到“我爷”两个字顿时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会是我老爹要走了吧，我这才出来多大功夫？随后撒腿就往回跑。
“妈！”陈云盈跟在身后，想把话说清，但是许梅花已经跑了好远。闲话中心正在聊天的几个人也跟着跑在后面，大伙儿想：要是有什么事还不是得找帮忙的。抱着帮忙加看热闹的心情大家都往许老头儿家跑。
许梅花跑进许老头儿的卧室，看见许老头仍然躺在床上，像自己出门时候一样便松了口气，回过头看见卧室已经涌进了七八个人。
“盈盈，你刚说咋了？我以为你爷有啥事呢！”许梅花这才冷静下来问儿媳妇。
“我刚给我爷翻了身，我爷说他哪儿都疼，让我到厨房去取咱的菜刀把他杀了去。”陈云盈说道。
“你这娃，我们都以为有啥大事呢，把人吓得。”老刘说道，老刘就是刘林林的爷爷，“你爷这是难受得很。”
“哦，我不知道，你说我爷让我把他杀了，我咋敢吗？”陈云盈说道。
“你爷糊涂了，没事没事。”许梅花安慰着儿媳妇。
“梅花……大难受……”许老头儿看着女儿回来了委屈巴巴地说道。
“大，我知道，我找医生给你看，你可不要乱想啊。”许梅花说道。
“没用，没用！”许老头想要伸出胳膊比划一下奈何试了好几次都抬不起胳膊。
“许叔，现在医学发达，能看。你可不敢乱想。”刘老头说道。
“就是就是！”其他人都附和道。
许老头老眼已经昏花，双儿已经几近失聪，本没有注意到这么多人来看自己，这会儿人声嘈杂响亮，倒是听见了几分。
“不行了，不行了，我这……年龄了，阎王爷……都……都叫我呢。”许老头儿说道。
众人见没啥大事都纷纷走出了许老头儿家。一中午的功夫“许老头儿让孙子媳妇杀他”，“许老头儿自杀”，“许梅花杀许老头儿”，“许争亮打媳妇”……各种版本的谣言都传出来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为了谁
许梅花看着老父亲，心里想着媳妇下午去闲话中心听人说的闲言碎语直摇头。自己认认真真照顾老人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照顾养父这件事情上来说也算得上一丝不苟。为啥就被传成这样了？随后只能用“嘴是别人的，爱咋说咋说去，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来安慰自己。她看了看自己不长脑袋的媳妇，第一次严厉地说：“以后咱家有啥事不要出去说了，你看外面的人谣言的传成啥了，说不定明天你爸都打电话问你了。”
“唉，有个啥嘛，咱事咋样就是咋样。”陈云盈倒是心大。
“人难活，你还年轻，没经过事，不懂！这要是坏名声传出去，以后在村里都抬不起头！”许梅花说道。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咋抬不起头？身正不怕影子斜。”陈云盈说道。
“我们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别人不知道啊，今天来了那几个人，也不知道说出去的啥话，人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了。谁杀谁？这话都能传出来。”许梅花说道。
“不要在意了，我一会儿再去柴岗家门口说说。”陈云盈说道。
“你见了几个爱说话的就给说说就行了，像郝太太，你刘姨……”许梅花倒是能抓住重点。
陈云盈嘴上说是不在乎，但是心里可不是那样，只是看到婆婆比自己更在乎这件事，又是自己去闲话中心慌慌张张惹得嘴上得祸，怕许争亮回来说她，这好不容易和丈夫培养的感情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给弄坏了。这午饭刚吃完就去郝太太家串门。郝太太家的饭还没做好，她就坐在人家灶台前边添碳边说今天自己家今天发生的事情。直到郝太太恍然大悟，这才放了心，郝太太还给她讲了村里人咋说自己的事情，两个深陷舆论漩涡的人越说越投机。倒是让郝太太把面给煮过头儿了。
经过一下午的闲聊加解释，陈云盈终于满意地走出了郝太太家。她看太阳还没有落山，又去了刘姨家，和刘姨重新说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情的前因后果。走出刘姨家的时候她终于心里踏实了。随后又想了想：这是自己家的家事，管别人屁事！但是今天要是不解释，这村里人的吐沫星非要把人淹死，主要还是因为爷是自己婆婆的养父。村里人都盯着呢！
……
这边孟玉玉灌好醋和酱一路走走停停，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老太太坐在门口的椿树下和邻居们聊着天，她走过去和邻居们打了声招呼就进了大门。许桂香在家是不是搅动着宝贝油菜籽，孟和平已经睡觉了。看到家里是安宁的，就放心了。
“多长点儿路，你灌个醋酱，用了这么久。”许桂香说道。
孟玉玉本想给许桂香说道自己遇到贾老师的事情多看了一会儿，但是没有说出口，这件事情当年对许桂香也是一个打击，她不止一次的怀疑过嫁给孟和平是一场阴谋，不知道孟和平的舅舅给了表叔多少好处，才让自己坠入这无底深渊。当初孟玉玉因为贾老师的话不去上学又给自己的心口捅了一刀，自己当初是眼瞎了吗？
“我走的慢，走一走歇一歇，拿着醋和酱太重了。”孟玉玉说道。
“我就把你惯了个馋嘴懒身子。这点儿东西都拿不动！”许桂香说道。
“好吧，就算是吧。”孟玉玉嘴上答应着，心想着不知妈妈哪里来得自信，把自己惯成了馋嘴懒身子。自己懒在哪里？馋在哪里？
“咋？不服气？你看家里有啥好的都给你了，给你买好的衣服，吃好的。供你上学。这家子人都舍不得花钱，钱都给你和磊磊花了。”许桂香说道。
孟玉玉当然知道这些，奶奶也说过，人就是都为娃活着。许桂香说，要不是为了自己和弟弟早都不和孟和平过了。这些话说得自己好沉重。好像自己从一生下来都欠着全世界。欠着父母的，让父母辛养育自己，让奶奶也辛苦劳动帮助父母养育自己。但是归根究底就是挣得钱都给孩子花了，有时候挣得钱还不够给孩子花。
这不应该是人活着得全部意义。你应该有自己的世界和人生。孟玉玉想给妈妈说，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给妈妈说她也不一定认同。很多次，她想过，抛开孝顺与不孝顺的话题来说，如果父母不生自己和弟弟，他们会为什么活着？但是这样想又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如果不是自己和弟弟，那也会是别的人，总是父母的孩子。他们还是会给他们的孩子说：我们是为你们活着的。他们已经形成的思想观念就是这样。
今年自己已经二十二了，好几个以前的同学都已为人父母。孟玉玉不知道他们怎么想，但是如果这是一个考试题让自己解答的话，她觉得自己不会和父母一样的答案。记得有一次外交老师上课时说：我现在五十二岁，我已经来中国二十多年，我的太太是个中国人。我们至今没有孩子，这个世界太复杂，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外教是一个幽默风趣的德国人，胖胖的身材，孟玉玉咋看都不觉得他对这个世界抱有这么悲观的看法。但是他和太太选择了丁克。暂且不论他们是不是真的爱孩子，追求生活质量。至少他们是在认真得活着，思考着。
孟玉玉想，自己以后应该不会选择丁克。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传统的人，她喜欢一家人热热闹闹。但是孩子会不会是她活着的全部意义，这个需要好好想想。她不会像自己的母亲一样给孩子输送这种思想：我活着就是为了你。我们可以有亲情做纽带来互相关爱，但是，我们也需要各自精神独立。我希望你过得好，我会尽我所能给予你，但是我也有我的生活，我的兴趣，我生活的其他意义。
“我赶紧做饭去，今天早早一吃还要收拾油菜籽。”许桂香说道。
“嗯，我帮你吧。”孟玉玉倒了杯水边喝边说。
第一百三十七章 贺宁理发馆
随着早上闹钟响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她迅速起床收拾好吃了早饭。今年在村里的补课生涯又要开始了。昨天和妈妈收拾完油菜籽之后她捋了捋要给孩子们要补的课程。今年除了给沈小妮分出去的孩子们，自己一天还要给五个孩子补课。刘林林，崔婷婷，许泽浩，柴云燕和文超。好在除了文超和刘林林既要看暑假作业又讲课本需要两个小时，其他几个都只给讲暑假作业各一个小时就够了。
即便是这样，每天也是累的够呛，光和孩子们待在一起都需要七个小时，更不要说自己私下借了他们的课本还需要备备课。但是家人觉得每天三十五块钱的收入让家里人也是很开心，觉得不用晒太阳动动嘴皮子就能挣这些钱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满意了。孟玉玉没有告诉家人自己前几天在西泰市给孩子补课的时候人家一小时给自己多少钱。要是他们知道这样肯定会心里不好受，后悔把孩子叫回来。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能用钱来衡量。
沈小妮给刘奶奶的两个外孙还有村里郝太太他们同姓家族的两个孩子补课。沈小妮时不时也会来家里串门，俩姐妹互相交流心得体验。村里消息闭塞，但是也有在外面上班的，两姐妹对孩子们的好，补课收费又低。从去年到今年已经广受大家的好评。
渐渐地，村里人对自己家人越来越客气。许桂香和孟玉玉都慢慢觉得自己家和别人家没有什么区别。许桂香再看看孟和平，好像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直到有一天，许桂香看孟玉玉没有给孩子补课就问道：“你今天放假？”
“对啊，连着补课太累了，休息一天。”孟玉玉说道。
“我们去镇上吧。你看我白头发太多了难看的，我要去染一染。”许桂香说道。
“行，我陪你去。”孟玉玉看着妈妈两鬓的白头发慢慢多了起来，她已经染过很多次，每次都是染过之后过不了多久新的头发会长出来，又是白头发。
母女俩各来到了镇上，孟玉玉说听同学说有一家理发馆特别红火，但是许桂香执意要去一家叫“贺宁理发馆”的店。
“这是咱村里贺宁开的，自己村里要是不去捧场子，人家会生气的。”徐贵想说到。贺宁家在七对，和沈小妮家以前的老房子离得不远。贺宁上学的时候比沈小妮和孟玉玉高一级，初中毕业后就不再上学，在外面理发馆上了几年班谈了个对象要结婚。家里觉得贺宁的姐姐已经嫁人，要让贺宁招上门女婿。才开始南方家里不愿意，后来几经周旋，终于如贺宁家所愿，男方进了贺家的门。两人结婚之后今年三月份在木山镇街道开了个理发馆。
“那行，咱们去贺宁理发馆吧。”母女俩走进了贺宁理发馆，里面只有一个客人正在理头法。
“贺叔，你也来理头法？”许桂香上前打招呼。许桂香倒是眼尖，老头儿背对着母女两个，但是许桂香从前面的大镜子里面看到了是贺宁的爷爷。
“姨，你来理发还是玉玉理发？”正在给爷爷理发的贺宁停下来笑着问道。
“我染个头法。”许桂香说道。
“好。你先等一会儿，我女婿刚出去买东西去了，我给我爷理完就给你理。”孟玉玉说道。
“嗯。”许桂香说着坐了下来，孟玉玉和贺宁相互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哦，我才想起来，你就是和平媳妇？你大就是孟义山对不对？”贺宁爷爷反应了打扮天突然说道。
“就是的，叔。”许桂香说道。
“这就是你女子？考上大学那个？”贺老头儿说道。
“对，叔，我就一个女子，一个儿子。就是考上大学那个。”许桂香自豪地说道。
“你都没见过你大，好好一个人活成了那个样子。再加上孟和平也是脑子不灵光的。你娃能考上大学大家都没有料到。”贺老头大声说道。
“……”大家一片沉默。
贺老头儿已经尽力在说的委婉一点儿了，他没说出来孟和平脑子不够用几个字已经算是看在大学生面子上了。成天老一辈的他们在一起聊天谝闲传的时候都不知道多少次说过孟义山孟和平的事情了。孟和平当时在学校成绩不好，和村里娃在一块耍的时候也是被欺负的对象，大家不行，说话不行，反应又慢。加上父亲早早去世，妈妈又是个村里有名的泼妇，开始的时候大家和他在一起玩也都是欺负他，后来他总是给他妈说别人打他骂他，她妈就找学校找老师找别人的家长吵架。时间久了便没有人和他玩了。这一家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三个女子嫁的好。村里人还看着笑话孟和平能不能娶到媳妇，出乎意料的是居然娶到了媳妇。人家说这女子不是也有问题就是进了门过不了几天就走了。
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徐贵香依然在孟家，孟和平的女子还考上了大学！年轻人很多都不知道过去的事情，但是上了年龄的人对这一家子也是越来越好奇。贺老头至今也没有想明白，就是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儿子又聪明，就是没有个孙子，没有孙子吧就罢了，两个孙女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孟义山的孙女。你说这世上的事谁能说得清？
“爷，孟玉玉人家从小就学习好，我比她只高一级，在一个学校呢，她每年都得奖呢。”贺宁说道。
“小时候得奖的娃多了，咱村里孙敏程运一直都得奖呢，不是最后也没有考上大学，都打工去了？”贺老头儿说道。
许桂香和孟玉玉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母女俩个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就听着他们爷爷和孙女的对话。孟玉玉心里是不开心的，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去反驳贺老头儿，都是普普通通始实实在在的劳动人，说了一句大实话，又什么好反驳的？去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去进行口舌之争实在没有必要也没有意思。只是，自己努力做的和大家一样，事实上，在别人的心中自己始终还是不一样。当你想要不在乎一件事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去提醒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黄澄澄的梨
许桂香了解女儿的脾气有点儿倔，用力拉了拉女儿的短袖示意不要说话。她不知道女儿现在已经长大，不再是以前冲动的小孩子了。这时的孟玉玉心里很不舒服，但是并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为了几句闲话争个脸红脖子粗有什么意思，何况跟一个老头儿计较什么。既然来到了这个理发馆，她还是耐着性子等妈妈染完了头发。
出了理发馆，她看见街道的水果摊上摆着黄澄澄的梨。家里有苹果树桃树但是没有梨树。奶奶晚上睡觉的时候容易干咳，一声给她说要经常吃梨和冰糖。奶奶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梨了。
“妈，我们去买些梨吧。”孟玉玉说道。奶奶不喜欢女孩。从小到大孟玉玉自认为没有得到过奶奶的疼爱。加上从小到大许桂香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孟玉玉当面都说过想当年自己刚进孟家的门，老太太是如何对自己苛刻的。亲眼看见奶奶对自己的冷漠，加上亲耳听见奶奶对自己妈妈的不好。孟玉玉对自己的奶奶也是没有多少好感。一天到晚几乎也不说几句话。但是外出求学，回家的次数渐渐变少，每次回来孟玉玉都会发现老太太似乎老了一些，她常常坐在门口的石墩上愣神，一坐就是好久，俨然与石墩浑然一体。年轻的孙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儿子也不会去关心她有什么心事。
“你去买吧，你挣得钱想给你婆买东西了？”许桂香说道。
“对啊，你想吃啥我也给你买。”孟玉玉说道。
“我这就开始享福了！”许桂香笑着说道，“不过你想好，你买的再好都不如别人买的。”
孟玉玉明白妈妈说的话。在奶奶眼里自己的女儿才是最好的，媳妇连女儿的一半儿聪明能干都不如。这个媳妇干啥不像啥！同样在木山镇街道买的衣服，老太太总会说自己女儿买的颜色好，布料好。要是买同样的衣服总会说女儿出的钱比媳妇出的钱少，媳妇不会过日子。一起买的水果总会说女儿比媳妇买的成色好……反正不管做什么，女儿总是比媳妇好。许桂香倒是个好性子，鉴于两个大姑姐家条件好，也都看在自己老母亲和弟弟的份儿上挺照顾这一家子，婆婆每次说自己女儿好的时候许桂香并不会在明面儿上和她顶撞，倒是私底下会嘟囔几句。
“爱说啥说去吧，尽到自己的心就好。我婆这些年一直说我姑妈好，但是总是帮咱家干活的。”孟玉玉说道。
“你这门儿还清。”许桂香说道。
“那咱们去挑梨吧。”孟玉玉说完和妈妈去了理发馆对面的水果摊上。木山镇街道店面并不多，基本都是小卖部，小超市，服装店，理发馆还有移动联通等等，卖水果和蔬菜还有一些小副食的基本都在门面店外面的街道边上用板搭起一个小摊位在卖。
许桂香对婆婆这些年对自己的不肯定有埋怨，但是此时倒是精心地给婆婆在挑选着梨。哪一个略有瑕疵都会放回去再重新挑。
“你这样挑我咋卖呀？”这会儿水果摊位上生意不太好，老板心里又急好不容易有碰上个买家看着她挑三拣四的样子倒生起一股恼气。
“我马上挑好了，买了水果走亲戚去。”许桂香倒是冷静。
“差不多就行了，我这都是好梨。”水果店老板说。
“嗯，好了好了，你给我称吧。”许桂香提起挑好的梨递给老板。
一如既往，许桂香每次逛街好像看西湖景，好像啥啥都美好，左看看右瞧瞧，拿着一件玫红色既宽又大的短袖在身上比来比去。
“妈呀，不是我说你，这个真不适合你。你要买的话我帮你看一个。”孟玉玉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就看看，不买。就一个短袖都要四十多块钱。划不来。”许桂香说道。、
“我还挣了点钱，能给你买得起短袖。”孟玉玉说道。
“我有短袖穿呢。”许桂香说道。
“那你拿着短袖比啥呢？”孟玉玉问道。
“你不想逛了那咱就回家。”许桂香说道。
“……”孟玉玉无语。
这在一个频道吗？
俩个人回到家里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刚一进家门就是一场“批斗大会”。孟和平应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孟和平有自己的执着，从不生火做饭。他总是有自己的理由，不会生火，不会做饭。我笨，我学不会！
“三个人一个比一个能跑，能跑的很。都跑去，不要这个家了。把人能饿死！”孟和平嘟嘟囔囔。
上有嘟囔，下有对策。结婚二十几年来，许桂香练就了一副好耐心。不管孟和平咋嘟囔，她不想理的时候就不理，反正就是不理。气得孟和平跑到许桂香面前骂骂咧咧。许桂香绕道走。看着老父亲这个样子，孟玉玉气得牙痒痒，真是幼稚，幼稚！“老爹，你几岁了！”孟玉玉内心问道，但是没有说出口。老太太没有在家和他对骂，他找不到对手正无聊，孟玉玉要是一出口，这话会越说越多，只能装哑巴。家里现在三个人，一个能说的，两个哑巴，哑巴！
“咦？你婆今天干啥去了？我还想着她会做饭呢，没想到她也不在家，你爸着嘟嘟囔囔的。”许桂香说道。
“我也不知道啊，又是去哪里看热闹了吧。”刚回来经过闲话中心的时候那里没有人。现在去了哪里呢？
“别喊了，给你做扯面。你知道娃她婆去哪里了？”许桂香朝着厨房门口的孟和平说道。
“把人都能饿死，我咋知道娃她婆去了哪里？我一觉睡起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孟和平说道。
“没有饭了还有馍哩，你吃些馍不行吗？就等着做饭呢，人不回来还把你能饿死？”许桂香说了正在做扯面以后，孟和平刚才闹怒的情绪稍微平复了。这时她趁机说了句。
“我不想吃馍！”孟和平大声说。
“唉，真是惯得孩子！”孟玉玉突然想起了以前和老李爷一块放羊的时候老李的话。
“行，你出去找你妈吃饭，找回来了饭就好了。”许桂香实在不听见这嘟囔声给孟和平布置了一项任务。
孟和平转身朝大门口走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都去哪儿了
许桂香麻利地和面揉面扯面。她努力在孟和平回到家之前把饭做好，省的回来了再叨叨。孟玉玉也在努力地给灶台的火上添柴，毕竟逛了街的人内心是愧疚的。谁承想，母女俩把饭都做好，从锅里捞出来放凉了孟和平和老太太还没有回来。
“你出去看一下，咋一个找一个找的都不见人影了？不是都饿得很了吗？”许桂香对孟玉玉说道。
“好吧。”孟玉玉从灶台钱站起来，掸了掸刚才生火添柴时沾在身上得土和碎柴，接着朝门口走去。
孟玉玉去前排的五婆家看了看，五婆不在家，五爷说大概下午两点多五婆和玉玉奶奶都出去逛了。这大热天儿的，两个老太太也真是不嫌热去哪里了呢？孟玉玉边走边想，心里已经锁定了几个目标：一，刘奶奶家；二，许老头家；三，郝太太家；四，郝太太婆婆家。这四家出了刘奶奶是常年能说能谝，其他三家最近都是热闹集中区。
五婆家和许老头家九隔了一条巷子，刚去五婆家的时候许老头家静悄悄的孟玉玉已经排除了许老头家。接着区了刘奶奶家，刘林林今天倒是很乖，没有出去瞎晃悠，正和自己的表弟表妹玩游戏，刘爷爷说刘奶奶不在家。孟玉玉去了郝太太家门口，大门紧锁。那就是都不在家喽。只有最后一家了。
郝太太的公公和婆婆生了两个儿子，不知是老两口争气不和媳妇住还是两个媳妇都不要跟婆婆住。婆婆还没有瘫痪在床的时候总是说自己不想跟年轻人住，两个媳妇也给村里人说公公婆婆不想和自己住。就这样，两个儿子已经住在了平房里面。老两口还住在窑洞里面。孟玉玉读初三的时候，村里已经没有几家住窑洞的了，所以村上就开始挖窑洞，把窑洞填平用做耕地。这时，郝太太的公公婆婆，恒恒家还有村里几家还在窑洞里住着。村上就想办法了，让四家住在了已经闲置的老学校里，解决了一大问题。其他还有自己节别人的房子住的。
孟玉玉朝老学校走去，这就是她上初小，也就是一到四年级的时候的学校。比起平乙村五六队中间的的小学更破败。这些年在外面上学，和村里人交流的也少，自从这些人住进来孟玉玉就来过一次。当时学校总共有四个年纪，四个教室，四个老师办公室。每个老师办公室挨着一个教室方便管理。这下倒是方便了住进来的四家人。每一家都是一间老师办公室一间教室，教室当作卧室，办公室当作厨房。也有勤快的人用从苹果树上剪下的枝条给自己家围了个小院。恒恒家用玉米秆给自己家堆了一个小院。其他俩家都是老人家，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没有院子也是院子，空空荡荡倒显得很大。
孟玉玉径直朝郝太太的婆婆家走去，刚走近一些，就听见里吵吵嚷嚷。
“停停停，就按我说的来，我把这事拿了。以后谁再惹事，我姓郑的也不是好惹的！”只听一个年长男声，大概是费了力气，说完咳嗽了几声。
“唉，我活啥呢，都不如死了去！”孟玉玉听出来了，这是郝太太的婆婆的声音。
“死啥死，还要好好地活着。一个个都是翻了天了！”男人说道。
“舅，不是我不管，你看我妈这头法也是我梳的。”这是郝太太的声音。
“谁是啥样我知道。你妈现在就是这样子，这在你们郝家劳了这一辈子了。现在就是这么点事。你闹得沸沸扬扬的，知道羞耻不？你们都有娃呢，做个好样子。”男人说道。
“他舅，你就不要生气了，我也是外人，不好牵扯到你们家事里边去，娃们都知道错了。你也歇歇，让娃们也回去洗洗。”这是刘奶奶的声音。
“就是就是！”大家齐声说道。
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里面应该是在协调，孟玉玉没有听见奶奶的声音，但是她觉得奶奶应该在里面。她最怕这种是是非非的事情，到门口听见了这样的对话，她越发不想进去了，于是转身就往回走。
“我等了好一会儿了，以为你也走丢了，准备去找你们。”许桂香见孟玉玉回来了说道。
“我觉得我婆我爸去看热闹了。刚在郝太太她婆婆家门口听见里面说啥事。”孟玉玉说道。
“应该又是为了服侍她婆婆的事情，前几天听人说两个媳妇现在弄的很僵，都不管老人了。”许桂香说道。
“好吧，我还是先吃饭吧，别人家的事，我婆和我爸怎么那么上心，连饭都不吃了。”孟玉玉说道。
“咱们先吃吧。”许桂香和孟玉玉一人调了一碗扯面。
母女俩都块吃完了孟和平和老太太终于回来了。
“男靠舅家，女靠娘家。这话一点儿都没有错。”老太太一进厨房就给许桂香和孟玉玉说道。
“人都是靠自己呢，还非要靠个人？”许桂香说道。
“今个要不是新民他舅来把事压了，我看还要闹出人命来哩。”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把火搭旺，放了些面在锅里多煮了一会儿，她老了牙口不行，只能吃煮烂的饭。她坐在灶台前给许桂香和孟玉玉讲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原来是一个礼拜前郝太太妯娌两个为了服侍婆婆又打了一架。婆婆一气之下骂了两个儿媳妇，这下没有一个人上婆婆家门了。公公一直是个甩手掌柜，这老了老了还是个不管事的，闲杂饿的不行了，在厨房自己给自己糊弄着点吃的，也给老太太端去。这老太太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不仅仅是吃饭的问题呀。这几天之后被服侍了大半辈子的老爷子觉得吃的不好，还要管老婆子，老婆子的床单已经被尿的湿湿干干好几次，整个屋里味道难闻。自己都没法住了。于是老头儿就去闲话中心说了。两个儿媳妇受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今天倒是都去了婆婆家，刚一去就又相互责怪，说着说着打起来了，相互都在脸上用指甲在脸上刺出了血。老头儿上了年纪竟拉不开两个年轻气盛得媳妇，老太太躺在炕上下不来。老头儿只好去闲话中心叫了人。
接下来就是玉玉奶奶，五婆，刘奶奶……去了有十个人。老太太在床上闹得说自己要去死，死了就谁也不麻烦了。正闹得不可开交，不知谁给郝新民的舅打了电话。郝新民的舅舅家就在七队。骑了个电动车几分钟就赶到了。郝新民的舅比郝新民母亲小十五岁，这人也精干，闹到这份儿上，家里人的脸面也算是被丢光了，见这么多人都在场，就说把大家叫进去做个见证。
“别人家的事让你们去见证你就真去见证了？”孟玉玉笑着对奶奶说。
“我看你五婆去了我也就去了。”老太太说道。
“那咋处理的？”许桂香问道。
第一百四十章 通透如她，真实如他
老太太说最后处理方式就是老太太和新民家住一个月和卫民家住一个月。一年四季轮流去两个儿子家住。不再住老学校了。
“新民他舅就是有办法。把新民和卫民也都叫回来了。说是不服了就上告，他们两家把事要闹大就往大的闹。真是没法没天了。”老太太赞叹道。
“处理了就行，这样也挺好的。”孟玉玉说道，“快吃饭吧！”
……
从一放暑假孟玉玉就忙得不亦乐乎，从给城里小孩文诗婷当家教到去赵斌他们机构做兼职再到回村给村里的孩子们当家教。每天忙碌充实的生活让她感到内心很踏实，自己也能用所学挣钱了，这中间还经过了选择，深入了更大的道德人情因素。自己似乎已经真的长大了！
此时的罗伟却在家里躺在床上枕着凉枕吹着风扇。罗父在矿上上班，矿上的工作很危险但是也是挣得也多。罗父和罗母队罗伟弟兄两个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罗伟的弟弟罗青在今年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西泰市电子科技大学。全家沉浸在一片换欢乐之中，罗父远远地打电话回来说他在矿上上班更有劲儿了。
一放暑假，罗伟和孟玉玉没有像在学校一样每天都会打电话了。孟玉玉很忙是一回事，两个人当着家长都不好意思说话。在家里总是两三天你发一次短信问候一声。罗伟也基本上是每天下午都有约去打篮球，或者和张明陈聪李鑫他们或者和同村的小学同学，总之日子过得并不无聊。
“你这样没有工作经验以后怎么上班？”孟玉玉发短信问罗伟。
“你放心，我们专业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毕业之前都能找到工作。”罗伟说道。
“那你要是那个倒霉的百分之一怎么办？”孟玉玉对罗伟的样子深表担忧。
“我哪儿有那么倒霉？”罗伟有一种迷之自信。
“你看你吧，身高就那样，家庭条件也很一般，挂过科，话没有工作经验。你有什么自信说自己一定不是那个百分之一？”孟玉玉生气地说道。
“算了，我不想和你说了。每次和你说话就说些不开心的。”罗伟也生气了。
“不说就不说，你愿意咋样就咋样！”孟玉玉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的两个人心里都不舒服。就这样硬扛了两天后的傍晚孟玉玉还是忍不住给罗伟发了短信，罗伟也是秒会。这件事才算是过去了。
和这边谈了多年的情侣时不时冷战一番不一样的是，此时的程成和孟文雨正在西泰市傍晚的大街上溜达。两个人紧紧牵着手慢慢往前走。
“你那么用力干嘛？我的手都被捏红了。”孟文雨羞涩得说道。
“好吧，那我放松点儿。我怕松手你就走了呀。”程成说道。
“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孟文雨说道。
“我就套用了一句网络上的词。感觉好俗气，以后不这样说话了。”程成真是厌恶这样的油腔滑调。
“偶尔说一说还是可以的，我很开心。”孟文雨说道。
“你喜欢这样的啊？”程成问道。
“不是，你咋样我都喜欢。”孟文雨说道。
“你说你图个啥呀，我都听见你家人给你打电话让你回去，你非要在这里打工。放着好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来受苦。”程成说道。
“你说啥呀，我图你呀，看见你我就很开心。没有你我一个人待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孟文雨说道。
“你家咋哪儿呀？”程成突然问道。他想问她这句话很久了，当时刚上大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注意听孟文雨的介绍。这么久了自己也没有问。他心里一直有个疑惑，是不是孟文雨和孟玉玉有什么亲戚关系。
“我家就在西泰市啊，在城东。我爸妈都是医生。你一直没有问，我也一直都没有说。我觉得你都不关心我。”孟文雨对程成的问题似乎很开心。
“你家就是西泰市的？”程成对这个答案有点儿吃惊。他以为孟文雨和自己一样也是农村的，他能感觉到她家庭条件要好一些，但是没想到自己家和她家差别这么大。
“对啊。我本来打算报考外地的大学的，我父母不同意，说是我一人去外地他们不放心。我要是有个啥事儿，他们这辈子就没法活了。家里就我一个独苗。”孟文雨说道，“不过，我现在挺感谢他们，要是我去了外地，咋能认识你呢？”
孟文雨说完停下脚步抱紧了程成。
“那你父母知道咱们在谈恋爱吗？”程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知道啊，我都给他们说了。他们还夸你能吃苦，我现在和你在这家培训机构当兼职老师我父母还夸我长大了。”孟文雨说道。
“那他们放心现在你和我在一起？”程成问道。
“你说什么呀？”孟文雨顿时红了脸。当医生的妈妈知道自己谈了男朋友之后，给她讲了一下午生理卫生知识，这次暑假自己要出来打工他们也是千般不放心，直到自己保证说是培训机构有教室宿舍之后他们才放心。
“你想什么我就说什么呀？当父母的肯定会操心啊。”程成说道。
“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孟文雨想想这么久以来，程成和自己谈恋爱，不像很多大学同学都住在一起了。程成对这个问题很回避，孟文雨想他大概是在保护她，也大概是没有那么爱她。
“我们不要做让父母担心的事情，老天要让我们在一起，我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还很长很长。”程成说道。孟文雨的家庭情况他没有想到这么好，更没有想到孟文雨的父母算是已经承认了自己这个准女婿。也不知孟文雨在父母面前说了自己多少好话。
“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不是好色之徒。”孟文雨说道。
“我也是男人，你别这样说。但是人总是有跟多事情要考虑要做的。”程成说道。
“你会一直爱我吗？”孟文雨说道。
“我希望我们一直能走下去，开始了就不要放手。不喜欢做半途而废的事情。”程成说道。
“这就够了。”孟文雨说道。她知道程成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很爱他。能这样处着就够了。这是妥协，也是爱。谈恋爱这么久了，他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而且每件关于她的事情他都尽力做到最好。她知道他心里还有那么一个角落是她，但是和一个不可能的人计较没有意义，重点是我孟文雨爱程成。通透如她，真实如他。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末日恐慌
转眼间，又到了开学的日子，许桂香说今年收成还可以加上孟玉玉暑期做兼职挣得钱，不用申请助学贷款了。与以往一样，在家里的时候总是觉得父亲太吵，奶奶总是对自己很拧巴，但是这是要走了，孟玉玉心里很不舍。磨磨蹭蹭不肯离家，但是，还得走！
拉着行李箱背着这就又要上学去了。一如既往，罗伟把孟玉玉送到外国语大学。
“我在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结束了！”罗伟感慨地说。
“但是你不留遗憾啊，逛好了是吧？”孟玉玉玩笑中带着一丝嘲讽。当然罗伟听出来了.
“你就放心吧，工作肯定能找到的。从这一学期开始我们就要陆续跑招聘会了。”罗伟说道。
“加油！”孟玉玉说道。
这一学期的罗伟要开始找工作，在大学已经待了整整两年的孟玉玉也早早没有初到学校的新奇感，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朱小恩和郑敏家早早地已经办好了出国手续。她们已经不用来学校上课了。开学的第二周她们约好了来学校找室友们玩。
“你们已经办好了手续为啥还没有行动呢？”唐君茹问道。
“德国大学比咱开学晚要将近一个月呢，我们订了下周末的飞机票。”郑敏佳说道。
“你们住宿之类的都弄好了吗？”唐君茹说道。
“都好啦，可惜我和小恩还不在一起。”郑敏佳遗憾地说道。
“能在一个学校已经是很有缘分了，不要要求太多了。我们去了会交到新的朋友的。”朱小恩对未来的生活很是乐观。
“对对对，出门在外这种心态最好了。想想我们刚上大学也谁都不认识，现在不也是都熟悉了？”孟玉玉说道。
“对啊，你们去了有时间和大家多联系。”蒋姗姗说道。
“还有……听说德国帅哥很多。但是还是我们国产帅哥知根知底，文化相近，比较实在哟！”半天不说话的江琼说完做了个鬼脸。
“你可想的真远，这还没出去呢！”郑敏佳说道。
“对于你们出国的人来说这就是华丽丽的现实，到时候可不要忘了你江大妈我的叮嘱。”江琼倒是认真起来。一直以来，江琼都深陷初恋的回忆中不能自拔，大家都她都是安慰加保护的态度，更多的认为她是没有长大的小妹妹，但是这几句话说出来让大家倒是心头一惊。
“知道啦，你长大了！你一定会找到比仁一博更帅的男朋友。”郑敏佳说道。
“你不用替我操心啦，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江琼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抱了抱郑敏佳。竟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家也都在不舍中留下了眼泪。
“呀呀呀，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们这样傻不傻？”唐君茹说着用纸巾擦了擦眼角。
“茹爷，你还说呢，你看你！一个自称爷们的人还哭！”江琼带着哭腔又笑着说。
“我们每年都会回来一次的，回来看你们！”朱小恩说道。她很冷静，并没有掉眼泪。
“千言万语，总之，照顾好自己。常联系！”孟玉玉说道。
“嗯，我知道。”朱小恩说道。
六个室友一起聚集聊天吃饭，直到天色已晚大家才分开。从此西泰市外国语大学女生宿舍3b203室从六人间变成了四人间，刚开始大家都觉得宿舍冷清，但是学习越来越忙，后来大家就慢慢习惯了。
这一学期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小语种的同学们可以参加英语四级考试了，很大学大一新生都可以参加英语四六级考试，但是西泰市外国语大学规定小语种的学生大三才能参加考试。大家想着学校是考虑到学习一门新的外语，怕和英语混淆。
在紧张的复习之余，渐渐地一股风在社会上吹起，也吹进了各个校园。引爆这股风的正式一部《2012世界沫日》的电影，大家都在一片恐慌中。不管是社会上还是校园中都一片哗然，因为这是有理论依据，根据玛雅历法算出来的。很多人抱着半信半疑的太多在生活着。十二月初了，距那一天越来越近，文学老师说：“我请大家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抱着一颗乐观的心态。我相信这一天是谣传，但是如果这一天真的会来临，我会和你们一直在一起，别怕。”他顿了顿又说：“我出身农村，我父母已经年迈，他们还住在老家，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这么一个传说。我昨天晚上给他们打电话他们还乐呵呵地说邻居家添一对双胞胎。所以，很多时候不知道一件事也是一种幸福。”
尽管有好几个老师都在给学生们宽心，但是这些学生们已经是成年人，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理解力。他们明白此时的老师和他们一样也处于迷茫中，不知道这一天会不会到来，因为，毕竟，这个预言说的那么有理有据！当然，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大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努力备考着即将到来的英语四级考试。
终于，到了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大家一觉醒来。
“我去，我还活着？”唐君茹刚一起床就在宿舍喊道。
“妈呀，我也以为我这一觉不复醒了呢！”蒋姗姗说道。
“我去拉开窗帘看看天是黑的还是亮的!”孟玉玉迅速下床去拉开宿舍的窗帘，窗外已经有在读书的同学。
“都是骗子，害我提心吊胆。”江琼说道。
“我们也算是重生了，以后要好好生活，珍惜时光。特别是你江琼。”唐君茹说道。
“为什么特别是我？”江琼疑惑。
“你整天在我耳边灌那个初恋任一博，我耳朵都起茧子了，你不累吗？从今往后要好好生后，不再想他。”唐君茹说道。
“我知道啦，以后再也不说了。我就希望我四级能考过，我英语学的不太好。”江琼说道。
“对啊，明天就考试了。希望一切顺利。”唐君茹说道。
也算是经历了黑暗时光，孟玉玉觉得特别想家，于是就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妈，你在干啥？”孟玉玉问道。
“我在炕上呢，准备睡觉，天冷了，你六婆前几天去世了，今天早上把丧事才过完。我和你爸给帮忙去了，熬了几天，太累了。”许桂香说道。
“唉，我六婆还是没有熬过这个冬天，她身体不好都好几年了。暑假的时候我还见过她。”孟玉玉说道。
“嗯，老年人就是这，没办法。你学习任务重，就没给你说。”许桂香说道。
“嗯，我明天就要考试了，今天给你打个电话，你就给我打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明天正考试呢，你给我把电话打过来老师还以为我作弊。”孟玉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平时自己和妈妈也不太打电话。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奶奶走了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大学四六级考试这一天终于来了。唐君茹蒋姗姗和孟玉玉早早地起床洗漱完，在等着最慢的江琼一起去学生食堂吃饭的时候还不忘拿出做过的历年真题看看。
“你们真的是够了，都复习了那么久了，这会儿还在刻苦。”江琼边擦脸边说。
“临阵磨枪快三分。你快点儿吧，我们都在等你呢。时间不多了，我们赶紧吃完饭去考场。”唐君茹说道。
“我马上好了。你们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把考试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准备一会儿不带包了，要不然还要放在教室外面，要是大家拿错了也麻烦。”江琼说道。
“放你的心吧，怎会拿错？不过我也就只带文具，不想拿包了。”唐君茹说道。
“我也不拿了。你快点儿吧！”蒋姗姗和江琼同时说道。
在大家的催促中，江琼终于收拾好出发，孟玉玉走在最后面刚锁好宿舍的门，突然好像是自己的手机响了。但是随后又想：大家都没有带手机，也不一定还有谁的手机也是振动呢，先去考试要紧。
室友们一起出发吃饭，虽然都不在一个考场，但是离得也不远。经过了将近大半个学期的复习，当四级考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孟玉玉还是懵的，可能是自己方向没有走对。特别是在考听力的时候整个人感觉都是懵的，晕乎乎答完整个试卷的时候时间还早，她算了算自己确定能够对的也达到了四级合格线终于安心。
终于四级考试结束了，吃完饭回到宿舍四个女生都在抱怨着题的难度。
“考完了就考完了，不要再说题了，真烦人。”江琼一直说自己英语不好这次要过四级估计很悬。
“就是，还不如玩手机呢，说些没用的，考完对答案最没意思了。”唐君茹说道。
“是你先说的，现在又反过来说没意思，真无聊你。”蒋姗姗对唐君茹说道。
“我的错，我的错。”唐君茹边说边翻起手机。
此时的孟玉玉确实正在反着英语词典，她想起刚写作文的时候有一个单词拿不准，翻来翻去终于是写对了，听到室友们说手机，她突然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爬上二层架子床去找自己的手机。果然是当时是自己的手机响了，连着有五个家里座机打来的电话，一定是妈妈打来的，奶奶和爸爸根本就不会用电话。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妈妈从来没有这样给自己打过电话！
她赶紧拨通了家里的座机。
“妈，你打电话咋了？”电话通了那边还是没有人说话但是屋子里好像人很多，孟玉玉急着问道。
“是玉玉呀。”我给你叫你妈，是许姨的声音。许姨怎么会在我家？孟玉玉想道。
“嫂子——玉玉来电话了。”许姨大概是拿开了电话，但是孟玉玉还是可以听得见许姨那洪亮尖锐的叫喊声，天生的好嗓子！
“玉玉，你考完试了没有？”许桂香应该是从卧室外跑过来接电话的，说话中还夹杂着呼吸急促的声音。
“嗯，考完了。”孟玉玉说道。
“考完就好，咱家出事了！”许桂香说道。
“出啥事了？怪不得我听见家里人好像很多。”孟玉玉焦急地问道。
“我给你说了你不要紧张啊！”许桂香怕吓着女儿，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孟玉玉本来不太紧张的心情立马紧张了起来。
“发生啥事了？妈。”孟玉玉问道。
“你婆殁了，你今天能赶回来就快回来吧，我给磊磊也打了电话了，他说今天就回来。这事就这样了，不要太难过。”许桂香说道。
“嗯，我知道了。”孟玉玉挂了电话。
此时她坐在自己的二层架子床上，放下手机直愣愣地坐着。人殁了是咋了？我这学期来学校的那天爸爸和奶奶还为一点儿小事在吵闹着。奶奶殁了！就是走了！死了！再也看不到了。那一刻，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转随后流了出来，满脸挂着泪水，她抽泣着，抽泣着……
“呜呜呜……啊……”她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哭了起来，奶奶走了，这二十多年以来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奶奶走了。她说不出话来，一直哭，一直哭，一直想哭。
“玉玉姐，你怎么了？”脑子混乱中她不知道谁在问她，她只是想哭，不想理会。
“玉玉姐，你没事吧？”唐君茹担心地也爬上了二层架子床看着正在哭地孟玉玉问道。
“我没事，让我哭会儿。”孟玉玉才醒悟，这是在学校在宿舍。
“为啥哭呀？你这样我们很担心。”唐君茹说道。
“茹爷，玉玉姐想哭就让她哭吧，你先下来。”江琼说道。
“好！”唐君茹又爬下去。
“我奶奶……去……去世了！”孟玉玉哭着说道。
“……”室友们面对这个事情顿时竟不知如何安慰。
“玉玉姐，你别伤心了。我知道你的伤心。你知道的，我爸爸很早就走了。”蒋姗姗说道。
“对，别伤心了，节哀顺变，奶奶去了另一个世界，她会过得很开心的。”唐君茹说道。
“就是，玉玉姐，你别伤心了。我想我奶奶了，我先去给她打个电话。”面对孟玉玉家的噩耗，江琼想起了自己年迈的奶奶。
“嗯，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哭。你们不用管我。”孟玉玉说道。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蒋姗姗说道。
孟玉玉现在不想理室友们的安慰，她一想到奶奶就想哭。但是她也明白，再哭也哭不回来了。她尽力克制着自己，平复了心情，拿出手机给弟弟打了电话。
“磊磊，你在哪儿呢？”孟玉玉问道。
“姐，我等你呢，妈说你早上考试，我等你和你一起回家。”孟磊磊说道。
“好，我这就出发，咱们回家吧。”孟玉玉说道。
“嗯，那我也出发，在车站给咱俩买好票等你。”孟磊磊说道。
弟弟告诉她，妈妈让他们今天赶晚上能到家就行。不要太赶时间。按照老家的习俗，人去世后整个丧礼过程要持续四五天。现在奶奶已经走了，没有要见最后一面的紧急情况。这个时候姐弟俩要注意安全，平安到家！
第一百四十三章 哭不回来的亲人
传说中的“世界末日”没有到来。但是这一天却是让孟家的天空乌云密布。早早的村长和孟家的族亲已经被叫到孟和平家。人来人往，吵吵闹闹也敌不过孟仁萍的嚎啕大哭。她已经太久没有回来看望老母亲了！不曾想过，这一次相见却是阴阳两隔。昨天晚上接到许桂香电话的时候，她还在被窝里躺着，听到这个噩耗，大冬天慌里慌张穿了条单裤，袜子只穿了一只就喊吕存善赶紧开车回老家。一面伤心，一面在大冬天被冻得瑟瑟发抖。许桂香给找了条自己的棉裤和一双自己的袜子穿上这才稍微好点。
早上一觉醒来，走进客厅，看着灵堂前老母亲的遗像，孟仁萍哭得差点晕过去，在众人的安慰劝说下连推带拖下好不容易把她拖进了老母亲生前的卧室，想让她休息一会儿。
“仁萍，这才连皮第二天，还有三天呢，你这样哭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李奶奶安慰着孟仁萍。李奶奶说的还有三天意思是还有三天下葬，这期间很多礼节，很耗费人的精力。
每当村里有婚丧嫁娶红白喜事，村里的老年人就像定海神针一样在主人家里给他们解说，孟仁萍伤心过度，虽然知道别人是为自己好，但是还是哭得停不下来。
“你这娃咋不听，你妈已经走了，你现在能把她哭回来不？这还有几天，你现在哭成这样子，这几天咋熬下来？”刘奶奶扯着她的大嗓门喊着。孟仁萍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觉得各位两位老人的话说的在理，嚎啕大哭变成了小声抽泣。大家也松了一口气。
“妈——啊——，我可怜的妈呀，你一天福都没有这么走了，妈啊，妈！你咋忍心丢下我们呢！妈——啊——妈……”
“仁凤，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说你跟你姐这样可咋办？这剩下几天咋过呀，你从昨天晚上来到现在哭得就不停，身体吃不消。你这胃不好。乖乖的啊，你妈啥都好，孙子外孙子都一群群了，你妈活得比谁都好……”刚刚安慰好孟仁萍的刘奶奶听见客厅灵堂前仁凤又哭了赶紧跑过来。郝太太已经扶着孟仁凤尽力安慰着，但是也不及刘奶奶的话管用，嗓门大，又是长辈。
“姨，仁凤心里难过！”孟仁凤哭着说。
“你难过也要替娃们想想，你要是把自己哭出来病，娃还有照顾你呢。你妈那么大年龄了，人都有走的时候。”刘奶奶说道。
“妈——”孟仁凤不听劝又哭了起来。
“娃想哭让哭一会儿吧，哭出来就好点儿了。”一向咋咋呼呼的五婆这会儿在边安慰孟仁凤边摸眼泪，“你说这老鬼，昨天我还见她了，穿的整整齐齐的，今天咋就躺棺材里去了？这老鬼……”
“她五妈，你把娃好好安慰一下，你这时候在这里添啥乱？”刘奶奶轻轻捶打了一下五婆的背。
……
奶奶生前最喜欢吃冰糖和梨。孟玉玉去学校超市买了冰糖和梨还有一些其他副食打算回家给奶奶献到灵前。姐弟俩在车站碰面，彼此看着显得沧桑了几分。
“姐，太突然了。”磊磊沙哑着嗓音无力的说道，很明显他哭过。
“嗯！”孟玉玉低头说了声，她想安慰弟弟，但是此时她不想说话。
“姐，你眼睛都肿了。”孟磊磊说道。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们坐上车休息一会儿吧，这几天家里里里外外应该会很忙。你知道爸爸不管事儿，家里就靠你这个男子汉了。”孟玉玉忍着伤心理智地分析。从小，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压抑着感情，她一直如此。因为现实根本由不得她过分伤心或者开心。她必须考虑前因后果，也必须为身边人考虑。在她的世界里没有土壤种植感情，她必须努力让自己变成亲人的土壤，给他们依靠让他们安心。
“姐，我挺难受的。”孟磊磊说道。
“难受就对了，咱奶奶都去世了，她以前最爱你。但是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再难受也得处理好。”孟玉玉说道。
“怎么觉得你不是很难受？是不咱婆以前不喜欢女孩，你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孟磊磊说道。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吧，都多大了，这么幼稚的话都能说出来！”孟玉玉有点儿生气，她没有想到弟弟能说出这样的话。
“嗯。”孟磊磊靠着座位望着窗外。孟玉玉有些心疼他，又有点儿心痛。
班车上的姐弟俩努力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却一想到奶奶，一股难过涌上心头，眼泪模糊着双眼，连忙掏出纸擦眼泪。一路思绪万千，班车到了平乙村路口。
“娘——啊——娘——，我可怜的娘啊——，娘……”
刚走到大门口的姐弟俩就听见家里得哭声。孟玉玉心里一阵。奶奶真的走了!虽然电话中是妈妈说的，但不是亲眼所见还抱有一丝幻想，万一是妈妈搞错了呢？万一是奶奶昏迷又醒了呢，这一声声哭泣和家门口人来人往似乎在告诉姐弟俩：你奶奶真的已经走了，别再抱着幻想了！
是啊，别再抱着幻想了！
姐弟跪倒在灵堂前，拿出买的东西。看着奶奶得遗像，忍不住就哭了，孟磊磊认认真真磕着头。孟玉玉呜呜呜的哭着。
“娃，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你这样憋着容易憋出病。”孟玉玉身边的郝太太说道。
“就是，不敢那样哭！”刘奶奶说道。怎样哭还有讲究和技巧？
“仁蓉，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娘知道你来了。人走了就这样了，天冷的。不敢吸了凉风又咳嗽了。”大家都安慰着孟玉玉身边的孟仁蓉。
“娘——啊——娘……”孟仁蓉不听，不停！继续哭着，这哭声充斥着整个客厅，甚至整个院子。大家足以相信，这个小小年纪就流浪在异性他家的女子，对孟家有着深厚的感情。
“不要哭了……”
“快别哭了……”
“姐，不要哭了。”仁萍和仁凤两个看着拉着仁蓉，眼泪又出来了。
“仁蓉，你得听话，你看你一哭，你两个妹子都可要哭了。”五婆大声喊道。
在大家的连拉带拽之下，孟仁蓉终于停止了大声哭，转而成为抽抽搭搭的小声哭，鼻涕和哈喇混在一起，拉的好长。旁边的人赶紧给撕了一截卫生纸让擦擦。
终于搞定这个难搞的，大家把注意力又放在了一只跪在灵堂前呜呜呜哭泣的孟玉玉。
“玉玉，你婆老的时候没有受罪，往好处想一想。人都有那一天。”旁边的人安慰道。
“玉玉……”
“玉玉……”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丝笑容
孟玉玉看着灵堂前奶奶的遗像，奶奶不喜欢照相，这张一定是奶奶身份证上的照片放大的。为什么家里的每一个细节都要告诉自己奶奶真的已经走了，回不来了，连照片也是！或许……奶奶只是一时昏迷，一会儿能从棺材里面出来呢，或许呢？
不相信，不想相信！
“玉玉，不敢哭了，天冷的。”李奶奶在旁边喊着孟玉玉。
“玉玉，好了好了，赶紧起来吧，你婆受了一辈子苦，这走了把福享了。”不知什么时候大舅爷的声音在孟玉玉耳边响起。
在周围奶奶阿姨们的安慰和连拽带拉下，孟玉玉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孟玉玉抬起头看着大舅爷，眼窝深陷，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他更老了！
“舅爷，你啥时候来的？”哭累的孟玉玉抬头看着大舅爷问道。
“我一直都在这。”大舅爷说道。
“舅，你先做一会，这几天你也来回忙，太累了。”孟仁凤说道。
“我好着呢，得去墓地看一下，他们打墓打的咋样了？”大舅爷说完就走了出去。这个姐姐生前最疼爱的弟弟是不放心打墓的人，生怕哪里有什么不妥，这两天总是盯着打墓的人。打墓的人也都是村里人，孟和平别的本事没有，但是爱好帮忙在村里很是出名，帮别人家老人打过的墓也有很多。当然，这次打墓的人是村长安排的，每家都有老人，这个活很累，但是大家对村长的安排绝对服从。
孟玉玉站起身看着家里，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家里的旧家具，有点儿小破洞的门帘都还是老样子。可是奶奶的棺材已经挪了位置，以前是南北放在客厅的一角，现在是东西走向放在了客厅的正中间，奶奶已经躺在里面了。也不知道妈妈和爸爸现在在哪里，回来还没有见他们。孟玉玉走出客厅想去找他们。
……
此时的许桂香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一会儿村长来商量这丧事咋办，一会儿村里一个帮忙的小伙子问有没有合适的椽帮忙搭帐子，一会儿一个小媳妇跑过来问家里还有没有多的抹布……
她是女人也是男人！
孟和平躺在床上正在打吊针，柳村王万有医生在孟玉玉回来之前刚走。孟和平躺在卧室的床上，脸上挂着泪水已睡去。孟和平伤心过度加上天气寒冷，竟发起高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子女行孝是要事，当然第一位的还是要保证整个丧事要顺利的办完。孟和平发了低烧，本来医生说吃点药就好，但是在他两个姐姐和舅舅的坚持下说要给打吊针，让好好休息一下，孩子没有了妈心里难过，连着两天都在伤心！到底是有人宠的人！
这不，在孟玉玉还在灵堂前哭得时候，孟磊磊已经被村长叫去找东西了。说是找不到家里的砍刀在哪里，他要找人劈柴，毕竟到最后两天所有的村里人和亲戚都会来，要准备丰盛的宴席来款待所有到来的人。家里只有一个灶台显然是不够用的，还需需要租赁灶台，需要多备碳和柴。
“玉玉，你爸在你们西边卧室，你去给你爸说说，让想开些。你爸可怜的。”孟仁蓉看着四处张望的孟玉玉便走了出来。
“嗯。”孟玉玉应了一声。
孟玉玉轻轻推开卧室的门，里面静悄悄只听见孟和平的鼾声，孟和平身边坐着柴岗，他正在尽心尽力盯着吊瓶照看着孟和平，听见了进来的脚步声边转身：“玉玉，你回来啦！村长让我帮你爸看吊针呢。”眼神中有些闪躲和不好意思，就好像在说我不是故意在卧室多清闲呢。
“嗯，叔，我看这瓶药快完了是不？”孟玉玉刚哭完眼睛有些模糊加上高度近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来随口说道。
“还多着呢，光线刚照到药瓶子上，你可能没看清。”柴岗说道。
正在沉睡中的孟和平听见孟玉玉和柴岗的说话声醒了，尽管两个人说话声音都很小。
“玉玉，你回来了？”孟和平躺在床上，留着眼泪和女儿打招呼。
“嗯，你还烧不？”孟玉玉问道。
“不太烧了，你婆殁了。”躺在床上的孟和平以为女儿不知道这件事情。到现在孟玉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嗯。”孟玉玉被自己老父亲的智商折服了。算了，不和伤心过度的人计较。孟玉玉转身看了看柴岗，她想要安慰自己的爸爸，希望柴岗能出去一会儿，但是柴岗盯着父女俩，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也罢，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你婆前天晚上你婆觉得有点冷，就把放在门口的柴拿进来准备烧炕，谁知道出了门好半天没听见门响她回来，我跑出去一看，你婆跌倒在了门口。我急忙叫你妈抬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有气了。她一向身体都好，就是有脑血栓，平时也是该吃吃该喝喝，这咋突然间就没有人了。”孟和平哭着说了一大串。
孟玉玉自己心里也很难过，但是尽力保持着镇定，爸爸心理承受你能力差，自己更不能在爸爸面前显得很软弱无力了，她用别人安慰她的话安慰了爸爸，让爸爸安心打吊针，照顾好自己便出了卧室的门。家人都承受着悲痛，看着爸爸可怜兮兮又不抗事的样子，她心里出了悲伤又多出几分烦乱。
走出卧室门的孟玉玉看见正在院子中跑来跑去拿东西的妈妈突然更想哭。村长正拦着许桂香问都要给哪些亲戚上门报丧，安排谁去报丧。安顿完之后许桂香回过头看见了女儿。
她头上戴着帽子，但鬓角的白发还是杂乱的散了出来，脸色苍白，嘴唇发干。盯着女儿看了看，她没说话，只是微微裂开嘴笑了笑。这是孟玉玉没有想到的，她只知道这些年爸爸不抗事，奶奶和妈妈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少了一个都不行。虽然磕磕绊绊，但是婆媳也没有闹出什么大矛盾。如今这个家好像已经坍塌了一大半。不知道妈妈是因为家里有来帮忙的其他人礼节性的笑容还是在强挤出笑容安慰女儿。但是此时，孟玉玉看见妈妈是心安的，这个家还没有垮掉!
第一百四十五章 生活还要继续
丧礼的准备工作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二零一二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出殡的日子。早上，天蒙蒙亮，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到了打好的墓边，棺材入墓，亲人们泣不成声。
老太太的墓地在孟家祖坟，在自己丈夫的坟旁边。
“还是合葬墓。”一个带绿围巾的老人说道。
“这是和和平他爸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过日子。”带灰帽子的老人说。
“和平他爸都死了三十多年了，现在连骨尸都不见了还能一块过日子。”带绿围巾的老人说。
“你看你这人说话，让人家儿女听见了多不好？”灰帽子老人说道。
“对对对，你看仁萍她女婿显年轻，到底是城里人。”绿围巾说道。
……
送葬的人中有这种村里的人跟着看热闹的，村里婚丧嫁娶算是大事是全村人的事，本来不用来行孝或者来帮忙放棺材盖土的人是不用到坟上来，只坐在过事的人家喝热茶等开饭了爬席就好，但是总有喜欢凑热闹的人随着送葬的队伍到坟上来看着下葬，美其名曰是帮忙，实则是有什么热闹可以看看。比如今天，看着孟和平哭得直不起腰。
“和平这下垮了，没有妈了，把福气丢了。”一个老太太说道。
”娃可怜的！”另一个老太太说道。
“可怜啥可怜，和平和我儿一样大，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连这个都想不开？”灰帽子老太太是说道。
“你这个人咋说话呢，和平你不知道?”绿围巾说道。
许桂香孟仁萍孟仁凤孟玉玉孟和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老太太的娘家柳村的李家人和孟家的族亲也基本都来了，哭得也是相当凄惨。当然随着棺材入墓，坟已埋好。司仪一声：停止吊丧，起来磕头。后面站着的老太太小媳妇们都上来安慰这些哭得可怜兮兮的人。直到所有人都不哭了，才算结束。
连着五天的劳心劳力，或是嚎啕大哭或是小声抽泣。孟玉玉觉得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老人去世，后辈们总觉得老人可怜，一直在哭，在伤心。但是这些后辈们又何尝不可怜？持续五天各种礼节给了后辈们发泄痛苦的出口，他们尽情哭，尽情诉说自己的不愿意，内心的不舍。五天过后，如果不是看到照片，孟玉玉感觉自己家好像已经记不清奶奶的长相了。有外人告诉她：你奶奶一辈子争强好胜不服输，她来到你们孟家是福气。孟玉玉努力地想回忆起奶奶的点点滴滴，但是她记不清了，记不清了，以至于她都在想奶奶在世时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一个人。自己是病了吗？是太累了。
送走了亲戚和邻居们，全家人把家里打扫干净都睡了。这几天家人每天都是晚上抽空闭眼两三个小时，但是睡不睡都另说。孟仁萍和孟仁凤的家人们都回去了，但是她们两个还需要待在娘家等出七上完坟才能走。姐妹俩个在老太太生前的炕上躺着，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老太太给她们讲村里发生的事情了。
“妈，我明天得搭早上的班车去学校了，后天还有考试，出七我去不了坟上了。”一家人睡下午六点钟才起来，孟玉玉对许桂香说道。
“那你赶紧去学校去，家里这么的多人呢。考试要紧。”还没等许桂香说话，孟仁凤就说到，这次丧礼沈小妮没有回来，说是学校已经开始考试，但是外国语大学的考试稍微晚点儿，正好孟玉玉参与了丧礼的整个过程，但是毕竟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她也在想如果真像是沈小妮那样，她也会回来参加奶奶的葬礼，毕竟，大学没有考试会有补考的机会，但是奶奶就这么走了总得送这一程。
“嗯，就是，那你明天早上就去。”许桂香说道。
“你咋不早说，你吕飞哥今天开车还能把你稍一下。”孟仁萍说道。
“我想帮家里收拾东西。”孟玉玉说道。
“到底长大了，知道帮忙收拾了。”孟仁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侄女。
“我也是太累了，想着收拾完呢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坐上车我肯定晕车。”孟玉玉说道。
“你考完试了来我家，我带你去买个羽绒服。”孟仁萍说道。
“姑妈，我有衣服穿呢，给我买啥衣服？”孟玉玉说道。
“你有衣服不是我买的么，你考完试了直接去清韦市，我和你娇娇姐在商场给你买个漂亮的羽绒服。”孟仁萍说道。
孟玉玉答应了姑妈。孟玉玉知道表哥和表姐都没有上大学，姑妈对自己寄予厚望。她甚至曾经说过，孟玉玉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好了。她是希望侄女去她家的。
第二天的班车如约而至。这天她没有带行李，也没有人送她。一个人坐上了班车。从车窗望着后移的平乙村，冬日暖阳照耀下似乎一切还是那么静谧美好，可是一想到奶奶已经不在了，她不禁眼泪又掉了下来。
……
一切总会过去，当所有人都以为孟和平又需要医生来光顾家里的时候，孟和平在孟玉玉出门不就爬起来，打开了羊圈的门准备去放羊。
“和平，今天不用去放羊了，给拌点草让吃。”孟仁凤说道。
“羊都叫成啥了？几天都没有放了。”孟和平不听姐姐的劝赶着羊群出门了。
“和平，你这么早就放羊去？你妈昨天才下葬。”郝太太站在门口喊道。郝太太听说孟和平现在已经弱不禁风了。
“嗯，放羊有啥说的？我妈走了我都不放羊了？”孟和平平静的说。
是啊，人总会长大，孟和平也该长大了，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晚上孟和平却在说梦话不停地喊“妈，妈！”
许桂香告诉了两个大姑姐孟和平说梦话的事情。两个姐又轮番安慰着自己的宝贝弟弟。事实上，姐妹俩精神也在崩溃的边缘，姊妹俩私下里说彼此都梦见妈了，梦见老太太想去清韦市，梦见老太太想吃肉，梦见老太太指责她们不好好照顾弟弟……随后两个人又互相安慰。对啊，从小单亲家庭，妈妈就是姊妹三个的天。妈妈走了，永远地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羽绒服的目的
同学们又开始了紧张的复习，来到学校的孟玉玉尽力埋藏自己内心的伤感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去。终于，第一门考完了，好在自己平时学习刻苦，虽然不是名列前茅的成绩，但是在这次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应付，不至于挂科。
系里的考试安排中本学期的考试第一门考试和第二门考试中间有四天的复习或者说休息时间。孟玉玉稍稍松了一口气，但是悲伤也涌上心头。忙乱中来不及细想回想，但是一有时间奶奶的音容笑貌都会在脑海中浮现。沉浸在回忆中的孟玉玉被一通电话惊醒了。
“亲爱的，你干嘛呢？”是莫丽丽。
“我在学校啊，你干嘛？”孟玉玉正从图书馆往宿舍走。
“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聊聊。”莫丽丽说道。
“好。”或许伤痛和好朋友说出来会好一些，孟玉玉正打算开口。
“亲爱的，我觉得我们快走不下去了，最近总是吵架。”莫丽丽说道。
“你和路远？”孟玉玉问道。
“对啊，我和路远。他最近总是和他们公司的一个女生聊天，我都看到聊天记录了。”莫丽丽说道。
“同事之间聊聊天也是可以的吧，你不要太敏感了。”孟玉玉说道。
“我倒是想不敏感，但是他和那个女生聊天太暧昧了，我都怀疑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他有好几次晚上都没有回来，说是和男同事喝酒唱歌，我以前还以为是真的，到现在我都怀疑了。”莫丽丽哭了。
“丽丽，你先别哭。你们好好谈谈。”此时经历了亲人离世的孟玉玉觉得自己不想谈起爱情这个话题。
“我不想谈，我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真相。当初是奔着结婚去的，我都给我爸妈说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莫丽丽说道。
“丽丽，你好好想清楚，这是原则问题。”孟玉玉说道。
“我知道你就会这么说。算了，你先忙吧。”莫丽丽挂了电话。
最近的事情怎么都这么差劲儿呢？以至于在接到罗伟的电话的时候，孟玉玉一通乱发脾气：“一个个都不是好人！”
“你咋了？奶奶去世是不是对你的打击太大了？”罗伟说道。
“不是!”孟玉玉说道。
“不是是啥呢？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罗伟一阵心虚，心想自己和孙玲频繁联系的事情是不是被孟玉玉知道了？
“我能听说什么呀？真是莫名其妙。”孟玉玉说道。她当然不知道罗伟和孙玲联系越来越频繁，甚至比自己和罗伟联系的还要多。从上大学每天联系到现在两三天联系一次，这一对情侣联系频率也是略少。
宿舍的室友们也抓紧这刚考完松口气的好时光约会的约会；看视频的看视频；当然，还有为爱忧伤的继续忧伤，比如江琼。此时孟玉玉已经不再埋怨江琼多愁善感了，比起阴阳两隔的亲人，恋爱这点忧伤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在这个世界上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本来就是幸福。江琼愿意花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喜欢自己想去喜欢的时间的人，没有伤害别人，没有耽搁自己考试，有何不可？
接下来的日子当时就是在考试复习考试复习中渡过。在放寒假的前几天大姑妈梦仁萍打来电话让放假了去她家一趟，她要给孟玉玉买衣服。
“姑妈，不用了。”孟玉玉说道。
“你上大学我还没有给你买过衣服，你也好久没有来过清韦市了，你放假来就来逛几天，寒假那么长时间呢。”大姑妈热心邀，孟玉玉只好答应。
“就这么说好了啊，我在家里等你。”孟仁萍说道。
放假前一天孟玉玉开始收拾行李，今年放寒假孟玉玉尽量少拿了东西。这是拎着东西回到家里要转好几趟车，从西泰市到清韦市再到家里所在的安川市，转了好大一圈。
“你这娃，你来就就来，自己又不挣钱，还来买东西。”孟仁萍打开门看着侄女嗔怪道。
“就买了点儿水果，我又经常不来。”孟玉玉说道。
“快进来，你姑父上班还没有回来。”孟仁萍说道。
“姑妈，你家好干净。我都不好意思走进去了。鞋子都脏了。”孟玉玉说道。
“没事没事，我给你找拖鞋。前.几天下了点雪，路上雪化了有泥点。”孟仁萍赶紧找了双拖鞋递给孟玉玉。
一进门孟仁萍先坐在沙发上她就在冰箱里捣鼓，一会儿一盘瓜籽，糖，一盘葡萄，一盘桔子还有一盘苹果都放在了茶几上。
“玉玉，你快吃。”孟仁萍激动地说道。
“姑妈，你不要这么忙碌了，坐下来我们聊一会儿。”孟玉玉说道。
“不忙不忙，我提前都给你准备好了，你看咱家人多少年都不来一次。”孟仁萍说道。
“姑妈，你也知道咱家里那边的情况，我爸我妈想来都找不到你这里的路啊。”孟玉玉实话实说，其实她差点说出来奶奶很早就想来了，但是这句话说出来未免又让人伤心，就没有说出口。
“就是的，你快吃橘子，这是我早上出去才买的新鲜的。”说着孟仁萍已经给侄女剥好了一只橘子。
“姑妈，你吃吧，我自己剥。”孟玉玉说道，姑妈的热情弄得孟玉玉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你快吃，快吃。这会儿四点多，等会你姑父和你吕飞哥回来了我们一块出去吃好吃的。”孟仁萍说道。
“姑妈，不用麻烦了吧，随便吃点儿就好了。”孟玉玉说道。
“这是你哥和你姑父提的建议。我也本来想着在家给你做好吃的呢，你表哥说去外面吃。哈哈哈，你吕飞哥估计也馋的想吃好吃的啦。明天你娇娇姐说她来和我们一块去逛街给你好好买一件羽绒服。”孟仁萍说道。
“我感觉我来太麻烦人了。本来就想看看你和我姑父。这下把一家子人都麻烦的。”孟玉玉说道。
“不麻烦，你姑父还说我娘家人好不容易来一次好好招待呢。”孟仁萍说道，“你最近给家里打电话了没有，家里最近咋样？”
“我昨天给我妈说我会来你这里。她说家里都好着呢。”孟玉玉说道。
“就是，你要经常给家里打电话，经常关心家里呢，你看你婆现在没有了，你爸可怜的。要好好对你爸。”孟仁萍说道。
“嗯，我知道。”孟玉玉很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她自己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了。过去的舅爷，现在的姑妈。她知道姑妈一直对自己都很好，但是此时，她更明白姑妈的心思，她没有了母亲，她更希望通过对侄女好让侄女好好孝顺自己的爸爸。可是，孟玉玉突然感觉到一丝冷意。
自己的父亲，自己会心疼。真的不用姑妈想那么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思念
第二天表姐如约来到孟玉玉家，仨人一起逛了商场，孟玉玉也收获了人生第一件超过五百块钱的衣服——一件粉色的羽绒服。纵使姑妈和姑父百般热情，毕竟是在别人家，总是不自在。来到姑妈家的第四天晚上孟玉玉给姑妈和姑父说要回家里了。
冬日清晨的阳光很明媚，但也难掩寒冷。在车站的孟仁萍边送侄女边流眼泪，孟玉玉明白她这是想妈妈了。这些年她不常回家，和在家乡的老母亲见面的次数太少，从老家走出来的亲人，不管是谁此时都能勾起她的思念。
“姑妈，你回去吧，我进车站了。到了给你回电话。”孟玉玉挥挥手。
“路上小心！”孟仁萍哽咽。
孟玉玉想去安慰姑妈，但是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只好进了车站。
……
这次放假没有孟玉玉大包小包行李的拖累罗伟倒是清闲了不少。在学校整整打了两天游戏，第二天早上就往书包里塞了两三件换洗衣裳就回家了。但是此时他的内心是不轻松的，这学期开始同学们已经陆续签了合同，宿舍六个人，一个准备考公务员，一个考了研成绩还没有出来，剩下他们四个，其他三个已经和水利局签了劳动合同，只有他还没有签到合适的单位。面试了几家单位，有的是因为自己没有发挥好，没有被录取，有一家要他的，但是他因为单位距家太远就放弃了。以至于到现在就剩自己没有工作，大学的秋季校招错过了，只能等开学的春招了。没有签好工作的他心里很不踏实，但是家人问他签工作的事情的时候他总说肯定能签到工作的，一面安慰家人，一面安慰自己。
孙玲告诉罗伟，她很开心自己工作签到了同县中学。这个工作距家近，工作稳定是所有长辈眼中的好工作。
“咱们同学今年毕业的也有好多没有签工作呢，你别着急。肯定能找到好工作的。”孙玲安慰罗伟。
“我知道肯定能找到工作的，好工作就不一定了。你现在是回来了，李鑫现在一直在夸你啊，说你的工作是大家羡慕的对象。”罗伟对孙玲说道。
“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听说他进了考进了银行啊，很不错的单位啊。”孙玲说道。
“是啊，都好，陈聪直接被保博了，几年后毕业就是博士了。大家都挺好的。”罗伟说道。
“这么厉害，我们同学中的大学霸就是不一样。那她女朋友呢？”孙玲说道。
“你问罗佩佩就说罗佩佩，还他女朋友，听着这么别扭。”罗伟说道。
“他俩不是放假之前才在微信上宣布了在一起了吗？说他女朋友又没有错。”孙玲说道。
“是没有错，罗佩佩在考专升本呢，下学期估计成绩就出来了。”罗伟说道。
“听说他们俩还是李鑫和吴月撮合的呢。”孙玲说道。
“你听谁说的？我怎么觉得和你说话我都变八卦了呢。”罗伟说道。
“这是什么八卦？关心咱同学呢。吴月现在工作还没有搞定，李鑫说吴月老和他闹脾气。”孙玲说道。
“好吧，不说了，我女朋友打电话来了。”罗伟说道。
“哼——”
此时孟玉玉并没有和罗伟打电话。只是罗伟感觉到现在和孙玲话越说越多，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孟玉玉和孙玲放在一起比较了。不知道孟玉玉将来工作是否会像孙玲一样顺利的找到，孙玲没有孟玉玉漂亮，但是比孟玉玉情商高，她和很多同学关系都处得很好。她以前学习很好……她好像有很多优点，但是我，罗伟，的女朋友是孟玉玉，是朋友圈认证了的。谈恋爱太早了吗？
这几天孟玉玉在姑妈家也很忙，一面和姑妈讲述着家里村里各种各样的事情，一面和表姐聊着共同感兴趣的事情。表姐还一时兴起，拉着她去游泳池，孟玉玉人生第一次游泳了。虽然最后还没有学会。表姐教孟玉玉化妆，说是女孩子都好好捯饬自己的。每天过得很充实，竟也没有给罗伟发几次消息，罗伟内心在挣扎中犹犹豫豫，也没有给孟玉玉发消息。
……
终于，新年到了，爆竹声响起，目之所及，似乎全村人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孟和平家也如往常一样放炮，烧纸钱。准备年夜饭。但是没有了老太太的家清冷了太多。孟和平左手拿着年包子，右手夹着筷子仍用手背在抹着眼泪。他想老太太了！
然而想老太太的不止孟和平，大年初二孟仁凤携全家回来拜年，一进家门就泣不成声。妈妈住过的房子里已经没有妈妈，物是人非的感觉怎不催人泪？
“姐，别哭了，大过年的。”揉着眼睛的孟和平大声喊着自己的姐姐。
“就是，不要哭了，过年呢。”沈建军对妻子孟仁凤说道。
孟仁凤竭力维持着心态的平和，眼泪还是止不住得留下来，后来她直接去了厨房坐在灶台前搭柴火，和徐桂香聊了聊村里其他人的事心情也渐渐平和下来。
“唉，你知道不，姐？”许桂香说道。
“昨天郝太太她公公走了。”许桂香说道。
“我不知道，没听说啊。”孟仁凤说道。
“咱队里人都知道，这大过年的，只能过了初五才开始办丧礼了。”许桂香说道。
“她婆婆不是一直瘫痪着呢，她公公咋先走了？”孟仁凤说道。
“你看妈问的，瘫痪的就……”不放心妈妈的沈小妮走进厨房听见了舅妈和妈妈的对话插话道。
“小妮一直说我说话乱说呢，你看我这说的。”孟仁凤说道。
“这有啥呢，这都是自己人。听说也是受了气了。一大架子整天打打闹闹。”许桂香说道。
“我也听说了，上次听说他舅来了把事说了，两家子轮流照顾，这医药费问题，两家子也没有少闹腾。”孟仁凤说道，“你说这事弄的，咋在这个时候走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谁能选择谁啥时候走？”沈小妮说道。
“你这外甥女，我现在说一句她顶嘴一句。他爸还老说他女子说的对。”孟仁凤说道。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曾走远
“姐，所以说咱妈没有受什么苦，咱妈以前给我说过村里人以前和她吵架总是说她以后不得好死。她活着的时候你们几个给她长脸面，走的时候也没有受苦。每个人都有那一天，我们年龄也慢慢大了，你想开些。”许桂香说道。
“就是，咱爸去世以后村里人各种闲话都说尽了。就是咱五妈你看现在经常来逛，以前也没跟着村里人少说咱妈的闲话。那几年全村人都看不起咱家。”孟仁凤回忆着往事，说着说着也就不觉得那么伤心了。
今年的年过得和以前一样又不一样，奶奶走了，但是在孟玉玉的混乱的思维中，她竭力想象着奶奶的音容笑貌，但是还是想不起来，就像奶奶奶已经走了好多年，又好像奶奶从未离开。不管怎么样，日子还要继续，年还要过。
初五过后，初六开始郝太太一大家子就挨家挨户通知她公公去世的消息，让去她家帮忙筹备葬礼。年迈的村长刘忠民年前因为下雪路滑摔了一跤，脚崴了到现在也没有好利索，他拄着老婆烧炕的火棍一瘸一拐忙前忙后，指挥着村民搭帐篷，谁在洗碗摊，谁在切菜摊，谁在迎客摊，谁在灵前收拾亲戚的献饭……总之，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总共持续四天的丧礼筹备和进行过程有村长指挥，司仪主持，当然主要是郝卫民老舅家和小舅家人坐镇，倒也没有闹出什么丑事来。俗话说：女靠娘，男靠舅。这次郝卫民他老舅家后人紧紧盯着整个过程，其实也主要是紧紧盯着郝太太妯娌两个。给了这个老舅的老外甥一个安生体面的葬礼。
正月十五，孟和平许桂香孟磊磊和孟玉玉一家四口吃着饺子，孟和平吐沫星子乱飞，在指责着大年出八才回家的孟磊磊又是一年毫无收获的归来。
“你还不如不回来呢，一年一年攒了多少钱？”孟和平大声说道。
“过年呢，你少说些。”徐桂香说道。
“你就护，看你把你儿能护到啥时候？一点儿样子都没有，回来懒得跟猪一样。一睡睡到十二点。钱没挣到，家里活儿也不干。”孟和平仍大骂。
“不要说了，我走。”孟磊磊果真放下筷子，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背包朝门口走去。
“磊磊，磊磊！”孟玉玉追在后面喊着，孟磊磊不但不听，更是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玉玉，你回来!”许桂香喊道。
孟玉玉见追不上弟弟便回到家里，想着给大电话开导开导弟弟，谁知打电话弟弟也不接，直到打第四个电话的时候孟磊磊直接关了手机。
“要走让他走吧，我也是没有办法了。一个爱说，一个不服教。”许桂香生气又无力的说。
孟玉玉对妈妈的态度有点儿满意，毕竟是她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不加管教，直到现在仍然是无所谓，以后可怎么办？
这个寒假过得五味杂陈，但是生活不管你是怎么过得，该来的日子还是会到来，比如明天就是新学期开学的日子。这下不管是阴历还是阳历都已经是二零一三年了，再也没有理由赖在二零一二年了！
像往常一样，傍晚，罗伟打了电话来说让孟玉玉收拾好行李早上早早到车站，不要误了时间。当然，这只是罗伟表达关心的方式而已，孟玉玉早早地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这次坐车还有一个特别的意义，明天是就是最后一次和罗伟一起开学坐车了。日子过得太快了，二零一三年了，罗伟七月份就要毕业了。他将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工作，他将要去哪里？未来将会怎么样？
第二天坐在车上的两个人竟也找不到话题来说了，罗伟本就沉默，孟玉玉不想再给他说家里糟心的乱七八糟，况且对他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两个人相互看了看竟各自躺在座位上似睡非睡。
“咦？今天咋没见那些小伙伴呢？”孟玉玉突然问道。
“你才想起来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平时不是话很多吗？今天咋不说话？”罗伟问道。
“没啥事，就觉得没啥说啊，你不是也没有和我说话？”孟玉玉说道。
“我本就沉默啊。”罗伟倒是挺自知。
“那陈聪罗佩佩他们呢？”孟玉玉问道。
“他们几个昨天都去学校了。你说今天走我就陪你今天走啊。”罗伟说道。
“好吧，那我谢谢你。”孟玉玉说道。
“不客气。我工作没找好，省的听见他们谈论工作我心烦。这学期得好好找工作了。”罗伟说道。
“听说开学就有春招了，我们系学长学姐今年找到好工作的已经给我们这一届开了找工作经验交流会，他们有去德国某众汽车制造公司的，有去央企的，大多数还是去了东部沿海地区。”孟玉玉说道。
“你明年早早打算，我上学期因为考驾照错过了几个单位。你到时候要想找工作就时刻关注着，想要考研也早早开始复习。”罗伟说道。
考研还是工作？这的确是一个值得好好思考的问题！
孟玉玉看着此时本就颓废，现在更颓废的男朋友，不知道是心疼还是还是可怜。她抱了抱他说：“你肯定会找到好工作的。加油！”
谁知罗伟意外地看着她，说了句：“我以为你会说我没出息呢，没想到你竟然安慰我。”
“你怎么能那么想？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吗？”孟玉玉问道。
“不是。”罗伟连忙说。
“不是那是啥？”孟玉玉说道。
“算了，我还挺幸福的。我挣钱了给你买个手机，你看你手机旧的。人家现在都用智能手机了，你的手机都不好上网。”
“你不也一样，你的手机比我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孟玉玉说道。
“对，买两个一样的。”罗伟说道。
“不用，我的手机能用，你给你买一个就好了。”孟玉玉说道。
“你知道吗？我室友说他女朋友总是让他花钱，他都没有生活费了还老吵着让买礼物，你总是帮我省钱。”罗伟说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啊，我都礼物不感兴趣。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就行了。”孟玉玉说道。
“嗯，我会的，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罗伟说道。
……
这许久的冷漠，孟玉玉和罗伟都觉得好像又回到到了以前。原来他们没有走远，只是好久没有敞开心扉地交流了。
车到站了，下车，各自回学校。新的学期又开始了，新的学期又会发生些什么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罗伟找到工作
大三的第二学期一如既往，路程最远的孟玉玉第一个到宿舍，陆陆续续室友总算到齐了。江琼毫无例外地收拾好东西以后还是在抱着她的小说看。
“哟哟哟，还在想人家任一博呢！你看哭得稀里哗啦的。”蒋珊珊望着江琼，“简直是情痴！”
“谁想他了？小说这个情节太感人了，你来看看。”江琼拿起书要给蒋姗姗看。
“我才不看呢，想他就是想他了，装什么装，反正我又不是孟玉玉，不会义正言辞地——取笑你。”蒋姗姗说道。
“哼，还真没有，好像我的世界除了他就没有男人了一样。最近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咱学校学日语的同学，和咱们一级，我们在联系。”江琼说道。
“那是好事啊，你终于要走出来了。”蒋姗姗说道。
“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他家是南方的，距咱们这里太远了。以后要是结婚的话得远嫁，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爸妈怎么办？”江琼说道。
“你想得可真多！”蒋姗姗说道。
“不是我想得多，自从我成年以后我爸妈就很严肃地说了这件事情。他们倒不是不同意我找外地的男朋友，只是我们谈到过这个话题，有人给我介绍这个男生的时候我也想了很多。”江琼说道。
“主要是爱不爱吧，感觉你内心还不够坚定。”蒋姗姗说道。
“可能吧，不过我还真的没有时间谈恋爱了，两天内看完这本书之后我就要开始准备考研了。”江琼说道。
“那可惜了学日语的帅哥了。本以为可以开始呢，怪不得我那会儿看见你在楼下和一个男生说话。”蒋姗姗说道。
“就是在网上聊了几天，今天开学他说来见见我，约我去吃饭，我没有答应。聊天还好，一见面就完全没有感觉了。”江琼说道。
“还真没戏啦？”唐君茹说道。
“茹爷，你还是好好看你的视频吧，我不谈还不是有人陪你嘛。要不然显得你一个人多孤单的。”江琼说道。
“好吧，我谢谢你。但是不需要！”唐君茹说道。
“你需不需要我都得先单着了，我爸就喜欢历史，我从小受了爸爸的影响，也比较喜欢历史。上了这几年大学，我觉得我对外语实在不感兴趣，我决定跨专业考研，以后当个历史老师。”江琼说道。
“你打算的还真早，我都不知道我将来做什么呢。”江姗姗说道。
“我这学期得好好准备一下喽，这学期开始办理出国手续，我大四打算去德国f大学留学一年。”唐君茹说道。
“你不说这话我都差点忘了。我们宿舍又少一人。心酸！”孟玉玉说道。
“我下学期才走，一年以后就回来了，我是肯定不会在国外待久的，毕业回来找工作，我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的。”唐君茹说道。
“所以，玉玉姐，就剩我们两个将要找工作啦！”蒋姗姗说道。
“其实我还没想好要找工作还是要考研。”孟玉玉黯然道。她很想继续读书，但是考虑到家里的情况她觉得找工作才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
返校的罗伟在紧张地翻阅着学校官网上的招聘信息。一遍又一遍，毕竟他的专业是这个学校很好的专业，工作是肯定能找到的，就看是什么样的单位来了？
上学期有个安川市的水利建设公司来西泰市理工大学招聘，罗伟因为驾校练车而错过了面试一直悔恨至今。同宿舍的陈宇涛倒是面试上了这家公司，陈宇涛的老家在外省，但是他说他并不想回去，因为很小的时候自己的父母已离异，爹不管娘不要，自从高中时奶奶去世后那个家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他要找的工作除了老家那里随便去哪里都可以。这倒是合了陈宇涛的心意，这几天他在宿舍打游戏打得很起劲。
终于，等待中的罗伟看到了希望，春招开始了。一家家公司都来进行校招。罗伟仔细得准备着简历，想象着面试官要问的问题。当然也有两三家面试通过的，罗伟打电话和孟玉玉商量。
“有三个公司向我抛了橄榄枝，但是没有一家是距家近的。”罗伟说道。
“那怎么办呢？要不就先签了吧。”孟玉玉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看这个北方水利水电第二工程局所在的省和咱们的省挨着，就选这里吧。这是最近的一个了。”罗伟说道。
“那就选这个吧。”孟玉玉说道。
“只是，要委屈你了。我们要异地。”罗伟说道。
“我毕业以后也把工作找到你那里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孟玉玉说道。
“要是能这样最好了。不过这个公司总部s省在我们邻省。我们做工程的应该不会待在总部，都是跟着项目走的。”罗伟说道。
“现在先不说这个了，能找到工作就好。”孟玉玉说道。
“你是不懂，在那里傻开心。现在我还在西泰市。以后我们真的异地了，我们会面临很多问题。我们学长给我们说过他的亲身经历。”罗伟满怀忧虑。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签了你不用为工作的事情发愁了吧。你看你从上学期末到现在都是愁眉苦脸的。现在总算有个去处了。”孟玉玉说道。
“也没有办法，我先签了吧。”罗伟说道。
罗伟的工作有了着落，孟玉玉的心情也轻松一些了。但是这学期的学习任务确实更重了，课程里面有一门叫同传口译的。很多同学对这门课叫苦不迭，常常，本来课程是老师边说德语学生边说汉语的或者老师边说汉语同学边说德语的，奈何等到老师说完了一段话，口译的同学硬是一脸懵。
孟玉玉觉得自己学得很吃力，她原本想着自己毕业以后可以从事口译方面的工作，但是此时她觉得这个目标太大了。虽然自己天天练习听力，但是要在瞬间把一门语言翻译成另一门语言，太难了。她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听力不够好，是知识储备和见识面都不够！她努力地提高着自己。
直到快要学期末她终于承认了一个现实，很多事情是强求不来的。同传口译需要的人才水平是自己费尽力气也难以达到的高度。对于她，很多时候承认自己不可以比承认自己可以还要艰难一些。在她身上深入骨髓的自信和自卑并存。但是，现在，经历了一些事情，看淡了一些，倒觉得很多时候只要尽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