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珠玉落泥沼(2)
纤云的声音很大,纤柔惊慌得痛苦摇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姐姐。
“你打我,你打我……姐姐,为什么不愿听我把话说完……呜——”
听到妹妹的哭声,纤云心中涌出怜惜之情,不,她不能心软。她继续狠心扮出愤怒与凶狠的模样,直直的瞪着娇柔的妹妹。那两记巴掌打得不轻,若在以往,她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况且还是如此重的两记耳当。
纤柔一脸的不解,满目迷茫,不停地摇头呢喃:“我没有!真的没有……”
她柔弱的妹妹,一直是纤云心中最在意、最重要的人。妹妹是那样的清丽卓绝、妩媚动人,妹妹是南越朝第一美人。而纤云呢,是那样的平凡,即便妹妹如同一只闪耀的明珠,她平凡得像一块小石子,纤云从来没有嫉妒过自己的妹妹。妹妹美,她欢喜,妹妹有才,她更欢喜。可就是这个让她疼爱的妹妹,将一切都毁了,就算江府上下所有人都认定妹妹是罪人,纤云从未改变过主意。妹妹惹的祸,她来承担;妹妹惹火了的大将军,那么她就来灭掉大将军的火。
纤云是高贵的,同时也更是孤傲的。她的高贵,在那冷漠的眼神,她的孤傲又表现在她的淡然。可是高贵的她,有朝一日居然因为妹妹抗旨逃婚沦为别人的妾。别人家的妾进门,还能得拜花堂、吹吹打打,而她什么也没有,就如同从一家走到另一家窜门的亲戚一般,不,比亲戚更不堪,若是亲友必会从正门而入,而她抵达将军府那天,却是从下人进出的小门而入。
是谁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毁了她一世的高贵?直到现在纤云都怀疑这一切是场梦。即便在她清醒与冷静的时候看清现状,她的心里从不曾怨恨妹妹半分。
纤云犹记得,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要她照顾好妹妹,给纤柔幸福。她也希望妹妹幸福,可是妹妹却亲手毁了她的幸福。两记耳光打在妹妹身上,也痛在纤云心里,甚至比妹妹还痛。
“来人!我不要见到她,把她赶出将军府。”纤云厉喝一声,“江纤柔,你已经毁了我一次幸福,我不能……再让你毁掉我的第二次幸福。”
江纤柔痛苦地摇头,泪水积蓄在眼眶之中:“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要逃婚,没有要害江家……”
“住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纤云喝住妹妹的话,转身打开房门,“小芬,现在就赶她走。”
纤云的声音很大,大得足够让西院门外的家奴听到。一家奴进入院中,抱拳道:“回云夫人话,大将军有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私放此女。”
“什么?”纤云颇是意外,“这是我妹妹,他软禁我妹妹是何道理?”
家奴抱拳道:“云夫人,没有大将军令,奴才不敢私放此女。请云夫人不要为难奴才!”
皇甫曜乃是大将军,府中的家丁几乎都是他从军营之中带回来的。个个对他忠心耿耿,而纤云本就不是皇甫曜要娶之人。他软禁纤柔又所为哪般,难道他的恨怒还没有消?
第一珠玉落泥沼(3)
自己无奈就够了,为何要陷纤柔于将军府。纤云从进入将军府的那一天,感受到的都是冷漠与无情,纤柔那样的柔弱、单纯,是绝不能呆在这里的。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一定要把纤柔送离将军府。
“姐姐,姐姐……你不要走,听我说呀,我真的没有要伤害姐姐……”
身后传来纤柔那无助而柔弱的声音,声声刺痛纤云的心。
那时候的姐妹是何等的欢喜,纤柔要嫁当朝第一将军、第一勇士、纤云为妹妹欢喜。姐妹俩同坐西窗下,一起缝制嫁衣,纤云没有忙自己的嫁衣,首先张罗着要为妹妹缝制一件天下最美的嫁衣。嫁衣未成,妹妹却在前往甘泉寺的路上失踪了。纤云努力再努力不让自己乱了分寸,自从妹妹失踪,她就隐隐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团奇怪的迷雾之中,丝丝缕缕、叠叠层层,令她看不到真相。
出了西院,纤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生平第一次打了妹妹,那样的痛,痛彻心扉。她真的不该打妹妹,可是不打是万万不能。妹妹“抗旨逃婚”犯下多大的过错,与其留下父兄处罚、大将军重处,不如由她来打纤柔妹妹。
“大小姐,奴婢知道你比谁都心疼三小姐。”小芬想要宽慰几句,“你打她其实是想帮她。”
小芬说中纤云的心事,她做什么都瞒不了小芬。如果纤柔免不了被父兄责罚、被将军刁难,打纤柔的人不如是她。她打纤柔,其实是真想帮纤柔。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小径上,小芬不希望看到她们姐妹反目,即便三小姐真的毁了大小姐的幸福,姐妹连心,不该是这样啊,若是夫人在天有灵,也会很难过的。“大小姐,你应该相信三小姐。三小姐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与夫人、大小姐亲近,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她一个从不出门的千金小姐,又哪有胆子逃婚出走,而且一走就是三个多月。我们江府派了多少人去寻找,可连轿夫的踪影都没找到,这不是太奇怪了么?”
纤云止住脚步,小芬能想到的,她又怎会想不到。自从纤柔失踪,这一切都显得怪异,没道理失踪得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查无可查,而今日纤柔的突然出现更是显得奇怪。纤柔虽面容苍白,双目茫然失措,但从衣着上看应没有吃苦头。离家外出,跋山涉水,风餐露宿,又岂会越长越白的道理。
“去习武堂!”纤云拿定主意。
改道来到习武堂,近了院门,纤云止住脚步。
“大小姐,为何不走了?”小芬好奇地道。
纤云道:“他不在习武堂,去书房瞧瞧。”
大小姐是怎么知道大将军不在习武堂的?小芬在心里开始暗自猜踱起来:对了,难不成在近习武堂时,大小姐是在听声,可有时候大将军会在习武堂打坐,若是打坐外面也听不到声音啊,可大小姐就是断定了大将军不在。
小芬没有问,她看得出来:今儿纤云的心情很不好,无论三小姐做错了什么,大小姐都会原谅三小姐。
“启禀大将军,云夫人求见!”家奴通禀道。
“进来!”
家奴轻推书房门,纤云走近。
房内,皇甫曜一手捧书,一手依在桌案上,定定地看着门口的纤云,这种目光的交融只有片刻。
纤云款款俯身:“婢妾拜见大将军!”
皇甫曜将目光收回到书上:“嗯,今日见本将军有何事?”不变的冷漠,不变的严霜。
纤纤柔声道:“婢妾多谢大将军替婢妾寻回妹妹。”
第一珠玉落泥沼(4)
纤云在皇甫曜的脸上捕捉不到任何的表情,瞧不出他的喜怒,他面上有的总是一尘不变的寒霜。这层寒霜厚重得如同一张面具,令纤云看不到皇甫曜最真实的面容。纤云从二月嫁入将军,如今已两月余,从未对她看他有过好脸色。纤云曾在暗处看过他,没看到她的时候,他是那样的平静,甚至会很和善的对待下人。唯独对她,他的脸一尘不变的严寒,永不更改的冰冷。
纤云轻轻柔柔、不紧不慢地道:“禀大将军,纤柔离家已三月余,只怕父兄挂念得紧,还请大将军开恩,容婢妾派人送她回江府。”
皇甫曜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近纤云,道:“哼——真是多事,谁说要送她回江府了。”
纤云自从第一次见到皇甫曜,她就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厌恶与恨意。她不知道,为什么皇甫曜会讨厌她,是因为她长得丑么?虽然她不及妹妹的美貌,可也是眉清目秀,容貌端庄。
多留妹妹呆一日,就多一分危险。她一个人受苦就罢了,她绝不要拖纤云也身处险境。道:“将军是想挽留婢妾的妹妹在府上小住么?只是她离家太久了,父兄实在挂念,待她回京见过父兄,我再……”
不待纤云说完话,皇甫曜厉声道:“江纤云,当初圣上赐婚旨上可清清楚楚地写着,江纤柔乃本将军名正言顺的妻子,虽然我与她尚未完婚,可在本将军心中她已是我的人。”
他这话什么意思?
挑明了他的心意,得到姐姐还不够,还要将她妹妹也困于将军府中。纤云想起来就觉得可怕,姐妹二人同侍一夫,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也会全力相拒的结局。
“江纤云,本将知道你心里依旧忘不掉富贵候,而本将心里亦还忘不了江纤柔。咱们彼此彼此……”
“将军——”纤云的心被刺痛,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皇甫曜提到了富贵候柴逍,她已经努力地试着去忘掉那个人,可他却轻易就提出柴逍,不,现在不是她痛苦的时候,正事要紧。纤云道:“为了求得您的宽恕,我自请入府为妾,还不能消除你心中的恨意么。”
“若非如此,你父兄远不止降职这般轻罚。我堂堂忠勇大将军,因为你妹妹失了多大的颜面,要我如何在朝中立足,如何在军中立威?”说到后面,皇甫曜莫名的发怒,挥动双臂,怒不可遏地冲纤云大呼小叫,仿佛纤云是抗旨逃婚之人。纤云就是一个犯下大错,永不得宽恕之人。
倔强如她,纤云努力地想过一些事,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的容貌不及妹妹,所以他才有嫌弃之意。如果嫌她,她并不介意皇甫曜娶妻纳妾,反正对她来说,这只是一种交易。道:“将军可以请圣上再另赐良缘。”
圣上指婚这是多大的荣宠,可是江家人就是能视若无睹。那小丫头竟然逃婚,她们在江府的确是金枝玉叶的小姐,可这里是将军府。想到她们以前在娘家的尊贵与娇宠,皇甫曜莫名的恨意袭来。
第一珠玉落泥沼(5)
“啪——”纤云不防,他一记耳光已经击来,身子旋转一圈,后背撞在桌案角上,身后吃痛,纤云失去重力,跌倒桌案前,一阵钻心疼痛从背后涌来。这是他多少次打她,纤云记不得。他总是这样突然的生气,又防所未防地将她摔在地上。
“江纤云,不要自以为是,本将军的事儿不劳你费心。退下吧!”他没有多看一眼,甚至满脸不屑,昂首挺胸地站在一侧,色*情俱厉,仿佛所打之人不是他的妻妾,是个坏事做尽的恶人,理应受到他的教训与打骂。
纤云扒在地上,止住眼泪,款款抬眸:“请将军放过纤柔!纤柔年轻不懂事,若有过错之处,婢妾愿代她受罚。请将军成全!”纤云跪直身子,重重地叩了三个头:“求将军放过我妹妹!求将军准允她回江家……”
他心中微微一软,这些固执的女子,明明知道自己一出现就会挨打受骂,可是她为了妹妹还是来了。他表明了决定,可是她还是固执地相求。“求将军放过我妹妹,婢妾愿代她受罚,将军有什么气都撒在臣妾身上吧……”犹豫之中,皇甫曜快速地转过身去,耳畔回响一个声音:“曜儿,我们全家是被江平之所害,你要报仇,要百倍千倍地讨还血债……”
他不要心软,对仇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皇甫曜迅捷转身,毫不怜惜地抓住她的衣襟:“不用求情,本将军自会罚你。”将嘴附在她的耳边,低声诡异道:“娶你而不碰你,这就是对你的惩罚。对于你的妹妹,本将军自会处罚。不劳你费心……”
她的妹妹,她单纯而可爱的纤柔妹妹,是她最亲的人,纤云不希望纤柔再受伤害,忙道:“你要拿她怎样?”
皇甫曜继续怪异地道:“倘若江氏姐妹反目,定然有趣!”
为什么定要她们姐妹反目,他寻回纤柔、软禁纤柔,竟是为了令她们姐妹反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如此待我们?”
纤云突然觉得,面前这个长相英俊的男人,是那样的可怕,在他俊朗的面容下面有一颗恶魔般的灵魂,她名为忠勇大将军的侍妾夫人,可她是个连婢女都不如的夫人。就算是婢女,他也不会见一次就打骂一次,但是他待她却是如此,恶狠狠的看她,用最刀子一样的话话,只要她痛苦、她伤心,他就觉得开心、得意,就如同打了一场大胜仗。
“江纤云,你帮不了她,就像你帮不了自己。知道你的父兄有多卑劣么?为了消我之恨,竟然将你送入府中,我还是不解恨,你父兄就发告示通晓全京不认江纤柔。他们不承认江纤柔是江家的女儿,那么……你们就不是姐妹!”
皇甫曜说的这些都是实情,豪门之中又有几家看重亲情,没了母亲的呵护,失去父亲的疼爱,她们姐妹亦如高墙之中的杨柳,随风摇摆。即便大难在即,身为姐姐,她也想竭力保护妹妹。如果这世间还有什么苦难,她宁愿自己承受,不要看纤柔吃苦。好后悔就在先前打了妹妹两记耳光,她没有怪纤柔,一分一毫的怪罪之意都没有。
求他不成,反受其辱,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报有幻想。
第一珠玉落泥沼(6)
纤云从地上站起,后背的剧痛还在,可是她不想在皇甫曜的面前表露出半分的怯弱。他表明了自己的恨意,至少这一次,他完全流露出了用心。他有恨,有着太多像潮水袭卷的恨。
江平之从七品县令做到一品大员丞相,二十五年的宦海沉浮,仇家几何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晓。纤云又如何能想像得到,江家是何时结下了皇甫曜这个大梁子。皇甫曜是如此的恨,恨得这样的彻底,恨得这样的炽烈。
“哈——哈——”身后,传来皇甫曜张狂而得意的笑声,一声又一声久久地回荡在空中,声声都是嘲弄,声声都是张狂。
纤云没有回自己居住的庭院,而是再次回到西院厢房。
“姐姐,我没有逃走,我没有要害江家……”纤柔看到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纤云心中一痛,抱住纤柔:“对不起,对不起,先前姐姐打你,是想救你。我以为他会顾忌我已经嫁给他了,会放过你,现在看来,我们只有另想办法。”
“姐姐,我没有逃走。那天我刚到甘泉寺进香,小苗陪我去寺后赏景,待我回头她就不见了,然后我就去寻她,没想到我也被人抓了去……”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妹妹不会逃跑,在她认识皇甫曜之前,纤云一直觉得皇甫曜是个优秀的男人。而纤柔自小就梦想嫁给一个真正的英雄,姐妹二人都认为是良缘,纤柔怎会逃婚?
“柔儿,姐姐会帮你离开的。”纤云想把计划告诉妹妹,可后来细想,她不能说。万一计划失败,皇甫曜只会拿自己问罪,不会累及纤柔。
皇甫曜逼江家人将她送入将军府,入府以来,他从不碰她,他的碰是打,他的话语是骂。这就是他处罚她的方式,他不屑姐代妹嫁。甚至将江家人的退让都视为卑劣之举。他还说要处罚纤柔,纤云猜不出皇甫曜处罚的方式,但他那样满是仇恨的人必不会有什么好事,必是强过对自己的手段。
她不能把纤柔留在将军,哪怕只是一两日也不行。皇甫曜喜怒无常,为人粗鲁而狂野,倘若纤柔受到伤害,纤云会倍加难过。
纤柔终是止住了哭声,依在她的怀中,她像许久以前那样,总在妹妹感到伤心的时候拍打她的后背,然后像母亲生前那般哼唱着熟悉的童调,纤云已经早就不记得那是首什么曲子,甚至不知道它的词。只是母亲生前最喜欢哼唱,耳熏目染,她就莫名的喜欢。过了会儿,纤柔在她的怀中熟睡过去,枕在她的大腿上,看着纤柔那美丽的脸庞,纤云说不出的怜惜与心疼。
纤柔不是逃婚,而是被劫。就在她失踪时,正是江府权势最盛之际。纤云实在猜不出会有什么人要对江家不利。
小芬走近纤云:“大小姐,照你的吩咐已经准备好了。”
“好——天一黑,就将柔儿送出将军府。江家是回不得了,柔儿也只能去富贵候府。”
纤柔,你睡吧,安心地在姐姐怀中睡觉。等你一觉醒来,或许已经在富贵候府,柴逍是个好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在他那里我也会放心许多。
“小芬,天黑之后你要藏好了。”
“大小姐放心,奴婢会的。”
第一残忍的侍浴(1)
第五章残忍的侍浴
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的事,多到纤云都无法回应过来。纤柔失踪,皇甫曜咄咄逼婚、告御状,江府降罪、她入将军府……一切都是从皇甫曜与纤柔的赐婚圣旨开始。一纸圣旨打乱了江府的平静,也毁掉了纤云的美梦。
夜已深,纤云在房中来回的踱步,小芬出去已经很久了,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
“砰——”响来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两重一轻地重复着,这是纤云与小芬约好的暗号。
纤云打开房门,进来一名身材清瘦的家奴。
斟了杯热茶递与家奴,道:“怎样了?”
“大小姐,我已将三小姐送出去了。”家奴话一出口,小芬的声音。
“没人瞧出端倪吧?”纤云还是不放心。
小芬笑道:“大小姐不信奴婢,连自己的易容术都信不过?”
她将小芬扮成将军府的家奴,又将纤柔扮成小芬,施了迷药将昏迷的纤柔送离将军府。
纤云双手合十,口里低喃道:“母亲,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柔儿吧,不要再让她受到丁点的苦难,佑若她可以平平安安……”
已经两日了,从洛阳到京城,快则两日,慢则五六日,此刻的纤柔抵达京城了吧,已经到了富贵候府吧?虽是两日,纤云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在心里暗暗地祷告一番。
小芬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大小姐,放心吧,我们出了重金请镖局送人,他们不会误事的。江湖中人看重声名比性命还重要,况且三小姐是我的模样,只要她不洗脸,是没人瞧出来的。”
纤云也不愿这样多疑,可是近来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担心江家出事,唯一担心便只有纤柔。
“小芬,你不觉得奇怪么?纤柔突然消失,他怎没有寻上门来问罪?”想到此处,纤云越发不安。以他暴燥、霸道的性子,不会任由纤柔失踪。
“许是大小姐多想了,也许将军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坏。他可是天朝第一猛将、铁血将军,若是大小姐学得三小姐那般的温婉,许就不会这样了。”
是这样吗?
纤云糊涂了,倘若她不是那样的强势与不倔,会像纤柔那样楚楚怜人,温柔可人,他就不会这样待她。可是她自幼丧母,为了保护妹妹,她早已经忘了眼泪是什么滋味。母亲去的那年,她早已经把一生的眼泪哭尽了。
纤云令人请了尊观音像回来,学着母亲生前的样子,有事没事就在观音像前跪拜烧香,希望神灵可以保佑纤柔不再受到伤害。
正在拜菩萨,小芬急匆匆地从外面回来:“大小姐!”
已经二十多天了,纤柔一定平安抵京,只要她呆在富贵候府就会相安无事。柴逍一定会好好的照顾纤柔,纤柔自小就是那样的喜欢柴逍,他们一定会合得来的。纤云总是这样想着,她喜欢的妹妹与她愧对的男人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更完美的。
“出了何事?”小芬总是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的,小芬喘着粗气,道:“大小姐,今儿将军从青楼带回一位姑娘。”
第一残忍的侍浴(2)
“随他去吧!”纤云继续拜菩萨,而且他也说过:他不会碰她。不碰她正好,她才不想继续母亲的苦难,只要不碰她,她就可以置身事外,他们之间没有拜花堂,没有洞房,更无肌肤之亲,有的只是一个空头的名份。
“大小姐,你真的不在乎么?”小芬问。
纤云道:“不在乎!”
“你这样怎么能行,听府里的人说,将军有意纳那青楼姑娘为妾侍。如今你在这府里已经没有地位了,难不成还要那姑娘骑到你头上。”
“现在我就很有地位?”自打她进府,将军不待见,下人没有脸色,与其说她是云夫人,还不如说她是一个连将军身边丫鬟都不如的人,非主非婢,身份尴尬至极,还有什么比现在就糟的。
“云夫人在么?”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小芬走出房门,这位是皇甫曜身边的通房丫鬟,近来很是得宠:“霍香姐姐!”
霍香淡淡在应了一声:“将军有令,请云夫人三更到东院侍候沐浴。告辞——”丫鬟传完话转身而去,没有一句赘语。
真是奇怪,要她去东院侍候沐浴。他带回了青楼女子,然后就请她过去侍候,这明摆着就要羞辱于她。
“小芬,那女子何时入的将军府?”
小芬沉思片刻,道:“我已细细询问过,听说是前日黄昏来的。在这之前,将军已在百媚楼留宿了几夜。”看来将军是真的喜欢那女子,否则不会将好带来府中,“将军花了一千两黄金方才替她赎了身,近来更是宝贝得紧。”
“哦——”纤云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声音很弱,弱得像空中的云丝,一阵风过就会消散。
“你现在才知后悔,就算将军不来寻你,至少你也该去找他。大小姐入得将军府便已经是他的人,小芬实在不懂你在僵持什么?夫人当年也是因为太过矜持,才给了三夫人、四夫人那样的机会……”
小芬又哪里知道,皇甫曜对江家有着极深的仇恨,那样的恨如洪水奔涌,似火山爆发,不停不息,无止无境。他们这样僵持已经是最好的现状,倘若打破,将会是身心的折磨、惊魂似裂痛。
“小芬,虽说现在才刚黄昏,你去备些香汤用的材料,回头与我一起下厨备香汤吧。”纤云不想听小芬唠叨。小芬对她们姐妹很忠心,若不是母亲当年在敬香途中替小芬爷爷葬身,又收养小芬,小芬恐怕早已经落入人牙子之手。
“大小姐,我每次一说,你就厌烦。小芬是真的为你好,你这性子再不改,有朝一日会吃苦头的。”
“好了,快去准备。”
小芬郁郁不闷地离了北院。当初纤云一入将军府,皇甫曜就道:安置在北院吧。北院最是阴凉、清静,这也是纤云所喜欢。
主仆二人在厨房里忙碌了许外,备好香汤,在大浴桶里撒上花瓣,着家丁将这些东西搬到东院。
东院里,并不见下人,唯有院门口站着两名家丁,一样的面无表情,冷眼看小芬主仆抬入大浴桶,几名乖巧的丫头拧入一桶桶香汤。
“禀将军,香汤好了!”小芬站在门外。
“啊——啊——”屋内传出女子的娇喘与惊呼声,分不清是痛快还是痛苦。小芬心中一惊,快速地回头望着身侧的纤云,她面无波澜,仿佛什么也没听到。
第一残忍的侍浴(3)
“啊——”这一次传出女子的痛苦之声,紧接着众人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巴掌,“啪——”,女子的惊呼、巴掌的拍打之音交替传出。
“禀将军,已到三更该用香汤。”小芬担心皇甫曜责怪,故意提到了“三更”,霍香传话时说的就是三更时分,她们来也是因为三更已至。
“外面候着!”皇甫曜厉声喝道。
纤云抓住小芬的手,轻柔地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五月初的夜风已略有温和,不再刺骨,刺骨寒冷的是皇甫曜那不变的冷漠。就如皇甫曜所言,她的心中有富贵候柴逍,而他心里有纤柔。直到现在纤云都猜不出,劫走纤柔的人到底是谁?
纤柔美名在外,先帝时上门求亲之人比比皆是,可纤云说什么也要用妹妹觅得一个好夫婿,觅来觅去终是圣旨做了主。
想得沉着,屋内传出皇甫曜的声音:“把香汤抬进来!”
纤云与小芬抬着大浴桶缓缓移过门口,“让云夫人一人进来,其他人不得踏入房门半步,违者令留下双腿!”
无情如他,这么大的浴桶却要她一人搬进去。
倔犟似她,除了妹妹纤柔的事,纤云从来不曾求饶过。
纤云独自紧提浴桶艰难地拖拉进去。外面的婢女听到皇甫曜所言,放下大大小小的水桶转身离去,片刻后,院子里杂乱无章地留下了七八只水桶。
小芬不敢违命,生怕因此就招来飞来横祸。
进入将军府后,纤云常听下人们说他因为饭菜不合口胃杀了厨娘,还因婢女求情,一并杀了婢女。皇甫曜有令,为了不累及小芬,纤云更不能让小芬帮忙。如果纤云心中有两个最重要的人,第一是纤柔无疑,那么第二个便是小芬。
“啪——”
纤云的木桶刚拖到房间一角,便传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她身子一颤,小心望去:珠帘纱幔尽头,是一张漂亮的芙蓉帐。声音是从帐中传出的,透过层层薄雾似的轻纱,隐隐可见显出一对男女身影,如灵蛇一般的纠结着、缠绕着,分不出谁是男,谁是女。
“啪——”
“啊——”传出女人吃痛的惊呼。
巴掌后的惊呼,已经交替飘出很久了,但房内显得逾加清晰。
“奴姬,说,在本将之前你侍候了多少男人?该死的九妈妈,居然敢骗本将军,我要退货,我要退货……你这等残花败柳,本将军不稀罕……”字字句句都是怒意,更是无尽的折磨。
皇甫曜话落之时,芙蓉帐中白影晃动,一个女子翻落床下,她赤身跪在床前,不停地央求道:“将军息怒,贱婢真的……真的只侍候过将军一人。”
这声音……
先前不觉,女子一说话纤云如同五雷轰顶,如此柔软的声音是纤柔,是她的妹妹纤柔啊。怎么回事,纤柔不是易妆成小芬的模样已经逃离了洛阳,已经由镖局亲自送到了富贵候府吗?
不,不,一定是她听错了。
“贱人,还敢欺瞒,快说,除了本将之外你还有多少男人?”皇甫曜扣锁女子颈骨,声音凛冽如西北风,不带丝毫的情感,字字都是刀,句句都是剑。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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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残忍的侍浴(4)
“求将军不要赶奴姬回百媚楼,奴姬没有欺骗将军……”赤身女子继续央求着,那样的无助、无奈,柔软得令纤云心痛。
纤柔,真的是纤柔的声音!
纤云如在梦中,对她来说,自从进入将军府,这就是一场梦,一场长得无法醒转的恶梦。她还不够惨,不够倒霉么,放弃了良人,嫁入恶魔。她步步轻移,想要接近芙蓉帐,也便更清地确认,那身影朦胧的女子是否是她的妹妹。
“说重点!”皇甫曜捧住女子的脸,目光咄咄逼人,“快说,在本将之前还有谁?”
“将军……”女子痛苦地娇呼一声,抑住所有的悲伤,道:“回将军话,就在七八日前,奴婢被人卖入青楼,七日前的晚上,奴婢误中媚毒……将军,不要把奴婢送回青楼,奴婢并不是有意,奴婢……”
纤云早已呆在一处:真是她的妹妹,真是纤柔啊,这个声音陪伴了她整整十五年,她怎么听不出朝夕相处妹妹的声音。
“贱人就是贱人!你不过是青楼的婊子,还自作什么冰清玉洁?”皇甫曜用最恶毒的话语羞辱面前柔软的女子,扬起巴掌,一掌下,女子“啊呀——”一声惊呼跌在地上,手捧脸颊,看着冷漠的皇甫曜。
“江纤云,你还站着做甚,快给本将军准备浴汤。”
奴姬听到熟悉的名字,惊呼一声:“姐姐——我姐姐怎会在这里?”伸手就去抓被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姐姐怎会在这里?”
“不知廉耻的女人,本将军的小妾怎会是你姐姐?”皇甫曜怒骂道,“哼——本将军忘了,你出生青楼,怎会有廉耻之心,罢了,今日你就赤身侍浴吧。”
“不——”奴姬透过摇动的珠帘,望向另一边。快速爬到床下,终于抓住了自己的衣衫,正欲穿上,皇甫曜一把夺过,愤怒地厉喝道:“贱人,没听见本将军的话么?本将军要你赤身侍浴,不许穿衣,起来走出去侍浴……”
纤云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此刻恨不是立马就死去。她成为他的妾侍,她最疼的妹妹居然是他百媚楼中包养的青楼女子。瞬间,纤云又愧又悔,又恨又怒,恐惧的浪潮包裹着她的周围,而火山爆发似的羞愤,而是烧痛了她的心。怎会是纤柔?皇甫曜肆意凌虐、羞辱的女人竟然是她的妹妹。
皇甫曜只着衬裤,赤搏上身,弯腰拽住奴姬的右臂,像提小鸡一般将她拽出珠帘。
“大小姐,该加浴汤了!”小芬不知屋内的情形,在外面善意的提醒着。
看清楚了,纤云只觉头昏目眩,浑身无力欲倒,终于依在墙上,呆呆地看着皇甫曜从珠帘后面拉出的女人:她的妹妹,她最疼爱的妹妹!浑身一丝不挂,白净如雪的肌肤上红红紫紫、青青绿绿地映出指印,像是一片色彩斑驳的纹身,耀眼夺目。上次,她打了妹妹两记耳光,直到今天她都还在懊悔、责备之中,而那满身的伤痕,一身的瘀伤,更是深深地刺痛了纤云的心。
纤柔(奴姬)也看到纤云,一阵辛酸,泪水夺眶而出:“姐姐!姐姐……”
给读者的话:
精彩继续,稍后还会加更,感谢“下弦月”的支持!谨向此加更章节献给热心的“下弦月”读友。
第一姐妹同侍(1)加更
第六章姐妹同侍
“柔儿……”纤云浑身打颤,所有的思绪在此刻凝住:青楼女子怎会是她的妹妹。她在七八日前就已经身陷青楼了,而皇甫曜包下的女子是他妹妹,她最爱的妹妹、纯洁的妹妹竟然在青楼被人给糟蹋了……
不,这一定是做恶梦!
可是面前的景像是那样的清晰,他的脸蒙着重重的寒霜,目光里全都是可以刺痛心灵的寒意。
“姐姐!姐姐……”
听到纤柔熟悉的声音,纤云如梦初醒,快步迎了上去,正欲拥住妹妹,皇甫曜张臂将纤柔揽入在怀中,粗鲁地揉挫娇的肌肤:“江纤云,你乃前任江相之女,怎会有沦陷青楼的妹妹?快去备香汤,若是晚了,本将军可难说会如此对待怀中的贱人。”
贱人,他声声唤纤柔贱人,用最狠毒的话语来打击纤云。她们又曾是江相府里最尊贵的小姐,在将军府她们却卑贱成奴、成妾。
皇甫曜得意地扫过纤云:果然是姐妹连心,江纤云的致命硬伤是手中的女子,江纤柔,那个让他背负上逃婚之妻的女人。如今,她只是他手中的玩偶,这是不是报应?握住纤柔那细腻得如同的婴孩的肌脸,肆意的揉挫,似要将这无骨玉臂捏碎一般。
“将军!将军……”纤柔吃痛,声声央求。
皇甫曜左手一扬,环住纤柔的腰身,诡魅地道:“奴姬,如果你不想呆在将军府,本将军倒是替你准备了一个更好的去处。营妓!将士们定会喜欢像你这样的绝世美人……”
“不要!”纤柔快速惊呼,泪眼朦胧地凝视着纤云。
皇甫曜说得对,江相府里怎会有沦陷青楼的小姐,她不是江纤柔。江纤柔在进入青楼的那天就已经死了,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纤云很想冲上去给皇甫曜几个耳光,但她不能,他就是要如折磨她的心,折磨妹妹皇甫曜采用了皮肉之苦,而对纤云却是磨心。他要磨去纤云最后的冷静与淡漠,看她曝露出自己疯狂的一面。
纤柔仿佛明白了央求无用,道:“有劳云夫人,请云夫人备香汤……”
纤云只觉浑身如灌铅水,抬不起步,移不开身。纤柔双目含泪,似在用血泪乞求。看着皇甫曜暴虐地伤害纤柔,她却不能求情,她一个痛苦的眼神,都会让皇甫曜得意、疯狂。
纤云强迫自己转过身子,在转向门口的刹那,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那样的咸涩、刺痛,这是她心底涌出的泪。到底哪里出了错,纤柔明明已经送到了京城富贵候府,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纤云提起两只水桶,不知是气还是恼,此刻也不知从何而来如此大的力气,提着水桶快速转向房中。
小芬将两只桶放在门外,希望纤云可以少走几步,看她同提两桶:“大小姐,别伤了身子。”
她的心早已经伤得支离破碎,富贵候难道恨她?所以才任纤柔落入风尘,还是她看错了人,皇族之中本就无情。心若伤了,身子留着还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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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姐妹同侍(2)加更
纤云再回到房中,纤柔背对着她,借皇甫曜的身子来遮挡自己,羞耻之心是纤柔最后的尊严。什么时候,曾经一度荣崇至极的左相府小姐们竟也沦落至此。
纤云的身子在夜风中微微颤栗,这风并不冷,冷痛的是她们姐妹谁也没有料想的相逢,更有姐妹间心心相惜之情。
纤云走得极快,不停地出门、进门,将桶中的香汤倒入大浴桶。在她看似冷静的外表下,是她冲天的心潮,一波接一波,无法停息,也难以停息。她曾无数次幻想过妹妹未来的幸福,甚至不惜有将良人送与妹妹之意,然姐妹的重逢惊散了梦,刺痛了灵魂。这样的痛,刻骨铭心,即便轮回十世,她都能感到今昔的痛苦挣扎。除了痛,还有太多无法细述的情绪,纠结在一起织就了一张巨大无形的网。
房子里升起水雾,水气氲氤,形成了层层迷雾,迷蒙了她的眼。纤云最后一次走出房门,将最后几桶水提入房中。
“哗啦——”一声水响,奴姬被皇甫曜重重地甩浴桶中,惊起四溅的水珠,“江纤云,侍浴!”
纤云静静地站在浴桶边,纤柔在哭,而她却在心里流泪,泪水快速地淹没了她的心。拳头紧握,她很想此刻就杀了皇甫曜。是他糟蹋了纤柔,把她唯一要守护的人变得成如此不堪,尽管她没有证据,可她能够感觉得出此事与皇甫曜有着莫大的关联。
皇甫曜看到她的拳头,“江纤云,你恨不得将本将军千万万剐,可你能杀本将军么?哼——”
他冷笑,纤云定定地看着他。这是一张俊美的魔鬼之脸,即便睡熟,她都会觉得这张是何等的恐怖。
“当今新君乃是靖王之子,本将又是靖王义子,如此说来本将军还是圣上的半个兄弟。本将军一人性命不要紧,江氏一族数百口为本将陪葬,何等气势,一命抵数百性命,划算啊——如此一来,本将就算死,倒也不冤啊……”
这个道理不需要他点破,纤云也明白。冲动是魔鬼,就算再艰难,她也会忍,而且会故作冷静。杀皇甫曜得逞,江氏一族满门抄斩;若是失败,皇甫曜绝对有手段来对付她们姐妹。她不畏受折磨,可是纤柔不能受苦。她忍,纤柔也能少受一些痛苦。
浴桶之内,春光无限,一室旖旎,当着她的面,他肆意地凌虐纤柔。他的吻,霸道得像夏日的急雹,击迎在纤柔的脸颊,至额头,额头留下一个粉红的唇印;落脖颈,脖颈留下红色的唇痕。托起纤柔的腰身,将她依放在浴桶边沿。一举一动,没有半分怜惜,有的只有玩捏、揪拧,似要将纤柔一块块的肌肤给撕裂下来。
纤云不愿再看下去,本可以保护妹妹,可她却不能。母亲的临终之托回应耳畔,而她却不能坚持,天上的母亲可能原谅她这个无用的姐姐。
“啪——”
纤云刚转身,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巴掌声。
“贱人,为何不反抗?在青楼的初夜,你也是这样的享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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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姐妹同侍(3)加更
纤云转身时,纤柔坐在桶沿,摇摇欲坠,若是一动,必会后倾桶外,唯有紧紧地拥住他的腰身,任由他粗鲁的占有,霸道的拧揪。她也想叫,可是因为纤云在侧,纤柔强抑疼痛,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纤云多想时间可以过得更快些,最后皇甫曜能突然昏倒,这样她的妹妹就不用再受欺凌。她不能有任何的冲动,甚至不能央求,她的央求只会令皇甫曜越发猖狂。
皇甫曜见纤柔不呼疼,也不说话,又加大了身上的力度,一揪一松间重了三分。
纤云忍耐不住,冷汗淋漓,眼睛里蓄满了泪花,就在他大手一松一抓间,似这一抓,肩上的肌肤就被他撕去,痛彻心底:“将军,痛!好痛——”
“不错,学得够快,你会装痛了。哼——”皇甫曜冷冷地道,继续他的冲刺,丝毫顾不得坐在桶沿上的纤柔是如此的紧张与痛。
浴桶只有姆指厚薄,坐在上面就算穿衣整齐也会觉得咯人,况是此刻裸身的纤柔,那薄薄的桶沿像是一把刀子扎入纤柔娇嫩的肌肤。
皇甫曜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撕去江氏姐妹的高贵,美丽而才华横溢的江纤柔,在他眼里只是一个暖床的奴妾,冷静、沉稳的江纤云,也终会露出她暴燥的一面。
纤柔努力地忍,终是忍不住,桶沿咯得她很难受,他每动一下,她就浅吟一声。
纤云心中一横,让尊严见鬼去吧。一个箭步,从身后紧紧托住纤柔,纤柔有了她双手的力托,桶沿就不会再那咯人。姐妹二人眼神交错,看到彼此眼中无尽的痛楚,只一瞬,纤云快速地闭上眼,托着妹妹的手又轻柔又有力。纤云咬紧双唇,多期望这个受苦的人是自己。皇甫曜终是达到他的目的,对于她们姐妹,他一样用了最残忍的处罚方式。
“多谢云夫人……”
纤柔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插在纤云的心上。纤柔不该说话,一出口,只让纤云觉得更痛,痛得天眩地转,痛到狠不得此刻姐妹俩就双双死去。倘若死了,就不用再受这等折磨。
纤云的心乱极了,从未像现在这般凌乱过,想理也无法理清。她们姐妹再没有昔日的高贵,卑微得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猫,没有尊严,被他任意的欺凌,任意的辱骂。
“江纤云,你入府多久了?此乃男女之事,你也该学学。瞧瞧奴姬做得很错,知道如何侍候男人,不愧是百媚楼里最下贱的娼人……”
着他唤着她的名,肆意侮辱她最疼爱的妹妹,她曾一度引以为豪的妹妹,不但倾城绝色,而且歌舞一绝,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孰可忍,实不能忍,她不要再忍了。她的身心似有万千虫子正在撕咬着心,万千疼痛纠结,形成了洪水一样的痛,无边无际的侵袭着她的大脑。
“住嘴!不许你这么说她。”纤云厉喝一声,本欲撒手,纤柔的身子在浴桶上摇晃两下,她快速地扶住。
“奴姬,你说说看。你是娼人么?你下贱么?”
纤柔喘着粗气,道:“将军说的是,奴婢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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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姐妹同侍(4)加更
“哈——哈,江纤云,她下贱,你比她更贱。我们欢娱,你居然会扶她,你是不是很贱!”
纤云听了他的话,双手一擅,快速地松开,江纤柔吃力不住,从桶沿上跌了下来,甩了一个“倒栽冲”,幸纤云接得及时,才不至摔得狼狈。
她不要忍了,不要忍,她的忍让被他视为软弱可欺,折磨纤柔的身体还罢,还要折磨她们的灵魂与良知。纤云起身,怒气冲冲走近浴桶,大声道:“皇甫曜,你太过份了!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人,你是不是人啊?”
纤柔大惊,忙道:“云夫人,休得无礼!”
无礼的不是她们姐妹,而这个禽兽不如的将军,这是什么将军,简直就是恶魔。
纤云一副不怕死的样子,神情俱厉:“皇甫曜,你贱,你是天下最贱之人,若你不贱就不会做出禽兽不如之事?你自毁声名,自降身份,我们若贱,你便是贱女之夫……”
“大胆——”皇甫曜纵身跳出浴桶,扬起手掌,重重地打了过去,这一次,纤云闪躲,快速退离数步之外,冷眼看着赤膊的皇甫曜,也平静而快速地扫过他的下体。皇甫曜在她的神情中看到一抹不屑之色,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赤身,伸手抓起地上的纤柔挡在身前,高呼道:“滚!给本将军滚出去!”
他要她滚,她更不想侍候!
纤云快速往门口冲去,推开房门头也不回地奔去。
“江纤云,本将军饶不了你!”
现在就饶了她么?她宁愿被他狠狠的打一顿,是巴掌、拳头还是脚踹,她江纤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她唯独不愿承受他用的这种方式,他简直就不是人,是恶魔,从地狱逃出的魔。
“大小姐!”小芬急呼一声,紧跟其后。
想到今晚所见,纤云拳头紧握,纤长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手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没有什么比她亲见纤柔受苦还要心痛的,皇甫曜身上有着强烈的恨意,这种如火燎原的恨意足可以将所有人都焚为灰烬。狂野而迷乱,令人不由自己的恐惧,当害怕到极限就转为无惧,此刻的纤便是如此。她在等,等皇甫曜用最狠毒的方式来对付她。她更想找出方法,绝不让他肆意无惮地伤害她们姐妹。
深夜的风轻柔地刮过,吹乱了她的长发,也拂动她的衣袂,一轮明月孤傲地挂在夜空。这一切都发现得太快,妹妹,她一直守护的妹妹居然身陷青楼,在他的身后苟延残喘……
“疯子!魔鬼——”他就是一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会干出这样的事,才会这样不顾道义折磨一对孤苦无依的姐妹,折磨纯洁可爱的纤柔,只有魔鬼才会有他那般冷漠的心,残忍无情地举动。
纤云跑得很快,她想甩掉身后的一切,今晚所见,还有遭遇噩运后改变的纤柔。胸腔之中似积聚一团火球,不停地冲撞着她的心:“啊——啊——”她仰天呐喊:难道这老天爷瞎了眼吗?难道母亲不愿再守护她们姐妹了?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要让纤柔受到这种痛苦,为什么不是她自己。柴逍啊,你真的如此恨么?为什么不好好的呵护纤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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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姐妹同侍(5)加更
“大小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芬紧张地追问着。在大小姐身边多年了,还是夫人过世的时候她哭过,这些年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她总是冷静的应对。此刻的大小姐已经完全失常了,她挥动衣袖,高呼大叫,随后又坐在冰冷地地上,呜呜地痛哭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到底为什么?”纤云不停地问,为什么是她的妹妹遭受这种际遇,备受摧残与伤害。
“大小姐……”
纤云转头,狠狠地看着小芬:“你说,纤柔是亲自送到镖局的。她……她怎么会沦落风尘,还出现在这里?”
“大小姐,你是不是气糊涂了。三小姐此刻一定快活地呆在富贵候府,富贵候待大小姐那么体贴,他一定会按大小姐所托好好照顾三小姐的。”小芬满是向往,虽然大小姐最终没能嫁给富贵候,可是三小姐在他身边。
“小芬,他屋里的女人是纤柔,是纤柔你明白吗?”纤云愤然的看着小芬,“那个女人是纤柔!是纤柔啊——”
小芬呆住了,良久都回不神:“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纤云多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可事实就在眼前,不容她自欺欺人。皇甫曜抓住了纤柔,还把纤柔视为报复的工具,折磨她的心,更是折磨自小温顺的纤柔。
小芬见她不说话,满是狐疑:“可我明明是把三小姐送到洛阳威虎镖局,他们在江湖的信誉一向极好,怎么会呢?”
是哪里出了错?
还是一开始皇甫曜就觉察到了,在中途劫了纤柔,让她沦落风尘。细算日子,上次纤柔到今日不过才二十六七日,这么短的时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
威虎镖局万没有中途丢镖的事,即便所押之人是纤柔,况且她已经让小芬再三叮嘱过纤柔,未抵富贵候府前绝不能洗脸沐浴,就三两日的工夫,纤柔还是能忍住的。况且纤柔向来最听她的话,她说什么,纤柔都会听。“难道是他出了事?”
如果事不是出在威虎镖局,唯有富贵候出了事。
他真的恨她,恨她背弃誓言,恨她为了救江家甘愿嫁给皇甫曜为妾。
不,他不会恨她的。若真要恨,分别的那日,他就不会那么消沉与痛苦。
“大小姐说的他是富贵候么?”
除了他还会有谁?
小芬略一思索,道:“三小姐沦落风尘,的确古怪。富贵候一直视三小姐为亲妹妹般疼惜,他万不会这么做的?难不成富贵候出事了?”
“要是……能离开将军府一探究竟就好了。”现在的她不能离开,纤柔还在皇甫曜的手里,她就算不能保护纤柔免受伤害,至少会让纤柔性命无忧。她不知道皇甫曜这葫芦装着什么药,更不能擅自离开将军府。
“大小姐若有什么吩咐,小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小芬,先别着急。待我们明日再去问问柔儿,看她怎么说。”她不能贸然行动,而小芬也不能暂时离开。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她没有可信之人,唯有小芬,若是小芬离开,她与纤柔之间传话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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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加更,酬谢关注此文的朋友们。尤其是姗最好的读友大大“下弦月”!愿喜欢该文的朋友们身体健康!最近炎热,大家注意防暑!
第一柴逍病殁(1)加更
第七章柴逍病殁
小芬想到三小姐沦落风尘,大小姐一定很心疼。小心地道:“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大小姐还是要冷静应对才好。这里毕竟不是江府,你更要小心些。”
纤云从地上起来,看着小芬,绽放苦楚的笑:“谢谢你,小芬,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
“大小姐,起风了,早些回屋歇着吧。养好了身子,才能更好地应对。”
小芬是她的婢女不假,可这些年风风雨雨过来,她们更像是朋友。
主仆二人相携回到房中,今日看到了这么多,纤云又怎能安心入睡。皇甫曜其人,真是疑云缭绕,对下人不错,对属下也讲情义,唯独对她们姐妹,是如此残忍、无情乃至于绝情。
翌日,纤云醒来已是日上三杆时分,昨日梦里全都是关于妹妹纤柔被打、被折磨的画面,一觉醒来,大汗淋漓,她想带着纤柔逃走,却怎么也走不出迷雾重重的将军府,无论她们逃到哪里,都能遇到凶恶的魔鬼。
小芬出去打探奴姬(纤柔)的消息,纤云满心都是对纤柔的担忧。
“大小姐,东院的霍香姑娘说,奴姬姑娘今日病了,正在休养。”
纤柔那样的娇媚,皇甫曜如此的粗暴,她的身子如何受得。纤云坐在菱花镜前,打理着云鬓,她若想改变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又一日。
“大小姐,下人们都在说,将军下令,奴姬姑娘迁往南院,擢升夏夫人。夏夫人还在休养中。”
再一日。
“大小姐,将军有令,将军府四院更名。东院称春雨阁,南院更为夏风院,西院更名秋月苑,北院更为冬霜馆。从今日起,你为冬夫人。”
夏夫人、冬夫人,南院、北院,就如皇甫曜所言,他是真的要她们姐妹反目,南辕北辙,夏热冬寒。
纤云沉吟片刻,道:“她今日的身子怎样了?”
“听人说今儿一早能下床行走了。你亲手熬的红枣莲子羹,我已亲手送去。夏夫人很是喜欢,连吃了两碗呢。”
“知道了!”纤云一颗心全都记挂在纤柔身上,纤柔太柔软了,也极为单纯,自小纤云都将妹妹呵护在自己的翼下,生怕她受到伤害,更担心她有朝一日被皇甫曜所利用,成为对付江家、对付自己最厉害的武器。“今日,她可愿意见我。”
小芬喜道:“先前奴婢回来的时候,她说午时会去后花园行走。她还说将军待她不错,昨儿拨了两个机警的丫头去侍候,还把霍香也拨给了她。”
“霍香?”
皇甫曜将自己身家的侍婢拨过去,哪是对她之恩,分明就是另有打算。
“是,就是霍香。”
她可是皇甫曜最宠信的婢女,只怕拨给纤柔是假,想要一心监视纤柔与她之间的一举一动才是真。
“你去忙罢。”纤云说得云淡风轻,心下却暗自猜踱皇甫曜的用意来。
皇甫曜恨极了江家,也恨极了江氏姐妹,他绝不会待她们姐妹如此友善。富贵候柴逍究竟出了何事?他若有事,这一生一世她的心都不会得到安宁,是否爱她暂且不论,唯富贵候数年如一日的痴情、深情是她倾尽一生都无法回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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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最后一更,读友大大们,明天再见!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