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纤柔助父(2)
皇甫曜用轻得近乎像风儿的声音道:“江平之不死,此恨难灭。”纤纤可以想像到皇甫曜那刻骨铭心的恨,即便在她生死垂危际的央求,他都不肯放下仇恨,现在他又怎么能放。
他不是林金麒,于她并没有什么瓜葛,为何她的心会如此的痛?为皇甫曜被仇恨蒙蔽的心,也为自己的无奈。
纤纤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内殿,正欲弹琵琶,小芹从外面归来。
“禀大小姐,我去晚了一步。那店铺已经先一步出手了。也没有打探出江氏为何要转卖店铺的事……”
纤纤听在耳里,觉得这些事是如此的遥远。“九月初十清晨皇甫曜来过?”
小芹微微一怔:“来过。他来时大小姐睡得正香,所以没敢吵醒大小姐。
“你与他说什么了?”
小芹知惹下是非,否则纤纤不会言语之中有怒意。定定神,缓缓道:“大将军要怎样就怎样吧,莫要苦了自己。”
皇甫曜寻上门来指责,他定然是误会了,以为她在暗示他:与江家做个了断。他一去京城就是近两月,原来却是因为此事。
小芹满是愧意,今儿回来时已经听小菲说过。道:“大小姐,奴婢不该多嘴。只是那夜他未曾赴约,看大小姐为之伤神,所以……奴婢就……”
怪小芹又有何用,误会已经形成,况且他连她的解释都不肯听。
皇甫曜与她,注定了中有一人受伤。纤纤不想成为注定的那人,那么就让他误会。反正他已经说过,不是林金麒,不是与她有婚约之人,那他就只是纤柔的夫君。
断了,该断了。
再不断,将会一团乱麻。
她挣扎过,也曾努力过,一切都无法更改。或许林金麒就如姑母所讲,他死了!
他死了吧,否则为何玉无瑕不愿提及,连冤孽也不知晓自己还有一个哥哥……
纤纤在心下暗暗地劝慰着自己,猛然抬头,发现小芹还伫立在一边,心有不忍,道:“小芹,没关系的。只是以后莫要再擅自作主。”
小芹道:“我给大小姐惹了很大的麻烦吗?”
自己一人难过就够了,再拖个小芹,再说已无转机,或者说当她知晓林金麒并非皇甫曜,已经懒得再解释了。他们是两条不该相交的平行线,她有婚约,她渴望与那人结为良缘;他亦有婚约,他还在苦苦地寻觅着那个女子,为她保留着正室之位。
缘份,缘份,有缘有份才有结局,而他们有缘无份。
放手吧!
“与你无干。小芹,下去歇着吧。”纤纤淡淡地道。
小芹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过身去,走了几步似想起什么,回头道:“大小姐,你说江氏变卖店铺会不会与江平之有关?”
“江家的案子皇上已经下旨定罪,再无转桓余地。”纤纤也想过。
“大小姐莫要太过劳神,安养身子要紧。”小芹满是怜惜。
纤纤不想她太难过,抬头冲她淡淡的浅笑。
主仆二人用笑传递着,胜过了所有安慰的话语,小芹满意地退去。
第一纤柔助父(3)
为何决定了放手,却是这般的难,想到皇甫曜心似被掏空一般。很快,纤纤将心思都系挂到纤柔身上,这丫头变卖店铺,那么低的价格,定是急着等钱用。
小芹说得对,纤柔变卖店铺不会是为了皇甫曜。大将军府根本就不差那几个银子,只能是江府。
江平之已然定罪,倘若再周旋打点已是于事无济。
心似双丝茧,内有千千结。这句话应在此刻的纤纤身上,越想越乱,索性不想,怀抱琵琶弹一曲自己喜爱的曲子。乐声渐急,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纤纤玉指如玲珑白玉,在琵琶弦上舞动,如花间飞舞的蝴蝶,似潺潺的流水,或深山中的明月、小巷中的晨曦,若荷叶尖的圆露……随着美妙、轻灵而流畅、宛转的乐曲,纤纤仿佛看到了音律之中展开幅幅美妙的花卷。她的琵琶技艺越来越好,也越来越纯熟,但离她的箫艺、琴艺还差一截。
她喜欢怀抱琵琶将万千心事化于纤指之中,她愿意将所有的悲喜付于弦,琵琶弦上倾心事。
想不明白也就放弃不边不再去想,待心情好事,再慢慢的琢磨。
弹琵琶、习练舞功、看书、下棋、吃饭、睡觉……这些事组成了一个圆,她周而复始地循环着同样的事。犹记还在江家时,她曾是那样的期盼平静,有饭吃、有衣住、有房住,每月有府中开出的例银,她便心满意足。人心最是难知足,生活好了,她成了高高在上的云大小姐,反而寻觅不到昔日心灵的宁静。
累了小睡一会儿,饿了吃上几块糕点,一日三餐都是最美味的佳肴,反而食之无味,睡又无眠。
纤纤不止一次地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总会在寻觅答案之时,她的心会乱,又会在不经意间忆起皇甫曜,想到那个人,就无法不想念流落草原的日子,那样的轻松、那样的快活……
然,时光不会倒退,今昔的他们再无交集,留下的只是对往事的追忆。
“大小姐……”小芹从外边归来,手里捧着一只妆盒。
纤纤自幼就不喜欢穿金戴银,也讨厌那些沉重的头饰,特意令小芹却洛阳最好的首饰铺里定做几件轻巧又不失雅致的饰物。
“放下吧!”吩咐完毕,纤纤走近妆盒,启开盒子,一件金钗映入眼帘,这不是纤柔最喜欢的金钗么。
这支金钗本是九岁那样母亲专为纤纤打造的,纤纤一直舍不得戴。纤柔十四岁生日那日,纤纤特意将这支金钗给了纤柔作为生辰贺礼。她曾告诉过纤柔这支金钗的重要,难不成纤柔真的很缺银子,比她预想的还需要。
小芹见纤纤拿着金钗发呆:这是一只很平常的金钗,制做很精美,是一只金色的荷花,花的中央嵌了一颗滚圆的珍珠,周围又用冰玉镶边,金莲下面还有两根金链,金链下面各坠一朵较小的金荷,华丽中不失雅致。
小芹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给读者的话:
感谢读友“呆瓜小贼”的支持与厚爱。抛金砖的步骤很简单,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完成,不需要扣费。留言贴里姗已回复了!
第一纤柔助父(4) 爆更
“这支金钗从哪里来的?”
“奴婢刚巧去取首饰,就看到铺子里摆着这只金钗。掌柜说是从一位贵夫人那里买回来的,我瞧着好看,就一并带回来。”小芹心里暗道:人家可是大小姐,哪能戴别人用过的东西,忙道:“大小姐不喜欢就就赏给奴婢。”
“我很喜欢!”
难道纤柔已经过不下去了,竟需把这只金钗也变卖了?纤柔到底遇到了何事?
纤纤脑海中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开,一颗心为纤柔牵绊着。姐妹二人虽同在洛阳,却难以见面,她甚至不能袒承自己的身份,与纤柔关切地说会儿话,只能默默地关注着纤柔。
纤纤移身坐地鸾镜前,看着一件胜过一件轻巧的头饰,竹片雕刻成扇状的头饰,漂亮的桃木梳、滚着花边的丝带、白玉裹边的发钗……
小芹何时退去,她不知晓,捧着头饰满脑子都是纤柔的样子,她幻想着纤柔戴上这些东西的模样,可这些头饰是纤纤为自己所打造。
江平之即将前往幽州,到那里只是一个小士卒,需要银子做什么?
“倘若我是江平之,拿到数千两银子,又做什么?”纤纤低声询问自己,想着答案,在房中来回的踱步。
她必须想明白这个问题,否则纤柔需银子就太奇怪了。纤柔可以转卖店铺、店卖首饰,而这支金钗有母亲的情意,更有纤纤的祝愿,纤柔实在没有道理变它也变卖了。
片刻之后,纤纤终于想到了答案。顿时被自己的答案吓了一跳,惊呼一声:“小芹!小芹……”
小芹听到宫娥传话,很快进入内殿。
纤纤几步走近,低声道:“小芹,我要你再去一趟将军府,勿必将一封信亲自交给江氏。”
倘若皇甫曜再知她还在过问,指责她不要紧,万一他真的背弃当日承诺,从此不再善待纤柔。纤柔虽有一女,后半生定然会很苦。
纤纤纠结一番,道:“还是不捎信了,你直接去找她本人,定要告诉她,万万不可把银子交给江氏父子。”
小芹与小芬不同,小芬喜欢问原由,而小芹只想知道自己的任务。
小芹抱拳道:“我这就去大将军府。”
“切记!告诉江氏,千万不要把银子给江氏父子。”
小芹听得觉得很奇怪,人家是父女,父亲有难,做女儿的倾其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相付,这也是人之常理,可是大小姐却要阻止。
小芹欲问,纤纤迫切地道:“快去大将军府!”
小芹得令,飞野似地离了洛阳行宫。
想到纤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江平之父子,这个傻丫头许是怕他们父子在前往幽州途中吃苦,想用银子为他们打点一切。
江平之一生最爱富贵、权势,而今南越皇帝有旨,江氏父子终生不再复用,这对于江平之无疑是最惨烈的打击。失去了官爵,失去了昔日高高在上左丞相的身份,他还能做什么?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想到纤柔因此可能造成的大错,纤纤就无法安心,不停地在内殿之中踱步,一次又一次地。
第一纤柔助父(5)爆更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小芹的声音:“大小姐,洛阳王求见!”
“小芹,你回来了,怎样?”
纤纤快步奔出内殿,往殿外移去,来不及与洛阳王柴运说话,先走近小芹:“你何时回来的?”
小芹不解,看着满是焦急的纤纤:“大小姐,我把你的话告诉江氏了。可是她说昨儿已经见过父兄。”
“晚了……”纤纤沉吟着。
小芹又道:“她已经将凑集的一万余两银票交与了江氏父子。奴婢劝她收回,她反讥奴婢多管闲事。”
洛阳王听罢,道:“大小姐,你这是怎了?”
纤纤见有人问,身子摇晃两下,看着面前的柴运,面容煞白:“这一次无人再能救他们了,柔儿呀,这一次定然会引火烧身……”
柴运不解,纤纤的话令人莫名。
纤纤缓缓福身,道:“纤纤今日不适……”
“哪是身子不适,你分明是心里有事。纤纤,你有什么事就不告诉本王么?本王愿意为你分忧。”
这样的话,她也曾与皇甫曜说过,此刻听来是那样的温暖。
纤纤心中一动,柔和地看着柴运。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愿闻其详。”柴运温柔而温和地求问。
纤纤移眸,目光落在小芹身上,小芹也是一样地想要知道原因。
她缓缓移回座上,一脸神伤,道:“江平之一生最爱富贵权势,在南越再无仕途可言。若是柔儿真的备齐了巨额银两,他定不会再去幽州,而是会设法逃走。一万两银子,打发押送的官差,每人也能分得千两,而官差们的俸银一年才多少,他们岂有不动心之理?”
官差一心动,江平之父子就有逃走的可能?
柴运问:“你是担心江平之父子逃往北凉?”
纤纤轻柔地摇头:“我是担心他们坐实罪名,再也无法保全性命。”停顿片刻,又道:“皇甫曜与江家有仇,若是他得到江平之父子逃走的消息,必不会善罢甘休,定然派人追杀,从边城拦截二人对旁人来说不易,对他这个镇守边关的大将军来说却易如反掌。”
皇甫曜从军十余年,军中多有与他交好的将士,只要他一句话,他们还不得拼死拦截江平之。倘若皇甫曜令人途中直接斩杀江平之父子,上至皇上,下至百姓也无人再敢非议,因为他们已经坐实了叛国投敌的罪证,是在前往北凉途中被追杀。倘若服罪就应安心前往幽州服刑。
“这一次,无人再可救江氏父子,而铸成大错的是柔儿……”
纤纤微微合目,脑海中闪过江氏父子被斩杀的情形,身首异地,江氏男丁尽数被斩,江家算是断了香火,唯留下几个柔弱的女子,再无转桓之地。
“本王这便派人夺回银子。”柴运不忍看她痛苦,急切地道。
耳畔,回响着皇甫曜的话语,“你若再插手此事,末将便背弃承诺。”不是不能,要么救江平之父子一命,要么就会陷柔儿下半生再无好日子过。左右为难,难以选择,真真是好难啊。
第一江家被诛(1)爆更
第四十六章 江家被诛
“这江氏真是不了解大小姐一番苦心,还说我们多管闲事。”
“柔儿到底太单纯,恐怕至今她都无法相信江纤梅已是北凉太子嫔妃。”纤纤微微合目,“对于江府我并非无情,乃是已经无计可施。”
柴运笑道:“大小姐多虑,江平之虽是一介儒生,倒也分得清忠君爱国,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纤纤何偿不希望自己多虑。
柴运又道:“你且想想,北凉斡齐尔三月间三度传书于他,邀他去北凉做官。他们父子一直未去,定是看重名节。重名节义之人,定不会叛君叛国,更不愿因此事背负一世骂名。”
“但愿如此……”
纤纤也希望会这样,江平之那时未去,是因为他还有一线希望。因为皇甫曜再恨江府,然是江府的乘龙快婿。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江平之再无恢复官职的希望,皇上一旨“永不录用”,他们父子只能在幽州当一辈子的士卒。以江平之的为人,又怎甘心一生在幽州之地吃苦从军。
纤纤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境进入纱帐之内,听柴运讲那些无法让她释怀的笑话。
“纤纤,本王为你讲个笑话吧!”
纤纤没有心思,但又不想赶柴运离开。
柴运继续道:“话说有一个和尚到山野化缘,这家的老奶奶信佛,央求和尚授她念经。这和尚刚入佛门不久,不懂得念经,灵机一动就道:一只老鼠、两只老鼠、三只老鼠……天天如此反复的念就行……”
为免柴运尴尬,小菲与小芹在一旁陪笑,阵阵银铃似的笑声回荡在上空。唯纤纤只是不由自己的苦笑,一颗心牵着江平之的安危。
她对江平之的安危不关心,唯一记挂的却是纤柔。
次日清晨醒转,纤纤又派小芹去了一趟将军府,这一次小芹根本没有见到纤柔。
纤柔派随身侍女霍香回话:“我家夫人昨儿黄昏已去寺里静修,姑娘有什么事待她静修回来再说。”
听罢小芹回禀,纤纤停止弹琵琶,缓缓起身,双手合十呢喃道:“愿上苍保佑,愿江氏父子没有叛逃之意,愿柔儿可以平安、快乐……”
纤纤打消了念头,小芹也未再去大将军府。
纤纤正与小芹下棋,小菲来报:“忠勇大将军求见!”
有多久没有见过皇甫曜,纤纤有些迷糊。
他与她相隔如此近,却相距那么远。近得可以触碰,两心如相隔万水千山。
“不见!”纤纤讨厌这种远似近,近似远的奇怪的感觉。
小菲缓缓抬眸,道:“大小姐,大将军说有重要事。”
“重要事?”纤纤沉吟着,“请他进来。”
手中的棋子落定棋盘,小芹思忖着良策。
殿外的阳光拉长他的身影,亦如从天而降的天神。皇甫曜身着银色铠甲白色战袍,身披青色斗篷,头顶银色铠甲战帽,战帽顶上留有一束大红色的丝穗,在风中轻轻地飘动。白袍黑发,白袍青色斗篷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色的光芒。风尘仆仆,身如劲松,行如清风。
“末将见过云大小姐!”
第一江家被诛(2)爆更
纤纤抬眸面露诧色看着一身风尘的皇甫曜。
皇甫曜不卑不亢,昂首阔胸地伫立于大殿中央,扫过纱帘,朗声道:“江平之叛逃,末将已于两日前将江平之父子三人斩首……”
“咯达——”一声,纤纤手中的棋子跌落地上,棋子带着不停的颤栗一路滚出纱帘。
皇甫曜看着地上黑色的棋子,俯身拾在手中,看着圆润而光滑的棋子,皇甫曜得意地道:“此事已于三日前禀告皇上,皇上下旨,江氏男丁凡十四岁以下从军,其他一律斩首;凡十五岁以下的未婚女子贬为官妓,其他贬入后宫浣衣监服役……”
江氏一族因为江平之父子的判逃,如今再无生地。江氏一族连同老家一脉,共有八百余人,皆因为一个江平之都成为朝廷钦犯。
皇甫曜说完,又加了一句:“皇上仁慈,此案只涉江氏一族,不涉无辜六族……”
这是何意?是说与江平之不来往的六族之人可以免于一死,只斩与江平之关系密切之人。
三日前,就是在纤柔进入寺庙静修的第三天啊,时间来得比纤纤预想的更快。她想劝阻却已不能,本想派人通告江平之,可是她又顾忌到自己的身份。
他这是是在向她炫耀,即便她想要保全江家,可江家还是被满门抄斩,女子们的命运更为凄惨,竟沦为官妓。连江氏六族都不得放饶,这一次比上次来得更为猛烈。
如果她心里曾有过对皇甫曜的喜欢,那么这一次,皇甫曜将最后的好感也给磨掉了。
纤纤听罢,快速撩开纱帘,呆呆地直视着皇甫曜。她扬起巴掌,终是没有落下,因为在这刹那,纤纤想到了纤柔。这丫头此刻指不定会有多难过,她的夫君亲自派人斩首了父兄,最爱的男子与纤柔有着血海深仇。
“可怜的柔儿……”纤纤一声痛呼,转过身去:“皇甫曜,你定要将这一切毁掉方才罢休么?”
“毁掉?敢问云大小姐,本将军毁掉了什么?本将军替我朝除去了几个叛国通敌的钦犯。”
为什么回到洛阳的他,戴上了重重的伪装,也戴上了她看不透的面具。那个与她在草原生死与共、患难相交的皇甫曜是假的么?
她在他的脸上觅不到草原时的笑容,留下的只有深深的冰霜,足可以在瞬间冻结她的心。
“皇甫曜,你想做的已做到。我只望你莫要将此事告知柔儿,她不能再受到半点伤害。”纤纤近乎央求。
她是第几次用这样央求的话语与他说话,皇甫曜回忆起来,几乎每一次都是因为纤柔。
纤柔,无论何时都是她心中最在意的人。无论她的身份怎么变换,依旧是她心中最重。
“本将军怎敢欺凌江纤柔?她可是未来右皇后娘娘,不,或许称呼你一声洛阳王妃更合适。”皇甫曜的语调中莫名地多了几分酸楚。
“皇甫曜,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何须讽刺于我。”
此刻,担忧的、伤心的都是她才对,可是这家伙却在这里如此讥讽。
上次他的讥讽是在草原时,那时候她还是丑丫头,与柴运走近亲近。
第一江家被诛(3)爆更
这是皇甫曜喜欢一个人特有的方式,用讥讽来发泄心中的不满。难道他的心里还有她?
想到这里,纤纤的心莫名的悸动。
她不是已经决定了放弃这段情么,为何明了他的本意时,却有丝丝的暖意,仿佛心底里有一朵小花正悄悄的绽放。就算他心里有她,他也不该如讥讽。
等等——
“怎么回事?”她是未来的右皇后不假,可是何时又与洛阳王柴运扯到一起?
想到这里纤纤就不由自己的忆起柴运进京时说过的话,如芒刺在身。柴运当了真,就在她还没有告诉自己真心的时候,他就已经……
“洛阳王上次进京相求皇上,他……要娶你……”
“什么?”纤纤心中一颤,满是惊色:“他真这么做了?”
皇甫曜停顿片刻,纤纤的神情告诉他:她真的不晓此事。是什么让柴运拿定了要娶她的念想?
“皇上他……怎么说?”纤纤远居洛阳行宫,京城皇宫的事难以知晓。
皇甫曜道:“皇上说,你与他有一个约定。”
对,是有一个约定。她要去寻林金麒,可是他已经失去了下落,更有**成是已经不在人世。如果林金麒不在世,她是万没有再易嫁除皇上以外的男子。
皇甫曜好奇地道:“是个什么样的约定?”问罢之后又懊悔起来,她是皇上未过门的妻子,若非北凉人中途劫持,她早已经是皇后了,而宫中的章贵妃更不可以一跃成为左皇后。
纤纤看看周围,斥去不相干的宫娥,依旧隔着纱帘,缓缓起身,走到纱帘一侧。皇甫曜以为她会撩帘出来,却在纱帘旁边止住了脚步。
“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我早有婚约一事么?”原本她应该怨他、恨他,可是她最终选择了信他,在信他之时已经交付了自己的真心。纤纤把握不好这份真心的份量,只是任情而为。“与皇上订婚约之前,纤纤自幼与另一个人订过婚约……”
他们的命运是如此的相似,皇甫曜道:“那人是谁?”
“上次你问我离开洛阳行宫所为何事,今日,我便告诉你:我去寻他了……”
寻他,却是她一人独自归来。
皇甫曜道:“没有找到?”
“他不在人世了。纤纤自当遵行下一个婚约,与皇上完婚。”
纤纤常想,这一切许就是天意,既然她逃不过,不如坦承的面对与接受,一味的逃避不是她的风格。况且柴适已经用最宽容的心来包容她的任性,并不是每个帝王都能够做到的。
看到了皇甫曜的两面性情、两面人,纤纤只能远之,就算心中还有一份挂念,他们注定是无缘之人。
“如此说来,你……就只能嫁与皇上了?”
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低缓而带着感伤的语调中能够猜出几分。她嫁入宫中,必有太多的不舍吧?
“皇上将洛阳行宫的安危、保护纤纤的重任交与将军,定是倍加信任。他给了纤纤足够多的事情来接受新的改变,也给了足够多的时间让纤纤了结前缘,纤纤心里颇是感激。今日之后,纤纤会一心在洛阳行宫待嫁。将军当成是央求也好,视成是未来右皇后的懿旨也罢,我要将军一如过往的善待纤柔,莫要再伤她分毫。”
第一江家被诛(4)爆更
皇甫曜心里一阵胜过一阵的刺痛,想说什么,张开嘴却无从说起。就如她所言,皇上信任他,交与他重任,而他竟对未来右皇后产生了情愫。如果以前视为不知身份,如今他已知晓彼此的身份,却任由这股私情的洪流侵袭,就着实不该。
纤纤隔着纱帘,定定的看着皇甫曜那张忽晴忽阴的脸。“从今往后,纤纤不再会私见将军!”她转过身去,对左右道:“小菲,送客——”
就这样放下吧!
他杀了江平之,再一度深深伤及了纤柔,就算能瞒,又能瞒到何时。而她,身为姐姐,不能再伤纤柔半分。
她忘不了,在皇甫曜迎娶纤梅之时,纤柔那狂乱的神情;忘不了,纤柔已经深深沉陷在皇甫曜的情网之中。
一切的一切,都就此罢手!就当成挑战自己,就当成那一段草原流亡时的梦境,就当成……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转过身去,仿佛要将这一切恼人的问题抛弃。只要她自己知道,她骗的也只是皇甫曜一人也。那点点滴滴的过往就如同最珍贵的柴逍,一并被她埋在心底。
皇甫曜身子微颤了两下,定定地凝视着轻纱后面的倩影,脚步沉重得仿佛有千斤重量:“你说的是真?你再也不要见我,再也不会见我……”
她在怪他?还是他真的做错了?
“丑丫头……我……我刚才并不是有心要伤你,你……你……”
说话干练而爽朗的他,此刻舌头打结,仿佛不是自己的,吞吞吐吐、结结巴巴地说不明白,他越着急,就越难说出自己的心意。
“将军大仇得报,只望往后好好生活。”
她想说:将军乃是当朝重臣,只要将军要娶妻纳妾,满朝文武没有不愿意与之结亲的,可是纤纤想到了自己当初说柴逍的话语,她已经伤了一个男人的心,不能再伤第二个。
虽然皇甫曜不是柔弱的柴逍,但柴逍的死一直纤纤内心最柔软的弦,即便过了许久,每每忆起,心依旧会隐隐作痛。
纤纤咬咬双唇,压抑所有的情绪,故作冷静地道:“将军走好——”没有停留,快速走几内殿。
皇甫曜望着她的背影,悲从中来,想到她自此远离了自己的视线;从此她贵为皇后,而他却是臣子;从此她都会用淡然而冷漠的语调与他说话……心很痛,仿佛有一把剑扎入心中,痛得支离破碎,疼得刻骨铭心。这些不舍的心痛,还是年幼时看父叔被斩才有,而今昔再度卷来,只因她绝决的言语。
小菲走近,道:“大将军请——”
皇甫曜走了几步,复又回头,他期望她能出现,只要她望上一眼,他一定会如柴运那般进宫求皇上。他也曾敬佩过柴运敢于真爱的心,到了他这儿,除了隐忍与退让,他早已无计可施。
他以为,他的丑丫头永远都会站在一边,在他无助与危难的时候会出现。此刻醒转,方知丑丫头有朝一日也会离去。
第一江家被诛(5)爆更
皇甫曜拖着沉重的身躯在小菲的带领下离了行宫,站在宫门口,静静的凝视着那一道道宽大的宫门,在宫门的尽头就是她,而这道道宫门阻拦的岂止是两个人,还有两个若即若离、似爱又未爱的两人,那些曾经或未经的心动,似有又未至的心痛在刹那时像四面奔涌的洪水,包裹了他的身心,令他在瞬息之间沉溺于深深的痛苦之中。
他爱她,真的喜欢她!
然,他对她的情是那样的繁复,这份情感中,有单独的爱恋、喜欢、责备与愧疚,还有着深深的令他无法言喻的苦痛挣扎。
高高的宫墙关住了她的心,也隔开了她的人。
他喜欢她,可她终究是皇上的女人。身为臣子、大将军,他无法与皇上争抢一个女人。对柴运的勇气与执著,他也只能有敬重、佩服的份。
皇甫曜正思得沉重,却见那边大道上过来一行两人,那一袭紫红的袍子,枣红的骏马,正是洛阳王柴运。今儿柴运穿着一身紫红色的锦袍,外披一件外黑内紫的貂襟斗篷。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入一个精致的银色发冠之中,银冠之上横插一根款式大方的白玉簪,将银冠与头发固定住。银冠两边垂下墨青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蝴蝶结。手里挥舞着马鞭儿,那轻悠悠摇晃的手臂似在轻盈跳舞一般。一看就知道今儿柴运的心情不错。
柴运近了行宫门前,将缰绳递与旁的守门士兵:“哟,皇甫曜在啊?斩杀江平之有功,改日皇上定会大大褒奖。”
提到此,皇甫曜猛然醒悟:丑丫头是因为此才如此绝决的吧?他终是杀了江平之父子三人,令江家绝了后,不光如此还坐实了江平之叛国投敌的事实,江氏六族无人幸免。
铁蛋跃下马背,手里捧着一只用锦缎包裹的东西,方方正正,一猜就知道那里是只锦盒。
柴运瞧了一眼皇甫曜:“知道这里面是甚么?”
皇甫曜茫然重复他的话:“甚?”
“霞彩红珠锦衣!本王为了寻回这嫁衣,可没少费功夫,好不容易寻回又有几处破损,花了足足五千两银子才恢复原样。本王一直在想,纤纤穿上这件锦衣时定然赛若西子,貌似天仙……”
看柴运如此欢喜的模样,难不成皇上答应了他地请求:同意他迎娶栖云庄大小姐。
柴运的春光满面、意气风发对于皇甫曜来就是一把剑。
皇甫曜抱拳道:“恭喜洛阳王,不久就能抱得美人归。”
柴运淡淡地瞪了一眼:“罢了,辛苦大将军当差,本王进去了。”他接过铁蛋手里的锦盒,右手托着,另一只手漂亮而轻松的前后摇摆着,一边走,一边大声道:“通禀大小姐,洛阳王拜见!”
有宫娥听到,提着裙子快速往行宫深处奔去。
难得看柴运如此春光满面,意气风发,他真的要娶云纤纤了。
第一江家被诛(6)爆更
他要看她穿上世间最华丽的霞彩红珠锦衣坐上别人的花轿,而这些他原本也有机会,却被他错过。他以代嫁妾的身份进入大将军,就如同一个卑微的奴婢,没有洞房、没有拜花堂、甚至连嫁衣都未穿上……
原来,他竟欠了她太多。点点回忆,都蓄着他满满的愧意。
柴运已经进去很久了,他为何还没有出来。
皇甫曜猜不出他们之间会说怎样的话?她是否会在感动之余投入柴运的怀抱,就如他们的曾经那样热情而温馨的,就如他们曾经那样的纠缠……
皇甫曜不由自己的进入行宫大门,外面的铁蛋满是好奇:“大将军,你今儿是怎么了?难道也想知道我家王爷的大婚佳期?呵——”
他已经辩不清铁蛋这话是讥讽还是得意,一个箭步出了宫门,挥手就拽住铁蛋的衣襟:“你……”
“大将军,你这么凶做甚?铁蛋何时得罪你了?”铁蛋推开他的大手。
皇甫曜很想找人爆打一顿,心似被人剜割一般,灰溜溜地垂下手臂。
“我说大将军,你不是已经报仇雪恨了么?江平之父子伏法被诛,你的心情应该很开心才对。”
他报了仇,杀了十几年来一直想杀的人,是他亲手挥剑取下的人头,三颗血淋淋的人头,全都是他对江家的恨意。为何他的心却无法释怀,丑丫头在草原时说过的话又回响在耳边:“报了仇你就真的能开心吗?”
她说得对,他不开心,丝毫都感觉不到开心,如果他的报仇换回的是丑丫头的离开,他还会一如既往么?
皇甫曜的心乱了,第一次不知道答案。
他以为,丑丫头会在原地等他。猛然回头,她却已经走远。
像是与自己赌气,又像是要惩罚自己,皇甫曜走到行宫外面的大槐树下,举手重重地击打在槐树上。一下,又一下……
铁蛋惊恐地看着皇甫曜,看他失态地捶打着,手背破皮,殷红的鲜血如泉注般地涌出,很快就染红了大击打过的大槐树:“大将军,你出血了……”
而他却感觉不到痛,心底的痛远胜手伤千百倍。脑海中全是丑丫头投入柴运怀抱的情景。
纤纤刚回内殿,一首曲子未弹完,就听柴运到来。安抚好凌乱的心,江平之父子已亡,她再担心也无用。唯再遣小芹走一趟,让她寻回江平之父子三人的尸身,设法买棺材收敛。她如此做也算可以告慰母亲在天之天。
她不要与皇甫曜一般,用仇恨来蒙蔽自己的心,对待她所恨、所怨的人,她用的却是无限的宽容与大度。
纤纤放下琵琶移出内殿,透地轻纱,可以看到纱帐外春风满面的柴运,他伫立在大殿中央,身材魁梧而高大,英武不凡。
“纤纤,你猜今日我给你带什么了?”
纤纤无意猜谜,又不想扫了柴运的兴致,淡淡地道:“礼物!”
柴运微微一怔,笑道:“自然是礼物,这可是你失去的东西。来人,打开让大小姐瞧瞧……”
两名宫娥走近,解开锦绸,取出一件大红衣的嫁衣,那粉色的珠子沙沙作响,在阳光下闪出夺目的光芒。
小菲惊呼:“霞彩红珠锦衣!”
第一炽情狂爱(1)爆更
第四十七章 炽情狂爱
纤纤惊色一掠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腹的不安与忧色。柴运是真的待她好,要拒一个真爱之人当真很难。
柴运道:“纤纤,待我们大婚之日,你穿上此衣定然美丽无比,这个……”
“洛阳王!”纤纤轻呼一声。
纤纤撩开纱帘,步步轻移,一袭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袖口绣着精致的金边纹蝴蝶,胸前衣襟绣着粉色杜鹃花,裙摆垂下淡薄如清雾般的笼泻绢纱,腰系一条金玉两色相嵌的腰带,贵气而显得身段窈窕,气若幽兰,耳旁坠着一对银蝴蝶耳坠,两条白色带粉色绣边的丝带束住乌黑如缎的秀发,头顶盘成精致的柳叶髻,左侧横侧一朵白玉吊坠,勺后插着精致的竹制扇钗,显得清新美丽典雅至极。
峨眉不描而黛,浓淡正适,浓一份太艳,淡一分又失了她的清丽风姿。如花唇瓣不厚不薄,一改时下盛行的樱桃妆饰,唇瓣不染而赤。目似春泉映月,盈盈漾出跃眼的光芒,可比星月之辉。浑身散发着菊花的淡雅芬芳,清秀而不失妩媚。步步轻移,依如踏波而舞的仙子。一袭白纱裙装随着她的轻移而轻舞,美的不食人间烟火,宛如误入凡尘的仙子。
每一次相见,都令柴运不由自己的着迷,看着面前的纤纤他不由自己的迎上前去,伸手欲握着柔荑,却是她缓缓的福身:“纤纤见过洛阳王!”
声音柔缓温和的得夏日的暖泉流过他干涸的心田,柴运手腕一动想要扶她起身,而她却半跪着连腿两步:“多谢洛阳王美意,只是这件厚礼纤纤不敢收。”
“这本就是你的衣袍,为何不能?”原本欢喜的柴运听她说话,立即变得满目肃然。
纤纤定定神,不伤也要伤,就算是她又负了一个人,“洛阳王还是待问过皇上再说,皇上说能收,纤纤便收……”
柴运越听越不是味:“你要拒绝本王的好意?”
他以为将此物当成礼物送给她,她定会欢喜,不曾想却碰了一个不硬不软的钉子。柴运的心情很不舒服,身为尊贵的皇族贵戚、洛阳王,哪个女人见他不是讨好三分。到了她这里,却是他在向她示好,而她从未说过让他舒心的话语。
“洛阳王,云纤纤是你未来的皇嫂。”
柴运双目圆瞪,满是诧色:“你决定要嫁给皇上了?”
纤纤轻柔的点头,不嫁与皇上还能如何。她已经没有婉拒的理由。
柴运“哈——哈——”狂笑起来。笑罢之后,满是怒容:“我一直以为,你和那些世俗的女人不同,没想到……连你也想坐上皇后的宝座,哈——洛阳王妃又岂能与南越右皇后的尊贵相比……”
一切都乱了,这不是他所预想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他想告诉她:我已经把我们之间有情意的事告诉皇上了,只要你点头,其他的事我去求皇上……
然,她的拒绝像一块堵嘴的药丸,后面的话他都无法再道出。
“云纤纤,我要你收回刚才的话。收回来!”柴运一失往昔的儒雅、风趣,像只发疯的狮子,狂怒地大吼着。
给读者的话:
今日更文两万字,十八个章节,亲爱的大大们,看在姗今儿如此用心的份上,请大家抛砖、评分!只需要花费你几秒的时间,支持姗吧!
第一炽情狂爱(2)
纤纤转过身去,不看他的脸,柔声道:“对不起——”
“云纤纤,为了你,本王前几日才将那些女人遣出王府,现在……你却说对不起,你对得起本王么。你用得着本王的时候,一句话就让本王忙前忙后为你忙碌,而今江平之全家被诛,你再用不上本王了,你就翻脸不认……”“云纤纤,你忘了,之前承诺过什么?现在本王要你兑现诺言……”
所有的高傲因为她的拒绝而变得不堪一击,柴运不甘心地像倒豆子似地怒吼起来。
纤纤平静地移身到座上,满是愧意地看着面对发怒的柴运。她无法安慰,因为是她负了他,唯有让他发泄完毕,方有消除他心头之恨。
“该死!云纤纤,本王要你兑现诺言。”他的心情乱成一团糟,而她却若无其事地静坐在一旁,像看一只耍把戏的猴子一般。柴运第一次有了厌恶之感,讨厌她如此冷静的样子。
“除了嫁给你,其他的我都会尽力去做。”
柴运愤然盯着她,一字一顿地道:“除了嫁给本王,别的都不要。”
都是一件事,一个固执不愿接受,另一个却非得如此不可。
目光交错,彼此在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坚持。
柴运衣袍一挥,纵身闪到她的跟前,勾起她圆润而微翘的下巴:“收回刚才的话……”
话已出口,岂能轻易收回的道理。
纤纤直直的凝视着柴运:他的眼里蓄满了怒火,先前所有的欢欣,因为她的话变成了无边的烈焰。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得到一个女人。得到她的心,更要得到她的人。哪里不对,难不成是他看错了她。她有一双迷死人的眼睛,这眼里有哀怨、悲伤,有缥缈的水雾,有智慧的光芒……
“收回刚才的话!”
纤纤将脸转向一边,不让自己去看他那双饱含受伤的眼睛,刚扭开就被他强行扳回。
柴运在她的眼里看到了逃避:“快收回刚才的话。本王娶你,本王要你穿上这天下最美的嫁衣嫁入洛阳王府……”
她张口欲拒,他双手紧叩住她的脑袋,吻像铺天盖地的雨击落下来,从额头直至她的唇边。纤纤挥舞着双臂用力推攘,他一手紧揽住她纤细的腰身,一手锁住她的下巴,不让她挣扎。多想将她揉入自己的怀中,捧在手中从此不放。柔软的香唇,传出兰花似的淡香,迷醉的、狂热的,那星星点点的灼热从唇舌间快速地漫延,很快传至全身,像一把炽热的火焰,燃烧着……
他很想一路钻入她的心底,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否对他有着同样的感觉。只是这样的吻,这样的唇让他一路沉陷,他喜欢这种淡雅得令人不可自拔的淡淡兰香。
纤纤一阵气恼,很快这种恼变成了不可压抑的怒火为,又羞又气,很想把这家伙给猛揍一顿,而她知道,从一开始没有明言拒绝就是在利用柴运,因为利用过他,纤纤心底涌出一股愧意。
推攘一阵,柴运却未动分毫,反而越来越粗鲁。该死的家伙,为什么要当着行宫上下这么多的人对她做出这样的事,以后要她如何见人。纤纤推攘不动,狠狠心,定定神,咬住他的唇。
“啊呀——”柴运吃痛,放开了她的下巴,用手一摸,手背上全是殷红的血迹,“你敢咬我,今日本王定要迫你同意不可,哪怕冒犯圣颜,本王……”
第一炽情狂爱(3)
纤纤听罢,从头上拔下簪子快速抵在自己的咽喉:“柴运,你若再敢不敬,我……死给你看!”
“死?”
柴运忆起草原时的丑丫头,想到大将军中饱受委屈、羞辱的江纤云,那个时候她都未死,如今就因为他的强吻,她就会死,他不信,因为她有太多舍不下的东西,譬如她的责任,譬如江纤柔。
柴运步步紧移,再一次逼到她的身前:“今日本王来就是与你商议婚期,为了你,本王已经豁出去了。”
纤纤握紧簪子往咽喉抵进。
柴运道:“江纤柔如今乃是带罪之身,还有江家五小姐江纤玉的生死……”
他抓住了她的弱点,她所有的冷静都没有用。
就在她沉思的刹那,柴运一把夺过银簪:“你也学别人死?就算是死,你也是本王的女人!”他用力一扯,她的手掌已经飞出,停留在他的鼻子前,却没有落下。
她欠了他,欠了他的情,欠了他一个承诺。
柴运推开她的手掌:“你在担心什么?爱上本王就让你如此为难么?”
她再度被他揽在怀中,拳脚功夫却难以施展:“小芹、小菲还站着作甚,快把他拉开!”
小芹早就按捺不住,双手紧握着宝剑,此刻一听,宝剑出鞘,但见柴运回转头来,眸子里掠过冷冷的杀气:“谁人敢管?尔等忘了,这里乃是洛阳行宫,不是栖云庄,你家大小姐早晚都是本王的女人,想活命的给本王滚一边去,主人亲昵岂是你们能看的……”
“疯子!柴运,你疯了,你胡说什么?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柴运哪敢罢手,两只大手撕抓着纤纤的衣袍,“吱——啦——”一声,衣襟撕裂,露出她洁白如玉的脖颈,半抹酥胸若隐若现,“啪——”纤纤不由细想,扬起巴掌就落在他的脸颊:“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怆惶地拢好衣襟。
“你敢打本王,你……”柴运满是惊色,捧着被打疼的脸颊,“本王爱你,疯狂的爱着你,难道这也错了吗?”
他的声音很大,像是狂吼。
他的爱没错,是她错了,是她不该误导于他,害他沉陷其间。
纤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不敢打他,他到底是男人,是尊贵的洛阳王。她无奈地仰头,微闭双目,用近乎寒冰似的声音道:“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话落时,泪水压眶而出,来不及拭擦已成两道泪泉,滑落脸颊,从下巴处滴落出来。分不清是耻辱、是委屈还是难堪与心痛。
“你喜欢本王,对不对?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敢面对。”
她不要再听到他的声音,他疯狂的爱,炽烈的情令她感到害怕,如此强烈的火焰,足可以在瞬间一并将她燃烧。若是相爱的男子,她会欢喜,可柴运并不是她心上的人。
“你走——”纤纤第一次失了仪态,如先前柴运的疯吼,提高嗓门,震耳欲裂般地大吼起来,“你走——”
看到她的泪,柴运有些懊悔自己那么做。
既然已经做了,他不要后悔,他低头抱拳道:“大小姐放心,今日之事一切罪在本王。本王这就进宫向皇上请罪……”
“柴运!”他还不明白她的心,她不愿再生风波,“求你,一切到此为止吧。”
第一炽情狂爱(4)
“到此为止?”柴运苦笑着回头,看着周围的宫娥,“人言可谓,用不了五日皇上就会知道今日在行宫发生的一切。”他顿了片刻,“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把所有的问题都交给本王,哪怕丢爵失尊贬为庶人,本王也一定要娶你。”
柴运转过身去,大踏步地走了。
小菲看着呆住的纤纤,低声唤道:“大小姐……”
纤纤从沉思中醒转,挥拳重拍在桌上,手掌处传来钻心的刺痛,看着锦盒里那件华丽的嫁衣。
他要去京城找皇上请罪!
对未来右皇后不敬,这是一项大罪。或许他会真的丢了王爵成为庶人,倘若如此,她欠他的就更多了。
纤纤奔出大殿,呼道:“洛阳王,请留步!”
柴运继续往前走吧,这是她近乎央求的声音:“柴运,等一等!”
这是她无助的声音,柴运放缓脚步,身后传来一沉闷的“扑通”声。
他缓缓回转身子:她已跪在身后。
“请……不要进宫!若是有什么流言诽语,让云纤纤一人承担。”纤纤款款抬眸,眸子里蓄着泪光,“这一生,我欠了很多人,也负了很多人,请不要为纤纤冒犯龙颜……”
柴运转过身去,正要抬步,她又道:“运,求你……我求你!”
纤纤跪在地上,一手抓着衣襟,俯下身子重重地磕在石板上,沉闷的磕头声在此刻刺痛了柴运的心。
行宫大门外,站着满是疑色的铁蛋与皇甫曜,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纤纤定定心,直起身子,道:“许多事不是你想像的那般简单。我父亲、姑母将我嫁与皇上,这其间另有深义。栖云庄拥有倾世财富不假,可是我们倚重南越朝廷的保护方可求生。纤纤求洛阳王不要进宫,若是他日皇上追究起来,纤纤愿意一己承担……”
他当然知道,栖云庄与南越联姻有着深远的意义。可是他不想她一生都陷于宫闱之中,他想与她共度一生,为什么不行?
“你当初不是曾对皇上说,联姻可以是你与皇上,更可以是你与皇族之人。本王便是皇族中人,为何不可。天下人都说你失贞失名,本王不在乎,可是皇上他不能不在乎。云纤纤,你难道还不明白?”
他们各有其理,纤纤不否认,倘若自己嫁与柴运,一样可以起到联姻的效果。更重要的是,柴运对她有情,她对于皇上可多可少。
柴运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未管身后跪在石板上的纤纤。
纤纤身子一软,她只想要以往的平静,为何如此难,是非、风波一个接着一个,让她无法应对。
凝眸处,是柴运绝决的背影。
纤纤不敢相信,倘若柴运将今日之事告诉皇上,那又是怎样的风波。
柴运出了宫门,猛然回头,看到柔弱的她还跪于中央,那样的落漠,那样的无助。一股悲酸涌上心头,柴运像是自言自语,又似告诉皇甫曜:“我定会为自己所为负责,绝不……再让她受伤半分伤害……”
铁蛋迎了过来,笑道:“王爷这是怎的了?”
柴运道:“准备进京面圣!”
第一逃婚真相(1)
第四十八章逃婚真相
皇甫曜心中一颤,刚才那话柴运定不是随意说说,而是用心道出的话语。与柴运相识十余载,还是第一次看他如此认真。
“云纤纤!你听着,本王不会让等太久,无论怎样,本王定会求皇上开恩,本王一定会风光地将你娶进门!”柴运不知是欢喜,还是受了刺激,站在宫门外,肆无顾忌地大喊起来,他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他爱上了云纤纤,他一定要娶云纤纤。
纤纤从地上站起,凝望着宫门的方向。
柴运的主意已定,而她已经无法再阻止、更改。
纤纤回到内殿,躺在芙蓉帐内,在凌乱之后归于平寂的心,只有涟漪的余波。
无心弹琵琶,无心看书,更无心下棋,她像一个等待着定罪的囚徒。
柴运会否获罪?
皇上是否会开恩?
她会嫁给皇上还是柴运?
想到不久之后,她终会披上嫁衣,嫁给南越的皇族,她的心揪得紧紧的。
为什么那个炽烈如火,执著如钢铁的男子不是皇甫曜。
她忘了,皇甫曜与她都是一样的冷静,反倒是柴运是那样的可爱,为了逐爱可以疯狂一回,可以放任一次。
柴运说:为了她,他将其他的女人都逐离了王府?
这是怎样的深情,在柴运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外表下,是他一颗重情的心。不动心、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至少想到柴运,纤纤的心底会泛起点点波光。
“大小姐,刚才……奴婢……”小芹想到自己,看柴运欺辱小姐却不能及时阻止,倍感惭愧。
“不怪你。”纤纤平静地道,“只是一切越来越糟,糟到令我心烦。”
“大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没能保护好您……”
“小芹,我说过不干你的事。”
话虽如此,可小芹的愧意越发地沉重了。看到芙蓉帐内静静发呆的纤纤,心底说不出的难过。
“小芹,我的心好乱,乱极了。我……我想去甘泉寺静养,你能陪我去么?”
甘泉寺在京城,而这里是洛阳。
小芹相信小姐这么说,自然有她的原因。小芹不想问,生怕又勾起小姐伤心的过往。干脆地回答道:“只要小姐不赶奴婢,我就一直陪着小姐。”
“你去安排吧!”
纤纤看着桌上的琵琶,纤指轻柔地的拂过。
小菲站在一侧,小芹背着包袱。
“小菲,以前你是怎么做的,往后还照老规矩。快则十日,慢则半月……我与小芹就回回来。”
纤纤这一次想做逃兵,或者说想寻一处清静的地方呆着。
小菲道:“奴婢明白,恭送大小姐!”
小菲在行宫呆得久了,越来越像后宫中的女人。
纤纤淡淡一笑,与小芹交换眼色,在四更时跃上屋顶,小心翼翼地离了洛阳行宫
初冬的夜晚,月光皎洁,霜衫似的月光将万物拢在怀中。月影下掠过两条黑影,皇甫曜快速地抬眸,另外一个是谁他辩不出,但是纤纤的背影对他实在熟悉。
不远处传来了更鼓声,四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