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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福气包全文阅读

作者:圆缺呀     重生八零福气包txt下载     重生八零福气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自救2

    男人有一八几的个头,长相平平,只在眉心处有一道惹眼的刀疤。

    此刻一只手扯着苏绵的胳膊,另一只手掌的匕首牢牢抵在苏绵的腰间。

    在对上苏绵的视线,瞪着双眼,“看什么?转过去!”他手上的匕首往前用了点力气。

    苏绵的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意,她的呼吸略带沉重,老老实实的转过头。

    身后的男人四下看了两眼,车厢内灯光昏暗,人影绰绰,只余几声浅淡的呼吸交杂着细微的说话声。

    苏绵眼尖的瞧见几个腰板笔直坐在座位上的男人起身,列车的车速适中,还有一站就会停在谷关。

    没过多久,苏绵和男人左右两侧就围上来了一群穿着便装的男人。

    “高武,把人放开!”为首的男人面容坚毅,他头顶带着黑色的帽子,遮住了一双眼,依旧可以感觉到他身上凌厉的气质,像是出鞘的利剑,“我可以申请给你减刑。”

    “我去你奶奶的!老子害了那么多人,跟你们回去了也是个死!减刑?减个屁刑嘞!”被叫高武的男人把放在苏绵胳膊上的手上移,掐住了苏绵的脖子。

    就着稀薄的光亮,霍思远看见了站在高武身前的小姑娘,应该还是个未成年,一双杏眼很是灵动,光看长相就知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乖孩子。

    高武是做惯了苦活累活的,他手上的力道不轻,像是被霍思远的话刺激到了,他放在苏绵脖子上的五指用力一缩,就给小姑娘的脖子上掐出了一圈红痕。

    “都给老子让开,没什么好说的,放我离开!要不然我就带着她一起死!”

    原本还算安静的车厢,因为高武这一嗓子,不少人都惊了一跳,好在霍思远带的人多,把普通群众控制到了安全区域。

    苏绵被高武掐的呼吸不顺,差点与世长辞。

    她咳得眼睛里都泪莹莹的,乌黑的杏眼一转,当下“呜呜呜”的哭了出来。

    霍思远半眯着眸子,两个男人无声的对视。

    “我可以放你离开。”眼看着高武手上的力道加重,甚至于放在苏绵腰间的匕首已经见了红,他率先一步做出妥协:“她还小,你把她放开,我给你当人质,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你真当老子是傻的?换你来当人质,我还有命走出去吗?”高武很谨慎,他背后就是一面车厢的墙壁,确保了不会有任何人从后偷袭。

    男人是下午六点上的车,他主业就是贩卖人口。

    毕竟能坐着火车的,大部分都是背井离乡出来打拼的外地人,混的不如意了,这不是就往往家里回吗?

    这时候,要是再遇见个聊得来的大哥,随便递点吃的喝的,一来二去介绍个生意,鱼儿很快就会上钩。

    高武做这个生意有一段时间了,他很谨慎,也够心狠手辣,所以这三年里,从来没出过任何的纰漏。

    可今天不一样,高武上车和几个打工仔谈到一半后就敏锐的发现周围不太对劲。

    要知道,警察的坐姿和普通人的坐姿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火车上,能从他上车后一直到晚八点,连续两个小时,腰都没弯下来过,连放松都没有过的人,这是得多大的毅力?

    高武察觉到不对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跑打草惊蛇,而是特地跟着周围人说他在车厢上还有两个好兄弟,等晚点他去别的车厢把人叫来一起谈。

    霍思远派着手底下的人跟着高武,谁知道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高武就窜到了别的车厢,等再抓到人,就是面前这幅景象了。

    该怎么说?还能怎么说?

    在霍思远一行人看来,被高武抓住这姑娘,也是有够点背!

    约么着平时就是个喝凉水都塞牙的!

    霍思远的建议被驳回,他往后退了两步,示意周围的同事们都不要轻举妄动,“高武,你手上的这位可是你最后的保命符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伤害人质!”

    许是霍思远这句话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男人手里的小姑娘太废了,只会嘤嘤嘤的哭叫,高武卸了他掐苏绵脖子的力道。

    “你们,都去右边,全部站过去!”高武盯着霍思远,命令男人放在腰间的手举起来后,后背蹭在墙壁上,一点一点向左边移动。

    他目光阴沉的盯着霍思远一行人,因为车厢里过道狭窄的原因,男人的脚步难免有所踉跄,他把刀架在了苏绵的脖子上。

    苏绵乖巧地跟着他往后移动,尽管如此,纤细的天鹅颈上还是划出了一道血痕。

    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行,眼看霍思远有往前一步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意思,高武又是一声大喝:“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她!”

    每时每刻都在艰难求生的苏绵:“……”

    霍思远把配在腰间的枪给了一旁的助手,他又往前走了一步道:“我身上没有可以伤害到你的武器,你大可放心。我必须要要跟着你保证人质的安全!”

    霍思远的语气很坚定,完全不给高武反驳的可能性。

    他始终和高武保持着三米远的距离。

    直到火车的车速减慢,苏绵垂在腿边的一只手摸出来一根尖细的银针,缓缓行驶的列车到站,车厢猛然向前晃动。

    苏绵冷凝的眸子里闪过暗色。

    就是现在——

    她手里的银针精准无误的插到了高武的手臂上。

    “嘶!”

    男人只觉得手腕一麻,手里的匕首顿时脱落在地,他空闲的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抓苏绵:“妈的,你——”

    已经有了准备的苏绵哪里能这么轻易就让高武抓到?在匕首掉落的一瞬间,苏绵就跑向了霍思远。

    而一早接收到苏绵暗号的霍思远往前一步伸手扯住苏绵的手腕,当机立断踹飞了高武面前的匕首,到底是正规地方训练出来的,霍思远迅速抬手把高武的胳膊向后一折。

    高武的脑袋被死死压在地上摩擦。

    几个人身后的一行便衣警察全部出动,苏绵往旁边侧开,警察们拿出手铐铐住了高武,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霍思远让手底下的人把高武带走,等到了京城再去审讯。

    事情圆满解决,苏绵这才松了一口气,正要往回走,就被霍思远拦住了去路。

    “还有事吗?”苏绵抬头看着霍思远,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被高武掐在胳膊上的青紫痕迹,也有腰间的鲜红,脖颈处的红肿和划痕。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就因为点子背,成了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霍思远从兜里掏出来一瓶药膏:“擦了擦伤口吧,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在这个岁数尽早遭受了不该遭受的绑架!”

    在这个岁数,尽早遭受?

    苏绵:“???”

    怎么的,说的好像她就该有此一劫一样?

    苏绵没有接过药膏,她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回头把搪瓷杯一拿,“我有带药,这个您留着以防万一吧。”

    说着话的小姑娘,那是不带半点的害怕和惊慌的,甚至走到了一旁还拿帕子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这位小同志,我就在九车厢里第一排坐着,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打着热水的苏绵听见男人的保证,她点了点头,随后抱着搪瓷杯回了车厢。

    抓了高武,车厢已经恢复了平静,只零星听见几个人谈论刚刚发生的事情,分明没有亲眼看见,却还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苏明贤一早就跑出来迎苏绵,他给人带到座位上,上下这么一打量,脸色就黑下来了。

    “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苏明贤是笑着问的,语气隐忍的温和,像是在哄小孩,但苏绵知道,她哥是生气了。

    就像苏明贤对付赵明玉似的,苏绵不怀疑的认为,但凡高武在这个车厢,迎接他的都会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酷刑。

    “没什么大事。”苏绵把之前在车厢里发生的事情和苏明贤讲了一遍,最后她总结:“大概是我肾太好吧,总有人要觊觎。”

    是嘛,高武的匕首可就一直都怼在苏绵的腰间,那个位置再往前扎进去,面对的可就是苏绵的肾了。

    苏绵对这件事情看的还挺开的:“毕竟我运气不好,我都习惯了。总之我人没事就行了,大哥你别生气。”

    苏明贤“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苏绵的话。

    就这么清理伤口,折腾到了晚上十点,苏绵身上盖了件小外套,正要睡觉呢,冷不防被人从胳膊边拍了一下,苏绵回过头去瞧,叶凝一脸兴奋的看着她,“你后背上,有没有桃心状的胎记?”

    行吧,这阿姨还是不死心呢,睡觉睡到一半,又颠颠的凑过来找苏绵,颇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感觉。

    “没有。”苏绵摇了摇头。

    叶凝眼里的光是彻底暗淡了,她嘟囔:“没有还能长得这么像?不能够啊,我还挺喜欢她的……”

    苏绵:“……”莫名其妙。

    苏绵一天之内经历了太多,她靠在车后的椅背上,没过一会儿就睡了个昏天地暗的。

认妈妈1

    因为这次来京城比较匆忙,苏明贤并没有买到卧铺的票,靠在座位上睡其实并不舒服,再加上火车一直哐当哐当的响,经久不退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车窗缝隙里偶尔窜进来的风还有大城市里的七色灯光晃的人一点也不舒服。

    苏绵和苏明贤两个人睡睡醒醒的,一直坚持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到了终点站。

    跟着坐在车厢边的叶凝一家人下车前还给苏绵递了两块糕点作为回礼。

    车到站后,苏绵和苏明贤不急着跟大伙儿一起挤,反倒是让车厢里的人都走下去之后,他们才把行李拿下来往车外走。

    京城的火车站这边有广播播报的声音,扑面而来温和的柔风吹的苏绵心尖都在颤抖。

    她背了个小书包,跟在苏明贤身后,两个人按照人流走的方向去到了车站外。

    人山人海的大城市,不光是繁多的小商贩在叫卖着京城的土特产,还有高耸的楼房。

    这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地方,它的发展极为迅速,还有不少骑着自行车,按着摇铃的人。

    苏绵第二次来到这座大城市,应该是心境的变化,记忆里灰蒙蒙的天气逐渐明朗起来。

    比起富溪县,它的繁华已经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虽然是夏天,路边依旧有小商贩叫卖着冰糖葫芦,苏明贤上前给苏绵买了一串,那糖葫芦可大着嘞,一口下去,咯吱一声,又酸又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苏绵咬了一块糖葫芦,又给苏明贤往嘴里喂了一块。

    兄妹俩还没走远,一道碎玉般的声音从后响起,苏绵和苏明贤回过头去张望。

    只看见霍思远从不远处走来,他摘了头上的帽子,如鹰般锐利的眸子扫过兄妹二人,逆着光,他站在两个人面前,气质脱俗。

    “队里有补贴,你帮忙抓获了高武,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和我回趟局子里领钱,还有,你是学生,我可以给你开一份感谢信呈递给你的学校。”

    苏绵和苏明贤两个人抬眸去瞧,这才看清了霍思远的一张脸,褪去了少年的稚嫩,浑身都有一股坚毅的气势,尤其是此刻,他站在苏绵面前,哪怕说的只是几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苏绵依旧能感觉到压力。

    这是在明亮环境下,最能够直入人心的一种气势。

    看苏绵没说话,霍思远笑了一声,身上的冷戾散开,语气沾了些悠然的温和:“很抱歉我们的工作给你带来的不便。”

    苏绵昨天晚上没有去找霍思远,于是处理好事情后,霍思远干脆出来找她。

    “都是为人民服务,不用特地写感谢信给我们学校。”在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都不匮乏的时候,苏绵也想极大程度上学习一下别人享受的那种不为外物所动的生活态度。

    霍思远盯着苏绵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人不是在“谦虚”的推脱,而是真的不需要后也不在强求,“我姓霍,如果后续这件事情需要处理的话,你可以去来霍家大宅找我。”

    霍这个姓氏在京城并不多见,再加上霍思远说话的态度,只告诉苏绵去霍家大宅,却没再说详细的地址,可见霍家大宅是大伙儿都知道的地方。

    霍思远的身份不言而喻,苏绵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霍思远,对比霍胥,两个人的眉眼间还有几分相似。

    苏绵点头应声,霍思远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做,当下就离开了。

    ****

    邓美茹工作的地方是京城里一个很豪华的歌舞厅,毕竟在这个圈子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她混的也是极为成功的。

    “先去找个店住着吧,晚点哥带你去找她。”

    正当苏绵迷茫的时候,苏明贤给她指了条明路,两个人去租了两个房间住着。

    对于苏绵来说,邓美茹是她的执念,尽管邓美茹十多年都没有参与到她的生活来,但她依旧能幻想出邓美茹最好的模样。

    哪怕已经过了需要母亲的年纪,哪怕她身边不再需要这样一个角色,但是她同样知道邓美茹才是她的来处,是邓美茹和贺讯给了她生命。

    但近乡情怯,这说的就是苏绵,不管怎么看,苏绵成长的这些年里,邓美茹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参与,她甚至可能忘了世上还有苏绵这样的一号人活着。

    最先的激动和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在踏上京城的这条路上逐渐被消磨,惶恐和不安萦绕在苏绵的心尖,她对邓美茹所有美好的想法,是她对母亲最大的期盼,但心理隐约又觉得邓美茹这些年从来没有找过她,是不是真的期待她的到来?

    小姑娘的心思多,苏明贤倒是看得开,揉了揉绵软的发丝,把人往门前推了推道:“进去看看吧,总归都是要见面的,哥就在外面等你。不管怎么样,你都有哥。”

    顿了顿,在苏绵不安的眼神下,不情不愿地又道:“还有咱爸和楠楠。”

    苏绵点头,“我知道的。”

    晚五点,歌舞厅就已经开始准备工作了,更衣室里来来回回跑着不少小姑娘。

    更衣室的衣架上五颜六色的衣服,还有蓝色的短裙礼服仿佛给苏绵打开另外一道世界的大门。

    “邓姐催了,都快着点,别墨迹!”

    “换衣服的都赶紧点,一会儿上台舞蹈和音乐都好好搞着,听到没有?”

    尖细的男音声音刚落,往里走的苏绵迎面和个小姑娘撞上。

    穿着红色短裙的小姑娘赶时间,回头瞪了苏绵一眼,没数落,直接跑到镜子前补妆。

    苏绵在更衣室转不过来,拉了个画好妆的姑娘道:“麻烦问一下,你知道邓美茹女士在哪里吗?”

    “第三排,最后一个。”女人懒懒的回了一句,抬眸间看见镜子里站在她身后的苏绵的模样。

    尽管穿着普通款式的衣服,那身段,那小脸,都是格外的勾人的!

    “你也是来找邓姐谋生的吧?”女人拉了把苏绵,上下打量,一副我都懂的模样道:“往后火了,可别忘了姐的恩情~”

    “我不是找她谋生的。”苏绵难得紧张,她支吾的回了一句,不过坐在她身边的女人却不信,一副“你开心就好”的样子道:“是是是,你不是,你没有,是姐胡说的,邓姐就在那儿呢,你快去找她吧!”

    女人催促了苏绵几句,苏绵紧了紧小手,鼓足了勇气往更衣室的第三排走。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硬是让苏绵拖了三四分钟。

    如果说找邓美茹的过程中并不愉快,甚至遇到了绑匪,可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这对苏绵来说就足够了。

    周围还在化妆准备演出的一群姑娘看见苏绵,都被小姑娘一张脸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尽管只有十六岁,苏绵的面庞已经能看出来她的精致,尤其是不盈一握的腰肢,白皙的皮肤,在明亮的灯光下像是泛着暖色似的。

    年纪小的几个姑娘对她有了些许的敌意——

    “又是一个来找咱们邓姐哭穷的。”

    “小姑娘长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吃不吃得了这碗饭了。”

    “就看她这犹犹豫豫的样子吧,一股子小家子气。”

    “……”

    苏绵知道歌舞厅算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僧多粥少,总有人觉得你会去碰了她们的蛋糕。

    再加上邓美茹爱带新人。歌舞厅主唱的歌手和普通跳舞的工资可不一样,邓美茹前些天才捧红了一个主唱,那主唱红了以后就跟着大老板跑了,这会儿大家可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主唱的位置等着邓美茹提拔呢。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任谁都不觉得舒服。

    苏绵跑到更衣室的举动可是太惹眼了,可她也没办法啊,邓美茹成天不回家,只混迹歌舞厅,她要是不来,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蹲到她妈妈。

    “邓姐,你帮忙给看看最近的新歌,客人们正嚷嚷着说老歌都听腻了……”

    苏绵寻声抬头,看见靠在椅背上的邓美茹,手里夹着根烟,翘着二郎腿,她穿着紫色的旗袍,衬得身形修长苗头,旗袍的领口处微开,胳膊搭在扶手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藕臂。

    邓美茹的长相不必多说,一双狐狸眼极其的勾人,她保养得好,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七八的模样。

    站在邓美茹身边的男人还在弯腰说些什么。

    邓美茹也不看身边的助手,食指轻动,点了点烟灰,拖腔带调的,“听腻了?那就让他们上台唱。”

    邓美茹有副烟嗓子,刚巧的就卡在了苏绵的审美点上,苏绵哒哒哒的跑过去,“妈妈!”

    还在休息的邓美茹冷不防被叫老了好几十岁,她靠在椅子上的身躯一震,不可置信的回头,漂亮的狐狸眼半眯,在看见苏绵这张脸的时候,收敛了戾气,“哟,小姑娘还挺漂亮的。”

    被邓美茹意味深长的夸了一句,苏绵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她上手去拉邓美茹的手,“都是您生的好!”

    邓美茹:“???”这是哪里放进来的小傻子?

    邓美茹默默地想把手抽回来。

    也不知道这傻病传染不传染。

认妈妈2

    苏绵看着邓美茹助手眼里的嫌弃,还有周围好奇的,猜忌的眼神,再看眼前坐在椅子上抽烟女人,烟雾缭绕,只看见她精致的侧脸,因为熬夜的缘故,眼下有些许的青黑。

    “虽然会很冒犯也很突兀,但是我真的是你的女儿。”苏绵死死扯住了邓美茹的手,就不让她抽出去。

    邓美茹再用力抽了抽,无果,她仔细打量苏绵,白嫩嫩的小姑娘,跟面团似的,“行,我知道了。”

    苏绵眼睛一亮,正要叫人,就看见邓美茹掐灭了手中的烟,娴熟的从钱包里翻出来几张票子,“要钱是吧?得,就当我今个儿发了善心,钱拿走,你,也走!”

    邓美茹话说的不客气,脸色也不好看,涂了红指甲油的手抓着票子塞到了苏绵的怀里。

    邓美茹身边的助手笑眯眯的上前请人:“这位小姐,我们这边忙着呢,你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

    他说完话,就站在了邓美茹的身前,隔开了苏绵。

    “可我就是从我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助手:“???”

    哦,懂了,这应该不是单纯的诈骗,还牵扯了医学里的精神病学。

    苏绵特别争气的挤开了小助手,接过邓美茹给的钱:“妈妈,这不是钱的事情。”

    邓美茹:“???”那你还拿我的钱?

    苏绵吸了吸鼻子,“这毕竟是您第一次给我钱,长者赐,不敢辞。”

    邓美茹脑子好疼。

    这到底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傻子?

    苏绵一双眼黏在邓美茹身上,就跟着祈求主人抚摸的猫儿似的,邓美茹嘴里那句,“把人拖下去”一噎。

    “你……”邓美茹憋了半天,尽量语气温和:“脑子受过创伤?”

    苏绵懂了,邓美茹是不信她说的话呢,于是把身后的小书包拿到身前,一只手拉开书包拉链,随后一阵掏,拿出了贺讯的照片往前一递:“我是他女儿!”

    老旧泛黄的照片上是一个眉眼英俊的男人,邓美茹的视线下移,尘封的记忆开启。

    她哆嗦着手去接苏绵手上的照片,顷刻间就红了一双眼。

    苏绵给邓美茹递了个手帕,“妈,你擦——”

    “你先别叫我妈!”苏绵的话被邓美茹打断,邓美茹的思绪从她和贺讯的过往里回归,一字一顿:“我生的女儿,肯定是我的女儿,但贺讯的女儿,未必就是我的女儿。”

    邓美茹迟疑的看着苏绵:“你不会是唐柔的闺女吧?小姑娘,因为点钱就乱认亲妈,这可是要遭天谴的!”

    邓美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还是红的,甭管用词多严厉,可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期待那是一点也藏不住的。

    她,还是希望她是她女儿的吧?

    苏绵想着,就装着委屈的样子低头,“我不知道唐柔,爸爸说,我是你的女儿,你是不愿意认我吗?”

    邓美茹一怔,还没从小姑娘一副一腔孤勇的劲儿里缓过神来,这画风忽然就开始变了。

    只听见苏绵继续道:“我就是想你了,这才来看看你,我好些年没见你,爸爸也不在,你不知道别的小孩子都有亲生父母,但我没有,我就很羡慕。”

    “我知道我来的很突然没有给你准备的时间,但我真的很想再见见你。”

    “如果我打扰到你了,那我……现在就就走。”

    话说到了最后,苏绵还是真的委屈上了,连语调都是隐忍不住的啜泣声,就是脚步没动。

    邓美茹没想到她的疑心真就给苏绵气哭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一次和亲闺女接触,她的手抬起来,想去摸摸苏绵,又怕小姑娘不愿意,尴尬的放在半空。

    邓美茹褪了刚开始的那股子孤傲劲儿,不知所措的起身,站在苏绵的身边,也不知道该如何‘示’好。

    “你别哭啊,我这不就是为了确认一下吗?我没有不认你的意思,也没有责怪你突然来找我。”

    “我……妈妈就是不清楚你爸爸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和唐柔有牵扯,妈妈真的不是不爱你……”

    邓美茹的解释,是关于上一辈人的恩怨,苏绵听不太懂,她小声的啜泣,邓美茹不哄倒也还好,一柔声细语的哄着,原本觉得可以遭受的委屈,忽然排山倒海的压过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邓美茹急得都不知道怎么办了,跟着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小心翼翼的上手去拉苏绵的胳膊:“别哭了,都是我当妈的不好,你生气就对着我来,别把眼睛哭坏了……”

    苏绵抬手摸了摸眼泪,邓美茹又赶忙拿着帕子帮她一起擦,“是贺讯让你来找我的吗?”

    苏绵摇了摇头,等她情绪平定了,邓美茹让她的助手照顾着会场,给苏绵扯到了她平日里休息的包间里。

    邓美茹虽说在外有房子,但为了照顾这边的生意,她一年到头基本上都住在歌舞厅里。

    女人的小包间倒是一应俱全,有衣物,还有炒菜做饭的锅碗瓢盆。

    她找了个围裙围着,回过头看乖乖坐在她床边的苏绵,小姑娘局促的并着腿,只占着她给按下去的一块区域,也不敢乱动。

    邓美茹的眼角一酸,只觉得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苏绵应当是受了不少委屈的,不然也不会有这样敏.感懂事的性格。

    “蛋炒饭和盖饭吃哪个?”邓美茹背对着苏绵落泪,尽量让她的语气听上去平稳。

    苏绵说都可以。

    邓美茹把袋子里的肉丁拿出来,炒上茄子,再把米饭往盘子里一扣,新出锅的肉末茄子浇在米饭上,汁水四溢。

    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一股饭香味。

    邓美茹把碗筷递到了苏绵跟前,苏绵四下望了一眼,见邓美茹只是做了这一碗饭,关切道:“妈,你不吃吗?”

    她这声妈叫的极其的顺口,邓美茹一开始在心里预料的,关于苏绵对她的诘责,询问她这些年为什么不去甜水乡找她,又或者是到底有没有在乎她这个女儿。

    可有关这方面的问题,苏绵通通都没有提到。

有钱人家的小孩

    邓美茹起身把挂在窗户边的衣服收回来,“妈不饿,你吃吧。”

    许是心中有愧,她还没办法做到正面苏绵。

    甭管和贺讯两个人的情感牵扯,邓美茹这些年没有去找苏绵,这就是实打实的事实。

    苏绵拿着勺子挖了一口卖相极好的肉末茄子盖饭,一口下去,满嘴的盐巴味。

    苏绵:“……”她不认我,还想我死。

    饭是十分坚信的咽下去了,苏绵给足了邓美茹的面子,灌了大半壶的水,总算是压下了嘴里的咸。

    邓美茹收了衣服,坐在苏绵身边,她习惯性的翘腿,白皙的皮肤,细长的一双腿从旗袍开叉的部位露出。

    意识到苏绵在她身边后,又急忙把腿放了下去。

    两个人相顾无言片刻,邓美茹紧了紧手道:“没有不要你。”

    苏绵偏过头看她,邓美茹红着眼:“真的没有不要你,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我对你的期待,不比其她母亲对女儿的期待少。”

    “我知道这样说像是在推卸责任,可是我同贺讯有误会,他把你带走之后,我也找了你一年,听不到消息,以为他害死了你,然后才放弃。”

    邓美茹和贺讯的开始并不光彩,两个人中间又横着个贺讯的白月光朱砂痣唐柔。

    邓美茹年轻的时候不够圆滑,不通世故,只有个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性格,她和唐柔种种不对付,最后又害唐柔小产,邓美茹以为,就凭贺讯对唐柔的喜欢,苏绵也活不成了。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的猜测,邓美茹有事实依据,贺讯不喜欢她,但凡碰到唐柔的事情,她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我甚至以为,就算你活下来了,也一定会成为唐柔和贺讯的女儿。”邓美茹也有她的脆弱和崩溃,她怕有那么一天,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找。

    “没有唐柔,自始至终都是爸爸一个人在养我,他对我很好。”苏绵把关于贺讯的事情全盘托出,包括她这次来带着的一些小物件。

    贺讯的画本上,除了苏绵,本子里倒数几页,全部都是同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旗袍,手上夹着烟,眉眼懒散。

    如果不是真的观察入微,也没几个人能这么自然而然的画出另一个人的模样。

    邓美茹对贺讯的印象,至今还留在他的决绝上,只是她没想到会在贺讯的本子里看见她自己。

    “爸他很爱你。”

    邓美茹牵强地笑了声,“你还小,不懂。”

    恨一个人的时候,又何尝记不住她的音容笑貌。

    邓美茹不想提及贺讯,苏绵就跟她说了这些年在苏家的事情,她挑挑捡捡,避开了很多不好,只说五房的好,可邓美茹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看穿个苏绵,那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了。

    邓美茹心疼苏绵,伸手摸了摸苏绵的脸蛋,两个人有快十七年没见过一次面,邓美茹是个颜控,打从心眼里喜欢苏绵,何况现在还添了层身份在里头。

    她安静的听苏绵说话,偶尔插上两句话,母女俩没有失而复得的抱头痛哭,看上去更像是老友间的久别重逢。

    邓美茹欠了苏绵十六年的母爱,生而不养,她知道她有罪过。

    “你和你大哥住的地方安全吗?”等苏绵把话说完,邓美茹红着眼在柜子里找出个房门钥匙,“一会儿妈妈给你写个地址,你按照地址和你大哥两个人去里面住,外面租的房子卫生不到位,鱼龙混杂的,妈不放心你。”

    邓美茹拿了纸笔,她一笔一划的把地址画了下来。

    没错,就是画了下来。

    左右前后的乱描,苏绵看的脑子都疼,只觉得邓美茹是跟贺讯学的这一招。

    苏绵和邓美茹说了一个多小时,邓美茹让人把苏明贤接到了包间里休息,等看着天色昏暗下来,邓美茹这才让苏明贤接着苏绵回家。

    苏绵知道她需要给邓美茹缓冲的时间,没犹豫的离开。

    剩下邓美茹,盯着兄妹俩的背影看了好半天,这才回了歌舞厅。

    晚上九点,正是歌舞厅最热闹的时候,震天响的音乐传到了歌舞厅的每一个角落。

    “小李,我女儿来找我了。”

    邓美茹的助手找到邓美茹屋子里的时候,女人的脚边落了一地的烟头。

    被叫小李的男人愣了下,回过神,真心实意道:“那挺好的邓姐,有个孩子真的挺好的,我做梦都想我媳妇给我生个女儿,人家说养儿防老,可我就觉得养闺女更靠谱点。”

    邓美茹没说话,她靠在窗边,玻璃窗全开,冷风嗖嗖的往人身上刮。

    邓美茹额前的碎发被卷起,她浑然不在意一般,也察觉不到冷意,烟头上的光亮忽明忽暗,“闺女都是好闺女,但我能当好一个母亲吗?”

    她说:“我这样身份的人,没儿没女自然什么都不怕,可我现在有了个孩子,小李,我这心里头很难受,觉得我配不上这样的她。”

    人还是分三六九等的,尽管不愿意承认,邓美茹也不得不说,她们这样身份的人,是被打上了不堪标签的。

    但苏绵不是,邓美茹蹲在地上,她不安的搓了搓头发:“绵绵学习成绩很好,她以后会有大出息会考好学校,但如果别人知道我是她妈妈……”

    “老话说的好,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邓姐,我看你闺女的面相就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何况你凭本事挣钱,不偷不抢,咱们这个钱来的干干净净的,歌舞厅里不少姑娘都感谢您护着她们呢!”

    可邓美茹这心里啊,还是不安生,尤其是对上苏明贤的时候,这才知道苏绵家里疼她的哥哥有多好。

    人和人这么一对比,瞧上她可不光彩多了。

    小李正欲再劝,就看见邓美茹跑到梳妆台那边东翻一下西翻一下的,等把柜子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这才作罢,开口直言道:“算了,管他们看不看得起我,反正就我现在有的是钱了,我就要让我闺女做有钱人家的小孩我不管!”

大半辈子的积蓄

    邓美茹就有这毛病,偶尔伤春悲秋,但大多数的时候活得极其敞亮。

    苏绵的岁数对上了邓美茹闺女的岁数,贺讯身边也再没跟着唐柔这个女人。

    这是亲闺女没跑了。

    邓美茹想着,干脆翻箱倒柜给平日里放珠宝的盒子都找出来,又是玛瑙又是珍珠的,她上下拨弄着手里的宝贝:“这是我大半辈子的积蓄。”

    小李“嗯”了一声,知道她是要把这些宝贝送给苏绵,感慨道:“邓姐,您真是个伟大的母亲!”

    邓美茹紧紧用胳膊圈住她的金银珠宝,逐渐红了眼眶:“这是朕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

    “是呀。”小李迎合的点头。

    女性本柔,为母则刚,甭看邓姐平时就死盯这些金银珠宝的,真要到了关键时刻,那还不是要宠着自家的小公主吗?

    小李为他先前在背地“恶毒”邓美茹女士抠搜表示了十二分的歉意。

    然后他就听见邓美茹女士继续比喻道:“邓国一十七年,太子回京逼宫,朕的江山要亡了啊!!!”

    小李:“……都说多少次了,让姐你不要大半夜开着窗户抽烟。”那烟抽了多少先不说,脑子肯定是被风抽坏了。

    邓美茹抱着她的首饰盒掉血泪,“感觉私库被掏空。”

    小李:“……”抠吧你就,抠死吧就!

    你闺女都能拿命吃你做的肉末茄子盖饭,你给你闺女分点儿金银珠宝咋了?

    小李怒其不争,一拍椅子,对上邓美茹黑白分明的一双眸子,嚷嚷道:“就是!邓姐,我也觉得你得给自己留点老婆本!”

    他能怎么说啊?他上有老猫下有奶狗,一家子都等着他这个打工仔养呢。

    在变脸这一块,他一向拿捏得死死的。

    谁知道邓美茹也不领情,美目一眯:“你让我拿钱养野男人饿死我闺女?”

    “……”

    他太难了。

    小李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干脆摇头,不再接话了。

    邓美茹喜欢这些金灿灿的东西,但细想想,反正这个“江山”也是她家人坐的,倒也就谈不上什么心疼不心疼了。

    邓美茹把小包间里的好东西全部拿毛毯子给打包起来,“咱们厅的事儿你多上心,我闺女好不容易来看我一次,我得回家给她洗衣做饭,别的孩子有的,她都得有!”

    别的孩子有命活,你们家孩子被你糟蹋两天是人是鬼还不知道呢。

    小李支吾的“嗯”了一声,凌晨四点左右,给邓美茹叫了一辆车,把人送回了邓家。

    说是回家,偌大的院子里,这些年住着的也就只有一个邓美茹。

    真要说起来,邓美茹过得比苏绵还要惨些,爹妈死的都早,唯一一个妹妹,生下来体格就弱,吃不饱饭的岁月里,邓美茹做姐姐的,再努力的照顾,也还是没熬过漫长的冬天。

    她是实打实一个人从十三岁开始打拼,说难确实难,但没爹妈的孩子,家里的亲戚不愿意接济,早熟点,薄凉点倒也不是很难理解。

    一个人过日子,怎么都能凑活着活,但现在家里新添了个成员,哦,还是拖家带口牵着个哥哥来的,邓美茹也没想好怎么和他俩相处。

    邓家的房间里住了人,邓美茹拉着线给灯打开,她蹑手蹑脚的去了厨房,家里的面粉和豆油啥的都挺齐全的。

    要抓住一个女儿的心,就要抓住一个女儿的胃。

    这句话是哪个哲学家说的邓美茹不知道,但她莫名就觉得很有道理。

    邓美茹看了眼家里罢工的钟,时间还停留在一点,她心里估摸着时间,和了面,发酵好之后给菜刀又拿出来,锅里倒满了豆油,点火,等油沸腾后开始炸油条。

    早上五点半,苏绵和苏明贤陆续起床。

    苏绵和苏明贤照着邓美茹安排的客房住,一人一个屋,这一觉睡得算不上舒服,苏绵心里还藏着对邓美茹的欢喜,折腾到了后半夜,朦朦胧胧的,也不清楚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

    兄妹俩的生物钟都很准时,邓家的楼房有两层,一层就是客厅厨房,二楼才是卧房,有专门洗澡的地方。

    虽说邓美茹许久不回来,小李这个助手倒是面面俱到的,让自家老妈帮忙给邓美茹清扫房间。

    邓家的环境很干净,比住在外面让人觉得心安。

    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炸的金黄的油条,那油条很长,苏绵目测是外面卖的油条的两倍,也不知道邓美茹是怎么给炸出来的。

    苏明贤去厨房把昨天买的鸡蛋打碎,煎了三个蛋。

    苏绵的脑袋有点昏沉,可能是水土不服了,她感觉她有发烧的意趋势,去书包里翻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出来吃。

    邓家的客厅里摆着的都是红木家具,苏绵坐在长椅上,没等倒水,就看见了摆了一地的金银珠宝。

    说是一地,也不过分。

    天蓝色的毯子从长椅上拖拉到地面上,手镯,项链,金戒指,跟着一起散落。

    苏绵:“……”

    苏绵此刻就一个念头:发了发了!!!下下下辈子也可以坐吃山空了!

    不过——

    惊喜过后苏绵叹了口气,再发也不能发邓美茹女士的辛苦钱。

    她弯腰把邓美茹的首饰都给捡到了毯子上,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给一切都收拾好了,邓家的房门那传来一阵声音。

    “今天张记没开门,我只买到了咸豆腐脑,不知道你们吃不吃得惯。”

    邓美茹手里的篮子里还装了三个碗,她看了眼兄妹俩,“昨晚睡得好吗?也不多休息会儿,我同事家的孩子可爱睡懒觉了,一天天的,早上起床上个学就跟着要了命似的。”

    “习惯了,我平时在家里也是这个时间点起床的。”苏绵跟在邓美茹身后去了餐桌边上,她笑眯着一双眼看向邓美茹。

    苏绵不矮了,算着岁数也是个大孩子了,但在一个母亲眼里,如果邓美茹有幸活到那个岁数的话,准确点说,苏绵就是一百岁,在她看来也是个小团子。

    尤其是这会儿,语气里很小心翼翼的透露出求夸的意味。

邓怼怼

    邓美茹觉得她有必要夸苏绵一句,以显得她这个当妈的也是期待她这个女儿的到来的。

    于是三秒后,苏绵看见她妈妈上下嘴皮子一翻,脱口而出道:“早起不赖床,性格有问题。”

    苏绵:“???”

    邓美茹只混些鱼龙混杂的地儿,出了名的爱怼,说话就是不愿意客气,就是这会儿,话一出口,她也后悔了,把豆腐脑放到桌子上,憋了半天道:“我是说,你是个有规划,懂节制的孩子。”

    苏绵也不知道她规划和节制什么了。

    饭桌上安静了片刻,只有勺子筷子碰击碗盘的声音。

    吃了饭,苏明贤要去洗碗,邓美茹先一步给人请走道:“你们远来是……我是说,你们都是孩子,出去玩吧,碗我洗。”

    不管是苏明贤还是苏绵,邓美茹都没让俩人动弹。

    邓家挺大的,但能逛的地方却不多,邓美茹洗了碗,原本想带着苏绵去买衣服,只是还没等提这个事儿呢,家里的电话就响了,小李说歌舞厅里出了点事情要邓美茹来看。

    不能陪闺女,邓美茹的愧疚更多了,“妈妈要去一趟歌舞厅,可能得隔上一天才能回来……”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苏绵的神态:“其实妈妈现在是在歌舞厅给人打工,是个正经的工作。”

    卖艺卖笑凭本事挣钱,还有看人脸色过日子。

    可换句话说,不是做老板,什么工作不得看上司和顾客的脸色?

    邓美茹问心无愧就可以,但她怕苏绵在意,觉得她丢人,上不得台面。

    “很麻烦吗?”苏绵皱了皱眉,“如果妈你觉得累的话,我可以养你,不需要你工作。”

    苏绵说的很认真,她怕的是邓美茹辛苦,而不是怕邓美茹给她丢人。

    邓美茹心里一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有一种冲动,抱一抱苏绵的冲动。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不麻烦,妈挣钱给你买小裙子。”

    她说:“把妈妈这些年欠绵绵的裙子都补上。”

    也谈不上什么欠不欠的,苏绵从来没怪过邓美茹什么,或许没经历上辈子那些事情前,对于忽然出现的亲生父母,苏绵心里还有抵触,包括对邓美茹抛下她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态度的怨气都不会少。

    但死过一次的人,生死面前,这些也不算什么。

    苏绵抬手,回抱在邓美茹的腰间。

    和周雪薇身上的皂香味不一样,邓美茹身上有股香水味,掩盖了原本的烟草味。

    苏绵遽然抬头,脑袋撞到了邓美茹的下巴上,不等邓美茹眼泪汪汪的说句操蛋,就听见苏绵道:“抽烟不好,妈你以后别抽烟了!”

    这可不是啥商量的口吻,邓美茹还想反驳,就看见苏绵靠在她肩膀上,哽咽着语调:“行吗?”

    行!

    这咋不行!

    咋能让闺女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哭哭啼啼呢?

    邓美茹赶忙拍着苏绵的后背哄:“妈不抽了!你快别哭了!”

    这要不是苏明贤去了楼上,邓美茹都怕苏明贤觉得她欺负了苏绵给她闺女带跑再不让她看闺女。

    苏绵的肩膀还是抖着的,“真的不抽了吗?”

    “真的不抽了,妈就是为了排压,习惯了。但是不抽烟的话,妈也得有个过程去改,你说是吧?”

    邓美茹这么说,感觉到她怀里的闺女还没消停,肩膀依旧是抖着的,她急得又要去扒拉苏绵的小脑袋给苏绵擦眼泪,只是苏绵黏在她肩膀上,一时间也不好凑过去看。

    “改!现在立刻马上就改!”邓美茹没法子了,咬了咬牙,“不就是不抽烟吗?你要是不乐意的事情,妈都不去做,你先别哭了,妈这就把家里的积蓄都给你,往后……”

    往后你拿着钱,说是啥就是啥。

    后一句,邓美茹硬生生的是卡在了她扶起苏绵,看着小姑娘弯着眉眼笑的模样上。

    邓美茹:“……”

    “你——”邓美茹憋了一肚子的怒气,正要说点什么泄火,就看见苏绵扯住了她的右手,轻轻地摇了下:“别生气了,吸烟真的不好,我给你做乌梅果子吃啊。”

    做什么,都不能改变你骗我的事实!

    邓美茹冷哼了一声,从包里抽出来一盒烟递到苏绵跟前:“我明天回来就要吃。”

    苏绵忙不迭的点头。

    邓美茹感慨:“你这手艺一定是随我。”

    如果没有那盘肉末茄子盖饭的话,苏绵或许也会被邓美茹误导。

    邓美茹把拿回来的首饰抱到了苏绵的房间里,“赶明儿妈回来了给你请个做旗袍的师傅吧,女孩子都得有两件旗袍的。”

    苏绵点了点头。

    邓美茹安顿好人,换了套衣服急忙就出了大院。

    ****

    苏绵和苏明贤这次来京城,包裹里除了路上带的吃食,还有给袁老爷子和盛老爷子带的特产。

    袁老爷子每年都是全国各地的跑,忙着给病人看诊,只剩下盛老爷子是个没啥事干的大闲人,有了地址,苏绵就跟着苏明贤去拜访老爷子了。

    盛家的大院坐落在繁华地段,门口有专门的门卫守在那里,还没等苏绵开口,门卫就从休息室出来:“是苏家的两位同志吧?盛老爷子让我看见你们兄妹俩就带你们进去。”

    门卫走在前面带路,盛老爷子家的大院是正统的四合院,一进门就有一种扑面而来的古朴感。

    老爷子上了岁数没什么爱好,就只收藏些古董花瓶什么的,往院子里的正中一摆,一看就是一天。

    看见俩孩子的时候,手里的放大镜都握不住了,急忙招手,“绵绵,明贤,我可算是把你俩给盼来了。”

    老爷子说着话呢,就从凳子上起身,他的视线扫过苏绵手上拎着的包,笑的嘴都合不拢了:“你看你,来就来,怎么又给爷爷带吃的了,搞得怪生疏的!”

    苏绵点了点头,很是认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包里没有吃的。”

    盛老爷子:“……”她爱过我,但也只是爱过,她不愿意再花心思包容我的小矫揉小做作了。

古董1

    盛老爷子矫揉做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按着自己个儿的右胸,唉声叹气:“心口疼,阵痛,眼泪它要不受控制了!”

    苏绵默默地抬手把盛老爷子放在右胸的手移到了左方:“您到底知不知道啊?心脏在左边啊!”

    盛老爷子:“……”

    他没疼过他怎么知道在左在右。

    真的是,这糟心孩子!!!

    盛老爷子板着脸,干巴巴的:“哦,我们这种大仙儿,心脏都是偏着长的。你不懂,就不要随便扒拉我。”

    “……”

    苏·总爱扒拉人·绵:“……打扰了,我这就带着包里的吃食走!”

    行吧,一听有吃的,盛老爷子立马从凳子上弹起来了,笑的慈眉善目的:“你这孩子,爷爷早知道你孝顺!还跟爷爷还在这测真心,这不是让咱们本就稀薄的爷孙情更是雪上加霜吗?”

    “是我的不是,”苏绵想了想道:“我太高估咱们的爷孙情了。”

    “也不怪你,你不懂多少人想当爷爷的孙子,但爷爷真正认得孙子只有你哥哥,孙女就是你!”

    苏绵:“……”

    盛老爷子说完话,也意识到他这话带着极大的歧义,看着苏绵和黑脸的苏明贤,尴尬的笑了笑,一双手摩挲着拐杖,“我最近是有点像洵辙了!”

    千里之外并没有办法反驳的苏洵辙表示这个锅他背了。

    ****

    苏绵和苏明贤来看盛老爷子,照理是要在盛家吃晚饭的,只是今个儿盛老爷子还有别的事情。

    他带着苏绵和苏明贤参观了他摆在四合院里的古董花瓶,就这么说道了大半天,吃了午饭,三个人去外面转了一圈,等到了晚上七八点钟的样子,盛老爷子就接到了朋友的邀约。

    像盛老爷子这种岁数和性格的老人,交际舞是没法跳了,只有夜市那边出了点儿什么宝贝,他才有兴趣动窝去瞅瞅。

    “咱们四合院不远有一条街,专门是卖古玩的,钱老爷子和我说今晚古玩街有新出土的大宝贝,绵绵,你跟着爷爷去看吗?”

    为啥只问苏绵不问苏明贤呢?是盛老爷子知道,苏绵去,苏明贤肯定就去,但苏绵要不乐意,就是他以命相要挟,苏明贤那也是不眨眼的。

    古玩就是古董,通俗点说就是被人所珍视的古代器物,在这上面沉积着无数的历史、文化、社会信息,而这些信息是任何一件其他的器物所无法取代的。

    苏绵对先人们留下来的文化遗产很感兴趣,当下就点头,“想去!”

    哎,这事一下不就成了吗?!

    盛老爷子乐颠颠的拿着拐杖带着俩孩子往古玩街走。

    苏绵跟在他身侧道:“我之前给您做的梨膏还有邮过来的蜂蜜,您都按时冲着喝,对身体有好处的!”

    “都喝着呢,我就是上了岁数,这不是啥好东西能补回来的。”盛老爷子能感觉到苏绵送来的东西宝贝,但身体器官的衰竭,这不是啥灵丹妙药就能治好的。

    人都会有一死,到了岁数,看开了,也就没什么怕不怕了。

    能来世间走一遭,甭管是啥样的日子,这都啥赚到了。

    苏绵这个岁数,她是体会不到的,看不淡生死,又执着的希望长辈们长生不死。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盛老爷子摇了摇头,放缓了步调让苏绵搀扶着他。

    好在古玩街离得不远,这走着来,可比开车来看见的热闹更多。

    过了风头紧的那一段时间后,现在的有钱人,都爱收藏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比如玉石珍珠,古董黄金这些有历史底蕴,能够升值的东西,一面是为了爱好,另一面则是通过这些东西来提高他们的档次。

    盛老爷子是古玩的资深爱好者,他带着两个孩子从街头开始逛游。

    古玩街可长着嘞,到了晚上,不少人出动,随处可见的地摊,上头摆满了看上去有年代感的物件。

    懂行的都知道,这里的东西半真半假,要是有那个运气和眼力见儿的,是一夜暴富,没有那个运气和眼力见儿的,花再多的钱买的也就是个倒霉!

    毕竟各行各业都有规矩,买古玩凭的是眼力,无论买真了还是买假了都没有退货找后账的,只要业界被传这个人有退货的毛病,要么今后不交易,要么迟早会被他所信任的行家玩死。

    盛老爷子是走一家停一家,这个摊位上拿个古董花瓶看一看,那个摊位上拿个古玩字画瞅一瞅。

    苏绵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老爷子身后东瞧西看的,典型的刘姥姥进大观园。

    苏明贤看着矮团子眨巴着眼盯着地摊上的古玩,揉了揉苏绵柔顺的发,“喜欢哪个告诉哥,哥给你买。”

    苏绵点了点头,凑过去道:“姥姥和我说她年轻的时候,家里也有一个瓷器,后面日子困难就转手给卖出去了,我想给姥姥淘一个瓷器!”

    苏绵和陆家的老太太,那真是互相宠溺到了骨子里。

    盛老爷子拿着手里的字画看,苏绵就把视线放在了一个通体青花为饰,瓶口及颈部绘卷草纹和缠枝莲纹的瓷器瓶上。

    走进细瞧,苏绵手里的瓷器精致,腹部是青花留白海水龙纹,以青花点白龙双睛,白龙回首曲体,须发飘扬。青白相间的波涛上下翻滚,尤其是以青花点白龙双睛,很显神采。

    坐在椅子上打扇子的老板是个胖子,看见苏绵凑上来看花瓶,这是今晚的第一单生意,他急忙起身道:“姑娘眼里不错啊!你手上拿着的可是明宣德年间的青花瓷!是明代宫廷御用瓷器,你要是喜欢,我也不多要,就这个数,怎么样?”

    老板伸出了一根手指头,笑的意味深长的,不是很懂行情的苏绵盲猜是一万,赶忙把瓷器放下,表示她不配买。

    而看到苏绵放下瓷器的盛老爷子却颠颠地赶了过来帮着看物件。

    青花瓷提现的就是一种烧制工艺。它最早产生于唐代,在元代景德镇烧制的技术才日趋成熟,而真正的巅峰时期,则是明代宣德时期。

古董2

    甚至于,学过历史,所有对陶瓷有研究的人都知道,“青花首推宣德”的说法。

    像是这种级别的古董,别说是小摊贩想卖一千,那就是上万也是值得的!

    盛老爷子摸着手上的瓷器,认真的打量。

    来古玩街买古董的多少都是懂点行儿的,就像是盛老爷子,这会儿一边转着瓷器,一边还给苏绵科普:“宣德青花瓷的胎体大多细腻,凝重灵巧。你看我手里这个瓷器,釉面肥厚莹润,有“肥亮感”,釉层表面又有较密的“橘皮纹”,十有八九,就是个真宝贝!”

    苏绵还没开口再问,就听见不远处有谁笑了一声,“盛老爷子,你这出门是没带老花镜吧!你手里拿着的可不是啥青花海水白龙纹扁瓶,真要是那种宝贝,就是放到国家文物馆里都不为过!你要是真想挑好东西,就该带着你孙女和你孙子去老张家挑!”

    雄浑爽朗的声音在几个人身后响起,苏绵下意识的回头,就看见一个盛老爷子差不多岁数的男人,摸着下巴的胡须,那语气,尤其的慈爱。

    不过在原本打算卖瓷器的商贩听来,这可就是破坏了他们古玩街里的规矩,哪里还有这样帮忙拉生意的?

    胖子老板来了脾气:“什么假货?你不懂就不要装懂,我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明宣德年间的青瓷器!市场价值可高着嘞!”

    像是为了证明他所说不假,他还从垫椅子角儿的书里抽出来一本叫“青瓷器辨识”的,他拍了拍老书上的灰,对着苏绵一行人道:“你们也是有自己判断的,我做生意这么久,该懂的行情我都懂,可是资深青瓷器爱好者!不跟某些人似的,仗着长了一张嘴就胡说八道!”

    他这一句话,可给那老爷子惹气了,指着盛老爷子手里的青瓷器辩驳:“明宣德的青瓷器,器物造型敦厚端庄,在纹饰的绘画上会采用小笔渲染填色技法,但笔小蘸料有限,又需要不断重复蘸料绘画,这就会使纹饰上留下许多深浅浓淡的笔触痕迹,而你这瓷器上,明显是大笔绘画,两者风格迥然不同,你说它是明宣德的宝贝,你这是骗鬼呢?!”

    钱老爷子几句话给胖子说的一张脸通红。

    遇上个懂行的,那可不是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主儿,不过街上这会儿围了不少人,都看着他们这边。

    胖子为了生意能往下进行,梗着脖子道:“真是不知道你在这胡咧咧啥子!听不懂听不懂!不买就走,别围在我们摊前面!”

    毕竟一个摊位出现真宝贝后,是能够吸引不少人来买古董的,可要是刚开门就遇到个假的,同样也会影响消费者的购买力。

    胖子不愿意再和这群人掰扯,挥手,有点赶人离开的意思在里头。

    苏绵他们心里也有数,不会站在这里找别人的晦气。

    盛老爷子走到钱老爷子跟前道:“你说那瓷器是假的不是框他想压低价让我买瓷器呢吧?”

    “你看我闲得慌吗?”钱老爷子白了他一眼,走在前头带路:“你不懂就不要误人子弟,还给孩子瞎乱讲!”

    他埋汰完盛老爷子,又把视线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道:“你们要是喜欢古玩,这条街,张家的店铺就不错,适合新手入坑。就是运气不好,来回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苏绵和苏明贤俩人跟着钱老爷子到了张家的店铺。

    在大晚上,所有店铺的老板都外出摆摊的时候,只有张老板还悠闲散漫的坐在店里不动弹,看见来人还带了俩孩子,心下了然,指了指右边的柜子:“二十一个,不赊账不打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苏绵顺着他指的地方看过去,也不怪张老板要价低,实在是他拜访古董的柜子都不知道落了多少灰尘了,就连古董也是,东倒西歪和杂物一样随机摆放。

    这里的古董都是被人调过一遍的,还有被顾客随手扔到一处的物件。

    孩子挑古董,大人们是不参合的,苏绵捡了半天,可就只发现个看的入眼的瓷器。

    就是一个比巴掌大点的瓷器,苏绵去张老板那里结了账。

    等到给怀里的花瓶递到了钱老爷子面前,老爷子这才仔细打量了一遍,开口道:“你这运气还挺不错的,这是清代的青瓷器,你好好在家里放着,估计过几年还能升值。”

    苏绵也是这么想的,能升职的东西都是好的,苏绵把怀里的青瓷器紧紧的贴在她的身前。

    盛老爷子看的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抱了个啥好东西呢,一脸的警惕,出个门都得被抢了!”

    盛老爷子一番话给苏绵提了醒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把怀里的瓷器提到了手上,打算回去再给陆老太太。

    一行人就着这个古玩行业的专业问题说了好半天。

    直到晚上八点半,当夜幕划过天空,夜市里最大的文物就要被拿出来拍卖。

    这可是个真正意义上的重头戏了,盛老爷子带着两个孩子赶忙走了出去。

    举办这次活动是刚刚要卖古董给苏绵的那个胖子的哥哥,男人站在店门外搭的临时的架子上,对着周围的人拱了拱手道:“我这次外出寻宝,有幸得了这么个好宝贝,承蒙各位厚爱,赏光带着朋友们一起来我店里捧场,不过我得声明一句,我带回来的宝贝可不是什么和田玉!”

    “啥?不是和田玉?那为啥之前有人说你们店里卖和田玉啊?”

    “早说不是和田玉我可不跟着一起来你们店里!你们这不是在欺骗顾客吗?”

    “就是,你今天要拿不出啥好东西,我以后可都不在你们家里淘古玩字画了!”

    台下的群众,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没想到这人卖的不是和田玉,要知道他们可都是奔着和田玉的名头才来的!

    眼看着大家伙儿的怒气被调动起来了,胖子他哥又赶忙道:“虽然不是和田玉,但我这个宝贝,也是很值钱的!”

宋梅灼说太丑了

    古玩店里的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玻璃柜上的红布。

    大概有半米高的马上人俑涌入众人眼前,这物件不算小,可以清晰的看见马上的胡人深目高鼻,落腮胡子,面容粗犷。

    “这是,唐三彩……”钱老爷子叹了一声,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惊喜。

    作为一种以多色彩的低温釉陶器制陶技术,众所周知,唐三彩在古玩里的地位崇高。它以细腻的白色黏土作胎料,多方位地折射出唐文化的绚丽光彩。

    在钱老爷子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周围几个懂行情的顾客,当下就开始讨论:

    “唐三彩的陶器里,唐三彩马可是最能展示华国唐文化历史价值的宝贵实物资料了!”

    “虽说唐三彩马体型巨大,多用模制法成型,但唐代开始,三彩马的制作手艺成熟,都各具特点,几乎找不出完全一样的三彩马来!”

    “如果许老板手里是真正的唐三彩马,这就厉害了!”

    苏绵听着周围的讨论声,也对许老板手里的唐三彩马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而站在高台上的许老板则是一脸高深莫测的笑着点头:“没错,我手上这个就是正儿八经的唐代的唐三彩马,这是我从卖家手里买来的,说是他们家祖传的物件。为了让大伙儿买的放心,我还找了刘大师,要了一份专门鉴定过的鉴定书,盖着章。”

    许老板嘴里的刘大师是这片地出了名的古董鉴定师,当真的大儒,他鉴定过的宝贝就从来没有出过差错的时候,能有刘大师盖章鉴定朝代的宝贝,这就是绝对的好物件!

    许老板看了眼周围这些有钱人的表情,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笑眯眯道:“今天之所以叫大伙儿来,也是知道大家伙儿都是有名的大人物,这唐三彩马看到我手里也是埋没,不如以拍卖的形式给卖出去!”

    许老板卖古董的意思很明确了,古玩街里,也有不少发现好宝贝的老板都找人举办过类似于拍卖文物的活动。

    唐三彩马的升值空间高,在拍卖界的地位也高,还没等开始,许老板就把价钱定在了三千。

    能接到消息来这里的可都是富贵人家,多少都想弄个好宝贝放在家里充当门面。

    旁的不说,许老板也是极为会做生意的,在晚上以拍卖会的形式举办了这么一场聚会,单看大家伙儿的站位,就知道这里头还有不少大老板,彼此之间都是相互认识的,就是为了面子,也得叫叫价。

    盛老爷子只对瓷器感兴趣,对唐三彩是提不起多少兴趣的,而钱老爷子家里也是有不少的好宝贝的,多一个唐三彩马也没有多少意义。

    不过能站在这里近距离的观察唐三彩马,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现场的叫价上飙的很快。

    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九千。

    街下的人群嘈杂,对面二楼的站了一群少年,窗户全开,居高临下的看着放在玻璃柜里的唐三彩马。

    这一群少年穿的极好,的确良的衬衫赔上裁剪得体的中山装,单看眉眼里那股子盛气凌人的劲儿就知道是群有钱的主。

    “宋小少爷,你家老爷子说的唐三彩出来了,你不来看看?”人群里,不知道是哪个人先说了一句,大家伙儿不由自主的就把视线放在了正主身上。

    二楼的雅间里,灯光明暗交替,不同于楼下喧闹的叫卖,此刻的室内传来舒缓悠扬的江南小曲。

    正中的位置,宋梅灼靠在椅子上,一双腿自然交叠。

    一身深黑色的西装,嘴里叼了一根烟,微弱的火光,烟雾缭绕的环境下,少年表情冷淡。

    他的指尖夹着打火机,轻缓地敲在桌面上,精致白皙的一张脸上难掩匪气。

    包间里弹曲儿的姑娘频频向他的方向看来。

    他身边的林子深笑眯眯地凑上去:“梅灼,台上弹曲儿那位,心思很明显啊!”

    少爷头也不抬,明显的兴致缺缺。

    跟着出来的一行人笑的暧昧:“听说这姑娘上次给咱们宋少投怀送抱,她这是馋您身子了?”

    宋梅灼是宋家的嫡系,有颜有权还有钱。

    别说女人,男人也乐得馋他身子。

    到底是贵中之贵,没人不卖他面子。

    宋梅灼不接话,林子深就帮着打哈哈:“行了行了,我们这位少爷是有妇之夫,不接受调侃,不然回家没法交代!”

    宋家的少爷和许家的养女定了亲,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要说宋梅灼对许家那位冷淡,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只不过婚约立在这,宋家的家风严,以前还真没听见小少爷和哪个女人胡搞过。

    台上弹曲的那位不死心,大胆的对着宋梅灼抛了个媚眼。

    然后林子深就看见原本还散漫的主儿弹了弹手上的烟火,闭了眼睛,发自肺腑道:“这可真是,太丑了。”

    林子深:“……”行吧,宋家的这位少爷,也就对那些个长相艳丽的上心了。

    ****

    文物古董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只不过在一群商人的眼里,它也只是一个充当门面的物件。

    所以,在叫价到了九千的时候,就已经没几个人再抬手了。

    最后叫价的是一个商人,许老板的视线放在了男人身上,却也知道没有再升的空间。

    许老板拱了拱手:“九千块钱,不知道在场,还有没有哪位老板继续叫价?”

    良久的沉默,原本热闹的人群还是你看我,我看你,小声的喳喳,穿着青衫的一个男人对着最后叫价的男人道:“大兄弟,你财大气粗,这唐三彩马能让你带回家里,也是一种本事呢!”

    是人都爱听恭维的话,叫价的商人也不例外。

    许老板眼看着事情要成了,正要一锤定音,就听见不远处又传来了一道蹩脚的声音,“一万块。”

    说是蹩脚,是这人说话的语调同华国人说话的语调是不一样的,有些涩,也有些绕口。

    尽管只有三个字,也不难听出,这并不是什么地方的方言。

强盗1

    人群自动绕开了一条路,紧跟着,苏绵就看见从不远处走来的一个男人。

    更准确的说,是一个外国人,鼻梁高挺,瞳孔的颜色是深绿的,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身边跟着一个给他带路的华国人。

    许老板愣了一下,“您出价一万?”

    外国人点了点头,离得近了,苏绵能听见外国人身边的华国人在给他介绍唐三彩马:“这是在高宗时期才开始生产的。唐代以后,唐三彩的制作工艺算是全然落寞,先生,你要是真想带点什么回国,这就是个好宝贝!”

    苏绵大概知道,说话的这个应该就是外国人的导游,专门给他介绍本地的风土人情。

    外国人点了点头,他不经犹豫的对着许老板道:“对,一万块,这个唐三彩马,我很喜欢。”

    顿了顿,他又道,“我之前,只在我们国家的文物馆见过……虎鎣,还有一些漂亮的瓷器,那是我们先辈创造出来的文明!你们的文物,和我们国家这些文物,很像!”

    他话说的很慢,对于一门“外语”,他学的并不算专业。

    华国作为文明古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在历史的长河中,她所盛开的文明,无论是唐三彩,还是虎鎣,十二生肖面首,都是有且仅有的存在。

    外国人还在说,“我会把它摆在我国的文物馆里,让我们国家的专家进行考古研究,让它发挥最大的价值!”

    或许别人并不清楚,但苏绵上辈子在报纸上看见过,许多外国人打着考古的旗号,对华国文物进行疯狂盗掠,造成华国文物大量流失海外。

    文物是什么?这是反应一个朝代,一段历史的见证!这是属于华国的文明!

    但许老板并没有这样的意识,甚至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样的觉悟。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文物只是一个死的物件,可以用来随意交换的物品,烂漫的历史长河中,华国人民的智慧创造了数之不尽的文物,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

    但苏绵学过的教育里,有人耳提面命的说过,文物是先人留下的宝贵财富,是文化最直接的反应,可正史,可教育。

    许老板的嘴都乐的合不拢了,对着外国人点头哈腰:“行嘞,先生,唐三彩马找到您这样的主人,也是它的荣幸!”

    这算什么荣幸?

    他们文物馆里大批的文物是从华国掠夺,这不是丧权辱国条约里的赔偿,是他们烧杀抢掠夺取的文物。

    他们的历史书上只字不提他们的过错。

    再过上几年,当华国的经济发展步入正轨,当温饱问题已经有了着落,苏绵知道,会有一批人踊跃出来,远赴海外,去拍买回属于华国的文物。

    爱国,从来不是一句空号,它是刻在人骨子里的血性。

    苏绵不好说这一刻她心底的愤怒来自何处,脑子里的想法甚至还没有成熟,身体就率先一步做出反应,“一万一。”

    很清脆的一道声音,不同于成年人的成熟,苏绵的嗓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雅。

    她一身淡蓝色的长裙,更衬肌肤胜雪,板着脸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气质卓然。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生,许老板的表情是诧异的,回过神后又不确定的问:“这位小姐,是你要买我的唐三彩马?”

    一万一不是个小价钱,苏绵这件事情做的确实是冲动了。

    盛老爷子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苏绵一眼。

    苏绵有多爱财,有多抠,老爷子那也是感受过的。

    别人多说一句,苏绵就能暗自揣测要和她借钱,哭哭啼啼的抱着自己的小钱包说没有。

    她对古董是没有研究的,也不是“圈内人”,更不要说比起在场这些商人,她兜里的钱也就一般偏下吧。

    “绵绵喜欢唐三彩?”盛老爷子没忍住,当着大伙儿的面问了一句。

    苏绵小幅度的摇头:“这是我们国家的文物。”

    就这么一句话,盛老爷子就听懂苏绵的意思了。

    这是华国的文物,如今出土的唐三彩不多,无论是奔马俑,提腿马俑,马拉车俑,立马俑,还是他们现在看见的马上人俑,因为唐代工艺的发达,每一个唐三彩马都各有特色,不可复制。

    钱老爷子也沉着脸,他和苏绵的想法一致,国家文物大量外流,对于许老板这类人来说,他们是为了养家糊口,别无他法,但以长远的目光来看,这批文物,再过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它们的价值会随着经济的发展,文明的需求而大幅度提升,到时候别说一个一万一,就是一百万那都未必再能从国外买回来!

    不远处的外国男人看见苏绵提价,他疑惑的偏了偏头,半晌后,还算温和的提醒苏绵道,“这位小姐,你们国家有一句古话,叫‘君子不夺人所好’,唐三彩马你拿去了,只会掩埋它的价值!”

    苏绵听着他说的话,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不咸不淡道:“我也会把唐三彩马捐献给我们国家的文物馆。”

    “你们国家的文物馆?”外国人叹了口气,“小姐,你可能不太明白,我们国家科技发展迅速,有最好的设备,可以做到最大程度上修复文物,我的很多朋友都对你们国家的文化感兴趣,包括你们累赘的封建社会。”

    “如果你真的明白,就该知道你的国家欺骗,掠夺,欺诈,是个实打实的强盗!在你嘴里所谓累赘的封建社会创造了无数文明,包括你嘴里无法用金钱估计的虎鎣!”苏绵的嘴角紧绷,眼底的冰霜蔓延,“回去好好学学历史吧!你嘴里所有灿烂的文明,全部出自华国!”

    “我们是超级大国,怎么会是你说的这么不堪?况且,强盗之所以抢文物,那也是因为内心喜欢艺术、尊重文化!如果不是真心喜爱,想要收藏,他们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男人说着,条例分明道:“据我所知,前些年你们国家大批摔砸文物,如果不是这位小姐你嘴里的强盗拿走了文物,你们短暂的文明早就消失不见了,是我们保护了你们的文明!”

跑了1

    歪理!

    苏绵一张脸涨得通红,文化人吵架,那是只拿论点论据论证来的。

    一时之间,苏绵还真没想好反驳外国人文物保护这一点的证据。

    脑海里的记忆几经辗转,苏绵正要开口,外国人就“啊”的叫了一声。

    从二楼的窗户里,接二连三扔下来的橘皮,不偏不倚砸在了外国人的身上。

    宋梅灼的视线扫下来。

    紧跟着,手里刚剥好的橘子砸在了这人脸上。

    苏绵往后退了两步,怕殃及池鱼。

    她的长裙在晚风的吹动下摇曳,苏绵别在而后的碎发在动作间散开。

    宋梅灼带着一群狐朋狗友下了楼,站在了外国人面前。

    就在这一年,宋梅灼二十岁,穿的一身得体的白衬衫,袖口不羁的上挽,露出手腕处黑色的手表。他的长得好,属于放在人堆里也能让人一眼就瞧见的那种。

    少年眉眼里透露出几分野性,他身边的林子杰欠欠儿道:“老外?跑到我们国家撒野来了?”

    倒也不是尊重人不尊重人的问题,只是在场的一群少年,出身高贵,虽说都是群混不吝的,可牵扯到‘国家’的事情上,血性刻在骨子里,家里的长辈耳提面命,老一辈拿命打下来的江上,给一群洋/鬼/子打跑轰走,谁小的时候还没有个英雄梦了?首要打击对象就是洋/鬼/子。

    外国男人的悟性不高,但林子杰说话的语气,不加掩饰的嘲讽,让他明白这不是什么好话,对着身边的导游道:“这就是你们华国人的待客之道?你们的先辈,不是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宋梅灼掐了手上的烟,目光略过玻璃柜里的唐三彩马,拖腔带调的:“华国人可从来不和强盗为伍。你什么时候把舌头捋直了,什么时候再跟我在这谈你嘴皮子里的客吧。”

    林子杰嘴角一抽,让一个外国佬把舌头捋直了说话,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尤其是宋梅灼的第一句话的语调,还仿着人家外国佬的话来说。

    跟着出来的一群二世祖笑的合不拢嘴。

    外国男人气得跳脚,涨红了一张脸:“两万,这唐三彩马,我一定要带走!”

    林子杰竖起了大拇指,夸他:“长得不咋滴,想的还挺美。”

    “这种高端的制瓷技术,只有我们国家先进的科技才能最好的修复!”

    “首先,对于你们外国人文物保存得更好,这个观点本身就不成立,即便是你嘴里是好的文物馆,对我们国家的文物,处理的也很粗糙,华国人剪裁古画是为了守住文物,据我所知,你们抢走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在国外用一顿饭钱买走的文物,随后三次裁剪,就为了拍出高价!”

    钱老爷子摆了摆手,“你不用在这跟我叨叨你们国家的强大,一个没办法正面历史的国家,我没兴趣。”

    外国人的表情很不好看

    站在他身边的导游更是尴尬,莫名卖国求荣既视感。

    导游在‘我是拿了他的钱再翻脸’还是‘我不在乎钱我应该直接把巴掌甩到他的脸上让他知道他就是个大憨批’之间摇摆不定。

    最后导游选择再观望观望情况。

    站在店铺前的许老板的视线在几个人的身上乱转,火上添油:“两万,还有没有加价?没有我就给这位先生打包带走了!”

    “……两万一。”人堆里,开始叫价九千的商人再次举手,他紧了紧手,眉眼里闪过心疼,最后还是坚定道:“华国的文物,不能流落在外!”

    外国男人的怒气没绷住,对着身边的导游道:“你去,找我的朋友,我要和他们集资!”

    “像是古玩街里的拍卖,可都是有时间限制的,先生让你的朋友来,这不是耽误大家伙儿的时间吗?”

    “就是,口口声声那个自己的国家是超级大国,等到拿钱的时候却捉襟见肘!真是笑话!”

    “读过历史,谁不知道你嘴里所谓的超级大国可都是搜刮着我们国家的钱财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年轻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缺乏管教,哪里像我们那个时候,胡咧咧一句,长辈的大嘴巴子就直接打上来了。”

    围观的人群,你一句我一句的,平时不见得要把‘爱国’挂在嘴边,甚至觉得矫情的俩字,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刻,说的无比的顺畅自如。

    外国男人在华国住了许多年,自认为对华国的文化了如指掌,学着当地人的那句‘刁民’,狠狠地指责周围的人群。

    “林子杰,去拿唐三彩马。”宋梅灼往许老板身边指了指,“三万块,你去宋家取钱。”

    “得嘞!”林子杰应了一声。

    人群安静了刹那,因为少年嘴里的‘宋家’有了几分忌惮,有钱的可一直都得被有权的压上一头。

    宋梅灼说完话侧过身。

    盛老爷子的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挡在了苏绵身前。

    苏绵身材娇小,盛老爷子直了腰板的时候,卡住了站位,正巧就给人挡在了身后。

    宋梅灼的视线里,只大致看见一抹蓝,他不甚在意的勾了勾唇,对着盛老爷子点头,随后收回了视线。

    藏的这么严实,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什么宝贝。

    搞得跟谁稀罕似的!

    ****

    许老板没想到拍个唐三彩还能引来宋家的人,宋家祖上就显赫,世世代代积攒下来的财富有了宋家的今天,宋梅灼既然敢让他去宋家拿钱,那这事可就稳了。

    许老板他弟弟帮忙把唐三彩马运到宋家。

    今个儿古玩街也就出了这么一件大事儿,拍了这么一匹唐三彩马,眼看着东西都让宋梅灼给买走了,围观人群逐渐散开。

    林子杰去勾宋梅灼的肩膀:“邵家的歌舞厅新来了个漂亮姑娘,绝对是你的审美,走吗?”

    宋梅灼没接话,他不着痕迹的往盛老爷子身后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勾着他一探究竟,最后什么都没看清楚,莫名的心烦。

    干脆连走都不想走了:“牌没搓完,去二楼继续。”

跑了2

    宋少爷心情不好的时候没人敢反着来,可现场偏就有不长眼的,伸手拦住了宋梅灼的去路。

    “我父亲是外交官,我是怀着善意来到了你们这种落后的国家!但你今天对我的态度,包括刚刚的姑娘,都丢尽了你们华国人的脸,让我对你们华国人这个群体深恶痛绝!”

    宋梅灼浅淡的看了他一眼:“让开。”

    如碎玉般清朗的嗓音染上了冷冽,少年身形挺拔,有着这个岁数特有的野性,只站在那处,就给人无形的压力。

    外国人舔了舔发白的唇瓣,心口一紧,在看见导游带着他的朋友回来后有了底气,趾高气昂:“除非你愿意把手里的唐三彩马转送给我,否则你们华国人的种族成见,等我回国以后,一定会说给我的朋友们听!”

    “你也不希望因为你们的关系导致你们国家……”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衣领子被人抓起来,而后脸部传来疼到麻木的触感。

    他被人往后推了一手,嘴里弥漫着血腥味。

    “和老子拼爹?”

    宋梅灼额前的碎发微微凌乱,往下看是一双不带感情的眸子,他的瞳孔极黑,绷着脸的时候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宋梅灼身边的林子杰最先回神,急忙去拉人:“宋少宋少!别提你爹了,再让他知道你打架,你狗腿都别想要了!”

    宋梅灼大抵是还要再给上外国人几拳,不远处,跟着外国人一起来的朋友们看见这种场景,就跟着点燃了炸/弹/包似的,风风火火撸起袖子就冲了上来。

    宋梅灼不是个安分的主,骨子里就暴躁易怒。

    都是年轻气盛,场面瞬间混乱起来。

    两边各有十来个人,一动起手来,在热闹拥挤的古玩街里尤其的不安全。

    盛老爷子和苏明贤正带着苏绵往回走,林子杰薅着一个男人的头发眼看着就要直挺挺地撞到了苏绵的身上,苏明贤赶忙扯了俩人一把。

    少年人打架多半也得靠嘴,男人要是骂骂咧咧起来,确实也没女人什么事了,最起码这点在林子杰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

    抓挠薅咬怎么泼妇他就怎么来。

    街上一时间被这群人搞得乌烟瘴气,人潮拥挤,盛老爷子都提着个拐杖护在了苏绵身前。

    “别打了别打了!警察来了!”

    伴随着整句话落,紧跟着又来了批警察,停了车就往这边冲:“那边,都干什么呢?都给我停手!”

    虽说事出有因,可打架这事总不光彩!还是让外国友人在本国出了事情,林子杰头疼欲裂,薅了一大把友人的头发下来:“完了,我妈已经大半个月没抽我了!”

    嗯,今天正好月末,该给的棍棒教育或许会迟到,但它真的永远都不会缺席。

    “还看什么,跑啊!”宋梅灼推了把林子杰,率先一步往相反的巷子里跑。

    人流隔开了苏绵和苏明贤一行人。

    宋梅灼从苏绵身边略过,两人交错的瞬间,宋梅灼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玫瑰清香味儿。

    他的脚步一顿,不经考虑地拽住了苏绵的手腕,一双眸子扫过苏绵。

    京城的夜有些凉,她穿的单薄,一张小脸瓷白,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天生如此。

    街道上的灯光忽明忽暗,周遭脚步错杂。他盯着她,只一个照面,心脏就抑制不住的加快跳动。

    宋梅灼眼眶泛酸,有股抑制不住的,莫名其妙的,类似于懊悔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苏绵同样看清楚了少年的长相,结合盛老爷子的话,还有他嘴里的宋家,心里的怀疑放大:“宋梅灼?”

    晚九点,昏黄的灯光洒在苏绵的脸上,巴掌大的脸在略微昏暗的环境中带上了几分朦胧。

    她出声问他的名字,声音又软又甜,像是忽然有人剥开了一块糖递到了宋梅灼的嘴里,甜到了心尖。

    宋梅灼有个秘密,他总能梦见这样一张脸,看不真切,直到看见苏绵这一刻,他肯定,他梦到的人和苏绵一模一样。

    林子杰往宋梅灼的方向撞来,都不看情况的嚷嚷:“我爹!是我爹带人来的!真他.妈是造孽了!我是捅了什么马蜂窝!”

    林子杰骂骂咧咧,跑的比谁都快,一眨眼就跟着踩了个火箭似的飞了出去。

    “参加过学校举办的长跑比赛吗?”

    “什么?”苏绵抬起头,没听清少年说的话。

    宋梅灼垂眸看她,眉眼带笑,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扯着人的胳膊就往巷子里跑。

    耳边是呼啸的夜风,宋梅灼指尖的温热透过苏绵的肌肤传递到血液里,流经四肢百骸。

    少年的背影宽阔挺拔,牵着苏绵的手腕骨突出,他十只纤细修长,指甲被修剪的圆润,轻搭在苏绵的肌肤上。

    苏绵被扯着跑了十分钟不到就开始喘,两个人停在了不知名的小巷子里,只余下住户家里传来微弱的光亮,她的眼眶有生理性刺激的晶莹。

    宋梅灼看着弯腰咳嗽的小姑娘,长街有些暗,他大致能看见她侧脸的轮廓,脸颊带着汗意。

    宋梅灼怀疑他是打娘胎开始就带着个毛病,不是暴躁易怒,而是眼界高。好看的事物也好,人也好,但凡照着他的喜好长的,他都做不到无动于衷。

    苏绵是第一个,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宋梅灼都觉得她是唯一一个契合他所有喜好来长的人。

    宋梅灼勾了勾唇,放缓了语调:“这要是私/奔,你就是拖我后腿的那个,晓得不?”

    苏绵:“……”

    她垂眸看向宋梅灼拽住她手腕的手,轻轻地动了动示意少年先放开。

    宋梅灼倒也算听话,把手抽了回来。

    “我不会私奔。”苏绵严肃又认真道:“我和我未来丈夫的感情很稳定,谢谢关心。”

    要是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就算了,苏绵说这话的时候,偏偏又那么认真,还有那句未来丈夫,人都没出来呢,就在这里谈感情的稳定性。

    这一刻的苏绵,让宋梅灼想到了他小侄子养的一只波斯猫,哪里都好,就是脑子不好,是个天生的智障。

傻不傻

    宋梅灼笑了声,问她:“你傻不傻啊?”

    他这么说,让苏绵皱了皱眉。

    从古玩街到这边的小巷子有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站在一处,宋梅灼比苏绵高不少,小姑娘堪堪到他肩膀的位置。

    苏绵又看了他一眼,少年的眉眼藏着笑意,她不在意少年嘴里那句傻还是不傻,原本只想问一句,“你真的不认识我吗?”,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过去的人生里,很确信没有宋梅灼的参与,而且瞧着宋梅灼的样子,也不像是认识她,这么突兀的问出口,倒显得她图谋不轨一样。

    苏绵想着,转移了话题:“天色晚了,我得回家。”

    就是简单的一句通知,她往回古玩街的方向走了几步。

    宋梅灼站在原地,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发自内心的觉得苏绵对上他跟对上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刚刚不是也跟着他跑挺快吗?

    这要是真私/奔,还不等被抓,她就能抛下“革/命友情”当汉奸了。

    宋梅灼心里不太舒服,也说不好这种感情的来源,只模糊看见她纤瘦的背影,不经考虑的跟上去:“小姑娘,你走这么急,家里有门禁啊?”

    小巷子里,住户家中的传来的微弱灯光全部熄灭,苏绵走起路来很慢,怕碰到哪摔了,宋梅灼就挺无所谓的,绕在她身边,也不看路。

    整条巷子就他们两个人,宋梅灼心情还不太好,身侧传来温糯的音节,“嗯”。

    那一声怎么说呢,又软又甜的。许是苏绵这张脸让宋梅灼莫名其妙的着迷,连带着整个人的一颦一笑他都挑不出一点不好。

    宋梅灼往前迈了一步,旋即回身,突然挡在苏绵身前,“你这么乖啊?”

    他说着话,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小瓣橘子,塞到了苏绵嘴边。橘子带着点热度,蹭到了苏绵的唇瓣,等她猛然往后退步的时候,那橘子都塞到了嘴里。

    吃也不是,吐出来也不好。

    她不禁有点后悔,跟着宋梅灼跑出来什么都没问,也不知道这一趟的意义是什么,甚至还会让苏明贤再担心她。

    空气里弥漫着类似暧昧的因素,宋梅灼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和乖不乖没关系。”苏绵坦然的把橘子塞到嘴里,顿了下,不疾不徐回答宋梅灼的问题:“回家晚了,爸妈会给我我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

    宋梅灼接不了话。

    苏绵很直白的搞垮了先前营造出来的氛围,故意扯犊子道:“像我们这种家庭,别说是私/奔了,出门不带个纱布裹脸都给家族蒙羞。何况跟着你跑出来,再赶不回去,估计都得被沉塘。”

    宋梅灼:“???”这是真的神经病吧?

    这他.妈都什么朝代了?大清早没了,还在这扯家族?

    苏绵趁宋梅灼愣神,急忙绕开他往回走,等到了巷子的拐角处才道:“对了,你虎口处的牙印,出血了,去医院做个消毒吧,人体口腔内有很多细菌的。”

    ****

    等到林子杰找到宋梅灼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宋梅灼去了医院处理手上的血印子。

    林子杰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矫情的宋梅灼,在一边哇哇叫唤:“就是一个小伤,你还非得小题大做来医院,你是林黛玉吗?”

    他痛心疾首:“我为有你这样的兄弟感到耻辱!”

    护士在给宋梅灼的伤口消毒,林子杰的声音太大了,还很吵,她好心提醒:“医院内禁止喧哗。”

    林子杰咳了一声,看人家护士好看,然后手放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护士给宋梅灼手上缠了个纱布,末尾打了个蝴蝶结,临走前吩咐,“伤口不大,处理及时,应该不会感染,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就再来医院看看,这两天忌荤腥,忌辛辣,不要沾水。”

    宋梅灼有耐心,一一应下。

    林子杰觉得他真是被鬼附了身,以前大伙儿一起胡搞的时候,就是骚/断了腿,他也没瞅见宋梅灼这么有闲情逸致的看病。

    “你不会是怕你家老头子知道你打架抽你,特地走黛玉葬花路线吧?”林子杰恍然大明白了,然后给袖子一撸,摸了摸他被外国人掐肿的胳膊,“我也要纱布!给个全套的,除了眼睛都给我包上!”

    护士都没搭理他,宋梅灼把林子杰帮他放到椅背上的外套拿起来,搭在胳膊上,他穿的白衬衫,不说话的时候有种翩翩少年的气质。

    “还不走,留在医院待产呢?”

    一说话,全毁了。

    林子杰叹了口气,跟上去,“之前场面混乱,那个唐三彩马,许老板让他弟弟放在店里了,你看看,咱们是现在去取回宋家,还是改天去?”

    “取回宋家干什么?老头子又不懂欣赏。”

    林子杰逼逼叨:“可这钱不是你家老爷子出的吗?咱们也公开拍买了,现在改口是不是不太好?”

    宋梅灼从包里抽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燃,没拿正眼看他:“老爷子的不是我的?再者说,我说不买了?”

    那你买了又不拿回宋家。

    这不是有病吗?

    林子杰悟性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会跟着宋梅灼混这么多年,他提议:“要不然送去文物馆吧?守护国家文物,人人有责嘛!”

    宋梅灼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行,这是你说的。”

    “???”

    他说的,然后呢?为什么他闻出了一股背锅的味道?是错觉吗?

    林子杰争辩:“我这还不是跟那个蓝裙子学的!”

    蓝裙子说的是苏绵,之前他们一群人在二楼打牌,听见小五说了声“有骨气”,这才有了后面宋梅灼砸东西那一幕。

    “人家姑娘没有名字的?”宋梅灼不太乐意林子杰的称呼。

    “不叫蓝裙子叫什么?我又不知道她名字。”林子杰就嘴欠的问了句:“你知道?”

    宋梅灼上哪知道,林子杰这么一问,也黑脸了,一巴掌拍到林子杰的脑袋上:“滚去开车。”

    行,林子杰懂了,不能问,问就是黛玉打虎。

天理1

    苏绵回古玩街的时候,苏明贤和盛老爷子正坐在许老板的店前等人。

    盛老爷子看见苏绵这才松了口气,还是没忍住,拿着拐杖轻轻敲了她一下:“大晚上的,你这孩子跟着宋梅灼瞎跑什么?差点没给我和你哥吓死!”场面混乱的时候,苏明贤和盛老爷子都没看住苏绵,等到俩人发现人没了的时候,脸都变色了。

    还是盛老爷子认识这次来抓人的林父,拉了个打架的崽子一问才知道,有人看见苏绵是被宋梅灼拉着跑了。

    苏绵要是不乐意,没人能把她轻易带走。

    哪怕是宋梅灼。

    这点,苏明贤知道,盛老爷子自然也知道。

    于是更有了一种这是何等的家养的白菜跟猪跑的心情。

    关键这头猪还是头野猪,跟家养的老实本分的猪还不一样。

    盛老爷子得承认,要是再年轻个三十来岁,他也是打不过宋梅灼的。

    这不是,不敢嘚吧嘚宋梅灼,就把气又给到了苏绵身上。

    老爷子打的也不重,很知道分寸,就苏明贤不乐意,把他的拐杖给推回去,不犹豫道:“不关绵绵的事情,是大哥和你盛爷爷走丢了,我们这才在原地等你来接我们。”

    盛老爷子:“……”

    呵呵,好话都是你说的,好人都是你做的。

    我还成了那个又老又丑又爱作的老妖精。

    盛老爷子不乐意了,给拐杖一收,阴阳怪气的,“是啊,我老眼昏花,我四肢僵硬,我拖你们后腿了!”

    他正在等苏绵哄他,都不用多说,一句就行,谁知道苏明贤勾了勾苏绵的小拇指,站起来道:“天晚了,绵绵不是还要给邓阿姨做吃的?走吧,咱们回家。”

    盛老爷子:“???”

    人都要走了,他这是作给谁看呢?

    盛老爷子很生气,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点也不懂的空巢老人需要的只是一份微弱的问候,比如“你要不要跟我们回家一起吃顿晚饭”。

    当然,苏明贤和苏绵不提,他一个老人家是绝对不会死皮赖脸的问能不能一起吃晚饭的。

    盛老爷子跟在兄妹俩身后,狠狠地咳了几声,在苏绵关切的目光下道:“你今晚做什么吃的?”

    苏绵想了想:“火腿盖饭,鸡蛋汤,再做点乌梅果子吃。”

    盛老爷子咽了咽口水,像是不经意道:“吃不完会挺浪费吧。”

    他说完话,目视前方,腰板挺得很直,看上去坦坦荡荡一个人,就是余光总盯着苏绵去瞧。

    他也知道不该冒然在主人家还没回来的时候就跟着苏绵去邓家,显得很没有礼貌,但他实在是馋苏绵做的饭菜,好不容易和俩孩子相处,想着他俩不过多久就得走,都想直接住到邓家和俩孩子相处了。

    老爷子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苏绵笑眯眯地问:“您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啊?我再给您做个竹笋炒肉?”

    “大晚上的,吃的这么油腻,一点也不健康。”盛老爷子批评了一句,紧跟着道:“我有个朋友说,那个笋要新鲜的才有味道,再放上肉片,大蒜和山药会格外的好吃。”

    “行,回去就给您做饭吃!”邓家周围有不少小孩,邓美茹从家里出去的时候还说让苏绵多和外面的小孩玩,喜欢就带到家里吃饭。

    盛老爷子等于老小孩。

    苏绵带他回去也算是完成任务。

    三个人坐了个车回的邓家。

    苏绵没提她和宋梅灼的事情,苏明贤和盛老爷子就心有灵犀的谁也没问。

    ****

    家里的菜都是苏明贤在外买的新鲜的,给火打着把油一热,倒菜进去闷之后,苏绵去打了个电话,准备问问邓美茹什么时候回家,顺带提一下盛老爷子来家里的事情。

    电话那头接的有点慢,是邓美茹手下带的一个小姑娘接的,电话一打通,知道是苏绵后,实话实说道:“邓姐今晚应该是回不去了,歌舞厅出了点事情,昨天来喝酒的客人忽然昏厥过去,警方还在调查这件事情……”

    电话那头的声音说了很多,邓美茹被带到局子里调查接受审问,那人继续说:“不过你也不用急,这种事情都发生过,没什么的,等查清楚了,警方那边就放人了。”

    怎么能放心呢?和警局挨边的事情,一个不清楚,牵连都很广泛。

    苏绵没心思再吃饭了,把最好的饭菜打包了一份,剩下的端到了桌上上给盛老爷子和苏明贤。

    她背着书包把事情说了一遍就要出门,苏明贤要送苏绵,盛老爷子也不会真就坐在邓家享受。

    苏绵挺不好意思的,盛老爷子能理解,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别怕,没事的,就算有事,爷爷也去帮你平了。”

    这话说的可就贼霸气了,再配上他摸着胡子的动作,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苏绵去邻居家里租了辆自行车,苏明贤临走前对盛老爷子道:“我这还真有件事情要让您帮忙。”

    他往屋外看了眼,苏绵还没推着自行车回来,长话短说:“邓美茹的事情,我总怕不准,特地采了苏绵和她的血液样本去医院里做检验,护士说最快也得半个月才能出结果……”

    “是第三医院吧?我认识几个朋友,可以尽快给你检验结果,不过我瞧着邓美茹的照片和绵绵还是挺像的。”

    一个像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苏绵急着找邓美茹,苏明贤也找过以前跟着贺讯在工地干活的朋友,苏老太太他们没撒谎,贺讯确实说过孩子是邓美茹的。

    可没有一份科学的报告来证明,苏明贤心里总觉得不安,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

    盛老爷子坐车回去,苏绵又把自行车推了过来,苏明贤带着她去了警局。

    邓美茹作为总负责人,正坐在会客室里录口供。

    警方怀疑她们歌舞厅的酒水不干净,不过真正定罪还得等医院那边的通知结果下来。

    邓美茹表现的很平静,苏绵在门外等着给她送饭。

    很快,会客室的大门被拉开,邓美茹从屋子里出来。

天理2

    苏绵迎了上去,手里拎着饭盒。

    邓美茹看见苏绵的时候愣了一下,回过神,抬手摸了摸苏绵的脑袋:“我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怎么还来了警局?”

    “我不放心,”苏绵把邓美茹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人没什么不好,然后看向身后的警察:“我可以带我妈去休息室吃饭吗?”

    “医院的诊断书还没下来,你母亲这边有人出面保释,可以直接离开,后续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次提审她。”

    警察交代完,邓美茹这边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歌舞厅有个客人来喝酒,一来二去,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怎么了,忽然就吐血昏迷了。

    邓美茹是歌舞厅的管理者,酒水吃食是个什么情况她比谁都清楚,没有哪里是见不得人的。

    苏明贤对邓美茹的情绪很淡的,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妹妹母亲的角色,他一时间还不能适应,再加上也没过多接触,瞧着邓美茹说话做事都挺利索的,就没多问警察关于歌舞厅的情况。

    邓美茹拉着苏绵的手准备回家,母女俩刚出了门口,迎面就就对上了一群女人。

    说是一群,半点也不过分,打头的女人穿着一条红裙子,身后跟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阿姨,对着警局的方向就走了过来。

    红裙子女人的眼神幽暗,没等进门,目光扫了一圈,注意到苏绵母女俩,板着脸问:“你是邓美茹?”

    邓美茹正对着苏绵说话,被打断,有点不高兴,再看见一群人下意识地把苏绵护到了身后,“我是,怎么了?”

    女人笑了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没说话,在邓美茹话落,手紧跟着扬了起来。

    “啪”的一声,邓美茹顾念着身后的苏绵,还没空出手来拦,红裙子的巴掌就打到了她的脸上。

    那人冷着脸,上手去扯邓美茹的头发:“你还有脸问怎么了?不要脸的狐.狸.精,自己不干净找不到男人要就带着一群莺莺燕燕出来勾.引有妇之夫!我老公要真是有个好歹,你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

    这是今天在歌舞厅出事的董老板的媳妇,曹恬静。知道她男人忽然进了医院,医生抢救也不见醒,没二话就带了一群人来堵邓美茹。

    要知道董老板以前也放.荡,可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夫妻俩结婚三年来,董老板为了做生意没少出入风月场合,曹恬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能想到就这么一次,她男人就出事了!

    曹恬静雇了不少婆子来壮胆,眼看着下一个巴掌又要落在邓美茹脸上了,苏绵赶忙挡在了邓美茹的身前,先一步握住了曹恬静的手腕,声音深沉道:“医院里的诊断书没出来,警察都没有权利判我妈故意害人,这位太太,我希望你自重!”

    曹恬静冷着脸,视线扫过苏绵,哪怕是再气,也知道什么叫做“祸不及子女”。

    嘴里难听的脏话几经辗转,最后都成了嘲讽:“警察拿钱办事,当然不会为难你妈,你们在这里暗箱操作,让我男人在医院里受罪!”

    “我告诉你邓美茹,天理公道自在人心,你甭想靠着背后的人,让他们出面帮你摆平这件事情,没可能!”

    曹恬静这话说的,很明显就认定是邓美茹害她男人得了病,就算不是酒水的问题,谁知道是不是她男人睡了邓美茹手底下哪个不干不净的舞女染了病。

    前一种可能性都够曹恬静难受了,更不要说后一种。

    要真是这样,那她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下去都是个未知数!

    曹恬静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邓美茹也不是个软柿子,看着苏明贤也跟过来,就把苏绵推到了这人身后,面色不虞道:“董太太,我理解你的心情,董先生在我们歌舞厅出了事情,我们一定会彻查到底。是我们的问题我们承担,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也不认,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就报警了。”

    警局就在邓美茹身后,但凡她叫上一声,曹恬静作为先动手打人的,少不得一顿赔偿。

    邓美茹这么说,算是对曹恬静的威胁,曹恬静气的身子都是抖得,跟着一起来的一群老婆子,一听说要报警,那一个个都怂的不敢动弹了。

    笑话,这可是京城,要用以前的话说,太子脚下,你犯法,不是把脑袋凑到闸刀底下求人砍吗?

    邓美茹打算带着苏绵和苏明贤离开,苏绵却没动,看了眼邓美茹红肿的侧脸,曹恬静打人的时候没注意,指甲盖划过邓美茹的脸,蹭出了不小的一道血痕。

    她问曹恬静,“警局是办案的地方,天理公道都在这里,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他们有没有徇私枉法!还有,你凭主观臆测就动手打人,是不是得给我妈道个歉?”

    “你让我儿媳妇对你妈道歉?”曹恬静还没说话,她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苏绵寻声望去,那里站着个拿着拐杖的老太太。

    老太太肤色白皙,巴掌大的脸上满是皱纹,她颧骨突出,看上去就不好相与。

    听见苏绵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们这种清白人家,什么时候还要看这种下贱胚子的脸色生活了?邓美茹既然敢出来卖,别说我儿媳妇给她一巴掌,就是打死她,她挣这份钱,就不配抱怨一句!”

    董老太太扯着曹恬静的手,跟儿媳妇保证:“你放心,像她们这种人,我肯定看不上眼,也会让信子注意,少和这路货色来往!”

    曹恬静往苏绵的方向看了一眼,董老太太护着她,她心里感动,可她也是孩子的妈,知道这种在孩子面前扒人家亲妈的事情不地道,苏绵要是不在,怎么说都行,但孩子在这里……

    曹恬静对董老太太道:“妈,我明白您疼我,不过今天不方便,咱们改天再说吧。”

    曹恬静也觉得这事没完呢,得找个机会给邓美茹点厉害瞧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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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福气包介绍:
【年代+团宠】苏家大房不想养苏绵了,他们说苏绵是个祸害精,把人赶到了五房自生自灭。
苏绵冷笑,决定和大房死磕到底。
可实际上,不等她出手,隔天把苏绵赶出家门的苏蕙就摔断了腿。
那个成日里骂她是祸害的亲妈也闪了腰。
大家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五房被祸祸的日子非但没来,还传出了苏五成了万元户的大消息。
苏蕙傻眼了,苏绵她妈看着越来越苦的日子也后悔了。
大伙儿都说,谁要是娶了苏五家的闺女,那可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
村里的小伙儿子们跃跃欲试。
苏绵看着身边眉眼冷戾的男人:“小哥哥你听我解释!我对他们真的没想法!”
一众哥哥:妹妹别解释!妹妹不要他!我们养妹妹!
霍胥:……
苏绵摊手,过继后各路大佬暗搓搓都想把我拐回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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