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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福气包全文阅读

作者:圆缺呀     重生八零福气包txt下载     重生八零福气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只给你一个人摸2

    梅雪还没发现苏绵红的滴血的一张脸,振振有词道:“见色起意我肯定是做不到的,如果将来,你男人和你闹,你就可以来我家,我让你睡我和我男人中间!”

    苏绵:“……”

    苏绵在霍胥意味深长的视线里低头,扯了扯梅雪的袖子,放在桌子下的手伸到梅雪眼底,向前指了指。

    苏绵小声,欲哭无泪:“霍老师还在教室!”

    “我知道啊,”梅雪维持着先前的音量,她抬手,把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一偏头,看见苏绵的拘谨,不确定道:“咱们这个音量,霍老师听不见吧?”

    “嗯。”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讲台上响起。

    梅雪:“……”

    梅雪拿起水杯,“我去打点热水。”

    苏绵紧随其后,自言自语:“我也去打杯水!”

    她低着头,拿着满水的水杯,缩的和只鸵鸟似的,路过讲台,霍胥不紧不慢的叫她的名字,“苏绵。”

    苏绵没理,继续往前冲,冷不防衣领子被人从后扯住,身前的布料勒在脖子上,苏绵呼吸一窒,霍胥又问了句:“苏绵,我叫你,你跑什么?”

    不跑等着你笑话我想吃天鹅肉吗?

    苏绵往后退了两步,呼吸顺产了,停住脚步,装傻:“啊?霍老师,您刚叫我啊?”

    霍胥抬了抬下巴,对着讲台的方向,“给你讲两道题。”

    “……”

    突如其来的压力。

    苏绵感觉着被小课堂支配的恐惧,她磨磨蹭蹭的凑过去。

    霍胥在翻教案。

    讲台下,学生不多,零星几个,都在翻着书看。梅雪对苏绵的爱太单薄,一出事跑的比谁都快。

    苏绵的视线下移,恰巧看见男人的左手懒散的搭在讲台上。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没有半点瑕疵,像上好的美玉。

    苏绵看的有些出神。

    “要摸一下吗?”耳边遽然传来一道散漫的嗓音。

    苏绵着了迷,点头,本就蠢蠢欲动的手借势抬起来,刚摸上去,就听见霍胥笑了声,刻意压低的笑声,还是从嗓子里传出来,就一声,拉回了苏绵的思绪。

    像是被火炉烧了一样,每一帧都动作都被放慢,苏绵僵硬地把手收回来,藏到身后,掩耳盗铃。

    她向后退了两步,咬着唇,很懊恼的样子,霍胥看的想笑,他干脆凑过去,低着头,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苏绵的眼睛,压低了声音问:“小姑娘,哥哥被占了便宜都没急,你怎么还先跑了?”

    苏绵:“……”

    苏绵不说话。

    她现在的感觉就是后悔,相当的后悔。

    男人懒散的笑着,想到梅雪那句“往后你男人的手给我摸摸”,拧了拧眉,须臾,温和道:“下次摸手别害羞了。哥哥也是第一次被摸手,你脸这么红,哥哥难免不知所措。”

    苏绵:“……苏楠楠不是摸过你?”

    “那不做数,得从你算起。”霍胥的眼睫轻垂下来,桃花眼眯起,刻意扭曲苏绵话里的意思:“别醋了,以后只给你摸。”

    苏绵:“!!!”

    ****

    期末考试之后,学校放了长假,甜水乡卖饮品的生意算是可以歇一段落,大家忙着布置年货准备过年,苏家五房也不例外,只是比起一些已经在家里休息的乡亲,五房因为饭店生意太爆的原因,还得再县城在干上一段时间。

    唯一的好就是苏绵和苏楠楠放了假,俩孩子能帮上忙,总体来说这生意干的不算太累。

    只是今天和往常不太一样,苏绵一直犯困,从早上起来到了店里,心里就不舒服。

    苏洵辙想让苏绵进小屋睡一觉,苏绵没去,主要是苏洵辙手艺不行,只能满地跑给端茶倒水,眼看着苏明贤在厨房里忙不过来,苏绵还要进去搭把手。

    意外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靠近门口的一家三口,父母还在说话,八岁的小姑娘拿着兔腿啃到一半就开始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谁都没料到饭吃的好好的人就会出事。

    正是中午,饭店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十桌都坐满了人,大家伙都是第一次在饭店遇到这种情况,倒在地上的小姑娘额头磕出了血,手上的兔腿掉到了地上。

    能出来吃饭的人,多少还是有点家底,大伙儿一看见这个情况,第一反应就是饭店的兔肉有问题。

    所有的客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有的干脆拉开凳子起身,脸色惨白如纸。

    小姑娘的父母第最先回神,急忙去扶小姑娘的身子,“岁岁,岁岁,你能听见妈妈说话吗?你别吓妈妈啊!”

    女人的情绪敏.感,出了事第一时间就开始哭。

    孩子的父亲也是个暴脾气,叫了两声,看见闺女抽搐着四肢,神智都不清楚了,起身就去扯苏洵辙的衣领:“怎么回事?怎么我闺女早上还是好好的,一吃你家的兔肉就成了这副样子,你家兔肉里放了啥?我告诉你,你这就是谋财害命!我闺女出了事你也别想活了!”

    男人气急眼了,这时候还没想到找医生,挥着拳头就要打人。

    苏洵辙对自家的烤兔肉还是有信心的,兔子是家养的,酱料也是苏绵秘制的,制作过程是绝对的卫生,他不知道孩子身上具体是发生了啥,却也不理亏,就直握住了男人的拳头,出声劝阻:“这位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心痛,但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给孩子送到医院里去,而不是和我在这里吵闹,您说呢?!”

    男人没回话,手上的力道不减,一双眼睛通红,明显是气狠了,还是坐在地上的女人点头,眼泪哗哗的流,她扯着嗓子喊:“当家的,你快别吵了!先给女儿送到医院啊!你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要急死我吗?!”

    屋外的动静闹得大,苏绵和苏明贤跑出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被苏洵辙挪到了家里拉货的三轮车上准备给人送到医院。

    苏绵想起来上次霍胥在饭店生病后她随时背着的银针,急忙去小房翻出银针跟着一起上了三轮车。

查找真凶1

    五房的三轮车不大,带着一家三口都是勉强,何况又跑来了一个苏绵,一出来就让小姑娘的父亲下车。

    男人本就不好的脸色更黑了一层:“你家的兔肉都快要了我闺女的命,你还要我下车?我看你是小姑娘不和你动手,你赶紧给我闪开,别在这里挡路,耽误了治疗你承担的起吗?”

    “我可以闪开,但你女儿嘴角青紫,瞳孔涣散,明显就是中了毒,我学过医,也懂针灸,这里到医院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你女儿的病必须马上医治!”

    像是为了应证苏绵的话,小姑娘的呼吸越发的薄弱,脸色惨白,要去医院治疗,也不知道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人对危险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就是苏绵不说,夫妻俩心里也多少有个不好的预感。

    苏洵辙接话道:“我女儿和京城那边的中医学过医术。”

    就这么一句话,让做了决定,快速抬脚给丈夫踹下车,“你杵在这当死人啊!给老娘用跑的!”

    她骂完,把视线放在了苏绵身上:“小姑娘,你能不能……”

    情况也来不及女人考虑苏绵行还是不行了,死马当活医呗,何况苏绵又说的这么严重。

    苏绵上车,苏洵辙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嗖嗖往医院蹬,好在县城的路平稳,方便苏绵施针。

    苏明贤还在饭店处理后续的事宜。

    一上车,苏绵就让女人帮着给小姑娘的上衣半扯开。

    她第一针先是提针斜刺在胸前的中庭穴,延缓血液流速,防止毒素攻心,第二针扎在了头部的百会穴,压制毒素蔓延到神经,紧跟着第三针扎在了天池穴……

    整整十五分钟,苏绵的额前都是汗,小姑娘的气色有变好,女人看见苏绵割破了她闺女的大拇指,十指连心,发黑的血液从她闺女的手指里排出。

    小姑娘的唇色逐渐变红。

    “这是积压在我闺女身体的毒素?”女人泪眼婆娑的文问话。

    苏绵点了点头,手心都是汗渍。

    “岁岁,岁岁,能听见妈妈说话吗?”女人凑到闺女耳边问话。

    小姑娘的思绪还有些乱,只轻微地抬了抬手,从嗓子里哼唧了一声。

    后跑来的男人见状也红了一双眼,扑过去:“岁岁,你吓死爸爸了!”

    苏绵从车上下来,苏洵辙心疼的拿着帕子给闺女擦汗。

    医院就在眼前,苏绵说小姑娘没事了,夫妻俩还是决定再去医院里检查一遍。

    这也是苏绵意料之内的,毕竟她学了医,实践的次数却不多,小姑娘排出身体里的毒素之后还得吃点药,她家里的中药少,去医院更是为了方便买药。

    ……

    检查结果和苏绵说的并无不同,医生说岁岁的免疫力低,要不是苏绵第一时间针灸排毒,就这十多分钟路程,小姑娘就得命丧黄泉。

    闺女要真出了事,夫妻俩还不得在饭店里闹翻天?

    尤其是毒啊,几息间就能夺人命的东西。

    夫妻俩自问为人还算真诚,没结什么仇家,别人不会对他们下手。可女儿还小,差点命丧于此,马虎不得,岁岁的父亲没犹豫的选择报警。

    过年前,严书梁接到了这通报警电话。

    再一次看见死丫头苏绵的严书梁:“……”

    严书梁内心很有波澜,憋了挺久的,在去五房的饭店里取兔肉的时候,他忍不住敲打:“苏绵,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你自己数数,我来回趟给你们家跑腿多少次了,你这不是占用公共资源吗?!”

    “可是,老师说,有麻烦了一定要找警察叔叔。”苏绵还没说话,苏楠楠凑过来,红着眼眶,拉了拉严书梁的手,撒娇:“叔叔,帮帮我们吧?”

    严书梁:“……”

    严书梁的慈父心,稀巴烂的碎。

    ****

    因为出了中午这档子事情,五房饭店一下子清冷起来,约出来吃烤肉的顾客都跑去了薛家。

    虽然说薛家烤肉的味道一般,好歹不是拿命撸串不是?

    鉴定结果是在晚上五点出来的,当时五房的饭店前面围了一群的人。

    严书梁拿着手铐给苏明贤铐走了。

    到底是多次“合作”的关系,严书梁交了实底:“你们家的兔肉里含着毒份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这件事情必须有个人出来承担。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苏绵救了人,那户人家还算理智,没怎么闹,只要你们沟通得当人家不追究,就不会被判刑的。”

    家里三个孩子,苏洵辙自然挺身而出,可苏明贤想着苏洵辙岁数太大了,再去监狱里走一遍,指不准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他给人敲晕,跟着进了警车。

    警察是秉公执法,苏绵知道,她说再多“我们没在兔肉里下毒”也是无济于事。

    苏楠楠的眼泪唰一下就掉出来了,“哥哥以后娶不到媳妇了!”

    虽然苏绵也想哭,但苏绵还是先:“???”

    苏楠楠悲愤到哽咽:“哥哥有案底了,我不想别人看不起他,大不了我长大了娶他回家!”

    苏绵:“……”

    苏楠楠大概还活在几年前那个牵个手就会怀孕的清纯岁数。

    苏绵急得很,弯腰揉了揉苏楠楠的脑袋:“你看好爸爸,在店里等姐,姐得回家里一趟!”

    “姐,我想和你一起去。”苏楠楠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阵仗,自己的亲哥哥被抓走,他急得不知所措:“我可以帮姐,姐想干什么,我去!”

    苏楠楠知道,或许他啥忙也帮不上,可他还是想跟着他姐一起走。

    苏绵擦了擦苏楠楠的眼泪,温柔道:“姐要回趟甜水乡,咱们家的兔肉就是在甜水乡做好的,姐得回去查查,楠楠,姐走了你就把门锁好,在屋里看着爸爸,姐明天一早就回来,好不好?”

    苏楠楠大概还是想说什么的,可看着苏绵这个样子,只好点头。

    苏绵从饭店出来,见苏楠楠锁了门,这才去了供销社,按照记忆,打通了霍胥家里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苏绵沙哑着嗓音,她说:“我想去甜水乡。”

查找真凶2

    霍胥开车赶来的时候是五点半左右的样子。

    这时候的苏绵正蹲在台阶下,她穿了件白色兔绒的外衫,配了条黑色的裤子,全身上下,从衣料到做工,都是苏老太太亲手缝制的,看上去格外雅致,有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十米之隔,此刻,小姑娘低着头,纤细绝美的天鹅颈绷紧,下巴放在膝盖上,供销社里羸弱的灯光打在她身上,晃得她皮肤越发的莹白。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苏绵听见声音抬了抬头,一双眼红成了兔子。

    霍胥从车上下来,垂着眼睑,注意到她斜前方缩成一团的影子,微微晃动,看上去委屈极了。

    “苏绵,上车。”他什么都没问,只伸手,克制又温柔地握住了苏绵的手腕,隔着衣服的布料,他走在苏绵前面,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苏绵就势抬腿坐进去,霍胥安顿好她,系了安全带开车。

    “我想先去我奶奶家里,然后再回自己家。”苏绵难受了一阵,冷静下来,比谁都清楚,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兔肉的事情查清楚,为什么好好的肉制品里会出现毒药。

    霍胥也没耽搁,车开得快,没一会儿就给人送到了地方。

    还没到六点,苏老太太给兔子们喂完菜叶子,她没等到儿子回家,眼看着天黑,关好门就跟着霍晓晓往家里走了。

    县城和村子里毕竟隔得远,消息不灵通,老太太还以为今天生意爆,五房就特地在饭店多干了会儿。

    苏绵顺着门溜了进去,她动作不大,没有惊动大房,凑到老太太跟前,嘘了一声后道:“奶,你悄悄带着二婶去下五房,我现在去找狗剩娘和春花婶,我有重要事情要和你们说!”

    苏老太太的菜地还没浇完水,冷不丁看见孙女,刚要笑就对上苏绵严肃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右眼皮就开始跳了。

    老太太看苏绵急,额头上都是汗,也来不及问,一拍大腿:“奶这就去,你别急!”

    老太太说完话就往屋子里跑。

    苏绵回了车上,把狗剩娘和顾小红一带到了五房。

    等着苏绵再去敲苏爱华家的房门,霍胥给她递了个帕子让她擦汗,语气温柔道近乎情人之间的低喃:“处理不好就和我说?”

    黑色绸缎的帕子裹挟着烟草的清香,贴近男人胸前放置的布料还带着温度,苏绵低着脑袋,小幅度地点了点:“知道了。”

    声音低的要听不见了。

    苏绵都算不清到底欠了霍胥多少人情。

    ……

    在五房干活的几个女人来的都挺快的。

    苏绵把人叫到一起,关了院门,把今天在县城的事情说了一遍,“所以我怀疑,咱们家的兔子是在烤的过场中出了问题。婶子们好好帮忙想一想,你们烤兔子刷酱料的时候,有没有啥人来过?”

    夏春花她们来五房干活,除了要给兔子准备吃的,照顾一日三餐,最重要的还是帮忙烤兔子,刷酱料。

    五房的院子这会儿现在还摆着烤箱,每道工序都是在家里完成的。

    几个女人都在想,除了家里的男人进屋帮过忙,其他人基本上都是只在院外远远的看上一眼,说上两句就走了,不好意思打扰她们干活。

    苏绵拧着眉,良久,她又问了句:“有看见我大伯娘来五房吗?”

    苏老太太这下可算知道自己不好的预感来自哪里了。

    苏绵在怀疑周雪薇,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苏老太太大抵想说点什么,类似规劝,但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被抓起来拘留的是苏明贤,在五房对面开餐馆的又是薛家人,苏绵的猜测,并不是凭空捏造的。

    气氛凝结了瞬间,没人说话,大伙儿都摇了摇头。

    苏绵表情严肃,思衬片刻,转身就往兔窝里走,“我去兔窝里再看看。”

    制作工序不出问题,苏绵觉得,可能是她一开始可能就找错了方向。

    但五房这边苏洵辙说过,做生意就将就一个信字,家里不会卖有问题的死兔子。尤其是岁岁身上的检验单,苏绵看见过,毒性被排出去后,余毒还需要用上一个多礼拜的药才能痊愈,人吃了有毒的兔子姑且是口吐白沫,何况是携带病毒的兔子,它又能撑多久?

    到底是五房给开的工资,再加上苏绵一家人为人处世都不错,干活这么久从来没亏待过员工不说,逢年过节了还额外给拎上一只兔子让大伙儿吃,狗剩娘她们没犹豫的就跟了过去。

    苏绵在兔子窝看了圈,也不见哪有问题,无非是兔子太多,偶尔有打起来的兔子,互相咬的一嘴毛,还有的急眼了,腿都能给彼此咬出血。

    苏绵这会儿没有心思管受伤的兔子,只给打架的兔子分开,放到了一边。

    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篱笆外的狗剩娘一拍大腿道:“对了,我想起来了!”

    狗剩娘一惊一乍的她一说话给身边儿霍晓晓吓了一大跳,大伙儿的视线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狗剩娘咽了咽口水,忽然就怂了,她说:“绵绵,我不是很确定,我记得我昨天烤的兔子里,有一只精神状态不太好,就是它嘴唇那流血了,然后小腿上有伤,四肢抽搐了下……当时我没在意,我以为是兔子打仗,谁给谁咬了,我以为这是它们的正常反应……”

    这种事情,狗剩娘还能咋多想?一不是流感,二不是当场死亡,她见识不多,就以为兔子是受了轻伤,这是该有的反应,谁知道就……

    狗剩娘急得眼睛都红了:“绵绵,你说,会不会就是我给的那只兔子出了事儿啊?可我真不知道,我没有想害人,我,我真的不懂这个!”

    苏绵给了狗剩娘一个安抚的神色:“用人不疑疑疑人不用。婶子您放心,我是绝对相信您的!您也甭多想,咱们先理一理这件事儿。你再努力回忆回忆,那兔子到底对劲不对劲?您抓兔子前有没有在周围看见啥熟人?”

周雪薇被捕1

    苏绵这么一说,狗剩娘越想越觉得那兔子不对劲。

    谁家兔子打仗往嘴上咬啊?

    可不咬咋出的血啊?!

    狗剩娘心尖都是颤抖的,哆哆嗦嗦道:“我,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绵绵……”

    拿着五房的钱,干着这么轻松的活儿,完事还差点给五房搞出事,狗剩娘这心啊,拔凉拔凉的,恨不得魂穿昨天!

    苏绵分析道:“如果您抓到兔子的时候,兔子还是活着的,光毒药的发作时间来看,那幕后黑手应当没走多远!而且医院的报告显示,五房的兔肉里,只有那一只是有问题的,幕后的人很可能为了确保她做的不是无用功,会亲眼看你把兔子抓走再离开这里!”

    苏绵这一番话,莫名让人头皮发麻,就像是暗夜里,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们看,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而她们一直到最后一刻才能发现这样的一双眼睛!

    狗剩娘打了个冷颤,顾小红低着头沉思的,灵光一闪,张了张嘴,缓缓道:“绵绵,我说了你先别急,也别多心,我昨天确实见过周雪薇,她来前山这边挖野菜,你也知道大房现在的条件不好,隔三差五就到山上挖点菌类啥的做饭用,你家这个地理位置,她要只是单纯路过,倒也是说得过去的!”

    苏绵直勾勾的盯着顾小红看:“婶子,您是啥时候看见的她?”

    “差不多就是我们烤兔肉的时候……”顾小红也知道苏绵和大房关系不融洽。

    周雪薇对苏绵,整个村子谁不晓得,她当妈的偏心。

    可是血缘关系摆在这里,周雪薇是生了苏绵的人啊!顾小红说:“咱们可以再想想还有没有别人路过,绵绵,你家这个位置离前山近,谁都有可能的……”

    话是这么说,但周雪薇一家嫌疑最大。

    何况,周雪薇和薛明旭两个人,总有那么点男女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头。

    周雪薇这个性格,她不是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但她能为了送上门的面包拼了老命。

    苏绵并不怀疑她对周雪薇的看法。

    苏老太太这会儿,也不知道是风太大吹的手指头僵硬了,还是心太凉导致手指头僵硬了,整个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一句惨淡来形容了。

    “那绵绵,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问话的是霍晓晓,她对大房没啥感情,陆婉走了以后,她再没维系过妯娌间的关系。

    周雪薇死活,说实话,她真的不太放在心上。

    而且,要是这事真是周雪薇干的,霍晓晓觉得,那周雪薇还是死了算了!

    “二伯娘,几位婶子,咱们目前也只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哥哥还在监狱里,我不想让他待太久,所以这事得速战速决。”说到这里,苏绵压低声音道:“我这边倒是有一个好的主意,只是得麻烦各位婶子配合我了!”

    “没问题,我们一定配合!”几个女人对视一眼,当下就应了这事。

    就这么商讨完,大伙儿就散开了,霍胥坐在车里等人,苏老太太看见了,心情沉重的在车外对着霍胥挥了挥手,道了个谢就走了。

    盛老爷子走了之后,霍胥因为去县城讲课的关系也跟着住在了县城,沈家的大院没啥人住,这些天就又空了下来,还上了锁。

    苏绵看霍胥没有离开的意思,再加上她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霍宝宝不在,确实有点吓人,干脆就让霍胥进屋,把苏楠楠的房间腾给了霍胥休息。

    这一觉苏绵睡得不太安稳,她心里有事,早上起来呼吸都很沉重。

    她想着隔壁屋的霍胥,打算给人做饭,刚一开门,就看见嗖一声溜进来的霍宝宝。

    院子里坐着苏洵辙和苏楠楠,原是霍胥一早去县城,不光买了早餐,连带着给苏家人都接回了村子。

    苏洵辙的后脑勺还嗡嗡的疼,说起话来都是种脑震荡既视感,“这次又麻烦霍老师了,我真是羞愧,每次家里出点啥大事,最后都得麻烦霍老师!这……”

    苏洵辙想送礼,霍胥不缺,苏洵辙想送钱,又显得不尊重人了。

    家里确实没有啥拿得出手的东西,霍胥说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苏洵辙总觉得他只说感谢过于苍白,半晌,开口道:“这样吧,霍老师,你对我们家恩重如山,我都看在眼里,但我这个岁数,咱俩结拜的话不是太合适……”

    苏洵辙把霍胥当再生父母,不想占便宜,他想了片刻,忽然动脑道:“要不让楠楠和绵绵认你做干爹吧?!哎!我觉得这个主意好,咱们就可以亲上加亲啊!”

    霍胥:“……”

    霍胥真是服了,他就没见过这种恩将仇报的。

    还干爹?但凡霍胥和苏洵辙一个岁数,是不是都得认孙女了?!

    霍胥把手里的豆浆递给另一边目瞪口呆的苏绵,跟苏洵辙商量:“叔,往后能别动脑,您就别动脑吧。”

    “……”

    苏洵辙摸了摸自己脑震荡的小脑袋,想了想,觉得霍胥应该是关心他,嘿嘿笑了一声道:“没事,应该的应该的!不能我们家白占你的好!”

    “谁家里还没有个难事,我都能理解的,叔。”霍胥的眸光沉了沉,不着痕迹的扫过苏绵,和苏洵辙打太极:“说不准哪天我还得求叔你给我帮忙呢!”

    “说啥求不求的,小胥,叔知道你是好孩子,往后你有啥事,只要你张嘴,叔肯定都帮你做到!”

    霍胥勾了勾唇:“那成,那我就提前谢谢叔了。”

    ****

    苏家五房兔子肉出事的事情很快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彼时的周雪薇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就听见霍晓晓跟苏老太太道:“娘,您说这好好的兔肉就能吃死人?绵绵说,那小孩的父母一直在闹,说是要让血债血偿,明贤被抓紧去审讯,连警察都惊动了,不会有啥事吧?!”

    “能有啥事,你别多想,绵绵说那药,只要和人接触了,没有第一时间扔了,身体里是可以检测到这种化学成分的!”

周雪薇被捕2

    老太太和霍晓晓两个人在院外谈论了一会儿。

    周雪薇的衣服洗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那句,“苏绵,药物和人长时间接触会在体内检查出化学物质”。

    放在台阶上的木桶被她起身要往屋子里跑的过程中踹翻,她顾不得这许多,又听见顾红上门,对着霍晓晓道:“晓晓啊!村子里来医生了,是要给咱们抽血进行化验,晓晓你快点儿,咱们一起去,等给咱们的嫌疑一排除就可以再找其他嫌疑人!”

    狗剩娘也迎合,“对!杀的玩意儿,可甭让我知道是哪个没心的东西故意搅和咱们家的生意,不然我第一个拿刀砍她!”

    几个女人是真的挺急的,话的功夫就往院子外面走。

    周雪薇半点也没怀疑她们话里的真实性。

    实在是做贼心虚,再加上她离县城也远,她只听见霍晓晓和老太太吃了兔子肉的姑娘死了,这就不是单纯的行业竞争,而是刑事案件!

    周雪薇怕了,额头上是细密的汗意,她止不住在屋子里踱步。

    薛明旭那边忙着接手胜利的果实,他谨慎且心,刚出事情,不会跟着往周雪薇身上凑,周雪薇没收到男人给她的消息,越乱越不知所措。

    尤其是接下来的逐一排查,周雪薇很清楚,事情不是霍晓晓她们做的,根本检查不出来什么,但她就不一样了。

    周雪薇知道药里有毒,她怕吃死人,只用了半瓶,剩下的半瓶,回来的路上看见了李婶子,到底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她没来得及处理,也没想好把药处理到哪里才能滴水不漏,这就给药带回了家。

    “得把药扔了了,得扔了才协…”

    周雪薇喃喃,眼里掩饰不住的坚定,她是知识分子,知道化学成分不是无稽之谈,哪怕是隔着一个柜子,她也怕这种药会对她造成影响。

    况且,警察要是插手了这件事情,发现了毒药,她也没法交代。

    ****

    晚般,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今夜的风很大,像是一只猛兽在咆哮,刮在人脸上跟刀子划过一般。

    周雪薇从家里出来,她手上提了一个装材篮子,围巾裹在头上,整个人缩着身子,低着头往后山走。

    化学药剂多少会腐蚀土地,她不敢往人迹活动大的前山扔,担心哪个孩子乱翻,闹出人命,也不敢扔到河里,周雪薇不指望苏洵望,苏洵望怂起来还不如她,她思来想去,大着胆子就去了后山。

    入了冬,后山的树木枯黄了枝叶,叶片从枝丫上落下,一脚踩上去“咯吱”作响。

    精神极度紧绷的情况下,周雪薇的心脏悬浮不下,一阵一阵地跳动着,她的目光四下张望,她手上拿着个打电的手电筒乱晃,确定昏暗的环境下只她一人,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走。

    大概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她觉得差不多了,也不敢再往后山里进了,找了处空地,拿着篮子里的铁锹给土挖开。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女人不住的喘息声,周雪薇蹲在地上,她挖了个很深的坑,把用布包好的毒药扔到霖里,一点点盖上土。

    大功告成,周雪薇松了口气,正要起身,只觉得耳边似乎传来了孩子的哭声,绵长而凄惨。

    周雪薇惊了一跳,腿软了一瞬,没立住,直接跌坐。

    哭声停了一刹。

    周雪薇身后发毛,动也不动,十秒过去,她声道:“别怕,别怕,都是假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呼吸急促到眼前的景物都在模糊,正要动作,又是一声孩童的哭剑

    后山是有不少野物的,周雪薇已经没办法分辨到底是不是野猫了,类似孩童的哭叫声越来越大,声的叫着“妈妈”,一声一声在她耳边盘旋,周雪薇崩溃到叫喊,“别哭了,别哭了!”

    跟和她作对似的,她越喊,孩童的哭叫声越大。

    周雪薇手里的手电筒瞬间向后照去晃了一圈,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影,只有不断重复的孩儿的哭声。

    周雪薇起身快速地往前跑,耳边的声音紧跟不下,后山脚下的路不好走,周雪薇跌了一脚,她回头看了眼,绊倒她的是双红色的绣花鞋。

    甜水乡有种习俗,人死了,入殡,就是要穿绣鞋的。

    周雪薇嚎啕大哭:“你别怪我,我没想到你会死!我是无心的,你下辈子好好投胎,你找个好一点的父母,我没想到药这么烈,是五房,兔子是五房的啊……”

    周雪薇的话还没完,猛然从林子里窜出来个人,狗剩娘像风一样冲到了周雪薇面前,一个巴掌就打到了周雪薇的脸上:“你这个阴毒的人!”

    狗剩年常年做农活,手上的力度自然不必多。

    周雪薇被打懵了,她摸了摸红肿的侧脸,张了张嘴,摔出去的手电筒照亮了林子里一群人。

    “苏绵……”周雪薇看着站在严书梁身边的姑娘,还有一个外村的男人,对上周雪薇的视线,那瘦高的男人张了张嘴,发出了孩童的哭泣。

    周雪薇什么都懂了。

    苏绵没话,严书梁让手下的警察去取了证据,问周雪薇:“周女士,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是苏绵,是苏绵故意害我!是她吓我!”

    周雪薇声嘶力竭的辩解,喊的嗓子都要哑了,再没有所谓贵妇饶风度,她抱头痛哭,在警察过来准备把人带走的时候,她疯了一样伸手去挠人。

    “别碰我,别碰我!不是我害得!我没杀过人!”

    “你还敢不是你?!”跟出来的霍晓晓都气的眼睛都红了,一想到在背后做动作的竟然是周雪薇,心里的怒气就止不住,上去就和周雪薇互撕,“证据确凿你都能撒谎!你有心吗周雪薇?!绵绵是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不养她就算了,还要搅和她的好日子!周雪薇,你有什么资格当妈?就你这种人,根本就不配有孩子!”

苏老太太出事1

    要是别人,霍晓晓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气性。

    但周雪薇不一样。

    亲妈去找闺女的茬儿,霍晓晓都不敢去看她侄女现在是个什么样的表情,霍晓晓一心疼,手上的力度就更重了。

    周雪薇打不过霍晓晓,被霍晓晓按在地上摩擦。

    霍晓晓越打越气:“五弟前些年挣的钱,除了四房,大头都用在给你大闺女看病上,还有明贤,他给你们大房带来了多少好处?周雪薇,你怎么能把人做成这样?!”

    周雪薇的脸被狗剩娘打肿了,身上又被霍晓晓挠了几道,没人拦着霍晓晓,大家都在冷眼旁观。

    不是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周雪薇就该打!

    严书梁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几个这么磋磨孩子的妈!毒药啊,半瓶下去,这要是查不到真相,五房不就毁了?

    霍晓晓打累了,她停了手,周雪薇趴在地上掉眼泪,抬头的时候瞧见一句话也不的苏绵。

    姑娘穿的很单薄,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眸光里并没有什么情绪。

    愤怒,失望,或者是好奇,都没有,像是滩死水。

    她好像是习惯了,关于周雪薇的所作所为。

    周雪薇心口一紧,下意识的开口,伸手,对着苏绵的方向:“绵绵,妈知道错了,你帮妈跟他们解释解释,求求你了,你去一吧,妈不想坐牢,妈不是故意的,你去好不好?妈很害怕……”

    “周雪薇,你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人死了,我也是要坐牢的,你怕坐牢,我就不怕吗?”苏绵和周雪薇有一段距离,她没伸手去扶倒在地上的女人。

    周雪薇心态不好,尤其是这会儿,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知道,只要是去了监狱,被放出来的可能性太了,她死命去求苏绵:“妈知道你怕,妈是糊涂了,可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就这一次,就最后一次好不好?你帮帮妈吧!妈求你了!”

    “对,你永远都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永远都觉得你犯下的过错只是最后一次!”苏绵往前走了步,低着头,对上周雪薇满怀希翼的一双眸子,直言道:“周雪薇,你太低估自己了,你做不到最后一次,你永远不会安于现状的!”

    “拷起来带走。”证据取到了手里,严书梁吩咐手底下的人给周雪薇带走。

    这次人证物证俱在。周雪薇的罪行肯定就是没跑了。

    被警察逮捕,周雪薇一张脸气的发紫,她回头,冲着苏绵喊:“我是你妈!是我生了你,苏绵,你敢去告我,就一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阴险歹毒的名声要跟着你,直到你死聊那!”

    “那就跟着吧,”苏绵没回头,她声音不大,一出口就被吹散在风里,“又不是第一次了。”

    的确不是第一次了,赵明玉也骂过苏绵恶毒。

    可没死过的人哪里明白,那种体温逐渐降低,大脑不再受控制,浑身僵硬的绝望福

    活着真的很好。

    苏绵不会再让周雪薇阻碍她的生活,她并不欠周雪薇什么。

    警车鸣笛的声音在村庄响起,有一部分还在睡梦中的人被惊醒,全部穿上衣服出来看热闹。

    第二一早,周雪薇被警察带走的事情就在整个甜水村传开了。

    苏明贤被放出来,严书梁那边给了消息,是药品经过化验,确实是岁岁身上的药剂,周雪薇做的这件事情性质恶劣,岁岁的父母和薛明旭给周雪薇的律师在私下协商后,要求一定金额的赔偿金,不打算告周雪薇。

    可毒药事情牵连甚广,不光是岁岁的父母,还有五房的餐馆,只有五房想,也是可以告周雪薇的,起步就是三年的刑期。

    苏绵和严书梁的很清楚,她决定去告周雪薇。

    这种消息瞒不住,当就在村子里传扬开了,尽管大家伙儿知道周雪薇没干人事,可苏绵告亲妈,听上去和周雪薇的性质也没差。

    也就那么个瞬间,大伙儿就给苏绵打上了个心狠手辣的标签,养了她十多年的母亲尚且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多让人寒心啊!

    苏洵辙也听到了些许的风声,五房一向是苏绵了算,但周雪薇这件事情上,他还是再三的询问:“咱们家总归是好好的,绵绵,你不要为了你大哥一时的委屈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个后悔的事情,自然是告周雪薇的事情。

    苏绵摇了摇头,家里没有外人,她不需要刻意伪装,心里些许的难受从表情里流露,“爸,我不后悔,我就是……”

    苏绵有点哽咽。

    就是什么呢?

    苏绵想,她大概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她为什么是大房亲生的女儿,她感受不到周雪薇作为母亲的爱和包容,反倒是她把全部的感情给出去,什么都捞不到。

    就像她死的那年,没人会同情她,他们只听周雪薇她生了病,要死了,周雪薇还,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前看着苏蕙康复。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在感慨苏绵把唯一的善良给了苏蕙,她们两个人姐妹情深,然后,就再没有然后了,没有人会记得她。

    她得不到公道,只有委屈和心酸,所有的不甘都埋葬在黄土里。

    他们没经历过她的绝望,连句话都会委屈到哽咽,所以他们认为她只会斤斤计较无理取闹。

    苏绵:“她做错了事情,应该承担后果,法律是公正的,我无权干涉法律。”

    ****

    苏洵望知道周雪薇出事的时候也是第二,周雪薇出去的那晚上给苏洵望下零安眠药,苏洵望一觉睡到大亮,还是苏蕙,哐哐地敲门才给人叫醒,把事情了一遍。

    苏洵望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苏绵求情,可苏蕙却把人拉住了,她冷漠道:“爸,你太真了。苏绵是怎样的人,你能改变她的想法?她有多恨我们,你找她不就是把你的颜面给她践踏!爸,去求奶奶吧,你知道的,奶奶才是真的希望这个家好的人。”

苏老太太出事2

    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苏家六个兄弟姐妹里,过得最好的是五房。

    在苏洵望眼里,五房有钱,钱能买来很多东西,比如让周雪薇在监狱多吃点苦。

    苏蕙说:“爸,苏绵不会就这么罢休的,她自从上次献血之后就跟被鬼附身一样,你就和奶奶说,如果她不救我妈,那我也死给她看!”

    苏洵望不是啥聪明人,但关乎周雪薇,他不得不多想点。作为老太太的儿子,这些年来,老太太虽说没苛待过儿媳妇,但坐在高位的人,难免都是独断专行的,苏洵望在老太太手底下讨生活,多少还是摸清楚老太太那的忌讳。

    老太太希望家里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不愿意看着几房为了点利益勾心斗角。

    这次在老太太那犯了忌讳的可不光是大房,还有苏绵的做派。

    苏蕙就教苏洵望怎么和苏老太太说,“您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这些,好好和奶奶磨,妈能不能出来就看您了!”

    “蕙蕙你放心,爸身为一家之主,你妈不在,我肯定是要把咱们家这片贴给顶起来的!”苏洵望胸有成竹。

    ****

    苏老太太精神状态不太好,早上听说事情是周雪薇干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还没去五房,只待在屋子里。

    苏洵望约么老太太能难受的吃不下去饭,临找老太太之前还按照苏蕙的吩咐给老太太烙了饼子拿过去。

    见老太太躺在床边低头摸着相框,苏洵望给盘子放到一侧,上去帮人捶腿。

    “你来找我是要说周雪薇的事情吧?”苏老太太没推开苏洵望的手,她眯着双眼睛,越发显的眼角的细纹繁多。

    话是对着苏洵望说的,但老太太却神色复杂的看着手上的照片,那是苏绵一岁的照片,额头上被用朱砂化了一道,大师说,这样的孩子是会受到神明庇护的,

    苏洵望点头。

    他下手很有轻重,苏绵没生下来的时候,苏老太太有个腰酸背痛都是苏洵望过来帮着捶的,后来有了苏绵,苏洵望身上的担子重,老太太这边他不怎么关注,只等着苏绵大了,帮着老太太捶肩膀。

    苏洵望一边给苏老太太捶着肩膀,另一边闷声闷气道:“妈,雪薇她不是有心的,她只是一时犯了糊涂,咱们自家的事情,关上门说两句不就行了吗?绵绵非要去告雪薇,警察可说了,起步就是三年!局子里都是些亡命之徒,她进去了得吃多少苦头?”

    顿了顿,苏洵望看老太太没骂他,胆子就更大了些:“雪薇嫁到咱们家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的侍奉我,侍奉您,您再气她,也该念她的好啊!蕙蕙现在才高一,正是需要她妈照顾的岁数,雪薇要是真出事了,你让我和蕙蕙怎么活?

    再者说,绵绵小不懂事,她给她妈送到局子里,别说是村子里的人嘲笑她不知礼数,就是往后她的档案里,也得跟一个亲生母亲坐过牢的证明,别说出去工作人家不敢用她,就是上好大学都难!”

    苏洵望没什么脑子,这些话都是苏蕙教的,但他也知道,就苏绵这个成绩来看,往后会有一个好的前途。

    可这个前途里一单掺杂了周雪薇的污点,那么别人也会怀疑苏绵的人品。

    不单单是孝道上的质疑,还有她身上流着周雪薇的血,骨子里或许周雪薇一样,薄凉且自私。

    苏老太太没说话。

    苏洵望的话却一股脑的都给说了出来,他情绪激动,像是个屠龙的勇士,捍卫一方和平。

    阳光透过玻璃窗倾洒进来,屋外房檐下的雀儿早就飞走了,空旷的房间,此刻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苏洵望知道他娘不喜欢周雪薇,心里也是忐忑的,“我能跟您保证,这次雪薇回来我一定会好好教导她,不再让她犯同样的错误!您就和绵绵好好说说吧,别让她再计较了,大不了让雪薇去五房帮忙干段时间的活儿,将功补过?”

    说是将功补过,苏洵望也知道五房不占别人便宜,周雪薇去干活,少不了好处。

    苏洵望对钱有极大的渴望,他一早就有给周雪薇安排到五房工作的意思,活计轻松,薪酬还高,关键是他们都是一家人,周雪薇做的好了,有话语权了,他也能进去顶替苏洵辙的位置。

    想到日后的好日子,苏洵望的嘴角都是上扬的。

    苏老太太默默看着苏洵望,直到苏洵望眼里的贪婪不加掩饰的出现,她终是没忍住,抬手把手里的相框砸到了苏洵望的脸上:“将功补过?!苏洵望,这就是你的态度?当年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又是……”

    苏老太太的声音遽然降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她看着被打蒙的苏洵望,一字一顿,“又是如何跟贺讯保证的?你对苏绵,做到了一视同仁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兄弟吗?!”

    苏洵望一愣。

    往昔的记忆被苏老太太打开,他惨白了一张脸,再没有面对老太太时应有的底气。

    “老大啊,我不愿意提你的过去,但如果不是贺讯,今天站在我面前说话的,就不会是你了!你得感恩,是苏绵的父亲救了你!”

    “妈……”苏洵望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辩驳,他的后背瞬间布满了汗意。

    十六年过去了,苏洵望也没想到,他会再一次听见贺讯的名字。

    苏绵确实不是苏家的孩子,她算是孤儿。

    十六年前,富溪县的工地上招了一批工人干活,一个月的工资是十八块钱。

    价高,活儿也多,得黑天白夜的干。

    贺讯就是那时候坐火车来的富溪县,二十多岁的单身的男人,手里抱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四处讨生活,所有人都觉得他艰难。

    尤其是小时候的苏绵很娇贵,细皮嫩肉,贺讯还得花钱给她请个奶.娘,闺女家家的,又不能传宗接代,好老些一起在工地上干活的弟兄们都劝他把孩子扔了,攒点钱好娶媳妇,安家立业,可贺讯不听。

苏老太太出事3

    二十多岁的男人执拗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时的苏洵望,是最理解贺讯的人,因为他家里也有个被检查出来身体有问题的女儿,贺讯跟苏洵望说:“既然孩子选择了咱们,再艰难,咱都得给孩子养下去的!”

    这时候,周雪薇已经身怀六甲,即将临盆,苏洵望疼她,把人送到了医院疗养。

    贺讯同苏洵望的关系好,都是父亲,能聊的话题很多。

    苏绵没有名字,贺讯叫她“小不点”,因为她太小了,抱上去跟羽毛一样轻,贺讯把这个孩子当成了全世界。

    贺讯是个男人,很多事情上不细心,他皮肤粗糙,每次不小心手指戳疼苏绵,苏绵都会啃着自己的小手指哭哭啼啼。

    苏绵一哭,贺讯就不知道怎么办了,只能一句一个“宝贝”的哄着,把脸凑上去和苏绵互蹭。

    大抵是能察觉到父亲的宠爱,苏洵望的印象里,贺讯一凑近苏绵,这孩子就猫叫一样哼哼。

    都是女儿,苏洵望难免会比较苏蕙和苏绵,在苏洵望眼里,贺讯的女儿是比不上他的女儿的,原因无他,苏绵有副很健康的身体,哭闹的次数却比苏蕙还要多,一点也不懂事。

    可显然,贺讯不这么想,他乐得逗哭苏绵,再抱着苏绵转圈圈哄她,男人在工地边租了个房子,空间不大,施工的时候苏绵就由着奶.娘养着,有空了贺讯就回去看苏绵。

    贺讯脾气不好,苏洵望知道他以前是混社会的,苏绵是他和风月场所的女人生下来的。

    妓哪里有什么真感情,苏洵望虽然没花钱买过女人,但他也知道,贺讯这种没钱没权的,人家能把女儿生下来扔给他,没堕.胎,都是天大的仁慈了。

    贺讯格外珍视这个女儿,他生的俊朗,不过来县城几天,就有不少人打听他的家境。

    好姑娘有不少,她们不在意贺讯年纪轻轻还带了个拖油瓶,但贺讯在意。

    他出入风月场合,又不是没听过恶毒继母欺负原配嫡女的故事,做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拿出去给别人糟蹋。

    苏绵是贺讯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公主。

    贺讯不攒钱,他所有的积蓄都花在了养苏绵上,尽管苏绵晚上睡觉不老实,脚脚总能踹到贺讯脸上。

    有时候苏洵望都不理解,贺讯是哪里来的耐心,方方面面对苏绵伺候的那么周到。

    刚出生的孩子什么都听不懂,贺讯非是要逼着苏绵听他讲睡前故事,孩子一睡他就给孩子摇醒,苏绵气性大,夜间被贺讯吵烦了就哭,贺讯就指责她:“你爷爷活着的时候,一直求着我做个人,现在你爸爸这么伟大,还给你背故事,你怎么一点也不珍惜的?”

    回应贺讯的只有苏绵的哭声,贺讯没办法了,就只能给孩子抱起来唱摇篮曲,一遍遍保证明晚不说睡前故事了苏绵才会消停下来。

    苏绵没有母亲,贺讯又当爹又当妈,男人不会写字,只用笔去画他和小不点的未来。

    一岁前要学会叫“爸爸”,两岁前要学会依赖爸爸,三岁前得断奶了……

    贺讯只来得及把小不点规划到十六岁,穿上公主裙,谁要是抢他闺女他就揍死谁。

    可意外来的很快,工地施工问题,老板为了省钱,买了廉价木材,地基也没打稳,高楼倾塌。

    苏洵辙和贺讯两个人被困在楼里,眼看着两个人都得死,最后一刻,贺讯没法子了,把苏洵望护在身下。

    救援队来的很快,苏洵望被救出来,他手心是贺讯用血写下的一个“棉”字。

    苏洵望不认字,是救援队的人告诉他这个字的读音。

    他大难不死,劫后余生,忘了贺讯原本定下来的“棉”字,只模糊记了个大概。

    苏洵望是感激贺讯的,他知道贺讯最后一刻放不下的是贺棉,但他没法帮着贺讯照顾贺棉,他家里还有一个重病的女儿,眼看着妻子也要临盆了,他的压力很大。

    但苏老太太有做人的骨气,二话不说就把贺棉带回了苏家。

    施工队知道这件事情,给了贺棉一笔补偿金,五百块钱,还有工友凑上来的五十块钱。

    这是一笔不菲的补偿款,苏洵望觉得苏蕙的病有了盼头。

    苏老太太说:“贺讯是为了你死的,照顾这孩子,就是你该做的!这是你欠她的!”

    苏洵望没推拒,当天周雪薇临盆,生下来个儿子。

    死婴,一出生就没了呼吸。

    苏老太太思虑再三,怕周雪薇觉得是贺棉的到来影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买通了护士,把贺棉送到了医院里。

    当时的小医院,还没有现在这么规范。

    周雪薇因为苏蕙的事情思虑太多,影响了肚子里的孩子,再加上女人生孩子本来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的事情,她伤了元气,奶.水又不多,只隐约看了贺棉一眼就晕过去了,苏老太太有借口把孩子先带走抚养。

    十六年过去,不再有人记得贺讯。

    不会再有人叫一句贺棉,就连户口本上,一笔一划镌写的都是被混淆的“绵”字。

    一个父亲对女儿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

    苏洵望的思绪被拉回,他抖着身子看向苏老太太。

    苏老太太摸着红布袋子里,贺讯给苏绵打的银手镯,她说:“我本想着,没爸没妈的孩子,是要被人笑话的,一辈子没法抬头,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贺讯顶天立地,你半点也不及他,就算绵绵的母亲是个妓,那也比周雪薇要好太多了……”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是我把苏绵养大了!”苏洵望声嘶力竭的喊着,为了他的尊严争的脸红脖子粗:“这些年,我对苏绵,问心无愧!”

    “好一句问心无愧!苏洵望,你敢说若是需要血袋的是苏绵,你能带着苏蕙给苏绵供血?”

    苏老太太的视线向刀子一样扫过苏洵望,苏洵望一噎,他没办法撒谎,良久的沉默,他道:“可是,妈,这些年,您不一样什么都没阻止吗?”

苏老太太出事4

    苏老太太靠在床边的身子一僵。

    苏洵望作为男人那点尊严,容不得他多想,他张口就来:“如果不是我,苏绵当年就得死在木屋里,我照顾她这些年,仁至义尽!”

    苏老太太懒得和他吵,她从床头起来,弯腰穿鞋,“苏洵望,你不用跟我在这里扯,要不是贺讯,今你也站不到我面前假仁义!我这些年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情就是把苏绵送到了大房!”

    苏绵的身世,苏老太太本打算瞒一辈子,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母亲是那种身份,父亲又英年早逝,苏老太太不认为一个抛弃自己闺女的女人能有什么良知,没有父母的孩子在村子里是要被人笑话的。

    可苏绵和苏蕙撞了血型,献血这事,苏老太太多了怕周雪薇察觉,少了,又对不起苏绵。

    老太太人老了,有骨气,也有私心。

    或许曾经也有那么一刻,她也认为,只是献血而已,没什么大不聊,她把苏绵当成亲孙女,希望苏绵和苏蕙姐妹齐心,不再有隔阂,

    但同样的,血缘这东西很奇妙,周雪薇就是不亲近苏绵,苏蕙也在排挤这个妹妹,苏洵望把照顾苏绵当成义务。

    苏老太太站在地上,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气,看了眼苏洵望道:“我会告诉绵绵,她和你们大房是没有关系的,以后别再拿你嘴里所谓的孝道束缚她,没用了!”

    话罢,她直接往门外走去。

    苏洵望当时心里就一个感觉:完了!

    苏绵以为周雪薇是她亲妈的时候都敢去告周雪薇,何况周雪薇还不是她亲妈!

    苏洵望有预感,事情捅大了,苏绵随时都能变成翻脸不认饶狼崽子!

    “妈,这话你不能和苏绵!最起码现在不能!你这样是要逼死我们大房啊!”

    苏洵望喊了句,老太太没停,他紧跟着上前去扯老太太的胳膊。

    冬,屋子里还没升炉子,苏老太太身上穿的苏绵给买的红袄,厚墩墩的衣服,价钱摆在那,里头的鹅毛也多,暖烘烘的。

    红袄的布料光滑,苏老太太一甩胳膊,苏洵望就抓了个空。

    “放开!”

    苏洵望以前还觉得老太太是向着他的,到了这一刻,他无比清楚老太太今走出这个房间到底意味着什么。

    苏洵望两只手一起去拽老太太的手腕,一米八几的男人,要想制服个老太太太容易了。

    苏老太太挣扎的力度大,苏洵望又慌,第一次忤逆老太太,他手心都是汗意,手下的力道没法控制,就直给人推倒。

    “嘭”的一声。

    苏洵望再顺着声音低头去看的时候,苏老太太的额头磕在床沿,额头是大片的血迹,半眯着眼睛,气息薄弱。

    “妈!”苏洵望叫了一声,急急忙忙地去扶人。

    苏老太太身上的旧疾还没好利索,又被苏洵望这么一推,人上了岁数,哪里还经得起折腾。

    苏洵望抱着老太太的手都是抖得:“来人啊!快来人啊!”

    等霍晓晓听见声音进屋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彻底昏迷了。

    霍晓晓一张脸煞白,她知晓轻重缓急,也不质问苏洵望,第一时间跑出屋子去五房找人。

    苏洵辙也吓到了,但他到底是个男人,思维也快,“绵绵,你拿着银针和你二伯娘找你奶,看看能不能治,爸去村支书家借拖拉机,楠楠和霍宝宝俩看家,别乱跑,我们今晚就回来!”

    就这么安排好,苏绵去到老太太那的时候,苏洵望已经不知去向了。

    老太太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先前是拿着苏绵的灵液养着,精气神才算足,如今被苏洵望这么一折腾,一下回到解放前。

    人命关的大事,苏绵赶忙拿针依次刺向人中,少冲,同时配合百会,合谷,内关,十宣等穴位。

    对苏老太太,苏绵一向大度,空间剩下的几滴灵液都给老太太灌到了嘴里。

    苏老太太的脸色转好,苏洵望也借到了车,几个人合力把老太太送到了车上。

    苏家没有药材,苏绵不方便开药,老太太只能去医院里疗养。

    苏洵望开车给人送到了县城医院里。

    这会儿医院里的人可不少,又吵又闹的,但比起镇上医院的环境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

    急诊室还在排队。

    苏老太太悠悠转醒,她张了张嘴,想和苏绵话,苏绵急忙出声道:“奶,您这是怒气攻心再加上磕到了脑子,供血不足才导致了昏迷,您先别话,等医生来了挂个点滴,好好养养,有什么话咱们过后再!”

    苏老太太看着苏绵一个劲的掉眼泪,苏绵只当她是跟苏洵望吵起来了,心里难受。

    急诊室的医生到了中午是需要休息的,今个儿坐诊的是景世,看见苏绵一家,也不急着吃饭了,把人仔细检查了遍,和苏绵的没啥出入,“我先给咱奶奶安排个病房,针嘛,肯定是得打的,老太太这病还需要静养,家属也得好好照顾着,不然长此以往身体吃不消的!”

    景世知道苏绵跟着袁老爷子学了医,也是考验,特地让苏绵写了个药方。

    他和值班室的孙医生看过后,孙医生夸了苏绵两句,景世就让中医那值班的护士抓了药。

    如今的世道,西医作为见效快疗效好的一门治疗手段,药价昂贵,而被批判为伪科学的中医,大部分药材都是普通人家承受得起的价格。

    苏绵借了中药堂给苏老太太熬中药,苏洵辙又去办了住院手续,交了住院费,还特地去了趟家里的饭店,让苏明贤炒了两个菜给老太太备着。

    五房的生意让周雪薇闹到了瓶颈,苏明贤得空,当下就把稀粥和菜做好给苏洵望打包。

    来回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等到了病房的时候,苏老太太已经缓过来气了。

    苏绵还在给老太太熬药,苏洵辙怕老太太饿到,拿勺子搅了搅稀饭给老太太递到手里,“妈,您快吃,咱家明贤熬的米粥好,完全继承了我的手艺!”

探望贺讯1

    苏洵辙语气骄傲,摆明了是哄老太太高兴,老太太却没接话,呆愣愣地点了点头。

    苏洵辙看出她心绪不佳,拧着眉头问:“妈,好好的您怎么能磕到脑袋?我听二嫂说,她去的时候苏洵望还在,等我们再去接您的时候他人就没了,妈,您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他推的您?!”

    苏老太太没回话,她心里正难受苏绵的事情,一门心思都扑在上。

    苏洵辙没撬开老太太的嘴,正要再说点儿什么,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苏绵端着药碗从屋外走进来,看着老太太精神状态好了,还能起身,走过去问:“奶,你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老太太摇了摇头,苏绵把药放到一边给人把脉,没啥问题了又给中药递上去。

    等老太太喝完药,苏绵又给递了杯水过去,笑的腼腆:“奶,中药有点苦,我兜里没揣糖,等明个儿我给您拿糖吃!”

    苏老太太嗓子里的干涩打开,她没敢看苏绵的视线,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勇气,似乎在刹那分崩离析。

    “老五,我有些话想和绵绵谈谈,你先出去吧。”

    良久的沉默,老太太用手死死地攥着被子,她语气有些许的哽咽。

    苏绵和苏洵辙对视一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苏洵辙还是个孝子嘞,再加上这种时候,他也不好忤逆老太太的意思,当下点头往外走:“那下行,绵绵,妈,你们有事就叫我,我就在屋外。”

    房门被关上,偌大的空间里,此刻只有老太太和苏绵两个人。

    “奶,你怎么啦?”苏绵扫了眼老太太面前动也不动的稀粥,“折腾一早上,您不饿啊?先吃点东西咱们再说吧!”

    对上苏绵关切的视线,苏老太太仿佛又看见了停尸房里面目全非的贺讯。

    她占了别人家的孩子十六年,贺讯写过的日记安静的被锁在她的柜子里。

    苏绵的成长,没有一条是按照贺讯拟定的轨迹在执行。

    老太太哭到哽咽,“绵绵,你别怪奶,奶是无心的,奶是一步错,步步错,奶也没办法了……”

    “奶,您别哭啊!”苏绵急忙拿帕子给老太太擦眼泪。

    她一双杏眼氤氲了些许的雾气,似是心疼老太太。

    毕竟是多年养大的孩子,苏老太太对苏绵的好,苏绵都记在心里,她去拍老太太的肩膀:“奶,我能怪你什么呢?大房的事情和您无关,而周雪薇那边我是一定要告的,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苏绵误会了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眼角一酸,深深的低着脑袋,她拂开了,快刀斩乱麻:“不是大房的事情,是你的事情。”

    苏绵一怔,苏老太太继续道:“绵绵,你不是大房的孩子……”

    帕子擦到皮肤上的力度遽然减弱,平地惊雷。

    苏老太太一直哭,苏绵还没说话,很安静。

    “你父亲叫贺讯,他是京城来的……”老太太几次泣不成声,还是把话说全,她说:“奶一开始只是怕,怕别人说你有个那样的母亲,后来……”

    后来什么呢?

    后来你也心疼苏蕙,后来你躺在病床上,只一步之隔,到你闭眼那天,你也不过拉着我的手说了句抱歉。

    苏绵的脑子涨得发疼,她盯着病床上泣不成声的苏老太太,视线模糊,连声音都听不清楚。

    苏家的家教严,老太太是个知识分子,她教了苏绵礼义廉耻,教苏绵知善恶,明是非。

    即便时代变了,可从古保留下来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的刻在苏绵的脑子里。

    比如,“孝”。

    苏绵以为,她没必要再怪任何人的,谁让她就是从周雪薇肚子里爬出来的,她的命就是周雪薇给的。

    可苏老太太说,“你姓贺,绵这个字是你父亲给你取的,他很爱你。”

    太苍白了,苏绵仅有的记忆里,勾勒不出来一个把她养的娇纵的父亲。

    贺讯死的时候都在想着苏绵,可十六年,甚至是两辈子,苏绵才知道她的亲身父亲,伟大而无畏。

    他叫贺讯,不是苏洵望。

    他不需要苏绵去渴求关爱,贺讯同世间父亲一般,包容了苏绵所有的小娇纵。

    尽管短暂,父亲这个词却真实存在过。

    苏老太太把话说完,鼓足了勇气抬头,看着满脸泪痕的苏绵,她伸了伸手,想抱抱苏绵,苏绵快步向后躲了一下。

    “我,”苏绵的指甲扣到肉里,她抖着身子,只觉得自己过得都像个笑话。

    苏老太太一个所谓“善意”的考量,让她被困在孝道的枷锁里两辈子。

    事已至此,苏绵发现,她连质问的力气也没了。

    她清醒冷静,却又被焦躁撕扯着神经。

    最后的理智告诉苏绵,无谓的争吵已经不再重要了。

    她说:“我没办法再面对您,您好好养伤,我得去看看他……”

    苏老太太说的太清楚了,苏绵几度哽咽,她推开门从病房里跑出去,连一旁的苏洵辙都惊了一跳。

    苏洵辙没反应过来,只往前走了两步人就没影儿了。

    病房的隔音效果好,他折回去,看见还在抹眼泪的老太太,心里“咯噔”一声:“妈,您到底和绵绵说什么了?!”

    ****

    苏绵从医院出来,脸上湿漉漉的一片,走在大街上,耳边是小商贩叫卖声。

    她顺着路边往甜水乡赶,一个人,漫漫长路,不知道走了多久,身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喇叭声。

    苏绵的思绪回笼,不远的地方缓缓驶来一辆气派的小轿车。

    车子越来越近,苏绵想绕路避开。

    这时候,车窗摇下,露出了一张清隽白皙的脸,沾染了几分初冬的寒意。霍胥挑了挑眉,似乎没想到会在医院附近看见苏绵。

    小姑娘低头走在路上,失魂落魄的,像是只被遗弃的猫,白嫩的脸上没有浅浅的梨涡,反倒是带着几分迷茫无措,长睫上挂着泪珠子,一张小脸被冷风吹的发红

    不过一个照面,霍胥就能感觉到她的可怜,他从车上下去,弯腰低头,声音温润:“别哭。”

    手机站:

探望贺讯2

    苏绵的长睫上还沾着雾气,她看不太清霍胥,只吸了吸鼻子,指了指甜水乡的方向:“我想回去。”

    不是回家,是想回去。

    她的声音很绵软,还有些许的沙哑,说话的档口,泪珠子再次滚落下来,巴掌大的脸被风吹的格外的红。

    苏绵十六岁了,她喜欢学习,也喜欢钱,一切让她有安全感的东西她都要牢牢的攥到手里。

    她过的是同苏蕙不一样的日子,霍胥叹了口气,一如往昔,伸过手,拉住苏绵的腕部,开了车门。

    冬日的日头有些晃,温暖且刺目,透过车窗折射,苏绵低着头,她觉得丢人,一个人嚎啕大哭漫的走在街上。

    直到霍胥上了车,关了门,她这才道了句谢。

    接着,她就靠在车窗边上,目光穿过玻璃,扫过卖茶叶蛋的摊贩,雾气腾腾的街角,来往的人脸上都溢着笑意,辛苦一年,眼看着就要休息了,他们聚在一处说笑,眉目里藏着温柔。

    霍胥的余光看见苏绵发呆,似乎猜到了什么,他停了车,在苏绵看来的时候吩咐道:“等着,别乱跑。”

    苏绵看他关了门,往两个人来的街道走,大抵是心绪不佳,她脑子乱哄哄的,泄了气一样趴在车窗边。

    她迫切又抗拒的听见关于贺讯的只言片语。

    正想着,车门被打开,冷风顺着车门溜进来,冻了苏绵一个寒颤,霍胥递了壶温水到苏绵手上,另一只手拿着刚刚买来的糖葫芦,“要过年了,小朋友,开心点?”

    他的语气温柔到暧昧。

    苏绵从来都没有和谁倾吐难堪的习惯,但她从医院里跑出来,又是这样的反应,霍胥猜她不该是家里人的身体出了问题,反倒像是吵架了。

    此刻,苏绵拿着枝干发暖的糖葫芦,她没有胃口,但类似于迷茫,困惑,烦到想要去和谁同归于尽的心情都被这一串糖葫芦安抚住。

    大房的人并不好,苏蕙自私贪婪,继承了周雪薇和苏洵望的虚伪,苏绵知道,人只有靠自己才能活得好,但活着就累。出于天性,大部分人都是想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的。

    苏绵也不例外,她的心头,好似有了依靠。

    霍胥很安静,话不多,不会打扰到苏绵。

    再想哄,也知道这会儿的苏绵不需要。

    他就是这么卑微,只能按照苏绵的指示先去了趟苏家大院,看着苏绵取了个红色的布袋子,又去了五房换了套衣服,这才开车到了后山脚下。

    虽然说甜水乡的后山是建了个水力发电站,但人际活动也不大,霍胥不放心,跟在苏绵身后一起往上走。

    甜水乡的习俗,人死了都是要葬到后山的坟场的,说是后山,山清水秀,是个墓葬的风水宝地。

    霍胥等在坟场边上,苏绵到了第六排,第三个墓碑前,那上面刻着贺讯的名字。

    这场丧事办的并不风光,村子里没人知道贺讯的存在。

    只把草席一卷,贺讯就草草下了墓。

    苏绵没什么好怨的,人死了,再风光,那也是给活人看的,同死人没什么关系。

    她吸了吸鼻子,坐在墓地边上,红布袋子被苏绵打开,银镯子,长命锁,日记本,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受了潮,已经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了。

    只能依稀辩驳出男人的五官,俊丽深邃,他很高大,穿着一身西装,眉眼里藏着笑意,口袋上带着一块怀表。

    单看相貌,是看不出这是个有女儿的父亲。

    可苏老太太说,贺讯以前是个混混,后来贺讯有个苏绵,也许是躲着仇家,他带着孩子来到县城里讨生活,安安分分靠本事活。

    做了父母的人,大抵都是这样的,眉眼里的戾气尽散,只剩下柔情。

    “我有点,想您了。”怀里老旧的照片被苏绵小心翼翼地摩擦,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看见贺讯,却莫名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她说:“我来看看您,告诉您一声,我长大了。”

    贺讯不会写字,他画在日记本上的画却很漂亮,尤其是小时候的苏绵。

    他勾勒幻想出苏绵长大的样子,苏绵特地换了条过膝的长裙,底下还套了条裤子,显得不伦不类的。

    “我以前,不太开心我是大房的孩子。”甚至于在翻开贺讯日记本的前一秒,苏绵心里腾起的怒火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吞噬。

    可贺讯是个很好的父亲,苏绵跟他说:“我一定是继承了您所有的好,我也喜欢画画,我在天上挑爸爸的时候,肯定特别喜欢您。”

    苏绵正对着墓碑的方向,霍胥离她有一段距离,冷风呼啸,小姑娘的话被吹散在风里。

    霍胥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可苏绵的肩膀一怂一怂的,明显是哭的厉害。

    即便是用手捂住了嘴,生理性的哽咽也足够让一个人崩溃,“您别担心我,我学了很多东西,老师也喜欢我,五房的家人对我都很好,可惜的是,我没能再看看您……”

    还有啊,苏绵没说出来,要是您能陪我长大就好了,我们不用很多钱,我也不需要很漂亮的裙子,如果您累了,我可以挣钱养您,没有妈妈也没有关系,我会做饭,也会洗衣服。

    贺讯的人生毁在了一场意外里。

    他被遗忘在角落,每年来扫墓的只有苏老太太,苏绵却拼了命的想要得到周雪薇和苏洵望的认可。

    苏绵想,如果苏老太太不说,她到死也不会知道,世上还有个人,爱她胜过爱自己。

    苏绵在墓前坐了一下午,霍胥就等了一下午。

    直到苏绵的眼泪都流干了,眼睛都疼的睁不开了,霍胥这才去叫人。

    十多年未见的父女,苏绵有说不完的话,又有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的混乱思绪。

    霍胥要带着苏绵去趟医院,小姑娘的脸色红的不太正常,吹了凉风,有点发烧,迷迷糊糊的就知道哭。

    霍胥蹲下去,落日的余晖落在他脸上,更显他五官深邃。

    他拍了拍苏绵的脸,喊她:“苏绵?”

谁是你女儿1

    “嗯?”苏绵应了一声,低着脑袋,看上去挺困的。

    霍胥抬手摸了摸苏绵的额头,滚烫的温度,他有点后悔放着苏绵在墓前哭哭啼啼了一下午。

    霍胥弯腰把苏绵身边的日记本和手镯那些玩意儿整理好,重新装到姑娘的红布袋子里。

    日记本是翻开的,包括那张老旧的照片,霍胥看了两眼,没理出思绪。

    苏绵的情况不太乐观,他怕给姑娘烧傻了,干脆拎着布袋子,蹲到苏绵身前,没好气道:“上来。”

    这是霍胥第一次屈尊降贵去背个姑娘。

    可姑娘不太领情,坐在地上,裙子上染了灰,脑袋一点一点的打哈欠。

    车在山下,就苏绵的情况,走是走不聊,霍胥耐着心思,往后退了一步,蹲过去,把人背在身后。

    男人一双手拖着苏绵的腿,苏绵的脑袋磕在霍胥的肩膀处,他鼻尖萦绕的都是姑娘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儿。

    苏绵还在哭。

    霍胥沉声问:“苏绵,照片里的是谁?”

    苏绵不搭话,砸吧下嘴,又打了个哈欠,泪珠子掉到了霍胥的脖颈处,温热且明了。

    霍胥被烫的心尖疼,他把人往上掂拎,心想,不想就不了吧。

    坟地到山脚下有段距离,后上的山路不太好走,苏绵眯了三分钟又被掂醒,她身上的温度更高了些,尤其是一张脸,从脸颊处蔓延到脖颈,是深色的红。

    她思绪不太清楚,一双手环着霍胥的脖子,依稀闻见男人身上的烟草薄荷味:“爸爸!”

    “……”

    苏绵的唇就凑在霍胥耳边,她生了病,哭的又狠,声音沙哑,还是开开心心的叫了声“爸爸”。

    音调不算高,就是她离霍胥太近了,这一声无比清晰的传到了男人耳朵里。

    神他妈的爸爸!

    霍胥还没来得及发脾气,接下来,就听见苏绵又心翼翼道:“爸爸,你从地底下爬出来看我了吗?”

    霍胥脸色都黑了,差点给苏绵从肩膀上摔下去,在贺讯边上买个坑给姑娘塞里面。

    但良好的教养让他学会讲道理,一字一顿:“苏绵,你发烧了,脑子有问题,现在别话。”

    苏绵抬了抬手,因为没力气的缘故,只碰到了霍胥的肩膀处,她忽然嘴一憋,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我的脑袋,没了……”

    霍胥:“……”

    霍胥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他哄她:“往上摸摸,在呢。”

    苏绵的手移到了霍胥的脑袋上,下一个瞬间,绵软无力的又搭了下去,她似乎松了口气,费力的搂住了霍胥的脖子。

    安静了一秒,不等霍胥喘口气,姑娘又尖叫了一声:“我十六了!”

    “……”

    所以?

    苏绵嚎啕大哭:“爸,你背不动我了!”

    “……”

    霍胥觉得他和苏绵今早晚得疯一个,霍胥纠正:“洵辙叔是不太行了,但我还校”

    苏绵自动屏蔽,她又开始犯困了,眼眶都是红的,肿的和个核桃一样,她吸了吸鼻子,凑到霍胥耳边询问:“今可以和爸爸拍照吗?”

    霍胥并不想拍照,尤其不想以爸爸的身份拍照,他矜贵的摇了摇头,意识到苏绵现在看不太清楚,开口道:“不可以。”

    苏绵的嚎啕大哭卷土重来。

    霍胥:“……”

    霍胥觉得他现在跟个畜生似的,给人家姑娘欺负成这样。

    明显这俩人里,霍胥现在疯的更彻底些,他:“骗你的,一会儿就带你去拍照。”

    苏绵高兴了,晃了晃悬空的腿。

    她点零头,趴在霍胥的肩膀上睡觉,嘟囔:“要是我不是在梦里看见爸爸就好了。”

    霍胥的动作顿了一瞬。

    ****

    霍胥给苏绵送到医院里的时候,姑娘都烧到三十八度八了,值班护士拿了药,当下就给苏绵挂刘瓶。

    高烧可不是事,景世看苏绵的状态不太好,后续估计着还需要物理降温,赶巧苏老太太也生了病,景世当下就要给苏绵安排着和苏老太太住在一个病房里。

    只是人还没安排过去,苏洵辙就给拒绝了。

    他刚听老太太了苏绵的身世,反应比苏绵还要大,四十来岁的老男人,出去找了一圈孩子没找到,想着苏绵有分寸,这会儿需要的是冷静,他坐在医院外的长廊里抽了两整包烟。

    满脑子都是他闺女的委屈和心酸,以及苏绵以后会不会离开五房。

    平心而论,苏家欠了苏绵,苏洵辙不想苏绵和老太太接触,让景世帮忙又开了间房间。

    晚般,苏洵辙从大院把苏楠楠接过来,苏家的饭店关门,苏明贤做了稀粥菜,苏绵悠悠转醒,她哭了一下午,眼睛还是肿的。

    苏楠楠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苏洵辙不让他提苏老太太,干脆凑过去扯苏绵的手,“姐,我熬了菌菇汤,你起来喝一点好不好?”

    刚发烧的缘故,苏绵口干舌燥,没什么胃口,苏明贤看着也心疼,他和苏洵辙很有默契什么都没,等苏绵捂着被子睡了这次拿着棉签沾着水给苏绵擦嘴。

    ****

    县城公安局里。

    薛明旭给周雪薇请了个好律师,周雪薇依旧被判了三年,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好好的日子没了,苏蕙还没嫁给薛朗,她也没跟着去大城市,反倒是要在牢里度过漫长的岁月。

    所以,在看见苏洵望来的时候,周雪薇眼睛都亮了,就跟着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握着苏洵望的手,张口就来:“洵望,这都是误会,我是无心的,你快帮我和苏绵好好,我不想坐牢!我是她妈妈,她要大逆不道吗?”

    公安局的判决书下来,但凡五房不松口,三年刑罚就得被一锤定音,周雪薇是大家闺秀,她没想过给谁害死,薛明旭没把话全,她以为这药效果不大,谁知道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薛明旭不可能承担责任,没有证据实锤的情况下周雪薇没法把事情推到薛明旭身上,何况她现在还要靠着薛明旭给的律师续命。

谁是你女儿2

    苏洵望的脸色不太好,不过一天,他的下巴就长满了胡茬,邋遢又消沉,“苏绵不会听我的。她要跟你计较谁都拦不住!”

    “我不信,我是她妈!”周雪薇死握苏洵望的一双手:“你没说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心软心疼我?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手里的是毒药,再者说,苏绵一个人抛下我们过好日子,她先不仁,怎么能怪我不义?洵望,你是懂我的对不对,我没错对不对?”

    苏洵望最疼周雪薇了,当下点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要怪也怪我当初心软才养了苏绵!”

    周雪薇一门心思想要从局子里出来,没深究苏洵望的话。

    不过短短几天,她的脸色逐渐枯黄,皮肤也失去了光泽,左脸发肿,囚服上还有泥脚印子。

    县城的警局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能被关到局子里的都是些亡命之徒。

    想要平安无事的过下去,拳头才是硬道理。

    可周雪薇没有拳头,她在外面再风光,到了监.狱,没人惯她,就连吃口饭都要看人脸色。

    “我打不过她们,从我来的第一天她们就开始对我进行人身暴力了!洵望,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你让苏绵救救我吧!”

    “苏绵救不了你,她已经知道她的身世了!妈把什么都告诉她了!”苏洵望挣开周雪薇的手,他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一个劲的拔自己的头发,“谁是你闺女啊!咱俩的闺女只有蕙蕙啊!”男人是用吼把这几句话喊出来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周雪薇愣住,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什么?”

    周雪薇开始不信,可对上苏洵望的解释,还有男人的表情,她又什么都信了。

    这不是开玩笑,她想到她一出生就没了的儿子,疯了一样去捶苏洵望:“我就说算命的怎么老说苏绵是个扫把星!合着她就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苏洵望,这么大的事情你今天才告诉我,眼睁睁看着她嚯嚯咱们家你一句话也不说!要不是你和老太太,我哪里用受今天的罪?你们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周雪薇对苏绵的感情不深,只是苏绵是她生下来的,该尽的责任是一定要尽的,可现在苏洵望说苏绵不是她闺女!

    合着她这些年都是帮别人养孩子!还受了苏绵这么大的气!

    周雪薇气的头昏脑涨,巴掌都落到了苏洵望的脸上,她发泄够了,哭够了,眼看着把警察引进起来了,这才有所收敛。

    苏洵望也不还手,他靠在椅背上,垂头丧气。

    周雪薇眼里滔天的怒火,她对苏绵的爱来的快去的也快,尤其是知道苏绵受了她们家这么多的好之后还要告她,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那你告诉她,就说你知道她妈妈的消息,让她放了我。”

    “可我不知道啊……”苏洵望涨红了一张脸:“你要我和她撒谎吗?咱妈知道贺讯的事,我骗不了苏绵!”

    要是法子有效果,那苏洵望也不能走头无路来找周雪薇。

    周雪薇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底的烦躁,“那你去周家,去找我爸妈,让他们想想办法,我好歹也是周家人,要是真进了监.狱,他们面子上也抹不开。而且冯奕辰和苏绵玩得来,你让周雪真和他说说,让他来帮帮忙。”

    “好。”苏洵望对周雪薇那是一个言听计从,他把拿来的包裹递给周雪薇,“薛家人给狱警塞了钱,他们会照顾你,你别怕,我肯定不会让你在牢里受苦!”

    周雪薇拿过包裹拆开看了眼,衣物和吃的都不少,松了口气道,“你也别光就想着我的事情,先把蕙蕙也送回周家,你不会说话,让蕙蕙好好磨磨冯奕辰。”

    苏洵望一一记在心里。

    周雪薇和薛家的牵扯不欲在苏洵望面前多说,嘱咐完,苏洵望就从局子里出来。

    另一头,刚被狱警带到牢里的周雪薇,还没来得及吃点心,迎面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以周雪薇为中心,和她一个房的女犯人都围了上来,包裹里的衣物和吃食瞬间被抢劫一空,为首的一个膀大腰粗的女人又对着躺在地上的周雪薇踹了一脚:“就这么点破东西够给谁分的?下次让你家里人多拿点,不然老娘抽死你信吗?”

    周雪薇不服,扯着嗓子喊人,甚至挣扎着要从地上起来,狱警管犯人很有一套,监.狱里的女人一惊,再一次围上来对着躺在地上的周雪薇拳打脚踢。

    巡逻的狱警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跟着没看见眼前的惨状一样。

    周雪薇的余光扫见狱警,沙哑着嗓子叫人。

    没人理她。

    薛家充的是钱,苏明贤充的是金子。

    在搞歪门邪道这一块,苏明贤一直拿捏得死死的。

    身为监.狱里刚来的新人,没有什么小团体,长得还比别的女人好,总端着架子,周雪薇不出须臾就成了众矢之的。

    女人们打累了,狱警这才迟迟赶过去救周雪薇。

    为首的女人被狱警逮住罚做苦力,等周雪薇被狱警带走前,女人阴翳的目光还停留在周雪薇的脑海。

    周雪薇知道,再不出去,她这三年牢狱之灾怎么都得被扒层皮!

    ****

    县城医院的病房门口。

    刚接到周雪薇坐牢这个消息,周老太太和周雪真就提着补品赶到了苏绵的病房外,俩人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也没人让她们进去。

    周老爷子嫌周雪薇丢人,这种做派他看不上眼,没动弹,但周老太太却没办法放弃这个女儿,比起吴美兰,周雪真明显更知书达理,出席这种大场合,老太太觉得带着她能稳妥些。

    苏蕙原本也是要跟着一起来的,可周老太太觉得她来了也是火上浇油,毫无实际作用,平白给苏绵添堵就让人留在了周家。

    从早八点一直到十一点,病房的门被人拉开,苏明贤从病房里出来,他拿着饭盒,看见瞬间站起来的两个人,面无表情:“绵绵不见客,两位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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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狼心狗肺

    周老太太挺大岁数的人了,手上还拄着个拐棍,脸色苍白,走着咳着,她站在门口,眼神穿过门缝,看见躺在病床上和苏楠楠说话的小姑娘,只觉得造化弄人,“明贤啊,你就通融通融吧,我知道绵绵病了,肯定会注意说话的方式的!”

    周雪真跟在一旁接话道:“这天底下哪有长辈来看小辈却被小辈拒之门外的道理?”

    她扬了音调,特地说给屋子里的苏绵听:“虽说苏绵已经不是我们周家的人了,但怎么说我们周家也养过她一段时间,就是真断了这血缘关系,咱们也得当面说清楚才好吧!”

    苏明贤眉头一皱,锐利的目光落在周雪真身上,“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莫不是忘了苏绵一早就签过过继书,她是不是苏洵望夫妻俩生下来的,早就不在你们周家人的管辖范围内了!”

    苏明贤几句话说出来,有理有据的,周雪真还真从没理变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她闭上了嘴,沉默。

    周老太太看着这情形,拍了拍周雪真的手背安抚,接着温和道:“明贤,你别担心,我们不是来找事的。我知道雪薇做错了事情,就是想替她来给绵绵道歉,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补偿到绵绵的地方!”

    “没有,也不需要。”苏明贤的态度强硬,他把身后病房的门关的严实,“周老太太,十二年了,我妹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您所谓的补偿,还是留着哄苏蕙吧,我妹妹什么都不缺,别人有的,没有的,我们都会满足她!”

    整个五房,最了解苏绵的是苏明贤。

    苏明贤是个聪明人,从苏绵的反常,苏礼的话里他能快速捕捉信息。

    苏绵说她上辈子成了画家,但苏明贤见过苏绵的抽象画,大抵只有苏洵辙欣赏的来,反倒是在厨艺上,炉火纯青。

    苏绵撒了谎,而她对大房的反常,足以让苏明贤明白,盛老爷子算出来的劫和大房有关。

    苏明贤肯砸钱让周雪薇吃苦头,何尝不是替苏绵出气。

    “周老太太,我话说的再直白一点儿,五房什么都不缺,绵绵是被富养出来的孩子,您拿糖哄孩子的招数,还是省省吧!”

    “我知道我们家是对绵绵有亏欠,可明贤,你就让我进去看她一眼吧,我保证说完话就走!”眼看着苏明贤柴米油盐都不进,周老太太也是急了对着屋子里喊:“绵绵,绵绵!姥知道你生我们的气,但是你先开开门和姥谈一谈好不好?姥在屋外站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受不住了!你就看在曾经姥养过你的份上,别做的这么绝,行吗?”

    周老太太还算是有规矩,只在屋外喊,没推着苏明贤硬往屋子里闯。

    没有僵持太久,房门被苏楠楠拉开,“哥,你去买饭吧,我姐说让她们进屋。”

    苏楠楠说完话,率先走在前面开路。

    周老太太在心底松了口气,赶忙拉着闺女进到了病房里。

    苏洵辙一早就去了店里,屋子里只有削苹果的苏楠楠陪着苏绵。

    周老太太这次来之前特地去供销社买了小20的补品,只是在对上苏楠楠手里又大又红的苹果的时候,老太太又顿感尴尬。

    她理解了苏明贤嘴里那句富养,这样成色的苹果,床头的柜子那一共摆了五个,还有一大把樱桃,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周老太太调整了下心态,她默默把补品放到柜子上,对着床上的苏绵道:“咱们从上次在大院见面,仔细想想,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没想到再见面,你这孩子还把你妈给告了!”

    “是告了不假,不过想必您也知道我不是大房的孩子了,就没必要再说以前的称呼了。”

    对上苏绵冷冰冰的小脸,周老太太脸色一僵。

    周雪真发现老太太的难堪,把话接过去道:“这事我们也是刚刚听说。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我今天来这儿主要还是替我姐道歉,苏绵,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姐一家把你养到大不容易,你别把事儿做的太绝,伤人伤己,还容易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

    苏绵的高烧都退了,因为心病的原因,在医院里又多待了两天。

    此刻她面色淡红,伸手接过苏楠楠手里的苹果,没吃,拿在手上,先看向周雪真:“人家没理也要争三分,我有理凭啥就得退一步?”

    她说完话,不管周雪真的反应,又看向周老太太:“我父亲救了苏洵望一命,工地上一共赔偿了五百块钱,别说他是拿着我的钱养我,就算不给他钱,他养我也是应当应分的!周雪薇既然嫁给了苏洵望,受了苏洵望的好,那她就该明白,从头到尾都是她欠我的!什么养育之恩,他们夫妻俩昧着良心说我欠他们,您不会也不分青红皂白顺着他们俩来说教我吧?”

    “苏绵!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你还有教养吗?”周雪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她扶着周老太太,生怕给人气出个好歹来。

    “我确实没教养,谁让周雪薇她不教我呢?”反正也不是亲生的了,苏绵这下子对周雪薇也同对苏蕙一个态度了。

    顿了顿,她继续道:“要说礼数,我确实比不过你们周家,百年家族,底蕴深厚,一面说我不懂孝道不知教养一面又劝我摒弃法律立刻放人!”

    周雪真没想到迎接她的是苏绵的连珠炮,毕竟小姑娘以前再委屈,也没见和哪个长辈针尖对麦芒的杠。

    也对,毕竟现在她们可算不得什么长辈,充其量就是个让人家不欢喜的路人甲。

    “绵绵,是不是非得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能把人给放了?”周老太太说着话呢,膝盖就往下弯曲,周雪真眼疾手快扶了人一把。

    苏楠楠吓了一跳,苏绵躺在床上没动,眼皮都没掀,“别说您给跪下,就是周雪薇跪死在我面前,我也是不会眨眼的,我这个人,就是狼心狗肺,谁求我,都没结果。”

苏绵挖坑

    苏绵的态度摆的很明确。

    道德已经绑架不了她了,她在放飞自我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周老太太没想到苏绵能这么决绝,照理她一个老太太都要跪下了,要搁别人家孩子那,咋也是得说上句不计较,可苏绵偏要反着来!

    “下次来别带补品了,把钱留着给周雪薇疏通关系吧。”苏绵往母子二人心上又扎了一刀。

    致命的一句话,周老太太的气息都不顺畅了。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别说是周雪薇,任何一个拿他别人性命满足自己私欲的都该得到制裁!

    周雪真和周雪薇关系不亲,姐妹俩没怎么交流过,一向有事说事,周雪薇坐牢,她当妹妹的理所应当帮着奔波,就是苏绵这个态度,让周雪真恼火。

    她摇了摇老太太的胳膊,示意老太太离开,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受苏绵的冷眼。

    周老太太不死心,又问了句:“如果今天求你的是你奶——”

    “她不会。”苏绵打断周老太太的话,顿了顿,继续开口道:“为人父母,子女做错了事情,就不该一味放纵!”

    惯子如杀子。

    苏蕙能把人命当草芥,和周雪薇以及苏洵望的教育是分不开的。

    没哪个孩子生下来就会被定义善恶,大环境决定人心的好坏。

    周老太太喃喃:“可监狱那种地方,哪里是人待的地方,你现在还小,你不知道那里有多苦……”

    “监狱是给犯人反思悔过的地方,不是给做了错事情的人享福的清净地儿!”苏绵手上的苹果氧化,表皮有了层深邃的黄,她低头看了眼,语气细腻又温和:“不过,您要是真的心疼周雪薇,我这倒是还有个主意。”

    对上周老太太殷切的眼神,苏绵不疾不徐道:“您有时间不妨去问问苏洵望,看他愿不愿意给周雪薇背罪,毕竟夫妻一体,他俩谁坐牢不是坐呢?”

    薛家人不会承担后果,但苏洵望可以,苏家大房和五房不和,苏洵辙又看不起苏洵望,苏洵望比周雪薇更有害人的动机,再加上他和周雪薇是夫妻,周雪薇替他办事,帮他遮掩,这很说的过去。

    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即使苏洵望愿意把自己搭进去,周雪薇也参与了这件事,无非是摘了主谋的头衔,再咋也得坐一年的牢。

    苏绵表面给了个解决方案,实际她没安好心。

    周老太太是个要脸的人,她不会找苏洵望顶罪,但她可以把苏绵提出来的解决方案,旁敲侧击递给周雪薇。

    苏绵这边儿撬不开,周老太太就要带着周雪真一起离开了。

    只临走前,苏绵又给周老太太叫住,意味深长道:“我看您精神萎靡,手指僵冷,从来屋子里就一直下意识的摸着腹部,几次三番都有想干呕的欲.望,这屋内温度适中甚至因为开窗的缘故偏冷而您却脱了外衫,明显是寒邪入体,再不吃药,小病拖成大病可是得要人命的。”

    “苏绵,你不懂就不要乱说!我妈得的是热邪,已经在治疗了,县城里好的医生一抓一大把,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在这里危言耸听!”周雪真因为苏绵说话的语气恼火。

    什么叫要人命?

    周家本就因为周雪薇这个病闹得乌烟瘴气的,苏绵还拿周老太太的身体开玩笑。

    要知道在周家,周老爷子虽然有本事,但他太过于大男子主义,独断专行,家里的小辈都不喜欢他,而周老太太就不一样了,她温和且慈祥,周雪真和周长青都很敬重这个母亲。老太太要是出了事,对这个家打击可大了!

    “阳气太盛,则身体发热,气促喘促,而阴气盛则发汗多汗,颤栗发寒,夏天尚能支持,冬天绝不耐受。老太太这是寒邪内附,伤及脾肺,体内的免疫机制开始抗衡,才会出现假热的症状。”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像袁老爷子这种高度,只是望便可知病患的身体状况,而苏绵在学医上的天赋明显更高一筹,只是缺乏实践。

    医者仁心,苏绵敢说,就敢保证她的诊断没有问题。

    周老太太这些日子确实是萎靡不振,人老了,更加的惜命,苏绵说她犯了寒邪,可给她主治的大夫却说这是热病,而她也能感觉到,她内火中烧,总想喝些凉饮才能压下胃里的难受。

    苏绵笃定了周老太太的医生是火上浇油,这病越看越糟,甚至会闹出人命。

    周老太太的情况,周雪真最为了解,她根本不信苏绵的话,家里好不容易在外请了个有名医生给周老太太治病,容不得一点马虎,也听不得一句晦气话,只道:“苏绵,你好自为之吧!”

    她话罢,径直拉着老太太离开,门被“啪”的一声甩上。

    苏楠楠小脸一皱:“姐,她们也太不识好人心了吧!”

    无关乎她们识不识,而是苏绵的身份和岁数,让人没办法相信她的话。

    天底下不光是夫妻间的相识是一种缘分,而医者和患者之间也是有医缘的。中医极讲医缘,这建立在医患双方彼此信任和坦诚相处的情况上。

    苏绵先前的话里有刺,是断了周家人再来找她的念头,而叮嘱周老太太身上的病,是念在当年周老太太替她出过头,说过话,她还个恩情,点到即止。

    这些苏楠楠都不懂,他只问苏绵:“姐,你说,苏洵望会给周雪薇背罪吗?”

    苏绵耸肩:“这谁知道呢?”

    她不过是把周雪薇那句,你和苏蕙谁活着不是活着的问题抛了回去。

    苏洵望性格懦弱,为人木讷,他再爱周雪薇,也很难做到去给周雪薇背罪,至于周雪薇,自私自利,在知道有这种方法之后肯定是铁了心的要让苏洵望帮忙。

    苏绵根本不在乎结果,大房哪个出事儿她都乐得其成,她享受的是周雪薇和苏洵望因为这件事情互生嫌隙,甚至大打出手的场面。

    她的小心思昭然若揭,但让周老太太绝望的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周雪薇别无它法,只能心甘情愿的往里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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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八零福气包介绍:
【年代+团宠】苏家大房不想养苏绵了,他们说苏绵是个祸害精,把人赶到了五房自生自灭。
苏绵冷笑,决定和大房死磕到底。
可实际上,不等她出手,隔天把苏绵赶出家门的苏蕙就摔断了腿。
那个成日里骂她是祸害的亲妈也闪了腰。
大家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五房被祸祸的日子非但没来,还传出了苏五成了万元户的大消息。
苏蕙傻眼了,苏绵她妈看着越来越苦的日子也后悔了。
大伙儿都说,谁要是娶了苏五家的闺女,那可就是飞上枝头的凤凰。
村里的小伙儿子们跃跃欲试。
苏绵看着身边眉眼冷戾的男人:“小哥哥你听我解释!我对他们真的没想法!”
一众哥哥:妹妹别解释!妹妹不要他!我们养妹妹!
霍胥:……
苏绵摊手,过继后各路大佬暗搓搓都想把我拐回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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