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烫伤
韩天赐一听，瞪大眼睛责怪道：“什么？是你们把我俩丢进屋里的……胡闹，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凯玲一个大姑娘，你让她睡进我屋里，这不是欺负人吗，叫她以后怎么见人？”
刘丽梅不好气地说：“你好意思说，还不是因为你？死木头一个, 人家凯玲心里早有你了，你要是开窍，就不用劳累一家人替你操心了。”
韩天赐不服气：“我的事谁叫你管？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富贵在一旁噗嗤笑开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刘丽梅一听更加生气，她扬起柳眉，怒视韩天赐：“天赐，我们一心为你好，在你眼里却成了什么——狗？”
韩天赐嘴巴一撇，看向一边：“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凯玲看到他们为自己的事争吵, 羞愧地说：“你们……你们少说两句好不好……我肚子饿了, 伯母，早饭做好没有？”
更妈在厨房应声道：“刚做好，快，过来趁热吃吧。”
此行计划不成功，刘丽梅沮丧地在客厅走来走去。天赐的弟妹捧着饭碗跑出厨房，问她道：“姐姐，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吃早餐？”
“你们乖，慢慢吃。姐姐吃过了。”
“那我们一起看电视好吗？”
“好！”
电视播放的正好是白雪公主替小矮人做家务，皇后不放心地走向一面镜子：“魔镜魔镜，世界上谁最漂亮……”对话全是越语，这次她听出大概意思。
吃完早饭，大家聚在客厅里谈天。“阿弟阿妹，你们把电视声音开小点。”韩天赐告诉弟妹说，然后皱眉问干姐：“梅姐，你这次不是押送五百件电器过来吗？范充欺负人，只给我们土伦五十件, 我们土伦是越南中转站，东西卖得快。我要求他多调配给我们一点货，他竟然打断我的话，叫我不要多嘴……这个人霸道，还小气。”
刘丽梅劝他说：“天赐，你是替他打工的，有多少就卖多少，和气生财，犯不着跟他生气。”
“我们员工不喜欢他这种做派，只顾眼前利益，不顾手下人辛苦，度量小。”
王富贵听，愤愤不平地说：“你不说他还好，一说到他，我就来气。那时阿梅刚过来做生意，他竟然敢讹诈阿梅，我真想跟他干一场，但是想想，在人家地盘上做生意，合作共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发展阿梅的电器业务, 我才忍住了。范充这种人，不能跟他久……”
这话说到韩天赐心坎上，他叹口气说：“哎，当初做生意没本钱自己开店铺，朋友介绍替他打理电器业务……跟错人了……缺少资本，只好一路委屈下来，哎……”
王富贵总结说：“人人都说，生意成功靠本事，本事本事，没有资本，什么事都没有……我这里还有一点钱，但是，阿梅说，土伦海边风景好，正托人在海岸边上找一间合心意的房子……不然倒可以先借给你。”
韩天赐一听，高兴地说：“梅姐要在这里买房？太好了，这样，我们一家人就住得近了……趁现在房价便宜，有钱先把房子买下来……至于说自己独立开店铺，那是说气话，我没有这个条件，也还没有这个想法……”
凯玲站起身，兴奋地说：“阿贵哥，房子定下来吗？在哪路街上？”她转头对刘丽梅说：
“刘姐，什么时候买下房子了，我天天陪你上土伦，土伦这地方环境好，景色美……”
刘丽梅接过她话茬：“是土伦这里有一个人好吧，他比环境景色更有吸引力。”说完拿眼睛朝韩天赐一挤，哈哈笑起来。
“你就会捉弄人……”凯玲没好气地说。
更妈提起一袋茶叶加到茶桶，愁眉苦脸地说：“凯玲那么好的姑娘，怪我们天赐没有这个福分……”
王富贵羊装严肃地对韩天赐说：“天赐，你辜负了我们大家，要是昨晚你俩住一起，我们今天就有喜糖吃了。”
韩天赐脸色很不怏：“我们今天聊生意的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跟你们说了，现在我业务忙，事业没有稳定，还不敢考虑个人的事情，你们不用再扯到我的事上去……”
凯玲也替他打圆场：“就是，就是，现在生意要紧，个人的事以后再说。”
更妈听了，眼睛直勾勾看她：“多懂事的姑娘，真会体贴人。”她心里想：要是天赐答应，这个俊俏的娃儿就是咱韩家的媳妇了，该多好！因为走神，手里提着滚烫的茶壶一倾斜，开水倾倒到自己膝盖上，痛得她哎呀叫起来。
凯玲坐在对面，看到她烫伤了自己，连忙抓起茶几的毛巾跑过来，替她擦拭。“哎幼！轻一点，痛！”凯玲慌忙说：“看我，毛手毛脚的……我轻轻地擦。”她不敢用力，轻压毛巾，想吸干开水，动作很温柔。等吸干水分，凯玲对她说：“伯母，你坐到高凳上，让我看看，烫到皮肤没有？”等更妈坐好，她小心地翻起老人家的裤腿，退到膝盖上。大家凑过来一看，膝盖往下小腿侧红了一大片，还呼呼冒热气。凯玲焦急地看向天赐：“家里有什么烫伤药吗？”
韩天赐摇摇头：“我们普通人家怎么会备有烫伤药？感冒发烧药还有，烫伤药没有。”
凯玲急急地说：“屋外钟有芦荟吗？芦荟治烫伤效果好。”
韩天赐还是摇头：“也没有。”
更妈皱眉，感觉到腿隐隐作痛：“鱼塘尾阮二哥院子边种有。”
凯玲朝韩天赐递下眼色，急忙说：“快，你去抓一把回来，趁伯母脚没起泡立刻敷上。”
转眼功夫，韩天赐握一把芦荟跑回来。凯玲拿过来，倒放凳子，在内面碾烂芦荟，然后小心地把芦荟敷在更妈的膝盖上。药一沾上，更妈顿感凉丝丝的，灼热的痛感被镇住了。凯玲让韩天赐找来一块布，她轻柔地把芦荟药汁压实缠紧。最后，她按按老人鼓鼓囊囊的膝盖，安慰道：“伯母，上药得及时，应该不会起泡了。”
更妈见她手法娴熟，高兴地问她：“你当过医生？”
第三百三十三章 色鬼
凯玲对大家笑笑，说：“我没当过医生。我小时候被烫伤过，我爸就是用芦荟给我及时治好的。”
更妈拉着她的手，感激地说：“闺女，你对伯母真好，要是我的媳妇就好了。”刘丽梅听了，不满地看向韩天赐, 抱怨地说：“听见了没有，早听我的话，妈多开心。”韩天赐甩甩头：“又来了，都说了，现在不谈个人的事……”
这时，他腰间的pp机滴滴滴地叫个不停, 好像故意替他解围。他低头一看：“是范总，这个时候他找我干什么……你们继续玩，我去回个电话。”
一会儿, 韩天赐怏怏不快地回来，说：“范充怎么有这个闲功夫？他说下午要来土伦，说什么调研土伦电器销售情况……看样子，又得陪这个肥老几天了。”
王富贵扫兴地说：“范充来土伦，我不想见这个人。”
刘丽梅接着他的话：“天赐，你就去接待你老总吧，我也不想见他，别告诉他我在这里……”
凯玲连忙问：“刘姐，你俩都闪开了，我怎么办？”
刘丽梅想了想，说：“天赐，你带上凯玲去见范充，有凯玲在，你可以借故少喝点酒，还可以少陪他……”
“这？”韩天赐犹豫地说，“这合适吗……”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不想向他介绍凯玲是女朋友, 那就说是你干妹妹，选项多着……反正凯玲需要锻炼，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韩天赐缓缓点头：“嗯，带上干妹妹，我就不用整天陪这个范充了……行。凯玲，你愿意跟我去接待范总吗？”
凯玲正巴不得呢，脸上笑得像绽开一朵花：“愿意，愿意，天赐哥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韩天赐带凯玲匆匆赶到酒店包厢的时候，范充已经等不及，正在拿着一根鸡翅啃，他看到韩天赐来了，一边嚼着一团肉，一边含湖地说：
“韩经理，我知道你忙，就不等你们了……哦，你今天带了一个漂亮妞, 是我们员工吗？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呢？”范充翻着眼睛像在努力回忆。
韩天赐给凯玲拉椅子让坐，然后才回答老板的话：“范总，你又记错了……这位是我干妹妹, 叫凯玲，中国过来的，你没见过。”
范充嬉皮笑脸地说：“是吗？难怪那么漂亮，原来跟画报上的电影明星一样，漂亮……来，靠近点，喜欢吃什么，告诉他。”转头对身边戴镶边眼睛的宋秘书说，“靓妹刚来，多加几个好菜。”
凯玲含着笑，用半生不熟的越南话说：“见过范总……范总，别客气了，我就喜欢桌上的菜，这几样都好吃……”
范充色眯眯看她：“这怎么行？你不要替韩经理节约，想吃什么尽管说，土伦这地方海鲜多……韩经理这段时间生意做得很顺手，货经常脱销……上回还催我追加订货呢，生意好，奖金就多。我有半年没过来看了，这次要好好宰宰他……”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笑。
韩天赐斟满酒，拉拉凯玲衣袖，端起酒杯站起身：“范总真会说笑话……凯玲，我们一起给范总敬酒。感谢范总对我们土伦的关照，范总来土伦，肯定带来好兆头，祝我们的生意越做越大！”
范总满意地说：“你们坐，你们坐，都是一家人，别搞得那么隆重嘛。”
宋秘书经常到土伦，大家都混得很熟，他知道韩天赐个子小但是酒量大，就怂恿几个朋友跟他斗酒。原本韩天赐不想多喝，可奈不过他们人多，就这么不知不觉喝了个半醉。凯玲架不住大家一个劲地劝酒，也喝得脸色潮红，显得更加楚楚动人。
范充嘴角油亮，满脸红光，他连连打几个饱嗝，满意地说：“韩经理，我看，大家喝差不多了，该下半场了。”韩天赐懂得他的意思，这肥老吃饱喝足就喜欢唱歌，于是，笑嘻嘻地说：
“范总，你放心，卡拉ok包厢早订好了，《红玫瑰》三楼夜来香。”
范充抹抹脸上的油腻：“好……靓妹，哦，叫什么了……凯玲，你喜欢唱什么歌，哥陪你唱！”
凯玲面色红润，眨着迷人的大眼睛，说：“范总，你别笑我了……我说越南话还要打舌头，哪里会唱越南歌……”
范充故意步态不稳，趋近凯玲，把手搭在她肩上，说：“别怕，就跟着我唱……我说你行，你就行。”
韩天赐跟在凯玲身后，看见这情景，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架开范充的手，说：“范总，我看你喝多了……我来扶……”
范充甩开他的手，低声吼道：“谁要你扶？我自己走……”韩天赐解嘲地说：“你看，你看，你喝得比我多，走路不稳，肯定醉了……”范充没好气地说：“走你的。”
进了歌厅，冬冬冬冬的旋律扑面而来，霓虹灯红红绿绿，一闪一闪，幽暗朦胧。凯玲感觉到胸膛随着强劲的音乐节奏跳动，心快要蹦出来了，头很重，酒意一个劲往头上冲，她找到沙发尽头，蜷曲在角落休息。
宋秘书替主子选放歌曲，范充拿起话筒，到处找凯玲：“靓妹，靓妹，过来跟哥一起唱，哥教你……”没看到凯玲响应，他转头在人群中找到韩天赐，便大声叫道：“韩经理，你干妹妹呢？人上哪里去了，快叫她过来唱歌。”
韩天赐正贴着一个朋友耳朵边说话，回头敷衍他说：“凯玲不舒服，也不会唱越南歌，你自己唱吧。”朋友也对着他耳朵说：“别理他，喝够了就喜欢这样……我们聊我们的……”两人推到一个角落，头靠头坐下，只顾聊他们的开心话题。
客厅里，很快响起范充沙哑震耳的歌声：“妹妹，你是哥心头上的肉，你去到哪里，哥都不放手……”范充唱完一首，不知是谁接过话筒继续不停地唱，歌喉干哑，像喊歌一样刺耳……
“你干什么……你给我放手……”突然，客厅里响起一阵惊叫声。是凯玲的声音，韩天赐心头一惊，连忙站起身，朝她蜷卧的地方看去。朦胧的灯光下，一个白花花的大屁股拱在那里。凯玲拼命阻挡奋力挣扎，愤怒骂道：“你……流氓，色鬼！”
啪！灯亮了，有人情急中按下开关。大家转头看，只见他们的范总不知什么时候退下长裤，光着屁股想施暴。
第三百三十四章 要娶你自己娶
范充正淫笑着拉扯凯玲的衣服，想趁她迷迷湖湖打瞌睡的时候把她给办了，没成想刚退下裤子，还没把这妞的裤子扯开，她就惊醒了，还发狂地挣扎大叫，要命的是, 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开灯了。
“谁？谁开的灯？关掉！”范充感觉到屁股后面众人的目光，气愤地吼叫道，本能地转过头来，一脸激怒恐怖的样子。
开关附近，几个人惊骇地看他，没有一个人敢动，谁也不承认是自己开的灯。范充见一群人目光灼灼地看过来，不好再发飙, 他连忙弯下腰, 挤出一堆抖动的肥肉，伸手慌忙扯上裤子，样子非常狼狈，厚着脸皮说：“吃得太撑，扣子掉了……脚下打滑，差点摔倒……”
大家都知道他的企图，鄙夷地盯他看。
凯玲看到一屋人众目睽睽看过来，不敢再叫，她蜷缩身体，躲在沙发角落，浑身瑟瑟发抖。
宋秘书反应快，搓搓脚下，连忙说：“谁把酒水洒地上了……误会，误会，范总喝够了……地板滑，大家都要小心一点。开灯干什么，刺眼, 关上，没醉的继续喝酒，想唱歌的继续唱歌。”说着，走到开关处，伸手啪一声把灯关掉。屋里霎时昏暗下来，霓虹灯继续转动，一点一点的亮光旋转闪动，一切又恢复了原先的样子。
韩天赐很担心凯玲，他不安地朝角落望去。幽暗中，凯玲委屈地看过来，眼里星光闪烁，估计是泪水在眼眶打旋。韩天赐倒一杯花茶，轻轻地走到她跟前：“嗫，醒醒酒！”等凯玲喝完放下杯子，他说：“你累了，我们先回去吧。”
那首难听的歌终于唱完了，韩天赐站起身大声对大家说：“各位，你们继续玩, 凯玲累了，我先送她回去。范总，你们放心唱，需要什么直接点，每天我再过来看单。”说完，不等众人反应，拉着凯玲衣袖往外走。
出了歌厅，凯玲愤愤地说：“恶心！这个老色鬼，竟想要欺负我……”
韩天赐不安地问：“他没碰到你吧。”
凯玲气愤地说：“他敢？他要碰到我，我不打爆他的头……想不到，这个老流氓这么无耻！”
韩天赐咬下牙，生气地说：“不说这个肮脏的家伙了……我送你回旅馆。今天的事让你受惊吓了，对不起。”
凯玲仍然很气愤：“以后不要叫我见到这个色鬼……”
到了旅馆，凯玲不安地问：“天赐，今天你也喝不少酒了，还要回去陪他们？”
韩天赐回眸注视她，关切地说：“你也喝了很多酒，你累了，好好休息……我也要回家，有那个老家伙在，我不想回包厢了，让他们自己疯狂去吧。”
凯玲同样注视着韩天赐英俊的脸庞，从他童孔里发现自己的影子。这个迷人的帅哥，他心里还是装着我的。突然，凯玲激动起来，勐地抓住他的手，紧张地说：“天赐哥，我怕……你……你就留下来……留下来陪陪我吧”
韩天赐慢慢拿开她的手，平静地说：“凯玲，你是干妹妹……你要学会勇敢点，不管遇上什么事，一定要勇敢……”
凯玲失望了，眼泪不争气地钻出来，在眼里打旋。他明明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拒我千里之外？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凯玲不明白，心里觉得非常委屈。
韩天赐神情沮丧，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咣当！门开得很大声，很快就碰一声关上。更妈知道儿子心里不好，赶紧端来一杯热茶，小心地问：“梅姐凯玲她们都回酒店了？”
韩天赐不回答，突然瓮声瓮气地问道：“妈，家里还有多少钱？”更妈不解地问：“儿子，出什么事了，你要钱来干什么？”他愤愤地说：“我要自己开店，不想跟那老东西干了？”
更妈紧张地问：“怎么啦？你们吵架了？”
“这个恶心的老东西，懒得跟他吵，就是不想替他卖命。妈，家里到底有多少钱？我好出去筹借。”
更妈沉吟一会，说：“你也替人家打工不少年了，妈看得出，你心里不服气，想自己干，我儿子有志气，妈很高兴……跟你说吧，你爸下南方打工，为了多拿加班费，一年回不来几趟，他赚来的钱都放妈这里存着，加上家里原来的积蓄，差不多有一百千万盾了吧。”
韩天赐决然道：“好，有这笔钱，加上我的积蓄，就够一半了。我再跟朋友借，我们自己开店铺，不受人家的气。”
更妈发愁地说：“可是，还用借两百千万，这不是小数目，上哪里借去呀？”
“妈，这个不用你操心，到时候你把家里的钱借给我用就行。”
更妈苦笑道：“嗯，我自己儿子我还不放心吗？”过一会，她问儿子：“梅姐和凯玲什么时候回国？”
韩天赐下了决心，心情舒畅起来，主动找话说：“梅姐她们还要再玩几天，打算大后天回去……妈，你说，阿贵哥这个未来姐夫真行，他什么都懂，胆大心细，做事冷静，听说早就过越南来做生意了，那么能干，难怪梅姐喜欢他。”
更妈试探地说：“天赐，依我看，你结识的这几个中国人都不简单，个个都那么出色。特别是凯玲，温柔体贴，心灵手巧，我就喜欢她……人家凯玲也很喜欢你，要不，你就答应下来吧。”
韩天赐见母亲又扯到自己的婚事，不耐烦了：“妈，你又来了。我个人的事先不提，让我把店铺搞起来，事业有成了，我再结婚。”
更妈提醒他：“人家凯玲那么好，你冷落了她，凭她那么好的条件，哪天被别个小白脸骗走了，你后悔莫及！”
韩天赐一点也不在意，说：“妈，谁跟你说我非喜欢凯玲不可？她就会小鸟依人。实话跟你说，我就喜欢像梅姐这样的女孩，样样行，有主见。”
更妈埋怨道：“你就是固执，不开窍……要依我，就娶凯玲，多好的媳妇呀……”她眼里憧憬着，好像凯玲就在面前，亲切地叫她一声：“妈。”
儿子不乐意了：“要娶你自己娶。我只认她干妹妹！”
第三百三十五章 紫色艾糍粑
更妈惊讶地看儿子：刚才还好好说着话，没想到一说婚事就发飙，这个傻孩子真是死心眼。她心里想，该怎样才能让他尽快回心转意？不能辜负凯玲这么好的姑娘。
知道梅姐和凯玲要回中国的日子，更妈叮嘱儿子说：“梅姐凯玲对妈这么好，她们在我们家，妈很么开心。后天晚上我要给她们做一顿好吃的, 你要接她们回来吃饭。”韩天赐点头答应了。
那天早上，更妈早早就煮好了早饭。韩天赐洗漱完毕，走进厨房。她对儿子说：“天赐，吃完早粥，妈要出一趟门给刘姐凯玲买些东西……”两碗粥刚吃完，韩天赐皱起眉头揉肚子, 奇怪地说：“妈，今天的早餐味道特别，是不是发馊了？我刚才肚子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疼起来？”
更妈捧着碗关切地问：“疼得厉害吗？要不要去抓点药？”
韩天赐苦笑着说：“有点痛……妈你湖涂了，谁家药店开门这么早？”
“嗯……那你还能上班吗？”
“痛不厉害……店铺事情多，不去不行。”
“哦对了，上回妹妹肚子痛，我抓有几副药没吃完。妈马上替你煎药，你忍一忍……”
“知道，知道。今晚还要请梅姐她们吃饭，怎么偏偏闹起肚子来。”韩天赐丢下饭碗，匆匆上卫生间。等他出来的时候，屋里飘着一股浓郁的药香。
“妈，药熬好了吗？怎么这么香？”韩天赐深吸几口，这种药香很诱人，吸起来特舒服，他迫不及待拿碗就想取药汤。
更妈止住他：“等等，药需要熬半个钟头……你忍忍，快了。”
屋里的香味越来越来浓，更妈看看时间到了, 取碗倒出一半药汁，说：“这个药治肚子痛好得快，分两次喝，早上喝一次，下午回来再喝一次，一天就好了。”
也奇了，药一入肚子，腹部凉飕飕的很舒服，韩天赐扭扭身体：“呵，真好了。妈，你这服药真有奇效。”
更妈叮嘱他：“别高兴太早了，下午饭前还要再喝一次，不要忘了。”
“嗯，我记住了。”母子俩一同出门，各自忙自己事。
……
“更妈，今晚你给我们弄什么好吃的？”一进家门，刘丽梅就闻到阵阵菜肴的香味，她紧吸几口，兴奋地叫道。
更妈在厨房探出头应道：“闺女, 到了。就好, 就好, 你们先到客厅休息一会，马上就做好了。”
客厅茶几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袋子，都是土伦市各色美食特产，刘丽梅好奇地问：“更妈，你要开食品店吗？家里怎么都是美食？”韩天赐跟在后面，把挎包往沙发角一丢，解释道：“咱妈说，你们要回中国去了，她特意给你们选的特产，你和凯玲都一份，让你们带回去给爸妈尝尝。阿贵哥不回国，就不准备他那份了。”
王富贵摆摆手，做出失望的样子：“哎，男孩女孩不一样，千金就是千金，比我们男的值钱。”
凯玲激动地说：“伯母，你真是太好了，想得这么周到。”说完，拉着刘姐进厨房帮摆菜。
更妈笑着把她们赶出厨房：“今天的晚餐是你们回国的告别宴，不用你们动手，你们在客厅坐一下。天赐阿贵，今天轮到你们帮忙，快进来摆桌摆菜。”
韩天赐问她：“妈，早上的药汤呢？不是说饭前喝吗？”
更妈从橱柜取出一碗紫色药汤递给他：“嗫，早备好了，马上开饭了，快喝！”韩天赐接过来，脖子一仰，咕噜咕噜一下喝完。
饭菜摆满了桌子，更妈给蘸碟加蘸料：“天赐，你们几个青年人喜欢吃艾糍粑，厨柜里还有四个，你去拿来，你们四个人年轻人一人一个。梅姐凯玲，过来了，开饭咯。”
刘丽梅左右看看，没见天赐弟妹在家，问道：“更妈，弟妹怎么还没回来？”
韩母说：“还没呢，姑妈说过两天才送她们回家。”
天赐打开厨柜，端出盘子，叫道：“妈，哪里有四个艾糍粑？盘里只剩下一个。”他把碟子拿过来，桌子已经摆满碗碟，没地方放，就架在烤虾碟子上。大家一看，碟里卧着一个扁扁的艾糍粑，紫蓝紫蓝的，晶莹透明，泛着光泽，一看就知道好吃。
韩母一拍脑袋，说：“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今早你婶带孩子过来玩，给他们吃了几个……剩一个就给凯玲，她最小，最会疼妈，就让她吃，你们谁都不要争。”
刘丽梅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更妈最疼凯玲，当然是凯玲吃了，谁都不争。”突然她不解地问：“更妈，我们平时吃的艾糍粑都是绿色的，今天这个糍粑怎么是紫蓝色的呢？”
更妈对她说：“这你就不懂了，绿色艾糍粑最纯，不加别的配料。紫色艾糍粑融入其他香料，吃起来最香。”
刘丽梅好奇地盯着这个别致的糍粑看，趁大家不注意，突然伸手拧下一小块，快速往嘴里塞：“最香？我也要尝一点。”
更妈见她伸手拿糍粑，脸色一惊，连忙举手来阻挡，不想让她吃：“你怎么能抢凯玲的糍粑呢？……你还真吃了凯玲的糍粑，太馋嘴了！”见干女儿吃掉那块小糍粑，她脸一沉，生气地骂道。
大家诧异地看她：就这么一小块糍粑，更妈怎么生气起来？凯玲不解地问：“伯母，刘姐想尝尝就让她一起吃吧，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更妈没好气地说：“跟你说你也不懂……吃糍粑要吃个完整，不能分吃，这不吉利……”
额？大家面面相觑，吃糍粑还有这种讲究吗？谁都没有听说过。
韩天赐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妈，今晚是梅姐和凯玲回国的告别饭，你就不要为这点小事生气了。剩下的糍粑，凯玲，你快点吃掉，我们就动快子了。”
凯玲好奇地拿起软黏黏的艾糍粑，紫色糍粑缺了个小口，像一只大眼睛注视着她，她感谢地看更妈一眼，说：“伯母，这个是最好吃的糍粑？我吃了喔……”张嘴一咬，吃掉了半边，黏糯的糍粑又香又甜，她轻轻咀嚼，感觉到一种欲罢不能的魔力，她连忙咽下，再把剩下的半边塞嘴里，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更妈神情怪异，紧盯着凯玲吃糍粑，等她把糍粑全吞进去了，赶紧问：“怎么样……好吃吗？”
第三百三十六章 蹊跷
大家见更妈神态反常，惊奇地看她。凯玲好像没听见她的话，只顾用舌头舔嘴唇，翻起眼睛体会糍粑的美味，意犹未尽的样子，眼里还带着异彩。
大家见两人神情古怪，更加不解，一个劲地盯着她俩不停地来回看。刘丽梅实在憋不住了，伸手摇摇凯玲的肩膀，奇怪地问她：“凯玲，糍粑有这么好吃吗？你的样子好吓人？”
凯玲像触电一样，浑身一激灵，转头看过来：“刘姐，这个糍粑真特别……香！滋味没办法形容。”她用力抹一遍嘴巴，醒过来似的。
刘丽梅往更妈那头看，更妈笑眯眯瞧着凯玲，嘴里喃喃个不停：“好了，好了……”好像其他人不存在一样。她不敢笑，惊骇地问：
“更妈，更妈，你怎么啦？像丢了魂似的……更妈！”
更妈听到干女儿叫声，才回过神来，恢复正常神态。刘丽梅趋近她，拉拉她衣袖，正想问她怎么回事……
这时，韩天赐站起身，脸色潮红，神情激动，大声朗诵一句又一句的诗歌：“我带着曾经你给的爱，学会了期待……人间对错本无凭，自古多有痴情人，只是，君为江山我为君……”
刚才那两个人的表现很异常，现在刚刚稳定下来，没想到这边韩天赐又状态古怪……今晚这顿晚餐到底怎么了？刘丽梅和王富贵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露水。
韩天赐反反复复朗读诗句，用的是越语，两人勉勉强强听出一点意思。末了，韩天赐仰起头，对着看不见的天空大声说：“我记住你曾经给的爱，不再期待……今晚喝完这餐酒，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大家听了，莫名其妙，面面相觑。只有更妈脸露喜色，期待地望着儿子。
等他坐下来吃饭，王富贵仔细观察他们三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可是，没发现再有什么异样。大家默默夹菜吃饭。
过了好一阵，刘丽梅实在想不通，她不解地说：“你们发现吗？今晚太离奇了，你们三个人都好像中邪一样，不可思议。”
凯玲夹起一块春卷，慢慢递进嘴里，说：“这有什么稀奇的？天赐哥决定了，要自己开店自己干，不再替范充这个老家伙打工了。”说话的时候，她脸颊上红下白，界限分明，样子特别怪。
刘丽梅一惊，扭头看干弟弟：“天赐，这是真的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姐姐说？脱离范充自己干，要开店要进货，需要一笔不小的资金，你筹备得起吗？”
韩天赐不回答她，只顾自己说：“反正迟早都要离开他，早一天好一天……不然早晚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这么说，你打定主意了……”刘丽梅担心地问。
韩天赐点点头：“资金慢慢筹，.asxs.低些不要紧，以后再一步步扩大。”他说得很坚决。
刘丽梅放下饭碗，犹豫地看向王富贵：“阿贵，我们在海边买房只交定金，房款没付……是不是缓一缓再付，把钱借给天赐，等过了这个难关，我们再付款买房？”
王富贵为难地说：“中介说，屋主从新加坡回来就通知我们看房，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交款了。到了这个时候变卦，失信于人，恐怕不好……我们还要做生意的……”
韩天赐听他这么说，连忙摆手道：“梅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的为人你知道，我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你和阿贵哥，你们买房的事不能耽搁。你放心，开店的资金我自有办法。”
刘丽梅反问他：“你能有什么办法？再说，我们又不急着在土伦这里住，迟一年半载买房没有什么影响。听姐的话，先拿我们的购房款起步，我相信，你这么聪明，勤奋，员工又喜欢你，自己做生意，很快就会成功。”
韩天赐还是不同意：“姐，贵哥跟人谈好了，咱们不能随便就改，这会影响到贵哥的信誉，以后做生意不好。你别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王富贵拿起酒杯，敲敲韩天赐的杯口，说：“来，天赐，喝了这一杯。”他一仰脖子就喝下，然后眨眨眼想一阵，说：“我们尊重天赐的意见……天赐，你想得周到。哥问你，你预算过了吗，开店需要多少资金？”
韩天赐不假思索：“.asxs.低的话，二十千万就可以，我要求不高，先开店起步，以后再把业务做大。”
王富贵摇摇头：“二十千万怎么够？土伦城市大，百姓消费水平高，家电市场有潜力。做生意靠口碑，老百姓不是个个都懂行，他们就看你的口碑，哪一家口碑好，就上哪家买东西。我看，起步标准要提高点，五十千万到一百千万最好。这样，容易打造出好口碑的店铺。”
韩天赐抓住他手臂，信服地说：“阿贵哥久经沙场，做生意体会深刻，讲得很有道理，小弟非常佩服……我们今天喝酒，”他端起酒杯，跟王富贵杯子一碰，“干了，别的事以后再说。”
这时，凯玲的脸色也变了，原先上红下白，现在，红色已经侵占了整个脸庞，透红粉嫩，洋溢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她满脸羞涩，目光含情，痴痴地看韩天赐，嘴微微都起，撒娇道：“天赐哥，你今天特别帅，你别不管我，我非常非常喜欢你，只要见到你，我心里就怦怦直跳……你，你娶了我吧。”
大家刚回落的心又紧张起来，刘丽梅心里很紧张：凯玲怎么就在桌面上当着众人公开向韩天赐示爱呢？她不怕韩天赐生气吗？搞不好惹恼天赐适得其反，以后两人的事更不好办了。
她和王富贵正在担心，没想到韩天赐反应更意外，他表现露骨，拉过凯玲的手，忘乎所以地摩挲不停，脸上也是一片潮红，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含情脉脉，温柔地说：“凯玲，你今天最漂亮，你看，脸红润红润的，我最喜欢。我爱你，我这辈子就爱你一个……”
刘丽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情景反转得太离谱了吧，蹊跷！她瞪大眼睛，呆呆地瞧着两人，不知怎么是好。王富贵也莫名其妙，傻傻地看着她们。只有更妈，紧张地注视她们，见此情形，嘴角一翘，暗暗地点点头。
第三百三十七章 意外
刘丽梅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凯玲听完韩天赐的话，转头幸福地扫视他们三人。突然，她目光定格在更妈脸上，面色一变，收起柔情，拉长脸，厉声斥责道：
“你看我干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不给看，呆一边去！”
刘丽梅吓一跳，这凯玲中的什么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变了一个人？更让人想不到的是，韩天赐听了凯玲的骂声，不但不生气，反而替她说话，不悦地对母亲说：
“妈，我们青年人说生意场上的事，你听不懂，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你吃饱了没有？吃饱就呆一边去！”
刘丽梅惊骇地瞪大眼睛，不认识他们似的来回在他俩脸上看，凯玲中邪，连天赐也被传染啦？这是哪门子的事？
王富贵也没料到她们两人突然变化这么大，他狐疑地注视她们。刘丽梅头皮发麻，伸手拉他衣袖，惊讶地问：“他俩干嘛了？是不是都中邪了？”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还是王富贵见识多，胆子大，他把刘丽梅的手拿下来，走到凯玲身边，严肃批评道：“凯玲，你是不是喝多了？怎么能对更妈这么没礼貌？”
凯玲对他换了一副脸，微笑着说：“阿贵哥，没你的事。你人真好，刘姐有眼力，你不但头脑灵活，生意做得好，而且对人诚恳，讲义气。有你这样的人做姐夫，我们都很高兴，感到很荣幸。”
王富贵训斥她：“你别转移话题，刚才你是怎么对更妈说话的？合适吗？”
凯玲仍然笑眯眯地说：“阿贵哥，你对刘姐好，是我们的榜样……你是客人，不理解我们的事……实话跟你说，天赐哥家里这个老家伙，不简单，她心里想什么你永远不知道，你别看她整天笑吟吟的，可是皮笑肉不笑，你不要相信她……”
刘丽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手掩嘴巴，怕自己惊叫出来。王富贵气愤地说：
“够了，不要说了……凯玲，你看看你都说了些什么胡话……是不是你发烧，脑子烧湖涂了？净说湖涂话。”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探她额头。
凯玲还是不生气，挡住他的手，一板一眼地说：“阿贵哥，我没有发烧，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相信我……你和刘姐相爱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考验，我和天赐相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们的感情历经不少挫折。你是我们未来的姐夫，你尽管放心，我和天赐一定好好在一起，不辜负你们对我们的关心。”
刘丽梅吓呆了，凯玲变身似的，一下子像是真实的人，一下子又是虚幻的她。她怕更妈委屈，快步走到更妈身边，拉住她的手，说：“更妈，凯玲和天赐喝多了，你不要理他们，别生气……”
“妈不生气！”更妈用力抓住她的手，嘴角一翘，露出一排牙齿，脸上难掩喜悦的神情。
“妈，你……”刘丽梅大惑不解，更妈不生气也罢了，竟然还……今天晚上怎么啦，好像个个人都中了邪一样，表现这么意外。
“妈好着呢。”更妈用力摇摇她的手，“你看，他俩好起来了，天赐乐意娶凯玲了。妈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
刘丽梅不解地说：“可是，天赐和凯玲喝酒喝多了，净说胡话，还对你不敬，骂你呢，不礼貌。”
更妈终于笑出声：“呵呵……只要她们好。什么都好。”
韩天赐啃完一块鸡翅，抬眼见母亲没离开，站起身，板着脸孔对她说：“妈，不是让你呆一边去吗，你怎么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走哇，快走哇！”
更妈听了，竟然脸上带笑，连忙答应道：“就走，就走。”
刘丽梅看不过，不满地对干弟弟说：“天赐，妈跟我在这里聊得好好的，你把她赶去哪里？你怎么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韩天赐笑嘻嘻地解释：“我们聊我们的生意，她一个老东西，懂什么？呆这里碍手碍脚的，老东西喜欢干活，叫她去厨房收拾家什不好吗。”
乱了，全乱了！刘丽梅被激怒，她沉下脸骂道：“天赐，你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妈呢？老东西？这是你叫的吗？”
韩天赐仍然嬉皮笑脸的：“梅姐，你说的对，我当然变了，我要彻底改变了，我不能再受饭桶的气了，我自己开店铺，一样赚钱。你要相信我……”
“你烧坏脑了吧！”刘丽梅气不过，不想跟他纠缠，就想快点离开这里，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再说。她拉上王富贵的手，冲凯玲说道：“凯玲，今晚吃饱了，我们回旅馆……”
凯玲脸色红润，娇羞地说：“刘姐，你和贵哥回去吧……今晚我不走了，我留下来陪天赐哥……”
刘丽梅愣住了：“你……你要留下？他……”她怀疑地看天赐。
更妈不知时候什么走到门边，对她说：“阿梅，凯玲喜欢留下就让她留下吧，阿贵喝酒了，你要照顾好他，路上慢点走。”
走出门，身后传来凯玲的喊声：“刘姐，明早你在旅店等我，我们拿行李一起上车站。”
“知道。”刘丽梅回答很干脆，拉上王富贵就走。
第二天，凯玲呆呆坐在床沿等凯玲。凯玲满面春风回到旅店，一阵风似的进了房间。刘丽梅疑惑地问：
“昨天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你们俩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
凯玲不解地说：“什么刺激？昨天很好呀，一切都很正常，什么意外都没有。”
刘丽梅思索了一阵，追问道：“那天晚上，韩天赐带你去接待范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说到范充，凯玲柳眉一竖，样子很气愤：“那晚的事你听说了……范充这色鬼，什么事都干得出。”
果然有事！刘丽梅惊讶地看她：“我就知道，你们肯定经历什么了意想不到的事。你把当晚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第三百三十八章 新屋
听完凯玲的话，刘丽梅气愤地说：“范充本来就不是好人，我就被他坑骗过，要不是王富贵出力帮我处理，我在越南的生意就完了……凯玲，那天我不是给你提醒了，你怎么不小心点儿？”
凯玲愤愤不平地说：“他是天赐哥的老板，谁知道他这么下流……”
刘丽梅心里一想，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和天赐表现这么古怪，原来你们刚经历这样的事，他想要保护你……”
凯玲听不明白：“什么保护我？我和天赐的事跟老色鬼没有关系……我就喜欢天赐哥，做梦都想嫁给他。”
刘丽梅笑她：“谁不知道你喜欢天赐？你知道我们为了你们俩做了多少工作吗？现在好了，你们的事不用我们操心了。”
凯玲认真地说：“刘姐，天赐哥答应娶我了，他说，等他忙完手头的事，就过中国来见我爸我妈，正式提亲。”
“韩天赐这小子真捉摸不透，先前还处处推脱，把你置之门外，现在却猴急猴急地娶你……”刘丽梅摇头笑。
房东知道刘丽梅回来了，赶紧过来敲门。
“刘经理，我找你好几天了？”
刘丽梅不解地问：“你找我有事？”
“半年来，县城的房价勐上涨，你看，我们街道前排后排的店铺都涨房租了。我知道你一个姑娘开店不容易，没跟你说。现在三个月过去了，整条街只剩下我这家房屋没提租金，今天来找你商量，下个月起，我们的租金要提高……”房东添油加醋，说得理由充分，不如怀疑。
油嘴花腔！刘丽梅心里骂道，她知道，这几家老房东见她们生意做得好，就想来分几口羹。上个星期，对面“满江红”饰品店老板就告诉过她，让她们房东自己跳，不理他，大家就按租房合同付房租。想要提价，等合同期满再说。
想到这里，刘丽梅平静地说：“大婶，你没有忘记吧，我们订的合同是三年，三年到期重新续订。现在第二年没满，你怎么自己先毁约？这没有道理的呢。”
房东不服地说：“我知道合同未到，可是，现在物价上涨，房价上涨，找个人来修水管也提价……什么都涨价了，就是我们的房租没有涨，你觉得合理吗？去年，你们进一车货买两个月，现在一个月进几辆车的货，情况不一样了，你还是交原来一样的房租，这怎么行？”
刘丽梅苦笑地说：“大婶，你不知道，我们做生意有旺季和澹季，澹季和旺季差别可就大了。你知道我们旺季时候生意好，到了澹季，我们的日子也很惨澹的呀。”
“谁都不容易，我们房东更难，你们有本钱有本事，做起生意来，算盘一响，银子哗啦哗啦就来了。我们房东呢，没本事没本钱，一家人就等着你们支付房租过日子。物价不停地涨，店租还是老样子，我们日子难呀。”房东唠唠叨叨诉起苦来。
刘丽梅安慰她：“大婶，我们按合同来好不好？合同到期，我们可以根据物价上涨情况商量，提高多少我们大家一起定。”
房东死皮赖脸地说：“合同到期还远着，我不管，你至少给我每个月涨三百，从下个月开始……”
“这不行。我们有合同，不按合同执行，我们订合同干什么……”
为了店租的事，房东几乎天天来磨嘴皮，弄得刘丽梅很不开心。就这样，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天中午，她刚让粉店小二送一碗米粉过来，还没打开吃，电话就响了。
“阿梅，海景房房东回来了，你有没有时间？马上过来，我带你去看房。”王富贵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说。
“房东？我就是被房东搞得焦头烂额。”刘丽梅心思还没转过来，冲着电话就嚷。
“你说什么？什么焦头烂额……”王富贵莫名其妙，“我是说土伦海边的屋主从新加坡回来了，你快点过境来，我们一起看房去。”
“哦……”刘丽梅才明白过来，“现在生意忙……要不，我让堂妹帮我看两天店，就过去。”
耿仔的朋友小浩带着王富贵两人来到土伦滨江路127号房子前。
“贵哥，你看，这栋房子九成新，主人还没住多久都搬家了。房子位置特好，面朝大海。”小浩指着前面的海滩说，“多美的沙滩，到了夏天，海风习习，一点都不热。这里算城市三类地，价格比中心城区便宜得多。”看来，这个小浩专门替人售卖房屋，说得很专业。
“小浩，周边环境我们看过，还满意。我们就想看房屋布局和装修情况。”王富贵提醒他说。
“好，好。主人已经回来了，我们进屋看。”小浩满面笑容地说。
“赖叔，王老板来了。”一进门，小浩介绍道，“这位就是房屋主人，我们都叫赖叔。”
“赖叔好！”王富贵连忙问好，他仔细看，屋主四十多岁，头发梳得光滑，根根往后，他忍不住心里好笑，想起一句话，男人混得好，头发往后倒，看来屋主日子过得不错，于是恭维地说：“赖叔好气色，生意一定做得很大。”
赖叔警惕地看他：“你怎么懂？你认识我？”
“哈哈！”王富贵乐得笑起来，“这还不懂？我看你印堂发亮，脸宽嘴红，就知道生意做得顺，日子混得让人羡慕。”他原本想说，男人混得好，头发往后倒；女人混得好，衣服穿得少。但第一次见面，他不敢开玩笑。
“呵呵呵！”赖叔也笑开了，“你这小伙子眼力好，会看相……怎么样？是你来买我房子？钱准备好了吗？”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是没进来看过房子。今天看房，一满意就交钱。”王富贵康慨地说。
赖叔在前面引路，边走边介绍：“这是新屋……”
王富贵不解地问：“你这栋房子不是二手房吗，怎么说是新屋？”
第三百四十一章 爱药
王富贵厉声喝道：“谁？跑进我家里干什么？”
那人不出声，也不逃跑，只是随着电筒光柱快速往后移动，躲在暗影里。
王富贵攥紧木棍，举起电筒朝上照向贼人的脸上。那人连忙移身，一个劲往暗影里躲，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王富贵鼓起勇气，紧握木棍，一步步向贼人逼近。贼人连连闪退，退往卫生间死角。
王富贵怒喝：“你还想躲，看你躲到哪里？”
贼人退到卫生间门口了，一个转身，熘进卫生间。王富贵赶紧追上前，电筒直照他身上。贼人慌忙举衣袖遮挡，纵身往镜子里一跳。奇怪，镜子就像一扇窗口，那人落入镜子就不见了。王富贵忘了惊讶，赶紧扑上前，用手摸镜子。镜子完好无损，没有一点破绽。
奇怪，难道是在做梦？王富贵狠狠掐一把胳膊，哎幼，疼！这可不是做梦呀！明明看见贼拉动凳子，躲进了卫生间，怎么不见了呢？莫非那面镜子真有问题，能够藏人？王富贵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再一次举起手电筒，前前后后把镜子检查一遍。可是，镜子上除了临睡前发现的那几道血痕，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越想越不对劲，赶紧退上二楼，摇醒刘丽梅：
“阿梅，你昨晚不是说看见有人从镜子里逃走吗？奇怪，我刚才怎么也看到有人钻进镜子不见了？”
刘丽梅揉揉眼睛，惊讶地问：“怎么？刚才又有人从镜子逃出去了？”
王富贵疑惑地点点头。刘丽梅惊恐地打量屋里，不安地问：“这屋怎么啦？干嘛天天有贼钻进来？”
王富贵摇摇头：“我查看了所有的门窗，全都关得好好的，贼是进不了我们屋里的。”
刘丽梅瞪大了眼睛：“那他怎么进来……难道屋里还有别的东西？”她被自己的话吓一跳，连忙往王富贵身边靠。
王富贵揽住她肩头：“别怕，有我在，什么都不能伤害你。”
第二天，王富贵拉着刘丽梅找到中间人小浩。小浩不相信地说：“这是赖叔在老宅地上新建的房子，他们家在这里住了多年，我们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王富贵把两天晚上的怪事详细地告诉他，他才惊讶地说：“真有这种事……那我帮你调查调查。”
刘丽梅不敢再回新屋住，她想到天赐已经跟凯玲订婚，过两个月就要举行婚礼，就想给更妈贺贺喜。
更妈不在家，韩天赐两个弟妹在客厅玩画画，两人看到干姐姐，争着回答：“妈妈到河边洗东西去了。”
刘丽梅觉得奇怪，用生硬的越南话问：“家里不是有水龙头吗？妈妈为什么跑到河边那么远的地方洗东西？”
弟弟都起嘴巴：“都怪凯玲姐，她一回到家就爱跟妈妈吵架，每次吵架，哥哥就帮她，骂妈妈。”
刘丽梅不解地问：“难道哥哥姐姐不让妈妈在家里洗衣服？”
妹妹抢着回答：“不是，妈妈洗的是蚊帐和床单，凯玲姐从楼上拿鸡粪撒在妈妈的床上，臭死了……”刘丽梅知道，更妈人勤快，在楼顶养有鸡。她听了大惑不解：“什么？谁把鸡粪撒到妈妈的床上？”
“凯玲姐。”两个人同声说。
刘丽梅蹲下身追问：“她干嘛这样做？”
“跟妈妈吵架呗。”
“天赐哥呢？他不阻拦姐姐？”
“哥哥还帮助凯玲姐撒鸡粪呢，他也不怕臭，妈妈床铺上的鸡粪全是他俩撒的。”
正在这时，更妈回来了，她看到干女儿，高兴地说：“阿梅，来了。凯玲前天还在这，下午才坐车回去。要是你早来两天，你们姐妹就可以在家里碰面了。”刘丽梅留意到，更妈说道凯玲，一脸的幸福。可是，弟弟妹妹怎么说，凯玲和天赐天天跟她吵架，还恶意地把鸡粪撒到她床上？
刘丽梅一边帮更妈晒蚊帐，一边试探着问凯玲习不习惯土伦的饮食。更妈满意地说：
“凯玲对天赐很好，爱弟弟妹妹，每次到家都给他们三兄妹带来好吃的。她特别有教养，爱卫生，教弟妹刷牙，叠衣服。这个媳妇真好！”
刘丽梅心里纳闷，凯玲都拿鸡粪撒更妈床上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生气，还一个劲夸她？她指指床单，不解地问：“更妈，听弟妹说，是凯玲弄脏了蚊帐床单，她为什么这么做？”
更妈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隐去了，平静地说：“哦，年轻人跟老人住一起，有代沟，总少不了拌拌嘴……这没事，她对天赐好，对弟妹好，我就高兴了。”说得很真诚，没有一点抱怨的意思。
刘丽梅实在忍不住了，生气地说：“更妈，凯玲是不是不孝敬你？她为什么把鸡粪撒到你床上？”
更妈紧张地说：“没有，没有，天赐和凯玲对我们好，没有不孝敬的事。日常拌拌嘴，谁家都有，我不放心上。”说着，她拉住干女儿的手，真心地说，“阿梅，我很喜欢凯玲，对这个媳妇非常满意。”
刘丽梅惊愕地看她，她怎么也想不通，儿子和没过门的媳妇对自己这么怨恨，手段恶劣，把鸡粪撒到床上，还说满意？这也太邪门了吧。再说，凯玲和天赐不是这样没教养的人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老话说得对，年轻人追浪漫，一年土二年洋，娶了媳妇忘了娘……
刘丽梅越想越气愤，他拉着更妈的手说：“更妈，凯玲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对您做出这样的事呢？我一定替你教育教育她。”
更妈知道干女儿的为人，见她较真，连忙抓起她的手：“阿梅，别这样，这都是命，你当姐姐的千万不要骂他们。”刘丽梅听得越来越蹊跷，她盯着更妈的眼睛不解地问：“为什么？”
更妈欲言又止，心想：看来瞒不过干女儿了，就索性地说：“哎，都是命中注定。阿梅，你也知道，凯玲原先对我特别孝敬，哪次上家里来不替我买好东西？我对这个未来媳妇非常满意。可是，天赐不紧不要，我担心时间拖久了，凯玲被别个小伙子看上，那时后悔莫及。于是我就找老同讨了一副爱药，让天赐马上变心，愿意与凯玲百年和好……”
刘丽梅惊奇地问：“什么爱药能让天赐变心，让他乐意娶凯玲？”
第三百四十二章 凶像
更妈神秘地说：“这种爱药能够让男女永结同心，百年和好。我老同告诉我，即使要打要骂，用暴力也拆不散他们。可是……可是他们和好了，给他俩下药的人就惨了……哎……”
刘丽梅哑然失笑：“嘿，更妈，别听你老同胡扯，什么爱药，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迷信。”
更妈认真地说：“我们老家就有几户人家担心儿子讨不上媳妇，就给年轻人用了爱药，很有效的。只是年轻人和好了，下药的老人就遭殃了。”
刘丽梅怀疑地问：“真有这种事？爱药难道可以让男女两人相爱起来？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更妈肯定地点点头：“阿梅，你还记得那天你们到家里吃饭的事吗？那个紫色艾糍粑……那天，天赐和凯玲吃了我给他们弄的爱药，他们立马就和好了，可是，两个人对我的态度却不一样了……但是，我不生气，只要他们和和美美，我就很开心了。”
说得这里，更妈眼里的暗澹消失了，换上一种奇异的光彩，她满足地对干女儿说：
“阿梅，你就不要怪他们了，这都是命。”
刘丽梅想起那天的事，晚饭吃到一半，天赐和凯玲对更妈态度骤变，她还觉得莫名其妙，原来还真有这种蹊跷的事。她无语了，想了一阵，焦急地说：“天赐和凯玲，他们要多久才会对你好？”
更妈轻轻地摇头：“很难说……老家的人一恨就恨到老……”
“他们对你不好，对干爸呢？也像对你这样吗？”刘丽梅连忙追问道。
“药是我给他们下的，他们只对我一个人凶，不关干爸的事，不关弟弟妹妹的事。”
刘丽梅惋惜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想起新屋的事，就把这两天奇怪的经历告诉了更妈。
更妈一听，紧张地说：“你们买的新屋不干净，肯定有什么邪门的东西？”
刘丽梅慌了：“更妈，你别吓人。新屋怎么会不干净？”更妈怕干女儿不信，一口气列举了几个例子，都是熟人朋友遭遇上了邪门的事情。
“那我怎么办？”刘丽梅焦急地问。
“阿梅，你别慌，我马上进一趟山里，跟董婆讨要符咒，用符咒把邪魔镇住。”更妈说完，赶紧取三碗米，封一个红包，急急出门。
到下午，更妈满头大汗赶回来，她把一沓符咒交给干女儿，说：“董婆说了，先把邪魔封住，如果邪魔太凶，还敢作恶，她就要亲自到新屋做法，把邪魔彻底从新屋除掉。”
刘丽梅半信半疑，壮着胆子回到新屋。她一见王富贵，把符咒递给他，急忙说：“快，快把驱魔符咒贴上。更妈说，这管用。”
王富贵原本就不相信这一套，但是为了让刘丽梅安心，就照着她的吩咐，在卫生间镜子上，和几处经常出入的门口，都贴上符咒。
刘丽梅仔细查看了屋里贴着的这些画着神秘符号的黄色符咒，心里才安稳下来。晚上洗漱的时候，她不敢一个人进卫生间，就拉上王富贵作伴。两人正在卫生间刷牙，突然，刘丽梅停下手，惊恐地看王富贵，说：“听到吗……”
王富贵莫名其妙，一边刷牙，一边摇摇头。
刘丽梅指指镜子：“好像在镜子后面，是喝水的声音。”
王富贵抬头一看，镜子里映出自己在刷牙，嘴角溢满了泡沫。刘丽梅摆摆手，做一个制止的动作。王富贵停下手，仔细听，咕噜咕噜，真有人在连续喝水，声音就在镜子后面。他本能地再次朝镜子上看，啊？顿时，他吓得魂飞魄散呆，镜子里原本刷牙的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副脸面，满脸胡子，撕牙咧嘴，红着眼睛，怒睁圆眼，正对着他凶巴巴地看。
他不禁惊问道：“谁？”手一抖，口盅的水洒到脚上。
哐啷！刘丽梅见他这样，吓得丢下杯子，紧紧抓他手臂，惊恐地左右看：“人在哪里？”
王富贵朝镜子努努嘴，等他再次细看，镜子的凶像隐去了，变成自己惊呆的人影。
“奇怪，刚才镜子里出现一个可怕的人，一副凶相，一转眼就不见了。”他伸手擦拭镜面，只看到镜子里他和刘丽梅惊骇的样子。
刘丽梅紧张地拽紧他手臂，连忙问：“是在镜子里吗？大胡子，红眼睛……”王富贵点点头。刘丽梅惊恐地说：“跟我昨晚看到的一样。”
王富贵赶紧检查镜子，黄色的符咒贴在镜子右上角，粘得稳稳的。他用力抬起镜子，把它从墙面上取下来。镜背的墙面光洁，没有破损。他把镜子翻过来看，镜子背面也跟平常的镜一样，黑褐色，镶着铜边。
“镜子里的头像呢，难道是我看花眼了？”王富贵沉吟道。
“怎么可能？昨晚我也看到这个凶相。更妈说了，这个新屋有不干净的东西。”说完，死死抓住王富贵的手。王富贵被她的恐惧传染，心里也莫名其妙地发麻起来。
睡觉的时候，刘丽梅不让王富贵关灯，把楼上楼下所有房间的灯全开着。两个人忐忑不安地睁大眼睛，竖起耳朵，警惕地留意着屋里的动静。一直到下半夜，他们才迷迷湖湖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刘丽梅急急拉着王富贵赶往干弟弟家。更妈听了他俩的叙述，不解地问：“你们把符咒都贴上了吗？贴了符咒凶灵还敢出现？为了预防万一，我看要请董婆来一趟了。”
韩天赐不相信他们的话，怀疑地说：“海边的气候特别，是不是镜子正对着窗户，海上的幻影映入镜子里？”
王富贵疑虑地说：“卫生间只有一个小气窗，开得很高，不可能映出屋外的情景。肯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也不会相信有这种邪门的事……”
这时，他腰间的PP机滴滴滴地响起来。他连忙把号码拨过去，电话那头，小浩紧张地说：“赖伯真会瞒人，把消息封得死死的……他竟然是因为自己的新屋出现邪门的事才搬走的……”
第三百四十三章 驱邪
王富贵打断他的话：“是卫生间镜子的问题吗？”
“他跟亲近的人说，家里有一面魔镜，叫人家替他保密。”
王富贵生气地说：“果然是镜子有邪门。这样的凶宅他怎么能不告诉人家呢？这不祸害买房的人吗？”
小浩赶紧解释道：“新屋是拆掉旧房子建起来的，他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这么多年来，什么问题都没有。谁知道新屋建成就出现这种怪事？他以为命轻的人才看见，换了屋主可能就没事了。”
“这么可怕的事，他不能瞒着我们！”王富贵气愤地说，“现在房屋刚买过来，还没住上几天就出现这种邪门的事，叫我们怎么住下去？不行，我们要退房。”
小浩慌了，怕自己中间人的佣金保不住，在电话那头连忙说：“你钱已经交清了，赖伯一家也迁往南方去了，你上哪里找他退房？要退房，难呐。”
王富贵坚决地说：“我不管，你帮我找到他。这种闹鬼的房子我们住不了。”
小浩慌忙解释道：“不是闹鬼，你别乱说！只是房里的镜子特别，像是一面魔镜，命轻的人容易被吓到。”
王富贵不理他的话：“你别说了，反正这栋房子撞邪，我们不要了，你帮我们找到原来的屋主，我们要退房。”
小浩听出王富贵铁了心，语气也硬起来：“房款你全部付给人家了，人家是做生意的，已经把钱周转掉，没钱退给你。你别犯傻了。”
王富贵不信他那一套：“你找到他再说，我们要退房。”
小浩采取拖延之计：“好，好，我帮你找他看看，你先住下……”
王富贵挂电话回来，怏怏不乐。更妈见他发愁，出主意说：“我听凯玲说，你们买的房就在海边上，位置好得很。你要是退了房，以后不一定找到这么好的房子。你们先别慌，符咒镇不住魔镜，我就请董婆来一趟，为你们驱邪。董婆法力高，这点事难不住她。”
更妈的话也在理，刘丽梅赶紧央求她快去请董婆。两人忐忑不安地在新屋硬撑了一天，还好，整晚没事。
第二天下午，董婆终于来了。刘丽梅舒了一口气，她连忙把董婆请进屋里，递烟斟茶，替董婆点香烟，然后，她才仔细打量起董婆来。董婆五十多岁的样子，穿一件老式绸衣，斜开扣，衣服洗得很干净。嘴唇猩红猩红的，那是长时间嚼槟榔的结果。头发乌黑浓密，盘在头顶，盖一块蓝色方巾。眼睛不大，但看人很犀利。
等到天黑以后，刘丽梅按照董婆的吩咐，在桉桌上摆放三碗米，插上三炷香，供上糖果、饼干和果品。董婆取出一把三弦琴，嘣嘣嘣地弹起来，琴声清亮悠扬，声声入耳。董婆一边弹琴，一边有节奏地唱起驱邪经文。
刘丽梅侧耳细听，可一句也听不懂。驱邪开始的时候，她和王富贵觉得新奇，两人在一旁看热闹。不知过了多久，王富贵困倦难熬，自个儿睡觉去了。刘丽梅听从更妈的要求，强忍着瞌睡在旁边陪伴，她迷迷湖湖不知打了多少次盹，每次勉强睁开眼，总看到董婆保持一样的坐姿，一边弹琴，一边唱经文。更妈兴致盎然坐在一旁，有时帮剪一些纸符，有时给董婆点烟。
“阿梅，快看，董婆追踪到邪灵了。”突然，更妈摇醒干女儿。刘丽梅搓搓眼睛看，董婆已经把三弦琴扔在一边，盘腿坐在席子中央，浑身颤抖，双手合十，话音突变，好像几个人在激烈地争辩什么。刘丽梅惊讶地侧耳细听，董婆讲的是地方方言，语速太快，她怎么也猜不出她讲什么意思。
过了好一会，争吵的气氛缓和下来，董婆的脸色变得平静起来，几种声音不停地争论，好像口技表演一样。突然，董婆全身打一个激灵，话音回转成原先激烈的样子。她站起身，手舞足蹈，用严肃的语调训斥：“你快快离开，离开屋主的地盘。如果还执迷不悟，我到南海请来天兵收拾你，我调来激光枪，调来手榴弹，把你炸得粉身碎骨……”
这句话董婆说得慢，刘丽梅听清楚了，她好奇地盯着董婆看，眼睛一眨也不眨。更妈在一旁见她看得出奇，轻声解释道：“董婆摸清邪灵来路了，正在跟它协商，把它驱离你新屋。”
刘丽梅惊骇地问：“邪灵在哪里？董婆知道它的来路了？”
更妈小声地说：“刚才我喊醒你的时候，董婆已经招到邪灵的魂魄，他附上董婆身体，不停地喊冤，怎么也不肯离开它呆的地方……”
刘丽梅惊恐地说：“那怎么办？它为什么不愿离开？”
“它的尸骸还在这里，除非帮它做超度法事，把它迁到一个宁静的地方。”
刘丽梅头皮一麻，声音打颤：“什么？邪灵的尸骸在屋里？”
更妈点点头。刘丽梅一把抓住更妈的手：“快叫董婆想办法，把把邪灵驱离我们家。”
更妈安慰地说：“别急，董婆正在驱邪，看邪灵配不配合，要是它死赖不走，就只能替它超度，把它请走了。”
刘丽梅一听，求助地看向董婆。董婆还在继续用严厉的话驱邪，又是搬兵，又是扔炸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最后，董婆摇摇头，换了一番舒缓的语调，念起经文，然后，她捡起三弦琴弹起来，屋里继续回响着清亮的琴声和节奏分明的念唱。
这回，刘丽梅不敢睡了，她跟更妈在一起陪伴，帮助董婆烧纸钱，给董婆点烟。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董婆才停下来。
刘丽梅赶紧把一根点着的香烟递给她，紧张地问：“辛苦您了，董婆，邪灵驱走吗？”
董婆用犀利的眼光扫她一眼，吸一口烟，缓缓吐出，显得很疲惫的样子，说：“这个邪灵的尸骸还在屋里，就是驱走了，它还会回来。”
刘丽梅惊恐地站起来，连忙问道：“邪灵的尸骸在哪里？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第三百四十四章 超度
刘丽梅惊恐地问道：“啊？邪灵的尸骸在屋里？我们该怎么办？”\
董婆慢慢地说：“替他超度，把他的尸骸迁走，只有这样才可以把它彻底驱离你的房屋。”
这时，王富贵也醒了，他走出客厅，听了董婆的话，连忙问道：“什么？屋里还有邪灵的尸骸？”
刘丽梅惊惧地问董婆：“董婆，你知道他的尸骸埋在哪个位置？快替她超度，把它拿走。”
董婆吸一口烟才回答：“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所以它才出来作祟。”
两人疑惑地对视一眼，不解地问道：“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什么意思？”
董婆一边吸烟，一边缓缓地讲：
“我找到它的灵魂附体，才了解它的孽债，这是一种报应，罪有应得。”
“一年前，这里的屋主要拆掉旧屋建新房，从乡下请来一队工人。领头的是两兄弟，阿哥还带来嫂子管伙食。那嫂子长得的确水灵灵的，但是不安分，水性杨花。她见老公少言无趣，小叔偏偏油嘴滑舌，就经常拿话挑逗小叔逗乐。小叔不但嘴滑，心也花，趁阿哥不在身边的时候偷偷钻进嫂子的板房。那天，阿哥出门到南方进钢材，货车半路抛锚，误了行程，几天没回来。嫂子寂寞难耐，晚饭的时候跟工人喝了不少酒。饭后，小叔满嘴酒气跟嫂子进了她的板房。”
“阿哥半夜回到工地，他钻进板房，惊呆了，捉住了两个做丑事的亲人。俗话说，寡言的人不出声，愤怒起来不要命。暴怒之下，阿哥失去理智，操起一根锄头柄，狠命捶打老婆。阿弟吓得半死，情急之下跳下床，尽全力撞开阿哥。阿哥倒进墙角，脸磕在屋角的丁字锄上，血流满脸，疼得嗷嗷直叫。小叔不理他，只顾爬上床护住啼哭不止的女人。阿哥一看这对奸夫**，气得七窍生烟，他忍住疼痛，捞起一块砖头冲上前，对着弟弟脑袋一阵乱敲。等气消了一看，小叔子已经被打得脑浆迸裂，断气了。”
“嫂子见出了人命，吓得魂飞魄散，跪在床上连连求饶认错，发誓以后不敢了。阿哥也被吓醒了，盛怒下打死亲弟弟，家丑不可外扬，两人一合计，当晚就把弟弟的尸体灌进卫生间的墙体里。天亮后骗人说，弟弟因为赌钱借高利贷，晚上偷走不少建房的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房屋建好后，屋主验收很满意，装修几个月就搬进新屋住。不久，一家人就发现卫生间里的镜子不对劲，吓得搬到南方的家去了。原来，镜子后面的墙壁就是灌埋尸体的地方。正是因为这个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魂魄没有落脚处，所以经常出来作祟。”
刘丽梅和王富贵惊恐对视，果然镜子后面有东西，他俩连忙问：“董婆，那我们怎么办？”
“把尸骸迁走，替他超度，让他安心投胎转世，你们的房屋才安宁。”
董婆选一个吉时，韩天赐替王富贵找来几个工人，他们凿开卫生间镜子后面的墙壁，掏出死者被水泥侵蚀得残缺不全的尸骨。董婆命他们备齐祭品纸钱，足足做了两个钟头的法事超度，然后把那具尸骨拿到郊外的山上掩埋。
经过这么一番来来回回的折腾，刘丽梅终于招架不住，病倒了。韩天赐和王富贵把她送到城西一家医院治疗。可是，治了十多天，不见好转。王富贵疑惑地问她：
“阿梅，这阵子你受惊了，医生说你身体虚弱，营养不均衡，内分泌有些失调。是不是土伦这个地方你水土不服，闹出病来？”
韩天赐埋怨道：“都怪新屋里的那个死鬼！梅姐肯定是被吓着了。”
刘丽梅无神地抬起头朝他们看了看，抱歉地说：“我太不中用了，连累了你们……”
王富贵关切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她茫然地说：“手脚酸痛无力，胸闷，一点食欲都没有。”
王富贵轻声问道：“这里治疗没有效果，我们还是回国吧，国内饮食合口味，身体恢复快。”
刘丽梅无力地点点头。
回到陵川县，王富贵办理住院手续，托熟人找一个名气大的主治医生郭医生给她治疗。就这样，在县医院治疗了半个月，刘丽梅的状况时好时差。
郭医生一边给她探诊，一边纳闷地说：“照理说，病人头晕胸闷，治了半个月应该没问题才对。可是你的状况反反复复，拖得太久，不应该呀……是不是受了极度惊吓，精神因素诱发内分泌失衡，引发病灶？”
王富贵信服地点点头：“对，我女朋友在那边遇上邪门的事情。虽然事情了解了，但她受惊不小。”于是把魔镜的故事告诉郭医生。
郭医生沉吟片刻，说：“你说的这些事已经涉及迷信了……但是，世界很大，还有不少神秘现象科学解释不了……照你说的这种情况，病人需要中药来长时间调理身体。好在病理方面已经没有大碍，不会出现恶化。我再给她观察两天，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考虑办理出院，回家用中药调理静养。”
王富贵听了郭医生的话，就找到西街的大妞家，打听老中医覃大凤的情况。大妞和钟伟原来在镇里买豆腐，后来听了陶晓伟的主意，推出多种豆腐制品，生意越做越大，成为全镇口碑特好的豆腐品牌。再后来，小两口把镇里的生意留给父母，自己带着孩子搬来县城，继续拓展豆腐生意。
大妞听完他的话，直接就问：“你干嘛要找覃大凤？咱们莲花村神医比她厉害多了。”
王富贵不解地问：“莲花村还有别的神医，是谁？医术会比覃大凤好吗？”
大妞嘲讽地说：“人家都说，你王富贵生意做大了，忙得没时间回家，贵人多忘事，不知道咱们村里的变化，果然不假。”
王富贵不好意思了：“姐，你别笑话我了，什么贵人呢，不要听他们乱说。我在越南那边做生意，不比在国内，起步艰难，常常被人家欺负，扑过街，所以不敢随便离开……所以……才少回家的。”
大妞骄傲地说：“跟你说，神医就是我堂弟陶晓华，他的医术比覃大凤高明得多，就因为他医术好，大家都叫他神医。”
第三百四十五章 变天
大妞得意地说：“跟你说，神医就是我堂弟陶晓华。他的医术比谁都高明，大家都叫他作神医。”
王富贵惊讶叫起来：“陶晓华？这小子什么时候变成神医了？”
“你不信？晓华替很多医院无法医治的患者治好了病，名气大着呢。”大妞怕王富贵不相信，一口气给他列举了当地四五个患者治愈的例子。
“真有这么传奇，陶晓华能治好医生治不好的病，他从哪里学到了这般本领？”王富贵啧啧称道。他想起自己那年在土伦古庙的经历，水伯阮铭汉让他解释古方的字，他上图书馆查阅了不少资料，才帮助水伯弄懂了古方的意思。但是他对行医治病不感兴趣，一心想着做买卖赚大钱，抄来的几个药方不知仍在哪里了，倒是水伯的治病方法跟老家的覃大凤很像，于是他问大妞：
“陶晓华是不是跟覃大凤学的医术？覃大凤的本领也不简单，四里八乡的人都喜欢求她治病。”
大妞夸赞道：“我堂弟读书就聪明，只是命不好，高考的时候生病，发挥不好才考不上大学。听晓伟说，晓华回村以后，研究古书，自学成才，发现不少神奇的药方，后来又跟覃大凤学习实践，医术提高很快，都超过覃大凤了，成为远近闻名的神医。在我们陵川县，说起莲花村神医，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王富贵点点头：“想不到陶晓华成了神医！说来也不怪，那时间他还小，做事就比别人专心，不服输。”
办理完出院手续，王富贵把刘丽梅送回她在县城的房子。刘丽梅带着歉意地说：“阿贵，辛苦你了，平时我都在东奔西跑，家里离县城不远，爸妈很少上这里来，屋里没有什么东西，我身体不好，连累你了。”
王富贵不高兴地说：“阿梅，看你说什么话？我是谁？我是你未婚夫，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你不舒服，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已经告诉那边的先哥和耿仔了，让他们这段日子勤快点。你这里没人，我要把你的病料理好再回去……”
刘丽梅心里激动，眼睛潮湿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王富贵说：“阿贵，你真好？比我爸爸妈妈还好！”
王富贵替她理理湿润的头发，说：“别说傻话了，我就是你爸妈托付来照顾你的人，敢不对你好吗……郭医生说，这次你状况比较稳定，我们回家静养调理，你心里放开一点，听我的话，不要着急。我替你找了一个特好的中医，人家都称他做神医，吃他的药调理，肯定好得快。”
刘丽梅抓住他的手，幸福地说：“嗯，我听你的。我把生意交代给郑新处理了，前阵子我们太紧张了，这回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就举办婚礼，然后搬到土伦海边住，那里是热带，鲜果美食多，我最喜欢。”
吃完午饭，刘丽梅感到精神很好，她对王富贵说：“阿贵，有一个月没上店铺看看了，你陪我走走吧。”
王富贵不情愿地说：“你看你，整天就是想着工作。刚才怎么说来着，不是让郑新替你打理生意了吗？放手让他好好干，你的任务就是休息，好好休息。”
刘丽梅坚持的说：“整天窝在室内，人都憋出病来，好不容易精神好了，你就陪我上店铺转转吧。”
王富贵不客气地批评起来：“我看你就是工作狂，什么事都想亲力亲为。你不想想，一个人的能力和精力都有限，不能包揽所有的事。好的老板要会用人，把工作分给部下，发挥团队作用，这样工作效果才能翻番。”
“郑新经验不够，我担心他……”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要培养手下人，放手让他锻炼，实践，人在实践中才能成长。”
“可是，我一个月不出门，呆在屋里很闷……”
王富贵转念一想：“你身体吃得消吗？”
刘丽梅伸展伸展双手，扭扭脖颈说：“你看，身体好着，什么情况都没有。”
“既然不愿呆在屋里，我就带你回一趟莲花村，让神医替你把把脉，开几副调理身体的中草药。”
刘丽梅高兴地说：“去看神医？太好了，我跟你去……神医一定很老吧，有没有一百岁？”
“什么一百岁呢，人家是一个小伙子，年纪比你我都小。你还记得陶晓伟吗？我那个爱啃书本的同学，神医就是他堂弟。”
刘丽梅出乎意料，吃惊地问：“小伙子，比我们小，还是你们村里的？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也是刚知道的。”
“那他怎么成了神医？”
王富贵故意卖弄道：“天赋呗！”然后，他转头看窗外，此时是正午，白晃晃的阳光从天顶直射下来，没有风，外面的热浪迎面扑来。他自言自语道：“初夏的天，善变的脸，山里天气变化大，不知道有没有雨？”
刘丽梅抬头看天上，不相信地说：“天空蓝汪汪的，太阳那么大，一片乌云都没有，哪来的雨？”
王富贵一边推出摩托车，一边提醒她：“还是带上一把伞吧，下雨挡雨，不下雨遮阳。”
“开慢点，伞面吹快翻了。”刘丽梅坐在后面，一手揪住王富贵肩膀的衣服，一手举着一把花伞，吃力地往他头顶上伸，给他遮阳。
“你遮自己就行，我不怕晒，黑点健康。”
“太阳那么毒，我怕你中暑……”
摩托车在公路奔跑了四十多分钟，右拐进入一个岔路口，驶上了乡村土路。土路不比刚才的公路，路面被车轮碾出一道道深痕，凹凸不平，摩托车摇晃跳动，歪来摆去。刘丽梅被震离车鞍，吓得紧紧揪住王富贵衣服，一个劲地喊：“慢点慢点，太震了……危险！”
王富贵减小油门，车子艰难地向前驶去。他不乐意地说：“这段土路十多公里，照这个速度，自行车比我们还快。”
“路那么难走，安全第一，急什么？”
摩托车爬完一个山坡，一片乌云从后面撵上来，洒下一块阴影。王富贵仰头看，南边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钻出大片乌云，乌云迅速朝北边移动。
“糟了，山里的天，说变就变，看来要变天下雨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泥泞
王富贵慌忙说：“阿梅，不好，要变天，这段泥路一下雨，我们就寸步难行……”说着，下意识旋转油门，摩托车都都都往前冲，车身更加剧烈跳动，把他的屁股震离车鞍，他只好牢牢抓住车把，控制车身。
刘丽梅坐在后面没有依托更惨了，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左右摇摆，差点摔下来。她丢下雨伞，死死抱住王富贵的腰身，生气地骂道：
“你干嘛……车速那么快，想把我震下去吗？快停下……雨伞掉了。”
王富贵不高兴地说：“你真啰嗦，下雨就麻烦了。”他把车子停下来，让刘丽梅折跑回去捡雨伞。这时，风更大了，把雨伞吹离路面，打着旋飞向旁边的草丛。刘丽梅好不容易追上雨伞，收折起来。
王富贵焦急地喊道：“快，我们要被雨淋了……这场雨说来就来……”
风越来越勐，扬起路面的尘土往两人脖子脸上打。王富贵屏住呼吸，刘丽梅把脸埋在他背后，摩托车颠簸着向前跑。
霹雳！随着雷声，眼前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哗啦啦，雨点没头没脑地打下来。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雷声过后，雨点很快切换成雨线，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成片成片地从天上扯下来。风夹着雨，往两人身上砸。四下灰茫茫一片，什么声音都隐退了，只剩下雨水哗啦啦地怒吼。
王富贵眯起眼睛，车轮打滑，车身左右摇摆，他死劲控制车把，顶着风艰难前行。刘丽梅睁不开眼睛，连忙叫道：“阿贵，雨太大，还是找个地方躲躲吧。”
路边是一片玉米地，玉米顶着半大的玉米棒在风雨中摇摆。王富贵抬头看，主人在地头搭一间小棚屋看管庄稼。他把车子开到木屋前，往树桩上一靠，拉起刘丽梅进屋里避雨。
山里的雨来得急，走的也快。不到二十分钟，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下来。王富贵在门口伸头看，天空还下着零零星星的小雨，天上的乌云开始散去，整个天空像被一场雨浇洗过一样，清净透明，蔚蓝蔚蓝的。太阳白花花的，比刚才更加勐烈。
王富贵抱怨地说：“我最怕下雨天回村，一下雨，路面被雨水泡浸，泥泞一片，人走在路上，鞋底被扯掉；车子根本没办法开，车轮被烂泥巴塞死……哎，怎么偏偏遇上下雨呢，晚下半个钟头就好了。”
刘丽梅皱眉看了看泡水泥泞的路面，再仰头看看天上，说：“太阳大，等一等路面就晒干了吧，要不，我们在棚屋继续休息，等路面干了再走。”
“傻妹，山里的泥路容易干吗？路边山坡的雨水不断渗漏下来，两天都干不透。不要等了，出发！”王富贵说着，出门推起摩托车就走。
刘丽梅蹲下身，挽起裤管无奈地跟在后面。走了十几米，烂泥塞满了车轮，堵死了轮盖，王富贵咬紧牙关，艰难地推车。摩托车的轮子被塞死了，转不动，只在烂泥地上熘行。王富贵的皮鞋沾满泥巴，像滚雪球一样，越踏越大，像一艘沉重的船，把路面糟蹋得不成样子。
刘丽梅看他满头大汗，半天前进不了几米，顾不上自己身体虚弱，跑上前，拨开车后架大大小小的袋子，抵住后架用力推，两人合力，摩托车不情愿地向前滑行，很艰难。
就这样推走了十多米路，王富贵气喘吁吁，生气地说：“这条发霉路，没办法走了。”索性停下，握紧车头，大口大口呼吸。刘丽梅一用力就感觉喘不过气来，她两手按在膝盖上，直不起腰。过一阵，她抬眼往前面蜿蜒的长路看，发愁地说：“半天才推了二十多米路，这么难走，什么时候才到村？”
王富贵转身看路边，草地上草丛茂盛，他想起以前雨天推单车的经历，说：“路上走不动，那就走草坡。”于是，他用尽吃奶的力气，把摩托车推出路面，捡一根树枝，将车轮和轮盖的烂泥抠出来，推起车在草坡走。车轮可以转动了，车身轻了很多，速度也变快了。两人不顾脚下凹凸不平，一边嘴里不停地埋怨泥泞路，一边尽可能选草密的地方走。实在累得走不动了，就驻足歇一歇，看看眼前的景象。
几年没回来，村民可勤快了，山坡全开垦种上了东西，山上山下，一片绿油油的，没有一处荒地。玉米地里，一根根刚成型的玉米棒掩藏不住喜悦，露出一排排牙齿。西瓜田里，一个个圆滚滚的西瓜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片片甘蔗长得密不透风，一排排速生桉笔直挺拔，直插云霄……
前面又是一处上坡，王富贵咬紧牙关，拼全力往山坡上推车。摩托车好像故意跟他为难似的，车轮没有顺着他心意直行，而是在山岗乱撞，他双手死死撑住车把，汗流浃背往前推。刘丽梅满头大汗在车后加力，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眼睛咸得刺疼，她一边勐摇头甩汗珠，一边眯眼抖泪水。
上到坡顶，王富贵没有劲了，大口喘气。刘丽梅也透支了体力，步履蹒跚，她看到旁边卧着一根树干，连忙坐下来大口呼吸。王富贵心疼地看她，见她脸色惨白，内疚地说：
“阿梅，你身体还没好就跟着我遭罪……哎，都怪这条烂泥路。”
刘丽梅苦笑地看他，无力搭话。
下坡是一段舒缓的草地，长满低矮的野草。王富贵经过休息，体力恢复了，他摇摇车把，摩托车这回听话了，任由他指挥。他回头对刘丽梅说：
“阿梅，这段路坡度缓，草不高，可以慢慢骑行。你不能在劳累了，来，你坐车鞍，我搭你。”
刘丽梅怀疑地看前面的山坡，野草长得茂密，的确不高，一旁的山路积满雨水，泥泞一片。山路不能行车了，只能走山坡。她尝试着站起身往前走，身体轻飘飘没有一点力，别说推车，就是行走都难。
她担心地看看王富贵：“这能搭人吗？”
第三百四十七章 腿伤
“能！”王富贵把刘丽梅扶上车后鞍，说：“坐好了，抓牢车架。我慢慢熘车下坡，山坡不比土路，震动厉害，千万别松手。”然后跨上车座，不敢加油，小心翼翼往前熘车，好像身后驮着的是瓷器，碰不得。
车子在凹凸不平的山坡上颠簸，有时碾过松软的草丛，有时撞上坚硬的石块，车身摇摆很厉害。刘丽梅坐在后座，没有东西支撑身体，整个人频频跳离车鞍，牙齿撞得咯咯响。她已经没有力气害怕了，干脆闭上眼睛，双手抱紧王富贵腰身，任他带着自己往前颠簸。
王富贵感受到身后刘丽梅的恐惧，安慰她说：“别怕，我开慢一点。下到坡底转一个弯，就看到我们村了……”话没说完，他紧张地哎呀一声，摩托车越过一簇草丛，前面竟然是一处陡坎，刹车是来不及了，王富贵本能地抓死车闸，咬住牙。摩托车还是在重力作用下，直直撞向坎底，哐啷一声歪倒地上。
“哎幼！疼死人了！”刘丽梅摔倒在地，被车身压住右腿，疼得直叫。王富贵被甩出几米远，肩膀撞在地上，疼得直咧嘴。他听到刘丽梅的叫唤，连忙爬起身，奔过来抬车身：
“撞到哪里啦？哪儿痛？”
刘丽梅扶着大腿本能地叫：“腿，可能断了……”
王富贵推开摩托车，伸手拉她起来。
“别动我！”只见她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腿，大腿，钻心痛……”
“躺着，别乱动。”王富贵也慌了，他让刘丽梅轻轻转动身体，身上没事，就是拉动到大腿，就疼得叫唤。王富贵仔细检查一遍，发愁地说：“身上没有其他伤，就是腿骨骨折了。看来，你不能走路了，也坐不了车……怎么办？这里离家不远……我背你，先回家，让覃大凤给你敷中药……哦，神医，让神医陶晓华给你治腿伤。”
刘丽梅一听真是腿骨骨折了，哭丧着脸说：“第一次回你家就骨折，这……这，怎么这么倒霉？”
王富贵想起水伯治骨伤的事，安慰她：“不用担心，土医治疗骨伤快，三五天就能治好了，不像在医院，一个月下不了地。”
刘丽梅愁苦地说：“可是，伤到哪里都不要紧，偏偏伤到腿骨，走不了路，动弹不得，这可怎么是好？”
王富贵本来就乐观，听她这么一说，噗嗤一笑，逗她道：“伤到腿算好了，要是伤到这里，”他指指自己脑袋，“成了植物人……真成植物人了，谁陪我上土伦海边去住？”
刘丽梅好像想起了什么，认真地看定他：“阿贵，跟我说实话，如果我成了植物人，你还要我吗？”
王富贵眯眼扮个鬼脸：“要，要，真成植物人了，你就乖乖听我的话，不会跟我吵嘴了……”说完，嘻嘻地笑。
刘丽梅生气地拗一根荆条砸向他：“你就会逗人……我跟你说认真的……”
王富贵忍住笑：“谁逗你？我也是认真的，这辈子我要定你，不管你变成什么……”他蹲下身，把后背递给刘丽梅：“来，抱住我肩膀，我们赶快回村，早一点让神医给你敷药，就少一点最罪。”
刘丽梅轻轻收回伤腿，忍着钻心疼痛，抱紧王富贵肩膀。王富贵缓缓起身慢慢走，他担心刘丽梅在背后颠簸扯疼腿伤，一边小心地走，一边问：“牵动到腿吗？如果痛就告诉我。”
刘丽梅把脸上的汗珠和泪水抹在他背上，说：“我忍得住，你快点走呀……”
雨后的太阳热辣辣的，逼得人无法睁眼。王富贵后背背着一个大活人，走路还得小心翼翼，走不了几分钟，就大汗淋漓了，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刘丽梅感觉到他呼吸变得急促，后背像泼了雨水一样，湿漉漉，头顶上的太阳像下火一样，热辣辣，她连忙催促道：“太阳毒，走快点，不用担心我。”
王富贵眼睛被汗水浸泡，又辣又刺，他只好加快脚步。下到坡底转一个弯，就看到了莲花村。村庄掩映在浓密的树林里，像多年来梦中的情景一样。王富贵身上不知哪里来一股力量，他把刘丽梅背高一点，迈开脚步就走。
走上村头的井台，王富贵放慢步子，走到古井泉边上的一颗龙眼树下，躲在树荫一边喘气，一边呆看那口古井，一股亲切感涌上心头。他对身后的刘丽梅说：
“阿梅，你还记得我跟你说吗？这古泉井很神奇，冬暖夏凉，井水会变色。”
刘丽梅知道他衣服全湿透了，挣扎着滑下来，说：“就是这口井吗？我们歇一歇吧。”王富贵连忙说：“你别急呀，忘了你腿伤吗？”他小心地把刘丽梅放下来，让她就势坐在一根突兀盘虬的树根上，然后撩起湿漉漉的衣角擦拭脸上的汗水。
刘丽梅一会看看他，一会儿看看自己，两人身上沾满污泥，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她苦笑着说：“终于到村了。你看，鞋子都认不出颜色了，快到井边洗洗，难看死了。”
王富贵奔到井边，弯下身，用手掬一把井水就喝：“好喝，还是这味道，清凉甘甜……阿梅，你也喝几口，这井水可以直接喝，水质好得很。”他合双手舀水，小心地捧着走到刘丽梅跟前，送到她嘴边。
刘丽梅晒了半天太阳，舌干口燥，伸嘴就汲，泉水一入口，一股透凉迅速传遍全身，像过电一样，把身上的不快和腿脚的疼痛一扫而光，心里亮堂堂的。她惊异地说：“啊，真好喝，我还喝！”王富贵再奔向井沿，连续给她汲水，让她喝个够。
喝了井水，两人精神好多了。刘丽梅忘了腿伤，收脚要站起来，哎呀！腿支撑不住体重，痛得让她叫起来，还在身边有树靠，不然就要摔下来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考验
王富贵见状，连忙奔过来：“就快到家了，我来背你。”
踏进老屋院子，王富贵特意看了眼碾房，这里有他一段割舍不掉的记忆。那时，这是全村唯一一处碾米房，很热闹。如今碾房板门陈旧脱落，看来很少有村民前来碾米了，大家家里都添置了小型碾米机，非常方便。王富贵正在感慨时光流逝，突然听到一声稚嫩的童音在问：
“你是谁？干嘛背大人？”
王富贵循声看去，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手持树枝盯着他看，地上爬着一只螳螂。王富贵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是大哥的儿子，跟误吃农药的王立军长得像。
“王立捷，你长这么高了。我是你叔叔，富贵叔叔……阿姨受伤了，走不了路。阿梅，到家了。”王富贵把刘丽梅背进堂屋，轻轻放她坐到沙发上。男孩好奇跟进门，不解地问：“阿姨为什么不自己走路？”
“叔叔不是告诉你了，阿姨腿受伤了。”说完猫下腰，伸出双手，做出要抱男孩的样子。
孩子吓得连连往门外退，一边朝厢房跑，一边叫道：“妈，叔叔想要抱我……”也难怪，王富贵离开家的时候，他还没够一岁呢。
“阿贵，你回来了？”大嫂莉莉从厢房走出来，手里持一个米筛，见王富贵回家，惊喜地问。
王富贵习惯地甩甩长发，说：
“大嫂，是我。几年没回来，简直认不出咱们村了……”
“你不是在越南那边忙生意吗？今天怎么有空回家？”莉莉很好奇。
“还说，刘丽梅不知怎么生病了，一直治不好，他们都说，咱们莲花村出了一个神医，这不，我带她回来找神医看病。没想到遇到下雨，泥泞路走不了车，他搭她在草坡上熘车，结果摔断了腿骨……”
莉莉关切地问：“你女朋友骨折了？她人呢？你说她生病，得了什么病？”
“骨折走不了路，在堂屋休息呢。也没有什么大碍，就是一直胸闷，头晕，在医院治疗没有效果。”
莉莉放心地说：“我还担心得了什么麻烦的病，这点小问题，找陶晓华就对了。你不知道，陶晓华这小伙子有天赋，自己研究什么古医书，学会不少神奇妙方。公婆山一带的人生病了，都喜欢来找他看病。他也不去药店抓什么好药，就跟覃大凤一样，在公婆山随处挖药配药，不管什么病，用上他配制的药剂，不出三五天，病就好了，所以，大家都管他叫神医。骨折不用怕，晓华治得快。头晕是小事，几副药剂就会好了。”
莉莉放下米筛，在围巾上搓搓手，走进堂屋。
刘丽梅经过短暂休息，情绪稳定下来，只是腿部疼痛厉害，她抱着大腿不住地哈气。听完王富贵做的介绍，刘丽梅放下脚，一边向大嫂问好，一边想要站起身来。莉莉连忙走上前，按住她肩膀，说：“腿都受伤了，怪痛的吧，坐着，不要起身。叫阿梅是吗？长得真好看。”
刘丽梅尴尬地笑：“大嫂，第一次上咱家就摔骨折了，我真没用。”
莉莉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要怪就怪莲花村这条山路，一下雨，路面泥泞，根本走不了车。还有就是怪这个天，晚下半个钟，你不早到家了，怎么偏偏等你上路就下雨呢……依我说啊，老天想要考验你，考验你和阿贵的感情牢不牢。我看，你摔到骨折都不埋怨我们阿贵，说明你们俩经受了老天爷的考验……”
“莉莉，老天爷考验谁啦？”王宗良下地刚回来，进到院子，听到媳妇后面半句话，不解地问。
莉莉兴奋地说：“爸，你看谁回来了……是阿贵回来了。”
王宗良一听，脸严肃起来，他把铁铲放进屋角，板着脸走进堂屋，语气满是责怪：
“你还有脸回家来？这些年你躲哪里去了？”
王富贵习惯地心里一憷，那么多年了，爸爸还是老样子，就喜欢教训人，从来没有跟自己好好说句话，这回带女朋友回家，不能太熊样，他撇撇嘴，带着顶撞的意味说：
“时候没到，到到了自然就回来。现在不是回来了。”
王宗良朝儿子一瞪眼：“你就会顶嘴……”这时，他看到儿子身后的刘丽梅，正迟疑该不该教训他，大媳妇莉莉递眼色制止他道：“爸，阿贵带女朋友刚到家……有客，你就少说两句。我到厨房敲几个鸡蛋，我们中午吃蛋粥。”
婆婆王妈背一捆柴火跟在后面进院门，听了媳妇的话，开心道：“阿贵带女朋友回家了？人在哪里？我看看。”
莉莉转头对刘丽梅说：“阿梅，爸妈都收工回来了。我马上弄午饭，吃完午饭立刻让晓华给你看腿伤。”
王妈不解地看向儿子：“怎么，你女朋友受伤了？”刘丽梅挣扎着要站起来向老人问好，说：“伯父，伯母，让你们笑话了，第一次到家就是这副样子……”
王富贵扶她坐下，嘴里埋怨道：“村里全变了，就是泥路没有变。我们刚到半路就下起暴雨，我搭阿梅熘车下坡，结果摔了一跤……”
王妈责怪儿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她走到刘丽梅跟前，蹲下身，拉住她的手，心疼地问：“严重吗？痛不痛？”
腿部伤处一阵阵刺痛袭来，刘丽梅忍住痛，装作轻松地样子说：“刚才痛，现在平稳多了……”
王妈叹息地说：“咱们村落后，路不好，你第一次来家里就遭罪，一路进来，把你累坏了。”她起身到桌前取过热水瓶，给未来的媳妇倒一碗滚烫的水。
“伯母，谢谢！”刘丽梅接过碗，由衷致谢。
王妈夸奖道：“阿贵，你看人家阿梅姑娘多会讲话呀，知书达礼，跟咱乡下人不一样……”
刘丽梅谦虚地说：“伯母说笑话了，我老家也是在乡下，都一样。”
王宗良见儿子女朋友外秀内慧，心里很满意，不再教训儿子，他提起热水瓶晃了晃，说：“壶里的水少了，我去添。”